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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齋先生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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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晦齋先生集
卷九
作者:李彥迪
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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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謝箋中宗朝己亥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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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懷必陳,思盡爲臣之職分;邇言好察,濫荷自天之寵章,省循何堪?震惶罔措。伏念章句末學、蓬蓽孤蹤,但抱糟粕以留精,甘處畎畝以養性,幸際風雲之會,得近日月之光,職忝論思,寧有涓埃之裨海岳?任叨諫諍,又乏謇諤之動冕旒,雖切憂國憂民,荏苒已迫於衰暮,未免旅進旅退,循默愧負乎聖明。百里分銅符,雖得酬將母之願,一病緣明主,恐未展徇國之懷。

近因災異之荐臻,伏覩惻怛之睿旨,天地亦應冥感,臣子何忍寧居?不忍區區螻蟻之忠,敢效惓惓芹曝之獻,辭拙語激,直待僭妄之誅;義重身輕,寧避流竄之譴?豈意聖哲之大度,俯察狂瞽之危言,殊恩忽降於九重,隆眷有加於三接?撫躬增悚,無地自容,揆涯分而僭踰,仰天日而慙靦。擇狂言,雖雲聖主之美德;誤異寵,豈是庸品之敢當?始奉奬諭之丁寧,感淚流睫;重膺爵命之僭越,駭汗洽膚。末由伏閤而懇辭,遙切瞻天而呼籲。

念茲稀闊之異數,謬加空疏之散材,非獨憂小器之滿傾,抑亦懼群情之駭愕。採其言,留睿念,榮幸已極於此時;僭於賞,擢庸流,譏議寧無於後日。伏望廓包荒之量,垂聽卑之聰,察愚臣跼蹐之悰,念朝廷名器之重,勿嫌反汗,特收恩綸,則臣謹當仰體盛心,益礪素志,圖酬粉骨,敢不盡犬馬之誠?秉道殘年,庶無改松筠之節。

謝恩箋癸卯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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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髮餘齡,忽霑雲霄之澤;樗材多蠹,又沐生成之恩,揣分若驚,冒榮增惕。伏念學無積累,才乏經綸,但知盡道以事君,實矛盾於時俗;徒懷乞身以將母,亦狼狽於去留。猥荷聖明之誤知,顧乏涓埃之小補,累忝言論之職,濫廁廊廟之班,然未效格心之忠,而空懷伴食之恥。

惟期竭犬馬之力,乃又迫烏鳥之情,省疾南州,月四閱而濡滯;馳心北闕,身一病而沈綿。念瘝曠之旣多,懼譴訶之斯重,豈意九重之渙渥,遠逮六尺之微軀?奉綸音之丁寧,近天威於咫尺。雲需偏及桑梓,寵光曠世所稀;御醫來宣藥餌,恩命一時薦洽。衰顏戴惠鮮而爲命,沈痾隨感淚而去身,萬死曷酬乎隆私?再生實賴於洪造。茲蓋伏遇爲國以慈孝,視臣如股肱,察臣常懷菽水之誠,憐臣不改葵藿之性。老老興化,特推三朝之心;君君盡仁,深明一體之理。故茲異數謬加寒蹤,臣敢不仰體睿思,俯罄危悃,有懷必達,寧避好名之誅?難得者時,庶盡捐軀之節。

狀、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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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情乞養狀辛丑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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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謹啓:臣早遇家難,九歲爲孤,寡母窮居四十餘年,菽水之供,或時不繼。臣以庸劣,遭遇聖明,因緣資序,玷冒華顯,俸祿雖優,母在南涯,無以爲養,區區私懇,惟思乞身以終養,一日未安於遠宦。今則母年已踰七十,衰耗轉深,羸病日增,又有風眩之疾,發作無時,救療稍緩,或至危急。況乃遠在七百里外,傍無奉養之人,臣之志切歸養,朝廷所共知。

第以近年以來謬蒙寵擢,天恩濫重,未敢累瀆陳乞,黽勉隨行,悶默在懷。近日略陳懇迫之情,聖諭丁寧,不許歸養,只令往來覲省,惶恐不敢再瀆。退伏旬月,反覆思量,貪榮慕祿,親老忘歸,決非聖主之所取;徇利遺親,養不及時,亦豈微臣之所忍?先聖有言曰:「古人一日養,不以三公換。」衰病之親,邈在遐陬,奄奄氣息,未保朝暮,而今臣叨冒祿位,因循顧戀,不能決歸,以至於今,臣實古人之罪人也。旣不能爲孝於親,又何以移忠於國?

竊念君親一體,恩義極大,固無輕重之殊。然事國時長,顧捐軀而未晩;報親日短,恐不逮於餘齡。伏乞聖慈,察愚臣邈迫之情,憐老母垂盡之命,特解臣職,許令歸養。干瀆宸嚴,無任激切惶懼之至。

再陳乞養狀壬寅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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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謹啓:臣夙遭家艱,九歲爲孤。寡母窮居四十餘年,臣不幸早忝科目,奔走仕途,多闕菽水之奉,雖得升斗之祿,親闈隔遠,無以爲養。惟願乞外以將母,頃刻未安於遠宦,然而臣誠未感天,事與心違,出身從宦,今已二十九年,而其間外補養母,纔閱數十朔,臣之遺親徇利之罪甚大。今則母年七十有四,衰病已迫,素有風眩腰痛之疾,發作無時。況乃窮居七百里外,傍無奉養之人,遠離遊宦,情所不忍。

去年秋,再陳情懇,未蒙允許;旋被誤恩,濫荷寵擢,至勤聖諭,特令率母來京,聞命震悚,罔知攸措。臣自揣庸劣淺短,無絲毫有裨聖化,而寵眷踰分,曠世所稀,感激隕涕,未知報塞,惟思奉承隆旨,委命侍朝,以畢犬馬之忠。第以今年春夏以來,母之宿病轉增,稍感寒冷,諸疾交作;救療稍緩,或至危急,氣力頓衰,精神昏耗;行動喘急,起居須人。道路阻脩,扶曳遠行,勢有極難,臣之進退狼狽,秖增日夜憂懼。

竊念聖朝以孝爲治,歸養之法,著在令典,是乃祖宗盡孝於上而推及於群臣,使皆各盡其情,風化之本,莫先於此。頃者出自宸衷,軫念敎化之不行、風俗之不美,特命申明舊章,朝中有老親而未歸者,莫不感幸愧恧,或辭職而去,或乞符而歸。臣獨淹滯,未遂素願,俯仰慙靦,如負重罪。念事親之日短,痛餘齡之無幾,常恐有不逮之嘆而永抱無涯之憾。伏惟殿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特命畀臣州郡之職,使盡烏鳥之情。華髮斑衣,庶畢願於餘生;捐軀報國,尙未晩於異日。情迫意懇,冒昧陳乞,干瀆宸嚴,無任激切惶懼之至。

乙巳正月十八日辭狀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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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十四日祗受左副承旨書狀內,病如差復,斯速上來者,臣承命震悚,罔知攸措。臣以疾病沈綿,久滯南涯,奄聞大行大王諱音,北望驚摧,號踴無地,而身病危篤,僅存形息,雖切攀號之痛,莫伸奔慰之誠,已缺臣子之道,罪當萬死。頃者具狀待罪,伏蒙聖慈優容,下書慰諭,又令本道監司,別加救療,白首痾臣,已荷寵渥之殊。今又不意記憶疏遠之臣,特降召旨,出於亮陰哭踴之中,感激恩遇,涕泗交頤。

伏念臣以庸陋無堪,濫受先朝誤恩,庶效涓埃,而今已無可及矣。惟有奔赴闕下,隨班號慟,庶可以小紓罔極之痛。矧今殿下新膺寶命,方在哀疚,而立政之謹其始,愼終之盡其禮,皆在今日,臣子之情曷有窮已?而臣不幸前病彌留,日益深重,自秋經冬,略不向蘇。瘡腫遍身,丁瘡再發,將理失宜,氣血耗瘁;脾胃又傷,不思食飮,元氣虛損,羸弱日甚;頭眩心煩,寒熱時作,胸滿喘促,不能運動。臣久病沈困,身氣危弱至此,蘇復難期,伏枕嗚咽,秪自慨歎。

今當梓宮在殯,因山已卜,永遷有期,百寮攀號、擧國遑遑之際,臣若氣力稍復,可以強疾奔趨,豈忍一日安然退處?祗奉召旨,未能卽日起發,以孤睿奬,罪重違慢,伏竢嚴誅。臣無任感恩戀闕惶懼隕越之至,謹昧死以聞。

正月二十四日辭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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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二十日祗受左承旨書狀內,以臣爲議政府右贊成,斯速乘馹上來事有旨,臣承命震駭,罔知攸措。伏念臣猥以庸陋,素乏才望,遭遇先朝,濫授誤恩,謬被超擢,玷冒朝列,涯分已極。常懷兢惕,黽勉供職,隨衆碌碌,寵渥有丘山之重,報效無絲毫之微,俯仰慙靦,若無所容。近又嬰疾半年,漸成沈痼,氣血消耗,精神昏憒,惟願解職治調,保全殘喘。不意聖上嗣服,首頒宣召,尋蒙寵擢,濫陞崇班,揆分難堪,措躬無地。

臣竊惟殿下訪落之初,進退卿相,所繫非輕。弘化重地,最宜登庸宿德,以贊大猷,豈合輕畀庸品,使人失望,上累聖上知人之哲,下乖微臣量己之義,無補新政,有妨賢路?古者無其人,闕其位,又曰:「官不必備,惟其人。」所以重其任也。如臣薄劣,決不宜冒處,取譏伴食。矧今在朝耆碩,時望所屬,可置廊廟者非一二。伏乞聖鑑,察微臣之懇,念名器之重,特回渙渥,以愜群情,國家幸甚。

第念恩命非常,睿眷殊隆,臣子之義,固宜卽日奔馳,詣闕謝恩,而臣以宿病沈重,身氣虛弱,肢體無力,頭眩、心熱、上氣、喘促諸證兼發,累朔治療,羸瘁日甚,略無減瘥。再奉綸音,感激隕涕,而未卽奔走祗赴,殊失承命之恭,罪負已極。上孤睿奬,下負夙心,仰天摧咽,不知所言。臣無任感恩戀闕,惶懼竢罪之至,謹昧死以聞。

閏正月十七日辭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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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病未趨朝,具狀辭免新除議政府右贊成恩命,伏奉本月初六日下旨,不許辭免,奬諭丁寧,仍賜宜證藥餌,今又別遣醫員,齎藥救療。聖眷至此,天地生成之恩,報答無階,感激涕零,不知所喩。

臣不幸病久未蘇,身氣羸弱,諸證交作,有此非常寵渥,恩命及門,而未能卽日奔馳就道,詣闕謝恩,殊失人臣之禮,伏俟違慢之誅。況今山陵已畢,永遷日逼,尙未能奔赴攀號,以至於今,臣之罪負極大,北望摧裂,欲死無路。不意謬蒙寵擢,濫陞非分,非獨憂小器之滿傾,抑亦懼群情之駭愕。臣自知庸疏淺短,叨冒祿位,隨衆碌碌,未有絲毫之裨補,六卿之任,亦恐難堪,弘化重地,豈敢忝冒,以累淸朝?未暇伏閤而懇辭,遙切瞻天而號籲。

今値朝廷多事之際,久曠重職,亦甚未安。伏乞聖慈,俯察愚衷,愛惜名器,亟回成渙,以愜公論,不勝幸甚。臣干瀆天威,無任震悚隕越之至。謹昧死以聞。

閏正月二十三日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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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政府右贊成臣李彥迪,伏以人主一身,宗社生民之所託,保護不可不謹,動息不可不時。伏聞來二月初九日下玄宮時,殿下欲躬詣陵所,而是日夜半動駕雲,臣竊以謂未安。

大抵人君擧動,苟非祭享,必以陽明之時,而不宜於陰暗昏夜之中。當初大行大王不豫之時,殿下侍藥憂悴,久不進膳,及至大故,哀毀過禮,玉體瘦弱,且有脾胃證,朝野聞之,莫不驚惶。以聖體羸毀虛弱,而冒夜遠行,蒙犯霧露,豈其所宜?萬一有所愆和,所關顧不重大哉?設使不至於此,犯夜奔馳行三十餘里,聖體必至困乏,隨駕群臣儀容,亦未及修整,而時刻已到,則其間事多悤悤,有所未盡者多矣。

臣之妄料,殿下宜於初八日徐詣陵所,奉審山陵諸事,翌日率百官設禮奠,以卒大事,於事從容得宜,情禮俱盡,而殆無遺憾矣。議者必以經宿徵兵爲難,然弊亦不至於大矣。臣之謬見如此,不敢緘默,冒昧陳達。伏惟上裁施行。取進止。

三月初八日辭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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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病久未瘳,具狀再辭新除恩命,伏奉去閏正月二十六日下旨,不許辭免,使臣更加調理上來者。臣奉戴綸音,感激隆眷,庶得調治病軀,扶曳就道,而久病羸瘁已極,不能勉強,久稽祗赴,罪重違慢,惶懼罔措。

臣於春初病勢危迫,幾至難救,伏蒙聖慈遣醫齎藥救療,天恩罔極,庶有生全之望。今則臣之病證,稍似瘥減,但以元氣虛損,未得蘇復;精神睏倦,多臥少起;腳膝無力,不能行立;夜多虛煩,臥不能安。畏怯風寒,未出房戶,稍或起動,胸滿上氣,喘促心煩,時吐鮮血。臣自量氣力羸弱至此,若於是時將理失宜,勞動致傷,必發重證難治。臣之一身不足惜,而第恐受國恩之重,未效涓埃,而抱恨於泉壤。仰惟始初淸明之日,有賴左右論思之益,如臣駑劣,濫廁廊廟,豈有絲毫裨補?而況除授已閱三朔,尙未克趨詣謝恩,久曠重地,極爲未安。

伏望聖慈俯察愚衷,特解臣職,假以數月,庶得平心治疾,保全殘喘,期效犬馬之力於異日。伏念臣以先朝舊臣,恭遇殿下嗣服,龍德天飛,萬物咸覩,臣亦豈不願亟趨闕庭,一望淸光?不幸沈痾未除,仰孤睿奬,干瀆宸嚴至於再三,無任震悚隕越之至,謹昧死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