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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求先生文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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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晩求先生文集
卷之十一
作者:李種杞
1907年
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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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瞻慕林先生㫌閭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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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閭記中有學行勝其兄某云云。其兄卽先生伯氏葛川先生也。兩先生後來或擬之明道伊川。則四字之評。若甚可駭。就考其實則瞻慕之歿。先葛川十三年。是則建閭之擧。葛川實主之也。勝其兄雲者。葛川實記之也。塤箎已古。感慨惟新。於己則謙虛而不自知。於弟則愛重而深許之。於可見兩先生同德比義。而友弟之實。道德之光。數百載之下。猶可想見。不然外人何敢甲乙於兩先生。又何以不著記者之姓名。又何以當日門生子姓噤無一言。而昭揭乎數百年之久耶。

恥齋曺公文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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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澤者其遺風餘韻爾。若夫繼世而興則不在此限也。芝山曺先生以道學名百世。五傳而得恥齋公。有如陶峴之於靖節先生。向子諲之於文簡公。然彼以節義名勳。而公以道學。夫芝山先生遺敎在人。而形氣之傳。乃在於五世之後。風韻絶而復續。道學終而復始。猗歟盛哉。公天稟甚高。孝友忠誠。旣有以過人。又得甁窩爲師。以百弗庵大山爲友。家學則淵源於父祖。麗澤則鼎峙於東南。其所以積累薰陶。以成其德者。豈偶然哉。觀乎百弗先生契許尤篤。至有質疑就正之語。大山先生聽其講論語。輒歎所未聞於平日者。而以屹然爲南士之準式歸之。則先生之所以處於二先生之間者。又可見矣。觀乎論太極二五。而曰太極之理。卽人生日用彝倫之事也。論四端理發。而曰此性善之說也。格致爲先而必歸重於尊德性。持志爲貴而亦須養氣深厚。其論皆實而有據。此可見公之學問。又不專靠於師友淵源之間。而若其文章之高古。見解之博洽。特餘事爾。公之裔孫秉文甫。以書遣其子上舍奭煥而求遺集之跋於不佞。噫諸賢撰述備矣。何用跋爲。況藐然後生。何敢當是寄。上舍君強不已。且自以託名卷末爲榮。遂盥手而書之雲。

寒泉李公文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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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曰齊魯之間。文學其天性。夫文學人也。性天也。天不以齊魯厚而荊楊薄。曷以雲天性也。解之者曰吾所謂性。和習而言也。齊魯自周孔來。以道德仁義薰陶漸染。其人生則學。學則通。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故云爾。今以寒泉李公之事觀之尤信。公碧珍人也。諱涑字而實。碧珍氏以文學行誼世其家。式至於公。以德巖公爲祖。滄浪叟爲考。於畏復二先生。父兄而師服焉。淵源之正則有鄭文穆。交遊之盛則有趙澗松,辛澤隱,楊漁村,兪慕谷諸賢。而又公以聦明豈弟之資。篤孝友忠誠之行。無扞格勤苦之患。而有和順從容之樂。如是而曰寒泉李公之於文學。其天性可乎。公旣不仕。居閑六十年。著述甚富。而二百年間家累火。蕩逸居多。然詩尙多。書與記序狀碣等作。不止爲一臠之鼎。其詩沖澹和平。無雕鎪梔蠟想。直從性情流出可誦也。若孝親之蹟。憂國之誠。見善而推奬之。見不善而規切之於人者。備見於詩若書中。獨其退陶書節要三冊。是公所一生用心處而逸其一。東山問答自爲一編而全不見。是可恨已。公之後孫承馨,承國甫。將印公之集。乞序於甪里翁。而使種杞跋其後。噫丈德一言定之矣。何贅爲。二君強之不已。且自以託名卷端爲榮。謹書此以歸之。

書李能伯元朝十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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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箴意思儘好。工夫儘到。可見實有所事。而非一時點綴爲文字觀美計也。夫理欲竆而心欲儆。氣欲養而過欲改。忿斯懲而欲斯窒。言思愼而行思篤。八者固爲學之大方也。以至安分而心無所遷。衛生而道存於身。皆所以羽翼夫學者也。至若恆齋一箴。又十箴之田地根本。而毅然有立不易方之意。此在能伯固晩年受用之大。而如杞之一生昏懶。治己則不能察於幾微。立志則不能持於常久者。儆發亦多矣。間有字句欠純處。輒敢付標以呈。葢欲相資以講明。非謂去取之得當也。幸有以諒恕之。

守庵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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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庵集旣成。其孤抱以屬余。求一言於後。余掩抑而不敢焉。久乃爲之言曰昔孔北海臨死。有詩曰生存多所慮。長寢萬事歇。夫漢獻之世。炎精幾息。而北海以葢世之豪。志在扶鼎。推賢進士。論議朝端。視曹瞞如鼠輩。使其得志則漢室當復興矣。公遐鄕之一布韋耳。少日讀破萬卷。懷奇自遯。及其據天下之圖而入京師也。名公倒屣。賢士雲從。其勢可以拚緣得進。而小窠殘啣。輒棄而不顧。葢其志則乃欲射策天門。躐取金緋。及其得志而行也。當一轉朝軸。收拾賢達。以高文大雅。賁餙笙鏞之治。此公之志。而若其小德之出入。不足論也。嗚乎。匏巨而無當。意廣而才疏。邯鄲之步。竟不免於匍匐而歸焉。則其間只以萬丈虹霓。衣被於終南漢水而已。言歸嶺下。與鄕里賢士友遊。得其所謂性理說者而相往復焉。此葢公寓意遣興之資。而非其素也。是故往往遭勘覈於學究先生。而亦不之恤也。公雖歸臥𤱶畝。而相知滿朝路。故猶時時有回首淸渭之想。嗚乎。此其所以爲禍祟歟。悲夫悲夫。公集中有論孔文擧事。殆夫子自道也。余從公遊舊。荷知奬甚厚。凡於公精神心術之際。相知者亦莫如余。故不敢掩護而盡言之。若夫精明間世之才。剛介自高之操。樂善好義之實。織錦咳珠之奇。讀是集者當自得之。

書成石溪遺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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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齋柳先生以罏鞴造士。遊其門者雖品第不同。而擧皆循循雅整。有湖學之風焉。石溪成公其一也。遺稿不多。而爲學之始終具焉。孝於親友於兄弟。皆有實行可記。篤於倫也。以至詩疏論譔。𮢶𮢶有儒家法度。四七一說尤豁豁無滯礙。豈所謂質美而學者歟。脫於名利而反求自修。眞可謂善敎而繼其志矣。公之子大準裒公遺墨。屬其友盧君相稷而梳櫛之。附以輓誄狀碣諸作。將以付剞劂氏。石溪又有子矣。編成而示余。且要一言於後。遂不辭而書之雲。

下齋金公文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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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杞爲童子。獲侍上舍金公。於時先君子肅客入。接待惟敬。夜則明燈講古今事。如河決而鍾應也。童騃無所知識。但隱之爲博雅君子人爾。省事以來。公之名益重於世。而疾病事故相尋。未能一日供灑掃之役於門下而公已卽世矣。每想當日事。歷歷在眼中。而屈指歲月忽忽餘四十年所矣。日有一友生抱書來。踵門致辭曰我故金上舍下齋先生之曾孫也。今將剞劂遺集。謹以門大父拓庵公之命而請跋語於吾丈丈。其圖之。辭懇而意贄。認之又稱家嗣也。余逡廵起。敬受而讀之。其爲𢎥者三。而詩疏名理撰述輓誄等作備矣。斕然而雲錦章。藹然而仁義形。後生管窺無容贅焉。生長合下家中。見解固已正矣。晩登有道之門。以三字符書紳服膺。退而與門下諸賢。切偲講磨。互相推奬。葢亦莫之或先焉。其四七說。渾淪分開。理純氣駁。太極圖妙凝分合。與夫中和說。初晩異同。退溪大山相傳之訣。旣皆抽關啓鍵。獨睹曠原。如在房室中數自家什物。可誦而傳也。若其亨貞之操。本之天稟。遷改之方。資於問學。而終身之慕。同被之友。又其本領也。顧天不假之以祿。塵甑魚釜。空乏其所爲。以公之才之德。不得少施於世。而風霜世故從以震撼之。是雖天所以玉成於公。而後人之悲。詎有旣耶。余旣感北平之拜。重違拓翁之命。遂盥手書於卷末雲。

書晩浦安公遺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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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佞嘗往來凝川。頗聞晩浦安公有林下之望。德修而行茂。旣又獲私於公之胤子寢郞公。慨想其謨訓之所自。而猶未得其詳也。今公之孫前承宣禧遠氏。遣其從子鍾奭。賷公遺集及附錄諸篇。訪余而示之。余盥讀而歎曰有是哉。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況往來其鄕。而溯英聲而挹遺芬。又不止於論其世者乎。葢公稟魁偉之資。恢經濟之量。胷中不沾沾地。又能本之以孝悌。充之以學問。俛首觚槧六十年。其用功亦專且久矣。吟哦遣興之什。翰墨輸情之篇。其著述亦富矣。然皆委蛇平澹。直從性情中流出。故其好處不期於工而自工。於世儒之疲精竭神。學爲如此之文者。有不屑以也。然此特公之餘事爾。其本於行者。忠厚而長善。喜施予。與人交。悃愊無華。談論風發。見解泉達。惜其竆而在下。不得施於時。而乃今一再傳而門戶益大。子孫承休。葢有以基之矣。禧遠氏又欲俾余繫一言於集後。噫前人之述備矣。何贅爲。辭之固而請益勤。遂書其所聞於昔與所得於今者而歸之。

書明洞實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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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拔茅茹。以其彙征。夫茅之爲物。根蔕牽連。故拔一而彙類皆從之矣。賢人之生也亦然。恭惟聖朝以文學造士。明宣之際。最號多賢。有晦,退,南冥,聽松諸先生倡率之。有灘叟,牛溪,三足堂諸君子羽翼之。於斯時也。懷抱道德之倫。聲應氣求。有孚攣如。士之生斯世。何其幸也。甁齋先生朴公。挺忠孝之資。躬性理學。家學淵源之正則有文憲忠肅。塤箎邁征之益則有逍遙城窩。旣又從師取友。而所以誘掖而切磋之者。備見於書疏問答唱酬之間。卽其附錄諸篇。怳然如親承謦欬。親聆音旨於丈席麗澤之室。吁其盛矣。夫子謂子賤曰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呂滎公曰人生內無賢父兄。外無嚴師友。而能有成者少矣。詎不信矣乎。惜其彙征之日。不克展其所蘊。而旋以色擧之義。退守東岡。是則有世道繫焉。郡北有歸一谷。水石淸佳。伯氏逍遙公嘗爲公卜築。而子孫因以爲尸祝之祠。其後士論齊發。以爲先生道德不宜止於祠享。將欲建院公奉。而邦令又尼之矣。嗚乎。公之後孫箕璟氏。以公巾衍之遺及諸賢往復之語。釐爲一冊。命之曰明洞實記。葢以世祠有明洞之號故爾。持以示種杞。且曰子其繫一言於後。余辭謝曰前輩實蹟。非後生所可臚列。況前人之述備矣。何贅爲。箕璟氏猶強不已。乃略掇蕪語。以寓高山景行之思雲爾。

書公洛會遊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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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山水來。便有此人。山水不自勝。必待人而勝。峙者皆山而鴈蕩不著其名。流者皆水而石鍾未遇能言。是非山水之難。得其人之難耳。吾嶺爲域中之一區。自主屹而南馳者。八公爲中嶽。爰有洛江經其西。山不甚高而可以爲南紀之鎭。水不甚廣而反復屈折。其煙雲洲渚之景。都邑樓臺之盛。可以供游觀之娛而寓仁智之樂者。求之域中。葢鮮有其比矣。往在崇禎壬辰。達城諸賢倡義於八公。其營壘處所。今不可詳。而槩自夫仁至桐華念佛之間。其事雖不同於蠟屐遊賞。而山之勝則固以是而闡矣。其後辛丑。旅軒,樂齋諸先生命舟於仙査。而壬辰諸公皆在焉。用是公洛之勝。擅於南方。而至今數百年。赫赫在人耳目矣。歲己亥孟夏。達城臨齋徐丈,景陶禹公。倡爲錦江之遊。至於八月。又理屐於公山。當其登賞花之臺而想羅王之遺躅。艤沙門之津而泝伊洛之芳塵。入夫仁之洞而觀昔賢之藏修。上桐華之寺而採古老之相傳。前後從者百有餘人。而褒冠博帶。極一時之選。道路觀者皆曰數百年來無此擧。噫古今人不相及久矣。彼截然而高。泱然而長者。固舊日樣子。而嗣而游者不知還有昔日聲響否。人固無古今之異。未知後之說公洛之勝者。亦如今之視昔乎。洛之游則諸公爲之列姓名而繫以詩。且爲圖以誌其處。歷歷如前日事。公之遊則余不及見其鋪敘。而想亦不下於洛矣。人多而錄纖。視壬辛有加焉。古今人同不同。未可知也。錄旣成。二公各有記述。從而和者若干人。徐丈又命余識其事。余亦忝是遊者。遂不敢辭。

書慵訥實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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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易爲君子謀。不爲小人謀。故聖人於易。每致其扶陽抑陰之義。如剝之君子得輿。姤之繫於金柅者是已。然君子之勝小人者常少。而小人之害君子者。固已不遺餘力。故貫魚之寵無幾。而剝床之禍已先之矣。五龍夭矯於上而不能當羸承蹢躅之孚。漢之東京禁錮。唐之白馬淸流。足以雪千古志士之涕。而於扶抑何有哉。我朝忠良之禍。昉於癸酉而熸於戊午甲子。慵齋先生李公卽其一也。先生師友文章之盛。已日星乎東國。無庸更贅。獨其取禍之寃且慘。反有甚於濯纓寒蠧諸君子。噫善人何負於國哉。其弟訥齋公炳介石之貞而篤錦絅之章。鏡光柰城俱爲二先生腏享之所。公論之在人心可見矣。禍難之餘。文獻無徵。獨有實記一冊。如丹鳳之一羽。而諸賢之敘述已備。此可以千古矣。編且鋟。後孫杉炯甫屬余爲一言。余敬受而讀之。則范孟博之李杜齊名。慵齋有焉。申屠蟠之肥遯自晦。訥齋有焉。於乎。四百年來。天日累明。渙霈申降。凡係黨禍諸賢。雖婦孺皆知欽慕。而彼克墩子光輩之萋斐害正者。皆欲食其肉而寢處其皮。向所謂扶陽抑陰之義者。其亦久而後定矣。遂盥手而書之雲。

書許氏三世忠義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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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父子而君臣。天之性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然忠義之事。非家有而人行之也。必其遇大震撼大節拍而後見。故曰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諒哉言乎。國朝五百年。有三大亂。一見於壬辰。再見於丙子。三見於戊申。每一變出。忠義之士。輒雲起而赴之。以之濟君父於艱危。綿國朝於靈長。噫八域之內大矣。忠義之士。郡不皆有。州或一見。父不能傳諸子。孫未必繩乎祖。所以難矣。今觀許氏三世忠義錄。葢國家無事則已。有則必赫赫然履忠仗義焉。何其盛耶。謹按觀瀾公諱國柱。在壬辰。與鶴峯先生同守晉陽。公爲伏兵將。與鄭惟敬勦擊南江外焚蕩之賊。斬獲居多。朝廷陞秩爲慶尙兵馬虞侯。而公輒讓不居。及亂靖退處濂江上。以詩酒卒歲。其後追贈兵曹參判。蓮塘公諱東岦。觀瀾公之孫也。始於丁卯金人之亂。以濟用監主簿。扈駕於江都。及丙子巨搶。朝廷選將才。陞公爲右兵使。公聞命馳赴。且戰且行。未幾聞下城之報。痛哭還鄕。其後七宰雄府。六膺閫寄。嚴明威惠。屹然有北鄙長城之望。金自點以畜妾之緣。欲鉤納公。而公斥絶之。不爲所汙。葛庵先生爲之銘其墓而備載其事。及第公諱鏜。蓮塘公之玄孫也。以妙歲絶彊梁之姻。及戊申變出。倡起義旅。大義滅親。不幸年近一紀。大業未究。太史公曰齊魯之人。文學其天性也。今許氏之於忠義亦然。薰陶服習。自成一家之性。蓮塘公之於觀瀾。間一世耳。及第公之於蓮塘。間三世耳。其間亦皆質仁秉義。裒然有古家聲韻。使其遇變則將世世忠義。豈特三世而已乎。是又可書也已。爲是錄者。其後孫也。

漁溪趙先生續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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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聖言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葢死易中庸爲難。遯世易不悔爲難。若吾貞節公漁溪趙先生。其庶幾中庸而不悔者歟。當景泰易位之時。卓然大節如六先生者。婦孺皆知。無容議爲。至若世所稱生六臣者。均之爲不死而遯世。然其跡愈微而心愈苦。不知不悔者。余於趙先生見之矣。先生在乙亥。特蕭然一進士耳。揖諸生而歸。誰知之者。猶隮配於西山院。錦褧之章也。若其危忠苦節。猶未盡白於世。故不入於彰烈之祀。而及夫許凝川二書者出而後。擊楫盟息之義。國士報節之語。皆當日之所諱。而先生之所閟者。揆諸不悔之本心。必厭其漏洩太甚矣。然不知不悔者。先生之自靖也。愈久愈彰者。後人之公議也。於先生何有哉。舊有本集一𢎥。收拾於斷爛之餘。而事蹟未著。惟李陶庵碑銘中所謂葢取中庸者得之。而今其後孫又編續一部。以足本集之所未備者而後。寧越之哭臨也。制服之方喪也。雉岳之題名也。東鶴樑間之得八臣祭文也。與夫凝川所云者悉露而無餘蘊矣。於乎。泰伯微子伯夷之事。世皆知之。而必夫子許之以至德仁且無怨而後。益知其所未知。然其隱不見行未成者。則想猶有湮沒而不傳矣。東國有聖人者作。雖無是集可也。如其無有乎爾。愚請以是集考信雲。

李龜巖先生文集重刊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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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陶先生躳聖賢之學。任繼開之責。當時及門之賢。薰陶漸染。名益彰而行益高者。指不勝僂也。龜巖李先生奮起南陲。一躍而從之。北方之學者。莫之或先也。葢較其年紀。如子路之於夫子。而無慍無迂。篤信而深喩之則殆過之矣。惟先生亦嘗以畏友處之。朱詩訂補之刊。龜捨命名之作。宛然有誾侃周旋之意。泗之爲縣。極南海之瀕。而至先生出而直與淸涼退水。同其流傳於永久。何其盛哉。先生沒且三百年矣。尸祝之所旣墟。而文集尙未完。性理遺編。又先生之用心處。而逸而不傳。學者恨焉。今上辛丑。泗之章甫齊起而重刊之。後孫又得遺編於金溪金氏家。仍以活字附其後。先生之集。於是乎完矣。先生在明廟時。受知最厚。經筵奏箚。皆是大人格君之義。以至詩文雜著。無一言不本於學問。諸賢之論譔已備。而謂重刊之成。不可以無誌也。後孫泰煥甫以鄕長老之意。命不佞跋其後。時余適在陶山。事又足感者。且以託名卷後爲幸。遂敬書以歸之。

書許迂軒遺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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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迂軒許公諱邕。當麗季見時事日非。遯於荒野。麗王願見而不可得。乃賜書以寵之。今其書道寒暄抒情素。如寒士之執友爲者。視古人飛白之榮已多矣。至其子掌令諱少㕀。以篤孝純忠。㫌禊於我朝。噫若許公。眞可謂是父是子矣。其裔孫𠍁氏裒稡兩世遺蹟。輒首之以御札。俾余編次之。因書所感於後。昔朱夫子守南康。慕劉西㵎父子之風節。至爲訪其墓而封植之。未知今世之爲晦翁者誰歟。噫。

書孫古琴九容九思五事三貴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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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孫公彙秀作九容九思五事三貴之圖。而自爲之說。其圖倣程林隱心學圖。而位置齊整。工夫貫通。葢合四說而一之。而無安排攛配之跡。有相須互脗之妙。觀於圖說可見矣。抑公從事學問已久。其爲此圖也。不但爲粧點之美而已。必將有以驗之於心身事爲之間。則夫四說之所謂相須互脗者。皆有以見其實然。而又揭之座右。參前依衡。欲忘不得。則於公炳燭之工。豈少補哉。昔邵堯夫作先天圖而曰吾終日言而未嘗離乎易。朱夫子作大學章句而曰一部大學。在我胷中。愚於是圖亦云。但圖中言思忠之下。當註以曰從作睿。而今無之。豈照管未到耶。抑有意義於其間耶。

書李聖養杖歌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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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歌行。呈權上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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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兮杖兮丁公藤。乃生小白之名山。名山縹緲多冷風。枝榦屈曲如虬盤。吾丈得之用扶危。踰嶺千里身輕安。泮館羣仙挽不得。翩然歸袖風珊珊。剩說千年白雲洞。峯壑靑蒼不可攀。重言手杖有神功。刀圭削皮多痊完。擧子奔忙城市塵。聽此飜然忘機關。我有高堂雙親在。願藉此杖兮歸獻堂前慰親顔。

右杖歌行。乃亡友二十歲時作也。傳播遠近。後二十年癸巳十一月南至前五日。李種杞得見於古紙中。因掩抑而書之。

書老稼亭曺公孝行事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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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人造余而言曰我湖南之和順人也。故贈童蒙敎官老稼亭先生諱錫胤吾祖也。此距五百里而來。要子之爲一言於吾祖也。余辭不能。因就閱其前人之述。其述孝也有行焉有感焉。終始信且徵。湖南按使趙公性敎上其事有是贈。嶺之士大夫耆德而文者。咸爲之銘序詩贊等文。極其揄揚稱道之辭。余俯而讀仰而言曰。淵乎富哉。公之孝足不朽矣。子何以求多焉。老人復愀然曰吾祖有學有行。蓋兼備焉。迺者朝廷之所闡揚。林下之所論撰。皆詳於孝而不及於學。是於吾祖之幽光。爲未盡顯。而孱孫之不能無憾也。余斂袵曰媺矣哉。公於是乎有孫矣。孟子曰柳下惠聖之和者也。又曰不以三公易其介。時人知惠之和而不知其介。以今觀之。其和處皆是介也。如曰由由焉與之偕而不自失焉。如曰進不隱賢。蓋如是而後爲聖人之和也。稼亭公誠孝矣。而其孝皆從學問中流出來。受孝經而感晦翁之一言。讀論語而服先聖之懿訓。築室而晩歲覃思。講士而地倅興嘆。朱書之節要退陶之言行錄而寓終身之工。以至川花之作知行之詩。皆致意於實心義理之歸。蓋其一生出一言制一行。不敢忘父母。而學便是孝孝便是學。噫斯其爲君子之孝。而非與閭巷一節者比也。遂不辭而書之。以自附於古人微顯闡幽之義。老人名秉萬。欽一其字也。

魚變堂朴公文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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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生物。均賦以太極二五之理氣。人亦物也。倮也鱗也介也羽也。皆有拔乎其萃。賢之於人。龍之於鱗是也。而以類相感。不限於人獸之別。然羽毛蹄角之屬。或有感應於人而相孚相馴者。而龍則未之聞焉。蓋以其神變不測。最異於凡獸。而人不得以狎之也。自非孝友忠順動天地而通神明者。龍其肯顧之乎。余以是知朴公之賢也。夫鑿池養魚。人孰不有。而彼蜿蜿而靈者。乃獨於公乎而托之。視方塘如重淵。吸撒飯如瓊粻。穆然而感。犂然而合者。初不在於塘與養也。孟子曰觀近臣以其所爲主。觀遠臣以其所主。公之賢。能孝於親忠於君。勤甘旨之奉則養魚蕃息。赴故國之急則誠動天朝。出典藩閫而興儒敎。約吏課化。狺獷之俗。爲循良之治。可知其有德有言。然觀於魚變之異而其賢尤著也。龍之靈。能不負許多年豢養之恩。而或躍之夕。遺鱗以資其用。禱戰之日。感應以成其捷。可知其德正而施普。然觀其必擇賢以相與。而其靈尤昭昭也。公得其所爲主。龍得其所主。而魚變之號。亘百世而長存。韙矣美矣。公之遺文。散佚殆盡。而十三世孫前水使起羽。蒐輯而剞劂之。永世克孝。信其爲魚變公之後也。水使之叔父瑾郁甫。跋涉數百里。要余爲一言。余何敢辭。

書南江同泛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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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嶺而南。晉爲䧺府。於山有智異。於水有南江。人物之生於是間者。多魁偉俊達。不與他州等。用是高門大家磊落相望。靑岡崔氏其一也。上舍公有文華燕譽。爲南道主。於時我王考吾廬公及再從祖江齋公實往來焉。歲庚子春。崔君勉夫寄來南江同泛錄▣冊曰此間有曾王考手寫一本。方欲起帖爲傳世計。惟吾丈惠以一言。當與手本偕藏。爲不湮之寶。余敬受而閱之。凡丹晉宜星仁㓒十九賢爲同泛。而崔氏居多。我吾廬及族祖䟱菴公再從叔鏡湖公亦與焉。是在甲申歲。忽忽爲七十七年矣。江山風帆。已屬昆明舊劫。而上舍公之手本獨無恙。我輩鯫孫之感當何如哉。勉夫又以當日往復詩札六七首謄示。嗚乎其善藏而善護之也。微子吾不得以知兩家相與之厚也。因謄附於吾廬集中。且還其冊。第同泛有錄而無詩。豈古無之歟。抑有之而不及傳歟。有且傳焉而勉夫偶不錄示耶。異日相對。當申問之。

書河氏漣上傳眞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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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士一軒河公。自童子時從眉叟許文正公學。先生手篆思無邪毋不敬六字而贈之曰。聖學根基在是也。晩又拜於漣上。先生又書四勿箴主一銘以贐之。余惟先生之學。得之岡門。其篆遍於域中。崎嶇古健。往往逼岣嶁石皷。得之者如世外奇貨。寶藏而不敢褻也。然其拈出古聖賢格言至訓。欲其書紳服膺如此帖者罕見焉。葢意不獨在於書也。一軒公生儒賢之世。擩染義方之敎。出而遊大賢之門。天姿英詣。踐履純固。文正葢亦因材而篤之也。思無邪者誠也。而在初學爲謹獨思誠之功也。敬者千聖之相傳。而學者主一無適。乃所以敬也。始之以此者。卽小學收放心養德性之意也。程子四箴。是克己復禮之事。而南軒主一銘。致意於敬靜合一之妙。則地位儘高矣。公乃得之。其所學可知已。彼世人之所寶者。在於銀鉤鐵索而曰我家有文正筆者。抑末矣。公之後孫漢徹甫護是帖。命之曰漣上傳眞帖。其意亦有在也。後之人不以篆視篆而以心視篆。則庶有得於昔賢付授之意雲爾。

菊軒李公逸稿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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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不係於世類。此語未必然也。人之有道。父祖基之於前。子孫繩之於後。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根深而支達。源潔而流淸。渠非類乎。江陽李氏之先。有淸香堂竹閣二先生。師友於退陶南冥之門。垂統已端矣。竹閣之孫有菊軒。又從遊於謙齋河先生。先生乃竹閣之外孫也。入而有父祖承授之正。出而有師門講質之益。李公之賢固其所也。而又天姿篤厚。事親以孝聞。處兄弟盡其友。詩文高古。筆法精妙。是則公之所以得於天者。不亶爲淵源之有自也。當其蓮沼上闢數架書室。左圖右書。涵養性靈。所學當益富。所造當益高。而旣不顯於時。著述從以湮沒。只有寂寥數篇及邑誌輓誄。可按考也。公之後世文獻不絶。故收拾於斷爛之餘者。略成頭緖。藏之巾衍者葢亦百有年所矣。後孫又謀鋟榟而廣其傳。不遠數百里。請跋語於不佞。不佞何敢焉。且重諸公之請。又有感於菊軒公家世問學之盛。遂盥手而書之。

書金竹塢家藏孝行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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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天性也。閭巷之人。目不識一孝字。而往往竭力事親。由吾良知良能而自合於塗轍。於是乎益信秉彜之有所本。而彼異學之無父無君者。爲倍天遁情無所容於覆載之間也決矣。余居田野間。無所論列。獨於古今人有實行而堙沒者。輒爲之摩挲感歎。恨其闡發之無人。蓋亦有所感者存焉爾。日金生鎭洙持朴命夫所敘其家藏孝行錄而示余曰吾祖之孝。有漁樵甞糞刺股廬墓等事。行年七十養二親。當時比之老萊子。然雲仍不競。啓褒尙遅。獨有前後諸章甫狀牒題詠與家藏行錄見存。於今朴丈之言又足徵信。敢藉手以請於執事。余就閱訖。復之曰媺矣哉。天之不終廢善人也。夫竹塢孝子以駕洛王孫。流落編蔀。姓名不通於朝著。聞見不出於鄕閭。而迄今六十年之久。其事尙傳。豈非天乎。天旣以是孝稟之於人。宜其以是人暴之於後也。金生惠雅有模範。與之言其祖事。誠達於面。竹塢之後又孝矣。余固不識孝子事首末。然嘉生之能世其孝。且重命夫言。遂不辭而爲之說。生勉乎哉。持是說以往。將有秉史筆者。得古事於夏無且蘇建於嵩矣。孝子名允國字通中。竹塢其號也。

書慕義堂實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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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得其宜之謂義。義者仁之制也。仁之道。親親爲大而忠次之。故曰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忠固義也。孝亦義也。故義士星山李公有院曰玉川。辛未夏。主倅因邦令毀之。蓋公之義烈聞天下。在典當祀。國家待之異於他院。法不當毀而毀之。後孫有養珹奮曰吾祖而可以無院乎。乃於六十之年。觸氷雪冐險遠。跋涉走京師。言未上而寒疾已及之矣。夫以義士之死。死於忠。而養珹又死於孝。是祖是孫。同一義字家法。而俱不免於死。何其不幸歟。養珹由是有慕義之號。義士之死。關於天下。而慕義之死。止於一家。其事雖有大小之殊。而若其決意行之。知有義而不知有身。則燕雲之怒目。漢北之踵繭。雖謂之易地皆然可也。昔甄濟死祿山之難。濟子逢萬里適京師。上書自明。韓昌黎義之而抵書史官。以爲甄氏父子。法皆當書。今世無昌黎子矣。又未知秉史筆者誰也。是可嘅已。慕義之子寅根持慕義堂實記一通。乞序於居觀金公。而又請余爲一言。亦可謂世其義矣。

書曺仲謹讀心卽理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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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卽理雲者。作單行句語看。甚有意義。大凡兼理氣處。必以理爲主。惟其理爲主。故亦有專言理者。如程子曰天專言之則道也。又曰天地者道也。何嘗以天地爲無氣乎。心有以虛靈言者。有以神明言者。先儒謂理與氣合。自然虛靈。朱子謂神不專是理。又曰亦不可專作氣看。其兼理氣可知。然朱子於通書理性命章解。有曰人心太極之靈。又於易傳妙用爲之神及通書動靜章。皆曰神者理也。豈非兼理氣處皆以理言乎。葢心固合理氣。而理得其宰。氣順其軌。自其未發而言。則氣不用事。惟理而已。自其已發而言。則氣順理而行。無一毫有礙。然則論心而曰兼理氣者。見在說也。曰心卽理者。推本說也。且夫古人立言。必有爲而發。孟子時有性惡之論。夫性墮氣質則固有惡也。然謂之惡則不見本然之善。將使天下之人。從欲作惡。而曰此乃性也。其可乎。故孟子道性善。所以救性惡之失也。近世有心卽氣之論。夫心合理氣則固有氣也。然但謂之氣則不知主宰之理。將使天下之人。猖狂使氣而曰此乃心也。其可乎。故心卽理一語。所以矯心卽氣之弊也。故愚嘗有取於斯言。以爲明本之論。而至讀其說則有不然者。葢以心之理與氣合。比類於璞之玉與石幷。夫心之理氣則妙合無間。而璞之玉石則依附而已。其取譬已不倫矣。而又以理比玉。以氣比石。其以理比玉則得矣。而以氣比石則氣有淸濁粹駁。濁駁者固石之比。而淸粹者亦同歸於石之麤厲乎。至言其用功之方。則必欲克治其氣而盡去之然後眞心見。亦如椎琢其石而盡去之然後眞玉見。夫氣之濁駁者。固在所治。而淸粹者亦可以盡去之乎。以是而謂之心卽理。則是欲此心有理而無氣也。理而無氣之乘。則將無以流行發用。而所謂心卽理者。特無用之空言爾。故其一篇之中。雖援引極博。而罅漏多出。究其源則皆一石字爲之祟耳。仲謹旣逐條辨駁。不遺餘力。辨之誠是也。然其遣辭之際。時有迫切矯訐。旣失含容孫弟之道。且欲以是而遂幷斥心卽理爲非是。則是因噎而廢食也。區區妄欲將這一說。剗卻玉石以下許多引喩排比。卻將心卽理一語。和了兼理氣說。而講究其不相悖處。則亦如性善一語。初不害於氣質之性之說也。不審仲謹以爲何如。

世稿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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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中先輩以行義文字相尙。文傳則行亦傳。而我家獨不然。自祖先來。凡有疏箚議論及翰札詩篇。輒棄而不畜。其來已久。故文字之傳無幾。幷與其行蹟而晦焉。夫學以爲己。不求人知。然此自在己者事爾。若夫先祖有美而子孫不聞不知。豈非大可恨者耶。柔兆之歲。門內若而人。相議爲世稿。不約而合。事若有待者然。首之以追先錄。葢自太師至正郞公。就其國史家乘之可據者而載之。南渡以後。自洛浦至霞翁七祖。於我家最有樹立。故列之爲七稿。其追先錄之下。又有附篇。而世德之傳。略可見矣。嗚乎。是非我先祖撝謙晦養之意。然百年散漫之蹟。聚在此書。爲子孫者。常目在之。思先業之不易。念後嗣之罔階。因以感發其菑畬肯搆之心焉。則豈曰小補之哉。是稿也出於巾衍者甚尠。再從叔鏡湖公。葢嘗旁搜廣摭。爲追遠錄幾𢎥。所以嘉惠之功大矣。其他則皆後人所掇拾而成者也。然皆得於士友家傳信文字非誣也。但其見聞孤陋。誠力短淺。自異日觀之。當復有遺恨矣。昔韓魏公得先世片言。必敬書而藏之。佔畢齋先生有彝尊錄。賢不肖雖不同。爲先則一也。觀者恕焉。自二可軒以下箱簏稍完。而見於附篇者。各擧其本集中一二段。葢緣力詘而文繁。自江齋公以下。全不附見。是則不能無望於後來之秀者雲爾。

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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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汝敬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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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在玄黓執徐之辰。朱鳥司春。崔生東翼。字曰汝敬。以書來請。曰我先父。名我以翼。毋負我則。兄申以字。爾敬爾身。念我先人。伊余小子。承受義方。不敢遺忘。大懼無狀。荒墜厥猷。爲父兄羞。尙賴先進。惠我以言。指示路門。余敢不力。持循服膺。晦木是承。感玆繾綣。聊誦所聞。聽子執焉。嗟惟敬字。千聖相傳。一心眞詮。祁姚禹湯。欽一祇慄。前後揆一。文武周公。小心恭命。洞屬與並。孔顔曾思。一貫四勿。三貴愼獨。孟求周靜。程整朱畏。同調齊軌。動靜表裏。惟心是監。著於齋箴。主一整齊。惺斂諸訓。載之或問。凡玆所述。子所已詳。鮮克體當。如入波市。左挐右攫。而無實得。體之如何。涵泳紬繹。深造默識。吾聞格言。眞知則行。自住不停。譬彼艨艟。水至纜去。中流容與。知旣至矣。行處加工。益警爾衷。隨時隨處。照顧提醒。如日之升。子能如是。曰敬而敬。習成如性。山甫有德。非人所預。愛莫助之。鮮子方將。驥騮在服。萬里一策。愛子英瀅。蒙泉四出。有開必達。遺言在耳。日月邁征。毋忝爾生。朋友有責。我用作詞。於胥規兮。

李極夫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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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之爲義。其類甚備。易有太極。兩儀是自。範有皇極。五福是萃。屋極於中。辰極於北。泛而不切。莫準其則。卓彼先覺。受訣聖門。著書立言。示我閫樊。三綱八條。蹊徑不紊。蔽以一言。止於至善。至善維何。事理當然。如道斯行。如稱斯權。是以君子。靡不用極。必至不遷。惟學之式。惟仁於親。惟弟於兄。物慾其格。意欲其誠。心身之近。家國之推。知行幷進。敬義交持。愛爾昭華。眉目瀅韺。鮮爾方將。一鞭千程。受命於庭。承警於友。勿替引之。介爾眉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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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四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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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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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爲大。葢以身者。受之於親而稟之於天。內而健順五常百行之理具焉。外而三綱五倫萬事之責歸焉。一有不敬則倍天忘親。而倫綱無所恃。人道無以立矣。古之君子。所以事天如事親。敬其親以敬其身。容貌必莊。言語必謹。行止必審。造次顚沛而不敢忽焉者也。嗚乎。孰尊於天。孰親於親。孰有大於行父母之遺體乎。而可不敬以持之乎。

惟人有身。則賦於天。五常具焉。萬理行焉。全生者誰。有懷二人。小而髮膚。大而德行。一有不謹。墮坑落穽。虧名喪身。辱及於親。所以君子。戰兢臨履。出言擧足。匪敢忘諸。玉護金持。永保厥初。

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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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經曰身修而後家齊。葢身一而家衆。修先而齊後。世或有身修而家不齊者。故於是乎又有處之之道焉。處之道柰何。或斬截以整其綱。或委曲以盡其情。二者不可偏廢也。公聽而幷觀。含垢而藏疾。約己而務施。防微而杜漸。躳自厚而薄責於人。則其於處家之道。庶幾乎。若執一而迷其二。馴致家道之乖盭。則是吾自修之未盡也。烏可曰處家云乎哉。

惟家有政。興替攸繫。難化者婦。易踈兄弟。我處其間。操縱機軸。式好無猶。躳厚薄責。重貨薄親。豈是道理。聽婦乖家。闇莫甚矣。怒不可㬥。怒過悔來。愛不可偏。愛與怨媒。一有不得。當反諸己。表端影正。源潔流美。惟誠動物。惟知審微。念玆在玆。百室俱宜。

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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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交際何心也。曰恭也。易大傳曰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瀆。接人之謂也。葢人在天地間。不能離人而獨立。則夫事親從兄承上接下。有生之所不可一日廢者。顧吾所以處之者。各有其則。止其則而接人之道得矣。正直以本之。溫恭以出之。誠信以通之。如鑑照物。姸媸隨應。如衡稱物。低昂累變。而惻怛慈詳之意。常行乎其中。則亦可謂善接人矣。

對己者人。其狀萬殊。親踈長幼。貴賤賢愚。接之有則。俾也各得。毋畏而諂。毋易而忽。愛欲其周。春園物茁。親必於仁。逐臭蘭室。怒不可㬥。平心想理。謗不必辨。修德自止。萬變交前。一心無改。溫恭誠信。幷酬咸宰。

修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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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傳曰君子進德修業。業者何也。學也。學莫先於讀書竆理。然若夫草野之士。財不能庇其身。祿無以代其耕。則雖欲安坐而讀得乎。學亦業爾。耕亦業爾。古今爲士而修業者。有修其一者。亦有修其二者。惟其時而已矣。然所謂修二者。亦豈委身汩沒。甘作隴畒一黃冠哉。亦豈亂髮蓬頭。全失儒雅氣味乎。葢中心固則外物不能移。大者立則小者不能奪。雖事務叢穰而衣冠常自斂敕。雖手足交運而心志常自精明。旣不耽學而廢事。亦不循物而喪志。要令所重在此而不害兼幹乎彼。則其於修業之道庶幾乎。若流循卑汙。不能自拔。而諉之以俗務妨奪。則是乃自棄之尤耳。曷足道哉。

鷄鳴而寤。思慮有端。或省事爲。或念簡編。次第條理。瞭然方寸。黎明盥櫛。衣帶惟謹。坐必端凝。行必中矩。整頓几案。明師在右。傍治庶務。脊梁惟硬。有事須應。不拘守靜。事已還讀。收斂神精。動靜合一。體用交成。鉏而帶經。未敢遽議。暮歸朝出。吾其庶幾。

李極夫賷紙求余書爲箴。余惟治心養性。乃學之本然。先古聖賢。旣皆有銘有戒。載在謨訓。極夫苟有志焉。自當取而書之。常目對越。正不必煩吾書也。第以爲吾輩坐在闒茸窠中。俗習纏繞。不能自脫。則爲今日計者。只當對證投劑以下藥而醫俗病也。河上之謠曰同病相憐。姑就吾病之所急者而分爲四箴。曰持身也。曰處家也。曰接人也。曰修業也。其序則自身而家。自家而人。而所謂修業者。又吾身日用之最急。而爲三者之本者也。修業之中。其目有二。則又相爲其本而不可偏廢。願極夫勿以淺近而忽之。勿以常談而棄之。則循是而上。有無限好商量。而向所謂聖賢謨訓者。將次第究觀。爲潛心服膺之地爾。豈終於下而已乎。歲丙子陽復月晦日。茶園居士書。

息軒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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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崔叔度從西山金先生學。先生處之以風雷軒。叔度名其所居之室曰息軒。先生沒。叔度將治任而歸。請余爲箴。以寓西林之感雲。

凡物之理。由息乃發。息含兩義。止息生息。其在於易。貞元闔闢。艮止時行。動靜不失。游焉息焉。是學之法。嚮晦入息。神淸慮一。而豈徒息。萬善自出。有儒一生。積學澡瀹。從遊有道。誘掖諄切。風雷古軒。藉以寮宿。退省其息。安敢不學。若朱於屛。敬義名室。山樑告㐫。我懷靡屬。虛齋釀涕。舊扁入目。時敎退息。余敢忽焉。涵泳從容。滋令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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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毅銘爲沈鶴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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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孰爲重。百斤非重。道孰爲遠。萬里非遠。在昔郕公。反躳守約。拈出弘毅。以詔來學。仁以爲任。脊梁硬擔。死而後已。跬步是監。有覺文公。發揮底蘊。惟弘勝重。惟毅致遠。心之全德。身體力行。一息尙存。不容小停。曾師之學。考亭是述。景仰前修。其心可識。江陽小友。有志爲仁。惺老絶筆。四字傳神。奉以周旋。罔敢或懈。我作此銘。期於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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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斷圖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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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天命也。天以是命於人。故人之孝者。天必報之以彰其恭命。永慕崔公有川斷之事。今夫滔滔而下。不舍晝夜。況大雨方漲。其勢渤潏。非威武號令節制之所可與也。乃以眇然之軀。拚櫬哀號。而水爲之斷。噫孰主張是。孰捭闔是。彼溪神水伯。其必有聽者矣。是爲贊。

靈輴倚杖。磬折而立者人耶。大水中分。呀然而堩者川耶。惟仁惟孝。始命於人。而卒顯其報者天耶。雖百世之遠。視其圖天在是焉。

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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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巖書堂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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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有廢興之會。悵蕪草於煕寧。後孫切堂搆之誠。起舊庄於靈壁。悠哉百年遺躅。居然數架華楣。惟我竹軒崔先生。挺精英之資。加踐履之學。摳衣泗上。葢自早歲依歸。講道家中。益見晩年成就。叔度千頃雅量。儕流歆歎。樂廣一言析論。擧座帖服。事親而生死盡孝。憂國而𤱶畝亦忠。淵院藏修。終始生三事一之義。禮書編緝。洞究經百曲千之儀。學明而道尊。德修而行立。敬畏則服膺乎考亭旨訣。靜默則遵習於退陶法門。家庭二難。宛見鵠峙而蘭馥。父子三賢。寔曰鸛峯與梅窩。璧水榮光。滿占博陵巨閥。婺源學問。橫出西山一枝。爰有鰲巖宴息之亭。寔爲菟裘講道之所。檜水東注。沿泝上下淵源。柞川南望。想像往來杖屨。當軒綠簀。托晩節於霜筠。遙海靈根。入新詩於螺䯻。中因士論齊發。遂有院祀腏升。俎豆苾芬。衿紳有寓慕之地。山川明媚。草木被昭回之光。迺者邦令之申禁。奄見學舍之頹廢。豐碑有屹。空留片石於寒山。叢竹無聲。孰悲舊植於常樂。不但雲仍之釀感。抑亦士林之齎咨。鄕人護鄭公之閭。魯國誌昌平之井。成毀有數。相尋於無竆。道德流光。乍閼而旋暢。晜孫夾輔。久矣心上經營。工倕奏功。美哉眼前輪煥。林木更呈於新態。溪山無改於舊觀。安窩之風月長存。襟懷宛爾。峴山之精靈不沫。陟降於斯。卽其地想其人。莫曰瑤琴絃絶。居此處講此事。勖哉采菽雲興。玆陳六偉之章。用助雙虹之擧。兒郞偉拋樑東。瑟嶽參天曉日紅。文敬眞工山與崒。光風霽月盡輸中。兒郞偉拋樑西。鳳飛巖迥四山低。分明旨訣寒岡宅。檜塾梅園滾滾躋。兒郞偉拋樑南。山下寒流漾碧藍。源頭日夜來相續。不息須看道倚參。兒郞偉拋樑北。法峀柞川相對直。聦聽家家彝訓垂。也應冥祐長培植。兒郞偉拋樑上。星月垂垂天宇曠。屋漏工夫良在玆。隱微肯著纖毫妄。兒郞偉拋樑下。四山寥廓頫平野。慾冦盡逃揮勿旗。主翁高坐神明舍。伏願上樑之後。神呵鬼護。嶽鎭川停。井泥還甃。將有冽食之喜。陽衰旋復。載見朋來之亨。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可乎。居之安資之深。欲自得也。遺敎未墜。士篤尊賢尙道之誠。靈光有徵。人起高山景行之思。勿替以引。永垂斯來。

五賢堂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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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閥擅簪纓之華。昔聞十葉文館。家學承淵源之正。今見五賢楣扁。矧玆累世衣履之藏。合有一堂揭虔之所。恭惟蓽門李先生。以陽村之高弟。爲光州之首賢。銀盃葉夢。贔屭神人之兆。御屛遺像。肅淸宗臣之眞。倣舊約於藍田。民興孝悌之行。聚英才於湖學。士敦操履之風。事蹟顯赫於當時。謨猷啓迪於後嗣。淸心堂之高風直節。有如九峯之於西山。履素齋之學聖劬經。還似東萊之於正獻。澄淸御史。托晩契於竹榻松窓。湖海先生。寓眞工於玉珮警枕。肆李永膺執師弟之禮。而金思齋發鬼神之歎。至若東巖南溪之兄弟蜚英。允爲履素淸心之父祖傳鉢。忠孝爲本。帖紅視饍之一念無忘。嫉惡太深。薰蕕冰炭之每事相反。論心於鶴峯西厓之什。延譽於守愚栗谷之林。竟致水弩之射人。奄見虀粉之湛族。故相建昭雪之議。天道好還。筵臣請贈㫌之恩。人情胥悅。雲消霧散。廓太淸而流晶暉。事往情伸。配前烈而無慚色。肆於秀巖腏享之擧。徧及五賢。忽焉煕寧茂草之歎。已逾一紀。前修之典刑已邈。後孫之瞻慕靡施。惟是和順隴阡之岡。爰有永思齋閣之設。不但體魄之攸聚。抑亦杖屨之所經。相地其旁。建堂伊左。砥石江上。想𨓏蹟於玩月攜朋。長者洞中。認舊居於枕流漱石。鍾山瑞峯之依舊蜿蟺磅礴。慶延掛鼓之至今破礎荒墟。鄕人誌鄭公之閭。後晜寓甄亭之思。聚首偕幹。經始於柔兆之秋。粵翼乃成。奏功於仲呂之夏。規模增舊。分間架以室堂。扁號改新。異前後於院塾。聊寄張老之頌。用代斯干之詩。兒郞偉拋樑東。鸚鵡山光醉碧櫳。能言未是眞知道。且學先行而後從。拋樑西。印巖對屹可攀躋。莫設腰金橫起念。好將明月蘸寒溪。拋樑南。大野逶迤淑景含。呦鹿聲中示大道。嘉賓永夕駐征驂。拋樑北。道川日夜來相續。逝者如斯不息工。盈科放海究終極。拋樑上。綵霱綺霞氣纈盪。怊憶當年降哲人。幾多淸淑暗滋養。拋樑下。滿山松檜蔭石馬。冥祐倘能裕後昆。盡敎災沴作祥嘏。伏願上樑之後。神鬼永護。風雨不驚。歌於斯聚於斯。一園之花樹無恙。水曰某邱曰某。百世之桑梓必恭。常思陟降之在庭。庸替萃渙之有廟。傳子孫而不墜。配流峙而長存。

香林亭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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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舊制而侈軒楹。雲仍切追遠之慕。去卑湫而古爽塏。堂構葉傳久之圖。美哉輪焉煥焉。猗歟爰居爰處。竊惟棄齋先生金公。沖庵密親。中廟高第。家門襲性理之學。淵源流通。朝著廁髦彥之林。茅茹征拔。不幸西京之黨禍。永矢南土之考槃。薄試宣城。挹退陶之醇德。追遊陜郡。觀寒蠧之遺風。進不能致君澤民。退可以宜家範俗。沒而可祭於社。靈淵有五賢之祠。仁者垂裕於昆。池洞傳十世之閈。雖簪紳珪組之無聞。抑詩書訓謨之相承。林深立亭。月磯之舊詩足證。閭近改築。戊申之詢謀實同。迺者地濕而脈蒸。奄見礎傾而柱敗。畏壘腏享。前賢寓慕之惟此堂齋。耿圮爲災。諸孫相址之更卜瀍澗。地逈而谷窈。山明而水逈。面錦背崇。龍鳳之飛舞攸萃。左墟右邑。閭閻之井絡交關。斷斲於萬代之山。神輸鬼運。經營於三月之限。地造天成。是由事敏而誠孚。奚論力短而財詘。殖殖其庭噲噲其正。奚斯奏新廟之功。語語於時處處於時。張老獻聚族之頌。遙寄短引。助擧脩樑。兒郞偉拋樑東。戴尼山色有無中。志同巖上前芬繼。小學工夫禔厥躳。拋樑西。伽倻屹立與天齊。騎鶴乘雲非我事。崔仙欲訪路還迷。拋樑南。縣衙瓴甓翠如藍。寅賓閣下開平野。禾稼穰穰氣像含。拋樑北。古里遺仍冠帶簇。予有後能不棄基。忠誠孝悌勤相勖。拋樑上。玉界無雲天宇朗。精靈未肯盡歸消。紫府諸臣互來往。拋樑下。淑氣暗從神媼寫。義路行人不厭過。衡門雜客莫相惹。伏願上樑之後。絃歌無恙。風雨攸除。閱萬古而長存。魯國之靈光是仰。敎四時而無替。呂氏之文獻有徵。寔毋忝於爾先。永有辭於來後。

考槃亭移建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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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賢遺藏修之號。百世流傳。多士共慕尙之情。數間移築。天道往則必反。靈光廢而復興。惟我文貞公東岡金先生。山河鍾靈。奎璧降彩。遭値恭憲昭敬之世。瑞日祥雲。出入山海退陶之門。高風正脈。沈潛乎仁宅義路。啓沃乎聖訓賢謨。十載經筵。眞儒處匪躳之地。三晝晉接。大人懷格君之誠。葢嘗知無不言。庶幾行其所學。道之將廢也命。雪擁磨天之巓。賢者不容於時。雲深會寧之竄。完齋四載。叔子之髭髮勝前。綱目續編。晦翁之筆削垂後。龍蛇奔問。委身於灣府箕城之間。原隰驅馳。奉命於提督総兵之陣。扈駕還都。漢室底重恢之業。軫飢減稅。鄭俠上流民之圖。翊春宮於撫軍。往哉汝弼。凜秋霜於復讎。矢不賊和。惟仁者爲能愛人爲能惡人。斷斷兮誅奸而訟詘。乃義則可仕而仕可止而止。油油然奉身而遐翔。回首於淸渭之濱。問舍於鼎坐之下。慟木稼之爲咎。遂輤車之尋鄕。邦尊兩賢。尸祝無間於二院。國有常典。侑諡頻宣於九重。睠玆考槃一區。刱自萬曆初載。山明水駛。托意武夷琴書。草沒煙沈。傷心玄觀葵麥。事若有待於後。埋碑出田。孝者善繼乎人。賢胄肯搆。唉年壽之遽促。柰棟宇之隨傾。嗣子克勤。豈忍坐視其蕪廢。衆議無岐。不憚奔走而經營。舊址崎懸。宜其不利於再燼。前郊平衍。庶期永鞏於千秋。乃於數弓直北之原。爰闢四架向陽之室。溪山無改於舊觀。一局推遷。羹牆宛接於函筵。百歲想像。般輸功訖。張老頌騰。兒郞偉拋樑東。卅六淸涼仰彌崇。聞道誠心如渴飮。洛邸何日坐春風。拋樑南。德山𡺚崒與天參。惺鈴警語傳心訣。手掃從知勝口譚。拋樑西。屹齋遙望暮雲淒。至今玉假留眞面。麗澤千秋道義齊。拋樑北。穆陵松栢蔭長薄。中興機務識誠臣。陪鶴驂鸞游廣漠。拋樑上。四際無雲天宇曠。屋漏昭昭寧自欺。戰兢未或須臾放。拋樑下。一道山泉晝夜瀉。進進盈科須及時。試看有本如斯者。伏願上樑之後。川停嶽鎭。鬼護神呵。悵蕪草而增修。如苞如茂。樂菁莪而思育。爲譽爲髦。勿替引之。永詔來許。

學稼亭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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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禮傳箕裘之業。祖武孫繩。義學有種耨之功。舊號今施。堂構伊始。謦欬如承。恭惟學稼先生李公。京山古家。隴鄕先進。三白之遺矩是襲。旅爺之的傳有歸。聽天翁之屬狀述行。可見仗倚推重。雲堤公之作記論學。備載進修功程。七子之蓮桂交輝。多士之菁莪有望。義方之敎。旣試於家庭。師儒之尊。可範於鄕里。堂成百忍。張公之家法最純。約設四條。呂氏之鄕規是述。不求聞達。甘老八旬林樊。肆力究耽。優入七分地位。縱蘊抱之未展。尙典型之有稽。德巖之尸祝忽焉。傷心兎葵燕麥。柳洞之桑梓敬止。滿目耳子雲孫。濱江舊捿。謾傳於儒居八詠。卽院改築。力詘於腏享諸孫。迺於浦上遺墟。爰置里中新搆。葢紫陽之號可以移扁於劒州。抑西澗之風由來永傳於南郡。他日衿纓之寓慕。可待輿論。卽地般倕之獻規。居然廈屋。秖欲尊賢衛道。匪爲役物誇人。敢陳斯干之詩。庸替張老之頌。兒郞偉拋樑東。不知巖色聳晴空。童年老大親薰炙。十哲科中最見功。拋樑西。莆洞楸杉路不迷。先祖建功紹栢府。家風世德永思齊。拋樑南。嶻㠔京山碧玉簪。文穆鄕中儒案在。重編何日弁徽譚。拋樑北。墨山書塾與相直。當年麗澤交修地。尙有精輝賁草木。拋樑上。四際無雲天宇曠。駕鶴驂鸞淸夜月。也應精魄頫玄閬。拋樑下。望裏桑麻被四野。於學於經同一致。須看服穡有秋者。伏願上樑之後。里巷增色。湖山改觀。君子攸芋攸躋。宛見當日杖屨。後人善繼善述。不懈永世羹牆。

哀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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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居觀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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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觀丈人又入地。文獻古鄕。益復寥寥。種杞於公。晩契尤篤。而臯不赴紖不相。負之哉負之哉。詞以道哀。

文垣夙駕兮歌鹿京師。聖世遺珠兮終老嵌崖。丹穴之羽兮宵貌毓靈。童烏見欺兮柰何乎玄經。而余與公兮。騏驥駑駘。長期附尾兮。奄西日之先頹。嗚乎哀哉。

李謙叟進淵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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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謙叟沒已半歲矣。吾與謙叟善也。又與其大人公善也。之父子以衡石程文章。儕流競歸焉。而謙叟又愨勤如其文。是尤難也。吾之善謙叟也。雖微其大人公猶善也。今之哭而悲也。雖微其大人公猶悲也。嗚乎謙叟。今年三十有▣。其大人公五十有八。鳳存而毛零。梓傾而喬老。得之甚異而失之甚忽。其情又可堪耶。吾固悲謙叟之沒。而重爲其大人公悲也。旣作誄展於几筵。且以呈其大人公。

仙人種得玉井蓮。種下種子光婀娜。紹述文章同地負。嵋山家世稱木假。更有安豐勤勵姿。烈烈矢心耕且讀。架書囷禾兩收功。朋儕瀲瀲爭歸服。乃公布褐勝軒冕。蓬蔀坐享眞富貴。菑𦼞堂搆永有望。豈謂暮道相欺棄。聞說謙叟死有稿。筆力滔滔江河流。乃翁一字還一涕。安得龍川大筆來闡幽。我來哭君不敢悲。且與西河申炯規。身後定有三不朽。已乎元賓。壽不必慕而夭不必悲。

李泰吉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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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之言嬉嬉。別之情懸懸。我愧非龍子爲雲。上下四方三十年。昂兮如鵠峙。少兮何侈。翳兮如病鶴。老兮何憊。三隱家中模範正。何傷乎抱拙而卒歲。訃欲哭兮聲還呑。壤欲臨兮足逡廵。化者有知兮。無寧謂我遁情而倍眞。

崔生仁哉性一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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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生仁在。年少才美。每見之如瑤樹琪花。不能不愛。吾嘗謂乃祖乃父積仁積行。當發之於是子矣。歲己亥春。訪余於茶山之莊。信宿乃去。今年春孟。奔世母喪於豐縣。時則抱重病涉雪嶺。見義忘生。苦節貞凶。理固宜爾。其伯兄悲不自勝。請余以誄。冀生之有徵於後也。遂攬涕而爲之詞曰。

以若家而生若人。天若有意。旣予之而又奪之。鬼胡不仁。嗚乎。漑根而實不食兮。將以待乎後人。幃有老兮堂有友。艾爲婦兮呱爲兒。人生事育兮意未已。逝不顧兮欲何之。有客兮入吾門。瓊琚衣兮蕙荷組。話我以情兮皆可聽。夫孰知一別而千古。

郭世明暻根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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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乎。吾學之不興。可知也已。往年哭聖養。今年哭世明。二君者之於學也。不口耳而心身之者也。不進退於人之和罵。介然行吾義焉者也。嘗謂人事之廢興由天。而人之向背生焉。則二君者固時人之耳目。而今皆厄竆短命死矣。德未成道未尊。爵祿不及其身。而世之人從而滋惑曰善果不可爲也。嗚乎。吾學之不興可知也已。不興而廢者天也。悼死而哀者人也。天也吾無如之何。而哀也吾不可以默。遂爲之辭曰。

芝蘭特生兮。鸞鳳孤征。惟其不幷於衆卉凡翰兮。萎折之易而飛騰之難。志未伸兮行未達。衆人之所訝兮。志士之所恫。壽吾不爲慕兮。夭吾不爲慽。蹠蹻之鄙兮顔冉之崇。

金聖必晟東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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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歲。天以乖沴椓吾人。譬如火炎於崑而玉石俱燔。瑞興金君聖必甫亦居其一。噫吾黨之所以期聖必者。奚啻崑山一片玉哉。聖必年少志學。從賢士友游。聲華藉甚。往歲寢郞文之柩返自京而不必悲者。以聖必之爲之嗣也。今聖必又不勝喪。孰爲而不悲哉。聞有遺腹而得男。丹穴之毛。竟有傳矣。此可以不悲否乎。因述哀辭一幅。展於筵而哭之。

文而有行兮。氣融貌溫。家門之望兮。儕友之尊。芝煌煌兮冀三秀。遒白露兮謾萎仆。衰絰在身兮喪不勝。蚌珠遺兮慶可徵。倚伏相循兮孰忻孰悲。往者已矣兮來者尙追。嗚乎哀哉。

李應賚承弼誄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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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離索兮。晩聞子名。昨歲庚辰兮。乃覯於京。聞之伊何兮。推賢好善。刮去町畦兮。坦然襟韻。見之伊何兮。布衣大冠。歔欷其志兮。戌削其觀。我聞不爽兮。我見愈契。方底圓葢衆無所合兮。曷獨與余綢繆而不可解。縱敏鈍之異資兮。寔臭味之相類。羇旅寂寞之濱。一日而兩三顧兮。匪爲榮而爲利。我有文章兮。自視欿然。子讀以喜兮。弊帚是珍。擧子之塲昏夜奔競兮。嘻乎不可以久留。大笑出門兮。攜手同徂。我赴華陽兮。子滯黃縣。我過子門兮。留書以展。我哭老成兮。久淹江陽。子以書慰兮。泫然涕滂。嗣後修復兮。敬付裵君。方虞得傳兮。實音已聞。期百齡之相仗兮。柰一別而長辭。斤存質喪兮。我懷之悲。聞子南遊兮。臯於異鄕。嫠孤失訣兮。臨絶琅琅。托友以嗣兮。友其敢忘。食之誨之兮。庶幾成就。嗚乎哀哉兮。天必祚後。

鄭觀彥誄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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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精金兮。不由劘硏。孝悌誠愨兮。自幼已然。弱冠蜚英兮。儼然老成。我輩從之兮。汗流以征。餘力學文兮。旣邃旣博。發爲翰墨兮。蒼然其色。書字甚敬兮。妙奪銀絲。曲藝是當兮。無施不宜。一事可憂兮。操心太危。君實不寐兮。隱之過毀。苦節貞凶兮。內凋外瘁。我心竊歎兮。累以書譬。三年臥漳兮。而竟不淑。麟亡鳳逝兮。何處更得。二子嗣德兮。陳後紀諶。遺文在篋兮。是述是欽。

李文叔庭燦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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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之夏。有一妙少翩然而至。下馬升堂。馥馥然天香襲人。問其所自。跪而對曰小子居鰲山而某家也。余恍爾曰是故進士李君某甫之子也。吾與若之先大人。同祖遲庵李公。又與若之大夫人同祖敎官朴公。門戶相連。事契重重。吾雖不見若。而知有若久矣。又哽愴曰若之先大人。有才無命。若能世其家者乎。旣歸又申以書。余謂是子能愛其親而推及其所愛者也。明年庚子。報以不淑。其舅氏爲敎官公之後者。以書來曰吾甥之志學修行。未克表見於世。而夭櫱其生命矣。夫去歲之拜。蓋將供灑掃於門下。而未及焉。兄豈忍無情乎。余謂是子有前人不食之報。篤沖年向上之志。使其不死則日有進。而今乃天椓而鬼惎之。命固有不可常而理固有不可諶者矣。荒涼古宅。嫠姑相守。路人猶涕。況如我者乎。於其愼也。聊寄短誄。以替斥苦之歌。

金洛汝煕衍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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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君洛汝。大宗之介嫡也。爲人敦厚淳正。甚有望於儕友間。朝廷擢爲匠作監。非其好也。旣而再扣盆無血嗣。坎壈而沒世。壽又不稱其德。何其悲也。友人李種杞衰病纏綿。迄未一哭於帷下。乃替數幅赫𨂜。弔其孤而爲之詞曰。

以此人而生此家。宜其享有胡福。孽而椓兮理之隱。無善而祿兮匪可欲。不然箕疇五福。何以敘攸好德。況聞螟嗣之式似兮。吾且見其漑根而食實。

尹可進晉逵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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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兄可進吾黨之望也。人與地無不宜。所不知者壽也。可進凝莊寡默。養厚居安。吾嘗謂不可知者亦可得而知也。廼以歲之甲戌冬。遘疾不淑。得年四十有五。嗚乎其竟不可知也已。再續之絃孔嘉。而幼孤滿前。君其忍舍諸乎。弱子同未勝弁。而恩斯勤斯。敎誨而式似之者。已望望然去矣。是重可悲也。於其引也。聊寄短章。以擬大招之辭。辭曰。

陜州之山秀而嫵。左龍右虎。氣停聚中。有若堂之新樹。雖信美而非吾土。魂兮歸來尋鄕宇。百年安樂華陽圃。

族祖穉康誄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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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與茶間一帶水耳。迺者公渡江而同其閈。閱十餘載。忘年以契之。昕夕以薰之。何其幸也。公惠和有姿貌。見之不能不愛悅。種學積文。若將以馳騁當世矣。卒坎壈而老且竆。昨歲天行。原隰其裒。而公亦不免焉。命矣夫。胤子艱虞阽厄。經歲未克襄。吁亦慽矣。其愼也。適南走不得相其役。誄以識哀。

文而有行兮。氣和貌溫。斂將逝兮歸於墦。嗚乎。天不可問兮。視天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