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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川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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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月川集
卷三
作者:趙穆
卷四

□□往復書札。盡失於兵火。餘存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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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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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中。邑人來傳賜書。仰審新年動止萬福。馳賀遙深。此中廟堂論薦。出於尋常中萬萬。遙想朝廷未必無人。而君相亦不恝然於斯世也。天其或者一試大儒。以行吾道之兆耶。敢爲吾道賀。爲生民賀。竊伏妄自料之。君相注意如是。則先生不可遽自退遜。爲自安計。上以裨贊聖德。下以扶養士習。使斯民得蒙一分之賜。豈不幸哉。於吾道。尤有所不得已者。不審令意以爲何如。但用其人不用其言。此當今大弊。不過縻之以爵祿而已。極可怪嘆。朝廷好賢取善之意非不切。而民無一氂之惠。甚可傷痛。昔姚崇先以十事。要說其君。而後就用。是豈好沽其名而已。誠以道不行。不可以苟祿也。伏想胸中權度。已素定矣。何如。伏望不鄙。開示妙蘊何如。草茅庸賤。言及於此。惶悚極深。穆頃在竹溪。留得兩箇月。殊無分寸之功。可悚怍也。所讀易書。程朱立意各異。於昏昧中不無遑惑擾雜之患。故姑取程傳讀之。而不比他經漙註解。頗似艱苦。難求文義。日月逾萬。所讀無幾。亦可悶也。且穆自少質性昏昧甚。於庸衆人。頹惰尤甚。徒以麤疏輕賤。躁動愚安。日就汚下。居家處事。有不可對人言者多矣。其於爲學。決知其無所施敎。而平生志願。亦不過爲釣取利祿。以爲衰門之榮幸。凡所讀。幷欲點竄記誦。以資科程之講對。亦已晩不及矣。無復以沈潛求索。以究義理之精微。以探先儒之緖餘爲志耳。每得賜書。必以古人爲學之意戒之。至以求羲,文,周,孔之心爲敎。如穆何人。能無厚顔。秪增悚汗。無所容措。第良心未泯。時有發見處。則每見古人訓戒之辭。及得先生長者之言。頗有感動處。冀可因此。稍稍去其太甚者。以減其惡。而不可得矣。將如何。尤增惶靦。不可喩矣。他尙何雲哉。非敢自爲暴棄而爲此說也。蓋恐先生不知穆之不肖。誤以平常向學之例視之。則穆之自昧其身。又以欺罔大人君子。罪不容誅矣。惶悚死罪。延平答問。初得略綽看過。文義未通處甚多。良自悼悶。試更以閒中少暇披展。或日看數節。或日看一節。漸有滋味。良幸良幸。然其微妙處。終未通耳。且以先生心畫之精密。用力之勤篤。而極盡心於誘掖後蒙也。儘可把玩。終身服之無斁。但卑俗塵濁之氣。充滿腸肚。未能克自洗滌。體認古人之語。更有何益。附錄亦略觀之。但白沙,陽明。其詞語皆不類程朱門氣像。而若陽明則甚可駭怪。微先生力辨。幾乎惑亂人矣。然彼皆一世人豪。能超然卓立於事物之表。不爲記誦口耳之所汨也。自奇特自奇特。醫閭雖若不及其師之高妙。頗似醇實。其言髣髴許魯齋。深可尙已。若先生所批數處。則似不若先儒之論可疑。然此皆臆料之耳。不審然否。更乞鐫誨何如。春還。棲泊村墅中。百事窘窒。有難處者。於答問中。有一節似爲我論說者。深自感激。以啜菽啖薺度曰爲事耳。家中冗務。粗得處置。然後貰馬還竹溪爲計。但窮居事窘。動輙掣肘。時未可必。且春後則供頓必絶雲。勢不可久稽。行止間當與琴生蘭秀。共寓村墅中度夏耳。院中事。殆至板蕩。頓不如昔。甚可嘆也。有司改定事。郡人皆言。故已微諷於郡守。但未知果然否耳。且屬院田。郡守以本寺社田。不意刷還聖穴寺。聞者莫不嘆恨。已告於方伯。而上書於郡侯。請以上達。亦未知事之諧否耳。

答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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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臨行得賜書。忙裡率對。不暇致詳。大負敎誡之厚。惶愧莫甚。死罪死罪。歸來展玩三復。伏想齋居。獨立靜玩。日進上達。得衆人所未得處甚多。非惟所未得。亦所未聞知耳。如穆每切山斗之仰。不可以容聲矣。下品之人。尙有此念。是亦良心之發否。愧怍徒深。且穆不肖。素以氣質之庸下。又乏懲窒之功。迄今年踰有立。無能改於其德。而依舊伎倆。其不爲君子之歸。而小人之歸也昭昭矣。近又生理窘極。奔走於營爲。僅不手把鋤犂耳。過盡三春。又及半夏。不讀一卷書。汨沒度日。平生志業。可知也已。尙以不爲暴棄。欺罔大人君子。自誣之罪。安敢逃於明鑑中也。穆平日。雖不得爲君子。願不爲掩惡之小人。而殊無內省點檢之功。發言輕脫。以至於此。良自悼悶。前書所陳。類多如此。所望。得聞警策。稍啓愚衷。懸企日久。猥蒙不我遐棄。一惠箴砭。何幸如之。此生倘有去惡從善之日耶。學問工程。不敢言不敢言。只是暴棄氣習。未脫得變化耳。靦懼益深。洪君遊山錄。眞好文字。欲傳寫看。時未起功耳。頃在泮中聞其名。而不得見其人。今其亡矣。良可惜也。如今漢中。如此人幾何。伏想前日留都下時。執贄請見於門下者多矣。何如。易釋。亦欲傳寫。啓蒙。在白雲。取來送上爲計。近覓騎一造拜。以承餘誡。伏乞勿以難化棄絶之也。

上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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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問邇來動靜何如。拘於俗冗。久隔函丈。鄙吝百出。悶不可言。前命啓蒙。取來有日。而迄玆留滯。亦坐穆不敏之狀。罪恨罪恨。今始幷易傳上送。伏惟鑑領。比問邊事。殊可慘駭。邦國之憂。生民之患。庸有可量。所戒書中。其委曲曉諭。至矣深矣。第念其間非實入暴棄及過自貶損等戒語。頗似回護不以直者。豈先生隱而不發乎。竊料先生意必欲徐觀其自反。思而得之。然後更爲之垂戒雲耳。或慮前日所陳。雖雲自省。不敢隱諱其惡。而心口不相應。殊無誠意感動孚格處。故致如此。則所謂我且直之者。不可得而聞也。念之惶愧。至於浩氣之養。只從積累工夫中來。要待物慾銷鑠。理義昭融。然後仰不愧。俯不怍。自然心廣體胖。吾之氣剛大。浩然無餒。雖曰充塞乎天地。可以漸次而言也。恐非蒙然下學之人。趨捨未決。善惡未分。而可以徑易而求之者也。亦非強探作用底物事也。今敎書中乃爾云云。必是別有微旨存乎其中。惛甚未達。伏乞更垂一言。以發其蒙。穆不敢自昧。直是至愚極闇耳。伏望垂憐。

上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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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向熱。伏惟德履平和萬福。卽日欲進謁。未得款段。未果。恨仰。小子依舊伎倆。消長日耳。前日面諭在陶山望芙蓉絶第二句忘卻。思省不起。深恨。伏望幷諸作記惠。何如。臺名。時未有稱。欲以淸遠爲號。蓋取濂溪愛蓮說中香遠益淸之語。庶協芙蓉之義。而其處地亦可謂之淸遠。似不負佳名。其下臨水陡絶處。尤更瀟灑。他日築成小臺。則欲喚作光霽。以下有風月潭故也。不知於義何如。其餘可名者非一。而惟此最爲關心處耳。但徒竊取古人美好底語言。付與佳山勝水。而無與已事。正堪羞也。離群索居。自廢已久。其間亦不無撓心之事。而精神意趣。日趨鹵莾。良自悼悶。古人所謂四十之年將至。而其終見惡也已。

頃與琴君應夾。會於烏川。琴謂陳宜中當國。文山不合出。穆答以不然之故。而意欠明快。渠亦不服。未知此意何如便中。竊念夾之之論。可以語常而不可以語變也。當此之時。以文山之才。擔當天下事。扶持宇宙。整頓乾坤。乃其素志。至於功之成否。古人所謂天也。非人爲也。豈可退伏丘壑。爲獨善一身計哉。當此時。無此人不得。有此人。亦不出不得。且其辭受進退之間。明決堅確。眞箇是光明俊偉。磊落懇切底人。無一毫糊塗鶻圇底意思。恐非後生所可議也。若其出。稍有毫分涉於當權者。則苟而已矣。不知何如。昔武侯隱不求仕。自重以待時。文山則應擧求仕。急難以救世。亦各時而已。漢人心已散。而賊自內發。勢不可爲。宋人心未離。而賊從外來。勢似可爲。妄料如此。亦何如。

上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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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蒙鐫誨克己復禮說。朱子所稱必訓作理一句。惛甚終未得理會。敢玆再稟。按心經附註則作又字。考本文則作必字。雖未知某字爲勝。而詳其語勢。則似皆連上句讀。蓋旣不快意。又訓作理。旣不快意。故必訓作理。皆不得已而強通之辭也。所謂然後已者。乃據昔日不快之時。必如此然後已。亦不得已而強已之已。非謂今旣通之後決定之辭也。不然則其下方雲今乃知雲爾。則文勢亦倒置矣。且朱子此說。專爲容貌辭氣上加功。故若曰不必訓作理字。而據禮字自好。如一視一聽一言一動。以至靜時默時坐時立時。無不以禮。則自然心存於正。而有以克己之私矣。此正精微縝密之義。而從前不悟。今乃知其如是雲。況朱子亦謂喚做禮。而不謂之理者。有著實處。只說理卻空去了。這箇禮。是天理節文。敎人有準則處云云。此一段說。具在論語集註,大全中。自作明證。今復攬取空虛無形影之理字。以解著實有憑據之禮字。而欲學者解惑。似無意。謂今集註所謂天理之節文。則非如只訓作理字之謂也。只訓作理。則語空理而遺實事也。必兼言天理之節文。然後言實事。而本於理也。亦所謂精微縝密之訓也。固不可以昔日只訓作理者。爲今日兼擧節文之訓也。亦不可以今日節文之訓。爲前日只訓作理之語也。但恐如此等語。稍解文字者。一看便破。豈有高明獨見。精義入神。而反不以爲然者乎。穆平日。素無分寸之功。茫無一得。而不自涵泳。以俟發蒙。而徑以乖謬之見。累犯函丈。固不免於躁迫偏喑之罪。然心中憤悱。則不得不一發也。幸有以敎之。

與柳而見論中和書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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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云云。遂因心爲已發。性爲未發。六十七卷已發未發說。則曰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爲喜怒哀樂之未發。當此之時。卽是心體流行寂然不動之處。一以爲已發。一以爲不動。何也。○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當。而日用工夫。全無本領。心具動靜。而便指已發說。則命之不當固也。若性則謂之未發。固無不可也。而此竝言心性之名命之不當。何也。且設使言心爲已發。性爲未發。謂之命名不當。可也。若以做工夫言之。則存心養性。隨靜隨動。兩下工夫。似乎無偏闕。而謂之全無本領。何也。且說中。又自謂前日之說。雖於心性之實。未始有差雲者。何也。○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函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此兩條言敬。一則主於致知。一則主於涵養。意似不同。且此書所論。大槪主於未發前涵養一事而言。所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何如也。抑其意謂若欲致知。必先敬以涵養。然後能耶。書末則雲又不可遂以爲未當。說則雲又不可遂以爲當。恐說中缺一不字。當以此書爲正。如何。

與柳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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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於十月十七日。拜謝國門。其明。出城還家。後得見朝報雲。自上下問於備邊司。其答啓辭所云。無乃出於相公之詞耶。曰白首林泉。曰篤信師說。曰老於經術。曰行義無玷雲者。無一字一句非虛誇誣譽之詞也。出仕二十七年。以至四品之職者。可謂白首林泉乎。自師門見背。一向放倒。懶惰自廢者。可謂篤信師說乎。平時句讀之學。十忘八九。茫然如未始識字之入。可謂老於經術乎。一縣一郡。尙不能治。以致毀謗盈車者。可謂行義無玷乎。讀之。令人面赤而汗下。心悸而膽慄也。近聞右台又於榻前。頗費辭說。至以明於易學啓之雲。右公平生。僅識面目之人。何知穆之學易與否耶。無乃傳聞相公風旨。而爲此虛說耶。無狀下愚之人。固不足恤。以穆一身。而致有上惑天聽。至於召旨之下。則伏讀未竟。已覺蒼黃怵迫。愧死無地矣。嘗聞君子不陷人於惡。今相公在具瞻之地。必使同門一老生。爲欺世盜名之人而後止耶。名不可盜。而適以壞名。世不可欺。而秪以自欺耳。假使無廉無恥。冒昧而進。章句之習。尙不能明。未知終何以處之耶。穆八十界上人。屛伏溝壑。僅存形骸。朝夕難保。此何等分外難進羞愧之事耶。回思前月謝恩之行。有以作祟耶。痛恨痛悔。情激詞激。伏希不罪。

與柳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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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聞台候失攝。遙爲慮仰。伏想卽今神相萬福。穆歸來。僅保軀命。但近得召命。出於意外。驚惶罔措。穆年來衰耗日甚。僅存形骸。非復可與於人世事者。況此經筵之參。萬無此理乎。朝廷誤聽虛傳之說而至此。其爲窘悶。不可形言。復聞軍功之說。尤不勝駭怪。老病窮居。不預外事久矣。不知何以有此說耶。邇來國家急於殺賊。不惜官爵。以償首虜之功。於是無良無賴之徒。百般窺覦。虛僞日增。將至於蕩無紀律。心常痛恨。豈料此身。亦入此保伍中耶。伏乞相公。顧念同門之情。救此纏縛。俾一老生。免於窘迫憂懼之地。何幸何幸。千萬懇禱。

答金彥遇富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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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賜答。仍審邇來動靜。仰慰仰慰。敎示朱書疑義。穆平日讀書。不曾精熟。到此茫然。莫知所以爲說。秪增惶惕。不任愧中。但因來敎。考諸中庸或問宗廟之禮章。引漢儒之說雲。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毀。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之說也云云。則疑此書所云止於高祖者。必據此諸儒之說而云然也。然其下復引劉歆之說曰。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爲宗。不在數中雲。而其下更答或人之問曰。前代說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云云。以是考之。則此答汪尙書所論。乃未定之論也。向非下問之及。則終身漫浪讀過。而不悟其可疑。乃知古人重於講論之功如是也。極荷極荷。伏惟細照。更敎可否何如。

此一條則然矣。但此書可疑。非止一二。若非奉面討究。難可縷悉具稟。是爲可恨。月祭享嘗之別。亦未曾考究。今見禮記祭法篇詳焉。曾考見否。

與忠淸監司金順初悌甲時佐幕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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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來。秋氣益淸。伏惟令體爽塏。動靜萬福。旌麾所屆。今在甚處。關嶺阻隔。仰慕轉切。穆區區賤懷。前狀已達。不敢再瀆。但伏蒙令眷深厚。未敢遽爲決然之計。而自量精神筋力。有難堪處。假使扶曳病軀。冒昧再赴。已呈辭狀。至於再度。人必皆爲無廉恥。無道義。傳笑士友。非細事也。無狀蹤跡。固不足責。以閤下處人之道。亦未必以爲盡善也。用是尤爲惶愧。不得已復依前度辭狀陳乞。伏惟令慈。曲垂三思。俾賤拙。毋陷於嗤笑鄙唾之地。則仰荷令賜。爲幸莫大。專恃眷恤。敢此冒瀆。千萬懇乞。

上金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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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川郡守趙穆。謹齋沐裁書。再拜上陳於監司閤下。穆嘗聞君子待人以恕。士子審己而處。待人以恕。故能保人。審己而處。故能保身。是二者。相須相待而成者也。穆雖不敢以士類自處。然爲士之道則嘗聞之矣。白首人世。有聞無成。虛名所誤。猥蒙謬恩。轉輾至此。踰濫極矣。今則年齡衰邁。精神氣力。日以昏憊。剪煩治劇。決不可堪。臨民一日。則貽一日之害。居官一月。則添一月之罪。將至僨事敗身而後已也。閤下以君子之德。爲一道之主。視人如此。而不爲之善處。則其可謂待人以恕。而能保人乎。穆以疏謬之身。處難堪之地。頑然無恥。而不爲之早去。則其可謂審己而處而能保身乎。若是則如穆之無狀。固不足責。竊恐閤下亦未可謂能盡其待人之道也。穆旣以悶迫之意。瀝盡情悃。已至再瀆。而尙未蒙採納。至於給由令調治之。感則感矣。而非所望於盛德之下也。穆之衰病。非如觸風露。犯寒暑。皮膚四肢間。呻吟疼痛。藥餌鍼石。指日可治之證也。直以年多氣衰。精血內枯。肌膚外消。志慮昏惰。筋骸頹塌。非復可以有爲之人耳。當初非不知此。而迫於朝命之稠疊。冒昧就職。固有罪矣。而妄意其間。或可策勵駑鈍。隨分下手。萬分有一。可以爲報國及民之事矣。而居官半載。無一見效。衰者益衰。昏者愈昏。其爲鹵莾滅裂甚矣。雖欲自強。亦不可得。則終恐害於民傷於己。而無補於事也。是以。冒煩忘僣。至於瀆告。伏惟相公察其辭而矜其情。毋使鄙夫陷於失身之地。則彼此兩全而交得其道矣。世有不待監司處置。不顧朝廷命令。徑自解印而去者。穆非不知此。而區區至此者。自念不肖之身。本是田野間無才無識一凡夫耳。而辜恩盛世。職至四品。雖雲非分。榮寵至大。不可以悻悻缺缺。自處其身者也。故忘言之支離而瀆陳之。惟閤下察其情而採其辭。轉聞於上。遞罷其職。則非惟一身之幸。實爲一方民生之幸也。惟閤下留念焉。

答金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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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令翰。備審淸秋。動靜萬福。嘉仰千萬。就中下諭曲折。至再愈深。非惟敎示之懇切。至於詞語過分。實有賤子所不敢當者。跼蹐惶愧。無地自容。奈何奈何。穆雖無狀。豈是託病詐疾。以負令眷之深厚乎。況官爵之榮華。人情所同願。穆非至狂易喪心者。何必辭榮就賤。甘蹈窮餓之境。實以無知愚妄之人。欺世盜名。購取華顯。累辭不就。又非所安。故冒昧就職。又荷令眷出於常分萬萬。仰慄俯愧。莫知所以措躬。兼以衰年多病。勢難在職。兩度辭狀。非是立異要名。實出情悃。而平生語言拙訥。處事疏脫。無以取信於大人君子。深自刻責。惶愧罔知所達。

答李宣慰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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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承惠書。仍想行路無恙。慰深慰深。示喩通信一事。李汝受居相位。亦作此等事耶。我國之於彼國。非若中國常常可通之國。只可來則接之以禮。去則送之以禮而已。不幸有意外之變。則在吾所以應之如何爾。前世通信。間或有之。殊非可繼之道。況傳聞書詞及來使。多有桀傲凌䝱之意雲。令人胸中勃勃不自己也。時論如此。時事可想。可歎可歎。恐終必有辱國之變。如何如何。然人或聞之。必以爲無識愚儒。不知事體。妄論朝議。雲幸須照後付之回祿。

答權章仲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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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鄙陋。屢辱示諭。區區感愧。非止一二。但所責標記。非但文拙難成顧念平生。賤惡於人不少。一擧手一開口之間。便覺病敗。百年強半。所望何事。只願爲無口匏而已。顧可掛名於先師書末。以累辱吾道乎。幸乞百分思之。矜憐鄙拙。勿以苛責也。近秋務粗畢。可得於聞靜處。與士純及權定甫。謀作一場話說耶。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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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雖未形爲彌吐。似不若爲古。且此句及人雖不知兩句。竊恐分屬幽暗,細微兩句意。非渾作一意看。如何。一有之不能察。所諭分作兩截看者。未審何謂。ᄒᆞᆫ나히나둘만ᄒᆞ고吐。尤似費力。大槪此句。曾於先師無恙時。索性論辨。終未解惑。今已無可奈何。與其強解而求必通之。從違之間。必有不得其中。而有害於道者。恐不若拈置一邊。更於其他義理分明處熟玩。或有所省發。亦未可知也。但如僕。本以昏昧之質。精力已耗。無復可望於寸進。只願賢者更加潛玩之功。積道理多。庶漸見之。前哲有是言也。其本也眞而靜。看近思錄註。只是以人生以後言。幸考見何如。彼中若無本冊。當呈上照示。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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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所論跡雖未形。人雖不知二句。分屬上隱微雲者。非是大段界限如動靜隱顯之分。但其間上下語脈。自相承嘗。有不可移易處。公試細看。然於程子之說。亦匪有異也。凡看朱子語。一字不苟下。各有對待乘承。分明歷落。非如諸先生之語多有渾淪夾雜處也。今見程子語。則於見顯隱微等字。不甚分別。如朱子說。則各有亭當。不可渾爲一意讀也。愚平日所見如是。不審明者以爲何如。其本也眞而靜爲彌吐。愚意未穩。其下其未發也云云者。非是別意。卽所謂眞靜之實理也。眞靜二字。卽所以形容其氣像也。恐只當雲眞而靜是羅如何。

與同門諸契。論理學通錄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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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通錄一事。前書已略告。但於章仲處。求見穆前後兩答書。何如。丘子野一條。已考出抄錄。朱震亨一傳。欲待逢原歲時來此。搜得尙古錄。謄示爲計。前者廷秀來此。搜尋不得故云耳。但審示意。殆與章仲同。恐不須搜討也。如何如何。

與同門諸契。論朱書節要刊本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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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本後。別未有加考添減處。

註解。多因一時質問。而或口授或書箚。學者記錄成帙而流傳者。其間或有經先師手校者。或未經手校者。定本所刻則出於先師手錄。然其間亦有追改者。非可以一二言也。

批點。先生初年批點處。晩將定本。頗有增損。而未及終篇。

冊體之太廣。先師亦嘗病之。字畫之鄙俗。穆亦尋常恨之。今欲取鑄本大全字。裒集編成極好。然鑄本亦似橫廣而縱短。且排字甚疏。故所入紙數頗多。嘗見祖宗朝所印鑄本。則字體端妙而排比縝密。不知今世所印鑄本。何至如此不同耶。今欲盡善。令善書者依倣前時所印鑄字體塡寫。而一面十行。一行二十字。旣不多費紙地。而便於觀覽。不知如何。分卷。當初亦未必有深意。今隨其張數多少及類例同異而爲編帙。似或無不可也。

註解。欲倣綱目集覽。亦善。但如此則文字似益增多矣。

門人姓字出處。別無加改。但今刻理學通錄於安東府。欲知其詳。印觀此書可也。但目錄與節要所附錄。或有不合處。未及稟質。是爲遺恨爾。此中所錄註解。亦有一二。而琴聞遠,李逢原所錄。今方修正。亦未完淨。似難遽入梓行。奈何奈何。

與同門諸契。論退陶先生碣文誌文未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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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世之文。三復之餘。尙有愚陋所滯。未解者存焉。敢條錄奉以稟質。姑恕僣妄。

中歲以後。絶意外慕。

先生氣稟穎悟。天資篤實。自少沈靜好學。於世利紛華泊如也。何待中歲以後乃絶意於外慕耶。

揆諸孔孟程朱之言。其不合者寡矣。

然則不合者尙有存焉。未得謂之盡善也。而繼之曰。亦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云云。以上句觀之則下句下語太重。以下句觀之則上句下語似輕矣。如何。大槪此文。有精神有氣力。能撮其大要。足以揭阡詔後。但其意思。似主於窮格論議處事之間。而於先生平日篤實踐履端的下工夫一事。說得似未親切。

右碣文

視古先民。孰與先後。

此句似泛然無所著落。如何。

山可夷以下

豪爽警發。委曲頓挫。足以感人心於千載之後矣。

右誌文

與許美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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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南中。傳聞金雞消息。欲爲一狀奉致慰賀之意。而千里魚鴈。浮沈難必。遲疑未果。今到城中。因兒甥得蒙惠示。縷縷鄭重。殆非賤望所及。感愧不任。且想歸來。棲息有地。神相正直。豈偶然哉。鄙生前春被召入都。辭歸一節。甚似率爾。致令夏秋來。召命三下。不得已冒觸寒沍。謬就校正之役。可謂窘之甚矣。相望數驛之程。不得趨奉英眄。以慰累年傷神北吁之情。其爲恨愧。何可雲喩。今因而精。得聞有檜巖之約。勢可跋馬相就。而適値入番之日。捨此出他。亦不可不慮俗情之嫌。玆以辜負盛晤。悵嘆不任。老夫今年六十三矣。黽勉塵中。固非心情所在。掛帆東泝。當在暮春之交。更俟天日溫和。欲期中途之遇。於未發之前。其可得耶。兒甥得蒙敎進之恩。其感何極。竊念當今道術分裂。人心壞敗。扶接導養。之功。不可不汲汲於本領之地。如何如何。僣冒及此。悚仄悚仄。

與權定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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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鄙。每貽眷問。極荷極荷。拙近保無他。除命已斷置。但旣已妄出。又至三辭。臣子之義。甚似未安。而衰病昏耗。他無善處道理。只得如此耳。所示參同契。若欲一試。不須送還也。行狀事。僕素無識見。何敢妄議。但唐李文公之言曰。凡人事跡。非大善大惡。則衆人無由知也。故舊例皆訪問於人。又取行狀以爲據。今之作行狀者。非其門生。卽其故吏云云。而不論職之高下。且考諸朱子大全。則延平先生不仕。而朱子作之。南嶽處士吳晦叔翌。以處士而朱子作之。則古人亦不必以官職之有無而爲之也。幸更察之。但此等文字。下手甚難。言之輕重。自有尺度。想在藻鑑。不縷謹復。

答柳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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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伏承令惠書及新曆一部。老病垂死之人。身伏嶺外。乃蒙眷念至此。感慨之餘。還成愴然也。卽今寒沍。伏想令候萬安。遙慰亦深。芙蓉精舍。乃平日陪先師遊玩之處。有志未就。於今已成四十五歲矣。兒息輩欲與近處諸人爲肯堂之計。八十年翁非所當預。然喜於得遂平生未成之事。不爲禁止。思成八間屋子。前臨風月潭。遠挹淸涼山。齋曰靜觀。曰守約。軒曰高明。池曰君子。臺曰淸遠。曰光霽。乃畢功於冬初。不知令公。何以得聞此耶。尤使人感慨也。但未知所諭揭在壁間詩者何詩耶。今此忽遽。未得錄上。愧恨。

答鄭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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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於日休。頗恃款狎。爭論之際。間以戱侮之語。追思悚慄不安者數日。昨者伏承烏川所遞令惠書。略無厭惡之意。至以講究相悉爲敎。於此深服雅量非他人所及。而狂妄粗率。則愧赧深矣。自恨平生粗暴氣習。到老難除。見惡於人多矣。若非如令公休休有容。何敢開口發一語乎。良荷良荷。所詢立後事。見於節要十二卷答徐居甫書。在大全則五十八卷也。方今士禍方發。池魚之患。亦不可不慮。只當含口結舌。屛伏丘壑。草衣木食。以畢餘生可也。但念公有平生之分。義不可視同他人。故苟有所疑。不敢不以相告耳。頃年林孼上疏之日。士友間竊竊議及門下。而獨以令公厚德重望。人不敢顯然非之。今日許通之說。無乃與前日所論同一樣轍也耶。況今時事山移河決。不可堤防。其爲憂患。難以形言。令公位君卿相。當以遵祖宗成憲。守先儒定論。爲第一主意。而乃聽浮躁新奇之說。反爲循時阿世之論。不亦誤乎。且前日所敎不可以邪正分者。尤所未曉也。自古有厚質美資。而務爲調劑鎭定之論。卒無以勝其奸。身亦不免爲小人之歸者多矣。令公豈不念此耶。若有狄梁公,郭汾陽,韓魏公手段則可矣。不審令公自視。爲何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