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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王朝實錄/燕山君日記/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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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位年 燕山君日記
(乙卯)元年大明弘治八年
二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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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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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朔,王行朔奠於殯殿,百官哭臨如儀。

○自是,每日議政以上二員,更坐承政院。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論設齋事,大臣啓以『是豈好佛哉?是豈關國家興亡哉?不宜入啓。』壅蔽聰明,孰大於此。今雖已設初齋,請自今以後,勿令設齋。」傳曰:「行狀事急,故予問諸政丞,政丞曰:『雖臺諫言事,只令掌務官來啓。今弘文館,亦可一員留啓。』故命承旨,使不入啓,非大臣止之也。」世明等書啓曰:

今聞盧思愼啓:「臺諫、侍從所論,凡干設齋事,勿入啓。」臣等不勝驚愕。古者,君薨,百官摠己,以聽冡宰。今殿下嗣服哀痛之時,凡所命令,未敢獨裁,一倚大臣。當此之時,大臣之任,尤重於平日。今思愼以累朝勳臣,久居相位,開陳善道,以輔新政,固其職也。至使臺諫侍從,拑口結舌,不得有言,是古之侫臣,必先壅蔽聰明,使上下否隔,然後唯其所欲爲者之故智也。在臣民望治之日,首事飯佛,已爲不可,而又令勿啓臺諫、侍從之言,其非朝廷之福也。

傳曰:「非政丞言之。予以不可聽之事,論啓不已。故命勿啓耳。」

○柳子光書啓曰:

臣有父母之喪,而有君喪。更爲君除服,《禮經》所載,而禮官以臣有母服,更除君喪不便。設使先有母喪,而又有父喪,不爲父更除服乎?《禮經》所載,卽天地之經、君臣之義、人道之常,恆萬世不可易之大經大義也。臣擗踴哭泣之至,喪期迫,不及上聞,已於昨日,易母服,私除君喪於家。臣請以君服,引母而往,旣封而返,以送君葬。今禮官,非臣之請,則臣願與禮官,面論是非,臣言果非,而禮官之議果是,則臣當受亂法之誅。

傳曰:「前此旣令勿服,何以私服?無奈不知而然歟?問於院相。」尹弼商啓:「旣命勿服,而私服,失之矣。」;盧思愼啓:「子光不得詣闕,故私服於家。臣意,雖服之無妨。」傳曰:「不更告而私服,非矣。然旣服矣,依左相之啓,可也。」

○臺諫合司啓:「臣等論設齋之非,而大臣有勿啓之請,是必欲嗣服之初,壅蔽聰明,而操弄國柄也。請推鞫,置諸重典。」傳曰:「非政丞言之也,予命勿啓耳。」臺諫又啓:「今承傳敎,與臣等所聞有異。請見《丞政院日記》,兼問史官。」傳曰:「大臣議事以啓耳,取捨在予,不必考見《日記》,而兼問諸史官也。」臺諫又啓:「臣等設齋事,聽與不聽,此特小事耳。大臣於嗣服之初,請勿啓臺諫之言,則所繫非輕,一國臣民,孰不痛憤。請見《日記》,若如臣等所聞,不可不痛懲。」盧思愼啓:「臣日者,承下問以謂『擗踴哭泣,正是不言之時,不必答之。』雲耳,《承政院日記》,示之無妨。」傳曰:「其出示。」臺諫見之,上箚曰:

伏以,宸禁晝嚴,乘輿天遠。言路開,則下情達,而國治;言路閉,則上聰蔽,而國危。其在平時,尙且如是。況初服,命哲、命吉凶、命歷年之機乎?今者國恤方殷,聖情哀疚,凡干國事,悉倚大臣。爲大臣者,固當開陳善道,盡忠輔導,以伊、周自期也。思愼位居台鉉,不副聖上倚任之意,乃以:「飯佛,不係興亡,祖宗故事,非崇佛也。」從臾以啓,飯佛,非崇佛而何?思愼反以言事之人爲非,而啓殿下:「不必答之。」沮抑正議,使不得達,其心孔譎、其罪已極矣,豈得貸?伏望明治其罪,以快臣民之耳目。

傳曰:「予令承旨勿啓耳,非政丞言之也。假令政丞,實發此言,不可以此罪之。事不干喪事,而二十七日之內,敢來言之,尤爲痛心。」

○傳於承政院曰:「予初嗣服,臺諫、弘文館,咸集闕下,諍論不已,心實未安。」承旨等啓:「臣等之心,亦爲未安。非徒臺諫、弘文館,至如學諸生,坌集闕外。臣等意,爲先王設齋,雖出於至誠,然當此嗣服之初,特令勿設,則中外咸快之矣。」傳曰:「所言是也。然若令勿設,大妃之心,豈不尤痛耶?玆不獲已。」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曰:

臣等聞,人君之孝,莫大於愼終、追遠。所謂愼終者,喪盡其禮,而止耳;所謂追遠者,祭盡其誠,而止耳。此,古昔帝王,不易之常道也。夫天堂、地獄之說,所以惑人耳目、蟊蠹天下者也。固當滅絶根本之不暇,而必爲此擧,何也?古人有言曰:「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臣等,未知殿下以大行王,有何罪累,而必欲謟佛,以求免乎?殿下待先王之道,何若是其薄也?行媚於夷虜之鬼,爲先人求福,雖有所獲,亦守道君子之所恥,而不肯爲。況萬萬無此理也。曾謂,殿下爲一國風化之主,而示此崇信之端乎?殿下如曰:「人子之爲其親,宜無所不用其極,而不可恝。」則臣等之惑,滋甚。古之聖人,如舜之大孝,武王、周公之達孝,萬世稱之,無異辭。亦何待崇信左道,要福於親,然後始爲孝乎?背聖人之道、從夷狄之敎,而欲致孝於先王,則殿下之孝,其亦可知也。夫以大行大王光明正大之德,假託於緇髡之口,乞憐於妖誕之鬼,於殿下之心,安乎?是殿下所不忍爲者也。今之臺諫、弘文館,任諫諍論思之,爲朝廷耳目。大行大王,尤重其任,其所論列,未嘗不虛懷優納。是以,下無隱情、上無過擧,至治之澤,洽於民心矣。今殿下,新統大業,繼志述事,凡所施爲,必待物論之當否,然後庶幾行之無失,而今乃不咨於大臣、不謀於臺諫,從夷狄之敎,累先王之政。雖臺諫、侍從之臣,合辭論啓,而果於自用,無所顧忌。臣等,不知人主之道,果若是乎?抑不知前日,大行王儲養殿下之意,將使拒諫遂非,變亂家法,而爲今日之擧乎?臣等,久蒙國家養育之恩,粗知爲人臣子之道,不忍坐視殿下新政之累。故不避煩瀆之嫌,輒此冒陳。

不聽。

○議政府、六曹啓:「諫院請罪侍藥醫官。前例如有大諱,必罪侍藥者,定爲典醫監書吏、廳直。若誤進分明,當置之重典。今雖未著誤進之跡,然亦可議罪。」時,尹弼商爲內醫院提調,啓:「大行王令醫議藥,付標方書,自量證候,命進某藥。此外人所不知,宜下攸司,詳鞫其由,使外間皆知之。」傳曰:「宋欽等定爲書吏。」

○山陵都監提調盧思愼、鄭文炯、李世佐、柳洵書啓:世祖,勿作石室遺敎。傳曰:「祖宗遺敎,不可不遵也。其問於政丞等。」尹弼商、盧思愼啓:「只作沙臺石,何如?」傳曰:「可。」

○告使、請謚、請承襲使李季仝、李陸啓:「中朝賜宴時,與他國使臣同宴,聽樂揷花,皆不可辭。然臣等意,中朝以我國爲禮義之邦,序於諸國之上。雖有他國之使,臣等固辭,終不得請,然後勉從,何如?」傳曰:「強辭不聽,亦當從之。」

○命畫大行王半影。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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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臺諫,合司請勿復設齋。再三論啓,不從。

○成均館生員趙有享等上書曰:

臣等聞「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釋之者曰:『訑訑者,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臣等,未知殿下自足其智,以臣等之言,爲不足聽,而不聽乎?臣等死生之命,在殿下;邪正之辨,在臣等,不得不言。《傳》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孝之至也。」殿下以謂,緇衣之徒,爲大行大王之所親乎?妖誕之鬼,爲大行大王之所尊乎?大行大王,上以盡孝於兩殿,下以盡誠於臣庶,殿下之所親見也。殿下卽位之初,親其先王之所不親,尊其先王之所不尊,此亦殿下不孝之大端也。殿下之心以謂,先王在天之靈,降臨於非禮之饗,乞憐於土木之塊乎?殿下決知其不然也。知其不然,而猶爲之,則可謂事死如事生乎?臣等竊聞,大行大王,棄群臣之日,中外臣庶,莫不哀號,而緇髡之徒,相與語曰:「先王不喜吾道,而今已棄弓,嗣王尙幼,兩殿遂意,吾道庶有可望矣。」及聞殿下設齋之命,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將復興矣。」此宗社所憾,臣民所痛,殿下所不忍。殿下猶忍爲之,則將使吾民,爲無父無君乎?爲不忠不孝乎?民皆無父無君,則殿下何能處萬民之上;民皆不忠不孝,則殿下誰與守先王之業乎?昔,梁武捨身爲奴,以麪代牲,殫財竭力,大興塔佛,而卒至身死人手,爲天下笑。佛氏所謂:「修善得福。」者,果安在哉?我世祖大王,崇信佛敎,親執弟子之禮,其事佛,可謂至矣,而在位僅十餘年。其間,又有逆臣煽亂,禍及生民,豈非明鑑乎?大行王特設書筵,養殿下十餘年之意,一朝掃地盡矣。此臣等之所痛哭者也。臣等又聞:「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今盧思愼身居宰輔,受先王託孤之命。逢殿下正始之初,此正宜廣視聽,引君當道之時,而務爲固寵之計,內迎宮闈之志,外塞忠諫之路,以爲不係興亡之事。思愼非不知佛之禍,有關於興廢,而陷殿下於不義之地,是君之過未萌,而先意導之,非逢君而何?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又欲以其術,愚弄殿下。臣等伏願,特還設齋之命,告思愼負託孤之罪於殯殿之前,以置重典,快洗一國耳目。

傳曰:「此乃不言之時,其留政院。過二十日後,予當處之。」

○王大妃下諺書於行狀修撰,以文譯之:

若曰,大行王奉孝貞熹、仁粹、仁惠三殿,無所不至,難可枚擧:日三問安、書大妃殿日用經費,貼諸左右,常常繼進。貞熹王后敎曰:「國家經費之物,每進於予,心實未安。」上對曰:「以一國奉之,何難?」然猶慮忤志,時以內帑所藏,進焉。且於常膳,親調別味,其所嗜,則必寫貼於壁,以進。常念大妃居常索寞,屢進別宴。又數請曲宴,如蒙頷可,上嘉悅。貞熹王后晩年多違豫,上,親考方文進藥。又於問安立移時,後若未安於心,則從侍女問候而退。又訪問五部,得如王后證者,試藥。王后每見上,則病輒少間,豈非誠孝所感乎?奉孝兩大妃,終始如一,不廢視膳。宰相有老親者,每賜食物。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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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己酉年永柔訓導權季仝定罪時,諸臣議及御書,以啓曰:

今覩大行王御書,尤竊痛心。殿下若賜覽,益知大行王不信佛敎矣。雖曰『別無遺敎。』此亦遺敎也。

傳曰:「大行王未寧已久,一無遺敎。且祖宗朝例行事,予不忍廢也。」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論供佛不可事。傳曰:「臺諫之言,尙且不允。爾等之言,何可聽也?昨所謂:『二十七日後問之。』者,有可問之事,故也。」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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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戶曹判書洪貴達等啓:「今年黃海、忠淸兩道,皆失農,而京畿爲尤甚。監司請發京倉穀九萬碩,以賑之。然且不周,雖加以數十萬碩,猶爲不足。況當國恤,三都監所費,亦爲不貲。至如山陵赴役之人,率皆京畿之民,必須散料,而後可役也。請罷軍籍、星經、小簡儀、贊讀、師傅等廳,以省冗費。且水陸爲先王也。雖不得已,然自第二齋,竝饋外護雜僧,無慮數萬,請勿饋之。司饔院所饋員數,過多,宰相則已矣。其餘,令承政院臨時酌量饋之。」

○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金應箕、崔灝元,審擇山陵於楊州、廣州等地,仍啓:「山陵不宜在遠,請更審去京城近地。」從之。承善又啓:「臺諫,以臣等爲壅蔽聰明,居中弄權。臣等之心,豈如是耶?當擗踴哭泣之際,將此小事,瀆啓未便。故啓以不必答也。雖臺諫有其親,親喪三日之內,豈能安心左酬右酢乎?臣等雖無似,職長政府,而被此彈劾,不宜冒處,請辭。」傳曰:「卿等旣受託孤之命,予有所問,宜以直對,何不可之有?疏中有遂意之語,頗有不遜。後進之人,何以知之?必有從臾之者。故於二十七日後,予欲問之。政丞等且觀其疏。」思愼等見疏而啓曰:「臣等無似,宜負是謗。殿下何必更問?」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將設齋未便事,啓之不一,而未蒙兪音,缺望之至。又令校理權瑠製疏文。臣等方議設齋之非,而反製疏文,有違事體。」傳曰:「業已設齋,其製之。」權瑠啓:「令臣製疏文,若製之,則必極贊佛敎。臣於大行朝,久侍經幄,審知聖學高明,不信佛敎,而今反製疏文,以贊佛敎,所不忍也。」傳曰:「有何害!其製之。」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曰:

臣等聞:「言之而非,雖公卿之言,勿聽;言之而是,雖芻蕘之言,必擇。」臣等之言,有關於國家安危之漸,而殿下乃曰:「旣不聽臺諫,況聽汝乎?」臣等聞命而退,耿不能寐,益念先王待臣等之厚,不勝痛哭。大行大王欲廢累朝度僧之法,而當時兩殿懇止之,右議政許琮,朝夕苦爭於兩殿,而大行王亦從陳利害於兩殿,兼採臣等之言,卒廢其法。今殿下,固守一隅,不聽臣等之言,而思愼旣不能諫,又塞諫者之口。臣等竊以思愼,非徒大行大王之罪人也,實許琮之罪人也。殿下,以思愼爲公卿之言,而必聽;以臣等爲芻蕘之言,而不聽,可乎?臣等不敢復言也。

傳曰:「爾等,凌辱無瑕宰相,可乎?事若可聽,豈不早從?」

○藝文館奉敎李冑等上書曰:

《傳》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又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夫孝,莫大於繼志,又莫大於愼終。父沒,不繼其志;親喪,不盡其禮,則其爲不孝,大矣。臣等俱以庸劣,待罪侍從,非一、二年。我大行大王之志,臣等固詳知之。大行王在位二十六年,尊孔氏、黜異端,勵精圖治。嘗御經筵,謂群臣曰:「予之不敬佛,爾等咸知。」嚴創寺之律,罷度僧之法,至曰:「盡革左道,予之本心也。」一日,聖節使韓僴還自中朝,大行王引見便殿,問曰:「中國有何事?」對曰:「皇帝酷敬佛。」大行王曰:「朝廷無人乎?」僴曰:「在廷大臣諍之,不聽。」大行王曰:「然則國事非矣。」且黃海道鄕圍,策以本道民,多患惡疾、咀呪,何以治之。有一擧子對曰:「祀佛,可以捄之。」事聞,拿鞫將抵罪。群議以爲:「愚妄,不足懲。」大行王御書曰:「此儒對策之辭,予甚憤焉。不可不深治,竄之極邊。」大行王之志如是。殿下嗣服之初,凡一號一令,皆不墜先王之志,乃一國宗社、臣民之福也。且祝壽齋,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而大行王曰:「求福不回,安可侫佛求壽?」遂命罷之。安波寺水陸齋,國家爲漕運。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而大行王曰:「漕運轉輸,在舟人,非佛力可依。」亦命罷之。此殿下所嘗知也。臣等伏聞,下敎曰:「設齋之事,我大行猶且行之。」臣等謂,在睿宗之喪,大行王,方以幼沖嗣服,凡國家庶事,一皆取斷貞熹王后。此則貞熹王后行之,非大行王之志也。其在貞熹王后之喪,後於平日,頗信奉釋敎。故大行王,亦不忍反其志,而權行之。所以『事亡如事存』亦不死其親之意也。今大行之志,旣如彼,則殿下何忍爲此擧?臣等又聞,下敎曰:「今若廢齋,則三殿亦必有憾。」臣等謂,三殿旣知大行王深斥佛敎之志,而正位宮中,以輔導聖躬。殿下當上述不忍改道之志,下及國人皆曰不可之意,誠意以啓之;哀懇而告之,則三殿憾心,可釋也。欲解三殿必可釋之小憾,反成大行不可釋無窮之憾,此臣等所以痛恨也。況今大明方升,萬姓拭目、翹足望治。殿下所行,乃如是,大行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能不墜我志乎!予有臣,能輔予孺子乎!」伏願殿下,勉從輿望,特收設齋之命,遹追先王之志。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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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弘文館校理權瑠書啓曰:

臣待經幄,五年於玆。日蒙三接,聖訓洋洋。雖臣之微,君父之敎,當死生以之。大行大王,自臨御以來,其存心出治之原,皆本於六經。其輔導承弼之臣,舍六經,何以哉?聖志所存,斷然已知,而今承殿下之敎,作爲疏文,稱贊佛敎,則一面諛邪謟之人耳。不擇事之當否,惟殿下之敎,是從,則所謂無所不至之鄙夫也。有臣如此,非朝廷之福也。殿下敎之曰:「何害於義?其製之。」今一館之人,皆以設齋爲不可,有口皆言,期於得請而後已,而面從上敎,則豈特公議之罪人,在天之靈,亦且降罰於臣身矣。臣寧受顯戮,決不敢奉敎。臣所以如此者,欲以上不負先王;下不負所學耳。

傳曰:「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且太宗闢佛,而忌晨齋迄今不廢,其勿辭,製之。」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方論設齋不可,反令製疏文,事體不便。請令他人製之。」傳曰:「自後,承政院製送。」

○兵曹啓:「請罷軍籍廳,臣等謂軍籍垂畢,請勿罷,量減本廳員數。」從之。

○禮曹啓:「臣子之於君父,情雖無窮,禮則有限。各處進香,花草、蠟蠋,皆用金銀,競爲奢華,有違於禮。饌品。花、燭,一依詳定,勿令侈。」從之。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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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傳曰:「告訃使等發程日迫,行裝必不及具,官給衣服何如?」院相及承旨等,啓有前例,賜貂皮耳掩、貂皮毛冠各一事,貂皮虛胸、鼎紬裹肚、鼎紬襦帖裏、鼎紬襦搭胡各一領,白鹿皮靴一。

○承政院啓:「大行王朝,出使人員復命禮,令該官,酌定。」禮曹啓:「令先詣殯殿復命。」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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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設第二齋於津寬寺。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書論設齋事。不從。

○傳曰:「王大妃進香時,予居廬次未安,欲出就哭位,其考例。」承政院啓:「大妃進香,於禮文不載,然大妃進香,而上不可在廬次,出就哭位甚當。但於東階,設大妃哭位,則地必狹窄。上之哭位,移設於西階何如?」傳曰:「可。」

○承政院啓:「天使支用,令各道預備。」傳曰:「去年失農,支待之物,皆出於民,是可慮也。歲時所貢物膳,皆在司饔院。量除分定之數,以祛民弊。」時,王凡有可否事,密遣人問於愼守勤。人言敎令,多出於守勤。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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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王大妃率內命婦,進香於殯殿。王出就哭位。

○盜竊內弓房角弓、鹿皮,令五部、平市署,捕告。

○承政院啓:「殿下因小便數,命進縮泉元。臣等意,殿下久居廬次,而朝夕出就哭位,觸寒所致。若於下裳邪幅與襪,加以毛皮,溫煖下部,則無此證。不爾而內服藥餌,恐傷脾胃。」傳曰:「醫雲」『以艾熨之』「予方試之,而欲於褌內加山羊皮。其小便數證,比舊稍減。」

○謝恩使申浚,質問治面瘡之藥於中朝,竝其方以啓。傳曰:「姑試於人,驗之。」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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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承政院問安,仍啓:「上體未寧,專由廬次寒冷,而日五哭臨,觸寒所致。請只於朝夕奠,出就哭位,待平康,復如初。」傳曰:「日候稍和,予亦向愈,五時哭臨,不可廢也。」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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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承政院問安,仍啓:「上體未寧,觸寒所致。帝王之孝,異於平人。願思大計,毋爲過毀。只於朝夕奠哭臨,以待平愈,復如初。且面瘡惡寒,亦不可不慮。」傳曰:「小便之數,似減而不減。予欲調理,今日朝奠,未得哭臨。」

○尹弼商、盧思愼、承善、李克墩、金應箕、崔灝元看審山陵來,復命書啓曰:

「廣平大君墓爲第一,其次鄭易墓,又其次高陽郡官舍之地。」

傳曰:「高陽郡地,有何凶害,而居第三?」尹弼商等啓:「案前有官,主後有鬼,三、四月月尅。」灝元書啓:

高陽郡地,有吉無凶,與廣平大君墳墓無異。高陽,但無草木,廣平墳墓,則胡舜由有「恐山高而水且來」之論,恐字,疑涉凶害。或曰:「月山大君墳墓,於高陽爲後鬼。」然主山不平,白虎穴後連下,非是正鬼。況健元陵、英陵、獻陵、昌陵、敬陵,皆有後鬼,不可以鬼穴爲凶也。或曰:「有前官」,健元陵前官,至二十里而止,昌、敬陵亦有十餘里。以前官後鬼論之,則以上諸陵,皆可遷乎?況高陽前官,內外案山,無干。外靑龍後,別作一山,前作羅而過,雖至數十里,專不干於主穴。臣意以謂,近地無如此穴。

傳曰:「果如灝元所啓,諸陵皆有官、有鬼,則高陽似無凶也。廣平子孫不繁,而其存者,亦有病。鄭易之墓,可合國用否?」弼商等啓:「鄭易之墓,宜於帝王之陵,然以廣平之墓視之,則不及,遠矣。廣平之後,非不蕃衍,獨永順君早死耳。謹按地理書曰『力小圖大。』注云:「生人福力微小,而圖王侯之地,爲凶也。」請召任元濬竝問之。」灝元啓:「《地理書》曰:『得水爲上,風次之。』鄭易之墓,靑龍短,白虎低,而遠風所聚也,一不可也。又曰:『水口山頭箇箇回。』此地山勢直下,無有一山回坐,二不可也。臣意以謂,不合於帝王之陵也。」

傳曰:「若用廣平之墓,則必發古塚,神其安乎?擇用全地,何如?其召元濬問之。」弼商等啓:「祖宗山陵,無有不發古塚者。但觀地之吉凶,豈可計是弊?且鄭易之墓,比諸廣平之墓,則不及,遠矣。臣子之心,豈可捨此吉地,而取彼不吉之地耶?況高陽,三、四月月尅,而五月,於王大妃亦不吉。若退六月,則天使之來,必當其時。且月山大君之墳,在主山之後五里許,在所當發。」

思愼啓:「古者,令群臣之死者,葬於近麓,使之擁衛。臣意,雖用此地,月山之墳,不可發也。」灝元啓:「獻陵後山,有永順、檜原君之墓,若發月山之塚,則此亦皆可發。」尹弼商等又啓:「元濬病深,不出窓外。此國家大事,請令近侍,率地理官,就問之。」傳曰:「大王大妃云:『予聞,雖微賤之人,卜葬吉地,則必蒙其應;雖尊貴之人,卜葬不吉,則亦蒙其禍。』廣平之墓,雖曰人地相稱,當蒙其應,無奈有凶害乎?一葬之後,悔不可追。承旨,將是意,往問於元濬。」都承旨金應箕率地理官丁明道等,馳往元濬第問之,回啓。元濬云:「臣嘗遍觀近京諸山,雖健元陵、顯陵,皆不及廣平大君墓。雖永順、、檜原、早死,其子孫亦多蕃衍。借曰『大君之塚,不宜輕發』則其視國君,有間矣。高陽,決不可用。月山之墓,乃非正穴也。昔,世祖於章順王后之喪,親臨登望曰:『誰謂此山,爲可卜葬。』且『市井。鑪冶之處,不宜卜葬』,乃地理之說。高陽是閭閻,尤不可用也。先是,月山之葬,崔灝元以爲,穴前有鬼刦。臣往觀之,乃穴前堆阜,眞吉地也。灝元之言,不足取信。鄭易之墓,非正穴也。具成良之墓,山險水少,皆不用也。金浦麻田官舍之地,亦不及廣平大君墓。《地理書》有『四十四山』之語,此以不得前遮後擁、左抱右掩之地,而爲是不得已之說也,非正論也。臣意以爲,廣平墓爲第一。」

傳曰:「定於此。」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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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承政院問安,傳曰:「向愈。」院相尹弼等啓:「臣聞,殿下面瘡,微有赤暈。且出濃汁,而小便頻數。此必哀毀所致也,請調攝。且召醫問藥。」傳曰:「今已向愈,不必召醫。近因調理,久廢哭臨,自今當如儀。」

傳於看山宰相及地理官曰:「大王大妃敎云:『廣平墓,則子孫或病或夭,且多有宗、宰塚。發之則當用禮葬,其弊不貲。』其更卜他處。」弼商等啓:「卜葬吉地,無逾於此。發大君之塚,不足計也。」崔灝元啓:「吉地無如廣平墓,如不得已而他求,大方洞亦可。」弼商等啓:「大方洞,無水且路阻,不可用也。」傳曰:「大王大妃敎云:『若用此地,則發塚非一,而民家亦當撤,必勞民力。』大行王平日,重勞民力,在天之靈,豈安於心?其更問之。」弼商等啓:「喪葬,國之大事,豈計小弊?且廣平之墓,乾亥坐而水破長生,凶也。今則改卜於其上壬坐,而水破文曲,吉莫大焉。」傳曰:「大妃敎雲,初以廣平子孫早死且病爲疑,今曰,改卜吉,有何疑焉。遷大君塚,當用禮葬。且夫人之家應撤,國家多事,不可官造。其賜木緜一千匹、正布七百五十匹、米二百碩、黃豆一百碩。」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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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院相及承政院問安,仍啓:「今聞,日五哭臨。臣等意,瘡穴惡寒,哭臨之際,恐或觸寒。請只於朝夕奠哭臨。」傳曰:「廬次尙溫,證候亦平。日五哭臨,予不忍廢。」

○議政府,率百官進香於殯殿。

○傳曰:「仁粹王大妃誕於丁巳,今下玄宮,乃巳月。無奈有妨乎?」承旨姜龜孫,問諸觀象監以啓:「誕年丁巳,而四月乃辛巳,所謂『單支無忌』者也。」

○三齋文,令內贍寺正李均製進。均以曾爲侍從、臺諫,固辭。傳曰:「均今非侍從、臺諫,且不辭於受命之初,臨期乃辭,是誑國家也。承政院其製之。」承旨等啓:「臣等亦是先王之臣,前日已啓不可製之意。令他臣製進,而不從。輒命臣等製之,於事體,何?弘文館,方論其非,不可使製。均非內臣,請更令製之。」均乃製進。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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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告訃。請謚、請承襲使李季仝、李陸,奉表如京師。百官,以烏紗帽、黑角帶、白衣,送至慕華館。其告訃表曰:

臣父先臣諱,於弘治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薨逝。臣諱誠哀誠切,稽首稽首。伏以,臣自緣薄祚,遽大憂,未堪痛毒之懷。敢展訃告之禮,臣無任攀慕號泣之至,謹奉表訃奏以聞。

其請謚表曰:

臣父先臣諱謚號,禮當陳請,伏望聖慈兪允者。伏以,乾坤洪造,育物無遺。草土餘生,顯親是切。玆殫危懇,庸瀆亶聰。伏念,臣父先臣諱,邈守弊封,荷寵遇。常克謹於述職,祗罄丹忱。奈不永於享年,奄辭昭代。未堪終天之痛,唯希易名之恩。伏望皇帝陛下,俯恤孤臣,渙發綸命。特令遐域,獲紆殊榮。臣謹當於蕃於宣,益虔侯度。曰康曰壽,亘祝皇齡。臣無任仰天望聖,激切屛營之至。

○大行大王行狀:

國王姓李氏,名諱,懷簡王第二子。母妃韓氏,議政府左議政確之女,以天順丁丑七月辛卯生王。懷簡王爲世子早薨,王祖父惠莊王育王於宮中。王天資穎異,器度雄偉。惠莊王特奇愛之,封爲者山君。王嘗與母兄月山君婷在王宮,適雷雨暴作。有寺人在傍震死,左右皆顚仆褫魄,王略不動色。惠莊王尤異之。成化五年十二月,王叔父襄悼王疾革,嗣子幼且病,擇所宜後,以王德器夙成,孝悌好學,令權署國務。及襄悼王薨,王遣臣宋文琳告訃,權瑊請承襲。六年五月,先皇帝賜詔曰:「朕嗣守丕圖,撫御寰宇。遐方異域,咸立君長,俾治其民,易世錫封,厥有彝典。故朝鮮國王李諱,承先事大,忠孝有聞。受封未及逾年,訃告遽雲卽世,顧玆緖業,宜屬親賢。今特遣太監金興,齎勑封王姪諱爲朝鮮國王,繼總國政。惟諱,實惠莊王之孫,本國大小臣民,其一心奉順,用輯和東土,藩屛中朝,無替爾先王之業,斯稱朕眷待爾國之意。」又賜制曰:「朕,祗紹洪圖,懋隆屛翰,肆懷遠而爲近,庶一視而同仁。眷此東藩,世稱秉禮,允惟承序,宜屬仁賢。朝鮮國王李諱,聰明天賦,學問夙成,國論攸歸,宗祧宜繼。今特封爲朝鮮國王,總統國事。於乎!惟誠敬可以修身,惟禮義可以爲國;惟忠可以事大,惟孝可以元宗,尙愼終始,毋忘訓飭。」又賜勑曰:「得奏,爾叔王諱,於成化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薨逝,玆特遣太監金興、行人姜浩,齎文諭祭,竝齎詔示爾國人,封爾諱爲朝鮮國王,繼主國事,竝封爾妻韓氏爲王妃。爾宜敬守先業,保國安民,篤忠誠而事朝廷,敦信義以睦隣境,躬節儉以舒財用,俾東土民物康阜,永爲中國藩輔之重。朕惟爾嘉,特遣頒賜爾及妃誥命、冕服、綵幣等件,至可領也。」王遣陪臣,奉表陳謝。王令大小臣僚,各陳時宜,宗戚、文武六品以上,各擧賢能,命該曹,孝子、節婦其行卓異者,旌門、復戶以奬之。設弘文館於殿側,選文學才行之士十七員,更日直宿,侍講經史、規諷道義。七年三月,王至成均館,謁先聖祀以大牢,坐明倫堂,令文士問難經義。十一月,下敎曰:「予以幼沖,纉承先業。凡朝政得失、生民利害,盡心釐正。然事機至繁,罔知攸措。今當冱寒陰閉之時,愆陽爲災,天意豈無所自歟?反身省己,實由寡昧。累求直言,未有盡言極陳者;累求賢俊,未有明側陋者。董治百司,猶有懈弛;審理獄讞,猶有冤滯。勤恤民隱,而無告尙多;務省工役,而興作不息,其令政府,廣曉中外,詳究以啓。」八年三月,皇太子訃音至。禮官請以明日擧哀,王曰:「哀切於中,奚待明日?」卽率百官擧哀,奉表陳慰。五月,下敎曰:「生財,在於務本;裕財,在於節用,如欲節用,必先儉約。蓋奢侈則用必廣;用廣則財必渴。念我東方,地力疏薄,勤儉節用,猶患財用之不裕,況棄本、逐末,生之者旣寡,爭相華侈,用之者不節哉!予爲是慮,嚴逐末之禁、定役民之法、罷不急之務、除無益之費,庶不擾爾人民,爾人民,盡力農桑,勿爲惰慢;崇尙節儉,無爲奢靡;量財節用,勿爲橫費。家之與國,大小雖殊,其體則一。苟能存心省約,於裕國乎,何有?爾人民,各體予意,以遂生業。」王,嘗觀《尙書》,至惟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謂侍臣曰:「爲君之道,孰有加於此哉?非獨人君,爲臣者,能受盡言而後,能諫其君,爾等亦宜知之。」

嘗讀史,至隋煬帝聞盜發,使人逐捕九人,其罒人非賊。有司以帝已令斬決,遂不奏竝殺之。王曰:「煬帝固爲無道,然當時之臣,知而不言,豈得無罪?予以煬帝爲戒,爾等亦以不執奏者爲戒。君臣交修,不亦可乎?」又讀至魏徵言於太宗曰:「貞觀之初,陛下節儉,求諫不倦。比來,營繕微多,諫者頗有忤旨。」王曰:「古稱:『鮮克有終。』太宗之初,可謂盛矣,至於末年,漸不如初。以太宗之賢,猶若此,況不及太宗乎?近年,頗興營造。雖皆出於不得已,中外以爲何如?予卽政以來,未嘗罪一言事之臣。爾等勿以忤旨爲虞,事有不便,當盡言之。」鷹坊,嘗畜一海東靑。侍臣以爲言,王卽命放之,終不復畜。十年九月,王遣陪臣金礩奏曰:「臣以庸愚,特蒙聖恩,得守先業有年。顧惟,所生父臣諱,先祖惠莊王臣諱嫡子,受命爲世子,不幸早逝。今臣旣受王爵,妻亦爲妃,而所生父稱世子,母無名號,一國臣民,稱說不順,於人子之心,誠有未安。然臣旣爲先臣襄悼王諱之後,義不可顧私親,且懼天威,囁嚅至今。念,天性之親,恩愛亦重。顯楊之懷,不能自已,敢昧死塵瀆,伏望聖慈,賜爵、賜謚,俾伸微誠,以廣孝理,不勝至願。」先皇帝賜勑曰:「得奏,王所生父諱,先封世子,早逝及所生母韓氏,見在俱未有名號。雖爲人後者,義不可顧私親,然顯之懷,不能自已等因,具悉王之孝忱。玆特追封故世子諱,爲朝鮮國王,謚懷簡,封韓氏爲懷簡王妃,以遂王顯親之志及頒給誥命,竝妃冠服,至可領也。」王,蒙恩感激,宥境內,賜群臣爵一級,奉表陳謝。十一年正月,王,親祭先農,遂躬耕籍田。又令王妃親蠶,皆如儀。八月,下敎曰:「司獄官吏,所失非一。苛暴深刻者,常失於羅織;昏迷庸懶者,常失於淹滯。好羅織則深文峻法,嚴加訊,援引傅會,一切增飭,無辜之人,橫罹斧鑕;好淹滯則依違不決,動隔炎涼,桎梏加體,飢寒切身,悲號疾病,遂死獄狴,豈不冤哉?嘗聞,一人向隅,滿堂爲之不樂。匹夫匹婦,死非其辜,咎將誰執?大抵,獄辭初若轇轕,緣情推究,迎刃自解。但司臬者,不加之意而已。毋或爾羅織、毋或爾淹滯。本之以仁恕;行之以明允,使死者伏辜;生者無冤,豈不美哉!」十二年春,先皇帝冊皇上爲皇太子,賜勑曰:「王,赤秉禮義,忠敬朝廷。玆朕建立皇儲,嘉惠多方。矧惟王國,尤所當厚。特遣正使戶部郞中祈順、副使行人司左司副張謹,齎詔諭王,竝賜王及妃,彩幣文錦,至可收領,用副朕眷待之意。」兩使見王,相謂曰:「眞賢王。」臨別,正使作詩贈王,其序云:「順使朝鮮,累與王相接,心甚嘉之,蓋其妙齡秀穎,崇儒好學,威德傍敷,一邦輯穆,誠他邦所罕儷。」王採前世明君、暗主所行善惡事跡,命工圖屛,令詞臣作詩,書於其上,坐臥觀省。十三年八月,王詣成均館,酌獻先聖,行射禮,仍下敎諸道觀察使,令所在守令,行飮射禮,歲以爲常。前此,國王生日,勳舊之臣就僧寺祝釐,王曰:「《詩》不云乎!求福不回。豈可侫佛,而求福乎?其罷之。」十四年四月,王詣成均館,親祀先聖,坐明倫堂,養老乞言。王謂群老曰:「《書》云:『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飮,峻宇雕墻,有一於此,靡或不,實人君之藥石。予嘗書此。貼於座右,常常觀省。今又聞諸老所陳,皆修身、治國切要之言,予服膺勿失。」

十五年冬,先皇帝遣使賜勑曰:「建州女眞,逆天背恩,累寇邊陲。已令監督、摠兵等官,選領精卒,刻期征勦。惟爾國王,紹祚東藩,輸忠於我國家,有隆無替,朕甚嘉悅,我兵壓境,賊有奔竄國境,諒必擒而俘獻之。王如申遣偏師,遙相應援,大奮貔貅之威,同殲犬羊之孽。逆虜旣除,則王敵愾,功勤愈茂,而聲名,豈不有以享於無窮哉?」王,卽遣臣魚有沼等,領兵入攻,有沼以江水氷合旋解,難於渡師,罷兵回還。王治有沼不及軍期之罪,更遣陪臣尹弼商、金嶠,領兵四千,直擣賊穴,俘斬醜類,焚蕩屯落,幷得被擄遼東人口而還。王遣陪臣魚世謙獻俘,先皇帝賜勑曰:「往年,建賊背逆,朕嘗出師致討,而爾國先王諱,發兵來助。用能克捷矣。玆者,賊猶稔惡不悛,朕從廷議,仍出師討之,王發兵來助。雖前兵因江水凍解,難濟,不獲與我師合勢,同成厥功,而後兵亦抵巢攻勦,擒斬其部屬,焚燬其廬舍蓄峙,得其所掠我邊衛人口,又遣陪臣,押赴來獻,王之忠誠,於先世可謂能繼;於朕命可謂無負矣,令聞寧有窮已耶?今遣內官鄭同、姜玉,至王國,賜王綵段、白金、紋錦、西洋布,其領兵官左議政尹弼商、節度使金嶠,亦各有賜,以旌勞勳,王其欽承之。」王,奉表陳謝。十七年八月,永安道守臣,獲白鹿以聞,王曰:「此非予所喜,其放之。」十月,下敎曰:「苑囿之設,非以病民也。嘗於農隙,親講武事,以擧蒐獮之禮耳。今有司,禁民樵採,禽獸益繁,有乖爲民除害之義。古不云乎?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自今,苑囿所在,悉令弛禁,與民共之。」十八年六月,下敎曰:「古昔賢君,莫不選賢與能,共康庶績。我國家設科取士,又立薦擧之法,欲其才德之士,咸使登庸。求賢之路,不爲不廣,然滄海遺珠,自古所歎。草澤巖穴之間,豈無懷才抱奇,沈鬱而不能自售者乎?凡厥在位,搜訪遺逸,咸以名聞。」十一月,王引儒臣入內殿,講《中庸》、《大學》,因尙論先儒同異之說,歷代治亂之跡。時有規諷,王,聽之亹亹,至於夜分。諸臣請退,王曰:「古人有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氣質變化,自然而成。』予今日,得聞所未聞之言,裨益弘多。殊不爲倦,勿退。「十九年二月,王,請立嫡子諱爲世子,先皇帝賜勑曰:」朕惟,有爵土者,莫不爲長世之圖。立嫡長者,所以係群情之望,古今然也。得奏,擧國臣民,旅庭請命,欲立王子諱爲世子,王不敢顓,貢使以聞。朕覽之,特加兪允,乃命太監鄭同爲正使,金興爲副使,齎勑幷紵絲、紗羅等件,封諱爲朝鮮國王世子,其合用冠服,王國自製。夫朝廷之命,王其承之,藩邦之器,世子其主之。知天地之分,不可踰時,率以事上之誠,知繼體之道,不可忽罔。替夫秉禮之訓,若是則本愈固、譽愈隆,王國享福,詎有窮耶?欽哉!「王,奉表陳謝。王選名儒爲世子師友,授以經史,交相切磋。又令謁先聖,入學於成均館,凡所以敎養之者,無所不至。三月,王祖母惠莊王妃薨。王哀毀成疾,大臣請進酒。王曰:」忘哀飮酒,予所不忍也。「固請,不聽。二十年四月,下敎曰:」親民之官,莫重守令。守令之匪人,生民之大患也。在官一月,則貽一月之害;在官一年,則貽一年之害。而況三期、六期之久乎?仲尼有言:『苛政猛於虎。』蓋苛政行於下,則人主雖有仁民愛物之心,何能澤及於民乎?予以涼德,叨承前緖,臨蒞臣民,十有五年。間者,水旱相仍,民罹饑饉,是雖寡躬無德之致,亦恐親民之官,以侵耗爲事;以刻察爲明,貨賄公行,刑罰縱濫,不修厥職,徒務自肥。方面之臣,雖任剌擧,眩於薰蕕;失於殿最,往往,慈祥豈弟者抱屈;貪暴姦回者得志,傷和召災,未必不由乎是。予欲別議陞黜,以示勸懲。咨爾政府,各而所知,旌別以聞。「議政府,擧循良有治効者,貪懶不宜臨民者以啓,卽命陞黜焉。五月,王命摸集趙孟頫字,刻張蘊古《大寶箴》,揭於便殿以自警。

親寫王禹偁《待漏院記》,以賜承政院,謂承旨等曰:」禹偁之記,雖爲執政而作,然在位百執事,皆可以代座隅之銘。況爾院,爲樞機之地乎?「下敎曰:」自古,帝王之代天理物,莫不勞於求賢,逸於得人。堯咨四岳,舜闢四門。以至成湯之於三俊;武王之於十亂,無非得人材,以成泰和、雍熙之治。周公以元聖,輔成王,宜無待於賢者,以一食三吐;一沐三握髮,其急乎見賢如此。我國人材,雖不得與中國比擬,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四方之廣,豈無其人?要使用捨得宜,而賢愚異途耳。今典選之任,一委銓曹,而銓曹拘於年格,唯取日月久近,不簡人物否,雖有卓爾之人,混於凡庸之流,此豈選用賢材、權衡人物之意乎?如有才行出衆者,特以名聞,不拘常調,不次用之,無使賢愚同滯。「十二月,下敎曰:」學校,風化之大源;賢才,國家之利器,而成均儒生餼廩不贍,殊非崇重之意也。給田四百頃,以贍其用,州、府、郡、縣之學,亦給有差。「王嘗因旱,命減諸道供進之物,慶尙道守臣啓:」如海錯之類,得之甚易,請依舊以進。「王曰:」臣子奉上之情雖勤,人君恤下之情亦切,其勿進。「二十三年秋,王聞先皇帝升遐,率百官擧哀,卽遣陪臣卞宗仁陳慰,李封進香,盧思愼賀皇上登極。弘治元年春,皇帝賜勑曰:」朕嗣守祖宗洪業,統御萬方。聲敎所曁,宜覃恩澤。矧伊王國,世篤忠誠,錫賚之典,尤所當厚。特遣正使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講董越、副使工部右給事中王敞,齎詔勑諭王,幷賜王及妃幣帛、文錦,至可收領。尙體朕眷懷,秉禮服義,益隆藩輔,共享太平之福。「正使,見王歎曰:」老生,久聞賢王學問高明,通達禮義。承今幸目覩,果愜所聞。「十一月,臺官,採古伊尹、召公勸戒其君之辭,繕寫以進,以寓規警之意,上,嘉悅曰:」今觀爾等所進之辭,蓋欲納君於無過之地也。爾等愛君之誠,寧可忘耶,賜以宮醞,至夜,撤宮燭送之。二年正月,有擧子於鄕試對策,言祀佛禳禍者,試官斥之。王聞之,手札下敎曰:「儒生對策之辭,予甚憤焉。佛之爲害,誰不知之。況學孔、孟者耶?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孟子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程子曰:」佛氏之害,甚於楊墨,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後之學者,可不力察,而明卞之乎?予常恨緇徒,蔑棄天常,耗蠧民財,將欲絶其根株,扶植世敎。而今者,儒生當國家擧賢之日,不陳堯、舜之道,鼓倡浮屠之法,是欲使予,如梁武之捨身;唐宗之膜拜而後已乎?號爲儒者,猶尙如此,況無識士女乎?宜令有司推鞫,屛諸遐裔,明示好惡。「又命該曹,勿復度僧。王以鄕學書籍尠少,命印四書五經及諸史,頒於諸道。三年閏九月,王謁莊憲大王墓所,所過州縣,遣官致祭於先聖廟,給學生等米,有差。又以駐駕之地,供頓勞費,減是年田租之半。冬有星變,日官請行醮祭,王曰:」變災爲祥,在於修德,不在祈禳也。「四年五月,下敎曰:」至親之人,一體而分。叔姪有父子之義,兄弟爲天倫之重,宜敦雍穆之行,以成篤厚之風。昔王商爲侯,推財與弟,薛包分財,以惡物自與。今世之人,俗習澆薄,或有交爭,自相詆毀,殘傷骨肉,莫此爲甚。今後,兄弟叔姪,起爲爭端,詐僞顯著者,令竝徙邊,以厚風俗。「又下敎曰:」比年以來,昇平日久,中外無事,競尙華靡,飮食服玩,車馬第舍,皆極侈麗,予甚非之。惟爾臣僚,務要儉行,以革弊風。「十一月,戶曹啓:」今者,穀稍稔,而收稅太輕。「王曰:」百姓足,君誰與不足?寬民一分,不亦可乎?「平安道有邊警,兵曹請本道軍卒,竝令戍邊,王曰:」分番防戍,古有其法。誰無父母,誰無妻子?靡室靡家,予甚憐憫,其令分番往戍。「五年正月,成均館典庫吏,耗米若干,有司欲追償,王曰:」國雖小,豈無養賢之資?其勿追償。「特給米布。八月,王至成均館,祀先聖,大饗儒生及百僚,謂曰:」飮酒固不可及亂,然今日之事,實崇儒重道之意,其各醉飽。「因命有司,重修學宮。六年六月,王有疾,醫云:」鯽魚可治。「王謂近侍曰:」今方雨潦,採捕之人,恐罹沒溺之患,豈可以口腹累人乎?「十二月,該曹請設元日禮宴,王曰:」人君,當與萬民,同其憂樂。今當歲歉民飢,而獨樂可乎?其停之。「王以前代諸王及名賢之墓,或有頹毀者,命所在修葺,禁樵牧。七年十二月,王,寢疾彌留,猶聽斷不輟。及篤,具冕服,引見大臣,屬以後事。翼日己卯,薨於正寢,雖童稚婦女,莫不奔走悲呼。享年三十八,在位二十六年。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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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議政府、六曹、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二品以上,會賓廳,議大行王謚及廟號、陵號、殿號,謚曰:「仁文憲武欽聖恭孝。廟號曰:成。陵號曰:宣。殿號曰:永思,從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韓致亨、魚世謙、李克墩、鄭文炯、柳輊、韓僴、權侹、權健、安琛議也。成俊、成健、洪貴達、李則、尹孝孫、柳洵、成俔議曰:」廟號一字,極其德,而稱之。古今帝王徽號,莫如仁字。大行王盛德至化,前古罕比。以仁稱上,實是衆議。今以中朝有仁宗皇帝,諱避之,臣等以謂,不可。廟號,中朝所不知,而我國所私稱也。若嫌中朝則廟號不亦宜稱也。旣不嫌中朝,而稱上廟號則中朝廟號,斷不可避。我太祖、太宗之號,旣不避中朝,何至於此,而有疑乎?非仁字,不能符大行之德,請勿避稱上,何如?「傳曰:」我國,非盡諱中朝之事。稱上仁宗之議,予以爲可,其問於政丞。且書仁,成二字,釋義以啓。「弼商等啓:」我國,臣事中朝。犯其廟號,臣等以爲未安。雖曰:「中朝不知。』脫有知之,恐不可也。成宗,亦足以包括矣。且於廟號,不得上仁字,故於徽號,巳稱上矣。」釋成宗字義以啓,從之。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上箚:

伏聞,今議廟號,或以仁、或以成,竟以成稱上。謹按,謚法曰:『安民立政曰,成。』此,不足以盡大行王之盛德。《傳》曰:『爲人君,止於仁。』自古帝徽號,莫如仁字。臣等雖不得與議謚之列,反覆熟計,以仁稱上,不謀而同,是實公論,甚協輿情。今避中朝廟號,不加美號,臣子之心,甚未安。一加廟號,百世不改,伏惟上裁。

○設第三齋於奉先寺。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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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行望奠如儀。

○傳於弘文館曰:「予以爾等之言,告於大妃,大妃敎曰:」大行王嘗曰:「予於國家無功,稱某大王,足矣,不宜稱宗。」嘗欲自號,未就而薨。』且大行事大之誠,至矣。若以僭擬之號稱上,則大行在天之靈,豈安於心哉!攷其成字,亦非不好,可從前議。「直提學表沿沫等更啓:」若以事大論之,則我太祖及事皇朝太祖,太宗亦及皇朝太宗,而曁後猶稱太祖、太宗。「權柱曰:」我世宗事大之誠,非不至也,而稱上太宗。以皇帝之廟號,如不稱廟號則已,若稱之則徽號有限,不得不同。況大行王親事成化皇帝,不事洪熙皇帝,而洪熙在位纔一年,與大行相去久遠,其可獨避之乎?大行平日之言,是,盛德之尤美者。臣等久侍經幄,深知大行之盛德,稱上仁字,是出公議。今議謚者,非不欲以仁字稱上也,特拘於犯中朝廟號,而避之耳。臣等顧念大行之德,非仁字不足以盡之。「沿沫等又啓:」臣等伏聞上敎,大行王在平時嘗曰:予無功德,百歲之後,只稱某王足矣,不宜稱宗。』以大行王之盛德,謙讓不居,辭愈謙,而德愈光,以仁稱上,允孚於實。帝王廟號,古無仁字,至宋仁宗,群臣極稱盛美,始上仁字。史臣贊曰:「爲人君,止於仁,帝誠無憾焉。』大行王盛德、神化,不下於宋仁宗,而臣子上號,獨不如宋朝人臣乎?若嫌中朝廟號,一切避之,則稱宗,亦不可也。我太祖,皇朝太祖同時。我祖宗事大之誠,非不至也,而猶不避之。名實相孚,不得不爾,況皇朝仁宗,卽洪熙皇帝也。與大行王,時之先後,大相夐遠,斷不可以此避也。若承大行王平昔之意,不稱宗則巳矣,今旣稱,非仁字不可。」傳曰:「其召昨日議謚諸宰,更議之。」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韓致亨、魚世謙、李克墩、韓僴、權侹、權健、安琛議:「臣等以爲,謚法,自周而始。歷漢、唐,未有以仁爲號,至宋始稱仁宗。周及漢、唐之臣,非不知仁字之爲美,其不稱仁,意有所在。歷代聖王,莫盛於周文、武。文、武之後,成王爲盛,而謚之以成,其爲美德明矣。今按謚法,惇厖淳固曰成,此,仁之體也;安民立政曰成,此,仁之效也。貴賢親曰仁,此則指仁之一事而言,豈得與成字比乎?且以字義論之,仁,四德之一,成則集衆善而言,孔子之集大成,是也。議者以爲,非仁字,不足盡大行之德。臣等以爲,凡稱號,先書廟號,次書謚號八字。今以仁字,加諸八字之上,豈不足以形容盛德乎?我朝,至誠事大,無有僭擬。至於廟號,獨犯皇帝之謚可乎?議者又以爲,我朝廟號,中朝所不知,勿避可也。臣等以爲,中朝賜謚,不過二字,不足以盡盛德。故私上謚號、廟號耳。然不可以中朝所不知,而敢爾犯之也。故自祖宗朝,皆諱避,未嘗犯之。今若稱仁,直犯仁宗皇帝之謚,不避僭擬之失,則臣子奉上之誠,安在,大行在天之靈,以爲何如?議者又以爲,太祖、太宗之號,亦旣不避。臣等以爲,開基之主,謂之太祖;繼太祖者,謂之太宗,歷代通稱,非私號也。議者又以爲,仁宗皇帝在位纔一年,與大行王相去久遠,其可獨避乎?臣等以謂,自大明太祖以後,於我國,皆有君臣之分,豈可以在位久近、時之先後,以爲輕重,而或避、或否乎?未知此等議論,出於何禮?大行盛德,與周成同稱,心猶以爲不足,況以宋仁比擬乎?臣等雖無狀,當以周家群臣爲法,不必效宋朝之臣。」成俊、成健、洪貴達、尹孝孫、成俔等議:「臣等意以爲,成之與仁,輕重相懸。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仁,君之大德。議者云:『成乃集大成之成,亦是美稱。』臣等以爲不然。加大於成,故成字爲美。若只著成字,則何曾比擬於仁?今以嫌於中朝,而避之,則我朝稱宗,本不當爲也。太祖、太宗,旣不避中朝,何獨至於仁,而疑之?今觀弘文館所啓,正如臣等之議。在朝大小群僚,孰無是心?如以臣等之言爲不可,博採群議,以副輿望。」從弼商等議。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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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命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安琛、金應箕、崔灝元及山陵提調,審山陵四域。

○宗親府進香。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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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承旨金應箕啓:「世宗朝御押圖書,皆造以象牙,納諸玄宮。其他或玉或銀,留在尙衣院,意其以銀玉,不納玄宮也。大行王爲政以德,圖書用銀,納諸玄宮乎?」傳曰:「銀玉不納玄宮,則今誌文、哀冊、謚冊,書於何物,置於何處?」應箕與尹弼商等議啓:「誌文、哀冊,書於南陽産玉,納於壙中。謚冊、謚寶,亦書於南陽玉,藏諸宗廟。」傳曰:「銀玉不納玄宮,則造以象牙何如?」僉啓:「非平時服御之物,不可追造納之。且祝帖、銀押,藏諸寶閣乎?」傳曰:「爲政以德,圖書其不納於玄宮,祝帖、銀押,姑留於內。」

○傳曰:「欲於二十七日後,問安於三殿,何如?」承旨金應箕,與弼商議啓:「旣視事,問安爲當。」承傳內官安仲敬曰:「然則當御何服?」僉曰:「深衣可也。」

○禮曹判書成俔啓:「仁粹王妃,今已服盡,仁惠王妃,亦將服闋。移文外方,令進魚肉何如?」傳曰:「睿宗之喪,貞熹、仁粹兩大妃行喪之例,其考啓。」

○忠勳府進香。

○傳曰:「仁粹、仁惠兩殿,欲於殯殿進香,當遣人代奠歟?」政丞議啓:「兩殿進香,不可親行,以女官代奠甚當。」從之。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周公作謚法,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夫謚者,行之跡也。名一易則百世不改。議君父之謚,而其可易爲哉?我大行王在位二十六年間,聖德神化,洽於民心。所謂:「爲人君,止於仁。」誠無間然矣,以仁上號,允孚於實。此非臣等之私言,乃一國之公議也。今議謚大臣,當摭古典、博採衆論,覃思硏究,務協實德可也。顧乃執偏見、違公議,務勝於人,穿鑿附會,辯則辯矣,豈臣子稱揚君父之義乎?議者引謚法,釋成字曰:「惇厖淳固,仁之體也,安民立政,仁之事也;民和臣福,仁之效也。」臣等謂,謚法固不可以一字而包數義也。勤學好文之文,不得兼經天緯地之文;強剛直理之武,不得兼戡定禍亂之武,則安民立政之成,又豈得兼此數義乎?其曰:「仁之體、仁之事、仁之效。」無稽甚矣。此非附會而何?議云:「成,則集衆善而言,孔子之集大成,是也。」臣等謂,集大成者,集衆音之小成,而爲一大成。若無集大二字,則成乃樂之一終,安得謂之集衆善乎?議云:「仁,只是四德之一。」臣等謂,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在四德爲元,而包亨與利貞;在四時爲春,而包夏與秋冬;在人爲仁,而包義與禮智。朱子以謂:「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制,智者仁之分別。」安得以仁爲四德之一乎?議者云:「貴賢親曰仁。』此,指仁之一事而言,豈得與成字比乎?」臣等謹按謚法,施仁服義曰仁。此,錯擧四德而言,所包者廣矣。舍此不稱,而反謂,仁不及成字,何耶?議云:「我國至誠事大,無有僭擬。至於廟號,獨犯皇帝之謚,可乎?」臣等以爲,歷世無窮,而謚名有限。故周有文王,而列國有魯文、晉文、衛文、蔡文焉;有武王,而有魯武、晉武、衛武、蔡武焉:有成王,而有魯成、晉成、衛成、蔡成焉。至於康、昭、穆、宣,亦皆不避。魯、晉、衛、蔡、以周室同姓諸,居中國之地,奉一王之法,而猶不嫌天子之謚,況我國乎?且今皇朝高皇帝之考曰仁祖,而洪熙廟號謂之仁宗。皇朝亦不避祖宗之號,況我國乎?議云:「開基之主,謂之太祖;繼太祖者,謂之太宗,歷代通稱,非私號也。」臣等以謂,漢、唐以來,開基之主,或稱太祖、或稱高祖,而繼世之主,有功德則稱太宗,無功德則不得稱太宗。果如議者之言,則漢惠、晉惠當稱太宗,而俱不得稱焉,謂之歷代通稱,可乎?今方殿下嗣服之初,佛時仔肩之望,專在大臣,而當國大議,強辯飾非,執拗不回,大臣之道,固如是乎?臣等職在論思,不容不辨,敢此塵瀆,伏惟殿下,採納焉。

傳曰:「前者誣以勸行佛事,論駁思愼。今又以議謚之事,論駁宰相,宰相無有所失,而如此輒論,何也?宰相以爲:『仁字古無稱號,至宋始稱仁字,成字亦非不好。』爾等再以爲不可,故與大臣更議處之。成王、仁宗道德,孰優孰劣?其問之。」世明等書啓:

臣等以成與仁字之義,輕重相懸,議謚不愜,故論啓耳。周成、宋仁以君德言之,先成王而後仁宗,以謚號字義言之,仁字重於成字。成王之成,雖曰美矣,而如魯成公、漢成帝、元成宗,皆非令主,而亦得此號。凡謚法,當觀其字義如何耳。以仁稱上,實孚大行王盛德。臣等切迫之情,不能自已,且大臣所議,附會穿鑿,不可不辨,故敢爾論啓

傳曰:「群議已定,不可改也。」

○月,陵掩木星。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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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侍講院輔德李琚上書曰:

令臣製四齋疏文。臣竊念,殿下初政,乃設佛事,臣與同僚上箚,以陳其非,未蒙兪允,不勝缺望,今反使臣製疏。臣於上命,死且不避,且臣以庸劣,久侍書筵,雖無輔導之功。使殿下卽位之初,首擧佛事,而臣又製疏,則朝廷謂臣何如人也?伏望殿下,勿令製進,以遂臣願。

傳曰:「君命若皆辭避,君將何以?」

○日本國畿內攝津州兵庫津平方式都尉源忠能、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忠淸道韓山、舒川、鴻山、扶餘、庇仁地震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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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月山大君婷妻昇平夫人,進香。

○王,嘗患面瘡,令醫官求藥於中朝,得雄黃解毒散、善應膏以來。時有私婢萬德,亦有是瘡,命醫宋欽先試之,頗有效驗。召而問之,萬德云:「前年五月得是瘡,下針後以桑灰水淋洗之。又以寒水石末、胡桐淚末、雄黃末塗之無效,今月十一日,雄黃解毒散溫水調洗後,又以善應膏貼之,濃汁多出,微癢欲搔,三、四度貼之,日覺向差。但有二小穴,可容米粒,結核如榛子大耳。」傳曰:「予於虞祭,禮當親行,今用此藥,如或差愈,豈不甚善?」宋欽等啓:「若內服之藥,則他國所劑,不可輕進,外塗之藥,用之不妨。況試之有驗乎?」政院與內醫提調等啓:「此藥無毒。於臣等之意,亦可用也。」傳曰:「當從所啓。」承政院啓:「請令訃告使醫員,多數貿來,兼問劑法。」從之。

○盧思愼、愼承善、魚世謙、李克墩、權健,詣賓廳書啓:

今弘文館,以議謚事,指臣等爲:「執偏見、違公議,務勝於人,穿鑿附會,辯則辯矣。」又云:「無稽甚矣。」又云:「強辯飾非,執拗不回。」臣等無狀,固所甘受,但其中有一、二可辨者。其曰:「歷世無窮,而謚名有限。故周有文王、武王而列國有文公、武公。」又曰:「皇朝高皇帝之考曰仁祖,而洪熙廟號,謂之仁宗。」臣等以爲,天子則稱王;諸侯則稱公、稱侯。王與公侯之稱,名分自別,稱祖、稱宗,名號亦殊,故列國不避文、武之謚,皇朝不避仁宗之號。至以我朝之事言之,先王有文、武之謚,而臣下又有文、武之謚。世祖廟號,不避世宗廟號,是皆先儒所謂:「二名不偏諱。」之例,而非如皇朝稱仁宗,我國廟號亦稱仁宗之比也。古人云:「加之不正之謚,知忠孝者所不忍爲。」僭擬之號,不正之大者,而今以僭擬之號,必欲稱上,此,臣等之所不忍也。然弘文館論臣等至此,臣等待罪公卿之列,靦面就職,心實未安,請避

傳曰:「漢、唐以後,無有以仁稱號,而至宋獨有仁宗,然予觀《通鑑》,柔而不剛,屢見夷狄之禍,何可比擬於大行王盛德乎?且成字釋義皆美,而予從群議定之,其勿避。」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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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設四齋於正因寺。

○國葬都監堂上李克均、韓致亨、頓遞使朴崇質、禮曹參判宋瑛、地理學提調安琛、京畿觀察使申從濩,書發引時所由道路以啓:「臣等於昨日,往三田渡,問渡涉處於津夫,皆曰:」可由楮子島下涉。』臣等意亦以爲,依祖宗朝例,結四船於此,則可涉大轝矣。但津夫云:『若水漲時,則不可渡也。』更問曰:『然則漢江何如?』曰:『漢江,水闊尤難。』臣等思之,四月望時,正値雨水。若發引時雨下,凡事必不得如儀。昔世宗發引時,亦値大雨,然事遠不可詳也。近者,貞熹王后發引,大水,葬期不得進退,冒雨發引,一國臣民,至今寒心。今大行王之喪,一依禮文,五月而葬,固不可進退也。但於四月內,擇兩日而待之,何如?「傳曰:」十五日以前,亦擇吉日可也。「

○弘文館書啓:

今者,大臣等據二名不偏諱之例,而謂:「皇朝稱仁宗,我國亦稱仁宗,不可也。」臣等按,周公之謚曰文公,而其後孫又稱文公;衛有莊公而後孫又稱莊公;燕有文公而後孫又稱文公;齊有莊公而後孫又稱莊公。謚法起於周,而以周之諸侯子孫,猶不避祖宗之謚,俱犯二名,惡在其二名不偏諱乎?孫之於祖,可避而不避,況我國之於中朝乎?且天子有威烈王、愼靚王,而諸侯又稱威烈、愼靚,則謂之二名之例,可也。曰祖、曰宗,歷世通稱,不係於謚。仁宗之仁,只是一字,安得傅之二名之例乎?若以名分論之,則當避廟號耳。旣不避廟號,必欲避不當避之字,臣等未知可也。況中朝與我國,歷世皆至於無窮,而謚名有盡,則不知中朝廟號,一一避之,而以何字稱上乎?臣等攷古驗今,竝無謚號避諱之文。故不得不辨,反覆論啓。今大臣,至引先儒:「加之不正之謚,知忠孝者不忍爲。」之語,指臣等爲言。先儒所謂,不正之謚,豈謂是耶?臣等所不忍聞,心實未安,請避。

傳曰:「勿避。」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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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王始視事。

○齊安大君琄進香。

○大司諫尹慜等上書,條陳時宜十一事,曰敬天、曰正心、曰謹微、曰崇儉、曰用人、曰重文敎、曰修武備、曰闢異端、曰愼刑獄、曰抑私恩、曰務實惠。

○大司憲李誼等上書,條陳時宜十事,曰篤孝友、勤聽政、納諫諍、御經筵、崇儉德、愼賞罰、防女謁、抑宦寺、近正人、遵成憲。

○持平安潤德啓:「大行大王升遐之日,宗親、朝士之醮子女者,欲及喪未發,白晝爭相送迎,其敗常亂俗,莫此爲甚,本府今方推覈。且凡有恩數之事,前例,於吏曹相避者,皆引嫌不差。今三都監郞廳、本曹郞廳。亦幷擬差,用情明甚,請鞫。」從之。

○下臺諫二疏於承政院曰:「卽謄書以入。」

○盧思愼啓:「臣觀臺諫疏,諫院則以興亡朝夕之言,責臣;憲府則以飯佛邪說之啓,罪臣然臣之初心謂,興亡係於朝夕,則當及時啓之,此實小事,不係於興亡,煩瀆於擗踴之中,此其不可。而況殿下在初喪,應答於不言之時,亦盛德之累。故臣以『不必答之。』啓之,非謂事事而不納也,亦豈敢勸殿下從邪道哉?臺諫以所不意之事,斥而爲非,臣實痛憫。然臺諫非之、弘文館非之,儒生等亦從而非之,臣之靦然在職,心實未安,請解臣職。」傳曰:「其時卿之所言,斷不如是。承旨亦在傍聽之,何用敢辭?」命下生員趙有亨等一百五十七人於義禁府,以御筆抹疏中「嗣王尙幼,兩殿遂意。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又以其術,愚弄殿下。世祖崇信佛敎,而逆臣煽亂,緇髡之徒,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復興。「等語曰:」於何聽聞?必有其情。謂今亦有如此逆臣乎?推鞫以啓。「愼承善與政院,同議以啓:」儒生,言雖過中,今當新政,遞命囚之,恐言路不廣。且儒生,狂妄不足責也,請優容。「傳曰:」屬上之言,何可不鞫?「持平安潤德、正言李自堅啓:」命囚儒士,不勝駭愕。狂生不知事體,言雖過中,固當寬貰,決不可鞫。「傳曰:」雖雲狂生,皆欲事君而生斯世者也,豈可以兩殿遂意,愚弄殿下等語,出諸口乎?「潤德啓:」儒生,因論設齋,發此語耳。大行大王,聖澤洽人,太學、四學諸生,於成服之日,哭臨於闕門外,着白衣、白巾,此,前古所無之事。卽政之初,遽囚素衣之生,駭人聽聞,孰甚於此?請勿鞫。「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

臣等伏聞,命囚太學儒生,臣等不勝駭愕。大凡國家政令,有關於吾道、異端者,則儒生抗疏爭之,古也。況殿下卽位之初,遽以言事而囚繫之,一國臣民,孰不驚愕?伏望,亟收推鞫之命

傳曰:」國有大事,一國臣民,孰不衣白乎?若犯大罪,以謂衣白,而勿問乎?且以謂儒生之事,而寬貰之,則儒生必恃其才,多發不道之言,筆之於書。卿等於推鞫之後言之,猶可也,未鞫之前,爭來言之,其可乎?「世明等更啓:」雖臺諫,有過重之言,亦當優容,況儒生乎?大臣曰:『不可。』臺諫曰:『亦不可。』皆不採納,士氣摧挫,言路閉塞,莫甚於此。「臺諫合司啓:」儒生之言,雖似狂,然古人云。「言不激切,不足以動人主之聽。」此欲激切其言,而然也,其意則不過諫止設齋之擧而已。雖在平時,尙不可囚,況卽政之初乎?勿鞫。「承政院啓:」大行王於言事之人,言可採則從之,雖不可採,亦不罪之。二十六載之間,培養士氣,以至今日。臺諫、侍從、太學生,有懷必達,言無不盡。今當言事,遽命鞫之,遠近孰不解體?「傳曰:」儒生等不至刑訊,何執奏如是?「臺諫書啓:

自古言事之臣,皆以危言讜論進諫者,欲令人主,驚動而起聽也。古人至以桀、紂比君,亦以亡在朝夕爲言者。豈可以儒生狂妄之言,遽命囚鞫?臣等恐自此,人人以言爲諱也

弘文館書啓:

殿下新服厥命,一國臣民,拭目望治。纔經二十七日,善政善敎,未施於下,而遽囚儒生百五十餘人。大臣、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而固拒不納,臣等恐自此,觀望畏縮,不得盡言

傳曰:」只欲問其發言之由,何不可之有?「弘文館書啓:

殿下在諒陰之中,首命囚鞫儒生。獄卒闌入學舍,鎖繫百五十餘人,如驅群羊,學宮一空。殿下此擧,大失人望。

臺諫亦書啓極論,傳曰:」勿囚,但問所言之由。「弘文館啓:」今令勿囚,固善矣。儒生之疏,只爲設齋,豈有情乎?今若問之,則終必加罪。無情之事,何必推治?若令勿問,其於聖德,益爲光大。「傳曰:」予非儒生,大臣、臺諫,論執不巳,予畏拒諫之誚,勿囚耳,然其所言之由,不可不問。「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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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柱城君恂進香。

○臺諫、弘文館,固請勿鞫儒生,傳曰:「昨令囚禁,又命勿囚。亟囚、亟放,外人必以予,爲無紀綱矣。優容儒生,其有法耶?問之。」臺諫書啓:

世宗朝營創佛宇,太學生抗疏,不允,張榜聖殿曰:「異端日熾,吾道將衰,不可虛拘。」禮聖辭出,空館而去。官員,將其榜啓之,初欲加罪,竟釋之。且大行朝優容儒生之事,亦殿下所親見,此,祖宗美事。今敎曰:「旣囚而旋放,巳無紀綱。」臣等又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太學生驕激之言,豈非大行大王培養士氣之致,而恃聖上包容之乎?且君明、臣直。今疏語狂僭,乃他日忠言、儻論之基。其志可嘉,不必問也。今若究問言根,則士必言遜,甚非國家之福

弘文館書啓:

上敎曰:「旣囚儒生,而旋復放之。無紀也。」殿下大失斯言矣。臣等以爲,人臣盡言、人主納諫,上下交修,各盡其責,紀綱之所以立也。若人主自用,厭聞直言,人臣畏威,以言爲諱,則上聾下塞,國事日非,紀綱隨以毀矣。古先哲王,設誹謗之木、開不諱之門,言之善者,則用其言,而顯其身;言之過中者,亦皆包容,如堯之舍己從人;大舜之隱惡善,此,殿下之所當法也。今殿下囚禁儒生之敎,至爲謬擧,雖因大臣、臺諫、侍從論奏,而放之,鞫命猶在,是,從諫而未盡善也。反以不囚儒生,爲無紀綱,何也?伏望殿下,益廣從諫之量,亟收鞫命,不勝幸甚

傳曰:「雖曰:『厭聞直言。』如有善言,何不聽哉?予非惡聞直言,以凌上之風,不可長也。」臺諫曰:「臺諫凡論事,雖屬上、屬大臣之事,言無不盡。如以此爲陵上,則誰肯危言、激論哉?世宗朝太學儒生空館,世宗怒曰:『彰君之惡,告於神明。』將置重典,而終棄之。今儒生之罪,比諸空館,萬萬不同,決不可鞫也。」傳曰:「世宗朝多營佛寺,糜費國廩。故儒生以爲:『人君不宜好佛,不宜糜費。』而然耳。今則爲先王設水陸,與彼不同,而非徒請止,又從而爲之辭曰:緇髡相慶於道曰:「吾道復興。」』曰:『兩殿遂意。』曰:『愚弄。』是,陵上也。」臺諫書啓曰:

其在世宗朝,太學生至於張榜、空館而去,非爲糜費,欲闢異端也。今儒生抗疏極論,不過闢異端,以衛吾道也。疏中雖有一、二過中之論,當優容假貸,以增直士之氣。豈可固拒臺諫、侍從之言,強爲窮詰乎?況當新政之初,四方想望風化,尤不可先挫敢言之士,以駭觀聽。臣等敢此累瀆者,恐累聖德耳

傳曰:「今日四方想望風化。』當於初政,可罪者罪之,不可罪者不罪,此,關於風化也。疏中有不可不問之語,爾等反請棄之,何也?」仍傳於承政院曰:「承旨,同義禁府速鞫。」臺諫又書啓,極論且啓曰:「如大事,遣內臣鞫之。此非關於宗社,而委遣承旨,外人聞之,必相顧驚駭。」傳曰:「遣承旨者,府官等皆於儒生有相避,惟李克均無嫌,故命遣承旨耳。」臺諫又書啓極論,傳曰:「雖反覆言之,決不可聽,勿復言之。」臺諫書啓曰:

臺諫,人主耳目。至使耳目之官,勿復進言,則殿下深居九重,凡有過擧,何得而聞之?臣等竊恐,國事從此非矣

傳曰:『非使卿等勿復進言,此事斷不可聽,故止之耳。推鞫罪人,豈國事日非乎?且前日臺諫進戒之疏甚善,故予命謄寫,以借觀省。但其中有誑誘、媚事之臣之語,又有飯佛、邪說,啓迪於擗踴之際等語,此則指大臣不爲之事,而言也。以爾此語,較予鞫有罪儒生之事,則失在於爾。「臺諫又上箚,論推鞫儒生未便,不聽。弘文館上箚曰:

鞫儒生未便事,累瀆天聽,未蒙允兪,不勝缺望。大臣,殿下之股肱;臺諫、侍從,殿下之耳目。今大臣不可,臺諫不可,侍從不可,而殿下獨運於上,拒之甚固,是,廢股肱而遺耳目也。豈有廢股肱、遺耳目,而元首獨能保者乎?昔成王之免喪也,作《訪落》之詩,延訪群臣,而群臣陳戒於王,王又作《敬止》之詩,以爲:」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夫以成王緝熙光明之學,而當時又有周公、召公,爲之輔相,若無待於延訪,而其所以嘆眇躬之涼薄,求助於群臣者,至矣。殿下方在諒闇之中,擗踴哭泣,哀慕罔極。今當奈何,不在嗣艱大之業,以增前烈爲孝乎?然則殿下延訪、求助者,宜加切於成王矣。推鞫儒生,甚非初政美事,在廷之臣,孰不知其不可也?大臣言之、臺諫言之、侍從言之,睿斷不回。殿下今日,乃天命、人心之去留;治亂、興亡之所在,四方萬姓,拭目延領,想望惟新之化,此聲一播,駭人聽聞,衆心缺然,豈非可畏之甚耶

不聽。弘文館更論不巳,傳曰:」臺諫則是非間,皆當言之,弘文館則遇大事可言,不必事事而輒論。弘文館、藝文館,於儒生之事,動輒言之,此,不過庇護耳。予在大行時,屢聽傳敎,豈無聞見?大臣之言,非盡公議。今者,政丞等爲儒生一言之,不過畏臺諫、侍從,欲免咎責耳。「弘文館更啓:」大臣之責甚重,而殿下以爲非盡公議,反致疑焉。大臣、臺諫、侍從之言,皆疑而不聽,則殿下將誰信乎?臣等雖無狀,待罪經幄。推鞫儒生,所關甚大,敢此論執,聖明之下,安有一毫庇護之心乎?「承政院亦啓:」勿鞫儒生,以彰從諫之美。「傳曰:」所失甚大,固請優容,何意也?承旨等亦豈無子弟?意爲綢繆。「承政院更啓:」臣等雖無狀,在咫尺之地,安有挾私之心?但以大臣、臺諫之言皆是,故敢啓耳。「

○盧思愼啓:「儒生,本不知體貌,但以文字爲事。若出於心,則筆之於書,豈有情乎?臣意,棄之爲當。」傳曰:「累朝勳舊,指曰:『愚弄。』又曰:『兩殿遂意。』是,陵上也,不可不鞫也。」傳於承政院曰:「憲府以爲:『吏曹以本曹郞廳與族親,擬三都監郞廳。』此,初喪忽遽之時,錯料所致,豈有情哉?其令勿鞫。」憲府啓:「旣命鞫之,旋棄之可乎?」傳曰:「當哀遽之際,事出無情,故命勿鞫耳。」憲府啓:「事涉恩數,則吏曹堂上、郞廳,皆避嫌例也,而都監郞廳申用漑、張順孫,則吏曹郞廳也,朴聃孫則參判安琛與正郞申用漑姻家也,高彥謙則張順孫表兄弟,皆法當相避,而公然擬望,豈得無情?請鞫之。」命議於院相及承政院。愼承善啓:「申用漑、張順孫,皆能堪事者,然例當相避,改正何如?」承政院啓:「用漑、順孫,則人知堪任,彥謙亦文臣也,聃孫則臣等未知其人也。但事在赦前,不須鞫問,只令改正爲便。」

○闊兒看兀狄哈李訥公吾等八人,兀良哈波可大等七人,來獻土宜。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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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承旨權景祐,啓義禁府鞫儒生案,傳曰:趙有亨主張作疏,鄭希良、李自華,或起草、或正書,豈不知先發言者?若不悉言,當用刑訊。「

○吏曹判書李克墩啓:「臣授本職,今已三年。久秉政權,無如臣者。在先朝再三辭免,未蒙兪允,以至於今。國家大柄,莫如政權。雖有參判、參議,一應除授,判書皆主之。臣今不避,如物議何?」傳曰:「今非辭職之時,其勿避。」更辭,不允。克墩又啓。「大行王大漸之時,政、六曹、造於庭,不幸有大變。臣爲殯殿提調,盧思愼爲都提調。思愼令臣擬差郞廳,臣於哀遽之間,以申用漑可堪任,薦之。高彥謙則思愼以爲可,臣亦嘗知,故擬之。順孫、聃孫,則參判、參議,皆以爲可,臣亦以爲,順孫雖本曹郞廳,可以任事,聃孫儀軌例差。繕工官員一人、繕工員皆管他務,只有判官李允儉、主簿朴聃孫,故以聃孫擬差。豈預料恩數,用情於其間乎?然旣被駁,不可在職。」不允。固辭,不允。

○大司憲李誼、大司諫尹慜,論鞫儒生未便,傳曰:「愚弄之言,猶可貰之遂意等語,必以爲:『大行王不好佛,升遐之後,兩殿得遂其意。』雲耳,予欲窮問。」政院啓:「語勢果涉無禮,不過爲激切之言,欲止設齋之擧耳。雖似過中,請優容。」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曰:

皇天降割,大行上賓,一國臣民,奄失怙恃,遑遑焉罔知攀依,而殿下居倚廬之中,日五哭臨,擗踴盡哀,誠孝天至。夫孝者,百行之源,萬化之本。擴而充之,可以奉宗廟;可以結人心,而凝天命也。殿下之誠孝至此,孰不感悅,而愛戴之乎?雖然帝王之孝,不但在顔色之戚、哭泣之哀耳,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敬所尊、愛所親,此,孝之大者也。今大臣,卽大行王之所與圖厥政者,憲府、諫院,卽大行王之所與辨是非者,政院,卽大行王之所以宣命令者,弘文館,卽大行王之備顧問者。此皆大行王之所親敬,而以遺殿下者也。其所以追大行王之殊遇,欲報之於殿下者,宜無所不至,殿下當體大行王親敬之心,言聽諫行,禮貌而愛敬之,斯乃殿下之大孝也。今儒生,不斯知體,語雖狂直,在人主包荒之量,恕其僭妄,而棄之可也。必欲窮治,大有傷於初政,故大臣、臺諫,侍從,衆口一談,累瀆不已,所以念大行王也;所以愛殿下也,豈有一毫私意哉?殿下何疑於大臣;何疑於臺諫、侍從,而縱天辯以折之耶?大臣、臺諫、侍從而可疑,則殿下將誰信,而倚任之乎?伏望殿下,更留三思,以全帝王之大孝

不聽。

○吏曹書罷職人以啓,傳曰:「李鐵堅,王室之親,罪亦輕,還敍。其餘可敍之人,院相議啓。」

○京畿觀察使申從濩啓:「山陵赴役軍人,旣命本道發倉賑貸,然飢民,已與妻子,食之盡矣。文宗朝山陵軍人,發京倉賑之,請依此例,命下戶曹。」

○禮曹判書成俔啓:「《五禮儀》魂殿虞祭議註:『王后喪在先,而後配於大王,則陳設、行禮,如上儀。』世宗大王赴山陵後,虞主奉安於昭憲王后魂殿;章順王后別立魂殿,奉安三年後,睿宗大王一時祔宗廟,前例有異。臣意,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合祭魂殿,厥主不同,此,大事也,請令弘文館,攷古制,廣議何如?」命示政丞,尹弼商、盧思愼、尹壕、愼承善皆曰:「依儀註爲便。」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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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安陽君㤚,進香,問於承政院曰:「欲着白鬃網巾,用象牙爲圈子,何如?」啓曰:「無妨。」

○臺諫,論鞫儒生未便、都監郞廳改正等事,不從。

○弘文館,論鞫儒未便事,不允。臺諫上箚論鞫儒及勿鞫吏曹未便,不聽。

○臺諫論鞫儒及李鐵堅還敍未便,不聽。弘文館上箚曰:

昔漢章帝時,太學生孔僖,與崔駰,論武帝恣己忘善,有人告:」僖等誹謗先帝,譏剌當世。「章帝竟勿問,拜僖蘭陵令史。唐太宗時,齊州人段志沖,上封事,請致政於皇太子,大臣等請誅志沖。太宗手詔曰:」志沖,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無罪,是其狂也。「章帝則非但優容,又授官以奬之;太宗則不介於懷,置而不問,誠以開不諱之門,以廣言路也。帝王包荒之量,固當如是。今儒者疏語,雖涉狂僭,但不識事體,而然耳。比之於孔僖、段志沖所言,大有間矣。且因事進言,尤所容恕,而必欲加罪,何也?殿下當以堯、舜爲法,而初政所爲,反不及於漢、唐之君,可乎?伏望廓回睿斷,快從公論。

不聽。義禁府啓:」趙有亨等供云:『臣等深蒙大行大王養育之恩,雖無禮文,擧哀之日,欲從哭臨之制,會敦化門外。聞設齋之事,同議上疏,未得蒙允,疏累上而皆未蒙允。疏中所云:「緇髡之徒,聞設齋之命,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將復興。」之語則大行大王昇遐未久,緇徒如是發說,儒生等於稠人中聞知云云,故不勝痛憤,幷錄於疏而已。初不計下問,不能記憶其先發言之人。嗣王尙幼,兩殿遂意事佛之語,則僧人等於儒生中說之,聞者傳之,故亦錄於疏耳。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以其術愚弄殿下等語,則思愼但解讀佛經,不以正道事,世祖大王,今殿下卽位之初,有設齋之命,又不能諫故云耳。世祖大王崇信佛敎,事佛之道至矣,而其間又有逆臣煽亂,禍及生民等語,則世祖事佛之道,可謂甚勤,而李施愛之徒煽亂,禍及生民,固知佛法無益於國,故亦云耳,非謂方今有如此逆臣之事。』李穆,先發思愼愚弄殿下之語,鄭希良,先發世祖崇信佛敎、逆臣煽亂之語。鄭希良,從重杖一百、流三千里,李穆、趙有亨、柳希渚、李自華、李允濯、沈貞、李成童、柳琳、成雲、尹源、朴光榮、任熙載、兪仲翼、金千齡、李光、李允湜、韓效元、金壽卿、成夢井、安萬福、李光佐、安碩福、金協等,以隨從,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

○傳曰:「鄭希良、李穆、李自華,外方付處,其餘趙有亨等二十一人,停擧。」臺諫、弘文館論不可,傳曰:「儒生,無有言責。如欲明道,但當論佛事而言之,狂僭如是,眞愚弄新君也,李穆在大行朝,指尹弼商爲奸鬼。及今日指思愼爲愚弄,乃才勝德者也。」

○吏曹啓罷職人,命敍鄭錫堅、吳純,其考下經年人,及在喪終制人,隨材敍用。

○吏曹注擬守令,問諸院相曰:「守令,臨民之官,其任重矣。漢宣帝曰:『與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今以此注擬者,人物如何?擇可者以啓。」盧思愼與愼承善,貼黃標於名下以進,及下批目,皆思愼等貼黃標者。

○傳曰:「今當新服之初,令曾經政丞等,各陳嘉言。」又傳旨於政府曰:「予以涼德,嗣大歷服,煢煢在疚,罔知攸濟。嘉言、善政,何以聞之;民間利害,何以知之?庶賴群臣匡輔之力,以保祖宗艱大之業,其令大小臣民,體予訪落之意,各陳時宜,實封以聞。」

○山陵都監提調李世佐,圖啓山陵形勢,請加定軍人三千,傳曰:「前定軍人不少,且日期不逼。」世佐曰:「日期不爲不逼,恐不及襄事。」命加定三千。

○大大妃傳曰:「送終大事,予欲侍衛詣山陵。」思愼曰:「禮文不載,亦無前例。臣意,不可。」又傳曰:「予意,主上亦不宜久留草野。」思愼曰:「在我朝,文宗獨詣山陵。臣意亦以爲,不必侍衛。」王曰:「初欲扈從,大妃止之,當不往。」

○生員李公遂等上言:「當初,與有亨共議上疏,請竝坐。」不從。生員趙有亨上言自明,不聽。

○山陵禁限內,有墓當遷者,堂上官及堂上官父母、妻、祖父母,米、黃豆幷十五碩,其餘,米二碩、黃豆一碩,依前例題給,無主墓,令京畿監司,定差使員,給軍遷葬。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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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臺諫、弘文館、論啓罪儒生未便事,不聽。

○直提學表沿沫等啓:「人君,當以大舜爲法,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善。注云:『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矣。』然於其言之善者,則播而不匿;其不善者,則隱而不宣,其廣大、光明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道哉?伏願殿下,以此爲法。」臺諫啓:「宋之陳東,前朝朴礎,皆直言而不之罪,衰季尙如此。今儒生,非爲身計,爲國家耳,請優容。」傳曰:「予非以爲自賢也,其時,暗未得分別是非,不治東、礎罪耳。」弘文館啓:「大行朝,太學儒生,闢佛上疏,語觸貞熹王后,上怒曰:『先後事,爾等何以含蓄而追議之?貞熹王后,於我誰也?』謂大臣曰:『凡人子,有聞詆毀父母之言,則於心如何?予欲加罪儒生,然凡事,不可輕易處分,欲與卿等議之耳。』鄭昌孫等議入,傳曰:『儒生,實爲有罪,以其闢異端而發,不可罪之。且初所以囚之者,欲以威之耳。』卽命放。」傳曰:「此非成宗初政時事。今則以狂僭之言,敢煩於初政,故治罪耳。」成世明啓:『古人云:『愼終於始。』初政尤不可不謹。「表沿沫曰:」血氣者,一身之元氣也;言路者,一國之元氣也。血氣周流,然後可以爲人;言路廣開,然後可以爲國,伏願,廣開言路,以重元氣。「不聽。

○分配鄭希良於海州,李穆於公州,李自華於金山,停生員趙有亨等二十一人試擧。成均生員李公遂等上書曰:

臣等伏以,疏再上,未蒙允兪,不勝痛悶之至。臣等幸及生於大行大王朝,受大烹之養、沐鳶魚之化,思所以報效於萬一,非不知雷霆之下,無不摧折;萬鈞之壓,無不糜滅,然固知大行王重斯道之意,故苟有一事有累於聖治;有關於吾道,則連章抗疏,屢瀆冕旒,狂僭之言,上犯天威者,不一、二計矣。大行大王,誠以學校,風化之源;儒生,禮義之徒,一糾之以法,則斯道之壞,必自此始矣。吾道一壞,則吾政,亦隨以非矣。故莫不含垢、赦罪,眞天地包容之量,此,臣等所以思聖德如喪考妣,而盡言於殿下之庭也。日者,臣等累疏過激,未蒙允兪,今又鄭希良等,蒙不敬、詆毀之罪。所謂不敬者,固非不敬也;所謂詆毀者,固非詆毀也。忠君、扶道之心,實激於中,而偶發於言辭者,然也,豈料上忤天聽,以至於此耶?當其作疏之日,臣等咸在於列,一言、一辭,莫不議其可否,僉曰:「可。」然後筆之於書,豈獨執筆者爲之?若論其罪,誰輕誰重?臣等聞之,罪同而罰異者,非國之美典;事同而苟免者,非士之所安。伏願殿下,幷治臣等之罪,俾無求免之慙。

不聽。

○以李鐵堅爲月城君兼都摠官,鄭敬祖同知義禁府事,朴健兵曹參判,許琛刑曹參判,安處良漢城府左尹,曹偉右尹,金克儉兼同知成均館事,李克圭掌隷院判決事,金硉司憲府執義,崔應賢兼副摠官,吳純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領敦寧府事尹壕進言曰:「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臣謹以大行王之志之事,略陳之,緝熙聖學,涵養德性;好問好察,廣開言路;崇文重武,培養人才;奉養兩宮,誠孝篤至;敬待大臣,恩禮優厚;事大交隣,敬天勤民,出於至誠。故政敎休明,德澤隆洽,此,大行大王立志先定,而見於行事者也。其繼之、述之之善,則在殿下聖學之一念。伏惟,潛心焉。」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進言曰:「臣伏念,聖帝明王嘉言善政,與夫良臣碩輔進戒之辭,載在經史,難以枚擧。臣意以謂,《書》之《無逸》;《詩》之《七月篇》,其言莫要於此,誠人主之所當體念也。自古願治之君,莫不以此爲重,或書屛以觀;或爲圖以覽,前後帝王,其揆一也。況我殿下,新服厥命,雖無惟休,亦無惟恤,今將何鑑?其不在於斯乎?伏望殿下,將此二篇,念玆在玆,沈潛反覆,力行不怠,加之以誠敬之功,無時焉少忽,則可以四、三王,而六、五帝,雍熙、泰和之治,何難致哉?臣猥以庸資,歷事四朝,桑楡晩景,日迫西山,神精憒耗,其於嘉言,眩不能記,姑以此進,命謄寫以入。」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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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傳曰:「仁粹大妃未寧。古人云:『醫不三世,不服其藥。』以其多經驗也。金興守、宋欽,姑令入直內藥房。」

○弘文副提學成世明等,論儒生定罪未便,不聽。

○議政府啓:「仁惠大王大妃、王大妃兩殿,今已服盡。臣等欲於今日,勸肉。」傳曰:知道。「左議政盧思愼等詣昌慶宮啓:」兩殿服旣盡。且仁粹大妃違,請進肉。「兩殿傳曰:」朝夕之食,猶不欲進,何忍食肉?「更啓,不聽。執義金硉,論啓罪儒未便,不聽。臺諫上箚論之,不聽。

○弘文館上箚曰:

人主之德,在於樂取諸人,而吝過自用,非德也;人臣之忠,在於盡言不諱,而阿意順旨,非忠也舜,大聖人也,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帝王聽言之道,當以舜爲法。今儒生,忠憤激發,抗疏詆佛。狂簡之士,不諳事體,觸犯忌諱,則有之矣,然此,特出於抑邪、衛道之誠心,殿下當恕其狂直,將諭而遣之,顧乃固拒公議,竄之於外,在大舜則雖惡言,猶且隱之,殿下罪之,何也?大臣、臺諫、侍從之言,不見納,亦已矣,又從而爲之辭曰:『臺諫之言,不擇是非;大臣之言,只畏物論;侍從之言,亦非公論。』辨之強,而拒之嚴,不意殿下,嗣服之初,有此謬擧也。伏望,俯循公議,亟收成命。

不聽。

○領議政李克培,進陳五事,曰脩身、納諫、求賢、節用、愛民。命謄寫以入。

○臺諫論儒生抵罪未便,不聽。

○成均館司成李承健,以春宮舊屬,亦上疏論儒生事,不從。

○臺諫上疏曰:

孔子云:「吾黨之士狂簡,進取。』所謂狂者,其志嘐嘐,言不中倫;行不中慮,而聖人所與者,蓋志大而將有所進取也。大抵,儒者讀聖賢書,知吾道之正,思所扶之;知異端之非,思所闢之;知愛其君,而不知媚於世,其勵志也,不同乎流俗;其危言也,多戾於時宜,正孔子所謂狂者,而不知所以裁之者也。人主,扶植培養,不撓不挫者,正以狂者,忠直之基,危言,匪躬之故,將有利於國家也。設齋之事,本是虛誕。非徒無益,反害名敎。殿下排群議而敢行,初政之累大矣。儒生,徒知闢邪明道,而不識朝廷體;徒欲納君無過,而不知違忤大臣,章疏之間,言或過中;激論之際,不覺狂僭,是皆戇直之過,豈有他哉?殿下不少容貸,竟抵大罪,臣等竊恐,人人皆以言爲諱,要媚大臣爲保身之計也。臣等累日伏閤,敢瀆不已者,非私庇狂生,欲殿下改過不吝,以休初政也

不聽。弘文館上疏曰:

伏聞:」山藪藏疾,川澤納汚。「能受一國之垢者,方可謂社稷主;能受天下之不祥者,方可謂天下王,何也?夫人主之尊,處億兆之上,以衆人之心爲心,而不私其心;以衆人之智爲智,而不私其智,恐一夫不盡其情;一事不得其理,百工執技以諫,庶人傳語以規,商旅議市以諷,所以廣一己之視聽,培養國家之元氣也。今史官,先書太學生闢佛疏,繼書竄逐,臺諫侍從,伏閤論執,固拒不納,大書於冊,傳示後世,不審識者,謂殿下何如主也?歷觀前代及祖宗朝故事,太學儒生,未有言事而獲譴者。語雖狂僭,豈不愈於庶人之傳語、商旅之議市,而殿下必加之罪,甚非帝王包荒之量。

不聽。

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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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兵曹判書成俊、戶曹判書洪貴達、禮曹判書成俔、兵曹參判權健啓:「臺諫、弘文館,論罪儒未便,累日陳請,未蒙兪允。臣等謂,儒生疏語不遜,固當罪之,然聞者必以謂,儒生,闢佛上疏而得罪;臺諫、近臣,力諫而不見聽,豈不累於初政乎?言雖不遜,始因闢佛而發,其實,正坐不解事耳。臣等以爲,旣正其罪,中外已知其罪矣。今若釋之,則聽諫之德、容人之量竝著矣,書之史冊,豈不美乎?」傳曰:「予亦知書諸史冊,然陵上之風,不可不革。」

○吏曹參判安琛書啓:

人主初政,如太陽初昇,萬民咸仰其光彩,而光彩少虧,則莫不駭嘆焉。故明智之主,每謹於始。今殿下嗣服之初,正臣民拭目之時,其可忽諸?近者,儒生鄭希良等,上疏論佛事,坐語涉不敬、詆毀大臣,或謫外、或停擧。雖其自取,恐非初政之美事也。自古論事者,直指君上,專斥宮禁而不避,況大臣乎?且學孔子者之排異端,固其事也。雖文字之間,有過當、不避之語,不過欲激切其言,以動上聽耳,豈有他意?固當優容而採擇,言可用則用之;其不可用則棄之,何反繩之以法乎?臺諫、侍從,伏閤累日,而竟不允兪。臣竊念,言路通塞,係國家興亡,前代之鑑,昭然簡策。殿下卽位之初,首罪言事之儒,又不聽臺諫、侍從之言,則一國臣民,皆將以言爲諱,爭事諛說,而其弊,必至於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國事日非矣。臣以無狀,濫蒙大行大王恩遇,終始侍從,不揆迂拙,遇事敢言,批逆龍鱗者,非一、二,賴大行大王包容之德,得免罪戮,以至今日。今見殿下初政,有此過擧,而含默不言,則是,不以事大行大王者,事殿下矣,臣之罪豈不大哉?伏願殿下,留神省察,亟收成命。

不聽。

○副提學成世明等,論罪儒未便,不聽。臺諫論罪儒不可事,且請下議群臣。臺諫又上疏,極論罪儒不可,傳曰:「先王不罪儒生,故致此陵上之風。事皆收議,然後處之,則何有人主之權?」

○成世明等上箚曰:

竄逐儒生之命,駭人觀聽,大失群望,人將曰:「今嗣王卽位之初,不罷佛齋,又竄儒生,是,崇異端也,惡敢諫也?」殿下雖曰:「我不如此。」其可家喩,而戶曉之耶?臺諫、侍從,守閤論奏,以至六卿、大臣,僉曰:「不可。」而殿下拒之至此,不審殿下,外大臣、臺諫、侍從,而誰與爲國乎?古之明君、誼辟,莫不屈至尊,以採公議。夫屈於公議,乃所以伸國家之元氣也。殿下何獨恥屈於公議,而執之若是乎?

不聽。

燕山君日記卷第二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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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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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卯,日有食之。

○國葬都監提調韓致亨等啓:「發引時,自都城至箭串,司宰監供杻炬,令各司奴子五百名捧持;自箭串至陵所,京畿、忠淸、江原道,當備杻炬,出軍人捧持。臣等意,丑時動駕,則纔出都門,已向曙矣。各司奴子及山陵役軍,足以捧炬,雖不煩三道之軍,可也。令忠淸。江原沿江之邑,備炬五百餘柄,漕運上納,而不發軍丁,則民弊少祛矣。」從之。

○遣注書、史官、內官,分賜魚物於老病宗宰,令開素。左議盧思愼、右議政愼承善、咸從君魚世謙啓:「臣等俱無疾病,安然食肉,心實未忍。」傳曰:「早暮勤勞,不可不開素也。」

○兵曹正郞權守平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初政求言之敎,不勝欣忭之至,敢竭卑懷,以塵聖聰。臣等伏以,古昔明君誼辟初政謹始之道;聖賢之臣交相警戒之旨,垂之簡策,炳炳琅琅,可法、可師。臣等之愚,何敢容贅?夫人君出震,而爲國家神人之主。萬民之衆,莫不傾耳注目,以觀其治。一號令、一賞罰,而人心之離合;天命之去就係焉,豈不深可畏哉?臣等伏見儒生鄭希良等,以國家爲大行大王設齋事,上章闕下,語多狂僭。殿下命鞫其罪,竝置於法,臣等竊惜焉。古之帝王,聽人之言。治人之罪,必觀其事之是非,原其情之公私,事苟爲是,則言雖過當,必容而受之,情苟非私,則罪雖至重,必寬而宥之。諸生誦法孔、孟,志君堯舜。唯知狂直,而未諳事體。危言激論,語涉悖慢。然而言其事,則以儒而斥佛,未爲非也,語其情,則以臣而忠君,非爲私也。其心誠懇無他,其罪反類於訕謗,臣等竊惑焉。臣等以爲,國家之元氣,關於士習之汚隆。大行大王,優容直言,培養士習,至於不諱之後,布衣之士,猶執國是,抗節不回。雖其言語之間,容或失當,而國之元氣,固已如泰岳之尊;九鼎之重矣,此正殿下子孫萬世之福,殿下亦何所惡而罪之。此臺諫、侍從之所未解;股肱大臣之所未解;一國臣民之所未解,殿下獨自以爲是,何耶?古之帝王,其擧事也,謀及乃心,而必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者,所以示天下之公,而不敢以自用也。伏願殿下,俯採輿論,還收成命,毋爲初政之累,以基億萬年無疆之休。

不納。

○傳於院相及承旨曰:「睿宗常往觀山陵,予亦欲往見,何如?」愼承善、韓斯文、姜龜孫、宋軼等以爲:「睿宗時甲可乙否,故親往決定。今則大臣旣已審定,而衰絰之中,擧動非便。」權景祐獨以爲:「往觀允當。」傳曰:「發引時將不得侍衛,而未知安庴之地,爲如何?故欲往觀之耳。」承善啓:「往觀允當。但於山陵役事方張,今又行幸,則如川梁、道路修治,必用民力,弊亦多矣。」斯文等啓:「殿下方在衰絰,只御素巾,無冠舃之儀。若幸山所,必降輦乘輿,於瞻視何如?」傳曰:「予當往觀之。」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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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承政院啓曰:「前日,議政府請進肉膳於兩殿,而拒不允。今則諸宗宰,旣已開素,而服亦已盡。更請何如?」傳曰:「可。」承旨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等,詣昌慶宮,啓仁粹、仁惠兩大妃殿曰:「今已服盡,請進肉膳。」傳曰:「我食性本不厭素,且非老病,何忍食肉乎?」更啓:「情雖無盡,禮制不可過也。」傳曰:「凡事雖載禮文,然或有不得如禮文者。況我年且不衰,又能飮食。斷不可聽。」

○大司憲李誼、大司諫尹慜、執義金硉、司諫洪泂、掌令趙達生、康伯珍、持平崔溥、安潤德、正言李懿孫啓:「昨者,敎云:『凡事皆收議然後處之,則是無人主之權。』臣等以爲,雖堯、舜之聖,猶且都兪吁咈。況非堯舜乎?人云:『謀及卿士。』請須博採群議。」傳曰:「堯、舜,則聖人也,訪諸左右。予則無良,不如堯、舜也。儒生疏辭褻慢,故罪之耳。」改啓:「堯、舜之道非難,舍已從人,則斯爲堯、舜矣。」傳曰:「臺諫之言雖非,其亦舍己從之乎?此屬上之辭,故罪之耳。」更啓:「臣等所啓雖是,而上不以爲是,故請觀群議。臺諫若不言人主之過,孰敢盡言乎?」傳曰:「旣已定罪,今不可紛更。」

○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殿下躬上聖之資;秉至孝之誠,方居諒闇之中,哀傷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蓋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臣等聞,《易》曰:「作事謀始。」《書》曰:「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又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蓋殿下,是作事謀始之主也;今日,是新厥德、貽哲命之基也。殿下一心,又天命人心之去留,治亂興衰,吉凶榮辱之所由取途也。何者,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無一不出於人主之心。故人主之心正,則無不出於正;不正,則無不出於不正。大舜惟精惟一之戒,孔子克已復禮之雲,皆所以正吾此心,而爲天下萬事之本也。自古人主,孰不欲聰明剛斷也,敬天勤民也;求賢納諫也,崇儉去邪也;遠便嬖以進忠直也,抑私恩以抗公道也;謹好尙以隆敎化也,振紀綱以勵風俗也。然而本心之善,其體甚微,攻之者衆,趨向萬端,則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慾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聞人之言,能識其是非,謂之聰;觀人之行,能察其邪正,謂之明;是非旣辨,邪正旣分,奸不能惑,侫不能移,謂之剛;取是而舍非,誅奸而用正,確然無所疑,謂之斷。然則聰明剛斷,非心得其正者,不能也。敬畏未幾,而慢忽繼之;勤恤未幾,而誅求隨之;所愛者姦邪,而謬爲求賢之貌;所樂者諛謟,而外爲納諫之容;所崇者奢泰,而文之以節儉之名,甚至修飾於庭廣衆之中,而放肆於深宮燕之間;矯揉於近君子之際,而發露於昵小人之時,勢有所不能自已者。夫以人主眇然之身,而深居九重之邃,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觀感之間,風動神速,符驗之著於外者,自不可得而掩焉。古之聖王,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兢兢業業,未嘗有須臾之怠者,此也。雖然,苟無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眞知理之在我,而不迷於是非邪正之所在,則亦安能守其本體之正,而有獨詣自得之妙乎?先儒曰:「明君以務學爲本,聖學以正心爲要。」古之聖王,所以立師傅之官、設賓友之位、置諫諍之職,博求賢德之士,以待勸講,而必自格物致知,以極夫治國平天下之盛者,此也。伏願殿下,沈潛經傳、洞覽前史,味聖賢之言,以究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會之心,而反之身,以踐其實,以求造乎堯、舜之域,固不可以涉獵記誦、割裂粧綴之習,爲今日之聖學也。今殿下富於春秋,親攬萬幾,酬酢萬變,固非前日問安、視膳之外,唯以講讀爲事之比也。涵養薰陶之方,尤不可不至也。先儒曰:「人主一身,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氣質變化,德器自成,有不期然而然者矣。」伏願殿下,日御經筵,夜又召對,陳說義理,講劘治道,以資切磋、以備訪問,如大行王故事,日積旣久,則自然通達,睿智益明,雖古聖王之學,不過是矣。殿下毓德春宮,仁孝著聞,一國之命,繫於殿下者,有年矣。一朝當大一之統,上有宗廟、社稷之重,下有子孫長久之計。殿下今日所謂,無惟休,亦無惟恤,而其所以爲至艱至危,如蹈虎尾,如履春氷,恫瘝乃身者,宜如何哉?昔周公、召公之戒成王也,一則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則曰,治民祗懼,不敢遑寧。三則曰,皇自敬德。四則曰,嗚呼!乃何不敬?五則曰,其疾敬德。六則曰,惟不敬厥德,乃厥命。夫周公、召公,皆古聖賢,而所以啓迪其君者,丁寧反覆,不過如此,豈非以人主一心,聖狂之所以分,治亂之所由判乎?臣等俱以庸劣,待罪侍從,思有以裨益聖聰,補萬分一者,容有旣耶?殿下由此而有得焉,則他日,緝熙光明之學,修齊治平之效,有非臣等之言所能及也。伏願殿下,潛心焉。

傳曰:「知道。」

○戶曹判書洪貴達書啓曰:

前日,臣與成俊等,請從臺諫之言,未蒙允可。天威嚴重,實恐累瀆。第念,臣受先朝厚恩,誤寵至此,未嘗報效萬一。奄抱弓劍,區區之心,願欲少報於聖明之朝。是故,聞命以退,惶悚逡巡,情由中發,不能遂已,復干鈇鉞之,臣竊謂,納諫,人君之大德,初政,後日之權輿。昔殷史,贊成湯之德曰:「從諫弗咈。」傅說納誨於高宗曰:「後從諫,則聖。」伊尹之告太甲曰:「嗣厥德,罔不在初。」召公之戒成王曰:「知今我初服。」古昔帝王,所以善其治者,其機在此,可不愼歟?古者,諫無官,人無不言。故人主之視聽廣。後世,官各有守,凡有得失,惟臺諫得言之。臺諫而不言,則人主之耳目塞。耳目塞,則下情無由上達,上聰不得聽卑。上下隔,百度隨訛,而國非其國矣。故願治之主,常虛懷廣納,惟恐人之不言。言雖不中,不加之罪,所以廣言路也。雖然一人之言,而其言不中者,必不從。若夫擧司商論,而言之者,其言未必不中也。至於兩司、三司言之,則是擧朝言之也。其口衆,而其言同,則是公也,非私也。公論所在,天且不違之,況人君初政乎?儒生事,臺官言之、諫官言之、弘文館言之、承政院亦言之。其言,一人固足以取信,況非一人乎?一司亦可謂公論,況非一司乎?儒生受罪,固當矣。彼且言之不置者,其意蓋謂,其罪雖當,事之始發,則不過爲斯道之計。所坐則言語之失耳,而遠方之人,不審知罪之節目者,必謂某某儒因闢佛受罪,則得無以是窺聖上初政之趨舍耶?所以縷縷強聒耳,豈有他心?累日庭諍,迄未蒙允。臣恐大小臣僚,竊疑殿下不喜納諫,有志之士,從以摧折其心鋒矣;初學之士,妄意聖上不喜儒術,沮其琢磨成就之功矣。萬姓林立,拭目望治。初政擧指,正宜熟量而審處。左右有史,君擧必書。正恐殿下以數箇竪儒之故,受拒諫之名於千載之下矣。今儒生,旣伏其罪,亦旣自艾矣。臺諫累請不得命,恐抱屈自沮,言路從此塞矣。伏望聖上,虛心廣照,熟念初政關係之重,特許臺諫之請,慰諭而遣之,使退而益勵乃職。兼又下敎四方,共知儒生坐罪之由,聖上寬容之量,庶一擧,而數善,竝矣。臣學識淺薄,無術可以裨補:齒衰暮,無力可以趨走。惟有一寸丹心,知無不言,自期少助聖德。言且無用,則臣無所報先王之德於聖明朝矣。頃下求言之敎。夫求言,欲用其言。言且不用,初何必求爲。臣之言,非臣之私言,乃一國臣民之言,伏惟更加省念。

傳曰。「事已定矣,不可改也。」貴達更書啓曰:

言路不可一日閉塞。人主之尊如天,其威如雷霆,人臣與人主,爭是非者唯臺諫。人主無所屈,唯於臺諫,或屈而從之。其屈非屈,諫行言聽,其治道高出百主之上。雖暫屈於臺諫,乃永伸於萬世。是故,人君之道,莫若聽諫之爲大。況今卽政之初,萬目想望平之治。言路通塞,政治之休否、民生之休戚係焉。臺諫、近臣,庭諍十餘日。天聽不回。恐言路自此塞矣。而後雖有大事,皆將拑口結舌而不敢言。其機正在今日,臣所以食不甘、寢不安,而再瀆天聰,不能自己者也。伏望亟霽天威,大開言路,治道幸甚。

傳曰:「儒生非言官,而語頗不恭,故罪之耳。言路何至於閉塞乎?」

○副司直金利貞上疏略曰:

盡誠孝、接賢士、勤聖學、明賞罰、開言路、重守令、監司之選;抑豪侈、寬賦稅、謹山戎、島夷之防;精水卒、嚴敎習、均軍士番休;闢異端、貸儒生之罪。

命騰寫以入,元本下該司。

○臺諫合司上疏曰:

伏以人君,深居九重,一日萬機,常恐聞見之未廣也,以耳目之任,付之臺諫。臺諫之責,必以公議爲主,將相、大臣之非其人,百官、有司之失其職,與夫敗法、亂紀者,臺諫皆得以劾之。今儒生疏語,若涉於有情,則殿下雖或置而不問,臺諫,則必欲繩之以法。臣等雖無狀,備位臺諫,豈饒一二儒生,抗疏爭論,至於若是之煩瀆哉?殿下之心,必以儒生被罪爲小事,何害於政治也。然其中有大不可者,何不舒究而深察之乎?夫儒生所學,異端則欲其闢,綱常則欲其植;事君,則欲其爲堯、舜。其間或有志大言大者。不知裁度事理,以適於義。故一有忠憤之志,激之,則其發而爲言,不免於狂直。古之人君,皆包荒納穢,不以爲罪者,誠以培養士氣,而然也。蓋士氣一摧,則人皆以自全爲計,而無直言、敢諫之心,國之元氣,隨以委靡,而不復振矣。豈非可畏之甚哉?今儒生,初無一毫爲己之謀,而終陷於罪。繼自今,父語其子、兄語其弟,必敎之以謟侫妖媚之習,而祖宗百餘年敎養之士氣,掃地盡矣,此不可之大者也。鄭之鄕校,論議執政;漢之學生,譏刺先帝。當時不以爲陵上,或不毀鄕校,或賜爵以奬之。儒生之誹謗先朝、詆毀大臣,非自今日始也。子産小國之相也,章帝漢之中主也,尙且包容,以開不諱之門。況殿下,有天地度量,而反不能容,指爲陵上,何也?若以狂直,爲陵上而折之,則爲大臣者,凡有設施,無所忌憚,莫敢誰何,此不可之大者也。臣等聞:「三年不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所謂,三年無改者,必在所當改,而可以不改,故不忍遽改耳。若其善者,則當守之,終身不改而後,得人子繼述之道矣。大行大王,尊崇儒雅,培植士氣。王政之善者,子孫萬世之所當法也。今殿下,在哭擗之中,遽改先王之善政,乃曰,大行大王,不罪儒生,馴至於此。殿下旣改先王之善政,又從而爲之辭,此不可之大者也。凡此不可之大者,皆初政之累。苟有愛君之心者,不宜默默也。今卿相、政院、經幄之臣,以及臣等,盡言而不己,誠欲開悟聖心,納君於無過之地,而殿下堅拒不允,敎之曰:「若從衆議,而處斷,則人主之權安在?」殿下其以自用,爲摠攬權綱之要道乎?臣等以謂,人主設公卿、輔弼之臣,以賴匡救;置臺諫、侍從之臣,以聽規諫,博謀於朝廷、取善於芻蕘,發一令,而協於人心;行一事,而不悖於義,然後國勢堂堂,而人主之權,日益重。豈可以聽納規諫、改過不吝,爲無人主之權乎?以堯、舜之聖,而不敢獨斷,必稽於衆、必咨四岳、必俟師錫、必察邇言,使嘉言罔伏,以達四方之聰明。殿下今日所當法者,莫如堯、舜,而堯、舜之道,非高遠難行之事,舍己從人,乃其一端也。伏望殿下,廓恢大度,快從公議,國家幸甚。

傳曰:「已諭予意,而卿等反以謂堅拒,予無所言。」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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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雨。

○傳曰:「《豳風》《七月篇》,雖載簡策,觀覽未便。其書此篇以進。」承政啓:「幷書《無逸篇》,何如?」傳曰:「可。」

○刑曹判書成健卒。字子強,昌寧縣人。刑曹參判順祖之子。中戊子科,拜成均典籍。累遷爲藝文館校理,司憲府持平、掌令,弘文館應敎、典翰,司憲府執義,弘文館直提學,陞副提學,遷同副承旨,轉至都承旨,出爲京畿觀察使,歷兵曹、禮曹參判,司憲府大司憲。己酉特陞工曹判書,遷刑曹判書,議政府右參贊,吏、禮曹判書,重拜刑曹判書。健有宿疾,成宗之喪,哀毀疾轉劇卒,年五十八,諡文惠。忠信愛人,寬裕慈仁,天資純慤。處兄弟怡怡,待人接物,和氣滿容,忠厚人也。但桂城君恂,嘗幼養其家,其時拜省宰,人頗疑之,至被臺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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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侍講院輔德李琚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書》曰:「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夫治亂、興亡之分,顧所與如何耳。臣等伏覩,殿下於亮陰之中,特念嗣服之重,首下求言之敎,其與高宗之思道、成王之訪落,異世一揆。殿下之愼厥與,可謂至矣。臣等俱以無狀,職忝經筵。雖無輔導之益,久侍論思之地。直淸問,不敢含默,謹條陳如左。伏惟殿下,採納焉。其一曰,勤學問。夫帝王之學,非記誦章句之爲務,將講究二帝、三王傳心之法,以治其性情耳。先儒論治性之道曰:「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故聰明、疏通者,戒於察;寡聞見小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於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此學之所以變其氣質之偏,至於高明光大之域也。然先儒論爲學之害曰:「驕與怠而已。」驕則志盈,而善不入;怠則志惰,而功不進。必遜志而不驕;時敏而不怠,一念終始,無少間斷,然後道積德脩,而化民成俗之機,皆在躬行心得之餘矣。伏願殿下,留心焉。其二曰,謹言行。夫言行者,所以動天地也。言出於己,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故言必慮其所終;行必慮其所蔽。若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差,謬以千里;不慮其所蔽,則細行之失,終累大德。後周于謹,言於其主曰:「言行者,立身之基,願殿下,三思而言、九慮而行,勿使有過。」此誠格論。況今殿下初嗣曆服,擧國臣民拭目新政,一言行之得失,有以窺殿下之淺深,可不謹歟?伏願殿下,留心焉。其三曰,推誠遇下。夫君之於臣,猶元首、股肱,一體相須。君使臣,不可不推誠;臣事,不可不竭誠。若君臣之間,稍有不孚,則勢位之隔,疑阻易生;情志乖睽,罔能相濟。杜黃裳曰:「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詎不信歟?比聞,殿下於大臣臺諫論儒生之事,非徒不聽,又從而疑之。未審殿下,疑大臣臺諫、侍從,而又誰信歟?臣等竊恐殿下遇下之誠,有未盡也。唐太宗曰:「人君選賢才以爲股肱、心膂,當推誠以任之。」況今初服,未接君臣,而先有疑之之心,可乎?伏願殿下,留心焉。其四曰,虛懷納諫。人非堯、舜,不能無過。過而不得聞,則何以能知,而改之。自古帝王,廣開不諱之門,使人人皆得盡言者,將欲聞其過,而改之也。故所言善,則舍己而從之。雖或不中,亦宜優容。若少有逆耳,便加譴責,則人將拑口結舌,爲保身之計。孰敢出萬死以冒雷霆之威乎?殿下於大喪,當盡其禮而已。反用浮屠之敎,是殿下之過也。過則不改,而又加罪於言者。儒生狂狷,不識事體,所論雖過中,亦言語之失爾。以聖人山藪之量,在所包容。況賞罰,當與衆共之,非殿下所得私也。擧朝皆曰不可,而力拒公論,必置於罪,臣等竊恐殿下從諫之量未弘,而好勝之漸,已萌也。陸贄曰:「上好勝,下甘於侫辭,上恥過,則必忌於直諫。」甘侫辭,忌直諫,而能長治久安者,鮮矣。伏願殿下,留心焉。大抵帝王之道,當務實、不尙名。若徒有求言之名,而終無聽言之實,則亦何益哉?伏望殿下,不尙浮名,專務實德,不勝幸甚。

傳曰:「三公與君一體,予何敢有疑。然儒生旣辱大臣,而罪又已定,不允。」琚等更啓曰:「臣等疏內第一條,則勤學問。第二條,則謹言行。第三條,則推誠遇下。第四條,則虛懷納諫。而今聞傳敎,與疏意有異,臣等恐殿下不留心也。臣等所以上疏者,冀殿下留心耳。」

傳曰:「疏內他條,其言甚善,予已知悉。故不答。」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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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完原君𢢝,進香。

○承政院僉啓曰:「臣等因內醫言,伏審胸膈之痛,迄今未殄。是必日五哭臨,觸寒所致也。只於朝夕奠哭臨,且時時進藥,何如?京畿監司據古例,差定守令於山陵,以支供往來。宰相三日而遞。今方凶年,其弊不貲。臣等意,如政丞、承旨往審,則令分禮賓寺支供。設有諸宰齊審,則監司,臨時差定守令以待,何如?」傳曰:「予證,專以傷心而發。雖召醫見之,無能爲矣。今若召醫,諸宰必皆問安,恐致煩擾。若不哭臨,尤爲傷心,其可廢乎?」承政院啓曰:「殿下哀毀過禮,此非大孝也。請爲大計,勿哭臨,令醫脈,隨證進藥。」傳曰:「予當徐思而言之。」傳於承政院曰:「人有恆言,人不能操其心,予欲寬心,而不能也。予證漸加。」

○盧思愼啓曰:「殿下日五哭臨,哀毀過禮,以致此證。臣意,若如此不己,則恐成大病。請節哀。只哭朝夕,以自調保。」傳曰:「今日因雨,未得哭臨,哀戚愈切。若輟哭臨,則尤爲痛傷。」

○承旨權景祐啓曰:「前日敎雲,應啓公事,令大臣議啓。將令大臣同議乎?抑令輪次院相,逐日議之乎?如使同議,則恐或遲滯。」傳曰:「輪次院相,逐日議啓,可也。」

○承旨姜龜孫啓曰:「命謄寫《無逸》、《七月》等篇,貼壁,殿下鑑戒之意,至矣。臣意,作二屛,一書《無逸》、一書《七月》,隨其居處,以爲觀省,何如?況冬夏異處,若貼於一壁,則恐不能常常觀省。古之帝王,所以書屛者,以此也。」傳曰:「書屛,果可矣。然書於紙,隨其所在,貼壁觀之,亦可。」

○承政院啓曰:「弘文館、侍講院疏,頗有進戒之辭。亦命謄寫觀省,何如?」傳曰:「可書之,編於《政丞嘉言》之後。但勿書論救儒生之條。」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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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仁惠大王大妃,設奠於殯殿。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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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檜山君恬進香。

○右議政愼承善書啓曰:

今在初服,思臻至治,首訪嘉言,甚盛擧也。臣聞命懽忭,謹對萬一,幸垂覽焉。臣竊觀,《書》曰:「愼厥身修思永。」又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初焉不謹,終將何望。蓋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欲家齊、國治,而天下化,莫若身修。修身之道,以正心爲本。然此心,攻之者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以遊田、或以臺池、或以謟諛、或以嗜欲,輻轃攻之,各求自售。人主不悟,而受其一,則國勢離合、人心向背,於此決矣。故董子曰:「爲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敢不一於正;陰陽而風雨時,群生而萬物。」然則心爲一身之主宰,而萬化之本源。人君,能正心湛然淸明,物莫能惑,發號施令,罔有不臧。其於敦孝友也、敬祀典也、詰戎兵也、講學也、任賢也、薄斂也、省刑也、去奢也、納諫也、勸農桑也、興學校也,何有?皆不待勉強,擧而措之耳。楊子所謂:「四海雖遠,治之在心,不亦邇乎?」者,此也。臣聞,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殿下本之以正心,行之以無逸,有始有終,則唐、虞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伏惟留神焉。

○趙瑞鍾爲長湍府使,考下當遞,盜官穀輸其家。司憲府遣行臺鞫之,府吏皆服。王命囚義禁府,瑞鍾遂逃。承政院啓:「瑞鍾,事干贓汚,其族親家及可疑處,請搜捕。」傳曰:「可」

○殯殿都監啓:「榟宮動駕時,殿下祗送,當於敦化門內。殿下若隨榟宮,由賓廳前,出進善門外,則雜人紛擾,路且狹窄,殿下徒步亦難矣。如欲從權,先就幕次,則殿下行祖奠之後,乘小轎,出自仁和門,由仁政殿前,先詣敦化門內,可矣。而敦化門內亦狹窄,宜設幕次於進善門外東邊,向西祗送,可也。且虞祭後,大妃進香,於禮文與前例無之。克墩、成俔等意以爲:『下玄宮,塡土半坎;題主,日中而虞,節次甚多,返魂早晩,又未可知也。其日虞祭後,大妃進香,固難。若從大妃罔極之情,則返魂後,大妃詣魂殿,待朝夕上食時出見,若何?』孝孫意以爲:『此於禮文不載,虞祭後,大妃進香,無時可行。』雲矣。」

○傳曰:「平安道進上,依戊申、壬子兩年例,勿封進。」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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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領敦寧尹壕及承政院啓曰:「臣等伏聞,殿下證候不減,是必日五哭臨,過於哀毀也。殿下雖不哭臨,若御廬次,則與哭臨,何異。臣等意,移御昌慶宮,平心調護,以候平復,還御廬次,何如?若至成疾,則恐或難治。故敢啓。」傳曰:「在殯,則或朝夕哭臨,可矣。移居他處,是豈安乎?且於外人聞見,何如?更問之。」尹壕等更啓:「臣等考諸前例,太宗殯,在壽康宮,而世宗御昌德宮。睿宗殯,在景福宮,而大行王御昌德宮。若氣候平安,則固當不離廬次矣。乖和,而在殯側,甚不可也。在殯側哭臨,小節,而至於成疾,則大事也。請酌其輕重,而處之。」傳曰:「予當觀氣候處之。」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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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傳旨司憲府曰:「筽城君柳子煥妻尼僧尹氏,於同生娚尹瑾、尹遇,三寸姪尹埰、尹堞,鄭溱妻尹氏及侍奉尼僧惠善、惠明、學惠、性戒、戒允等,去己酉年間,奴婢分給文記官署事呈訴後,今至七年,淹延不署。其鞫掌隷院司評金以石,幷前官吏以啓。」先是,惠善等,以掌隷院不署給事,上言陳訴。下問曰:「何故不署給乎?」掌隷院,書《大典》《私賤條》註:『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及《奴婢決訟決限條》:『衆所共知,收養、侍養及同、異姓四寸外,贈給奴婢。』亦勿受理。』等條以啓曰:「惠善等,於尹氏,非三、四寸,而法又如是。故不署給。」傳於承政院:「此官員,其知用法乎?無同生,則三寸等語,乃無子息人,未區處奴婢分給之法也,衆所共知,收養、侍養等語,自有定限。今惠性等所受奴婢,尹氏己區處,而又不在定限之內。於政院意,何如?」政院僉啓曰:「上敎允當。掌隷院用法,果誤矣。」傳曰:「其以此問於掌隷院。」判決事李克圭啓:「臣受本職未久,未詳知之。非族親,不得贈給,奴婢之法。雖無正條,然有無同生則三寸等語及亦勿受理等兩條。故不署給耳。」傳曰:「判決事,則受任日淺,其問於房掌。」司評金以石啓:「此二條,乃堂上所書啓,其與本院不署給之意,大相牴牾。前之所以不署給者,尹氏奴婢,乃賜給奴婢,而不納。本文又多有可考之事爾。」傳曰:「《大典》,有具由啓聞、故爲淹延之法,其永勿敍用。」承政院啓:「此事始訟,於今七年,前等官吏亦多,非盡此人之誤也。令該司推鞫後定罪,何如?」傳曰:「可」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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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議政府、六曹堂上等問安,傳曰:「予證,大槪一樣耳。」思愼等啓曰:「昨日請進肉膳,而不允。殿下之身,所係至重,一係於宗社、一係於兩殿。殿下若不進肉,則兩殿其肯進肉乎?有病,則食肉,病癒,則還輟,此《禮經》所載也。雖凡人,尙從此禮,況殿下之身乎?且兩殿春秋己晩,請爲宗廟大計,且爲兩殿勉從之。」傳曰:「宗廟大計,予豈不知。然予病不至深重,而安然食肉,所不忍也。且兩殿亦從世俗七七之期,時未進肉。予安忍先兩殿,而食之。」思愼等啓:「聖候不調,請速移御。若避他宮,則擇日可也,一宮之內,何必擇方與日乎?傳曰:」予若病緊,不暇擇日。只因傷心而發,三四日之間,豈無吉日乎?其令擇日。但中宮産室,在東宮。來月乃中宮産朔也。然則予與中宮,同在一宮。雖有內外之隔,於外人聞見,何如?「僉議以啓曰:」東宮有內外之別,又有齋室。雖同御一宮,有何嫌哉?「

○鳳安君㦀,進香於殯殿。

○以李鐵堅,兼知義禁府事,朴崇質刑曹判書,尹坦同知義禁府事,鄭錫堅兼知成均館事。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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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持平崔溥啓:「李鐵堅前判義禁府,聞鄭灝妾婢之美,托以絃首、籍名禁府,多方示威恐動之,旋卽還除,因奪以奸,坐此罷職。曾未數月,又判禁府。禁府豈鐵堅必居之地乎?尹坦前日爲忠淸監司,臺諫論其不合。若少有方寸,當謹愼戒懼之不暇。曾不動念,狂荒益甚,恣行淫亂,無所不至。其不學無恥,如此。況禁府詔獄,豈以狂誕之人濫處之地乎?鄭錫堅,大行王不次擢用,以朝散,陞堂上、置喉舌之任,上恩偏重,期以死報。當詔獄鞫問之時,不以實對,欺罔天聰,罪固大矣。及發配之日,故舊餞慰,雲集都門外。錫堅曾不悔罪,放浪詼諧,乃至吟詠詩句,略無逐臣蒼皇悔懼之狀。是豈人臣之道乎?還受職牒,未幾超授成均館同知,甚未便。田霖性本殘忍,爲會寧府使,未久枉殺四人,鞫竟當永不敍用,會蒙赦宥得免,亦已幸矣。曾未旬朔,還授職,又兼司僕將,殊失懲戒之道。崔仁壽本無來歷,又短學術。只以宣傳官授司果,未幾又授長興庫主簿,甚未便。都事之任,與議殿最、檢察一道,所任非輕。李承烈非但人器不合,呈辭翌日,遽授右職,未便,請竝改正。宣陵參奉,例有恩數。李可臣、金禩皆以李克墩族親,擬望受點後,旋卽引嫌。於禩入啓改正,初非不知其嫌,乃敢擬望,內不自安,隱然啓稟。於可臣,則似若不爲族屬,猶在其職,烏得無情乎?前日,三都監郞廳,多以族屬,違法擬望。本府請鞫之,特原其罪,猶不懲艾。用人泛濫至此,請推鞫。國葬都監,臺諫亦參者,重其事,而檢察不法也。今者,司諫洪泂常仕,而同生洪浩、洪湜,俱爲郞廳,大體未便,亦請改正。」傳於承政院曰:「李鐵堅,則其時,旣以爲非,而罪之,今則已蒙赦宥。若不合,則已矣,若合,則何不可之有?尹坦爲觀察使時,人無議之者,今以爲,不合於禁府、不稱其職論之,可矣。今無所失,而論之,無乃有妨於後日乎?鄭錫堅累蒙異恩,不次擢用,而不以實對。前日,大行亦非之。今乃超授二品之職,是果無人而擬之乎?田霖若實殘酷,則將帥領軍之任,無奈不可乎?今言崔仁壽無來歷,是亦無人而擬之乎?李承烈人器不合雲者,何事耶?且呈辭,乃病親呈辭乎?李可臣、金禩,於吏曹判書,雖皆戚屬,然無奈禩,則有相避、可臣則無相避。故不言可臣耶?遣臺諫於都監者,將欲糾擧不法也。泂有二弟,蒞事,則遣他諫員,何?其問於明日詣闕院相。」傳於崔溥曰:「明當議而言之。」

○春秋館,考太宗、世宗、文宗王后,皆以初虞祭,合祔於魂殿之例以啓,傳曰:「依古例施行。」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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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西陵君韓致禮等進香。

○左議政盧思愼書啓曰:

恭惟我主上殿下嗣服之初,急於延訪,令臣等,各疏嘉言以進。此成王訪落之盛心,實宗社無疆之福也。臣備位台輔,不命其承,況有敎乎?謹以新政切要五事,條陳於後,裨萬分一。此雖古人陳腐之說,不足以動人主之聽,治己安民之要,不越乎此。譬猶菽粟之味,人皆輕賤,而其生民命脈所關,則不在他,而在此也。昔,召公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歷年,知今我初服。」殿下倘不以臣言爲迂,而力行之,則天之命吉凶,在此;命歷年,在此,伏惟殿下念之哉!其一曰,正心。竊惟人之一心,萬化之源,出治之本也。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則事事物物,皆得正,而紀綱有所立矣。若一念之微,少或不謹,則利慾紛挐,攻之者衆。聲色以蕩之、珍玩以娛之、異端以惑之,於觀於逸、爲侈爲奢,無所不至,擧措雲爲,顚倒錯謬,而國不能保,可不謹哉?爲人君者,誠能於日月之間,戒愼恐懼,以存此心;格物致知,以省此心;親賢臣、聽箴規,以養此心,此心光明,鑑空衡平,天命民心之去就,得以察之;政事治體之利害,得以知之;君子小人之邪正,得以卞之;修齊治平之效,擧而措之耳。《傳》曰:「正心以正朝廷。」伏願殿下潛心焉。其二曰,用人。君子進者,治之本;小人用者,亂之階,如氷炭之不相容、薰蕕之不相合,未有兼收竝畜,而不爲害者也。蓋忠廉正直,循義而不從君者,君子也;依阿苟容,徇利而不顧義者,小人也。苟不深察其情,而昧於用舍,則未有不以諛爲恭、以侫爲忠、以訐爲直者。於是,奸邪之徒,巧中人主之欲,或以智術、或以貨利,蠱惑君心,百職廢,而禍敗隨之,不亦可懼之甚哉?人主,當明以照之、公以待之、威以斷之,勿偏於好惡、勿眩於毀譽,如其賢也,進之,惟恐其滯也;如其不肖也,去之,惟恐其不快,此用人之道也。《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伏惟殿下潛心焉。其三曰,納諫。兆民之衆、萬機之繁,非一人耳目之所能周也。必稽於衆、察邇言,然後君擧之善惡、政治之得失、民生之休戚,與國家治亂之機,皆得以聞之。故古者,諫無官,雖陪僕、暬御之臣,莫不以繩愆爲貴,此言路之所以開,而君德之所由成也。後之庸君,惡聞直諫,人有諫者,則不謂之侵官,必謂之犯分;語及君上,則曰,指斥乘輿;言關廊廟,則曰,誹朝政,雷霆以折之、萬鈞以壓之,孰肯犯顔色觸忌諱,以蹈不測之禍哉?於是,上聾下塞,讒諛日至,以誤國事,可不戒哉?爲人君者,誠能開道求諫,虛懷聽受,言苟可採,用其言,而賞其人;言不可用,亦當恕其罪,以來諫者。樂聞其過,聞而能改,納諫之道也。《書》曰:「好問,則裕。」又曰「從諫弗咈」伏惟殿下潛心焉。其四曰,崇儉。儉者德之共,侈者禍所胎也。國之貧富,民之休戚,靡不由此。夫人主,處崇高之位、席富有之業,不期驕,而驕自至;不期侈,而侈自生。苟不抑情損慾,以儉德自持,則必至於恣耳目之好窮心志之欲,財匱民窮,國隨以亡,可不戒哉?故古之明王,不以富貴爲樂,而節用愛民爲心,念民之飢也,而寧己之菲食;念民之寒也,而寧己之惡衣。誠以錙銖財用,莫非吾民之膏血,不欲以養民之資,反害其民也。昔帝堯,茅茨土階,而千載稱頌;商辛,瓊宮瑤臺,而其亡忽焉。此後世人主,所當龜鑑也。《書》曰:「愼乃儉德,惟懷永圖。」伏惟殿下潛心焉。其五曰,務實。天有實,故剛健而能運;地有實,故博厚而能載;日月有實,故光明而能照。人君,代天工,治天職,其可不務其實乎?故以實心行實事、施實德布實政,實於號令,而民莫不信;實於刑罰,而民莫不勸,此治國平天下之要道也。若或敬畏不至,而慢忽繼之;操存未固,而放蕩繼之,此正心,而不實也。其遇君子,則以僞貌;待小人,則以昵比,此用人,而不實也。外爲求言之名,而所樂者謟侫,此納諫,而不實也;內懷侈泰之心,而文之儉約,此崇儉,而不實也。如此,則臣前所陳,皆爲虛文,雖有仁心、仁聞,民終不被其澤矣。《傳》曰:「凡爲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伏惟殿下心焉。

命謄寫以入。

○領議政李克培上疏言:

臣,年過七十。在大行朝,屢乞骸骨,未蒙兪允,黽勉在職。去年夏,承命囚鞫,傷寒感疾,遂至危殆,上恩深重,不死復蘇,仍患食傷,食粥延命,今已八朔。在壯年,猶且不堪,況七十四歲乎?身未離席,轉側隨人。今當大恤,首相職事,禮文所載,不可或闕。天使又至,國事怱怱,臣病至此,雖欲力起供職,不可得也。臣歷事五朝,蒙列聖眷遇,至於今日,區區犬馬之心,無有旣極,況今新政之初,何忍乞退。但具瞻之地,非養病之所。伏惟,憐臣衰病,諒臣危懇,特許解職,俾就閑地,以保餘生。

賜批答不允。

○以持平崔溥所啓事,問於盧思愼,思愼啓:「鐵堅舊臣,雖其時被罪,今旣蒙宥,職兼禁府,何妨?尹坦亦舊人,用之無妨。但憲府所云,狂荒益甚,恣行淫亂等語,必有所聞,臣則未嘗知之。問於憲府何如?錫堅其時,非以欺罔受罪,以詔獄拒逆論之,大行王朝,已蒙宥,受職牒。其謫居之日,雖曰吟詠詩句,是醉中所爲也,爲人亦可人也,前拜衛將,衛將亦二品也,成均同知,又非實職。乃兼官,而拜衛將,則不言,今則言之,何也。臣意以爲,無妨。田霖,淸廉有威嚴,野人之素所畏服。臣使永安道,見野人,若聞霖名,則皆稱服,但嚴猛稍過耳。然爲人可任將帥,其於司僕將,何妨?李承烈爲人,臣未知之。呈辭,則不宜受職,受假,則受職,例事也。但所云人器不合,未知爲何事,問於憲府,何如?崔仁壽旣爲司果,例受參職,無妨。李可臣,則雖曰判書族親,旣無相避,則擬望,例也。《大典》已有相避之限,無相避,則用之不妨。洪泂,則改之爲當。」傳於司憲府曰:「鐵堅旣復職,若不合於禁府,則己矣,如合,則何妨?尹坦亦舊人也。前爲監司時,無有言之者,今別無痕咎,而不用,則不無後日之弊,但所云,狂荒等語,指何事歟?其問之。錫堅旣蒙宥,除職衛將,亦二品。其時何不言耶?田霖有將才,於司僕將,何有?崔仁壽旣經司果,例受參職。李承烈以何事,論人器不合歟?李可臣,無相避,則擬望亦無妨。洪泂,則改差。」持平崔溥啓:「非以鐵堅,爲不堪禁府之任,前爲禁府堂上,劫人之妾,屬於絃首,因奸之,此非大臣之所爲也。除拜他職,猶之可也,不可爲禁府也。尹坦爲人,本不滿人望。前爲忠淸監司時,臺諫論駁,坦猶不悛。其在本道,荒淫無度,有妓各官,則心之所悅者,必皆奸之。傳播衆口,人皆非笑。禁府,詔獄,豈坦之所宜居。錫堅,則非謂人物不可用也,蒙大行大王不次擢用,當以死報之,而下問之事,不以直對。至竄謫之日,放浪詼諧,無人臣之禮。成均同知,非衛將比,乃養育人材之地。豈可使如此人,居之乎?田霖,本殘暴人也。平時,奴子有小失,以石擊折其脛。爲會寧府使,未幾打殺四人,其暴莫甚,不可爲將帥之任,李承烈。病親呈辭,不知其母有何病也,呈辭翌日,得拜都事。《大典》雲,政府、六曹郞廳外,非有賢能功勞,則不得陞敍。今承烈無賢能功勞,而超拜右職,故敢啓。李可臣事,吏曹判書,若公心擬望,則何必注擬族屬。當新政之初,吏曹用人,一出於公,猶有後日之弊。況今如此乎?故請鞫之。」傳曰:「鐵堅事,不可聽。坦事,卽政之初,差任宰相之職,豈宜旋授旋遞?其曰,恣行淫亂等語,必有言之者,閱實以啓。錫堅事,同知乃師表之任。果如憲府所言,可改。然放浪詼諧等語,必有言之者,閱實以啓。霖今爲司僕將。霖雖殘暴,豈得殺司僕乎?將爲將帥者,不可聽。李承烈,不知何事爲人器不合歟!禩可臣,旣無相避,不允。」溥又啓:「鐵堅被罪,未久卽敍,旣非矣。又除禁府,尤不可,故啓之。坦事,騰播朝中,以爲談笑。言之醜也,安敢啓之。錫堅事,大司憲所親見。霖性本殘酷,若以卒伍戌邊,則可矣,終不可任以爲將者也。仁壽旣無來歷,又無學術,不可遽授東班六品。承烈,則都事之任固重,雖有微才,不可授也。況無微才乎?雖曰,能堪守令,然守令之任,與都事不同。若授縣監,則可矣,豈合於都事乎?禩、可臣俱是克墩族親,而一則請改、一則隱然不改,必有其情,故請鞫耳。不特此也,禹允功。爲光州判官時,州民射之。光州之民,雖曰強暴,亦允功自取之也。固當終身不敍,而今陞爲正五品署經之職。尹宗孫,以典設司別坐,拜引儀,未久陞爲縣令。大抵,卽政之初,吏曹固當擇任賢能,以示公道。克墩任己自私如此。在大行朝,臺諫論大臣之失,則必命鞫。今則自初請鞫。而確拒不允。如此,則權臣何所懲乎?朝廷紀綱,自此陵夷矣。」傳曰:「鐵堅事,旣往,不必論。坦事,其曰『恣行淫亂』等事,不言其失,可乎?更問之,錫堅事旣曰『大司憲見之』則不須更問。同知,師表之任,予當改之。霖雖曰『殘暴』然將帥當用勇猛人。今姑試之。有失,則當改之矣。仁壽旣以例授職,何不可之有?可臣等事,旣無相避,烏有情乎?承烈人器當否,問於政府及院相。禹允功、尹宗孫,吏曹非徒判書而已,參判、參議,共議擬望,則必此人等,宜於本職矣。有何不可?」溥更啓:「臺諫論宰相,豈敢以無實之言,妄啓乎?今坦事,非獨臣等知之,傳播人口,宰相等亦以此爲談笑。然其言甚醜,臣不敢啓。吏曹所薦,雖一人不合於人望,臺諫尙且駁之。況今十餘人乎?臣等請鞫,而不允。如此,則權臣無所懲艾,其流之弊,亦將不貲。今敎云:『參判、參議議啓。』臣等指摘判書,而啓之者,意判書不與同僚議之,而專權耳。用人不公,至於如此,請須推鞫治罪。」傳曰:「今已夜深,明當言之,其退去。」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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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王移御東宮。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啓。「臣前以病受暇。今聞上體未寧,請問安。」河城府院君鄭顯祖、雲山君誠等,詣闕問安。大妃傳於愼承善等曰:「前日,再請進肉汁於大殿,而不許。今曉,強請和饘粥以進,大殿已從之矣。」承善等啓:「若一時暫進,而遽輟,則無益矣。請連勸進。」傳曰:「予當勸進。」王,傳於愼承善等曰:「大妃有敎、卿等屢言之,予今從之。」

○盧思愼、愼承善等啓:「前日,請進肉膳於兩大王大妃殿,傳曰:『過七七日後,當從之。』今七七日已過,宜更請肉膳。」傳曰:「予昨親自勸進,而不允。卿等今可更請。」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堂上等,俱啓於兩殿曰。「前者,有過七七日後,進肉膳之命。今七七日已過,請進肉膳。今主上證勢非輕,此必過於哀毀,虛弱所致。今進肉膳,平善必矣。請兩殿亦爲宗社大計,須進肉膳。」兩殿傳曰:「昨日,大殿俯伏,故未見耳。予等已食之矣。」弼商等還啓於王曰:「兩殿旣進肉膳矣,請連續進之。雖平善,勿遽止。」傳曰:「知道。」前此,王已進肉膳,愼守勤嘗於近江,索鮮魚以進,外廷不知。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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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王在東宮未寧。

○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藥房提調尹殷老,承旨韓斯文,與醫員宋欽、金興守問安。兩大王大妃傳曰:「禱於社稷、宗廟何如?」弼商等啓:「臣等欲請未果,今聞傳敎,允當。」傳曰:「大行王時祈禱,竝無效,其勿爲之。」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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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德源君曙、雲山君誡曁諸宗宰等問安。

○對馬州平朝臣,刑部小輔。宗貞秀、日本國肥前州田平寓鐵源朝臣正少弼弘、對馬州代官平朝臣。伊豫守宗茂勝、日本國上松浦波多島源納、西海路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多多郞朝臣敎之、西海道肥前州下松浦三栗野太守源滿,遣人來獻土宜。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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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德源君曙、雲山君誡曁諸宗親等問安。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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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德源君曙、雲山君誡曁諸宗親,弘文館、藝文館員問安。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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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傳曰:「予病向愈,自後宗宰等,其勿問安。」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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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殯殿都監啓:「王大妃敎云:『日出時朝奠,似晩。其不可早行乎?』臣等謂,日出時朝奠,載諸禮文。取陰陽往來之義也,祖宗亦依禮文行之。」傳曰:「行祭之時,豈有定限。依王大妃傳敎,日出前一刻,行之可也。」

○忠淸道永春縣,晝有物如鍮甁:其色如火,自天而下,至地而滅,餘光還上升,而散。就視之:形如雞卵、其色微黃、其堅如石、其狀類檳榔,當耳搖之,隱然有聲,如物在其中。觀察使曹偉,錄其事由,幷其物上聞。傳曰:「是何物也,示院相。」院相等啓:「古有隕星,爲石之異。今觀此物,固非隕石之類。意,得之者虛張怪誕之說耳,決非祥瑞之物。非關災異,剖視何如?」命剖之,包有數重,內有物如橡實,色黑有穢臭。

○領議李克培又上書辭職曰:

臣老病日深,仰陳危懇,乞解職事,伏蒙特賜批答,奬諭逾分,不勝驚惶感激之至。聖上以臣累朝舊物,當玆初政,不忍棄之。但臣病與年深,暫無差愈之理。雖欲黽勉趨朝,寸步不能自致。況今當大事,以首相在家養病,非徒臣心愧悶,抑亦有妨大體,而招物議矣。臣反覆思之,憂慮焦煎,病益轉甚,罔知攸措。伏望特賜允兪,遞臣職事,俾保餘齡。

傳曰:「雖以病在家,國家之事,自當就問。」賜批答不允。

○傳曰:「予病已平,院相外竝退去」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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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領敦寧府事尹壕啓:「敦寧府、忠翊府曁臣族親,皆進香。然非臣家所辦也。臣以來月初八日,請別進香。」傳曰:「可。」

○故濟州牧使李從允妻金氏上言曰:「家翁從允,在官而卒,請受衙祿,以供喪事。」傳曰:「從允淸簡政平,故州民上言請留。先王特命仍留三年,又賜表裏以奬之。今卒於官,義當優恤,其給正月朔衙祿。」

○對馬州立石莊人尉平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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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傳曰:「尹坦恣行淫亂事,何以不言其實乎?其召臺諫問之。」持平崔溥書啓曰:

尹坦爲忠淸監司時,與官妓恣行淫謔,無所不至。言之醜也,臣不敢形容仰瀆聖聰,此特一端耳。坦性狂荒,又無學術,不宜任以大責。且李鐵堅,曾爲禁府,幾至十年,其所爲至於奪人之妾,其他可知。身被重罪,只罷其職,猶未足以快衆人之憤。旋蒙赦宥,復任禁府,臣未知其可也。國家生人殺人之權,在禁府。當擇哀敬廉謹者,而任之。豈可使鐵堅之無行、尹坦之狂荒,任之乎?禹允功,曩爲光州判官,多行虐政。百姓怨憤,至射其臂。百姓而射守令,誠惡矣;守令而見射於百姓,亦必有由。其時遣官推鞫,降州爲縣,則允功亦當終身不敍,以懲其惡,可也。允功以前銜爲主簿,又陞爲令,今又陞爲司議。司議重任,豈以殘酷之人處之乎?田霖性本殘忍,怒其奴,則以石折其脛;怒其馬,則以劍斬其頸;怒其百姓,則一擧而杖殺四人,其殘暴不可枚擧。殿下擇將,而必用強暴之人,則他日,殿下卒士,必盡爲魚肉矣。尹宗孫。以功臣子弟。補忠義衛,雖或曾經護軍,是乃遞兒之職,非東班治事之比。以忠義衛爲別坐,遷爲引儀。不十日間,又陞爲縣令。國家用人,非六曹郞官,則必有賢能、功勞,然後陞職。宗孫無賢能、無學術,年又老髦,無一長可取。縣監且不可,況陞爲縣令乎?崔仁壽,雖或曾經司果,然無東班來歷,則直長,足矣。豈宜遽授參職乎?吏曹判書李克墩,與閔永肩有舊,前政以永肩之子訔爲直長;今政以永肩之壻仁壽爲主簿。朝廷官爵,爲吏曹市恩之資,臣實痛心。宣陵參奉金禩、李可臣皆其族屬,而內不自安,禩則引嫌而啓遞;可臣則陽若不爲族屬,以欺殿下。及其情狀敗露,臺諫覈奏,則閉門引咎,可也。乃先詣闕門,一以引嫌、一以發明,與臺諫角立,是不有朝廷也。安處良之妻,涉於嫡妾之間,時方辨之。處良妻五寸姪朴之謙爲監察,尙未署經,處良爲觀察使,請待其畢辨後遣之。國家重贓吏之罪,雖非滿贓者,皆必錄案,錮其子孫,以懲後來。頃者,大霈恩宥,贓吏等皆給告身,甚不可,請還收。

傳曰:「贓吏等受職牒者,其考啓。」

○司憲府啓:「大行王升遐之日,醮子女者進士朴兼武等六人己服,前判官洪傑、獻納宋汝諧等十二人不服,請收職牒,追身鞫之。全羅道觀察使李宗灝、永川郡守金永銖等四人,請拿鞫。」領議政李克培請上裁。傳曰:「領議政其日,終日詣闕,又使人止之,不可罪也。但識理朝官如諫官、宰相、監司,亦敢爲之,此則不可。其議於院相。」尹弼商、尹壕議:「依所啓,何如?」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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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持平崔溥啓:「以尹末孫爲義州牧使。末孫曩爲永安道節度使時,虜入慶源,末孫頓兵不進,不卽救援,以致邊將見殺、士卒覆沒。當時,國人皆曰;『末孫及助山萬戶崔進河,當置極刑,以雪國家之辱。』末孫得保首領,足矣。今拜義州牧使,義州境連上國野人,實我國要害之地,固當擇人以遣之。今當卽位之初,吏曹當擇人注擬,近日用人,大抵類此。臣等摘其尤不可者論啓,而略不爲意。今又以末孫注擬,甚不可也。請與前所啓人等幷改正,又鞫判書。」傳曰:「尹坦、李鐵堅事,前己諭之。尹宗孫豈以忠義衛出身,而不得爲守令乎?禹允功已敍東班,今豈追咎乎?崔仁壽亦例遷事也,皆不允。田霖殺奴斬馬,果有是事,則不可用矣。凡人若己所不爲,則必欲辨明,況大事乎?不可以判書詣闕辨明爲非也。安處良事,其問於政丞。」

○吏曹判書李克墩書啓曰:

憲府謂:「臣與閔永肩有舊,旣陞其子訔爲直長,尋又陞其壻仁壽爲主簿,是朝廷官爵,爲吏判市恩之資。」臣實痛心。臣意以謂:「持平則但痛心而已,臣則痛入骨髓。大抵,直長有闕,則以副直長、奉事居首者擬望。副直長、奉事有闕者,以副奉事、參奉擬望。參奉有闕,則新進及前銜人員擬望,例也。前者,敦寧府直長擬望時,副直長孫濬居首,而非懿親。故以居次閔訔首望。奉事皆非懿親,副奉事居首者,亦非懿親。故以居次副奉事抑應龍次望。長興庫主簿擬望時,實宣傳官李延源首望,兼宣傳官洪士源不試才。故以黃澄次望、以崔仁壽三望。此皆實行副司果,當授東班六品者。姑以近年之例言之,李承元等十一員,皆以宣傳官,爲東班六品者也。憲府以臣爲市恩,臣實痛心。宣陵參奉擬望時,金禩法無相避,故擬望。及受點後,反覆思之,禩實臣切親,恐臺諫論駁。故與同僚及都承旨共議,更啓改正。李可臣雖曰族屬,乃妻親,非本族。故不啓耳。吏、兵曹判書及諸堂上,五、六寸親除拜者,亦多有之,豈但可臣而已,臣竊痛悶。且臣之詣闕辨明者,吏、兵曹堂上,被臺諫論駁,不得安然退坐,卽馳啓政院,俱陳除授根因,以竢聖裁,自祖宗朝皆然,此則諸承旨、承傳內侍所共知也。臣聞憲府論啓,不勝恐,與同僚偕詣政院,略敍擬望之由以啓耳,非故與臺諫角立也。乃雲不有朝廷,臣實未知其所由。臺諫,固是公論所在。若所言,正中臣失,臣甘伏其罪。若以朝廷官爵,爲市恩之資,與臺諫角立、不有朝廷,人臣之罪,莫大於此,臣請就獄發明。尹宗孫,曾經大護軍正三品職,則授從五品縣令,未爲過矣。禹允功,光州判官之後,拜監察、陞爲敦寧府判官、禮賓寺判官、平市署令,則其授正五品司議,未爲過矣。憲府論駁李鐵堅等事,請鞫小臣,未蒙允,則又以尹宗孫、禹允功事啓之,幷數臣罪。今又以閔訔事啓之,期欲致臣於罪,臣實痛悶。臺諫以爲:」閔永肩與臣有舊。「永肩雖臣遠族,近來,一不相來往,豈有一毫私情。臣之曖昧,非徒聖上洞照;天地、鬼神,實所共鑑,臣實痛心。臺諫極口論駁者,期欲致臣於罪,以快其心耳,請就獄發明。末孫事,臣初被憲府之劾,卽欲避嫌,緣上體未寧,故未敢煩瀆。自此,非本曹公事,郞廳來告於,但曰,知之而已,未嘗可否。今此末孫,則本曹參判、參議及兵曹堂上,同議擬望,臣實不與。今臺諫論駁,至於此極者,必有所見,請就獄發明。

傳曰:」卿之所啓,己悉矣。「

○持平崔溥啓:「尹坦淫亂之事,擧一端而言之耳。臣聞,坦爲忠淸監司時,一僧有田舍者,坦稱爲收養,凡巡行到處,給騎隨之。又與官妓,其狂荒貪鄙之事,難以枚擧。李鐵堅,前爲禁府十年,以官府之威,奪人之妾,所行可知。禁府有生人殺人之權,其任至重,豈宜以此等之人,處之乎?禹允功事,自古及今,未有百姓射守令者,其所以見射者,必有自取之失,臣聞,政事屢以允功擬望。國家之於允功,豈如是急急用之乎?崔仁壽雖己經司果而授參職,然近者,洪祉、南憓等,皆以宣傳官,雖實行大護軍,只授四品經歷。曹獻亦已行護軍,且中武科,而爲僉正,爲臺諫所駁,降爲主簿。凡此三人,若因所經實職敍之,則當授東班三品職,然皆降授。獨仁壽有何賢能,而授參職乎?尹宗孫,以忠義衛,素無賢能。若平遷,則何敢言之?田霖殺奴事,殿下下問於臣。人主若推言根,後無言事之人。臣聞,霖爲永安道守令時,殺其奴;全羅道水使時,斬其馬。如此殘虐之人,豈宜爲將乎?今吏曹判書,詣政院或發明、或避嫌,恣意啓達。其獨立朝廷,輕蔑縉紳,莫此爲甚。臣以古事觀之,雖大臣,若有不法之事,則憲府直問之。今當卽政之初,尊敬大臣之日,不可擅鞫。故啓達後欲鞫耳。臺諫爲殿下耳目之官,政事之失、用人之非,若不啓之,則誰敢言乎?請鞫。」傳曰:「尹坦事,衆所共知乎?其僧猶在乎?問之於僧,則可知矣。李鐵堅事,非家畜之妾,乃絃首也。豈可以此,而輕遞大臣乎?禹允功,於大行王朝,己復仕矣。今豈輕改乎?田霖殺奴與馬,果有此事乎?臺諫以問言根爲非,一從臺諫之言,而輕遞之,則被遞者無乃曖昧乎?於國家事體,亦何如?尹宗孫、崔仁壽,予未知其人,收議於院相。尹末孫當改之。凡吏曹擬望,非判書獨爲,豈可鞫之?」溥又啓:「坦事,若問言根,則後無言事之人。其僧給馬與妓,一道之人,孰不知之。僧之存沒,未可知也坦與鐵堅,若隨其器而用之,則臣何固諍?不合禁府,啓之耳。允功,若授令與主簿,則可矣;司議乃決事之職、署經之官,決不可授。霖殺奴、斬馬,衆所共知。豈可以無實之言,啓之乎?如此強悍之輩,若爲人之副,則猶之可也;萬一爲主帥,則戕害士卒必矣。」傳曰:「坦恣行淫亂及僧人給妓事,移文其道問之,果有是事,則其遞禁府,何難?鐵堅,豈以禁府嚴威,奪人之妾乎?且已經赦宥,不允。霖殺奴與馬事,亦將問而處之。」

○永安道節度使元仲秬馳啓:「彼人入我地,虜掠牛畜而去。」

命遣敬差官,鞫之。

○傳於司僕寺曰:「白熟馬一匹,牽來於昌慶宮。」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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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傳曰:「李從生、宋瑛,皆入直得病而出。欲使術士誦經禳之,問於院相。」尹弼商等啓:「閭巷之間,雖或爲之。然此實虛誕,不可爲也。」傳曰:「欲放炮,有殯殿,故未果。予意以爲,誦經無妨。」弼商等啓:「無妨」遂命誦經。

○持平崔溥啓:「昨日敎云:『田霖、尹坦事,令問於本道。』恐害大體。大抵言人過失,則讎隨之,故雖朋友之間,言之固難。臣等豈妄聞而啓之。臺諫旣任言責,疑之則不可任;任之則不可疑。外方之人,於本道監司、守令之失,必庇護隱諱。雖至刑訊,不以實對。若不實對,則殿下反疑臺諫,以謂妄言。如是,則於大體,何如?田霖之殺奴、尹坦之押僧,臺員亦有親見者。若召此二人,與臣同時問之,則天日之下,豈敢諱之。如或固諱,則當被欺罔之誅矣,克墩如聞臺諫論駁,則輒啓明辨,若避嫌然、若辭職然,是豈可乎?古無如此之風,請鞫之。願下克墩書啓之辭,以示臣等。」

○正言李懿孫啓:「李鐵堅、尹坦、田霖事,本院初欲啓之。聞憲府已啓,臣等意必遞之。至今不允,臣等敢來啓。鐵堅以禁府堂上,奸所屬絃首,無行甚矣,今復爲禁府。刑獄,國家重事,委任此人,可乎?尹坦嘗爲忠淸監司,與妓淫亂,其間所爲,醜不可道。且木川縣典谷寺住僧名曰義超者,乃向化人也。寺有土田,超因以致富。廣占田園,有馬五六匹、臧獲十五六口。坦謂超收養,常給驛騎以隨。又與之妓,以悅其心。守令有膝行者,其弊可知。田霖近日,殺人抵罪,會蒙赦宥。前者,折其奴脛,其殘酷莫甚。今臺諫論啓,而下問於本道,是疑臺諫之言也。如此,言路塞而耳目蔽。」

○傳曰:「古人無求備於一人,焉有人人每事盡善?又豈可以此而不用哉?克墩旣不鞫之,何必見書啓之辭乎?」

○承旨姜龜孫啓:「世子賓客死,則賻米、太幷二十碩、紙四十卷,例也。前日,成健職帶賓客而卒,依例賻之。今宋瑛之卒,在賓客遞遷之後,何以處之?」傳曰:「依賓客例,賻之。」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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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司憲府持平崔溥、司諫院正言李懿孫,論啓李鐵堅、尹坦等事,不聽。

○吏曹判書李克墩啓:「臣,大行王朝辭免,不允。臣伏念,前此爲吏曹者,未有如臣之久任。臣於卽位之初,卽欲辭免,然上體未寧,故未果耳。近日差除多謬,故臺諫累日論奏,期欲置臣於罪。臣何面目,復入政廳乎?自被駁以來,臣雖不死,苟存喘息,措躬無地。乞解臣職,以快臺諫之論。」傳曰:「觀卿書啓之辭,一無不可。速就政廳。」克墩再辭,不聽。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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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持平崔溥、正言李懿孫,論啓李鐵堅、尹坦事,不聽。

○堤川縣監權景𥙿上疏曰:

臣以不侫,遭遇宣陵,久侍經幄,猥蒙卵育之恩,未效涓埃之報。庶竭心力,以盡犬馬之齒,何知天崩之禍,遽及於此時乎?遠在僻縣,伏聞殿下誠孝出天,動遵禮法,仁聲、仁聞,洽於四方,一國臣民,莫不懽欣交悅,相慶於道。宗社臣民之福,曷可勝言?大行大王,德合天地,明幷日月,無有毫絲之過。一國臣民,仰之如日月、戴之如天地。臣民無祿,新棄群臣,莫不叫天號泣,如喪考妣。殿下承祖宗之業、繼至聖之後,如有一政未滿於一心,則臣民之慟,滋甚焉。臣僻在一隅,不得聞之詳矣,間有一、二不可者焉。七七之齋,非先王之禮,乃佛氏之敎也。佛氏之非,先儒論之詳矣,殿下所洞知也,臣不敢復贅。《詩》曰:「豈弟君子,求福不回。」韓愈曰:「佛者果何人哉?其行事,類君子耶?小人耶?君子也,必不妄加禍於守道之人;小人也,其身已死,其鬼不靈。」大行大王,動以禮法,無有過擧。且不事求福田利益,國人所共知也。臣嘗聞,凡水陸法席,三沐神板曰。「滌其舊惡。」老髡呼唱而拜神板於庭曰:「謝過於佛。」非徒口不忍言、耳不忍聞,大行大王有何過惡,可滌可謝乎?以無過之聖,屈於老佛之前,臣不勝痛心。臣非不知殿下不惑於佛,而迫於三殿也,殿下若能下氣怡色,進盡格言,不遠而復;使在天之聖,得免屈佛之辱。使殿下之政,一出於正,則在天之聖,必喜殿下明聖,而且喜臣子之善矣。殿下若以爲:「祖宗故事不可廢也。」則臣之,滋甚。孔子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供佛之齋,以爲道乎?以爲非道乎?大行大王,率由舊章,不變更先王之典。然祝壽之齋,其來已久,革之不疑:度僧之法,載在舊典,亦令去之。非不知改先王古典之難也,知其非道而不憚改之也。且我太宗大王,聖學高明,扶植綱常,一革資薦法席,不建山陵齋剎,此皆列聖之遺典也。何不法此遺典,而守彼因循之弊,不革去之乎?臣潛伏僻縣,聞諸道路,成均儒生,抗疏極論設齋之非,臣喜其成均有人,而且知其宣陵敎育之盛也。仰天叫號,肝膽激裂。繼聞,儒生言語頗不順,以觸國諱,生員趙有亨等二十餘人,或被停擧,或竄遠方。臣初聞而不疑,至於再、至於三,而且信且疑。儒生之言,雖或過當,闢佛,儒者分內事也。言語過當,儒生之戇也。言若可採,則採之可也;言若不可,置之而已。豈有聖朝有以言辭,而被譴者乎?此臣之不疑也。觸犯先朝。罪不可貰,則臣不敢知也,豈有情哉?言不激,則聽者不省,況能動天乎?故儒生等必陳過當之論,欲動天聽,而不知觸先朝也,豈有情哉?臣意以謂,初雖怵之以威,終必無情,而棄之也。臣以此,且信且疑,何料聖朝有以言事,而被譴乎?臣在宣陵之朝,久侍經幄,見之熟矣。臺諫、侍從,知無不言,爭陳過當之論,上觸國諱之事,亦不避而言之,上不加罪、下亦不諱。非但臺諫、侍從,儒生之抗疏論事,亦非一二矣,其時,豈無過當之論,上觸先朝、下犯天威乎,然而大行大王,聞言卽喜,從諫如流;和顔以待之,優容以納之。然懷祿、保身之人,難於逆鱗,不得進言者,間亦有之,臣嘗見之,而鄙其人矣。殿下若以言辭觸諱,罪此儒生,則非但懷祿、保身之人,不敢言於殿陛之下,直士之風,亦必摧而不得盡言矣,殿下何所聞其過乎?殿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之日,當闢四門、明四目,以達四方之視聽,而首罪言事之人,以杜言者之口,臣不勝痛心。且被罪儒生二十餘人,皆一世之良士也,非一朝一夕,可養而得也。宣陵數十年敎養之人,殿下一朝而棄之,臣不勝痛惜。然儒生不足惜也,臣爲言路,而甚惜焉。臣非不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殿下此擧,實關大體,臣不忍終默。國家之事,非微臣所可論也;朝廷之事,非外臣所敢知也。此言一出,必以臣爲狂爲惑,爲迂爲踈矣。臣受宣陵卵育之恩甚厚,其敢避是名,而不言乎?情激於中,不能自禁。人主有雷霆之威、有萬鈞之重,觸之無不摧折、壓之無不糜碎。雖賞之使言,猶不得盡其辭。況震之以威、壓之以重乎?殿下何不慮此,而罪彼言事之人乎?昔,鄭子産不毀鄕校,鄭國以理。伏願殿下,亟罷未設之齋,且赦儒生之罪,以開言者之路:國家幸甚,吾道幸甚。

下疏於政院,仍傳曰:「若欲陳言,則當擧堯、舜、三王之道與民弊以陳之耳。疏曰:『迫於三殿也。』是觸上之言。此言何如?其問於院相等。」弼商、承善議:「景𥙿其一以設齋爲非,反覆言之,遂涉不恭,誠有罪焉。然只是言辭之失,恐無他情。」思愼議:「景𥙿上書之辭,雖屬於上,乃妄量而言,豈有情哉?」尹壕議:「疏內雖有不中之言,求言後不宜加責。」

○以權景禧爲禮曹參判,李陸同知成均館事,尹慜戶曹參議,朴處綸司諫院大司諫,柳麟種獻納,金克忸全羅道觀察使。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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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大司憲李誼等合司啓:「臣等近啓李克培之事,雖曰:『不知。』然其家醮子,隣里亦皆知之。況家主乎?借曰:『止之而其家不聽。』則是不能齊其家,安能位冡宰,正百官乎?李鐵堅前爲司僕寺提調,又判義禁府事,皆至十餘年。其時,臺諫彈駁宰相久爲提調者,而鐵堅亦遞司僕提調,禁府非提調例,故不遞。臺諫之論,專爲鐵堅而發也。鐵堅以罪見罷僅三月,而又爲判事。鐵堅之止於封君,上恩已重,何必盡復舊職乎?尹坦前爲監司時,臺諫彈論不已。大行王傳曰:『試可乃已。』坦固當操心奉職,乃率貨僧,流弊各官,其不操心,可知。傳曰:『試可乃已。』坦若年少之人,則猶或冀其悛改,坦年踰六十,今旣老矣。古人云:『四十、五十而無聞,其終也已。』復何所施乎?坦前爲承旨,雖小事亦不能自斷。況禁府是詔獄,其任非輕,坦豈能斷。請速遞之。田霖杖其二子,手足瓜甲盡脫。殘傷骨肉之人,將焉用之?」

燕山君日記卷第三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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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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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申,行朔奠於殯殿,百官哭臨如儀。臺諫上箚曰:

臣等近日所論,殿下皆已聽納。其從諫弗咈之盛心,可謂至矣。但未得蒙兪者,皆貴近、大臣,則殿下之至公無私,誰得而知之。李鐵堅、尹坦、俱以戚里,素蓄無行之狀。臣等歷陳於前,而殿下亦已悉之矣,決不可任之以事。禁府卽生人殺人之地,其責至重。今以鐵堅爲判事,尹坦爲同知,則其狂妄貪濁,亦無所不至,必傷殿下欽恤之意,非細事也。李克培歷事累朝,位冠百僚。當天崩之日,從容醮子,以傷名敎。此非識者所忍爲,況大臣乎?臣民哀痛之情,所共痛憤,而殿下羹墻之慕,尤所駭聞,豈可使之居具瞻之地,爲百僚之表乎?伏望殿下,快從公論,速遞三人職事。

不聽。

○夜寒有霜。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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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行寒食奠,百官哭臨如儀。

○淸寧尉韓景琛、進香於殯殿。

○日本國薩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關西路肥、築二州太守菊池藤原朝臣重朝、對馬州佐護郡之代官平朝臣宗、幡摩守國久、對馬州平朝臣宗、能登守盛俊、對馬州福利山國分襌寺住持臣僧崇統、對馬州平朝臣宗刑部少輔貞秀等、遣人來獻土宜。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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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持平崔溥、正言李懿孫啓:「李克培、及李鐵堅、尹坦事,所係甚重,而坦爲甚。前日上敎:『曰坦果有此事,則遞之何難?』臣等力陳其失,而殿下猶欲用之,意必有所聞而然也。坦事已議諸大臣,大臣必有所啓。且聞坦有自明之疏,李克墩業已用坦,而又有書啓之辭,請竝觀之。」不聽。溥等又啓:「人主至公無私,雖國乘秘密之事,臺諫若請見之,則必使見之。今臣等請見,事非秘密。請下示,而速遞尹坦。」不聽。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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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江原道觀察使安處良、進香於殯殿。

○承政院啓:「臺諫請見尹坦上疏、院相議及李克墩書啓之辭,而不允。臣等意,雖國家秘事,不可不使臺諫知之。今若不使見之,則恐後有弊矣,請下示。」傳曰:「李克墩書啓辭、尹坦上疏,人所共知。若不得已,而有可見之事,則當使見之矣。」

○○持平崔溥、正言李懿孫,請見尹坦上疏、李克墩書啓辭及院相之議。傳曰:「尹坦疏其示之。宰相之議,見之何爲?李克墩書啓,略無不可之事,竝不允。」

○安山人前護軍金應門進告云:「臣之里故戶長安仁孝妻寡居,去二月二十四日夜,被盜刺殺,奪其財産,燒其家。其族隔籬而居,不救難、不告官埋之,其情必有以也。出其不意捕問,則其情現矣。」承政院啓:「應門在大行朝,嘗上疏,托陳弊,實訴其私。其時,論以冒濫罪之。不特此也,犯罪收職牒者至三。以此觀之,右人心術不端。今此進告之言,亦難信聽。」傳曰:「雖不可盡信,亦不可置而不問。可馳書於京畿監司,使之從實推鞫以啓」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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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領議政李克培上疏曰:

臣累瀆天聽,迄未蒙兪,反加譬喩,責望敦至。聖恩踰分,感淚交頤。臣本庸劣,謬蒙列聖之恩,以至今日。於臣雖幸,於國奚裨。且臣病久纏身,屈伸俯仰,必須人扶。今當國家大事,且將天使出來。豈可以首相,養疾自便。臣雖衰庸,豈不知嗣服之初,辭避之爲不可也?然病勢日增,雖欲黽勉從事,力何能堪.昔,唐李靖患足乞骸。太宗遣岑文本諭之曰:「自富貴而知止差少。欲成公美,爲一代法,不可不聽。」乃授檢校特進,就第。李靖身佩國家安危,而微恙乞骸,太宗許之。如臣者,非安危所係,而年過致仕。加以衰病,思慮昏耗,家事尙不能齊。況國事乎?今被臺諫所覈,臣非徒病不能起,亦不副具瞻。臣以此憂煎日增,病勢轉劇。伏望臣職,俾保殘齡,不勝至願。

不聽,遣注書南袞慰諭之。

○命復豐川尉任光載職。

○中部貞善坊居民失火,延燒十餘家。傳曰:「延燒之家,其賜米若干斗,而先失火者勿給。」

○持平崔溥、正言李懿孫啓:「臣等見尹坦之疏,其心必謂:『暗中之事,人不得知之。』欲與臺諫,面對辦之,非徒不有臺諫,輕蔑朝廷也。且臣等欲見李克墩書啓及宰相之議者,恐宰相以坦爲尹壕之弟,戚聯椒房,故庇護啓之也。然則宰相等必不免欺罔之罪,請遞坦職,且鞫面對之意。」不聽。溥等更啓:「坦所爲非但前啓之事,坦爲忠淸監司時,有名鐵石者,居忠州,買田於陰城縣,不能自耕,令近居僧耕種,而分用之。陰城以爲僧田,將屬公。鐵石訴冤,淹延不決。及遞監司,陰城官,據坦奴裵同狀告,卽給立案。鐵石告狀於本府,適蒙赦宥。以此一事,亦可知坦之貪鄙。」不聽。

○傳曰:「闕內皆已用肉,老病宰相亦開素。閭閻之中,豈無老病者乎?其勿禁肉。」承政院啓:「如此開端,則民間興用,恐必太濫,不可弛禁。」傳曰:「可。」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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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宜城尉南致元,進香於殯殿。

○持平崔溥、正言李懿孫,論啓尹坦事,不聽。

○以任光載爲豐川尉,趙益貞漢城府左尹,鄭敬祖右尹,金克忸禮曹參議,成世明司諫院大司諫,朴處綸弘文館副提學,曹偉成均館大司成,李叔瑊忠淸道觀察使,金敬祖全羅道觀察使。

○倭護軍皮孔古羅、又四郞、盛數等,來獻土宜。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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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傳曰:「月山大君奴吉從,容接公私賤。以大君夫人上言,特免徙邊。然非特公私賤,容隱良人者亦多,其依《續錄》定罪。」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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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領敦寧府事尹壕,進香於殯殿。

○司憲府啓:「田霖,國喪內妾家來往,且打子鰲孫,爪甲脫落。事狀明白,而抗拒不服,請上裁。」命召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議之,僉啓:「霖之妾,其娶已久。雖在衰服,非倡家往來之比。且爲子者。不順敎令,則不得不撻。但霖素名強悍,故憲府駁之耳。父之撻子,固是常事,若以此而加罪,則於綱常,恐爲顚倒。臣之意,棄之當矣。」傳曰:「霖妾家往來事,依所啓棄之。至如打傷其子,於理順乎?昔,吳起殺妻求將,人以爲,殘忍薄行人也。以妻與子觀之,妻猶人合也。子則乃吾之骨肉,其可殘忍至是乎?予意以爲,似不可棄。」弼商等啓:「上敎當矣。但爲子而不順,則可杖而敎之。霖之杖子,雖似殘酷,然將論以何罪乎?以父打子,而反被罪責,於理未順。故前以是啓之。」傳曰:「卿等之言是矣。然父子之間,旣如此,則其頑暴,必無所不至。此而不,則後無所悛。以此論罪,則其律幾何?」弼商等考《大明律》『子孫違犯敎令條』及『尊長敺卑幼條』啓之曰:「父母之於子,雖至敺殺,其罪止於杖一百;不至於殺,則無罪。尊長,非父母例,而必至折傷,然後治罪,則以父打子,不至折傷,則其無罪明矣。霖之殘傷骨肉,似可懲矣。律文如是,惟在上裁耳。」傳曰:「父子殘傷,似不可不懲,姑勿罪,敎之。」

○慶尙道觀察使金悌臣馳啓曰:

宗貞國特送職宣,爲刷還犯罪倭人,而來焚漁網,刷有罪三十二戶,而魚梁爭奪者,不在其中。問其故,答云:「敬差官齎去書契內,不錄魚梁爭奪倭人姓名,而敬差官亦不言。故島主無命,何敢擅刷乎?今我之還,禮曹若以此,通諭島主,則處之何難?』」禮曹啓:「魚梁爭奪倭人,不可不卽刷還。請開諭職宣,竝令刷還。

承旨姜龜孫啓:」國家所以遣敬差官者,專以魚梁,而今其言曰:『敬差官不言。』旣焚網子,則必知網主,而其言之詐如此,今雖開說,豈肯聽乎?禮曹之啓,似疎緩。若議於大臣,則必有善議者。「傳曰:」其議於議政府、六曹及曾經政丞。「

○傳曰:「引儀河致等十人家,切近宮城,而今失火。其給他空地,勿營舊基。」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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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領敦寧尹壕、左贊成韓致亨、右參贊尹孝孫、戶曹判書洪貴達、刑曹判書朴崇質、禮曹參議金克忸議:

「以魚梁爭奪之故,而焚燒網子,則網主姓名,非不知也,而乃曰:『書契內不錄其名,島主亦不囑。故不得擅刷。』是燒網子,似非爲爭奪魚梁而爲也。且刷還者,泛稱其罪,未嘗名言,亦非爲約束而然也。詐僞如此,當其時邊將,若詳問,則其言必窮,情不自掩矣。旣不能爾,則職宣情狀,遙度爲難。待其上來,令禮曹從容詰問後,施行。」刑曹參判許琛、吏曹參議金諶議:「職宣之言,反覆難信。若實無島主之命,則職宣固難擅刷矣。國家又安可私囑,特送乎?私囑而刷還,則恐損大體。職宣上來後,令禮曹語之曰:『今所刷還,只三十戶,而爭奪魚梁者,不在其中。只燒網子以塞責,固爲不可。然今殿下新卽位,已布寬典。島人之在我土者,亦是編氓。宜在肆赦之例,今不更問。以此諭遣何如?」工曹參議尹慜、戶曹參議愼守勤、兵曹參議朴元宗議:「今觀職宣所言,多有詐飾難信。上來後,令禮曹更詳詰問,如有刷還之勢,從便開諭,竝令刷還,何如?」從弼商等議。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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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忠淸道觀察使李叔瑊,進香於殯殿。

○月城君李鐵堅啓:「臺諫駁臣云:『恐嚇絃首,因而私之。』臣其時以安接使。在平安道,翌年三月始還。儺禮臣所不參,何得恐嚇絃首乎?其時同僚及文案俱在,烏可誣哉?但爲臺諫所駁,不敢自明。以臣庸暗,過蒙上德。雖非臣,豈無任禁府者乎?朝廷皆以臣爲非,請辭。」不聽。

○持平崔溥啓:「以陸閑爲訓鍊院都正。都正之任,與成均大司成一體,爲武班儀表,固當擇授。閑之爲人,素無心行,不宜居此任。臣等又聞不罪田霖。霖之杖子,雖不可罪之,其在國恤,着衰服往來妾家,非人臣之所忍爲。此則決不可宥。」傳曰:「霖若遭國恤,新得娼妓以爲妾,則固有罪矣。霖之得此妾已久,至有子女。雖或往來,無妨。陸閑雖雲無心行,予未試其人,不知其失。」溥啓:「霖以衰服,往來妾家,至於留宿。鞫其隣保,皆實。且聞妾家來往如霖者衆,罪不可赦。今若釋霖不治,則綱常之道,幾乎絶矣。閑於北征時,爲許琮幕佐,潛奸琮妓。妓卽慶源婢,而閑爲府使仍奸之,其行無狀。成俊爲永安道觀察使,知其事,置之中考,而遞之。今俊在銓曹,旣知其心行,猶擬之,此甚不可。」傳曰:「田霖事不允。兵曹旣以閑注擬,而予亦聞閑有武才,故授之。至於奸妓之事,予何得知?行雖如此,若武才卓異,則用之,何妨?」溥又啓「閑雖有武才,其所行如此。訓鍊院,乃武士所聚之地,麤悍者多、識理者少。須得有名望心行者居之,然後可以鎭其下。閑遞慶源來時,其所奸妓,登高而呼曰:『閑乎,閑乎!汝棄我去,我將誰托。』閑之無行,至使邑妓,斥呼其名,其人果將何用?不可不遞。霖之近妾,若在卒哭外,則臣等不敢復啓。着衰服往來妾家,不可不懲。近來風俗不古,方在國喪,有搥牛宮內者;有以戚里、朝士,帶妓自恣者;有以前銜宰相,宰牛而食者。臣等方鞫之,若霖則其罪已著。若此不罪,則他無所懲。」命議於院相。「尹弼商啓:」霖之妾固非新娶。然服君喪近妾,不可以爲是,姑從臺諫之言。陸閑武才卓異,終不可棄,臺諫所論者,以不合都正耳,遞之爲便。「傳曰:」田霖以時推照律,陸閑其遞之。「傳於院相曰:」若用某人,則臺諫必摘其小過,而來啓。予亦以臺諫所言,不可不聽。故因而遞之。臺諫之勢甚張,此風豈可長乎?「弼商啓:」固有如此之弊。然臺諫之言,斷在上意耳。「承旨權景祐,從旁言曰:」臺諫之言,豈得不聽?言人過失者,惟有臺諫耳。若不聽信,則雖有過失,將何所聽聞乎?「弼商聞其言,卽曰:」臺諫之言,雖有可責,亦當容受。「又曰:」上敎允當。「

○正朝使卞宗仁、權景禧,書狀官任由謙,復命於殯殿,仍啓:「臣等還來時,車在後,而來到山海關,兵部主事,搜探車,得弓角甚多。押物通事,權辭以對曰:『此我國奏聞於皇帝,而公然貿得之角,非所禁也。』主事卽令還給,其閒遺失者頗多,齎還者百六隻。臣等到義州,藏於義州官庫而來。」傳曰:「其考例以啓。」先是,朝廷無此禁,今始禁之,乃惡韃靼等私貿也。

○傳曰:「迎詔勑時服色,在文宗朝及大行王朝,皆用靑羅袍、素玉帶,而今議云:『迎勑時,具袞龍絳紗袍、紅鞓鈒玉帶。』此據何禮乎?」承旨金應箕、姜龜孫啓:「其在文宗朝及大行朝,詔、勑一時俱迎,而無王世子冕服。故酌吉凶之閒,而用靑羅、素帶之儀。且文宗將定此儀,廣收群議。集賢殿、承政院,則博採古制,而云:『當用盛服。』議政府,則云:『酌吉凶之閒,而宜用靑羅、素玉帶。』文宗初,欲用集賢議,再收群議,而竟用靑羅、素帶。近來,使臣自董越、艾璞以後,迎詔、迎勑,不以同時。今殿下旣於迎詔時,受命爲王矣。迎勑時,具盛服亦其宜也。故臣等昨與大臣議,啓之如此。」傳曰:「文宗朝用靑羅、素帶,豈偶然爲之乎?其召前日會議大臣及臺諫、漢城府,更議啓。如幸慕華館時,當用白衣、烏紗帽矣。然更有他儀乎?竝皆商議。」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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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尹弼商、盧思愼、尹壕、愼承善、韓致亨、柳輊、朴楗、洪貴達、鄭敬祖、李誼、金克忸、許琛、金諶、安友騫、成世明、愼守勤、朴元宗、尹淑、洪泂、李惟淸、金晉錫、崔溥、李自堅、李懿孫、表沿沫、楊熙止、權柱、洪瀚、權瑠、南世聃、權五福、成希顔、朴億年、金勘、李顆、權敏手議:「雖在喪中,以吉服迎君命,古今通禮。文宗未受冕服,不可以冕服迎詔。故其時,議者有酌吉凶之論,非正禮也。今則旣以冕服迎詔,若又以靑羅袍迎勑,則非徒於禮無據,以詔、勑爲有輕重也。臣等意以爲,迎勑皆用吉服,合於禮文。」從之。

○承政院僉啓曰:「禮曹所啓:『大行赴山陵時,百官分半侍衛,執事者外皆還,至返魂前一日,復詣山陵,侍衛而來。』此用貞熹王后例也。其時,自發引至下玄宮,其閒十餘日,官事久曠。故有此議,固爲失矣。古者,人君之葬,隣國諸侯,越境而會葬。況臣子乎?梓宮猶在露次,而臣子其忍遽還乎?數日官事之廢,不足恤也。請令仍留,至反虞時。侍衛而還。」從之。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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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管押使朴處綸,還自京師。王問曰:「皇帝視朝,有早晩乎?處綸啓:」皇帝視朝,或平明、或日高,早晩無節。中朝人有云。『昵愛皇后,視朝常晏。』「又啓:」回回等搆亂西方,拔取三城,摠兵官三人戰死。故會禮宴亦停之。「傳曰:」皇帝所御之服,何色?奉儀仗者,着何服乎?且六部尙書奏事之時,亦有伏地之禮乎?「處綸啓:」皇帝因齋戒,御黑袍。奉儀仗者,臣未及詳見。凡奏事之人,皆長跪,而無伏地之禮。「

○下田霖照律於政院,問曰:「妾家來往者,豈止霖乎?且霖之得妾已久,至於有子,棄之何如?」院相尹弼商啓曰:「霖罪可貰,臣等巳啓,上特原之。而憲府論執以爲,若宥霖則他無所懲,其言有理。又命照律,然霖之妾,年幾五十、有子至於五、六。末減其罪,何如?」傳曰:「待宰相之道,不可如是,其特宥之。以此意,召語司憲府。」持平崔溥,承召啓曰:「尊待宰相,允當矣。但田霖衰服往來妾家,人臣之義掃如,不可不罪。」傳曰:「霖前以打傷其奴,被駁而旣遞司僕將,今不可復罪。」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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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行望奠於殯殿,因雨停百官陪祭。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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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傳曰:「聞山陵役軍多病死。必是醫員等,不用心救療而然也。其召醫員問之,令他醫往審救療。又選朝官六人,檢察。」以閔詳安、李宜茂、尹璋、金淑貞、姜景敘、權鈞,爲檢察官,齎事目而往。一,各處赴役軍人飢病勞困者,往來診之。有飢病者以煮酒、母酒饋之。有勞困者休力。一,使令等侵虐軍人者,竝檢擧。一,軍人有病者,以適藥救療。一,醫員不用意救療者來啓。

○典醫監參奉薛義孫,山陵役軍有病者,不用心救療,下義禁府鞫之。

○王見成宗誌文,傳於承政院曰:「所謂判奉常寺事起畎者何人耶?無奈以領敦寧尹壕,誤爲起畎耶?」承旨等啓:「此實廢妃尹氏之父,而卒於尹氏未封王妃前。」王,始知尹氏,以罪廢死,爲輟膳。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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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領議政李克培,上辭職狀曰:

臣老病日甚,累陳危懇,乞解職事,未蒙兪允,上恩至重。但臣病與年深,差愈無期。伏望命遞臣職,保俾餘齡。

傳曰:「觀其署名,若病深,何能如是乎?其製不允批,答之。」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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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禮曹書大轝發引時,主上祗送《儀軌》以啓,傳曰:「予當祗送於敦化門內,卽還宮。然榟宮出門外,乘大轝,其閒節次必久。予不待大轝之發,而遽卽還宮,無奈不可乎?其更問。」

○敎領議政李克培曰:「政理誰與共圖?惟賢相耳。典刑且喜尙有,況老成乎?肆少保有告歸之心,而周公喩篤棐之義。卿,簪紳舊德,社稷重臣。位長百僚,人仰之若山斗。翼亮四世,國倚之爲蓍龜。辛甘燥濕之調和,震撼擊撞之鎭定。職任如此,其重去就,未可以輕。況予眇末之躬,正當艱難之託。若涉大水,茫不知攸濟之涯。求助多方,庶無隳先人之業。是大臣協輔之日,豈元老告休之時?勉安大義之所存,以念無疆之惟恤。」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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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命召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領敦寧尹壕,傳曰:「領議政屢以病辭,而予不允。今當多事之時,若未得安心調保,則難以治病。其以左右議政,次次陞之,以鄭佸爲右議政,使之赴京可也。」是日,承傳內官金子猿,傳命於弼商等,多有往復之辭,而承旨、史官,不得與聞。待敎權達手、檢閱姜澂啓:「凡宣命之時,必使承旨史官與聞,而今日則不爾。請聞其辭。」傳曰:「大行王朝議相之時,必辟人。故今亦如是耳。」達手等啓:「國家大事,與大臣謀議,而史官不得與聞,甚未便。且大行王議相之日,雖使他人不得聞之,而史官則在左右,俱聞其始末。」傳曰:「今領議政、右議政,皆病未得赴京。前日,書筵見鄭佸,可作相者。今欲遞領議政,而以佸爲右議政。」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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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承政院啓:「自祖宗朝,凡公事出納,承旨掌之,大行朝申明此法。昨日卜相,只密議於大臣。常時雖小事,承旨史官,不可不知。況卜相大事乎?」傳曰:「卜相之事,予慮成命未下,外人先播。故密議耳,此予之失也。」仍傳曰:「大內之事漏洩者,律有其罪。其條謄寫以啓。」

○京畿果川縣民金好善,發其父母、祖父母之塚,編草爲碩,盛骸骨,雜置於黃豆中,久而不葬。其族親訴憲府,比燻狐狸燒焚之律,杖一百、徒三年照入。承旨權景祐論啓曰:「好善所爲如此,雖無正律,不可輕論。傷風敗俗,莫此爲甚。絶島全家入送,何如?」傳曰:「議於院相。」

○敎領議政李克培曰:「予以眇躬,叨承丕緖,夙夜祗懼,若墜淵氷。庶賴舊人,弘濟艱難。卿,台輔元老,勳盟宿德。謀能遠圖,言必盡意。作爲股肱,弼時仔肩。第以積勤致勞,疲精成恙。乃欲乞身休告,從便頣養,抗章披悃,至於再三。敦諭雖切,陳請彌堅。且念襄事,益不自安。確執撝謙,期於必退。予若勉循大義,強違所願,恐調攝失宜,病難速愈。玆輟卿位,俾就閑地,冀安乃心,以保厥身。嗚呼!在昔先正,雖或辭退,國有咨議,必參臧否。忠君愛國,豈必在位?永觀前事,用副予懷。」

○以李克培爲廣陵府院君,盧思愼領議政,愼承善左議政鄭佸右議政,鄭文炯右贊成,李克均平安道觀察使,黃衡義州牧使。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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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隕霜於慶尙道三日,損牟麥。

○院相尹壕及承旨等啓:「聞自朝進素膳,上體時未平復。況今天使出來,殿下必勞動,不可不預養氣體。」傳曰:「發引、卒哭將近,故素膳耳。」更啓曰:「大病之後,遽止肉膳,甚不可。」傳曰:「知道。」

○王因慈旨,復進肉膳。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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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全羅道觀察使金敬祖,以病辭,命遞之。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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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尹弼商、盧思愼、尹壕、盧公弼議:「宗廟各室,高祖以上,只稱廟號。各室,依前例,但文宗自世祖朝,只稱廟號,不係世次,未知其由。令史官考《實錄》。」成俊、洪貴達、朴楗、尹孝孫、朴崇質、成俔、安琛、權健、權景禧、尹慜、朴元宗、朴處綸、表沿沫、楊熙止、權柱、洪瀚、權瑠南世聃、權五福、朴億年、金勘、孫澍、李顆、李寬、宋欽議:「考古禮文與諸史,高祖以上,無有稱其祖者.依祖宗朝故事,只稱廟號何如?大行王於德宗,旣稱皇伯考,則今稱皇伯祖考何如?」從弼商等議。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志佐、一岐州太守源義,對馬州仁位郡平朝臣宗職家,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對馬州平朝臣宗國勝,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肥前州小城千葉介平朝臣元胤,肥前州上松浦九沙島主藤原朝臣筑後守義永等,遣人來獻土宜。

○倭司果都豆馬豆馬,司猛盛重,來獻土宜。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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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大行大王諡冊辭曰:

德必得位,誕受丕基。諡以尊名,宜崇徽號。斯乃古今之公議,實非臣子之私言。恭惟皇考大王,濬哲溫恭,剛健中正。惟精惟一,學有緝熙光明。克寬克仁,澤及鰥寡孤獨。奉先思孝,事大以誠。恤刑著好生之心,躬耕有劭農之本。然文敎之旁達,赫然武功之遠揚。明良勑天之歌,方臻舜治。壽富多男之祝,擬享堯年。何植璧之無徵?遽憑几而弗寤。奈抱終天之慟?靡堪擗地之哀。祗奉節惠之儀,庶伸歸美之懇。謹奉玉冊,上尊號曰:「仁文憲武欽聖恭孝大王。」廟號曰:「成宗。」仰惟沖鑑,俯諒微悰。永孚於休,膺顯冊於不朽。克昌厥後,衍寶曆於無窮。

弘文應敎權柱所製。

○新造密符。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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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王大妃兄尹殷老、弟湯老,進香。

○百官以黑衣,奉冊寶,告宗廟,卽還安殯殿於外。

○以柳洵刑曹判書,申俊工判書,曹偉成均大司成,朴崇質全羅道觀察使。

○傳於京畿觀察使曰:「藥用熊,無弊捉獲。大者去皮、刳四肢作條,小者全體照氷,幷其皮連續封進。」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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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領議政盧思愼率百官,上冊寶於殯殿。百官陪祭,哭臨如儀。

○全羅道監司朴崇質啓:「臣前爲黃海道監司時,得腳膝酸疼之證,行步甚艱。雖欲黽勉就職,恐不能堪。」傳曰:「勿辭。」

○持平崔溥啓:「大抵人臣之義,當夷險一節,雖處之死地,亦且不避。近來,宰相等朝中華職,則無所辭避。若命出使,則率皆託故。日者,成俊兵曹判書則不辭,平安監司則辭之。且柳睇爲義州牧使,而亦以病辭。吏曹遣醫審之,醫報病輕,而遷延不赴,使之遞差。人臣之道,果如是乎?請鞫之。」傳曰:「成俊,大臣,不可鞫;睇,依所啓。」溥啓:「俊視睇尤甚。兵曹判書,時未塡闕,而俊辭監司,是顧戀兵曹。此而不問,則大臣將何所懲。」傳曰:「憲府,雖以顧戀兵權鞫之,彼若曰:『我實有病,非顧戀也。』雲爾則其以此事,刑訊大臣乎?棄之,宜矣。」溥啓:「兵曹本權重務劇之地,而俊爲判書不辭,則其眞無病,可知矣。殿下於所欲,則仍而勿遞;其所惡,則遽卽遞之,是朝廷官爵,俊皆自占。今敎云:『大臣不可鞫。』上意固當。然俊以大臣,而所爲如此,尤所當。」傳曰:「其鞫之。」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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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持平崔溥啓:「榟宮發引時,自殯殿至敦化門,乘別造小輪轝。然自殯殿至敦化門,相去不邇,梓宮乘小輪轝而行,挽之者必皆俯視,褻慢莫甚,臣子所不忍見。況此小輪轝,禮文所無。送終大事,臣子所當盡心。大臣雖已議定,然各執所見,亦有牽合,不知其非者。必揆之禮文、參之衆議,又裁自上意,使之得宜,然後乃可。」傳曰:「日者,都監提調議啓:『門闥少,若用肩輿,則人力難齊,或有顚仆之患。故議造小輪轝。』送終大事,予豈不盡心乎?己與大臣議之,葬日亦逼,今不可改。」溥啓:「小輪轝之制,其輪圓不過二尺,而又穿其中而設軸。安梓宮於其上,則去地甚近,侍衛之人皆俯視。大臣謂:『小轝上,設大轝蓋兒,則不卑。』此言亦非,觀其外雖若稍高,梓宮則實卑,其褻慢一也。請更加參酌,務合事體。」傳曰:「其取小輪轝見樣以入,予將觀之。且大輪轝及梓宮所由之門。令都監尺量其高廣以啓。」傳於溥曰:「大輪轝高,而門卑,若從禮文,用大輪轝,則須撤門屋爾。若曰:」雖撤門屋,不可不從禮文。』則予當從溥啓,雖撤之,可也。但事期已迫,請於肅章門內,則用小輪轝,自此門至敦化門,則用大轝。「命召國葬都監提調,議之。

○分遣宣傳官李之房李長生、辛允武等於道,賜密符。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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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喪人柳子光書啓:

臣葬母於南原地,欲會葬來。「傳曰:」有例乎?「禮曹啓:」喪人會葬,前無此例。然子光心欲會葬,自遠方來,誠意可嘉,固當許之。但不可隨班,別於外位,行禮爲便。「傳曰:」旣不許隨班,則外位行禮,亦不可。況今在喪者非一,不可成例。「

○國葬都監提調盧思愼等啓:「臣等初意,梓宮初乘小輪轝,次乘大輪轝,又乘大轝,其間升降煩數,恐褻梓宮。故以小輪轝,直抵大轝。今臺諫,以輪轝推挽爲褻慢。然則從禮文用輴,似可。輴卽大輪轝也。且大輪轝今已具,用之何難?」傳曰:「用輴則必三次升降,無奈未出闕門,而夜已向曙乎?」啓:「癸時行祭,凡儀仗等物,以次先出,其間節次甚煩。梓宮乘轝,當在寅初,如此而又三次升降,則日必曙矣。」傳曰:「未出闕門而日已曙,則尤所不忍視也。若未曙則用輴,向曙則以小輪轝,若直抵敦化門外可也。」

○倭僉知平松而羅、灑文、家繼三人,來獻土宜。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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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辰時行啓殯奠,百官入臨如儀。

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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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兵曹判書成俊啓:「臣方被臺駁,而特命行公。然憲府謂:『臣爲顧戀兵權。』臣於前年五月拜本職,至七月得病,請免不允,未敢復請。及至八月,因上體未寧,問安往來,請辭無暇,繼而有昇遐之痛。故黽勉就職,惟待卒哭而已。吏、兵曹,本是兵權政權所在。故人人皆不欲久居,安有人所共厭,而臣獨顧戀乎?靦面就職爲難。」傳曰:「勿以此介意,其卽就職。」

○右議政鄭佸,來自平安道,肅拜於殯殿,仍詣政院啓:「三公,言其位則上應三台;言其職則論道經邦,爕理陰陽,如臣者素無才德,何能堪此任乎?請辭。」傳曰:「政丞德望,一國所共知,其勿辭焉。」再辭,不聽。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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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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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寅,行朔奠於殯殿。

○酉時行祖奠,百官入臨。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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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夜三鼓,行遣奠,百官入臨。執事讀哀冊於殯殿曰:

維弘治七年歲次甲寅十二月丁丑二十四日己卯,成宗仁文憲武欽聖恭孝大王,薨於正寢,明年四月乙卯,遷座於宣陵,禮也。素帟將移,丹旌已颶。於時,玉衡南指於天漢,金波西掛於屋梁。九閽洞開,萬仗森列。三斝告斟,八神扶蹕。孝子嗣王,龍樓之問寢旣輟,鼎湖之攀髯莫追。擗踴難容,祖載增悲。仰大猷之在世,命詞臣以撰辭。其詞曰:「天眷東土,篤生我王。聖惟天縱,德惟日章。初從代邸,入纉唐勛。淵乎其仁,煥乎其文。日御經筵,時論典墳。晝而三接,夜或至分。幽闡至理,洞闢異端。餘事才藝,窮神盡妙。敬禋五廟,孝養三宮。恩深棣萼,慶延蘭叢。事大惟誠,禮下惟恭。務儉去邪,親賢遠佞。批鱗勿憚,讜言樂聽。過固無罪,善則必賞。在虞恤刑,在周善養。意絶遊畋,戒存聲色。節義是奬,祥瑞是卻。仁垂寬詔,德著好生。澤宮大射,籍田躬耕。累朝曠典,一代增光。禮鎔樂冶,文修武揚。卉服怛威,窮髮懷德。化及飛潛,恩霑動植。國安祚乎盤石,民奠枕乎壽域。謂大德之必壽,何昊天之不弔。百姓哀其喪考,三光昏兮失耀。嗚呼哀哉!金縢未徵,玉幾乍憑。綴衣纔設,杞天已崩。百僚攀號,六宮摧咽。抱劍舃以何歸,帷衣兮如昨。嗚呼哀哉!帝齡不與,仙遊斯迫。哀孺慕其崩絶,顧靈心兮屣脫。厭紫極之宸居,乘白雲於帝鄕。嗚呼!逝日兮如流,啓夕兮宵興。庭燎晣於舊闥,宮車導乎新陵。蹐厚地而無應,仰高天而何訴。涕橫流而不止,心徒切於永慕。唯至德之未泯,諒後世而難忘。庶鳳冊之可頌,播鴻芬於無。嗚呼哀哉!

讀訖,群臣哭盡哀。禮畢,梓宮遂發。侍衛之人,下至輿、賤隷,莫不垂涕。留都百官,設祖奠於興仁門外拜辭。儒生耆老,亦皆痛哭。雖盲人緇徒,不令而來會者,不可勝數。

○平明,留都承旨、史官,詣東宮問安。

○傳曰:「行虞祭往來時,服深衣乎?衰服乎?詣永思殿時,所御素輦,四面垂簾,以其齋戒也。還宮,捲前簾,何如?人必疑其爲周覽也。然日暖,不得不爾。」承政院啓:「當問諸禮曹以啓。」

○敦化門外,民家失火,延燒五十餘區。

○大轝渡江未幾,江水忽漲。聞者咸嘆其異。午時,至陵所,成殯於假丁字閣。申時,設下陵奠。隨駕宗宰及百官,哭臨。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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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院相尹壕及承旨等啓:「王,大病之後,又患齒痛。請停親行初虞祭,益加調護。」傳曰:「今雖痛齒,身則無病。其可不親行大事乎?更啓,不從。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左贊成韓致亨、右贊成鄭文炯、左參贊柳輊、右參贊尹孝孫,在山陵,遣舍人李粹彥、忠勳府都事沈順道,亦請之,下書於都承旨金應箕曰:」予近因不寧,不出哭位。且凡祭祀,多不親行,常以此慟恨。玆欲親行虞祭,而大臣等慮其未寧,再請止之,今病癒。不躬行,於予心安乎?今姑親行,果有不寧,後當停行。其傳此意於議政府及忠勳府。「

○禮曹參判權景禧啓:「大行王,於文昭殿親祭時,只捲前簾。還宮時,只垂後簾。今亦依此例。所御之服,當用衰、絰。若深衣,則非禮文所載。」傳曰:「服則當用衰、絰。捲簾事,其問諸院相。」院相僉啓曰:「方在喪中,捲簾未安。」傳曰:「其捲前面。」

○司憲府啓:「李宗灝、金永銖、陳世傑、閔景翼、洪有泰、宋汝諧、權永聃、李億壽、洪傑、申末平、朴世彥、姜鶴孫、玄俊、姜利溫、李希祖、朴兼武、黃自中、趙悰、李俊德、成希雍、趙湑、陳福聃,成廟升遐之日,醮子女罪。比《大明律》『居喪嫁娶條,』主婚者杖八十。永銖等以識理朝士,不顧大節,國喪初日,忘哀婚嫁。推原其情,專恃卽位之後,例有大赦,故犯明白。律文內『幾聞知有恩數,而故犯罪者,加常犯一等.雖會赦,竝不原宥。』請依律文,加一等杖九十,奪告身四等,永不敍用。其子錄敗常案。」傳曰:「只杖九十、奪告身。且旣罪家長,何必竝論其子乎?」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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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承政院又請勿親行虞祭,不從。

○禮曹參判權景禧啓:「永思殿返虞時,王后幄次,在東向西。殿下祗迎位,近西在北而向南,虞主輦由右化門而入,至庭中曲折,向北入殿。然則虞主輦初入之時,殿下南面祇迎,當矣。虞主輦向北入殿之時,返在殿下迎位之傍,此實未安。臣意,東向祗迎爲便。常時,禮行有侍臣儀。今喪中,何以處之?鼓嚴,所以齊衆心也。今鼓之無妨於齋戒,請具嚴鼓。或者以爲:『埋魂帛,不宜於永思殿、宜於宗廟。』然臣意以謂:『《儀註》雲『屛處潔地,埋之。』請於永思殿西,潔處埋之。」傳曰:「可。但侍臣儀,問諸大臣,處之。」

○左參贊尹孝孫,自山陵來啓:「昨見有旨書狀,知王必欲親祭。此雖出於殿下哀慕罔極之情,但帝王之身,乃宗社所託。古人云:『病加於小愈。』今若強行,而或致未寧,則悔將何及。前者,大臣等請之,不允。故又令臣,來啓耳。」承旨及禮曹參判權景禧等,亦以爲言,傳曰:「卿等力請,而予不允。卿等,必以予爲固執。然予旣無病,何敢不親行乎?孝孫又啓。」殿下前在廬次,過哀生病。大臣等咸請避。殿下不從曰:『予尙平安。』其日夕,旋卽未寧。當時,臣民恐懼之心,何可勝言乎?「傳曰:」他祭,猶可停,初虞不可不親行。「尹弼商議:」侍臣儀,可停之。但百官,旣以陪祭聚闕。還宮時,竝令侍衛,無妨。「盧思愼、鄭佸、尹壕議:」今在喪中,固非平時禮行之例。侍臣、百官侍衛等事,竝令停之。依拜陵例,令各司一員隨駕,何如?且鼓嚴事,文宗朝但奏時刻而已。停之何如?「從弼商議。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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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傳曰:「鼓嚴,特節次耳。無乃可乎?其問於大臣。」尹弼商、盧思愼、鄭佸曰:「方在喪中,不得備禮。故前請停之。今旣令百官侍衛,則鼓嚴亦無妨。」傳曰:「可。」議政府啓:「明日,親祭還宮時,令百官侍衛。臣等以爲:『百官侍衛,乃平時吉行盛禮。喪中動止,當務簡約。請停百官侍衛。」從之。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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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卯時,下玄宮。巳時,返虞,王率百官,詣永思殿,行初虞祭。

○傳曰:「卒哭前毋傳嚴,但奏時刻。」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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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承政院啓:「殿下又欲親行再虞祭,侵夜而興,蒙犯霧露,勞動必甚。文宗與大行王,親行虞祭,不過三次。」傳曰:「先王,所以只三親祭者,必因有故耳。今予無故,敢不親行?且天使來,則禮度甚繁。又欲因此而試吾氣耳。」議政府亦請之,不聽。

○領議政盧思愼,自山陵來啓:「赴役軍人,率多飢羸,不能趨事,若給餼廩,日一食之,則功必易畢。」命該司,運米、酒及醬,饋之。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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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王詣永思殿,行再虞祭。

○傳於鄭佸、具壽永曰:「予嘗見有物如黑餳,而食之,甚甘美。此中原之産,卿其貿來。且所入材,無奈我國所産,而人不知之耶?須詳問造法而來。」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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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盧思愼、尹壕、鄭佸議:「金好善掘取祖父母、父母屍,置於家,久不還葬,大壞名敎。請決杖,全家徙邊。」從之。先是,姜利敬以南怡同契坐誅,禁子孫。至是,子漢上言,陳冤。王特許通,其壻李繼義拜監察。諫院以亂臣女壻,駁之。王又因其上言,傳曰:「今旣許通其子。況壻乎?卽令許通。」正言李自堅啓:「繼以亂臣女壻,許爲監察;姜漢以亂臣親子,特令許通,甚未便。漢素能書,成宗知其有才,欲許通,而終未果。請改繼義職,勿許通漢仕路。且柳子光,特蒙天恩,擢爲崇品,係本賤孼。治母喪,頗僭禮。其歸葬也,造大轝,擔用百餘人。官爲發丁轉送,至用方相氏前驅。方相氏,乃禮葬所用。觀此,則其他可知。又多率僕從,就餉官廩,其弊不貲。方居母憂,而請服國喪,旣非時王之制,不近人情。然此則爲上之事,不可罪也。其僭禮與作弊之由,不可不鞫。」傳曰:「其鞫之。姜漢若實亂臣之子,則其時,何不坐罪乎?其問於諫院。」仍命承政院考啓。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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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攝行三虞祭,竝停百官陪祭,庭濕也。

○訓鍊院副正尹湯老,以卒哭內,娼家來往,被鞫於司憲府,上言自明,命棄之。持平金晉錫啓:「湯老之奸妓,雖在國喪前,以衰服恣意往來,甚不可。臣等初聞之,出其不意,問其隣人,皆以實供,後反諱之。至欲刑訊,然後乃服曰:『湯老賂吾等,使諱之。』請畢鞫。」不聽。晉錫啓:「自治此事,湯老又匿其妓,而不出。此而不治,後無所懲。」不聽。晉錫啓:「湯老賂物,則屬公而棄其罪。其於事體,何?且今朝官,亦有以此等事,被者。若宥湯老,則他竝宥之乎?臣恐喪制,從此解弛;風俗,從此益偸矣。』傳曰:」其畢鞫。「

○承政院,考《日記》以啓曰:「南怡言:『臣,武人也。恐其弓力之耗,與姜利敬、趙穎達輩,射的耳。』上問利敬,對曰:『臣素與怡作契。』取契軸見之,其文多有死生相救之語。怡、純等旣誅,上問承政院及申叔舟、韓明澮、朴元亨曰:『趙穎達、李之楨輩,雖不知謀,若臨時語之,則必聽。處斬戒後,何如?且今囚人等,分其罪之輕重以啓。』於是,穎達及之楨、利敬輩,皆就戮。」傳曰:「觀此,則利敬非參謀者。雖許通其子,可也。其召正言,語之。」李自堅啓:「利敬,雖不參謀。然先王以亂臣之子,定罪。今不可遽令許通。」不聽。自堅更啓:「今姜漢上言云:『臣於貞熹王后,爲六寸親,於中宮爲七寸親。』今殿下宥之者,固無一毫之私,外人得不謂因此而許通乎?」傳曰:「予非爲中宮也,以貞熹王后族親。且考罪名,亦可許通耳。」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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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傳於政院曰:「大行王朝廢妃墓,何以定墓直,使之守護?」承政院考《日記》,書巳亥年廢妃敎書,辛丑年葬卮,己酉年下旨,以啓。傳曰:「尹遘等定罪時傳旨,竝考啓。」承政院考啓,王不更問。

○豐川尉任光載卒。命停四虞祭親行。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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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攝行四虞祭。承政院啓:「黃海道觀察使金首孫啓本始面,不書謹字,請罪。」不聽。院相鄭佸與承旨啓:「凡錯誤事,政院例請罪。然觀察使,方面大臣,守令所表準。若以細之事,動輒推鞫,有妨大體。大行王朝,此等事,竝勿鞫。但敎後勿如是而已,請從大行朝舊事。」

○正言李自堅啓:「姜漢之父,雖不參謀,旣以亂臣受戮,則其親子,決不可遽通仕路。」傳於院相及承政院曰:「予考前例,已命許通。今臺諫,言之至此,其將何以?」鄭佸與承旨等啓:「臺諫亦據法而言。然利敬實非謀亂者,特與怡作契耳。且亂臣親子許通,旣有例。勿改,何如?」傳於司諫院曰:「予考例許通,不允。」

○司憲府,啓成俊鞫案。傳曰:「此實無情,特原之。」俊來辭職曰:「臺諫之駁臣,實非泛然。至以臣:『顧戀兵權。』敢辭。」不聽。

○都承旨金應箕啓:「臣以文昭殿提調,兼檢永思殿事。參奉韓忻,不解事又無學識。虞祭奉香,略無敬謹。請以顯陵參奉朴信亨,代之。」

○義禁府啓:「正朝赴京通事等,其所齎布甚夥,而所貿角弓則少,必有欺隱。請刑訊。」從之。鄭佸與承旨等啓:「通事等雖曰犯禁,然角弓貿易,實我國之利,但禁其猥濫耳。且已經赦,固當蒙宥,而至用刑訊,恐致死傷。其犯禁之物,已沒官。請以時推斷之。」傳曰:「可。」

○宗簿寺啓:「安康正㝗,奪竹城君朴之藩妾,陰畜於家,遭國喪仍奸之,罪當杖一百、徒三年、錄敗常案。」從之。杖贖。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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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以閔永肩、慶絍,爲繕工監假提調。永肩輕躁,絍巧黠,俱貪饕無厭,爲人所鄙。只以能營繕,見稱。

○安康正㝗,子習溪副正孝義等書啓曰:

臣父被罪,得病遠行。臣等不忍坐視,請隨行。

命示承政院,承旨等啓:「國家定罪,竄諸遠方者,所以困苦知戒也,若從其請,使之率子而行,則何有於戒?父子之情,雖曰可恕,此則不可聽。」

○承政院啓:「天使之來,在國喪內,則御座交椅,裹白布,席緣亦皆用白,已有前例。臣等以謂:『御座器具,皆用漆色。獨於交椅用白,似不可。」唯弼商,請用漆交椅,從弼商議,席緣亦用黑。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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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王率百官,詣永思殿,行五虞祭。還宮時,駕前上言,陳訴者四人,命取示政院及院相。鄭佸、承旨等議啓:「大行王嘗行慶福宮,遮道陳訴者幾六百。大行王命弘文館,先自審理,擇其稍可聽治者奏之,其數猶至百餘。大行王以爲:『不可勝理。』遂命禁之。今奸詐之輩,以妨法害理之事,僥倖萬一。乃敢唐突駕前,臣等意:『禁之。』爲當。」

○承政院啓:「旣於今日,親行虞祭。明日望祭及六虞七虞,連日親行,則恐勞聖體。請停明日親祭。」從之。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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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司畜署提調尹殷老,書牛、羊、豬、鴨餵養,鹽、豆、糟糠之數以啓曰:「所飼不敷,因此疲瘦。天使之來,不合支供。請倍飼之。」從之。院相鄭佸、承旨等議啓:「各司如有所啓,則當先報該曹,轉達於上。今各司提調,雖不緊事,必皆親啓。如殷老所啓,豈宜親啓者乎?彼斗升細事,非人主所當知。請今後,悉報該曹,勿令直啓。」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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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王率百官,詣永思殿,行六虞祭。

○兵曹判權健,以病辭職。傳於政院曰:「健,先此辭職,令給藥,不允。今又請辭,其換閑官,賜藥。」

○先是,通事文孝安等私齎物,入中朝買弓角,到山海關,兵部主事,探而獲之。正朝使卞宗仁馳啓,命下禁府鞫之。至是,禁府啓:「罪當杖一百、追奪告身。」從之。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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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均拜辭,仍啓:「臣爲元帥時,作大車以用,大有益於軍務。今我國家,三面受敵,兵戎器械,不可無此大車。雖大山間,駕不過一牛,請造用。」傳曰:「可。」

○司憲府啓:「德川郡守蘇世安,國喪卒哭內,以魚物、紬布、蠙珠,賂吏曹判書李克墩之子世貞。請拿來鞫之。」從之。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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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傳於承政院曰:「明日卒哭後,請進肉膳於大妃殿,其考古例。」承旨等啓:「貞熹王后、仁惠王后,皆於百日後,進肉膳。今亦過百日,進肉膳當矣。」傳曰:「明日當進,大臣、諸君,亦可來會。」

○義州宣慰使許琛來啓:「接遇上國使,非華國之才,不能堪。如臣素未識禮,又乏詞華。豈宜冒忝,請辭。」不聽。琛啓:「聞,獻臣在中國有文名。今來,若唱和,則臣以不才,不能當之,必虧國體。敢辭。」傳曰:「卿可以當之,其勿辭。」傳於承政院曰:「明日卒哭後,欲勸肉於宰相,其考舊例。」承政院書啓:

在大行王朝,睿宗卒哭後,命正二品宗親、六曹堂上及入直諸將、承旨等,於崇文堂外庭,賜酒肉。

傳曰:「其依此例。」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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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王率百官,詣永思殿,行卒哭祭。祭畢,釋服。王以白袍、翼善冠還宮。百官以白衣、黑角帶扈衛。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領敦寧府事尹壕與六曹堂上及宗宰等啓:「臣等咸欲進肉膳於大妃殿。」傳曰:「今朝,親勸進,而大妃不允。卿等亦可力請。」弼商等啓於大妃曰:「今卒哭已過,且有先王遺敎。不可不進肉膳。」大妃傳曰:「主上旣,卿等又請,當從之。然安心食肉,予不忍也。」弼商等啓:「喪禮,當從先祖。」傳曰:「貞熹王后,年高氣衰,故百日後乃進。予則年齒尙富,雖不肉膳,何害?」不允。

○會宗、宰於仁政殿東廊,命中使,饋以酒肉。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等,請撰大行王《實錄》,王命魚世謙、李克墩、柳洵、成俔、權健、申從濩、曹偉撰之。

○弘文館,請御經筵。盧思愼亦以爲:「卒哭已過,可亟御,通鑑綱目。殿下於前日,講之未畢,《大學衍義》,正心、脩身、齊治平之道,無不備載。請講此二書。」傳曰:「可。但欲及天使未來,針灸。」

○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啓:「臣,去歲得病,迄今未愈。國有大事,不與廷議。前受本職,猶未謝恩。玆敢力疾以來,臣旣老悖,病又纏綿。院相之任,實不能堪。請辭。」傳曰:「其勿仕承政院。」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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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兵曹判書成俊啓:「前日,臺諫劾臣,至以臣『爲顧戀兵權。』臣卽欲辭,第以殿下方在喪疚,未敢啓。今卒哭巳過,靦面就職,心實未安。」不聽。

○前昌原府使趙之瑞,在晉州上封事曰:

臣於三月初一日,伏覩傳旨:「大小臣民,體予訪落之意,各陳時宜,實封以聞。」臣聞:「漢文帝初卽位,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而往聽之,願少須臾毋死,思見德化之盛。」今我殿下,又於新服之初,博訪治道。雖在草莽,而盡言不諱,庶輔德化之萬一。其一曰:「親九族。」夫堯之德,至矣盡矣,而《唐史》,首美堯之德曰:「以親九族。」者,誠以由家,以及於國耳。大行殿下。廢尹氏、削後籍,殿下,義不可爲毋也。禮,有:「爲父後者,爲出母無服。無服也者,喪者,不祭故也。」解之者以爲然:「雖不服,猶以心喪自居,爲恩也。』然則子無絶母之理,章章明矣。廢后於壬寅秋薨逝,槀葬草野,迄今十四年,行路悲之。在今,山陵有日,不可竝擧。竢其喪畢,宜立別殿,建慈陵,以報母恩,豈非合於心喪爲恩之典乎?母后之族,竝皆見謫,賴今蒙宥。其人賢否,未可知也。雖不可任之以事,然有敦寧府,足以祿其人,此亦祖宗之制也。臣嘗曰:」殿下之親九族,莫先於報母恩,收舅甥。「其二曰:」革舊弊。「初以內需設債,斂散有弊,中革之,復如初。及今斂散之際,因緣爲奸,刼奪民財,使不得生生,其弊,一也。各官,輸納貢物,戶曹、各司,各徵作紙。有不如意,率皆點退。《大典》則毋過二十卷,而其實倍。輸納人吏,坐受負貸。以此破産失所,其弊,二也。六曹,各有所屬司。雖無提調,可以摠治。如西氷庫選上奴子,止充三口,而皆爲提調所奪。以此類推,則皆然。其弊,三也。如京中所納常角弓、石淸蜜、白淸、粳米,雖極精備,終不得納。必備價十倍,以授典奴,而後得納。其弊,四也。圓覺、興天寺朝夕供佛,無補於國,坐費公廩。其弊,五也。宦官娶婦女爲室家,非中朝法,而國朝,獨許之。失陰陽之和,召水旱之災。其弊,六也。六曹至各司,環列靑紫,皆出於王城十里內。是豈盡賢也,能也哉?因緣附勢,恣行關節。其弊,七也。《詩》云:」膳夫左右。「今司饔院,卽古之膳夫也。進御膳物,皆委諸宦官,轉爲市物。其弊,八也。唐制,宦官毋得過四品。且其所任者,以朝夕備灑掃而已。國朝待遇太過,位至一品。其弊,九也。畿甸設水軍,以備不虞。今皆役諸土木,其浦所留,止三、四名,人不堪命。其弊,十也。有此十弊,而臨政願治,難矣。臣,故曰:」革舊弊。「其三曰:」擧寬典。「歲丁大侵,又有國恤。山陵赴役如畿甸,使臣迎送如平安、黃海,此皆出於不幸。民雖勞怨,勢不得已。莫若蠲來歲之租與其舊債,以酬其勞,用示惠鮮之意。臣,故曰:」擧寬典。「其四曰:」開言路。「言路開則治,言路塞則亂。古人,取之於身,以血氣周流、無壅爲比。然則言路者,殿下之血氣也。必使周流無壅,然後身可安也。卽位之初,首罪李穆等,以塞言路,俾萬姓遽至缺望,非社稷之福也。臣,故曰:」開言路。「《周書》有言:」後德惟臣,否德惟臣。「臣嘗待罪書筵,於古今治亂之由、人主聖狂之分,未嘗不勤懃懇懇,以煩聖聽,繼之以泣。及今初政,首擧供佛之事、又黜盡言之儒,此臣等之罪也。臣素在僚屬,脫有啓沃之萬一,則殿下,有何此等失耶?此臣不德之所致耳。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

啓下禮曹。

○以魚世謙、洪貴達、柳洵,爲知春秋館事,盧公弼兼知義禁府事,安友謇兵曹參判,權健同知春秋館事,金敬祖刑曹參議,李承健兼司憲府執義,閔祥安司憲府掌令。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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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兵曹參判安友謇啓:「臣以庸劣,濫受兵權。請辭焉。」傳曰:「其勿辭。」

○大司憲李誼,執義金硉,持平崔溥啓:「近來,久廢經筵,經筵廳猶未畢修,請移御他殿。且本府,請覈柳睇規避義州牧使之罪,而命赦之。又授準職,請改之。德川郡守蘇世安,以行賂宰相,命拿鞫之。今當天使之來,事務必繁。請遞之。」傳曰:「予腰下有病,足亦酸痛。今天使出來,若不療治,則趨步必艱。玆不得御耳。柳睇、蘇世安,依所啓。」

○義禁府啓:「朴閏,駕前呈狀痛泣之罪,當處絞。」傳曰:「情雖可憎,只杖一百。」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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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持平金晉錫、正言李自堅啓:「爵賞,人主之權。有才德出衆、功勞特異者,加之。安友謇則無賢能功勞,而特陞嘉善,又拜參判。臣等,未知何緣,有此異賞。」傳曰:「予考監司薦望,友謇之名,與焉,而其人可用。故授之耳。」晉錫等啓:「兵曹郞廳,例用文臣,爲任重也。今參判、參議,皆非文臣。前日,以南憬爲內乘,又以友謇爲參判。其所擢拔,不在朝廷賢士,而皆出於戚里。新政之初,斷不可如是也。」傳於鄭佸曰:「友謇其不能堪任者歟?」佸曰:「友謇,朝廷皆以爲可用。今臺諫,意以卽政之初,擢用外戚,爲不可耳。」傳於臺諫曰:「爾等,雖以卽政之初,擢用外戚爲非。然其人賢也,則其可不用乎?大行朝亦用外戚。故殷老爲參判,湯老爲內乘。」晉錫等啓:「嘉善則已矣,請改兵曹參判。成宗,雖用外戚,非卽位之初。在位十六年間,殷老爲承旨,而例遷參判。其後,湯老以武科出身,立朝已久,而爲內乘。今者,擢拔友謇,甚未便也。」傳曰:「其改正。」

○兵曹判書成俊啓:「臣,嘗於成化元年,如京師。皇帝方在衰絰中,而衛士所着物色,一如平時。獨我朝,因禮文去華色之語,而軍裝,皆依喪禮。臣意,今天使來,純用華色,固不可也。只除朱冑、紅叚甲衣,而餘依中朝例,皆用平時物色,何如?」傳曰:「其召院相、政府、六曹、漢城府,議啓之。」諸宰,議未畢,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啓:「先王之制,不可輕變。我朝用此儀,其來已久。先王朝喪中,待使臣者非一,而率不變易。至於今而變之,不可。況喪事,由薄而歸厚,則雖變祖宗之制,猶可矣。今乃由厚歸薄,而變舊制。臣等以爲,此不必收議而決也。』」傳曰:「果如所啓,其勿收議。」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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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伊川醫生金玉崗上言云:「本邑,多産貂。縣監,令民潛捕,率以爲常。勞民作弊,莫此爲甚。」承旨等啓:「縣監之私捕,固爲不可。然因此罪守令,則告訐之風,將不能禁。況《大典》,有部民告之法。請勿問守令,以部民告之律,罪玉崗。」傳曰:「法雖如此,守令不法,不可不問。令其道觀察使,鞫之。且玉崗,訴守令作弊事,情亦可恕。貂皮若多産,使之供進。」承旨等啓:「若然則《大典》之法,毀矣。是邑,雖曰産貂,大行王,使之勿貢。是慮其有弊耳。今不可使貢。」傳曰:「其問於院相。」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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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穩城府使具詮,以母老辭,命遞之。都承旨金應箕啓:「詮,前爲會寧府使時,特授堂上官,未幾遞之。今除穩城,辭以母病。若母病果緊,則雖京職,在所當辭。今京職則不辭,外任則辭,甚不可。」傳曰:「勿遞,遣之。」

○以許琛爲兵曹參判,安友謇刑曹參判。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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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持平金晉錫啓:「柳睇之職,已命降授,而兵曹,只降僉知中樞。內禁衛將,則如舊,殊無降職之意,請鞫之。且金長孫,在辛亥年北征時,爲遠斥候將,率精兵先行,遇野人不能盡擒,使彼知大軍之來。二萬之衆,無功而還,皆長孫失機所致。其時,得免於戮,幸矣;終身勿敍,可也。今除都摠府經歷,甚不可也。」傳曰:「長孫,改正;柳睇,其問兵曹。」司諫院正言李自堅啓:「安友謇已命改正,而今乃換差。夫信者,人君之大寶。昔魏文侯,不失虞人之期。虞人至微,猶不敢失信。況臺諫,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繩墨乎?」傳曰:「爾等云:『兵曹參判、參議,皆非文臣。』故予命改兵曹耳。」

○兵曹判書成俊啓:「柳睇降授時,內禁將兼職。故竝下批耳。臣,嘗從北征,長孫初以斥候,率城底野人而往。路遇兀狄哈,令軍卒圍匝,而野人等,欲立已功,不聽長孫之言,爭先馳逐。使彼知我軍往征,非長孫之罪也。長孫,若以此見遞,則是終身廢錮也。」傳曰:「長孫勿遞。」晉錫啓:「衛將,本二品職。睇旣降職,當竝改正。」自堅啓:「殿下之不敬朝廷,有二焉。無吏曹擬望,而特擧戚里之人,一也。旣命改差,而反換差,二也。成宗於湯老,爲其老父,加一資。後因臺諫之論,改之。是敬朝廷也。《書》曰:『監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請以先王爲法,亟命改正。」傳曰:「睇,議於院相。友謇事,不允。」李克培議:「憲府所啓,允當。」慮思愼、愼承善、鄭佸、尹壕議:「睇,勿遞內禁衛將。」從思愼等議。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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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內資寺奴檢丁,訴其官員於司饔院薛里、嚴用善,用善啓王,鞫之。鄭佸啓:「凡人有所啓事,必由政院轉達,例也。用善擅啓,其漸不可長也。請令攸司,鞫之。」佸又請經筵曰:「一以接群臣,一以明聖學,不可緩也。」傳曰:「予患灸瘡,欲調理耳。」

○臺諫,合司論啓安友謇、金長孫,傳於鄭佸曰:「憲府論長孫,何以處之?」佸啓曰:「長孫以斥候將,中遇賊徒,不能盡擒。賊遂奔還,以致彼人之覺。程途甚遠,只裹數日之糧,致令大軍飢餓。賊徒逃散,竟無功而還,皆長孫之罪。請從憲府之言。」傳曰:「友謇事,前旣盡言。長孫,改正。」

○司諫院啓:「聞,趙之瑞上疏,有廢后、槀葬草野之語。成宗以殿下故,卜地而葬,定守護軍。且令所在官致祭,是不可謂槀葬。且廢后,非成宗獨斷,貞熹王后及兩大妃殿,熟計而處之。固國家莫大之事,非之瑞所得議。疏,又云:『爲廢后,建慈陵、立別殿、錄用戚屬。』其在成宗朝,腹非而不言,至於今日,乃啓之。其志在於取寵殿下,其腹非先王、阿諛殿下之罪,不可不拿鞫。」王,下之瑞疏及禮曹論請之辭,傳曰:「師與賓客,存焉。之瑞以微官,言之不當,其鞫之。」禮曹啓辭略曰:「圓覺、興天寺僧佛供饋,宦官娶妻,其來已久,勢難遽革。立別殿、建慈陵、收用外親,天衷所當斟量,而朝廷亦有處置,非小臣所得而擬議。當初,非槀葬草野,乃卜地禮葬,至定守護民戶。且見謫外親,時未蒙放,而妄雲蒙宥。凡此衆所共知,佯若不知,詐飾上疏。至以李穆等,受罪大言,甚非社稷之福。之瑞之進退有無,非關於損益聖德,而乃曰:『殿下有此等失,此臣之罪,此臣不德之所致。』引以自高,慢易朝廷。原其情則欲以東宮舊僚,希望進用。略陳不緊細事,務以自已干進之事,冠諸首端,用心詭譎。請鞫之。」

○傳於司憲府曰:「持平金晉錫,何不俱來?」金硉等啓:「當初,議啓友謇之時,晉錫乃曰:『予爲水原判官時,友謇爲府使,難之。』且臣等同議之意,重在嘉善。晉錫,兵曹任重爲先,非臣等本意。昨日所啓,只及柳睇、金長孫,而友謇之事,因諫院大失本府之意,臣等,不與俱來耳。」臺諫仍啓:「殿下旣許改正,旋卽還授,非信也;卽位之初,私寵外戚,驟陞右職,非公道也;知其不可,猶不改正,非從諫也。用一友謇,有此三失。」傳於承政院曰:「晉錫,換差。」

○弘文館上箚曰:

近者,以南憬爲內乘,尋以安友謇爲兵曹參判,二人,皆外戚也。殿下卽位之初,不用銓曹擬望,特降恩旨,用人急於戚里,物論駭於中外。二人之賢否,不足論也,此甚非帝王爵人於朝,與衆共之之意也。夫爵位者,天下之公器,而國之大柄也。若爵以情授,官以寵加,爲施恩外戚之具,則是私公器而毀國柄也。臣等,恐此門一開,末流難支。近戚之家,迭相攀援,人懷異望,各覬所求。殿下,又從而曲降恩澤,則人主大公至正之道,喪,而瑣瑣膴仕之刺,興矣。豈非可懼之甚耶?臣等又聞,於興天寺,大作佛事,齋僧飯佛,累日乃罷。夫歷代佞佛之害,俱在史冊,不敢喋喋。前者,爲大行王設齋時,臣等反覆請罷,而殿下拒而不納。今又有此擧,累德莫甚。自古人主,或謹於初政,猶有怠忽罔終之念。況始之不謹,其終奈何?伊尹告太甲曰:『愼厥德,罔不在初。』伏惟殿下,留心焉。

傳曰:「友謇,今旣授之,不允。興天寺佛事,必大妃所命,予所不知。」臺諫啓:「臣等,非敢論友謇之賢否也。嗣位之初,擢用外戚,故啓之耳。昔漢文帝,欲用竇廣國,而畏天下謂己有私,終不果用。至景帝而後,始得封。夫廣國素賢,又是太后之弟,則於友謇,固有間矣。況友謇之賢,不及廣國乎?」不聽。臺諫啓:「殿下卽位以來,臺諫所啓不從者,皆外戚事。如李鐵堅、尹坦之不遞禁府,尹湯老姑緩推鞫,皆害公道。今友謇等事,皆出自內旨。人君立政,如天地日月之無私。豈可循私害公?南憬假官則已,友謇之擢陞二品,不可不改正。」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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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大司諫成世明啓:「近日,以針灸在告。聞安友謇事,不勝驚駭。大抵人君,不可以私意,示群下。友謇本無才德功勞,而以王妃切族,特命加資,除六卿之亞。殿下此命,雖出於公正,朝野孰不曰:『寵異外戚乎?」不允。臺諫又上箚曰:

臣等以安友謇不宜擢用,累瀆天聰,未蒙允兪,不勝缺望。臣等竊謂,微者,事之兆;漸者,事之端也。微不能防,則事至難救;漸不能杜,則患至難圖。故古昔帝王,必謹於微,而慮其漸。今殿下卽位之初,未有求賢之詔,而急急於擢用者,惟戚畹耳。使皆賢能而不緣衆論,遽陞崇秩,則國人必皆窺殿下之淺深也。況無賢能可稱乎?今當初政,私一戚畹,以害公道,則安知其終,漸至於不可救耶?昔漢順帝,始用梁商,而卒用其子冀,以貽後患,此其戒也。伏願殿下,燭微慮遠,亟收成命,以伸公道。

不從。

○訃告使李季仝、李陸,還自京師王問中朝事,季仝等啓:「臣等至京師以訃告,聞者莫不惜曰:『俺等,素聞國王賢德。』至問春秋高下、子女多少,深自嗟悼。且角弓貿易之禁甚嚴。貿給野人者,斷以死律;貿給我國者,杖一百、充軍。其中國之待我國,與野人有間,如此。」

燕山君日記卷第四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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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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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未,大司諫成世明、執義金硉、司諫洪泂、掌令李惟淸、閔祥安、獻納柳麟種、持平崔溥、正言李自堅、李懿孫上箚曰:

自古,外戚姻婭之舊,相繼用事,非國家之福。地逼勢親,富貴盈溢,則鮮保其終。人主,當防微杜漸,思所以保全之,此乃親睦九族之道也。今殿下,卽位之初,汲汲於進用戚里,以示私恩。如李鐵堅、尹坦,因銓曹之薦,而用之,已爲不可,況安友騫,不謀於銓曹、不咨於朝廷,出自內旨乎?以朝廷待賢之公器,付之私昵之人,以害公道。臺諫,將萬世公議,屢瀆天聰,未蒙兪允。乃敎之曰:「友騫有賢名,故用之。」臣等以謂,朝廷之上,賢於友騫者尙多,曾未聞甄拔一人,而首擢姻婭,濫授膴仕。臣等恐大公至正之聖德,容有累矣。一友騫擢用,雖若無害於治道,而戚里專權之兆,自今日始也。兆之始起,以口舌爭之,而可救,及其旣成,以刑戮治之,而難制。伏望亟收成命,以循公道,不勝幸甚。

不聽。世明等又上箚曰:

《詩》曰:「瑣瑣姻婭,則無膴仕。」《書》曰:「官不及私昵。」蓋爵賞,朝廷之公器,不可以姻婭私昵,而濫授之。今友騫,乃姻婭之舊,私昵之人。無可稱之能、無可賞之功,一朝出自內旨,擢授二品,是殿下,以朝廷公器,爲優待戚里之私物。臣等恐公道,自此而毀矣。匹夫失信,猶爲不可。況人君乎?聞友騫改正之命已久,而未蒙允兪,失信莫此之甚。請收成命,以從衆議。

不聽。又上箚論之,不聽。

○議政府啓:「聞昌原府使趙之瑞拿來之命。之瑞之言,雖過越不恭,然卽位之初,已下求言之敎,而反罪言事之人,臣恐言路塞矣。且近者,七品以下官,一、二員考中,而以未箇滿者換差,有違《大典》計月之法。請改正。」皆從之。

○命議倭人職宣,爭奪漁梁事於議政府。六曹。鄭佸議:「禮曹,詰職宣以漁梁爭奪人,不加罪,則曰:『朝官齎去書契,不錄其名。故未敢耳。』問刷還人戶罪名,則汎稱泛濫,而不明言其罪。問邊將,書犯罪人名與之,而不罪之緣,則曰:『島主所處置,非我得擅斷。』其言皆詐。職宣之來,此等人處置之事。豈不與島主商議乎?原其情,雖名言漁梁爭奪人論罰,其所犯之人,皆豪猾難制者,不能下手。特刷還迷劣人戶,燒焚網子,以示形跡耳。宜窮問所由。然待外夷,不可窮盡其情。臣意以謂,令禮曹備說詐僞之狀,又以殿下初卽位,肆赦境內,三浦之人,亦在其中。故特置而勿論。更加禁戢事,書契於島主爲便。」韓致亨、成俊、權侹、安琛、鄭敬祖、尹慜議:「漁梁爭奪人名,非不知之,而曰:『不知。』焚燒漁網,似爲他事,而曰:『爲漁梁爭奪。』職宣之言之詐,可知。然旣推之於島主,則今雖言誘而口報之,其勢,終不肯自爲處置。祗自傷威損重而已。臣等以謂,宜令禮曹,備載職宣詐僞之狀,以通書於島主曰:『職宣之來,只燒網子,而一不罪爭奪之人,實有乖於前約,何無信乃爾?然今殿下初卽位,施恩國中,咸與惟新。三浦居人,亦是我國編氓,則宜在赦例。故當置不問,自今後,申勑島人,使不如前。』云云,如何?」許琛議:「前日,權柱之還,旣不得要領。今職宣之來,其言變詐難測。漁梁爭奪之事,皆歸之於島主。雖更令罪之,恐不得利,徒失威重,取侮不少矣。故臣前議云:『令禮曹諭之曰:「今所刷還,只若干戶,而爭奪漁梁者,不在其中。只燒網子以塞責,固爲不可。然今殿下新卽位,以布寬典。島人之在我土者,亦是編氓,宜在肆赦之例,今不更問。」云云以遣之。』臣之所見,只此。」從佸議。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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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臺諫上疏曰:

臣等,將友騫陞職未便事,以箚以言,累瀆天聽,未蒙兪允,無任缺望。友騫本以庸流,無德可稱,無功可紀,無一藝可名,夤緣後族,蠅付驂從,特一私昵之人耳。雖置敦寧,以全寵祿可矣。豈可使之驟陞二品,授以重任乎?殿下新卽位,因國家多故,未遑於經筵,賢士大夫,未嘗接待。治道之利害,未嘗講劘。臣庶之賢愚忠詐,未嘗盡知。朝廷政事,皆採議於廟堂,未嘗獨斷。聖德高明,如水未波而已。進賢、退不肖之公,鑑空衡平而已。若一念之不動,一事之或差,則聖狂之幾,治亂之萌,皆決於此,可不謹哉?當用人之際,其難其愼,咨訪都兪,不敢自用可矣。一朝,出自內旨,以南憬爲假內乘,中外駭愕曰:「聖心,本無私也。此命,奚爲降哉?」旣而曰:「璟之職事,假借之官,不必論也。」今又出內旨,拔擢友騫,由通政、陞嘉善,齒諸卿之列。以內旨而陞者,雖得高世之才,猶有獨任之嫌。況此私昵之人,而獨任可乎?故中外臣僚,又相駭愕曰:「我殿下,不謀於銓曹、不詢於公議,陞友騫之職,而擢用之。無乃私於後戚,而然耶?」雲爾則殿下之心,光明正大,無一毫之私,以一友騫之故,涉於偏儻之私。豈不有累於聖德乎?且王言,惟作命。命一出,則當渙然如汗,而不可反也;確然如金石,而不可變也。聖上,初以臺諫之駁,有改正之命。及聞再下之命,則雖換他曹,嘉善之秩、參判之職,自若也。初政命令之不一,亦非示信於臣民也。臣等恐公道之廢、用人之謬、失信之端、戚里用事之漸,己兆於今日矣。夫救燎原之火者,撲於始;遏滔天之水者,塞於涓流。此臣等所以思患預防,而不得已也。昔漢文帝,知長君、小君之賢,而不用,使二人俱爲退讓。君子其不私後戚,如此,今日之所當法也。順帝拜梁商,爲執金吾,左雄諫止其封,李固諫抑其寵,帝不能早從其言,釀成大禍,今日之所當戒也。伏望殿下,法其所當法、戒其所當戒,勿以成命爲嫌、勿以遂事爲言,亟遞友騫職事,以伸公道、以成從諫之美。此宗社無之業也。

不聽。又上疏曰:

臣等謹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又曰「其難其愼,惟和惟一。」誠以官爵,朝廷公器。不可以私意撓之,而謬及於私昵也。今殿下,嗣大曆服,小心兢畏,當廣延衆論,悉致群賢,列於庶位,共治天位,此初政之急務也。奈何,卽政未久,未聞擧一賢、擢一能,而急急擢用者,皆戚畹也?如李鐵堅、尹坦,爲義禁府堂上,臺諫諫而不允。此則已不有公議也。且安友騫,賢無可稱,驟加右職。臺諫極諫其非,而又拒不從。此則亦不有公議也。臣等反覆思之,大抵人主,一示偏私,人趨僥倖。此門一開,馴致其道。自一二,至於三四,漸無紀極,則國家名器,由此紊矣;朝廷公器,由此墮矣。妨政害治,莫甚於此,臣等大懼,而不得不爲殿下極言之也。用一友騫,虧損聖德,有五焉。示私一也,廢公二也,失信三也,拒諫四也,由是而累初政,五也。以一戚畹之故,致此五失,非細故也。伏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無所取,而深思遠猷,痛加省察,大示公道,則朝無秕政,悉快輿情。

不聽。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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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持平崔溥啓:「李秉正前爲平安道節度使,買銀於佛賊恩孫、豆乙彥等,而造器,其價必出於官。固當錄案,不齒士類。今者,至於立朝,又授副摠管,上恩過重。請改正。」傳曰:「問於院相。」尹壕啓:「秉正之事,年月已久。其時,亦已決罪,且再經赦宥,不可追論。」傳曰:「以此意,言之。」溥又啓:「若罪犯輕律,則赦前之事,固不可追論。如此贓汚之事,雖經赦宥,不可棄。況秉正,其贓暴著乎?但其時,不錄而已。副摠管,不可不改正。」傳曰:「當議院相。」

○柳子光上疏曰:

臣守墳在南原,伏聞,司諫院駁臣以治母喪事,請臣之罪。退而待罪,心實未安,卽倍道上來,臣罪當死。其曰:「喪轝僭擬製造。」臣竊冤焉。飾以木緜常紬,而但遠路,恐致折毀,其機木裁作,牢實差重而已,何以曰僭擬?臣竊冤焉。六十六人擔持,何以曰百餘人?臣竊冤焉。方相氏,法所當用,何以曰不可用?臣竊冤焉。臣自京畿至南原,沿路各驛,皆先峙糧。陽城、公州、連山、恩津、礪山、任實,則臣之田莊所至止宿處,奴僕各自供辦,猶恐路費不給,以二車載雜物與米豆、鹽醬,而行。騶從則不特護行喪柩,一家眷屬皆行。其數雖多,然路遠殘弊各官,豈盡饋之。但有略以米豆、馬草與之者,或饋上下廳若干人者,至有設奠路傍,而哀之者。顧非臣之求請,而其不卻之,則臣之罪也。此,不獨臣之行如是,而凡今,士大夫之引親之柩,東西行者,所至皆然。是皆出於人子之情,哀人之喪,而不能已者也。其情如此,而以臣多率騶從,若傳食各官爲言,何也?臣竊冤焉。臣母,本居南原。臣請歸養,成宗大王特命兵曹,調給軍人,輿致京師。每分御廚之珍,臣母死時,年八十五。將死而成宗違豫彌留,猶眷念臣母之病,屢賜食物,至下問病證,恩眷之隆,有如是者。及其死,而南原遠路,臣之一家人力,不能護行。臣卽具由上言,成宗大王,覽臣上言,卽判下兵曹,特給軍人。臣母之死於京師,得還鄕曲,附葬先塋,皆是成宗大王恩眷之隆重於生死,而天地罔極者也。臣母,爵封貞夫人,當以禮治喪,盡臣伸孝之情。安知致人之謗,至使諫院請罪乎?思念至此,臣罪當死。臣罪自作,雖至誅戮,萬萬無恨。臣恐以臣之罪,禍延各官、各驛愚惑之吏。方當農月,數多囚繫,無罪或至殞命,則其爲冤抑,可以傷和召災。思念至此,臣罪當死。臣今所陳,盡其情狀,實無所隱。臣雖無狀,其敢上欺聖明?伏惟殿下,垂哀察之。

下承政院問之。承旨等啓:「子光事,時方遣行臺推鞫。疏下司憲府,何如?」從之。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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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承政院啓:「僉知中樞府事權健,前任兵曹參判時,以病在告,不受其祿。今又遷官,遂辭不受,其意以謂:『以病不仕,受祿未安。今遷官,則不當受也。』然在法當受,使之受祿,何如?」從之。

○義興衛副護軍李秉正上言曰:

臣,將種也。少業弓馬,中武科,又中重試第一名。世祖大王,特設登俊試,臣又入格,陞堂上官。成宗朝歷兵曹參知,吏曹參判。歲丁未,以臣爲平安道節度使。戊申冬,赴防江邊,軍中多呪、蠱毒之病。醫云:『銀能解蠱毒。』臣以家破銀帶邊兒,令銀匠朴銀孫,造匙筯。己酉秋,遞任還來。其年秋,朴恩孫盜檜巖佛銀。庚戌春,事覺,令義禁府推鞫。恩孫與朴貴元相推。貴元怨恩孫,誣說以銀二兩,與節度使。恩孫受刑四次,終不發明,杖下誣服曰:『銀價,木緜六匹,則由城上門出給;米三十斗,則分盛三帒,由節度使出入門出給。予以一身,繫馬城外,獨受獨載。』他無顯證,此恩孫陷臣之由也。初,召臣於承政院問之,臣以所貯破銀帶邊兒,造匙筯事,從實回啓。及恩孫杖下誣服,則禁府亦欲刑臣,恐殞命杖下,依恩孫所言,誣服。禁府謂臣:『政院下問時,詐不以實。』照律以啓,此臣受罪之由也。恩孫誣服之辭,臣反覆思之,其所謂,木緜由城上門出給之言,可欺以方,三十斗之米,恩孫,以一身獨受獨載之語,必無之理,禁府不之辨,臣至今痛憤。臣,拔身行伍,濫蒙國恩,累經華秩,位至二品,布衣之極,更有何望?但坐此汚衊,坎軻終身,臣實痛心,請一一陳之。臣之節度使遞任,在己酉秋。恩孫盜檜巖佛像,在己酉冬。假使恩孫,賣銀於臣,其非佛像之銀,明矣。臣之痛悶,一也。且盜佛像之後,京外大小朝官,買思孫銀者,非一。如申繼宗、雲山郡守李培,亦於恩孫處買銀。成宗大王傳曰:『買之者,安知其盜佛像之銀?勿鞫其人,只徵其銀。』於斯時也,繼宗等深荷天恩,以有今日。假使,臣於恩孫處,買盜佛之銀,與繼宗等同科。況無買銀之實乎?此臣痛悶者,二也。假使臣,買恩孫之銀,非官物,乃己物,此痛悶者,三也。臣在先朝所蒙之罪,詐不以實而已。其詐不以實,亦於杖下誣服而已。聖上卽位之初,滌瑕棄穢,咸與惟新。雖係綱常,常赦所不原之罪,竝蒙天恩。臺諫不知,只以所聞,劾以貪汚,痛悶滋甚。請問臣罪名于禁府,洗滌罔極之冤,使老臣,含笑入地。

傳曰:「其考義禁府推案。」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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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刑曹參判安友騫啓:「近日,臺諫以臣不宜擢用,再三論啓。臣以不才,濫授右職,臺諫之議,可畏。請辭免。」不聽。

○院相鄭佸及承旨等啓:「僧、尼相奸,乖反常道。僧智善、尼僧智浩相奸罪,只令贖杖六十。請更問還俗。」傳曰:「僧尼亦民也。久滯獄中,若更鞫,則恐死杖下,棄之。」佸及承旨等,更啓如初,傳曰:「智善之事,辭證不明,不可更鞫。況年老之僧?雖還俗,何所用哉,只贖杖六十,足矣。」

○禮曹據忠淸道觀察使書狀,啓:「緇流之徒,當國之喪,多畜鷹犬,公然調放。廣占田園,蕃育牛馬。或妻育子、或通官妓,容隱年丁,誑誘愚民。或稱社長、或稱道士,男女雜遝,相奸無忌,敗毀風俗,漸不可長。畜鷹犬僧人,請出其不意,掩捕科罪;稱社長、道士者及知而不告維那,竝推鞫科罪;違法創造寺社,亦依書狀,撤去其寺剎;奴婢、牛馬、布穀,令該曹區處。」傳曰:「僧人等果有所犯,則固當依法治罪。然亦是吾民,所居之舍,不可遽令撤去。」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議政盧思愼、左議政愼承善、右議政鄭佸啓:「院相坐政院,起於睿宗初卽位時。貞熹王后攝政,若有謀議之事,則欲問之,特設焉。至大行王,幼年卽位,亦仍而勿革,皆一時之權宜耳。若在初喪,則已矣,今則卒哭已過,庶務皆稟睿斷。臣等別無所爲,而坐政院,徒爲伴食而已。如有可問之事,則取議於家;有大事,則令議賓廳,爲便。請除院相。」傳曰:「斟酌爲之。」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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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傳曰:「山陵赴役軍人等恩賜,雖無古例,量減往年公債。」

○持平崔溥啓:「雖宗宰及臺諫侍從,有啓事,則必經政院。仄聞,內侍嚴用善,偏聽檢丁自己之事,直啓而鞫內資寺官員,甚不當。請下義禁府,鞫之。」傳曰:「旣已科罪,而今又鞫之,不可。」溥更啓:「用善受罪,固嘗聞之。然不由政院,而直啓,朝中士大夫,所不能爲;而用善,一朝敢爲之。其他日專恣之漸,始兆。假如檢丁之言盡是,亦當由政院以啓。況以檢丁自己之言私啓,至使朝士被劾,是欲立威於朝也。推極其情,則用善當被私罪,今只以公罪贖之,其論斷,固未當理。當下義禁府,究極其情,使不得處於宮闈。」正言李自堅啓:「雖公卿大夫,皆由政院啓事。內侍嚴用善,直啓內資寺員推鞫,其用心恣縱。殿下,雖使政院科罪,中外安得知之?大抵,宦官不顧前後,少有不愜,輒用情直啓,則其漸,不可勝言。請下義禁府,痛懲其罪。」傳曰:「直啓,固爲錯料。然已受罪,而又復加罪,則供進物品美惡,恐無復有言者耳。吾,何愛一宦官乎?」溥等更啓:「大抵,宦官之任,給掃除、傳命令而已。今用善所爲如是,而無所懲戒,則浸潤之、膚受之訴,無所不行矣。雖供上之事,當與司饔院提調,告政院以啓,而聽檢丁之言,率爾直啓。其漸,將至於難制。宦官有小失,則令政院科罪,固宜。用善當下禁府,明致其罪,必使中外皆知,痛快也。」傳曰:「用善所言,供上之事,而今復加罪,未便。然臺諫之言如是,其問院相。」尹弼商啓:「用善,今旣被罪,上敎允當。然臺諫所論,至爲正大,不可不從。成宗朝,西河君任元濬,不由政院,而於差備門啓事。其時,臺諫以政出多門,極論不可。今用善,有何用情?不過錯料而已。」傳曰:「旣已被罪,不可更鞫。」溥等更啓:「用善,非他宦官比也。殿下在東宮時,昵侍有舊,其心必有恃。自古,小人難養。今若待以寬假,則其有恃之心,無所懲艾;若待以嚴明,則非特用善,自檢其心,諸宦官,亦皆有所警矣。假使內資寺,不役志於享,供以濫惡之物。爲用善者,當與司饔院提調同議,告諸政院可也。況內資寺所供,初非濫惡,而用善偏聽檢丁之訴,率爾直啓。是,不有政院也,不畏邦憲也。如是而不痛懲,則浸潤膚受,將至於不可救矣。且檢丁所訴,出於私忿。用善直啓,亦因檢丁所訴。若不究情而只贖,則其情不露、其罪不曝、其有恃之心,無所懲,而中外臣民,亦不知殿下用法之公矣。況崔孟汀,與用善同贖杖罪,而又下禁府,獨於用善貸之,可乎?」傳曰:「爾等之言曰:『用善,昵侍東宮,有恃而然。』曩侍東宮,非獨用善也。又曰『用善與崔孟汀同罪,而獨於用善貸之,可乎?』孟汀,辭連故耳。終則與用善同矣,不必更加孟汀之罪。」

○傳曰:「院相雖在其家,大政則可以議之。然在今卽位之初。豈若近在政院議之,爲便?近日,毋罷院相。」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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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持平崔溥、正言李自堅,論啓嚴用善事,不聽。自堅又啓:「尹湯老椒房至親,而大行王恩眷至隆。方國恤之初,着衰出入妓家,心行無狀。已令憲府推鞫,而託病希恩。請畢鞫以懲其罪。」不聽。溥等又啓。「成宗朝任元濬,啓事不由政院,成宗,下法司,鞫之。至於宦官,雖微罪不貸。是,成宗知小人之爲害,待之嚴明耳。今用善,托爲供進,直啓於上。是,不畏殿下,而不有朝廷也。先王之事,後王所當法,而殿下以臣等之言爲尋常,不肯允兪。是以成宗,爲不足法耶?愛一用善,一以違先王之成憲;一以毀朝廷之紀綱,臣等不勝缺望。」傳曰:「其下義禁府,鞫之。」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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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下嚴用善推案於承政院曰:「用善,聽檢丁反覆飾詐之言,直啓於予,甚非矣。然檢察供上,固其任也。事涉無情,棄之何如?其問於院相。」盧思愼啓:「果是無情,上敎允當。」傳曰:「特棄之。」

○持平崔溥啓:「卒哭已過,而不御經筵。請速御。且三都監論賞太過。資窮未准職者,亦陞堂上。爵賞,不可如是猥濫。雖稍有功勞,皆臣子職分。豈可濫授爵賞乎?或有以忠義衛階窮,而其實職不過五、六品者,亦皆陞堂上,尤未便。先王朝論賞,不如是濫也。大行王昇遐初,中外遑遑。乃預料其終有恩數,請爲郞廳。士風之累,無甚於此。請收成命,勿濫爵賞。」傳曰:「經筵,予欲速御。然灸處方濃,且足掌尙痛,此必前日居廬時,得風證而然也。山陵功役,比前爲重。故論賞差優耳。資窮者陞堂上,予亦慮其僭濫,問其實職,皆已行三品。故陞之耳。」溥又啓:「堂上官,儀章殊等,尤不可不愼用。大抵,朝士以六品,而陞五品。以五品,而陞四品。必有賢能功勞,然後可。如李止崗、柳大承輩,雖曰資窮,皆爲縣監未箇滿,而罷黜。今雖爲經歷、爲部將,經歷是前銜職也;部將亦西班六品職耳。豈宜超授堂上乎?」傳曰:「論賞雖優,功亦不細。故予旣斟酌,而爲之耳。」溥又啓:「方天崩地拆之日,無少哀痛之情,而希望恩數,請爲郞廳者,有之。士風,豈可如是乎?臣竊痛憤。此亦殿下之所驚動也。依庚寅年例論賞,可矣。」傳曰:「非不知爵賞之太過,然先王時,例皆用板室,而功役不多。故論賞,亦從輕典。貞熹王后時,雖用板室,而自溫陽至於襄事,功勞倍蓰。故成宗,特從重典,或陞堂上;或敍准職。今宣陵莎臺功役,尤爲重大。故特賞之耳。」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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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領議政盧思愼啓:「詔、勑分迎,自古無例。自董天使創始,先頒詔書,而委勑書於郊外,非所以敬帝命也。艾天使亦遵其例,是亦襲一時之誤耳。天子,祀天南郊,備擧盛禮,以敬天也,而亦乘輦。諸侯之於天子,亦如天子之敬天也。今迎詔乘輦,迎勑乘馬,禮文有殺,《儀禮》不合,有乖於敬天子之命。令問禮官,以此意,開陳於天使,一時竝迎。」從之。

○山陵都監提調右贊成鄭文炯、廣陽君李世佐、刑曹判書柳洵謝恩,仍啓:「行賞,當合物議。臣等別無功勞,而特加資級,心實未安。請辭。」傳曰:「事大,故賞亦優。勿辭。」

○臺諫合司啓:「爵賞不可猥濫。請依初命,用庚寅之例。臣等雖聞論功太優,而未能細知。請見論賞節目。」傳曰:「當自知之。」臺諫又啓:「爵賞濫,未有甚於今日。以今日優賞,視先王,則先王誠孝,似不及於今日。以今日優賞,詔後世,則後世不得不加優。其流之弊,將不救矣。殿下,斟酌先王之制,已許庚寅年例。請依此例,爲便。且爵人於朝,與衆共之。論賞節目,不示臺諫,甚未便。」傳曰:「論賞節目,當示之。然不可改也。」又啓:「藥房提調及醫員等侍藥,乃其職分。賜物論賞,猶之可也,不宜濫施官爵。嚴用善,未及照律,卽命赦之。請照律以懲之。」傳曰:「人言,藥不能活人。然予未寧時,侍藥有勞。其不賞乎?用善無情之事,照律何爲?」

○忠勳府啓:「鄭崇祖、尹末孫,皆以勳舊之臣,置散已久。請敍用。」傳曰:「可。」

○議政府啓:「都監郞廳資窮准職者,陞堂上,則或有之,而未准職者陞堂上,舊例。況柳大承,以忠義衛,纔至縣令,今以領役部將,陞堂上;李止崗以忠義衛,資級,拜南平縣監,未久而罷。固無來歷,而亦陞堂上,爵賞猥濫,已甚矣。且上體未寧時,宋欽、金興壽等,專掌調藥,而朴蒔以隨從,亦陞堂上。堂上之職至重,而妄加此輩,甚未便。請竝改正。」傳曰:「資窮未准職者,考其已行實職,皆不甚相遠。故陞之耳。朴蒔事,但謂加資,而未知陞爲堂上。其改敍於西班准職。」

○承旨權景祐、姜龜孫啓:「柳大承、李止崗,雖大護軍,然護軍之職,非以賢能而授也。以功臣之後,雖庸劣,亦得例授。今臺諫啓之,政府亦啓之。如大承輩,甚庸劣,朝廷所輕賤。得除東班四、五品職,足矣。今或以時行部將、或以義禁府經歷,無實職,而驟陞堂上,踰分甚矣。臣等之意謂:」從臺諫之言,爲便。「傳曰:」昨日已下問,皆經三品。故特加耳。「

○傳於臺諫曰:「成宗棄弓,何以請宋欽、金興壽罪?」司諫洪泂啓:「世宗朝盧仲禮,進藥無效,而被罪。成宗棄弓之時,宋欽、金興壽,終始侍藥,而無驗。且外人云。以瘇證,而誤進他藥,至於大故,臣子罔極之情,無以爲計。依世宗朝,欲加罪耳。安知今日,藥力實有效驗乎?但以爵賞,不可猥濫。故請勿加耳。」傳曰:「資窮,未准職,當陞堂上者,只准職,賜弓一丁;資窮,未准職,當准職者,只陞職。」臺諫啓:「三都監之外,諸執事及進排各司,但一、二日往來者,亦與論賞之例。請竝改正。」傳曰:「藥房提調加資事,不聽。諸執事論賞,則以前例考之,讀四字,而加資者,有之。雖一、二日之間,奔走服勞,其功倍蓰於四字。且成宗恩澤,終於此矣,一資之加,何足惜乎?」不聽。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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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傳曰:「鄭眉壽陞堂上,有前例,勿改。」

○承旨金應箕啓:「臺諫論濫賞:從之,臣竊喜焉。然以資窮,未准職者准職,則如李止崗、柳大承等,本無來歷,以忠義衛遞兒職,隨其散官,而或經大護軍,非實職也。東班實職,則不過五、六品而已。今驟陞三品准職,則越次太甚。況同是一等,而未資窮者,但加一級。止崗、大承輩,越五、六等而授准職,則恩澤不均。兩都監資窮,未准職者,陞職,則止崗,只越二等,差優於兩都監,可矣。大承,領役部將,功勞異於郞廳,而同爲准職,亦爲未便。」又啓:「成宗朝,宋欽、金興壽,准職敍用,而臺諫論之:成宗亟奪其職,終成宗之朝,只授上大護軍而已。今若拜准職,則必授同知中樞。中樞府與政府等,而如此之類,雜然竝進,有妨事體。請改正。」傳曰:「止崗陞二等,大承陞職。金興壽、宋欽事,深思處之。」臺諫啓:「三都監之外,非獨執事,如進排各司雜類,亦以都監郞廳例,同賞,事體未便。成宗朝,臺諫論諸執事,不宜加資:成宗從之。請依成宗朝例,朴蒔以醫員,專爲調藥,而提調,則徒爲備員而已。況尹殷老、韓斯文,皆不諳藥理,其何功之有?朴蒔加資,已命還收,殷老、斯文,亦依其例,竝勿加級。」皆不聽。又啓:「鄭崇祖以貪汚得罪;尹末孫以失軍機坐廢。皆不赦之罪,而敍用未便。」傳曰:「雖功臣嫡長,亦不失其祿。況親功臣乎?」不聽。又啓:「崇祖等雖親功臣,身負重罪,不可遽用。況用人,人主之權。雖無罪者,不可啓請。忠勳府,擅啓有罪之人,而敍用。請鞫之。」傳曰:「豈可以小事,而加罪大臣乎,崇祖、末孫,其勿敍用。」又啓:「宋欽、金興壽准職,則必授同知中樞。與公卿、宰相,雜然竝處,事體未便。如此雜類,但優祿待之而已。」不聽。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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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院相鄭佸與政院啓:「中樞府與議政府齊等,不可使雜類居之。今以宋欽、金興壽爲同知,則前任宰相,無故作散。且欽秩高,樞府堂上,下於欽者,必多。大抵,此輩有功,則優之以祿、賜之以物可也。豈可以爵位尊之。在成崇朝,授欽同知,而臺諫論執:卽收成命。請改正。」傳曰:「所啓固當。其各賜米三十碩。」

○承旨姜龜孫啓:「凡行大禮搢圭時,以圭授近侍。成宗大王以謂『當奠酌時,以圭授人,似不恭。一手執圭、一手奠酌,亦不恭。乃搢圭於懷。』此,成宗大王能盡其敬,而今日之所當法也。請從右禮,何如?」傳曰:「可。」

○領議政慮思愼、左贊成韓致亨啓:「鄭崇祖、尹末孫,以功臣,作散已久。今旣還授職牒,不可不用。故臣等僉議啓之。憲府劾曰:『崇祖,事干贓汚;末孫,先朝罪人,而敢爾請用。』欲鞫臣等。臣意以謂『崇祖不干贓汚;末孫之罪,出於過誤,而再經大赦。』大抵,功臣之事,忠勳府當啓。臣等所言,豈挾私也。」傳曰:「卿等不言,予何以知之?崇祖、末孫,固當用之。然臺諫言之,姑不敍。」

○傳曰:「尙宮曹氏有功當賞。其姪女醉楊妃、姪子曹福重,永許爲良。」院相鄭佸及承旨權景祐等啓:「賤人爲良,固重事。非軍功,不許。不得已賞之,則請限己身,放役。」傳曰:「曹氏自先朝有功。故不聽。」

○正言李自堅啓:「初,山陵都監郞廳,資窮,未准職者,陞堂上,而因臺諫之駁,只授准職。政院又啓,而只令陞職。鄭眉壽之陞堂上,未知所以。」傳曰:「眉壽以都差使員,奔走庶務有功。故特陞堂上耳。」自堅更啓:「眉壽雖有奔走之勞,豈倍於都監郞廳乎?請只令陞職。」傳曰:「有前例。故不聽。」自堅更啓:「人主爵賞,不可私。眉壽與都監郞廳同功,而其受賞獨厚,何哉?請改正。」不聽。自堅更啓:「都監郞廳,以功勞,特賜弓一丁。眉壽別無功勞,而反陞堂上。以一弓比堂上,其懸絶。何啻千萬。」不聽。

○院相鄭佸及承旨等啓:「宋欽、金興壽,給米三十碩,其數太多。近日,國葬諸事,用度浩繁,國用恐或不足。古人謂『人主』愛一嚬、一笑。』言賞不濫也。欽、興壽已受護軍之祿,則其祿已優。減數賞之,何如?」傳曰:「各給二十碩。」

○以魚世謙爲議政府右贊成,柳洵刑曹判書兼同知經筵事,鄭文炯判中樞府事,成俔禮曹判書,李克圭戶曹參議,權景祐右承旨,愼守勤左副承旨,李蓀掌隷院判決事,表沿沫弘文館直提學,金壽童弘文館典翰,趙珩司憲府持平,韓致禮兼都摠府都摠管,宋欽行上護軍,全興壽行副護軍。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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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同知敦寧府事閔永肩啓:「以臣爲千秋使。前日有敎雲『擇專對者,遣之。』請辭。」王問院相,盧思愼啓:「永肩有應變之才,足能專對。但若不謹愼,中朝人必賤之。以此敎之,令檢束。」傳曰:「可。」

○持平崔溥、正言李自堅啓:「殿下卽位之初,當廣求賢士大夫,而乃私戚里之人,授愼守勤爲承旨。承旨之任,所係至重。守勤雖已經承旨,以不能任,見罷。今又授之,甚未便。資窮,未准職者,已命陞職,而鄭眉壽獨陞堂上,請改正。且聞尙宮曹氏復戶,未知殿下所爲。其姪福重,私賤而亦許爲良,有妨於法。」傳曰:「守勤因吏曹擬望,而授之。若不合物望,則吏曹亦不必擬。眉壽事,言之已悉。尙宮曹氏,有功故耳。」溥又啓:「承旨之任,命令政敎;敷奏復逆,其任固重。當擇朝廷賢士大夫。而處之。吏曹以外戚擬望,吏曹亦失矣。請改正。三都監論賞,殿下旣自斟酌,而又與大臣、政院、臺諫等,共議定之。資窮,未准職者,皆不得陞爲堂上。眉壽特陞,恩澤不均,號令不一矣。且尙宮曹氏細之事,不足煩達上聽。然若開此端,則臣恐宮人復戶之漸,萌矣。」溥等又啓:「上敎雲『吏曹擬望。故除之耳。』殿下以公平正大爲心,則擬望者非一,何必落點於守勤乎?若曰『試可乃己。』則前爲承旨時,與同僚相詰,物議爲非,而遞之。豈可復居其任,再累政院乎?眉壽雖都差使員,功勞則與郞廳有間。但陞職,例也。資窮,未准職者,或四品,或五、六品,而獨於眉壽,特陞堂上,偏私太甚。曹氏有功與否,雖未得知。然以有功而言,則非特宮中之人,外間亦有之矣,亦皆復戶乎?且族屬亦皆從良,尤所不可。凡此皆殿下之過擧,請改正。」傳曰:「爾等以守勤爲後族,而然耶?若如爾等之言,外戚之人雖賢,亦皆不用乎?餘皆不聽。」臺諫啓:「上敎後族之言,正如臣等之意。大抵,卽政之初,用人,當擇其賢能,而號令之出,亦當信如四時。上敎雖雲『因吏曹擬望而除授。』然臣等謂『吏曹擬望,亦迎聖旨。』而其所擬望者,非獨守勤,則不必落點於守勤也。自古國事之非,皆由外戚專權。請改正。初以未准職者陞職,而眉壽特除堂上,號令不一矣。曹氏久侍先朝,其時,豈無功勞?然先王,卒無恩典,以示外間。殿下卽位未半年,遽有何功,而復其戶、良其族乎?」傳曰:「爾等以吏曹爲迎旨,指摘情外之事爲言,亦爲不可。眉壽,歷考前例,楊州牧使韓千孫以通政,陞嘉善;廣州牧使金磧、仁川府使閔永肩,皆以都差使員,陞堂上。且京畿觀察使,以都差使員爲首,書啓。故特論以一等,陞堂上耳。二人之事,雖言之不置,終不可聽。曹氏,先王朝亦以有功,故或賜以各司奴婢、或官其子,而祿之。今亦有功,故如此耳。」臺諫又啓:「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臣等之意,欲殿下以公平正大爲心,而無偏儻之私。故反覆啓之。殿下以吏曹,爲不迎旨,卽位之初,吏曹當擧賢能,而以守勤擬望,玆非迎旨乎?今之論賞,非拘於前例,而考其功勞,酌爲一時之宜。眉壽何獨必遵於前例,而濫授乎?實有卓越之才,殿下不宜此時用之。況未見其卓越之才乎?曹氏若實有功勞,則惟時給衣食,以償其功而已,殿下若有尊敬朝廷之心,則不宜以宮中細瑣之事,出示外間也」傳曰:「愼守勤、鄭眉壽事,不聽。曹氏姪子福重,其勿從良。」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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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持平崔溥、正言李自堅,論啓愼守勤、鄭眉壽事,不聽。溥等又啓:「殿下卽位以來,臺諫所啓,無不從之。其從諫之美,至矣盡矣。而間有不聽者,皆外戚、後族之事也。初用李鐵堅、尹坦,而頃又擢陞安友騫。今又以守勤,置之喉舌之地。殿下聽政,今纔三朔,而所用外戚,已至於此,則臣等恐不出十年,朝廷,皆爲外戚之朝廷矣。且人君命令,不可不一。前旣於安友騫之事,已命改正,而終不改正。又於三都監論賞時,未准職者,只令陞職,而特陞眉壽爲堂上。如是,則臣等恐殿下號令,朝更夕變,民無所取信矣。殿下之用人號令如此。故下人得以窺測殿下之心;內官得以私事,而擅自直啓;大臣又以先王朝受罪之人,而啓請敍用。臺諫論駁,而反自爲是。若此不已,則其弊,將不可勝言矣。殿下,若欲富貴守勤,則置之他官,猶爲足矣;若欲堂上眉壽,則用之於異日,亦未晩也。臣等非只以二人之事啓之,臣等恐殿下用人號令,將至於偏雜矣。」不聽。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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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臺諫,合司論啓鄭眉壽事,傳曰:「予觀近來,人君,若擧某事,則臺諫必欲勝,而更張之。朝廷之權,盡在臺諫之手,可乎?」臺諫更啓:「今聞上敎,不勝缺望。臣等,豈欲權歸臺諫耶?人主有過擧,則惟臺諫言之。臺諫不言,則有過擧,誰其正之。臣等誠庸劣,古人有牽裾、碎首,而爭之者。今敎雲『必欲勝,而更張之。』臣等恐殿下,殆失斯言矣。」不聽。更啓:「國家所以設臺諫者,欲言其得失也。今眉壽之超陞,殿下必知其不可,而不從臣等之言,是拒諫也。旣令未准職者,只授准職,而反陞眉壽爲堂上,是失信也。他人,則必止准職,而眉壽,獨陞堂上,是論功不均也。以一眉壽,而至於三失,臣等不勝缺望。」傳曰:「予將議於大臣。」

○傳於承政院曰:「令弘文館,敎內侍金舜孫《綱目》。」副提學朴處綸,應敎洪瀚,校理權五福,博士李寬,著作宋欽啓:「金舜孫所持《綱目》,非初卷,乃殿下前日書筵所講之卷。今使之來學,臣等,未知殿下所爲。且臣等俱待罪經幄。敎宦官,豈其職乎?《綱目》爲治所關。請速御經筵。」傳曰:「予亦欲速御經筵。但足疾未瘳耳。金舜孫,《綱目》勿敎。」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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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持平崔溥啓:「以閔永肩爲千秋使。前日,金克儉、金悌臣之爲使,中朝移咨雲『擇人以遣。』況永肩狂誕無學,恐汚使命。請改正。」又啓:「前日,虞祭親幸時,於拒馬木內,大小臣僚皆步行。兵曹佐郞,以扈從之臣,乘馬以出府。緘問,皆承服,而佐郞崔世傑、宋千喜,以新進之士。纔爲佐郞,便生驕氣,舞文弄辭,抗拒不服,輕蔑法司,甚爲不可。以律考之,則抗拒埋沒,應受杖八十。然以元罪照律,而只爲罷職矣。今聞兵曹,庇護以啓。假使,政府郞廳有罪,而其堂上庇護之;六曹郞廳有罪,而其堂上,亦皆庇護之,以至各司官吏有罪,而提調各自庇護,則朝廷紀綱蕩然,臺諫不得措手,而其漸,不可勝言矣。請聞入啓之辭。」傳曰:「永肩事,其議於院相。兵曹堂上,非庇護郞廳。世傑,則武備司,千喜則乘輿司,皆緊任也。今天使臨近,司中多事。世傑等,聞憲府論以罷職,託故不仕。故啓請出仕耳。」溥又啓:「雖無世傑、千喜,兵曹郞廳,豈無其人乎?雖以司中公事被罪,堂上不可庇護。況一己之罪,豈可庇護以啓乎?必有情由,請問之。世傑等旣有儒名,當以忠直爲心。臺諫目覩之事,飾辭如此,奸詐莫甚。以原情稍輕,故酌爲罷職。請依所啓。」傳曰:「兵曹堂上非有情,不允。世傑等罷職。」

○兵曹判書成俊、參判許琛、參議朴元宗啓:「侍衛之士,拒馬木內乘馬,其來已久。若以此鞫之,則豈獨世傑哉?其日,侍衛之士,亦可鞫矣。世傑以武備司,掌軍士號令;千喜以乘輿司,主儀仗等物,皆緊任也。今當天使出來之時,不可久廢職事。故啓請出仕耳。憲府以臣等庇護,請避。」傳曰:「憲府,雖以庇護請罪,然無情之事,予何不知。已令勿鞫,毋辭。」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敦寧尹壕議:「鄭眉壽功居二等,又未准職。其陞堂上,不合於例。臺諫之請,宜矣。」左議政愼承善議:「照依前例,陞堂上官,有何不可?但他人,則皆止准職,而眉壽獨陞堂上官。是臺諫之所以言也。」右議政鄭佸議:「眉壽之爲人、其才器,雖陞堂上,無怪。然今論功居二等,又未准職,而陞堂上,與他不同。臺諫之言,果然。」愼承善、尹弼商、鄭佸、尹壕議:「閔永肩,臺中之議如是。且專對之事,亦大。從憲府之啓。改正何如?」從之。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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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傳曰:「諭書之寶大小,依施命之寶新造,以銀爲質,而鍍金。」

○傳曰:「闕內雜人出入無防,至爲擾亂。自建陽門,至景陽門,兩殿進上齎持人外,凡問安婢子及雜人等,勿令出入。」院相鄭佸與政院啓:「上敎允當。三年之內,殿下守靜之時也。問安婢子出入無閑,如不得已,當於六衙日,限問安,何如?」傳曰:「限、限日,皆不可也。但勿令雜亂出入而已。」

○傳曰:「鄭眉壽功勞,其問於京畿觀察使。」申從濩啓:「監司,不能常在陵所。故守令中,擇定都差使員,凡事皆摠治之。以臣所見,眉壽最有功勞。」傳於臺諫曰:「坡平府院君等雲『眉壽之勞,臣未目覩,置諸二等。』故其議與前言,不異矣,京畿監司親見其勞,故其言如是。且今宗親等,無他功勞,而國家厚授爵祿者,以先王遺體故耳。眉壽,文宗外孫,則雖無功勞,亦當爵之。況有功勞乎?」

○議政府啓:「司憲府以兵曹佐郞崔世傑、宋千喜,埋沒法司,論請罷職。雖實埋沒,亦當畢推,而請罪方鞫,而遽以埋沒,罪之。臣等恐有後日之弊。」傳曰:「旣已罷職,改之似難。其更議以啓。」

○前僉知沈湄,方在國恤,連宰二牛。司憲府,按律以錄敗常案,杖一百、徒一年半,入啓。承政院啓:「徒役,庶民之事。宰相有罪,使之徒役,未便。」傳曰:「然則付處,似可,而無有期限,反重於徒。其更議於院相。」尹弼商議:「徒年有限;付處無期,上敎允當。然二品宰相定徒役,於事體未便。」傳曰:「只錄案。」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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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議政府啓:「兵曹郞廳,非爲埋沒也。特欲自明,而憲府以埋沒論請。若開此端,抱冤者將不得自伸。故敢啓。」傳曰:「然則當令復職,而其元罪,則依律,可也。」

○臺諫合司啓:「以鄭眉壽爲文宗外孫,而用之,則當別降恩命,不可混於論功之列。今議於大臣,而大臣之議,與臺諫同,則不必更問於監司。監司不在役處,安能盡知。都監堂上,則親自董役。故其功之多少,必盡知之。今臺諫曰『不可。』大臣曰『不可。』而獨取監司之言,又托文宗外孫,而特授之。臣等不勝缺望。」傳曰:「然則當以文宗外孫而陞堂上,山陵之功,則依他論賞,可矣。」又啓:「若如上敎,則是眉壽重受賞矣。臣等所啓之意,安在?外間聞之,必皆曰『上之有是命,祗以塞臺諫之言耳。』誰肯曰以文宗外孫而用之乎?」傳曰:「雖言之多方,終不可聽。」又啓:「殿下,若實以文宗外孫,而用之,則何不於論功之前與後,而必於今日乎?崔世傑、宋千喜,旣定罪罷職,何故復職乎?」傳曰:「眉壽加資,固所當授,何待後日。世傑等事,政府啓之。故然耳。其以政府所啓之言,語之。」又啓:「初以論功,特授堂上,又以臣等之言,而敎之曰『文宗外孫,故陞之耳。』若以必欲陞眉壽堂上,則亦有後日,何必此時。且與世傑、千喜,同時被劾者,凡六人,而皆已承服。世傑輩獨舞文騁辭,多爲埋沒之語。往者,洪興爲廣興倉守,牒辭不恭,憲府啓罷。成宗朝有一宗親家婢,歐宗簿寺使令。御書曰『歐打官差,是無法也。無法司,則是無君也。女子法所不囚,而特命囚之。所以重法司,而存紀綱也。』今世傑等事,方啓請罪,而本曹堂上旣庇護,政府又請復職,政府之啓亦非矣。臺諫者,朝廷紀綱之所在,而凡有所爲,輒不自由,則人皆輕易,而踐踏之矣。」傳曰:「卿等言『欲用眉壽,則亦有後日。,所謂後日,當在何時乎?世傑等事,凡人有曖昧之事,則不得不暴白,而言語之間,必至不恭,如此而一以埋沒罪之,則人或不能自盡矣。政丞之言,不爲過矣。」更啓:「初以論賞不均,啓之,而乃敎之曰『以文宗外孫,而用之。』故臣等啓以『何必此時。』雲耳。若其所用之時。則非臣等所得擅定也。世傑等事,兵曹堂上,旣庇護之,政府大臣,又請復其職,且曰『必有後弊。』臣等以謂『微小之臣,輕蔑法司,若不罪之,則其弊反爲不貲矣。』」不聽。啓:「近來,久廢經筵。雖不能日三御之,日一臨御,接對群臣,可矣。」傳曰:「近以炙瘡方濃,足且刺痛。故停之耳。」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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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臺諫,合司論啓鄭眉壽、宋千喜、崔世傑事,不聽。臺諫辭職,卽命復職。

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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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左贊成韓致亨、左參贊柳輕啓:「兵曹郞廳等,不過發明己事而已。憲府遽以埋沒歸罪,啓罷,自祖宗朝,未有發明己事,而見罷者。爲法司者,當執法窮鞫,照律定罪可矣。今未畢鞫,而遽請罷黜,於法不合。曖昧得罪者,不能暴白其情,則恐有將來之弊。故臣等啓之耳,憲府,論以私情庇護。臣等雖欲挾私,在政府者非一人,而安能以一人之私情,而擧府,同辭啓之乎?憲府所謂。私情者。』豈無所聞而云然乎?請問其由。且臣等,旣受挾私之名,冒處於位,心甚未安。請避嫌。」傳曰:「避嫌,則不允。所謂『私情庇護者,特言官之言,如是耳。問之,於義何如?」

○臺諫,合司啓:「臺諫執朝廷紀綱,非但持一時之議耳。古人云『臺諫得失,貽譏於君子。』臣等,旣不能修職,而擧何面目,立於朝廷?請辭。」不聽。

○思愼等更啓:「政府亦是國家重任,豈可冒私名,而安然在職?其曰『挾私。』必有所聞。」思愼曰:「臣等,若實挾私,則固當受罪。臺諫,若啓虛妄之事,則亦當罪之。」佸從傍止之,使不啓此言。傳曰:「予當鞫之。」傳於承政院曰:「予欲鞫臺諫,其下傳旨。」承旨金應箕,顧見政丞等曰:「傳敎如此,於義何如?」思愼等,但相視而已。應箕獨啓:「臺諫言事之際,直欲激切,而期於必聽。故多有過當。今臺諫『私情庇護之語,其所聞處有無,臣不知之矣。若此而鞫之。則恐事體未便。但以言問之何如?」傳曰:「政府、臺諫,俱是重地,而指斥政府爲挾私,此果激切之言乎?若不問,則政丞等必不安矣。」承旨等更啓:「臺諫,雖人主過失,無不直言,故或有過中之言。凡進言於上者,雖晝思夜度,雷霆之下,患不能盡言。今若以言語之失而鞫之,則恐妨言路。況臺諫被鞫,則例所當遞。臣等以謂『以言問之。』又以此意,語諸政府,爲便。」傳曰:「以言問於臺諫。」臺諫對曰:「世傑等,以分明之事,凌蔑法司。故啓請其罪,而上亦酌定矣。若刑罰失中,有曖昧之事,則政府啓之,宜矣。今以一、二人自己犯罪之事,而遽卽入啓,雖政府,公然啓之,事涉於私。律文亦云『雖雲公事,情涉阿曲,謂之私。』故臣等以爲『私情庇護。』有何所聞?」傳曰:「私字之意,雖如此。然指政府大臣爲挾私,此卿等之失言也。」又傳於政院曰:「以臺諫所對之言,語政府。」臺諫更啓:「臺諫之任。雖人主少有私意,亦當不諱。況政丞乎?若以政丞,而不言其失,則何以持朝廷紀綱乎?殿下於臣等所言,則旣不見納,而強使復職。靦然就職,心所未安。請辭。」不聽。又啓:「不許臣等辭職,請從所啓之事。」不聽。

○議政府,上辭職狀曰:

臣等俱以庸疎,待罪政府。苟事有關於國家,不敢含默。近以兵曹郞廳罷職未便事,啓請,憲府以臣等挾私庇護。人臣之罪,莫大於挾私欺瞞。臺諫如此,豈宜靦面,復居具瞻之地,以辱重器?請罷臣等之職。

不聽。

○西河君任元濬上疏辭職曰:

臣年七十三歲,眼目腫痛,視物不明。又患腳膝緩弱,行步艱澁,未能趨步朝行。歲在辛亥,俱悉玆由,兼陳引年致仕之例,請退休,先王不允,下批答以諭之。臣甚皇懼,不敢再瀆,空懷屍素之恥。今則不明者,蒙昧而無見。緩弱者,枯細而無力。諸證轉劇,雖欲立朝,實所不堪。況當聖朝新政之初,衰朽無用者,廁於朝列,無補於國,而有愧於人。伏望聖慈,許遂臣願,俾遂寸心,以保餘齡,不勝至願。

不從。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子之於父,致喪三年;臣之於君,方喪三年。我國家重喪禮,一遵古制。今王子君等,於宣陵,分雖君臣,親則父子。君臣之分雖重,父子之情,亦不可不盡。卒哭之日,脫衰變服,實所未安。至於視同百僚,參會朝班,與治事之臣無異。年少諸君,忘哀放縱,職此之由。臣等竊以爲『人主臨朝聽政,群臣各有職事,在所不得已。諸君無官守服役,雖不與奔走之列,可也。永思殿、宣陵,更日齋侍,俾盡其情,於禮得矣。

禮曹啓:「古無其例。」遂不擧行。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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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傳於承政院曰:「今天使,幷齎王妃誥命而來。若欲親受,則其儀禮,議啓。」院相鄭佸及承旨等啓:「辛丑年,王大妃有親受之儀。然此則但有王妃誥命,親受固宜。今則王妃與殿下同誥命,而殿下旣已親,王妃不必親。若天使強之,以例無,固辭。」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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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御經筵。大司憲李誼、大司諫成世明,論啓鄭眉壽、宋千喜、崔世傑、嚴用善事,不聽。洪瀚啓:「臺諫所啓甚當。宦官之弊,代各有之,不可不嚴以待之。」季寬啓:「宦官之任,掃除而已。其操弄國柄,常出於人主優待耳。朝官雖有罪,宦官安得擅啓乎,唐明皇、肅宗,皆明主也。厥終,見制於高力士、李輔國。」誼曰:「人主初以謂『彼爲幺麿,』而終至於不可制。用善,自恃侍從之久,當新政之初,至於如此,中外聞之,莫不駭愕。」王曰:「用善,誠非,然旣以此贖之。不可重受罪也。」鄭佸啓:「臺諫所啓:宦官跋扈之漸之言,極是。古人云『納諫諍、愛爵賞、信刑罰,人君所當行者。雖不止此,而三者。最切。」世明曰:「佸之言,是矣。且人主,於宦官宮妾,不可不接之以嚴。近者,尙宮曹氏,復其戶、良其族。必因曹氏之啓,而有是命也。復戶之役,他民代之。是,強者益強,而弱者尤弱也。國家,近年有旱乾之災,業去稅存。京外百姓,窮困極矣。臣願諸大君復戶,竝令除之。」王曰:「尙宮,非徒於予有功,自先王朝有功故耳。然因卿等之啓,其族親一人,已令還賤矣。」佸啓:「成湯,桑林六責曰『女謁盛歟?』女謁,所關大矣,不可不愼。頃者,王后族親,亦許從良。我國,軍功一等,然後方許從良。豈不重事乎?宮人有功,則賜物可矣。卽位之初,一國臣民,莫不延頸望治。一言、一動,不可不愼。古人云『愼終於始。』始之不謹,而能謹其終者,鮮矣。」瀚啓:「自古帝王,始雖明哲,而至於誤國者,未有不自宦官宮妾始也。古人云『偏聽生奸;獨任成亂。』宦官宮妾之言,不可聽。」佸曰:「臣在平安道,聞儒生被罪,不知其由。儒生所言,雖似過當,言事之餘,停二十一人之擧,又謫三人於外。古人云『包容爲大。』臣意謂『儒生之言,包容可矣。』」瀚曰:「其時,臺諫、弘文館竝啓,而不聽,莫不缺望。」世明曰:「儒生,因闢佛受罪,中外駭愕。請速放之。」王曰:「儒生闢佛,則可矣,其疏內,兩殿遂意之言。不知其意何在也。」瀚曰:「臣亦不知其意。」佸曰:「儒生,不計事體,隨文字,而書之耳。」世明曰:「上疏之言,雖過當,然儒生之意,不過欲上無過擧耳。」寬曰:「兩殿遂意之言,臣亦未知其意。古人云『邦有道,危言危行。』儒生之此言,不過欲上動聽也。但言之善,則用之;其不善者,則棄之。人君之量,大矣。頃者,臣等以貞陵齋佛事,啓之,敎曰『凡干佛事,非予所知。』臣等聞敎,莫不失。今者,儒生以此受罪,未知其故。」佸曰:「平安道軍士,在前,分番赴防。自辛亥年許渾生事以後,一應軍士,九月合番赴防,二月而罷。四月分番往戍,八月而罷。非徒軍士困疲,其所將馬生還者,鮮矣。臣恐若過十年,則平安人馬,無遺類矣。臣意謂『冬、夏,皆分番赴防,使之蘇復。』臣到黃海道,道內正兵等雲『甲士,則六朔入番,受祿頗優,奉足亦多。』正兵,則二朔入番,而又依甲士之例赴防,似爲艱苦。」王曰:「所啓甚當。」佸曰:「平安道軍士,其勞疲,倍於下三道,其軍籍,不可如下三道矣。兵曹判書成俊在此,請下問。臣意謂『兩界軍士,須有餘力,其餘丁,不可盡籍軍案。』」成俊曰:「果如佸所啓。平安道,則臣不知之矣,臣知永安道之事,艱難莫甚。傭食之人,如不滿意,則轉移他家,無有定居。故雖僱工,不得同戶籍。而敬差官推刷時,軍士,雖有僱工,其不付戶籍者,盡錄軍案。非但軍士,旣失僱工,將使軍戶,亦爲有名無實之患矣。」佸曰:「下三道之民,力於農事,而富實矣。兩界,則貧寒莫甚,而平安道爲尤甚。」俊曰:「兩界艱難,雖元居百姓,尙不能食。李誼前以從事官,親見之矣。」佸曰:「兩界,旅外正兵,亦可無也。」俊曰:「永安道吉城以北,謂之北道;端川以南,謂之南道。在辛亥,臣爲北道節度使;卞宗仁爲南道節度使。在前,軍士一年一度赴防。宗仁,慮彼賊,衝突於北靑、惠山、三水、甲山之間,使軍士,一年四度赴防。臣在北道,不知其弊。遞爲同道觀察使,始知之。其時,金繼宗爲南道節度使。臣語繼宗,減軍士赴防番數。繼宗亦不敢遽革前等之事,只減一度。一年三度赴防,軍士,豈能支當乎?自北靑、惠山、三水、甲山之間,有大嶺四、五,甚爲險阻。臣在本道時,四月初五日嶺上,草木未芽;至嶺腰,花始開;至於下,則花滿開。如此險阻之路,一年三度往還,安得不至於流亡乎?今惠山、三水、甲山之間,皆築長城,非復前日之虛疎。雖一度赴防,可矣。」佸曰:「節度使、內地守令,竝令赴防。守令任重,必須在官。而官中之事,一委下吏,供饋之物轉輸之弊,亦不貲矣。臣意『擇軍官之可者,以爲助防將,而勿使守令赴防,可矣。」世明曰:「臣在弘文館,聞尹坦除義禁府同知,臺諫論啓,臣意『上必從之。』而不允。坦庸劣尤甚,前爲忠淸監司,狂妄無比。又於巡行時,常帶僧人。其僧,畜放鷹,無所不至。所居寺近處,有女奴。使之紡績,多儲布穀。故坦利其財物,率行耳。禁府,非冒居之地。請改正。」王曰:「今無所失,豈可無故而遞之。」世明曰:「若敗事而後,遞之。則悔無及矣。」王不答。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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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受常參。御經筵。侍講官成希顔啓曰:「古人云『愼終於始。』其在初政,一動一靜,尤所當愼。始之不謹,而能謹終者者,未之有也。殿下卽位以來,雖無大過擧。然其間,頗有缺望者。頃者,成均館儒生,上疏言設齋。以其言過中,或遠竄、或停擧。儒生,在養賢之地,抗疏闢佛,固當也。其間,雖有過中之言,固當優容,而終乃不赦。其時,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而不聽。臣等恐成殿下拒諫之名。故不遂諫也。今則儒生等,旣已懲矣。請赦之。且近日,臺諫所言,雖關於國家之政,而皆不聽從。卽位之初,不可如是。」檢討官朴億年曰:「經筵進講,非但學句讀而已。爲治之道,當訪問左右,商確可否。而昨日,臺諫等,言事不一,而皆未蒙兪,臣等不勝缺望。」執義金硉曰:「古者,人人皆得盡言於君。故工執藝事以諫。後世則不然,人皆愛惜其身,而不恤國家,故設諫官,使言之,而諫官,或不能盡其職。近者,成均館儒生等,蒙成宗培養之恩。故能盡言不諱。至於發引之日。雖四學迷少之儒,皆痛哭失聲,哀出至誠。其所以知愛其君者,專是成宗培養之功也。若其言,善則采之;其言,不善則舍之,可也。豈可以言語之失,而罪之?臣等近啓鄭眉壽事,豈但爲眉壽而已?大抵,論賞,不可偏私。故臺諫、宰相,皆言不可,而殿下不聽。賞罰,人主大柄。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懲。儒生,旣已言事,而被罪;眉壽又無功,而受賞。其賞、其罰,皆失其中。爲初政之累,甚大。宰相、臺諫之言,皆不聽,則將誰與圖治乎?古人云『創業易、守成難。』創業之主,備嘗艱難,常自敬畏,不敢少懈。故其創業也,易。守成之主,席祖宗昇平之運,常自逸豫,而乃曰『姑爲此不善,何至於危亡。』積漸而多,終至於不可救。治亂安危,由此而判。然其治亂之兆,隱而未現。故人君,常忽焉。若其兆。著而易見,則雖桀、紂、幽、厲,亦當爲善,而不至於亂矣。在今初政,當愼其治亂之兆。昨日經筵,敷陳已悉,至今未有命,何耶?」司諫洪泂曰:「自古,大學儒生,無有言事,而被罪者。宋朝學生,至於捲,則固可罪也。而未聞罪之也。成王初政,周公以『天命吉凶歷年,皆在於初服。』人情,始勤終怠,初政如是,則後日之過擧,安保其必無乎?」王曰:「儒生被罪,非因論設齋。其疏以爲『兩殿遂意。』雲。故罪之。」億年曰:「近觀殿下,凡人上疏,有過越之言,則摘發鞫之。此,人君之大過也。」王曰:「儒生受罪已久,必自懲艾。其放之。」泂曰:「自古,外戚之人,生長富貴,志氣驕溢。若任之以事,則必至於敗。故不授權柄。近者,擢用安友騫爲右職。若擇人。則豈無賢於友騫者乎?今在初政,尤不可任用外戚,開其專恣之端。宦官宮妾,亦當待之以嚴。號令一出政院,而用善擅自直啓。宦官用事之漸,不可不謹。恭、顯用事,漢室幾危。其初,豈知其禍之至此乎?專以施恩姑息,有罪不治,而醞釀以成之也。成宗大王待宦官之嚴。殿下所親見也。尙宮曹氏,雖實有功,良其姪女。其事似小,所關者大。」王曰:「自先王朝,曹氏有功,而成宗大王,亦嘗給奴婢。且近日,喪事哀遽之時,亦有功勞。故賞之,非聽曹氏之言也。」硉曰:「曹氏若有功,則賜之以物,可也。發於命令,至成文契。又令各官,復其戶勿役。於事體,豈爲可乎?」泂曰:「眉壽,若以文宗外孫,而陞堂上,則李詮亦是先王外孫,而只於准職。眉壽,豈宜獨陞?」王曰:「眉壽功重,故然耳。只加資,勿陞職。」

○傳曰:「許通停擧儒生,放還付處儒生,仍停擧。」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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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承旨姜龜孫啓:「三年內,刑決與否,考前例。成宗初,以死刑多,會大臣議之。情理曖昧者,悉放之。其餘當刑者,三年後致辟。凡死囚,令該司詳覆以啓,何如?」傳曰:「可。」

○臺諫合司啓:「前日,以兵曹郞廳事,命鞫臣等。因政院所啓而止。臣等昨聞之,在職未安。請避嫌。」不聽。

○持平趙珩啓:「沈湄,只命錄案。大抵錄案,則先奪告身,例也。湄告身追奪,何如?且尹湯老,以病停訊。今日月已多,病已間矣。請更鞫之。」傳曰:「湄事,依所啓。湯老則予使醫更審,然後有命。」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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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御經筵。掌令李惟淸曰:「古人云『愼終於始,』自古人君,未有不謹其始,而能善其終者矣。殿下自卽位以來,他無過擧,但以尹坦爲義禁府同知。坦非徒狂妄,無行不學人也。曩爲承旨,用吏讀爲傳旨,尙未能爲。況詔獄之任乎?安友騫無學術、無賢能,而徒以外戚,特陞嘉善,爲六卿之亞。官爵之濫,不可如是。嚴用善涉於有情,終當治罪,而命棄之。鄭眉壽陞堂上,臺諫執以爲不可,則殿下敎曰『眉壽乃文宗外孫。故陞之,非以山陵之功也。』若如上敎,則眉壽之陞職,當在曩時矣,奚待論功之時,而有是命也?大抵,爵賞刑罰,國家之大事。玆數事,臺諫論啓累日,而不允。臣等以謂『若得親啓,則固當蒙允。』而久不聽納,臣等不勝缺望。』王曰:」尹坦,當時無過誤。豈可無緣遞之乎?「惟淸曰:」坦之狂誕淫穢,在朝之臣,孰不知之?外戚之臣,果賢則用之,固無妨矣。以不賢者,而用之。故啓之耳。「正言李自堅曰:」卽位之初,每事當大公至正,而近年,殿下之命令,或不一;爵賞,或不中。刑獄,大事。在虞之朝,獨稱曰『淑問如皋陶。』及周之時,又稱曰『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刑獄之事,可謂重矣。頃者,以李鐵堅、尹坦之輩,爲義禁府堂上。二人皆不合,而坦尤爲甚。安友騫陞職,臺諫劾之。殿下敎曰『後政改差,』而不改,是殿下,大失信於下矣。且政院,乃殿下喉舌之地,當擇賢人以處之。何必使愼守勤任之乎?尹殷老亦以藥房提調,特加嘉靖。若論侍藥,則宋欽、金興守,稍有功矣。殷老貪汚不法,無與爲比。豈可以待賢之公器,妄加於殷老乎?去年冬,臣奉使平安道,到義州。有一人,齎簡封呈於牧使。牧使開緘視之,其一封則書信也;一封則鴉靑匹段四五尺也。牧使慙愧,與諸判官曰『此乃尹參判殷老所送。』臣聞,漁人捨餌,非愛魚也,意在得魚,殷老之所以送此物者,必欲釣諸他物,而貪利之心,使之然也。臣到京,憲府鞫殷老防納等事。方被鞫而送書簡,求請於人,其人貪汚,可知矣。「惟淸曰:」臣以軍籍敬差官,久留平安道。殷老父子,求請之簡,無處不到。如此貪黷無厭之人,殿下決不可用也。「自堅曰:」尹湯老以椒房切親,成宗寵眷亦重,而湯老不思其恩,當國恤哭踴時,忘哀靦面,往來妓女家,其不忠如此,而乃上言發明。臣等觀其辭,甚爲褻慢。且其稱病者,欲其淹延日月,以待赦宥,而窺免已罪耳。成宗大王撫外戚之恩,至矣盡矣,湯老一朝背之,其於成宗,尙如此;在殿下,可知。「惟淸曰:」近來,朝官不循禮法,喪失威儀者,滔滔皆是。臣觀永思殿陪祭百官,或有高聲唾者;或有哭而旋笑者。臺諫,雖欲糾之,而立於後行。請依朝會例,令臺監,分立東西,糾察。「王曰:」臺諫此言,何如?「特進官李諿曰:」陪祭之時,與朝會無異。使監察。分立東西,糾察百官,可矣。「王曰:」依所啓。「惟淸曰:」平安道軍戶,逃避軍役,投屬館軍者,數多。臣,盡括無遺,以充軍戶,而欲改正館軍案。但非臣所任,故未敢也。大抵軍案,本道,每六年成草案,上兵曹,曹更磨鍊成籍。館軍案,本道觀察使,三年一次成籍,而觀察使多事,不能親執。或使察訪、守令爲之,故避軍者,數多來投。須遣剛明朝官,盡刷館軍案成籍。而且刷草軍籍後,年滿者充館軍,則軍戶實,而館軍亦不虛疎矣。「王曰:」此言何如?「知經筵事鄭文炯曰:」令該曹磨鍊可也。「

○問禮官金壽童來啓:「天使等,自齎《儀註》而來言『先賜祭,後冊封。』臣反覆論辨,天使執拗不回曰『我於禮部,取稟而來。今若更改,則是棄天子之命矣。汝國《儀註》則當不用矣。我輩齎來《儀註》,卽速改書而來。』雲矣。」傳曰:「卽刻令承文院書送。」問禮官齎去回答事目,命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會議。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魚世謙、李克墩、柳輊、柳洵、申浚、成俔、趙益貞、韓僴、許琛、鄭敬祖、安琛、權景禧、安友騫、金克忸、尹慜、金敬祖、李克圭議:「一,語天使曰:『將大人封付《儀註》,竝將大人所敎,已與判書議之。其迎詔、勑於郊太平館,五拜後,行相會禮,次賜祭,次襲封等事,於我國,似無所虧。但與高皇帝欽賜藩國《儀註》及我國舊遵禮文不同,故今考我國受封而後,嗣王承襲及前王諡祭,先後次第謄寫,更欲稟旨而來。』一,若曰:『賜祭當先,承襲當後。』則我國請襲之時,先聞訃音,乃是次第。若以朝廷輕重言,則國無其主,當先封嗣王,以爲主而後,賜祭、賜諡、弔賻,當次第擧行,甚合於禮。』一,於國門外公館,已迎詔、勑,則是恩命已受。而不卽宣布,久留客館,於事體,何如?況封拜慶命,尤不可久留。』一,若曰:『未受誥命之前,不可稱王。』則我殿下,已受欽賜世子七章冕服,又受前王之命,理宜承襲。故於事大文書,竝稱權署國事,已行國王之事。況今封冊帝命,已降。豈以世子之禮,行之哉?我國先王襲封之時,未有此例。且今大人所齎承襲儀內『進香於王之左右云云,則世子稱王,有何不可?一,今迎詔、勑儀云:『行五拜禮訖,與使者,行再拜禮。』則未頒詔、勑,未賜祭、賜賻,而行私覿之禮,大妨於禮。』一,迎詔、勑儀云:『王宮內,設闕庭於殿上正中。』襲封儀云:『詔、勑,賜物,出館至國門。』則初日,迎於郊外。至王宮,卽頒詔,明矣。若曰:『禮部,不知公館之在門內與否。』則安有迎於郊外,又置於門外公館乎?是必卽日頒詔,而賻、祭物,則留於客館也,明矣。一,今來《儀註》內,先開迎詔、勑儀,次祭告儀,次承襲儀,今曰當從《儀註》,開寫次第,則此三《儀註》,不可一時竝書。故先後,偶然各書耳,豈必從此次第也。若從次第,則迎接詔、勑儀內,設宮中頒詔勑位次,則亦當先頒詔,明矣。一,世子,不可與詔使,行賓主之禮。』若父王存,而行之,則大人所言,猶可。今前王薨逝,殿下已署國事,又已迎帝命,則豈以世子之禮,行之哉?斷無此理。若大人固執此意,非徒有虧事體,一國臣民,莫不缺望。一,天使若固執不改,則當語之曰:『我國先王承襲之時,奉使大人,皆遵我國舊儀,行之。我國舊儀,亦是天朝列聖所遣。詔使已行之禮,今不可遽改。況今大人所言,《大明集禮》及今齎《儀註》,時未頒賜我國,只有高皇帝所頒藩國儀耳。請大人商量。一,此外條件,問禮官隨問據例,力辨議入。」傳曰:「可。」金壽童,遂齎馳往。

○京畿監司申從濩啓:「黃豆四千碩,已散民間,而未受者居半。請加發京倉黃豆以給。」從之。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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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司憲府大司憲李誼、司諫院大司諫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無狀,濫居臺諫。近日言事,未克回天。深恐獲罪於朝廷,見譏於公論。累請辭職,又未蒙兪。言未見納,職未得辭。顧將何術,仰裨聖德。唯盡其職分之當爲,以副聖上委任之意耳。臣等聞,謀始猶善,克終爲難。始若不善,終將奈何?今殿下,嗣服之初,善惡之機,治亂之兆,皆決於此,而可戒之漸,間多有之。思患預防,不可緩也。謹用條陳,裨萬分一。自古人君,立臺諫之官,以廣言,蓋欲聞正言,而行正道。雖至牽、折檻,皆得優容。故士亦樂爲之言。今殿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之時。從諫如流,樂取諸人可也。臣等,近將殿下之過擧,如由中旨,而用外戚;違公論,而濫賞職等事,連日伏閤,累數十言。聖上,非惟拒之甚固,或有推鞠之心。然則士之自愛其身者,多矣。誰肯抗雷霆、批龍鱗,以取禍哉?此則言路閉塞之漸也。釋氏禍福輪回之說,妖誕太甚。在王法,所必誅者也。縱不誅之,豈可崇奉其法乎?當國恤之初,禮曹不遵《儀註》,妄奉妖術,首請設齋,以傷殿下之大孝。近於興天寺,宮中嬪御,競費財帛,飯佛供僧,恬不自怪。此則異端復熾之漸也。王子、君、駙馬,生長富貴:其心易驕,其志易溢,其勢易成。馭得其道,則致維城之固;馭失其道,則有相戕之禍,自昔然矣。人主當示之以恩,敎之以義,待之以道,不使少有過差,可也。若或縱使失道,釀成禍患,則非社稷之福也。頃者,豐原尉丘史,歐一監察;檜山君家奴,凌轢文廟;桂城君家奴,縛制儒生,中外駭愕,莫不痛心。又今桂城之奴,猶稔前惡,憑勢自恣,群聚大都之中,縛致衣冠之士,歐罵凌辱,無所不至。桂城旣不能禁,尙怒法司之鞫,啓達私憤,蝟興訟獄。此則王子君,驕縱之漸也。外戚後族,置諸敦寧府,養育以恩而已,不宜任之以事。若今日用一人,明日用一人,勢焰日熾,根據莫除,則其害,將不可測。如漢之呂、王、梁、竇,晉之楊、賈,唐之武、韋,其禍慘矣。殿下聽政以來,用李鐵堅判義禁,以尹坦副之,擢安友騫陞參判,又以愼守勤爲承旨,置之喉舌之地。旬日之間,排群議、背公道,必行用之者,至於四、五人。此則戚里用事之漸也。宦寺出入宮禁,凡饔膳、灑掃之事,靡不任之。巧伺候顔色,善承迎志趣,其甘言侫態,浸潤膚受,有以惑君上之視聽,卒之憑依城社,以禍國家者,多矣。今嚴用善,以一熏腐之餘,不畏朝廷,不憚法憲。以庖人訴怨細事,敢爾直啓。其心,豈不以殿下爲褻狎,而然耶?此則宦官弄權之漸也。善治家者,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此嚴內外,杜私謁之道也。士大夫之家,猶然。況宮闈九重之邃乎?如尙宮曹氏,苟有功勞,賜之衣食,可也。詎可以庇族、復戶之私命,宣布於朝廷乎?況其族之某男某女,幾結幾負,聖上何從而知之乎?必曹氏自達之也。法宮深肅,帷薄嚴奧。一老婢,得以自達私事冕旒之前,豈不有虧於正家之道乎?此則女謁盛行之漸也。天以刑賞之柄,付之人君。賞曰,天命;刑曰,天討。人君,代天而行之耳,不可以僭濫處之也。有功不賞,功微賞重,賞之僭也;無罪受刑,罪重見赦,刑之濫也。處之以天,而能服其心,然後可以勸懲人矣。頃者,頒大赦才六七日,以嗣位,又頒大赦,罪關綱常、盜竊者,皆得赦之,德至渥也。雖然,無赦之國,刑必平。蓋赦者,爲傷善、爲長惡、爲悖理。赦一盜賊,害百良民,則數赦施恩,適以傷治化也。三都監論賞之時,分三等以第之,可謂精矣。功在一等,而未資窮者,賞加一資,猶之可也。功在三等,如進排之員、助祭之士,不論勞逸,同陞一級,等第之意,果安在哉?此則刑賞失中之漸也。士風之美惡,國之治亂係焉。古之爲士者,三揖而進,四十而仕,君有爵命,則濟濟相讓耳。今之務爲躁進者,非徒冥行利道,乞哀昏夜而已,至有白晝靦面,希望恩賞,或於天崩之日,求爲三都監郞廳;或於上諡之祭,求爲執事,其一片腔子,都是貪鄙,不復知有名檢,如入市攫金不見人也。雖不能一一摘發,其沾沾搖尾之態,士林鄙之。此則廉恥道喪之漸也。臺諫之職,得振紀綱、得警風俗、得以彈不法,言關乘輿,則人主禮貌之;事屬廊廟,則宰相畏憚之。不如是,則不能以動人主、糾百官,而重朝廷也。故在先王朝,洪興因公事,而忤憲臺,尙且罷職。況今兵郞犯私罪,輕蔑法司者,據法黜之,可也。堂上私庇之、政府營救之,護一、二微官,毀朝廷元氣,此則紀綱不立之漸也。今之首相者,以顧命大臣,當新服之日,不以引君當道爲心,其汲汲營爲者,皆不爲淸議所容。如禮曹請設齋,則反以爲是,而力贊之;儒生以闢佛獲罪,則無一言救之。進賢,宜如周公之吐握也,而首忠勳,則共薦者貪汚之罪人;知大體,如丙吉之不問死人也,而長政府,則所庇者兵郞之私罪;訓王,宜如伊尹之明言也,而始入經筵,則當顧問之際,默無可否之言。若於諸君之驕縱、戚畹之濫爵、宦寺之褻慢、內謁之公行,廉恥之喪、紀綱之毀,則皆邈然無預於己,越視而不之恤焉,一有不愜,則艴然辭職而去。付託大臣,顧如是乎?此則朝廷解體之漸也。昔唐魏徵,佐太宗致貞觀盛治,猶恐不終。疏其十漸,以明主可爲而不爲,至有鬱結長嘆之說。臣等區區之心,嘗以堯、舜之治,望於殿下,而聽政不數月間,無太宗貞觀之治,有魏徵十漸之憂,其治化,反有愧於唐宗,何哉?徵之所疏之漸,起於唐宗之晩年;臣等所疏之漸,起於殿下之初載,臣等所以鬱結長嘆,有倍於徵也。臣等竊謂,禍患之起,藏於細微。及其旣著,智者不能謀。惟當兢業以圖之,防其微、杜其漸,然後可以善其後也。深思遠慮、審譏察微,圖難於易、爲大於細,在殿下一心之正耳。殿下誠能日御經筵,延訪群臣,究精一之妙,加緝熙之功,此心之體,如水如鑑;此心之用,如權如度,由是而審邪正之微;由是而察公私之分,待宗戚則以禮、馭宦寺則以嚴、行賞罰則以公、卞儒釋則以正,以至庶事萬務,擧此而措之。以公平正大之心,行公平正大之政,則四維自張、綱紀自立、公道自行,而朝廷百官,不一於正矣。不然,則一日萬機,漸之所起,至於千百,而不可救。履霜之戒,無時焉已也。人不足適、政不足間,唯在於格君心之非,此臣等所以不能終默也。伏惟殿下,潛心焉。

疏入,御書以下曰:

觀卿所上疏章之意,予甚嘉焉。予以菲薄,未能達古今之事理。凡所有爲,失誤之事,卿等,懇懇言之如是。卿等忠誠,於斯可知。雖有誤事,旣往,頗難更改也。

○承文院,進謝恩使咨文請押,傳曰:「予違和手顫,畫未正直,可令刻木押印之。使善書者,起畫潤色。」

○承旨愼守勤啓:「今觀臺諫疏,亦劾臣,在職未安。」傳曰:「其勿辭。」

○持平趙珩啓:「前者,被罪儒生,停擧者許通;付處者放之,而不許赴試。儒生等其罪,一也。付處儒生等,竝許赴試。」不聽。

○忠淸道都事金馹孫上疏曰:

臣於今年二月初五日,伏奉議政府舍人司,敬奉傳旨,移文於臣:「若曰,予以涼德,嗣大歷服,煢煢在疚,罔知攸濟。嘉言善政,何以聞;民間利病,何以知。其令小大臣民,體予訪落之意,各陳時宜,實封以聞者。」臣奉讀流涕,不知所云。卽布所管五十四官,至今無一人封章投進者,臣實痛心。一國群生,涵泳於祖宗百年深仁厚澤之中,重以大行大王二十六年敎養成就之勤,而一朝承殿下哀痛之旨,寂無一言以効新政,臣實痛心。臣竊料不言者之心,必曰:「主聖臣良,禮備法具,芻蕘之言,所無進也。」必曰:「新政之初,首斥學生,忠言,徒自禍耳。」必曰:「卽阼求言,特例事耳。言之未必用也。」卑者畏罪;高者避名,所以容默也。若此者,自爲則可矣,皆非有懷必陳,愛君忠國之道。臣釋褐先朝,食祿十年,居官五品,國恩已厚,而悠悠碌碌,無一言以報先王,今又自愼,以孤殿下之隆旨,則臣罪益深矣。平生所學,將何用之?臣不得不獻一得之愚。但以哀痛迫切之心,承哀痛迫切之旨,情激於中,不知自踰繩墨之外,在殿下裁察如何耳。臣聞,嘉言,莫如正心修身,以畏天戒;善政,莫如齊家以治國,而早御經筵,本也。若民間利病,固多有之,而朝廷利病,亦有可言者,臣不惜一一陳之。然殿下,欲聞嘉言善政,旣聞之而不加之意,則無貴於聞也;欲知民間利病,旣知之而不施之行,則無貴於知也。聞之而能踐;知之而能行,則堯、舜不難爲也。堯、舜之所以爲聖,以其舍己從人也。若執己之私,以臨群下,嘉言善政,日陳於前;民間利病,日聞於上,都爲飛蟲之聲、過烏之音也,徒亂宸聰耳。臣聞,災不虛作、咎必有歸。臣繫一道,知四方之災。以一道觀之,數月之間,災亦甚矣。前年十二月壬午,地震瑞山等處,乃殿下主喪之後也;今年正月癸卯,地震韓山等處;二月朔,日食三分之一,是月壬戌,星隕白日,異亦甚矣。昔魏相相漢;李沆相宋,日取四方災異以奏之。臣未知今之任魏相、李沆之責者,能存魏相、李沆之心,取四方之災,而陳戒於殿下,如魏相、李沆乎?若以天道渺茫,災咎難推,而不自警省,則非殿下與群臣之福也。臣見永春縣所墜異物,世無張華,誰其異。臣聞,朝廷剖視,疑之非天降也。臣以爲,石非天上所有,而星隕則爲石。此則亦安知其半空所化耶?臣不敢指當今某事以徵之,然殿下所當反之於身,求之於心,戒謹恐懼,以答天譴之時也。天之臨殿下,正如殿下之臨群臣。殿下戒群臣,則有刑罰焉;天戒殿下,則有災異焉。其事雖殊,其理則同也。《書》曰:「畏,入畏。」群臣不畏殿下,則殿下必怒之,而加罪焉;殿下不畏天,則天何以眷殿下哉?殿下以群臣之畏殿下者,畏天而勿以爲遠。畏天,然後萬事可做。一以天道爲遠,則慢天之心生。以慢天之心,宰萬物,則此心肆然,莫之能禦。群臣百姓,皆殿下身下物,將何所畏哉?於是,大臣不必敬、臺諫不必信、侍從不必親,將予言,而莫違也;將予命,而莫予逆也,自聖之心,日積月長,不復容受。賢人君子,低回隱痛,無復進言矣。然則殿下曷不畏天哉?畏天則心正矣。殿下不畏天,以臨群臣,而又當法天,以虛聖懷。惟虛,然後能容物。苟能主一而虛懷,則心與天通,蕩蕩平平之道,可以馴至,而皇極建矣。苟不虛懷,則任大臣也,疑其怙寵弄權而侵之;遇臺諫也,疑其存名、塞責,而拒之;接淸論也,疑其泥古迂闊,而忽之。至於銓曹用人也,而疑其循私;刑官執法也,而疑其用情,群臣百姓,莫不疑其有私,則殿下之心,日勞於上,而群臣無所展布矣。

漢宣帝、唐宣宗,綜核名實,總攬權綱,足稱明察之主,然非至德也。唯知人善任,逸於得人,而虛懷納諫,乃人君之盛節也。殿下在東宮,無一言之失、無一行之虧。潛德韜光,人莫能測。及嗣大寶,執喪之哀,感悅人心。發政之明,警動群情。中外臣庶,如一家之老奴舊僕,方家長在時,子無專制之義。未知其志何如?旣失家長,皇皇然無所仰庇,忽覩遺胤之行中度,且喜且悲,幸家業之益隆,相與祝頌者,曷有涯哉?於是,而一言一動,所係非輕,殿下可不愼哉?三年通喪,自天子達於庶人,豈有貴賤之殊?當初喪也,聲音不可復聞,遺體在床,則猶得以憑而哭之;及其斂也,戢形容於一木之中,摧肝、裂肺,罔極奈何?及其殯也,其事漸幽,而猶在平日所居處之地,朝而哭、暮而臨,奉養如生,亦足自慰;及其葬也,擧而閉之於窀穸冥冥之中,攀號莫及,亡矣喪矣,於是極矣。是故,喪親者,旣三年而思服衰麻,不可復得。旣葬而思在殯之時,旣殯而思未斂之時,旣斂而思彌留之時。事與時往,日遠莫追。禮,居喪有疾,食肉飮酒,疾已復初。無他,爲嗣續之重也。況人君一身,係宗廟、社稷之重乎?古者君薨,陰三年不言。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今之院相,卽冢宰也。臣願殿下,卒哭之前,只令院相,同承旨便宜參決,而殿下平心自保。言者所言,亦勿久拒,以靜思慮。山陵有期,侍殯殿之日無多。審己量力,勿復焦勞。疾若去體,速還陰,以終大孝。此終身之者也。雖不處分屑,而恭默之中,元化自幹矣。且殿下,雖在恭默,日親大臣,許其檢醫視疾。宋英宗得疾於梓宮之前,非韓琦在側,幾乎不免矣。願殿下,戒焉。親大臣、以疎閹宦,此又修身之急務也。古之欲治其國者,必先齊其家。夫上自三殿,下至九族,內而宦官宮妾;外而僕隷,無非殿下之一家也。殿下,上盡孝於三殿,使三殿,忘先王之亡;下敦篤於九族,使九族,親殿下之仁。然後可以及民也。自古人主於母后,多非所生。或爲間言所搖,而不能盡孝。今殿下,起孝於三殿,盡孝於大妃,一如所生。然後可以慰在天之靈。然孝主於順,而有不從親之令;恩主於厚,而有不掩義之時,不可苟且爲孝也。杜內謁、絶外私,宦官宮妾,莫敢行志;僕隷下賤,莫敢干法。然後謂之家可齊也。漢之明德皇后,一見外家車馬之盛,而痛自刻責;宋之宣仁太后,自稱檢柅高氏,不敢有私。此萬世宮壼之所當法也。近者,月山君之奴吉從者,武鄕曲,法當徙邊,而夫人公呈單子,欲庇家奴,以干國法,而殿下特從其願。是法不行於貴近也。鴻山縣有內需司之豪奴十數人,比而夜,斫公廨,公然取物。此則殿下所不及知也。此輩怙勢亂法,陵駕州縣,將無所不至。殿下,勿以經赦而不治。夫人君,無私財。內需殖貨,亦可已也。先王初年罷之,而中年復之者,以螽斯之繁,不免取給於此。今殿下欲罷之,則亦何所累。特繼先王初年之志耳。殿下於初喪哀迷,不知神之在此在彼。又不能拂慈旨,而暫許設齋。雖不若不爲之盡善,亦是仁孝之過,終無傷也。但不能寬容學生之戇,而至於竄、停。諸大夫皆曰:「不可。」殿下一拒而不聽。設齋輕,而罪諸生重;罪諸生輕,而拒群議重,此則新政之大累也。國人,只見諸生之斥,不知殿下之旨;疑其好佛而惡儒,訑訑之聲,聞於四方,遂以殿下爲眞拒諫也,臣亦不勝駭愕。尋聞殿下,從諫如流,而吉從之事,還抵於法。

所謂如日月之食,及其改也,人皆仰之者也。擴充此心,知過能悔,悔而必改。萬事皆然,則太甲、成王不難竝矣。心正身修,而家亦齊矣,家齊然後,始可與言治國矣。謹條利病二十六事。其一曰,喪制。漢文帝遺詔短喪以來,歷代行喪紀者無幾。千餘年間,惟晉武帝、魏孝文、宋孝宗三君而止,此三君,豈非殿下之所取法耶?今中朝,亦莫行也,而我祖宗,能行三年之制,我朝家法,可謂遠過百王,而一時制度,猶有可議。當哭踴之極,以冕服卽位,康王所失也。嗣位之日,雖爲群情所迫,而脫衰卽吉,殿下必怛然增痛。臣謂:「敎四方以孝,不害以衰服,臨群臣也。」然此禮,沿襲已久。非特今日。第三軍縞素。不害於義,而今軍鎭,不擧臨,當此遏密,鼓角如常,何耶?尊長坐哭,禮也,而兩大妃無哭位,何耶?頒敎,以衰而使外官迎敎以吉。卽位之敎當爾,觀察使所奉之敎,亦迎以吉,何耶?觀察使平日私告,越境踰時,而獨於進香,以爲不可,乃令新除未上之監司行之。雖曰除弊,而如禮何?草草緜布,買奠而進。雖曰舊例,臣未知其可也。夫卽位頒敎,四方正始也,而不曾遣朝官,較小弊、輕大體,臣見其苟且也。旣往不咎,猶有遂事。文武官,卒哭後笠用白,陵前立碑閣,具在《五禮儀》注,臣聞,白之變黑,在貞熹喪;碑閣之廢,在光陵。古人玄冠不弔,弔當不用玄。況三年之冠乎?雖不能從白笠,而白其帽,不可從烏帽,而烏其笠。臣意以爲,姑存羊可也。隋文帝子俊薨,有司請立碑,帝曰:「若求後世名,一卷史書,足矣。」先王盛德,備在國乘,豈待立碑?但臣子無窮之念,爲君父遺體,所慮益遠於千萬代之後。昔孔子,手篆季扎墓曰『有吳延陵季子之墓,』豈在多言。令鉅筆詞臣,只題日月,略述儉德,明器用木,不殉珠金之意,則他日,陵遷谷變,奸盜不啓心。具眼者起敬,亦何所損?臣嘗遊新羅古都,塚墓纍纍,貴賤不可復辨。行過一丘,前臥斷碑,題曰『太宗陵,澟然起敬,再拜而退,是亦一驗也。此兩事,只擧禮文,猶未晩也。其二曰,毋數赦。孔明治蜀,赦不妄下。孔明非不仁也,不敢惠奸軌也。先王彌留之際,臣子要祈永命,盡赦重辟。宥旨到本道,在先王升遐之後,知其無及,而不敢請者,以嚴也。今年民間多盜,莫不由此。盜賊猶爾,奴奸主妻、弟歐其兄者,亦免於綱常,爲如何也?臣願殿下,毋數赦。赦必於常赦不原之外,則良民幸甚。其三曰,任土貢,減進上,而躬節儉,以終好尙。臣見州縣所貢,多非土産。官吏不能自辦,摏配於民。抱布握粟,轉貿産鄕,必倍價而得。所貢之物,常以斗得升、以斛得斗。大小各司,又托該紙,而侵漁不一,民安得不困。議者謂,國家布縷之稅,亦折租入取,民輕於貊道也。殊不知簿正之外,科斂無藝,明年之貢,預督於今年。公家尙竭舊儲,民家安有所畜乎?借如,今年度支,因國恤、天使,無名需素,皆令官備,官不能備,不得不斂乎民。以此觀之,斜科之煩,十倍於租入,民安得蘇息?臣願待明年,遣慈祥朝士,詳辨土宜,以定貢案。至於各道進上,近者日進,遠者月進,山毛海錯,莫不畢供。所供之物,其初不無一二之産,有一監司以爲:「臣子自食,而不可不進。」旣進之後,遂成常供。産竭而不支,販易以取足,車顚馬斃,以進於司饔。閹人膳夫,視之亦不甚惜,豈知寸寸,皆民膏血耶?蘇子瞻詩曰:『吾君所乏豈此物?致養口體何陋耶?』此意甚好。

臣嘗見遼東爲地,背山臨水,物産亦雄。所貢只人蔘、五味子,以其藥用而不廢。遼河有銀魚甚賤。一宦官,持獻今皇帝,食而美之,出內錢買之。不詔遼東公供,正符宋仁宗,不進燒羊之意也。大廟薦褻味,乃南齊之失。今褻味之薦已多,亦非禮也。臣願殿下,躬節儉裁省問,四方所無,勿令強費難得之物焉。近世士大夫,自奉太靡。土瘠而俗侈,民貧斂急,誠非美事。其機在上,殿下於飮食衣服,先謹好尙,以明示百官。臣聞,衫領外褶,古未有此習。世廟,一夕外褶,而群臣效之,四方從之,至今不廢。人君一好尙之微,取法一時,垂效萬世如此,可不謹哉?其四曰,略小過、重五服,爲朝廷立忠厚之風。臣見近日,傾訐之風漸成;忠信之道漸漓,何者?有一宰相,素稱長者,一事過則便稱奸邪;有一名士,素稱淸流,一疵生則便目小人。朝同遊宴之席,暮擧搏擊之簡,摘發陰私,殊爲浮薄。人之精神,有明暗;思慮,有失得;材質,有長短。所以先師,有赦過母求備之訓也。以宋朝人物言之,王文正受美珠,躬奉天書,其謬已甚,猶稱大雅。韓、富二公,勳業格天,而韓剌義勇,誤濮議;富好禪學,時人,亦未嘗少二公也。至於王安石,爲一世小人之祖,司馬公只稱執拗,朱文公又列名士,其忠厚如此。然當時諸公之心,亦甚忠厚,唐介,面折文彥博以爲:「造奇錦、賂宮人,而致相。」非其情也。而避謝不辨,卒引唐介。韓魏公爲永陵使,蘇明允移書,責其厚葬,至比華元,非魏公情也,而瞿然起謝曰:「敢不奉敎。」當時大臣,躬行忠厚,而能容人之直,如此。蓋大臣,不能受人之直言,則何以諫人主之不納諫哉?臣願殿下,只責大臣以勿欺,而勿怒小臣之犯,彼此皆厚,各成其名,非私怨也。國俗非私,立法亦曲,妻妾親,與同姓親,一樣相避,蓋防其私也。於是,居官者,或避妻妾之緦親,而堂兄、從叔,則偃然受拜,同姓,反輕於異姓。其他本無避之同,則期功之尊屬位下,而卑屬位上,臣嘗目覩其悖也。臣願,自今凡五服之親,屬尊居下位,皆避他司,以厚人倫於朝廷之上。其五曰,復祖宗之法,而責有司以執法。夫《元》、《續六典》,祖宗之法也。古今論者,必曰:「無改祖宗之法。」以祖宗慮患深、更事多,立法,必無不周也。意者,《元》、《續兩典》,非創制於太祖,太宗因高麗舊法,而損益,如《明律》之因《唐律》耳。今之《大典》,源出於《元》、《續兩典》,而因時損益,漸失本眞,祖宗良法美意,或隱不存。且有司,欲判百年之簿,則莫得而質。臣請印頒《元》、《續六典》於州郡,使得與《大典》參用。臣見先王,政尙仁恕,凡刑人,多酌情法,而或不用有司所讞。以是,法司知其情輕,而故重其律,以取上裁,竟從末減。漸以成風,禁獄尤甚。殿下,當責有司以勿欺,而執法如張釋之,不隨上意輕重,則庶獄幸甚。其六曰,革提調,以統都堂。三公,統六卿;六卿,統百執事,體統相維,而治出乎一。今也,三公伴食;都堂有同散官。百司各有提調,自立一法,政出多門,無所統攝。至於內需司之微者,亦自受敎於《續典》之外,文移紛然,外官眩於奉行。臣願汰提調,而百司屬於六曹。有大除拜、有大政令,六曹聽於都堂,方始施行,則朝廷之體,粗立矣。此祖宗之法也。其七曰,侍臣封駁。

自唐以來,翰林掌內制;給掌外制,凡除拜、罷免,皆有制詞。是以,翰林、給,皆得封駁。翰院屬內殿,隨御而移;給屬中書門下。在前朝,屬門下府。入本朝,屬議政府,後析而爲別焉。蓋當時,庶務尙由議政府,而諫院爲屬,卽古給,屬中書門下之意也。今不可復古,然臣在先朝,一赴燕都,觀大明百官圖,六科給事中,官卑七品,任同我朝之六承旨,導引鑾駕、出納綸命;如有袞闕,則駁奏之,或下而庭諍,以其昵侍。故見事速,能禁於未能。今承政院,管轄庶政,權同尙書省。然尙書郞,亦能駁之。今者,諫院、憲府,名爲侍從之臣,而與外官同局,僅得於胥史聞見之記。凡成命已下,始駁之,亦緩矣。弘文館,卽古翰苑。雖或論事,而無詞頭可駁,只爲監司製敎,而又無繳還故事。然則我朝之侍臣,無補拾遺之矣。臣願,承政院皆兼大諫,以尙書郞之權;任給事中之責,著令封駁,則在袞職,幸甚。若唯唯諾諾,只行文書,則一吏足矣。舜命代言,必曰:「出納朕命,惟允。」所謂『允』者,非徒出納耳。其八曰,擇用宗室之賢者。夫天之生材有數,古之用人,唯其材也,賢也。初不擇親疎貴賤,而用之。我國土地狹小,而生材有限。擇之多岐,用之多闕,庶孽則不用;再嫁之出,則不用焉。設有高材大賢,如後世周顗、范仲淹、趙汝愚之徒,生於其中,亦無由而展布矣,他無可論。『宗子維城』詩人所云,而我光陵,亦多採用,以間於百寮。今擇疎屬之賢者,參用朝列,亦不大害。前漢多封同姓,而延長。曹魏疎薄骨肉,而促亡,皆可戒也。其九曰,廣史官,以記善惡。國家史官,內有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六曹各一員,非不廣也。然皆在都中。至於四方之風俗汚隆、人物美惡,莫得而記也。惡雖不記,無傷;善或見遺,則可惜。我東之士,喜習詞章,立志不能自強,雖以官事督責,尙不能勉,必無伏草野,而著孫盛之筆者。以是,前朝之史,鹵莽不足觀。先王《實錄》,畢竟多遺盛美矣。臣願各道幕僚,例兼春秋;守令之有文學者,亦兼之,而責其紀載。一兼春秋,雖罷免之後,通紀所聞,以爲己業,則庶乎其可矣。其十曰,久任監司,時遣御史。夫以聖人,過化存神,必曰『三年有成』然則今之監司,安能有成於期月之間?臣願六道監司,竝如兩界,皆兼州牧,以成三年之任,則賦政得洽矣。此亦祖宗之法也。先王,嘗遣內臣,問弊四方,或令摘發,而然無定製。臣願每年春秋,或遣剛正朝士,隨官帶憲,分巡四方,上臺劾啓,則州官,不得肆於民上矣。議者,或惡奸吏之恣,擬倣中朝,置分司御史以肅之。然國小而員多,不可也。

其十一曰,擇檢察,停貿易,設關以域西民。臣嘗考《吏文謄錄》,祖宗朝檢察官,或用舍人;或用正言,無常員也。諺數慢今之監察曰:「芻蕘者往焉;雉兎者往焉。」指其不擇人,而賤之也。檢察爲任甚重,中朝人亦指爲御史。如非其人,徒取笑侮。自今,抄選名流,隨職兼憲以遣。臣嘗得《皇明祖訓》而觀之,夷我國於安南琉球之下,而以爲:「每行,挾商賈,多行詐術。」甚可恥也。臣思之,誠非虛語。私濫,在於檢察,而公家貿易,亦須節損,章服、藥材外,不寶遠物,可也。域民,雖不可以封,而關限,歷代所嚴。我國襟帶太疎,宜沿鴨江,築長城、設關,以域西民;每行赴京,別遣臺官,守關而譏出入之濫,亦可也。中原無事,則已;有事西方,必先受敵。衛滿、金、始、哈、丹、沙、劉,可鑑也。今天下太平,已過百年,所宜深慮。其十二曰,崇孝廉,以敦敎化。古者賓興,先德行。後世科擧,尙文藝。由是,士趨時文,不知正學。間或有謹於操履,群笑衆譏,日爲迂怪。大抵,篤行之士,多不通方。是故,聖門高弟,如高柴之孝,而不免曰愚。近世以孝擧者,仕而臨事,多無幹當之才。世遂以孝子不可用,良可嘆已。由漢以來,孝廉之擧不廢。大明官制,孝廉與科目,竝用。夫敎民以孝,孝子終不可用,然力行於家庭,著稱於鄕閭,非四、五十,則不聞焉。於是,例授九品之官,無益也。擧子壯元,一場對策,驟陞六品,壯元尙矣。至如門任,初無一善、一譽之可稱,而超授者,不知其幾也。淸州生員慶延,以孝擧於先朝,卽授主簿,尋除尼山縣監。卒,民至今慕其惠。臣願自今,以孝擧者,如有學識,一依慶延例,皆授六品職。責監司,歲一兩人隨其資、第其行,而奬勸之,以敦敎化。世或求孝於泣竹、割肌之異。然則曾參之養志、樂正之憂傷足,不得爲孝矣。善事父母爲孝。誰無父母?善事之,則人皆可以爲孝子。聖朝敎化,何傷孝子之多耶?其十三曰,尙恬退,以抑奔競。近世士之入仕者,初無本源,唯知躁進。及其當謝之年,猶諱齒以冒祿。學趨勢利、忌言廉恥,奔走及時,昏夜乞班,銓曹不勝其奔競,而林下無一人矣。一有引退者,士大夫亦不甚嘉。朝爲卿相,車馬塡閭;暮出都門,帳幕無所。殊異於疏廣、受、楊巨源之行,及到鄕曲,謂無前程,不復致敬,俗尙然也。自今有乞退者,縱不能給俸,而勿拘年品,復其田丁、加官,以優其歸。十四曰,薦人材十科。昔,司馬光建議宋朝,用十科以擧士。近者,朝廷薦擧之法,頗廢。《大典》,東、西班,歲薦堪爲守令、萬戶者;政府,同六曹、臺諫,薦堪爲觀察使、節度使者,而徒法無實。又有弘文錄、師儒錄、承文錄,有倣十科之規,而實非也。臣願每歲,議政府,同六曹、臺諫、侍從,用十科,而擧士入薦者,不滿時望,臺諫得以駁正,則公道行。先王二十六年,成就人才,蔚然輩出,布在中外。然非臣僚薦達,則殿下,何以知其賢否,而用之?其十五曰,試士,用專經。嘗見中朝擧子,四書之外,只專一經。以此,國子,用五經博士。蓋自漢以來,梁、夏,二戴、王、鄭,諸子名家之學,莫不然也。今國家,試擧子,必用三經,專務記誦。甚者,綴聖經,作抄集,塗於口耳,以爲捷科之資。以此求士,望其得適用之才,難矣。

旣登第後,都成筌蹄,而有司勒定專經。卯酉之暇,欲尋句讀,尙且瞢然。況望其專治哉?如臣比,莫不然也。臣願自今,擧子專治一經,所治經非通貫,不用,則庶得通經之士矣。且人之資性,各有所近。旣設明經科,則當設宏辭科,每榜兼取一、兩人,則將無遺材之歎矣。王政,以人材爲本。故事,卽位必有別試。夫別試,非式年比,求才宜廣,勿拘圓點,可也,前日,竄、停諸生,皆先王數十年敎育,以遺殿下者也。雖折其剛銳之氣,當裁其狂簡之才,而用之。人材有數,而敎養,非一日可成,臣甚惜之。臣願殿下,速貰其罪,趣赴賢關磨礪,以待明旨,士林幸甚。其十六曰,用士,先試民官,而明勸懲之法。古者,始進之士,必先臨民,所以歷試諸難也。如臣草澤,自以爲備諳民事,及到本道,前日之所不及知者,亦多矣。何況,出身紈絝者哉?臣願大小臣僚,必先試民官,勿拘承文等錄,使周知民事,然後進用。黃覇以治郡最,入相;錢若水善理冤獄,以通判,驟陞參政,古莫不然也。我朝林壽昌,治密陽有績。先王,嘗欲除副提學,璽書以褒;臥治之孫昌,超資以賞;生祠之申澹,此類不一。廉能五人之法,廢,而十考陞資之法,立,然賢愚同滯。先王,一命監司殿最之外,別有陞黜。殿下以此爲式,其有廉平惠民者,雖卑必擢;貪汚冒法者,雖小,勿赦,則吏爭奮勵,而民蒙其澤矣,此則遵先王之法耳。其十七曰,疎禁網,以裕外官。我朝,法非不嚴,而無奉法之吏,以其法不行也。其不可行者,網密而不稱情故也。雖欲刻意奉行者,所行,一違於法,正如河間婦之行,不可復禁矣。守令之私奴婢,宜寬其數也。古之行師,有其妻,親執桴鼓,而得不敗者,今中朝將士,雖赴絶域,莫不帶妻。男女居室,人之大欲,有不能禁。頑卒,因輕其將,而不用命,所害甚大。臣願三年之後,將官帶私妻,勿禁。元魏不給祿,而朝士多貪。今萬戶,倚舟艦、戍風濤,其職最苦,不得寸廩,以育妻子。彼椎埋者,迫於貧窘,安得不濫哉?臣念,別侍,試高甲士,而有祿無保;甲士,材劣別侍,而受祿兼保,一何優耶?剝膚椎髓,以漁保戶,而又食厚祿,諸色之中最富者,甲士也。取甲士六品以上遞兒,准給萬戶,而推其餘,以給甲士之才者,則不損國用,而萬戶之養廉,有地矣。其十八曰,參用鄕薦,爲訓導。臣到本道,歷試州縣訓導,或有校生,能通數經,而訓導,不曉一經,非唯師不能敎生,而生反敎師,良可嘆已,無他,由苞苴請托以得,而苟免軍役故也。宜令各道監司,考試諸生,能通經術者論啓,與會講者、取才者,竝用。有敎育之效者,監司啓聞,由縣而郡、由郡而州府,漸遷敎授,以勵師表。其十九曰,革寺田,以充學田;革重臺,以阜殘邑。先王,欲興學校,嘗給學田,州府郡縣,皆有定數,而無田可充,徒爲虛文。太宗,頓革寺社田,後復滋蔓。臣願殿下,體先王之意;法太宗之斷,盡革寺田,充學田。且裨補之說,實祖道詵,誠爲荒唐。臣願所在禁材,禦水患,一充學田,使佃之。古人稱奴之奴曰,重臺。今之公私賤,有訟奴婢,盡屬邑校之殘者,而一禁重臺,此議一出,怨謗必興。然元是天民,在殿下處分,豈係其高、曾?僧道,絶世出家,宜守淸淨,而校行則非。名爲住持者,坐收官租,假託祝上,而無益聖壽。他如妖僧、猾衲,占奴婢、營田産不一。當此國恤,民勞、吏悴,而若不聞焉。宜籍其田歸公,而禁僧道之臧獲。其二十曰,用文官,以鎭倭奴。人皆憂北,我獨憂南。

臣見倭奴之情,日驕月慢。旣爭箭,而又刼熊川。近過忠州,責辦宴享,以爲:「汝國有喪,我主無恙。」臣聞之,不勝痛憤。其初,良由邊將失人。貪饕無狀,或受其賂,以屈邊威,而其通事,特無賴一船軍耳。心與虜通,沿途縱臾,倭奴一不滿意,必訴於禮曹,禮曹又信之,啓推州官。州官,供應之唯謹,而驕慢益甚。臣願自今,倭奴有訴,則禮官,和言應之。勿復啓推州官,重訊通事,斬其尤者。先是,屈內臣,諭治不恭之虜,而若不聞也。我何苦,獨信其訴,治我臣僚哉?薺浦、釜山、鹽浦、蔚山、東萊、熊川此六鎭,最宜擇人先王,選能射文官,名爲將來將帥者,無慮卄餘人,坐老少官,將安用之。臣願不拘資格,歷試此輩,能鎭虜心,則不次賞之。我光陵,賞以李克均爲滿浦僉使,卒大用,爲今之重臣,此祖宗,故事也。人之血氣,不能不衰。孔子亦有,吾衰之嘆。況弓馬之藝,盛年過,則不可用矣。其卄一曰,汰虞候,而復評事。自古,處匪類於塞內者,未有不受其禍。急之,則亂作;緩之,則日盛,未知所處之術。臣聞,倭中奴婢,舊得買賣。今許吾民,買入內地,列於編氓,亦消弱之,一策也。邊民,如或乘時殺戮,以滅其跡,勿復生擒,以受李烈之辱,亦可也。臣謂,南虞漸大,規畫處置,將不得佐,不可也。書記,古也,而文武交差,今法也。臣願,汰虞候,而復評事,爲便。其卄二曰,責留鄕,以礪風俗。國家於留鄕,建革不一,議者紛紛,而先王卒置之者,以其窮村、僻鄕,監司、守令,所不及知之善惡,皆得以糾擧也。有古閭師族師之遺意焉。今但與邑吏爲敵,發摘其私,徵贖以拚一遊耳。其於鄕風,邈然無正。且鄕射、鄕飮、養老等禮,所以別淑慝,而成禮俗也。著在令甲,而俗吏,慢不擧行。臣願,三年之後,以此等事,責留鄕,以時告守令,而行之。凡一鄕之人,無問貴賤,孝友睦姻,一善可紀者,齒之;其惡者,不齒。善之大者,告守令、報監司,以旌異之;惡之大者,亦報監司,用周制移遂移郊之法。如干名敎,但犯杖以上,皆充入居。勒令入居,只取富實,元無一罪,何惜有罪者乎,憲府,督責京在所,交察鄕風,鄕員有不擧職者,則痛治,亦化民成俗之一端也。其二十三曰,置稅倉,納稅之所。民天國脈,所係匪輕。先朝,嘗欲置可興稅倉,瓦材已具,而中止。露積稅糧,架木、結籬。遠民受害,近民射利。其弊,不可一、二言,而今年著令,勿許私主。稅吏,尤無所庇,負欠必多。以可興,而諸道亦可類推。臣願待有年,皆置倉繚垣,以防偸盜、以備雨潦。其二十四曰,革其人,業郵卒。舊俗相因,積弊亦多。鄕吏、其人,自前朝有之。吏之傾家破産,莫不由此。吏亦民也,炭木之貢,宜別規畫,可也。郵卒之逐年入居,挈家負鼎,勞頓往來,咨怨盈路。因入居相輪之故,居者亦歲更一馬,今年盡賣田産,而明年復賣之,其役最苦,而其生可憐。臣願,察三道各驛人物之多寡,而量入京畿住著,勿還立馬,亦勿逐歲紛更,以業郵卒可也。其二十五曰,復嫁良之法,以敷良民,立奴婢之限,以簡私訟。子之從父,天之經地之義,古今不可易也。高麗忠烈王,始令賤者隨母。然祖宗之朝,猶有嫁良之法,未盡從母也。今賤女,嫁良夫之子,則從母也;良女,嫁賤夫之子,則不從母也。其法甚曲,其歸,不過多奴婢耳。議者以爲:「從父則難明,而從母則易辨。」是大不然。豈有良女從賤夫,獨能辨夫,而賤女嫁良夫,獨不可辨?只在夫之定不定,不在良賤。

臣嘗聞,中州勿問貴賤,皆從父,而唯行院,則從母。倡妓無定夫,如行院之無定主。故謂之行院。今良女之出、良夫之生,皆爲奴婢,而良民日少,軍額不敷。當三國分裂之時,各擁十餘萬兵。我國家統三,而見兵僅十萬,無他,奴婢多也,他不可爲也。臣願,復祖宗嫁良夫之法,以敷良民。國家於田地,以立五年之限,而奴婢,則丁酉一限,不可通用。告狀後,五年之法,亦未盡該。先王亦厭詞訟,嘗立斷訟都監以斷之,而終不能斷。所以然者,法使之也。陸象先曰:「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爲煩。」夫王者之法,可通萬世。豈有今年可用白文;明年當用官文乎?法欲纖悉,而益啓其奸,或稱逋奴之子;或稱逃婢之生,占認良民,媒奪私賤,訴訟紛然,無有紀極,至於兄弟叔姪,反脣於一庭,至親爲讎,傷風敗俗,莫不由此。臣願,立奴婢之限,但合執外,十年時執者、十年良役者,勿復聽斷。其二十六曰,復昭陵。我國家,正如金甌,而猶有一缺以緬故,擧朝臣子,戴天履地,嬉嬉於綱常虧缺之中,而不自知也。何者?自古帝王,廟無獨主,文廟則獨一。光陵蘊濟世之略,迫於群情,不得不受禪,爲宗社計也。其廢昭陵,恐非光陵本意也。臣聞文廟在東宮,昭陵已殂。其不預復魯山之謀,明矣。若以母故,則當時首謀諸人,誅其子,而原其女,以其女無外事也,足見光陵之仁。況宋壽,親魯山之舅,而子琚、姪瑛,已蒙先王之宥,位諸朝矣。然則昭陵,復不可宥乎?縱殿下,明察其冤,而欲復之,議者必以爲:「祖宗之過。」而沮之,是大不然。殿下斷然復之,則將與世宗,比德,而無忝於文宗矣。何者?太祖朝,盡誅王氏,太宗,先誅鄭夢周,以私觀之,夢周謀害祖宗,乃子孫之大慜與。世宗錄用其後,以奬其節,而又列於古今忠臣之後。文宗特求王後,立崇義殿,以繼絶祀。兩宗之仁,與天地同大。後人,不曰世宗、文宗,太祖、太宗之過,而曰,聖子神孫,能補祖宗之過,豈不韙哉?臣願殿下,復昭陵、禁樵牧,而喪畢祧遷,仍附其主,一國綱常,幸甚。臣所陳二十六事,皆就時宜。無甚高論,乍看似冗,而細看有理。多是祖宗已試之故,少加損益,無不可行。然在殿下,執端用中耳。其要,在於早御經筵。何者,學日進,則德日明。能自明德,則萬事,取次理會矣。《禮》曰:「居喪,讀喪禮;旣葬,讀祭禮。」又曰「旣葬,言王事,而不言國事。」時異勢殊,旣不免言國事,則讀《禮》之餘,《大學衍義》,所當先講。近世,丘濬所補,亦當續講。其中,正心、修身、齊家、治國之要,莫不備載。以心會之、以身體之,天下,無難事矣。但今經筵之制,有可議者。夫經筵,所以接賢士大夫。從容講論,薰陶德性,非是切句讀解文義,而止耳。程伊川以立講爲勞,而欲坐講。蓋經筵之體,有古賓師之道,不可尊君、抑臣爲也。今之經筵,俯伏不能仰視,氣窒於耳、語滯於口,殊不從容,耆老大臣,尤不能堪。殿下,當命從容坐講可也。先王,學到高明,一日三講,每講異書,而惟日不足。然非今日進學之要。殿下,明睿所照,將無所不通。然精神有分、聰明有限,而一書有本末,必須融會可通。若襲舊規,胡亂進講,則眼力散主、心官分役,雖日破萬卷,終不免爲誇多鬪靡之學矣。聖學,非欲涉獵,欲其開心明目,涵養通透,利於用耳。今當通一書卒業,然後更進他書,以專其功。唯夜對,講《綱目》,以卒東宮之業。蓋治亂興亡,進退邪正之跡,不可不速鑑。願殿下,三留誠意焉。意不誠,則所見皆不實矣。蓋學必要問,不問則不明。臨經筵,而不恥審問,又其大者。臣,每思丹朱之不肖;大舜之至聖,雖愚人,亦不敢比論。禹以爲:「無若丹朱傲。」其言已迫,舜則心悅,而都兪也。巍巍蕩蕩,舜不可名言。後世漢武,麤暴之主也。汲黯面斥以爲:「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武帝,非惟不怒,而敬汲黯,許以社稷之臣。帝王弘量,固當爾也。殿下臨經筵之際,理會此兩節,體之以誠,則群下之讜言,無不可容者矣。臣,內切哀誠,外感時事,語涉狂僭,冒不測之誅,伏紙摧咽,不勝隕越,謹拜手稽首以聞。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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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領議政盧思愼、左議政愼承善、右議政鄭佸,詣賓廳。思愼啓:「今觀臺諫之疏,其曰:『禮曹請設齋,則反以爲是,而力贊之。』臣固非因禮曹之請,而力贊之也。當擗踴不語之時,若興亡係於朝夕之事,猶可矣。設齋。先王朝例事,而如此哀慘之時,不宜汲汲來啓雲爾。其曰:『儒生以闢佛獲罪,則無一言救之。』儒生疏中,有『兩殿遂意』及緇徒相慶於道之語,此皆儒生臆意自作之語,事係非細,而至比世祖於姚興、梁武之主,而以崇佛之故,享年不永。臣子,安有如此言乎?其時,臣聞之痛心,意謂:『國家,當治重罪。』而止於付處。臣欲更請其罪,其曰:『首勳府,而薦貪汚之人。』此則指鄭崇祖等也。然功臣罷職者,雖不敍用,例當授功臣之職。況崇祖之罪,亦不坐貪汚。以親功臣,而置散已久。故共議啓之,非獨臣也。其曰。『長政府,而庇兵郞之罪。』臣意以謂:『爲法司者,雖有罪之人,必窮推照律,而依法定罪可也。今以公緘往復之間,言語不恭,稍有不協於己,遽請罷黜,則其漸,將不細矣。』故共議啓之耳。其曰:『始入經筵,當顧問之際,默無可否。』其日,臺諫論尹坦等事,上有下問之語,臣以年老耳聾,未及解聞,遂不對之。臣本以庸劣,而臺諫論駁如此。擧何顔以居百官之長乎?請解臣職。」承善啓:「臣亦與知,不宜安然就職,請辭。」鄭佸啓:「兵郞之事,臣亦同議而啓之,請辭。」傳曰:「其時之事,予所明知,勿辭。」思愼更啓:「臣等凡有所啓,臺諫隨而攻之。臣等所言豈皆可攻之語乎?然而臺諫之言,如此。臣不可冒居。且疏中所言,皆指臣,尤不可在職,更辭。」佸啓:「三公,居百官首,而屢被論駁。靦然就職,未安。」不聽。

○問禮官金壽童,復命書啓曰:

臣今月二十七日,到義興館,謁天使,呈前例單子,仍曰:「大人封付《儀注》及所敎辭緣,已說與判書,其詔勑,留置客館,先賜祭後封拜,於國家,固無所虧。但與曩時天朝列聖所遣詔使諸大人曁我先王,講行舊禮,大不相同。故今考我國受封以後,嗣王封拜、前王諡祭,所行先後次第,詳具日月,欲更取稟。」《王》天使曰:「汝國前例,雖如此,若從此例,是背朝廷之命。」臣曰:「封襲,亦是禮部《儀註》中事。大人,雖從我國之例,特先後耳。不是違背朝廷《儀註》也。」金大監曰:「今呈前例單子,在此。使還,當據此題奏曰:」問禮官某,到某館,呈其國前例單子,故依前例,行之。』云云,則責在問禮官矣。吾等,姑從前例,行之耳。「王天使曰:」未賜諡,而先封拜,是先已而後前王也。「臣曰:」若無前例,何敢屢煩。「王天使曰:」此例,只有景泰元年已後事,其已前,則何不錄也?「臣答曰:」景泰元年以前,雖有康獻王、恭定王,然皆於生時,傳位。例與此異,故不錄耳。「天使曰:」入京之日,當從前例,先封後祭。「王天使曰:」今來單子不好,更於好紙,具前例、吉日,世子寄書,則俺等,當據此題奏。「臣答曰。」此單子,姑呈三位大人,取稟耳,當改書而來。但殿下,於未開詔之前,不應私致書於詔使也。且無前例。「王天使曰:」如此小節,皆欲不爲,則吾亦當依先祭、後封之儀耳。「金天使曰:」雖非世子寄書,議政府申之,可也。「臣曰:」當議於判書。「仍曰:」《儀註》,何以爲之。「天使曰:」當用前持來《儀》耳。但改國王爲世子。「臣旣辭退,天使呼臣問曰:」迎詔勑時,祭賻諡誥,當置之何處?「臣答曰:」殿下,迎詔、勑祭賻於慕華館詔勑直向王宮;祭賻則入安於大平館,竢開詔禮畢,殿下詣大平館,拜恩於祭賻安處,仍與大人,次次行禮,乃例也。「天使曰:」不然,勑歸王宮,而先王祭賻,空置客館,甚爲未安。當同迎詔勑祭賻,俱入太平館,世子,上香,行五拜叩頭禮後,安置祭賻訖,捧詔勑,詣王宮頒之,甚合情禮。「臣答曰:」迎詔勑,盛禮也。例於宮門,設綵棚以迎。太平館門,則只結彩而已。幷入詔勑於太平館,未安。且於開詔時,有前後四拜之節。一詔勑,而旣拜於館中,又拜於王宮,似不合禮,請依前例。「天使曰:」雖然,委棄前王祭賻,而先開詔,不可。但吉凶不同,當設祭賻於東、詔勑於西,世子,上香,行五拜禮。然後詣王宮,行開詔大禮可也,毋多言。「臣曰:」五拜,東國所無之禮。在前,詔使皆言,於《大明集禮》有之,然《大明集禮》,未頒於本國。故雖頒詔大禮,亦行四拜禮爾。「金天使曰:」然則當從汝國之禮,不妨。「王天使曰:」迎詔時,世子當何乘也?「臣答曰:」當乘輦。「天使曰:」迎詔時,安得乘輦乎?是則非尊敬帝命也。「臣答曰:」迎詔,盛禮也,當備儀物。輦亦儀物,則乘輦而具儀物,乃所以尊敬之也。「天使曰:」詔勑在前,吾等不敢乘肩輿,而乘馬矣。世子,何可乘輦?「臣曰:」殿下爲世子時,已受欽賜七章冕服。今迎詔勑,亦當服此。豈可服,命服而乘馬乎?「王天使曰:」董侍講、艾郞中所行之禮,須宜言毋誑。一日分行乎?再日各行乎?「臣答曰:」董大人,一日分行。雖我國,重違詔使之命,從而行之。然變古禮,擧國竊惑焉。「金天使曰:」安有冕服而乘馬乎?亦安有一事而分行乎?吾輩,亦無勞苦乎?當從汝國之例。速齎先封後祭之儀、而來:「雲矣。

○宣慰使黃事孝,卒於黃州。

○月城君李鐵堅啓:「臣本無才德,臺諫累次論啓。靦然在職,未安,請辭。」不聽。

○義禁府同知事尹坦啓:「臺諫論臣,在職未安,請辭。」不聽。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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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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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卒。廣州人。字謙甫。曾祖集,號遁村,祖之直,刑曹參議。父,仁孫,右議政。登第,補承文院副正字,遷司憲監察。以察官,如京師。有一通事犯禁,據法論斷。未還,拜司諫院正言、知製敎。憲府啓:「某如京,能察一行犯法者,請褒奬。」文宗嘉之曰:「當職之。」未幾,授兵曹兼佐郞,陞正郞。世祖靖內難,兼判吏、兵曹事,見而深器之。世祖卽位,策勳爲推忠佐翼功臣。丁丑,拜禮曹參議,兼觀察慶尙道,尋加嘉善,封廣陵君。歷兵、禮曹參判,兼集賢殿提學,階加嘉靖。從申叔舟,征野人郞甫兒罕。及還,陞資憲,京畿觀察使,歷吏、兵、刑、禮四曹判書。出爲平安道節度使,以撫禦得宜,下書褒奬,階加正憲,移拜同道觀察使。睿宗朝,拜議政府右參贊。成宗朝,論諸相輔佐功,賜純誠明亮佐理號,階加崇政,又加崇祿,拜判中樞府事。上視學,乞言諸相,各陳素蘊,獨論《中庸》、九經之旨。上,嘉納之。己亥,加輔國崇祿領中樞府事。辛丑、壬寅饑。以公嘗爲賑恤使,活民多,命兼判戶曹。乙巳,拜右議政。丙午秋,上幸洪福山,觀獵圍將合,驟雨忽作,上欲罷陣。尹弼商曰:「驅禽已近射場,可合圍觀之。」克培以謂:「當罷陣。」弼商強之,克培厲聲謂弼商曰:「人主,萬金之軀。不宜冒雨,久處草野。今言如是,人謂子黠。果然。」弘治皇帝卽位,當充登極使,以老病辭。封府院君。戊申春,翰林侍讀董越、給事中王敞,來頒登極詔。及還,百官送於郊外。越等,就克培前曰:「眞老成宰相也。」辛亥,屢乞致仕,賜宸翰不允。遣侍臣,賜几杖。癸丑,拜領議政。辭以老病,又賜宸翰,不允。至是,以病乞骸骨,章三、四上。命封府院君,未幾卒,年七十四。氣度雄深,志慮堅礭。平居寡言笑,篤於經學,又能吏治。束帶立於朝儼然,人望而畏之。自未貂蟬,嶪然已有公輔之望。政柄在手者久,而門無私謁。於物無所好,未嘗以歌舞管絃爲娛。議國家事,務存大體,不擧苛細。平生不喜言人過,常慮家門大盛,戒子弟曰:「凡物盛則必衰。若等,毋或自慢。」名二孫以守謙、守恭曰:「處世之道,無過此二字。」見弟克均喜接賓客,每戒之。但性吝嗇,居家,雖升斗之細,無不知。謚翼平,思慮深遠,翼;執事有制,平。

○領議政盧思愼辭職狀曰:

伏以臣,近被臺諫論駁,不宜靦顔居職。陳臣至懇。乞解重任,至再三,未蒙允兪。雖聖上,洞昭情素,不以爲罪,然在臣去就之義。不可以苟。蓋以朝廷輕重,繫大臣。大臣望重,則朝廷尊;大臣望輕,則朝廷不重。臣以無狀,濫居廟堂,爲人所詆訕至此,雖其自取,豈不爲朝廷之辱?此臣所以累瀆上聽,未能安於自處者也。伏望聖慈,察臣危懇,亟解臣職,改求賢德,以尊朝廷、以快人望。

批答曰:「玆者,皇天不弔,降割於家,我先王,遽爾厭勤,奄棄臣民。予小子以眇末之資,纉承丕緖,煢煢在疚,皇皇罔措。顧念萬機之煩,予何能堪?惟三公大臣,實予股肱。以耆舊、宿德,親承託孤,乃心王室,夾輔初政,庶幾終始不替,永濟於艱難,而今乃枉被人言,不安厥位,確執牢辭,以至上書陳懇,卿之存形跡、避物議,可謂智矣。其於倚賴大臣之意,何?雖論列百端,知卿之事,在予一人。卿何芥滯於絲毫?」

○遠接使洪貴達馳啓云:「王天使怒《儀注》稽緩,多有詰責之辭。其大較曰:『康靖王賢名,素著於中國。薨逝今幾日,而國事至此耶?禮曹判書,食君之祿,怠慢乃爾,異日何面目,見前王於地下乎?嗣王卽位之初,固當導之以禮,今直如此,猶爲國有人乎?當更擇日,見《儀註》後,頒詔。』辭甚嚴峻。」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鄭佸、尹壕議:「今日之事,罪在該曹。天使怒言,雖或不中,我國遲緩,亦甚。別遣承旨,與遠接使同議,以謝遲緩之由。且今日,不可不迎詔之意,反覆開說,期於得請,何如?」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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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問禮官金壽童,自碧蹄來啓:「臣到碧蹄,夜已二鼓。三天使皆寢,唯上天使不寐。臣,就謁上天使寢房,上使曰:『明日不欲封王耶?《儀註》,何來遲耶?』臣對曰:『《儀註》』改書臨畢,而誤書數字。於是,殿下卽罪誤書者,又令他人,改書而來,故遲緩至此。』臣又言曰:『明日若雨,則恐不得行禮。今方日長,吉時非一。待晴行禮,何如?』上使曰:『此,非余獨斷,汝當告副使,三使取決。』臣卽遍告,皆曰:『諾。』臣來時,天使已發矣。」王,卽幸慕華館。黎明,具冕服,出御祗迎位,鞫躬迎詔勑。王乘輦先行,到大平館,鞫躬祗迎。天使等,奉安弔祭賻物於大廳,祭文,在南向之位;賻物,分在東西。王詣階間拜位;百官在外庭,皆行四拜訖,王行至景福宮,天使次至,頒詔勑、誥命,皇帝制曰:

朕惟,四海爲家,地重藩垣之寄。諸侯有道,世分茅土之封。眷爾東方,實予外輔。念承傳之有序,稽令式以無愆。爾朝鮮國王世子李㦕,天資夙成,父書能讀。荷先朝之命,厥有定名。膺擧國之奏章,式關輿論。謂玆重大,宜屬英賢。合八道以成一藩,封故在。閱百年而易十世,統緖斯存。玆特封爾爲朝鮮國王,繼總國事。於戲、行同倫、車同軌,益輸事大之誠。文有事、武有功,勿替光前之孝。尙衍敷天之澤,聿延永世之休。欽哉。

又制曰:

褒錫之命,出自朝廷。風化之機,始於閨壼。旣有圭之錫,可無冠帔之封?朝鮮國王世子李㦕妻愼氏,世協咸亨,配歸震器。眷彼宜家之慶,必治有國之榮。惟古道之是稽,亦舊章之攸載。玆特封爲朝鮮國王妃。於戲!名之正者,事必成,五倫斯繫。本之深者,葉必茂,百世其昌。祇服明恩,永垂後蔭。

王,受詔勑,如儀禮訖,王就西階下幕次;天使等,就東階下幕次。有頃。王與天使,出就南階下,相對而揖。將陞階,天使,讓王先陞;王,讓天使先陞。相讓久之,天使先陞,王後陞,至殿內,分東西而立,行相會再拜禮。王曰:「皇恩罔極,頂戴不起。三大人,萬里之路,辛苦而來。」王天使曰:「王事不可憚勞。且朝廷,知國王賢德矣。」遂各就坐,行茶禮。王天使呼通事言曰:「前比王敞來時,國王座,差下。今則與我對坐,是何前後之異也?朝廷,素聞國王之賢。今若對坐,則朝廷聞之,以爲何如?」王曰:「前者,兩使來,則與副使對坐。三使來,則與三大人,對坐,古也。今聞大人之言,不勝惶恐。予當降坐。」遂稍下坐。王天使呼通事致謝曰:「設坐之事,非干於國王。臣下,不識適耳。我所言者,欲令國王,知道。」茶禮旣畢,將別,王送至勤政門階下。上使曰:「殿下陞階,然後我等當乘轎。」王,讓之再三,上副使,又請之甚牢,王陞一級。自此,每級相讓,陞至四級,而王曰:「已陞至此,何敢盡陞?請三大人乘轎,然後當盡陞。」皆曰:「諾。」遂卽乘轎,相揖而去。王,良久佇立,天使出光化門,王還入內,卽命都承旨金應箕,問安於三天使。午後,王幸大平館,設下馬宴。王,行酒時,天使曰:「殿下正位之初,固當親詩書樂善道,永孚於休,能事朝廷耳。殿下之聰明、有賢德,朝廷已知道矣。」王曰:「不敢當。」王,行酒訖,酒三巡。天使等,詣酒亭。上使執酒杯,副使執甁斟酒,三使從之,齊詣王前,兼進一杯。王飮訖,相揖,別於南階下,王遂還宮,仍命都承旨,留贈人情物件。是夕,金應箕復命曰:「臣先詣上天使房,呈餽贐單子曰:『殿下以本土薄物,奉餽。』上使,喜受,親自解裹,以笠子加其頭,謝曰。『江上路次,賜物稠重。今又如此,殿下厚恩,說不能盡。』次詣副天使房,呈單子,亦喜受,謝答一如上天使。又次詣三天使房,呈單子,乃曰:『我所以受單子,嘉殿下之誠意。其所餽之物,斷不可受。我之前移咨文,殿下不見耶?予出身進士,皇帝以予奉使於外。特賜一品衣服,又賜錢二千貫,使治行裝。又設宴饋之者,非一。予受宴需,會親屬三十餘人,餉之。皇帝之恩深重,予何受饋,以負皇恩。』臣對曰:『前來咨文,殿下已見之;大人德音,殿下已知之。但古人云:「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君子受之。」若大人不受,則是辜殿下之厚意也。』答曰:『交際,當以信、以實。予以不可受之物,爲殿下強受,則是予不愛殿下也。殿下以不可餽之物,餽我,則是,殿下不愛我也。予在朝廷,素聞薨王賢德,董大人,嘗稱慕不已。予又聞嗣王聰明,今來親見,動容周旋,自中禮。予不勝歎慕。』雲。」傳曰:「知道。」至暮,以權停例,行本朝賀禮,頒赦。其赦文曰:

予以涼德,遭家不造。承祖宗艱大之業,荷皇天付畀之重。爰自嗣服之始,方深在疚之懷。夙夜惟寅,淵氷罔措。忽帝命之誕頒,渙皇恩之沓至。賜祭易名,榮已加於先考。錫服降誥,寵亦及於寡躬。感極幽明,事光宗社。盍申維新之命,普推在宥之仁。自今月初三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殺人,關係綱常、贓汚,但犯強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階窮者,代加。於戲!博示廣蕩之恩,同底於理,益恢庬鴻之祚,永孚於休。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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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領議政慮思愼,上辭職狀。承旨等啓:「金輔前來,思愼爲館伴,且知今爲領議政。今日宴,如有問答之爲難,令注書,持狀還授,諭以此意。」王,從之。思愼聞命,詣大平館

○王詣大平館,行翼日宴。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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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持平趙珩啓:「陵室之營,欲爲千百年之計。都監,專不用心,未經數月,値小雨,莎土頹落。大抵,築城官吏,若於五年之間,頹圮,則例當罷職。今此都監官員,已經赦宥,不可治罪。然所賞恩數,不可不還收。」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賜謚祭時,設神位於北;使者位於東,臣等竊以爲不可,我成宗,事大以誠,至聖節,必北面而拜,極其誠敬。天使,皆以賢明知禮,稱嘆聖德。今當皇帝賜祭之時,其肯南面而受天王之賜乎?非但在天之靈,實所未安,天使見之,責以非禮,則未審國家,將何辭以對?天使,泛見《儀註》,初雖不以爲非,及至臨祭,見南面之位,勃然而怒,遽使撤神坐,則是辱及成宗,而爲國家莫大之羞也。下議大臣,亟命改之。

命問諸政丞等,領議政盧思愼、右議政鄭佸、領敦寧尹壕啓:「卽令問禮官,問諸天使曰:『神座,本位北、向南。當賜祭之日,大人位次,何以處之?』微見其意,何如?」傳曰:「可。」

○王天使曰:「賜祭日,祭物及賻物入闕時,國王,當拜迎、拜送矣。何不錄之於《儀註》乎?」令院相等,議之。盧思愼、愼承善、尹壕議啓:「令問禮官金壽童,告天使曰:『大人《儀註》,但曰『俯伏』而不曰『拜迎』故如此耳。且殿下拜送,則大人,必答拜。故《儀註》不錄耳。』」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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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政院啓曰:「昨日,王天使云:『賜祭、賻物等,殿下,當以白袍,就太平館迎來。』問禮官金壽童答曰:『天子之命,豈可以白袍,迎乎?若以白袍,則不可爲前後鼓吹。無鼓吹,則是豈敬天子之命乎?』天使曰:『然則當於闕門外結棚處,拜迎。』」命招院相議,府院君尹壕、領議政盧思愼、左議政愼承善、右議政鄭佸等曰:「祭、賻物,與詔勑同,而迎詔勑,已於闕門之內,則祭、賻物,何獨於門外迎之乎?此禮無據,固當強辭。天使若不肯聽從,則館伴等,私請曰:『殿下居廬日久,哀毀氣耗。若勉從勞步,恐未得成大禮也。』何如?」傳曰:「可。」

○傳曰:「頒誥命,國家大事,宜用大赦。犯強盜者,竝皆原之,何如?」院相等皆曰:「今赦已頒,不可更改。古人亦曰:『赦不數下。』今不當更議也。」其事,遂寢。

○持平趙珩來啓:「昨敎雲『予非以山陵都監爲是。』旣知不可,而且論相,自古未有也。尹湯老病癒,請復鞫之。司諫洪泂,前者,臺諫合司詣闕,同議上疏。泂,徑往其家,不與議焉。又上疏之日。移病不出,必憚言宰相之過,而然也,請改差。」洪泂啓:「前日,臣以父忌,告諸同僚,不與議疏。及上章日,臣適病未忝,豈有厭憚窺避之心?然憲府駁臣,就職未安。」傳曰:「山陵,豈官員不用心,而然耶?業已授之,且經赦宥,其可復奪乎?湯老事,未得蒙宥耶?其問之。洪泂勿避。」泂更辭,不聽。趙珩更啓:「山陵之事,已經赦宥。雖不可治罪,其人無功,安可論賞?彼堂上,則總治而已;分掌郞廳,宜收賞加,以懲後人。且朝官,病滿三十日。見罷,例也。今獻納柳麟種,移病不仕,適及三十日,出仕,畏其見罷,甚失臺諫之體,請遞差。湯老於國喪卒哭前,通官妓,罪關綱常,請鞫之。」傳曰:「山陵都監及洪泂事,不聽。麟種遞差;湯老當蒙宥。」

○迎接都監郞廳申用漑啓:「王天使搜閱出使禮儀,語譯官曹伸曰:『以此書觀之,則受賜祭時,神座當在南北向。』取其書視之,答曰:『在南北向,在主喪者之外,非謂神座。』王天使不答。但語伸曰:『來初八日,行賜祭;九日,當發行。』伸答曰:『詔使行祭後,應行之禮亦多。謁聖不可廢,而且詣王府,受請宴,亦故例也。大人九日之行,恐太近。』王天使笑曰:『爾能請留我耶?』雲矣。」傳曰:「都承旨,其往請留。」都承旨金應箕,受命往請王天使曰:「賓主之間,其禮多。大人使事,未畢。故未講耳。今聞,大人慾亟行,甚缺望。」王使答曰:「吾父,往蘇州未還,吾未見而來。故欲亟還耳。然國王以誠請留,我當留一日。」復請曰:「奉殿下誠懇,而來。但請得一兩日之留,何辭復命?」王使答曰:「然則欲留幾日耶?」答曰:「殿下之心,以久留爲喜耳。」王使曰:「然則我當八日行賜祭,九日受請宴,十日謁聖,十一日遊觀,十二日受上馬宴,十四日發行。」曰:「殿下,見大人風度,思慕不已。欲一陪話,更請久留。」答曰:「我心已迫,歸期太遠。謁聖、遊觀,當同日行之,十三日發行。」雲。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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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司諫洪泂,復避嫌,命遞差。

○持平趙珩啓:「尹湯老當國恤,持衰服,往來妓家,罪不可宥。」不聽。

○問禮官金壽童來啓曰「臣將賜祭、謚、賻《儀註》,示於王天使,天使曰:『詔使答拜,有前例乎?』臣答曰:『非有前例。前日,大人曰「殿下,拜迎、拜送於門外」若殿下拜,則大人必答拜。故書耳。』天使曰:『若然則光化門外四字,改書大門之外;靈座之右字,亦改書靈座之前,詔使答拜之語,亦削去。』臣答曰。『此從大人之敎耳。大人若以爲,不可,則當惟命。』臣辭退。天使,招館伴語曰:『前日,忽略不察。今更思之,《儀註》中,在北向南之語,甚不可。安有天子賜祭,而諸侯,南面受之乎?改書南坐北向,甚可。』館伴曰:『前日詔使之來,皆遵此禮,而至於大人,改之未便。且,所以設靈座於北壁者,殿內設祭物處,甚狹窄,而南面虛。故盡其楹外,而設之。皇帝所賜,雖一物,不容不設。今若南壁設位,則自靈座前排設,至於北壁,則礙於限極,必不盡設矣。於大人之心,何?且靈座位於南壁當中,則於大人賜爵行止,無奈不便乎?』天使曰:『然則稍西北向,可。』館伴曰:『受祭者,必須當中。若坐一隅,則有乖賜祭之意。』天使曰:『然,事理如此,不可改矣。』館伴曰:『當啓殿下,回報。』辭退。觀其旨趣,若據理言之,則坐西東向,似可得請。然天使之意,如此,請取稟」承旨等啓曰:「今聞來啓之言,北坐南向,固不可得。以西坐東向,若不聽,則據《會通》嘉禮西坐東向之禮,示之曰:『在北向南之禮,自有前例,而大人,固以爲不可,故不敢更請耳。西坐東向,非我國私禮,實是中朝之禮。請從此禮。』雲耳,則必無不聽之理。」傳曰:「可。」迎監都接郞廳金勘啓:「館伴語王天使曰:『靈座在北向南,自有前例。今大人,強使北向,神道守靜,而動搖靈座,臣子之心,未安。』天使答曰:『雖如此,必禮順,然後神必享之。況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安有詔使北面,而靈座,南面受祭乎?康靖王在天之靈,其肯安乎?此事決不可,西坐東向,可矣。』館伴曰:『當與同列議,而更稟。』天使曰:『何取稟之有?當以此意,書《儀註》而來。』館伴,再三論說,牢執不改。」傳曰:「知道。」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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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京畿觀察使申從濩來啓:「三天使、頭目,一日所饋生鮮,至二百餘尾,皆出於民戶。今迎接都監,必尺準,然後受之。今因大雨,江水方漲,捕魚爲難,民間困苦。請用雜魚,以除民弊。」傳曰:「可。」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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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王如慶福宮,使臣奉祭、誥文,由正門入,王,鞫躬迎之。使臣就位,王由西階陞,就位俯伏。使臣,上香、奠爵、宣誥、讀祭文,如儀訖,行受賻禮。日午,行焚黃祭。其賜祭文曰:

惟王,嗣守東邦,爲國蕃翰。恪恭奉職二十六年,終始不渝,朕所嘉尙。忽聞哀訃,悼念良深。玆特謚曰康靖,遣官諭祭,用申恤典,以示追榮。惟靈有知,尙其歆服。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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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是日,天雨甚。日晩時,小霽。政院啓:「天使,停謁聖,而雨今小止。請行慰宴。」傳曰:「予,患小痢,今欲調保。」政院啓:「若行宴饗,則必移時而罷,豈可強行?以雨未進之意,往說,何如?」卽命承旨往語曰:「予,心欲往慰,只緣天雨,且恐勞動大人,未能也。」王天使怒曰:「以國王之尊,豈肯冒雨而來?國王,不敬朝廷,故如此耳。」令從者,促裝曰:「我今日,登道。」館伴李克墩等求謁,開說以王方罹喪疚,痢疾又作,非敢託疾。王天使怒猶未解,卒賴上副兩使,力解得留。王遣兵曹判書成俊,往謝之。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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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傳曰:「氣候猶不調,雖欲強之,恐未能行。」命都承旨金應箕,詣天使,以疾爲解。上副兩使皆曰:「愼調。」王使怒猶未解曰:「殿下未寧,俺亦使事已畢,留之,何爲?」色甚未和。命安陽君珩,代行禮宴。謁王使,王使曰:「國王,病未能行禮,遣親弟代行,禮也;我等,亦以主病,不受宴,亦禮也。賓主,兩盡其禮,斯爲美也。」拒辭甚嚴,人莫敢干。但上副兩使,皆我國人,用權說以解之。以是,得留王使,卒行禮宴。

○王天使謁文廟。王命都承旨金應箕,齎宣醞以慰。諸生,立堂下欲拜,天使曰:「無拜。行揖,可也。」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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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持平趙珩啓:「尹湯老罪犯不忠,殿下命棄之。前者,察訪金士溫,當國恤,取妓爲妾,罪錄敗常,已有前例。殿下,何惜一湯老,以撓邦憲乎?殿下,敎以從大臣議,棄之。臣,請見大臣議。且江界府使柳自英,貿買唐物,罪犯贓汚,今方推之。邊鎭,若無帥,則防禦事,必虛踈。請改之。」傳曰:「自英遞之。且大臣議,其示之。」盧思愼、愼承善議:「湯老之畜此妾已久。且有子息、買家居之,非新娶之比。」鄭佸議:「湯老,雖與新奸妓女者,有閒。然方在國恤,出入娼家,不義之甚。臺諫之言,果是。」趙珩又啓曰:「鄭佸議,是。湯老之罪,固不可赦。」不聽。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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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王如平館。以前疾,恐未能成禮,令王子君、議政等代行,只行茶禮,而還。使臣等,欲詣闕,修謝。館伴等語曰:「殿下,力疾而來,未得成禮而還。大人,雖欲致謝,恐未能出接也。」使臣等,遂不往。

○持平趙珩、正言李懿孫啓:「尹湯老之罪,當從鄭佸之議。盧思愼、愼承善之言,有妨公論,而反以爲是,臣等,不勝缺望。且臣等,援成宗朝金士溫被罪之例,而又不從之,是則旣不取公論;又不循先王之正法也。」懿孫又啓:「山陵纔經一月,頹落如是,可不罪之乎?其罪,已經赦宥,在所不治;其賞格,不可不收。」不聽。珩、懿孫,更論湯老事,不聽。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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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天使王獻臣發行。命承旨丘致崑,餞於慕華館,且告殿下未得出餞之意。天使曰:「以心相照,何必相見?人情之物,路次無所用。」只受單子,去。

○命鑄金寶,篆曰『諭書之寶』諭於八道觀察使曰:「前降諭書,用『諭書』二字,圓篆玉寶。今改『諭書之寶』四字,曲篆金寶,卿其知悉。」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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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臺諫合司啓:「先王卒哭內,持衰服,出入妓家,在他人,不可忍。況湯老乎?」傳曰:「母后之族,雖明白之事,猶欲饒之。況以風聞治罪,可乎?」臺諫又啓:「若以母后之族,而饒之,則成宗朝,韓懽有罪,斷之不疑,至於竄逐。豈非母后之族乎?昔漢武帝時,薄昭殺使者,蓋有恃而然也。議者,亦譏文帝始不防閑。今以湯老,爲母后之族,而不治罪,則誠恐外戚橫恣之漸,由此始矣。」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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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司憲府大司憲李誼、大司諫成世明、執義金硉、掌令李惟淸、閔祥安,持平崔溥、趙珩,正言李自堅、李懿孫,詣闕書啓曰:

古人云:『人主,能容臣子之守法。然後人主之勢,尊。』殿下,旣以法,付之有司,不可以湯老之事,而撓之。湯老於卒哭內,以衰服出入妓家,臣子所不忍爲。若不治罪,則今後在朝之士,爭相效之,稱爲舊妾,出入娼家者,其皆釋而不治乎?若然則毀法亂紀,國非其國矣。請痛治其罪。

不聽。更啓,不聽。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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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領議政盧思愼啓曰:「在前,天使設宴時,宰相行酒,先於天使。天使,立而受,飮訖,至於王前,王揖天使,勸坐後,王受宰相進爵,例也。近日設宴,宰相行酒時,天使坐而受飮,有失禮貌。非以自尊也,於朝廷禮貌,不可。今後,請改此禮。」

○臺諫啓:「昨日,傳敎曰:『湯老事,已經赦宥。』臣等謂:『近日之赦,罪干綱常者,不與焉。』湯老敗常之罪,不得蒙宥。豈可論以經赦乎?湯老,事覺後,自知罪重,暗行贈賂,情狀畢露。此非顯著之事乎?請治其罪。」不聽。

○以誥命恩澤,在官者各加一資。閔師騫司諫院司諫,南宮璨司諫院獻納。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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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臺諫,合司啓:「湯老不治罪。則綱常大毀。臣等備員臺諫,法廢而不言,可乎?」且啓曰:「禮賓寺正李垓,病不治事,西班授職,例也。遷授司寺正,至爲不可,送西爲便。」傳曰:「可。湯老事,不聽。」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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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天使,令頭目二人,獻《大明一統誌》及《綱目通鑑》。王,令承旨權景祐,往謝之。

○司諫閔師騫,以憲府方論己事,避嫌。

○大司諫成世明、執義金硉等,論湯老事。傳曰:「司諫事,其問於憲府;湯老事,不聽。」

○成世明等啓:「新政之初,雖從諫如流,懼不克終。近,臺諫所啓,皆不聽納,不勝缺望。況湯老敗常之罪,非徒臣子痛憤,殿下亦當動念,請治罪。師騫,非但憲府論之,臣等近日,合司詣闕,視批目,座中有曰:『師騫前爲執義時,欲爲兼官,親到承文院,聞政丞之入,無所避處,隱於廚間。』臺諫,言人之得失,而昏夜乞哀者,皆紏正之。況師騫,自爲之乎?」傳曰:「湯老事,不聽。」師騫啓:「臣爲習讀官,以吏文質問,到承文院,適提調至。臣以臺官,不可祇迎,隱於門屛。豈敢挾私而往乎?」傳曰:「師騫以習讀官,詣承文院,乃其任也。何不可?」世明等更啓:「綱常,自湯老毀,誠非細事。臣等,職在臺諫,安敢恝然。若遞臣等之職,則已,使臣等在職,決不敢不啓。臺諫,維持紀綱、紏正百官者也。師騫先自失身,豈敢正人乎?」傳曰:「湯老事,不聽。師騫事,知道。」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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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誥命謝恩使右議政鄭佸,副使知敦寧府事具壽永,書狀官司成李承健奉表,如京師。

○臺諫,合司來啓:「不罪湯老,綱常盡毀矣。若以綱常盡毀爲無害,則當遞臣等之職;若不遞臣等之職,則當推臣等之罪。請聞歸一之論。」不聽。更啓:「湯老敗常罪狀,在所不赦。殿下,私一戚畹,不恤綱常之毀,臣等,不能執守先王成法;就職亦難。」不聽。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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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臺諫,合司啓:「臺諫之責,知無不言,惟欲納君於無過之地耳。臣等近日所啓,如李鐵堅、尹坦、安友騫、愼守勤、鄭眉壽等事,皆不聽納。殿下以至公無私之心,獨私戚里,虧損盛德,固己多矣。況湯老,一幺麿竪子。不念先王寵眷,當擗踴哭泣之際,身服斬衰,縱淫娼家,無所忌憚,此臣子所不忍爲,而湯老忍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稍有忠孝之心者。莫不痛憤。在殿下誠孝之至,尤當深嫉,而痛治之也。若以母后之親,屈法貸之,則法之不行,自貴近始,而所謂綱常,從此大毀。人道,或幾乎熄矣,何以爲國乎?請夬決無留,痛繩其罪。」不聽。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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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臺諫,合司啓:「不罪湯老,則朝廷紀綱,從此而墜,故不能自已。大抵,臺諫言事,人主當改容,而臣等,累日合司、伏閤論請,但曰:『不允。』無他可否。是殿下,專不聽納,而承傳色,久不出來,恐有壅蔽之患。請推承傳色。」傳曰:「承傳色,非以懶慢,而然也。尹貴人致賻事,送於大妃殿取旨,其間隔遠。故未卽出去耳。何可推之?」又傳於承旨等曰:「大抵,人有犯罪,必議功、議親,而末減之。今湯老,母后親娚。雖有顯然之罪,亦當以此,議之。但以切隣之招,而欲鞫乎?若鞫湯老,則必用刑杖。於事情,何?且承傳色,出納之事甚多。豈但臺諫而已?臺諫欲罪之,似乎無禮。湯老事,其議於院相。」臺諫啓:「思愼、承善,業已議之。今雖更議,豈與前言異乎?鄭佸,獨有正論,而今赴京。殿下若欲收議,則當博取衆論。」盧思愼啓:「臣已議湯老事,請不與焉。」傳曰:「其議於政丞、六曹,而思愼、承善勿參。」

○賜太監金輔同母兄之子金同禦侮將軍,母貞夫人爵牒,三寸姪金胤叔禦侮將軍行大護軍,學生金胤祖承仕郞,李承謙等,加三資准職。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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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通事金自輝,以公貿唐物未能準納,自縊而死。命大臣,議救其弊。

○議湯老事,魚世謙、成俊、李蓀、成俔、權侹、安友騫等議:「臺諫論湯老之事,固當;湯老上言之情,亦切,更加推得情,何如?」金克忸、金敬祖、金諶、李克圭等議:「湯老以至親,犯此重典,雖不用刑杖,事干人服招分明。據證議罪,何如?」留中不下。尹湯老,上言自明。傳曰:「事干,非湯老切族奴隷也。肯爲湯老,不服乎?不可以誣服之辭,取實也。況已經大赦。豈可以形跡未著之事,而鞫之乎?此,予之所以不允也。」

○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洪瀚、校理權瑠、副校理權五福、成希顔,副修撰孫澍、正字成重淹等上箚曰:

伏聞,圓覺寺多印佛經,工匠坌集,役事旁午,不勝駭愕。今殿下,嗣服之初,當潛心聖學,崇信正道,以淸出治之源。如佛誕妄之說,在所洞闢,而深絶之。顧乃尊其敎、印其書以道之?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若此不已,恐終累聖德。邪正消長之機,正在今日。伏望殿下,亟罷其役,斥邪、衛道,不勝幸甚。

傳曰:「此事,予實不知。若非卿等言之,予何得以知之。」沿沫等更啓:「一國之事,無小無大,皆殿下所當知。雖實不知之事,四方聞者,其謂殿下不知乎?殿下未聞之時,則已矣,今旣聞之,宜卽令停罷。」傳曰:「此必大妃殿所爲之事,予實不知。」沿沫等更啓:「卽位之初,凡干佛事,皆敎之曰:『大妃所爲,而予實不知。』外間,誰肯以殿下爲不知也?有害無益事,豈可爲之乎?兩殿,不稟殿下,於事體,何?」傳曰:「兩殿,自前而然。在我,何能止?」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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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臺諫,合司啓:「臣等,旣以公議,請推湯老。殿下,猶以爲未信,廣收朝議,而皆曰:『推問得情,據證定罪。』議旣若此,而殿下違公議、背正道,欲赦敗常之罪。然則朝議不必收;臺諫不必設,而綱常隳地矣。殿下,將何恃爲國乎?請俯從群議,快治其罪。」不聽。更啓:「湯老之罪,在所深治,而朝廷之議,皆出於正。殿下,徇私情、違正議,不恤紀綱之毀。以一湯老,而累初政,多矣。毀綱常,一也;毀成憲,二也;伸私恩,三也;廢公論,四也;拒諫諍,五也;失刑政,六也。有此六失,將何以御國家、撫臣民耶?請更留三思,痛治其罪。」傳曰:「卿等以予爲伸私恩,然則高皇帝之律,何以有八議乎?」臺諫更啓:「高皇帝,雖有八議之律,人有犯罪,必推鞫得情。定罪之時,以此八事,議之。豈以此,全釋也?且高皇帝,雖有八議,又設十惡之律。犯此十惡,則不容於八議也。今湯老之罪,刑推服招,然後容或可議。豈可未取服,而貸之也?請窮推。」不聽。

○命入藁精紙一千卷於內。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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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臺諫合司啓,論湯老事,不聽。

○司憲府,例於赦後,錄罪人蒙宥、未蒙宥者以啓。是日,王於湯老罪名下,命付標,書宥字以下。大司憲李誼等啓:「今於湯老名下,書宥字。是殿下,斷不從臣等之言。萬古綱常,自此而隳矣,臣何敢就職?若遞臣等之職,而代以他人則可,臣等,決不敢奉此敎。」傳曰:「臺諫,豈非臣子乎?以臣子,而不奉君言,其可乎?單子其受去。」誼等啓:「以君臣之分,言之,則臣不敢不受。雖然與人主爭是非者,臺諫也。凡事之有關於綱常者,臺諫不言,則殿下何以知之?湯老之罪,廷臣之議,旣如彼。臣等,若奉此敎,是阿諛之臣。臺諫有阿諛之名,則何面目,立於朝廷乎?決不敢受。」傳曰:「予意已諭,其受去。」李誼等又啓:「殿下,不從公論;不聽臣等之言,而將予言,莫之違,則國事,將日非矣。臣等,固知殿下,重違大妃之旨。然湯老,得罪先王之人,大妃亦不可輕宥。」不聽。

○弘文館典翰金壽童等上箚曰:

臣等以圓覺寺印佛書不可,仰瀆天聽。伏聞上敎,予所不知,臣等亦謂『非殿下所知也。』今旣知之,當罷其役。又聞上敎『慈旨所爲,不可罷也。』不勝缺望。夫死從子,古今通義。慈殿,豈以殿下所不知,私聚工匠,以印佛書乎?殿下,具是非利害,從容幾諫,則亦將改悟,而樂從矣。殿下,初喪,排群議,設齋,而其漸,遂至於興天之飯佛,飯佛不已,而又至印經,殿下若以爲慈殿,而一切順從,則其漸,終至於率國人、歸釋氏,豈不懼哉?臣等又聞,命入藁精紙。未知用於何地,殿下入紙之命,適出於印經之日,不能無疑焉。

傳曰:「予初不知印經之事,因爾等之言,始知之。爾等,雖雲幾諫,大妃決意,雖諫之,必不聽。不聽而遂傷其志,予所不忍也。」壽童又啓:「孝者,非但一從親令耳。況人君之孝,與匹夫異?古人云:『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在匹夫,猶然。況王者之大孝乎?今者,入內之紙,臣等未知何用。況此紙,乃成宗將印聖經、賢傳,以興起四方之學也。今用印佛經,則是背棄先王之志,以衛異端之道也。成宗朝,兩殿欲復度僧之法,成宗幾諫,力請止之。由是,兩殿之德,光;而成宗之美,益彰。願殿下,以成宗爲法,亟罷印經之命,不勝幸甚。」傳曰:「度僧之法,自祖宗朝有之。今若不能使之無僧,則經亦不能無也。」壽童等更啓:「上敎初云:『印經之事,予所不知。因爾等之啓,而知之。』今旣知之,亦當亟罷。反敎曰:『有僧,則有經;有經,則有僧。』臣等不勝缺望。臣等,啓成宗度僧之法者,非必謂,殿下及此時,盡誅沙門也。蓋以度僧之法,旣載《大典》;兩殿,又令復立,而成宗,能幾諫力請,使之復罷。今亦殿下,幾諫之時也。況今入內之紙,成宗所以印頒經籍,而今若印佛書,則是不奉先王之志矣。此實正邪消長之機。故臣等,欲及未遂之時,而使復於無過也。」傳曰:「予所謂:『有僧,則有經;有經,則有僧。』者,蓋謂,旣不能使之無僧,則經亦不當無也。且予雖請止,若大妃,潛移於他處,而印之,則予將追而諫之乎?」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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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出湯老宥字付標單子,示政院,傳曰:「予,非以臺諫言事,爲非也。昨日,以此單子,四度還下。固拒不受,是不有我也。皆遞之、下禁府,鞫之。」政院啓:「臺諫不受,豈有他哉?惟以言責所在,故欲其言之必聽而已。所爲雖非,當優容。』傳曰:」臣以逆命,其得無罪乎?「政院更啓:」自古人主,於諍臣,雖至牽裾折檻,猶皆優容不罪者,誠以言責所在,不得不爾。卽位之初,尤當優容以貸之,不使言者,摧挫其氣耳。今若罪之,則恐妨言路。「承旨姜龜孫啓曰:」頃我成宗,培養直氣,優待臺諫,無一人以言事罪者。聖上卽位以來,凡有敎命,一如先王。故臺諫亦有所恃,而乃敢如此耳。大司諫成世明,臣之妹夫也。固所當避,而臣之所啓,實是公議。且心有所懷,則不可不盡達。故敢啓。「王,不答其言,乃傳於刑房承旨曰:」予雖無良,不能御下,爲臣者,固不當如是。其以此意,添入於推鞫傳旨。「政院更啓:」臣等,備員近侍,一有所懷,不敢不達。再三啓之,不勝惶恐。然臺諫之言,不可不優容。「傳曰:」予慮政丞等,不知予意,而謂予或以言事,而罪之。予意,則謂:『君有所命,而拒之至四。』雖受之,有可言之事,則言之,有何不可?今固拒如是者,不有予也。爲臣之道,果若是乎?玆欲鞫之。其以此意,遣注書,馳諭於院相等。「領議政盧思愼曰:」上敎允當。「尹弼商曰:」果遲晩矣。「愼承善,無可否。

○承政院啓曰:「臺諫之職,雖一日,不可闕員。若待都目政,則緩。請今日除拜。」傳曰:「可。」

○傳於承政院曰:「近來,臺諫如有所啓之事,則務於自勝,必勝而後已。若爾,則自當爲之耳,何必進啓於予?幷以此意,添入推鞫傳旨。」心政院啓:「凡臺諫啓事,期於必聽,故每至如此。傳旨已下,而今此添入之辭,亦非緊關,請勿重改。」傳曰:「湯老之罪,再經赦宥;且非顯著之事,玆故不聽,而臺諫,乃敢固拒,故予惡其逆命,而然耳。」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洪澣、副校理權五福、成希顔,副修撰孫澍、李顆,博士李寬、著作宋欽、正字權敏手、成重淹啓:「今聞,遞臺諫、下禁府,鞫之之命,不勝驚駭。臺諫之意以爲:『若一受宥命,不可復爭。』故不受耳。古之人君有言:『爾無面從,退有後言。』湯老之事,以爲不可,而受之,則是面從矣。受之,而更有言,則是退有後言矣。臺諫之固拒不受,是耳。今當卽位之初,以臺諫言事,而罪之,則人皆自愛其身。誰肯爲殿下,盡言乎?臣等以爲:『決不可罪也。』」不聽。又啓:「成宗卽位之初,臺諫論事,非但樂聞,又從而褒奬之,資窮者至陞堂上,以培養直士之氣。亦無有言事而被譴者。故二十六年之間,皆得盡言不諱。近日,論事臺諫,亦前日所養者。殿下卽位之初,無一事快從臺諫之言。至於今日,非但不從,又從而囚繫之;以罷職事,以挫直士敢言之氣。臣等,深恐自此,人皆以言爲諱,殿下不得聞過,國事日非矣。此正宗社安危之機,願留三思。」傳曰:「此非以言事,而鞫之,逆命故也。何有於社稷安危之機?」沿沫等更啓:「人臣事君之禮,豈唯諾順從云乎哉?苟有其美,將順之;苟有其過,匡救之,使其君,立於無過之地,乃所以盡事君之禮也。昔宋眞宗時,劉筠爲學士,命草復相丁謂詔,筠不奉詔;仁宗時,杜衍爲平章事,每有內降恩旨,率寢格不行,至積十數,還納帝前。當時二君,不以逆命,而反嘉尙焉,至今,想像其君臣,各盡其道之氣象。我成宗時,命弘文館員,齎尹弼商不允批答。館員以將論弼商,固辭不奉。命鞫之,掌令金壽童,不奉傳旨,仍請勿鞫。成宗,不以逆命,而皆不鞫。此誠古今帝王盛德事,在今日,所當體念。孔子曰:『予,無樂乎爲君。惟其言,而莫予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若殿下,不優禮臺諫,一有固諍,輒以逆命,加之譴責,則人將拑口,專事謟諛。國事,將至於不可救之地。此,臣等所謂:『宗社安危之機也。』伏願殿下,不以臣等之言,爲逆耳,更留三思。」傳曰:「古之人君惟賢,故如此。予則不賢,當推鞫罪之。沿沫更啓曰:」雖罪一言官,猶駭聽聞。況臺諫全數獄,中外見聞,孰不駭愕?王以:『不如古人。』傳敎,臣等,難於更啓。今此臺諫,雖或罪之,後之爲臺諫者,稍知是非者,亦必論啓不已。殿下,安得人人而罷之?是殿下,徒得惡聞直言之名而已。如此苦熱,雖有罪獄者,猶加欽恤。況使無罪臺諫獄,可乎?「傳曰:」此不爲無罪,不聽。「更啓:」大抵,人臣之唯唯諾諾者,非忠臣也。而在臺諫唯諾,尤不忠也。臺諫,心知事之不是,而面從傳旨,可乎?其不奉旨,乃所以盡職也。有何罪乎?殿下,卽位以後,臣等累次言事,一不見納,不勝缺望。「傳曰:」爾等之言,是矣。固拒不受,豈得無罪?「更啓:」成宗時,以弘文館不齎去不允批答,爲不從君命,下司憲府,鞫之。館員之不在鞫者,論諫。御書略曰:『初以爲不從君命,今觀所啓,皆是愛君,納君無過之地。特從所啓,以勸經幄之輔。』今日之事,正與此類。伏願殿下。以成宗爲法。「傳曰:」此則異於是。其時,方論弼商。其不齎去,猶可。今湯老,事跡不著。雖奉宥命,猶可復論,而固拒可乎?推鞫之後,罪則斟酌。然不可不鞫。「更啓,臣等以爲:『無異也。』將論弼商,故不齎去批答;方劾湯老,故不奉宥旨,何以異乎?且壽童爲掌令時,不奉傳旨,正與此同,而成宗,終不加罪。近來,經筵官所啓,一不聽納,不勝缺望。」傳曰:「推鞫後,罪則斟酌。」更啓:「帝王之學,當博覽經史,觀其善者而法之;惡者而戒之。臣等以宋眞宗、仁宗之事,啓之者,欲其與治同道;以成宗之事,啓之者,以殿下耳目所及,欲其善繼善述也。殿下於宋朝之事,則曰:『予不賢也。』又不法成宗,其與治同道、善繼善述之意,安在?臣等,不勝缺望。」傳曰:「憲府不受宥旨,當鞫。諫員,其放之。」更啓。「王,旣知諫院之無罪,而放之,是美德也。憲府,亦皆有情乎?但一受傳旨,則後難啓,故不受耳。請竝憲府而放之,則於盛德,尤美。更留三思。」不聽。更啓:「自古帝王,鮮有無過。過而能改,則斯爲美矣。自祖宗以來,無竝罷臺諫之時。今以此,書之史筆,垂諸後世,豈爲美事?殿下之命鞫臺諫,是過擧也;今聽侍從之言,復命勿鞫,則是改之也,而增光盛德矣。請從臣等之言。」傳曰:「古昔帝王之事,可法者,豈少也?成宗之事,孰非可法?近來,臺諫言事,期於必聽,權將在下。故必鞫之。」更啓:「人主威勢,雷萬鈞。人臣,冒雷萬鈞之威,不顧其身,敢言不諱者,豈欲權歸於己乎?但持公論與法,欲其行也,非謂必勝於上也。秦皇、德宗,猜忌務勝,卒致滅亡、播遷之辱。此,固所當鑑也。國家之有公論,猶身之有元氣,元氣周流而後,身無疾病;公論行而後,國家安矣。願留三思。」傳曰:「爾等之言是矣。鞫後,當斟酌。」

○傳曰:「中官金舜孫,下義禁府,決杖一百,外方充軍,使苦役,母休息。」以拒傳旨也。

○弘文館副校理權五福,以有病親,乞歸養,命除近邑守令。

○以崔應賢爲大司憲,李堪大司諫,李粹彥執義,潘佑亨司諫,閔頣、姜景敍掌令,權瑠、南世周持平,崔世傑獻納,洪慶昌、任由謙正言。

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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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上箚曰:

昨日,伏聞傳敎:『近來,臺諫言事,期於必勝,權將在下。』臣等不勝駭惋。竊觀,古之聖王,或舍己從人;或從諫弗咈,是皆樂取諸人,以爲善也。何嘗致疑於權之下移乎?大抵,臺諫以言事爲職,面折廷爭,雖碎首隕命,而不惜者,非爲務勝於上,乃忠君愛國,而不暇顧其身也。身且不顧,何計權之在已乎?若人主,先疑其臣,務勝於下,必欲言之莫予違,則直言敢諫之士,不得伸其心,而讒諂面諛之人,至矣。人主有過,何從而得聞?將至於下塞上聾,而國事日非;權歸奸臣,而人主孤立,豈不殆哉?秦之指鹿;唐之仗馬,亦可鑑矣。臣等,觀殿下卽位以來,凡有過擧,遇事輒言者,唯臺諫、侍從而已。今臺諫,以執奏不回,遽繫牢獄;侍從論啓,以『權不可下』敎之,臣恐正言、讜論,日遠於雷之下矣。殿下誰與,而濟可否乎?伏願殿下,曲採臣等所啓,洞察憲府無辜,亟收推鞫之命

○愼承善啓:「臺諫所爲甚失,然其心必謂言事,而見囚。於事體,何?」傳曰:「非言事,而囚也。若以言事,而囚,則不囚諫院,而獨囚憲府乎?」不聽,承善,言之不力,不復固請,囁嚅就坐。大司憲崔應賢、執義李粹彥、大司諫李堪、司諫潘佑亨、掌令閔頣等,同辭以啓:「臺諫,實無罪,固當勿鞫。雖他朝士,於國喪卒哭內奸妓,罪不可赦。況湯老以椒房至親,忘哀宿娼,臺諫之論執,宜矣。雖微臣,而事有不合,則不敢奉詔。況言官乎?此,國家大事。故臣等,不待出官,而先啓之。」傳曰:「不受單子,是逆命也。」不聽。更啓:「臺諫之論湯老,乃是公論。古有不奉詔者;有封還詔書者,當時不以爲非,而後世稱其直。若不聽言,而反加之罪,則誰肯履虎尾、批龍鱗,以取禍也?請勿鞫。」沿沫等更啓:「大抵,人心之趨向,從上所尙。成宗開言路、褒直言。故危言敢諫者,輩出。雖有過中之言,亦必曲爲優容。間或有欲鞫之者,則擧朝爭之,使之終不得罪。此,無他,成宗所尙,有以致之也。今殿下卽位,方在初服,而臺諫所啓,擧皆不納。一有忤旨,盡令囚之。自先王以來,未有之大變也。而大臣,無一人論啓,是迎合殿下之意也。人心之趨向,殿下觀此,亦可知矣。今敎曰:『鞫之,而斟酌。』臣等,亦已知上意所在也。終雖不罪,然且鞫之,其害亦大。古人云:『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訑訑者,自足其智,不肯受言之謂也。訑訑之聲,尙能拒人。況於盛暑,拘囚困苦之,則誰肯樂爲直言,以取禍哉?初雖震怒而鞫之,旋復因諫而釋之,庸何傷乎?此眞帝王之盛德也。」傳於臺諫曰:「卿等所謂『封還詔書』者,宋時事也。後之議者云:『剛斷不足。』今逆君命,不可不鞫。」臺諫書啓曰:

湯老以椒房至親,冒衰忘哀,來往妓家,恣行無忌,有關綱常,在所不宥。前臺諫,固執論啓,非逆殿下之命也,乃所以植綱常也。昔,宋仁宗朝杜衍,封還內降詔書至十數,輒納帝前;眞宗朝,議冊劉氏爲皇后,欲以翰林楊億爲草制,億不肯草。當時二帝,不以爲逆命也。先儒曰:「宋之人君,剛斷不足。」雲爾者,非謂二帝,不能罪此人爾。此,泛論宋朝人君也。殿下,欲以推鞫臺諫爲剛斷,而病二帝耶?杜衍、楊億非臺諫,而尙且如此。況臺諫,公論之所在。敎令少有不合於公論,則執法而已。不可以人主之威,而撓之也。雖不奉詔,可也;寢格不行,亦可也。若以爲『逆命而鞫之』則臺諫,皆是逆君上之旨,而不已。豈獨以不受宥敎,爲逆命哉?然則指以爲逆命,推鞫臺諫,甚乖事體。請先鞫湯老,勿推臺諫,以伸公論。

沿沫書啓:

敎云:「雖以宋朝封還詔書爲言,其時,以柔懦而剛斷不足,稱之。」臣等,伏聞上敎,不勝駭愕。史稱『仁宗爲剛斷不足者,專以遼夏跋扈,不能制,而言也;非以其臣,封還詔書,而不罪,言也。大抵,人主或敵國加兵,而畏縮;或大奸弄權,而莫除;或外戚恣橫,而不制,斯謂之柔懦。若夫虛懷納諫,屈已從人,不以崇高自矜,能容臣子之執法,斯眞明主之剛斷;不可謂之柔懦也。昔大舜,舍已從人;大禹聞善言則拜,謂之柔懦,可乎?桀、紂殺龍逢、比干、陳靈殺洩治,謂之剛斷,可乎?今湯老,犯不忠之罪,而殿下曲法以貰之;臺諫守法,而殿下囚之,是殿下,當剛而不剛;不當剛而剛也。人主之於臺諫,當和顔以待之。若殿下,以臺諫盡忠爲逆命,而一以剛斷制之,實宗社無窮之患。伏願殿下,留神焉。

傳於臺諫曰:「今方熱時,且是言官。故放之。」

○當臺諫之未放也,判中樞府事孫舜孝上疏曰:

臣素有風疾,今年正月,發作長臥,如今少差。然腰腳蹇弱,行步艱澁,未能隨他奔走,跧伏在家。聞殿下,臺諫言事,皆遞且囚。其本末,不可詳也。但恐殿下,新登寶位,廣開言路,樂直言,猶且盡言者,鮮矣。況壓之雷霆,誰敢不愛其身,而犯其威乎?勢將含默曰:「括囊無咎。」是,否之道也。未知殿下,欲爲堯、舜、禹、湯、文、武之聖乎?抑爲三代以下之主乎?新服厥命,先塞言路,臣不敢知也。臺諫,固執大義,務回天聰。雖有他旨,苟不合義,寧殺身,而終不奉旨,古之道也。今何疑乎?子思子對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此千萬世之格言也。大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是謂大智也。大禹,受舜禪卽位,懸鍾、鼓、罄、鐸、鞀,以待四方之民曰:「敎寡人以道者,擊皷;諭以義者,擊鍾;告以事者,振鐸;語以憂者,擊磬;有獄訟者,搖鞀。」一饋十起、一沐三握髮,以拜昌言,而勞天下之民。成湯,聖敬日躋,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先民時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此,日日新,又日新之實也。文王,緝熙敬止,誕先登於岸,不諫亦入,無斁亦保。視民如傷,發政施仁,必先於鰥寡孤獨。由百里而起,三分天下,有其二。此純亦不已之聖也。武王,踐阼之初,受師尙父《丹書》之戒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凶。』退而幾席、觴豆、刀劍、戶牖,莫不有銘焉。蓋聞湯之風,而興起者也。二帝、三王,皆古之聖人也。聖不自聖,而尙且求言如渴,未聞黜言者、罪言者之風也。唐太宗,英烈之主也。魏徵進十漸疏,其八曰:「在貞觀初,遇下有禮,群情上達。今外官奏事,顔色不接,間因所短,詰其細過。雖有忠款,而不得伸,此不克終也。千載休期,時難再得。明主,可爲而不爲,臣所以鬱結長歎息者也。」疏奏,帝曰:「朕,聞過矣。願改之,以終善道。」乃以疏列爲屛障,朝夕見之。玄宗,先明後暗之主也。或遊宴小過,輒謂左右曰:「韓休知否」言訖韓休諫疏,已至。左右曰:「休爲相,陛下殊瘦於舊。」上歎曰:「吾雖瘠,天下肥矣。」此言,眞可法也。衛武公,行年九十五,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恪恭朝夕,以交戒我。」居寢、燕居、倚幾、臨事,皆有規諫以訓御之。此所以爲睿聖武公也。後世人主,苟有志於治天下國家,其可任己厭諫,而由心好惡乎?古之諫者,盡忠秉義,奮不顧身,鈇鉞在前;鼎鑊在後,確然不拔,視死如歸,唯知社稷而已。宋太祖朝,趙普爲相,嘗薦人,太祖不許。明日復奏,亦不許。又明日奏,太祖大怒,裂碎奏牘擲地。普顔色不變,跪而拾之以歸。他日,補綴舊牘,復奏如初。太祖乃寤,卒用其人。仁宗朝,杜衍同平章事務,裁抑僥倖。每降,率寢不行,積詔旨十數,輒納帝前。上,嘗語諫官曰:「外人,知衍封還內降耶?朕在宮中,以衍爲不可,告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未嘗怒焉。此皆後世之所不及也。苟非其道,是謂逆臣,豈但囚繫之、笞杖之而已哉?彼敢諫者,無一毫爲家、爲身之私。備員含默者,誠鄙夫也。雖一時順旨,何益於國家哉?旅進旅退,聞命曰:「當。」者,亦孟軻之罪人也。殿下,嗣大曆服,無惟恤。酬酢萬機,動合天理。臣民相慶,咸仰至治。臣久侍經幄,倍萬恆情。老病兼身,前路幾何?然一箇寸心,須臾無死,及見詩書、禮樂之治。驚聞初政,忽囚臺諫,勉疾疏奏,皇恐待罪。

擧朝宰相,拑口不言,而孫舜孝奏疏,時論快之。臺諫之猶在獄也,前大司諫成世明、獻納南宮璨、正言李自堅、李懿孫上疏,請與憲府,同鞫曰:「昨,特放臣等,上恩至重。然不卽奉旨之罪,則臣等與憲府,均焉,不可使憲府,獨受其罪。願就獄。」不聽。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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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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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午,大司憲崔應賢、大司諫李堪、執義李粹彥、司諫潘佑亨、掌令閔頣、姜景敘啓:「尹湯老事,切隣、管領,皆已承服。贈賂之物,亦皆現納。所奸妓,賣家而逃,是欲沒其形跡耳。一被緘問,遽稱病,是不有法司,不有朝廷也,請須治罪。圓覺寺印經,爲成宗徼福也。然虛費不貲,請停罷。」傳曰:「湯老所犯,非顯著之事,不聽。印經事,予所不知,是大妃殿所爲,不費國財,何害?」應賢又啓:「印經事,若大妃殿所爲,則亦當幾諫而止之,費財與否,不必論也。湯老事,切隣已服,贈賂亦著,非顯而何?若不治罪,則法之不行,始於湯老,決不可不從,而貽弊於後。」傳曰:「若鞫湯老,不服,必用刑杖,恐傷母后意,斷不可聽。」

○命敍前臺諫。

○臺諫啓:「湯老及印經事,累瀆天聽,未蒙兪允,不勝痛憤之至。今傳敎云:『若不服招,焉可加刑於母后之至親乎?』臣等之惑滋甚。母后之弟犯罪,若置而不問,則法之不行,自貴近始,而先王之成憲,徒爲文具耳。成宗於外戚,非不親且重也,而有罪,則治之不饒。如韓明澮,章順王后之父,一有言語之失,嚴加罷譴;韓懽,仁惠大妃之母弟也,一無禮於妻父,而深加究治。此不以外戚而撓法也。古云:『監於先王成憲。』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殿下嗣政之初,不法成宗,而私外戚,撓國法,是亦監於成憲乎,三年無改乎?請命畢鞫,一以示聖上無私;一以使外戚知戒,是國家朝廷之福也。印經,前古所無,而殿下卽位之初,首行此擧,臣恐中外,以殿下爲崇信也。」

○藝文館奉敎鄭光國、奇褚、待敎權達手、申澄、檢閱姜德裕、姜徵、高世昌、曺致虞上疏曰:

伏聞印經之事,不勝駭愕。殿下新服厥命,克紹先烈。中外臣民,想望至治,而首印異端之書,以傷惟新之化。臣等忝在從之列,見殿下非義之擧,難以終默。佛氏亂眞之說,雖不能付之炎火,永絶根株,豈可以鳩集工匠,日印千卷,以貽害於斯世?近日,經幄之臣,上箚論啓,殿下敎之曰:『是慈旨也。』臣等竊惑焉。安有殿下所不知,而命令行於國中乎?殿下受祖宗艱大之業,爲一國神人之主,當以宗社爲重,大義斷之耳。雖有慈旨,豈皆苟徇而不顧萬世之害耶?其在成宗大王朝禁僧之法,兩殿亦以爲不可,而成宗大王反復幾諫,以回兩殿之旨,聖德益以光大。今慈旨雖或如是,殿下若起敬起孝,以義開諫,不以從親之令爲孝,則大妃豈不念聽,而殿下之德,亦豈不有光於先王乎?且藁精紙入內之命,適當印經之時,臣等不得無疑焉。校書所藏之紙,先王所以印頒經籍,以隆文敎,而今若移用於異端之書,則臣等恐萬世之下,有以是議殿下也。殿下嗣位之初,飯僧、供佛,旣有設齋之擧;今又糜費財力,廣其書,孰謂殿下,不崇信佛氏之說也?將恐異端日熾,而末流不可復塞矣。伏願殿下勉從臣等之言,亟罷印經之役,殿下聰明聖智,如日方昇,而一有累德,筆之於書,臣等不勝痛惜之至。

傳於臺諫、藝文館曰:「湯老事,不聽。印經事,卿等欲予幾諫而止之,大妃殿所爲,何以諫止之乎?若諫止,則大妃之心,必不安矣。」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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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臺諫上箚曰:

臣等請鞫湯老,不宜印經事,累瀆天聽,未蒙兪允,不勝憤激。臣等竊惟,罪有輕重,事有大小。罪之重者,不可貴近而恕之;事之大者,不可微細而忽之。湯老方成宗在殯之日,宿娼縱淫,負天地之恩,失臣子之義,罪通於天,其可以貴近,而恕之乎?成宗雅不好佛,禁民爲僧,安有印經之事乎?賓天未幾,乃有此擧,此乃崇佛之漸,其可爲微細而忽之乎?臣等謂,湯老所犯,罪止一身,則殿下猶得以恕之也,宣淫斬衰之中,得罪於先王,則先王在天之靈,亦不以椒房之親而恕之,殿下何獨不念先王,而私意以恕之哉?殿下以母后之親,而猶不忍加罪,則是徒知母后之親之可恕,而不知得罪於先王之爲重。是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也。成宗之不好佛,中外皆傳誦而感化。雖閭里小民,亦知佛敎之誕妄,而不之信也,而一朝乃有印經之事,非徒民聽之惑也,先王在天之靈,亦必以壞我成憲爲非。此縱非殿下本意,其藁精紙入內之時,殿下其不知也耶?若知而不能怡聲以諫,而印經不已,則佛道復興於世,而將爲盛治之累。臣等願將湯老所犯,反覆推鞫,以示至公無私之心;罷印經無用之事,以解萬民之惑,不勝幸甚。

不聽。又啓曰:「聞,迎接都監郞廳,或爲堂上、或陞職、或加資,不勝駭愕。天使未來之時,預料爵命,奔走請托,求爲郞聽者,頗多有之。我國有前例與否,天使何以知之?此必通事言之也。天使在時,不可治罪,天使回還後,請痛懲,以杜後弊。」傳曰:「湯老及印經事,不聽。都監加資事,天使回還後,當追奪矣。」

○陞居昌縣爲郡,以王妃愼氏之鄕也。

○以李陸爲京畿觀察使,元仲秬、申從護同知中樞事。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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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承旨宋軼以江上別宣慰使,還復命啓曰:「臣贈人情物於王天使曰:『環刀,防身之物;紙帽,備雨之具,請勿卻。』答曰:『防身、備雨之具,到處皆有之。吾受此,何用?殿下之誠意,已知之矣。請勿強與。』其頭目等例給物色持與之,一人竊出受之,恐天使之知,屛息股慄,良久乃已。」

○臺諫請鞫尹湯老,且曰:「藁精紙,乃成宗大王於常貢外,又賜箭而備之,欲廣印經籍,以布四方者也。今用此紙印經,則是豈成宗之本意耶?宜亟停之,以解外人之惑。且以柳睇、金坤、金俶爲內地守令。此人等皆有武才,堪任邊將,請改差,以備他日邊閫之任。」傳曰:「睇等事,議於院相。餘不聽。」臺諫又上箚曰:

臣等竊謂,君與父一也。臣之於君,子之於父,不容有所輕重,而家則孝;國則忠,此天理之極,秉彝之性,人人之所同然也。子喪其親,當哀號擗踴之際,而有宴安之私,則人人必欲痛繩之不貸。在子猶爾,在君何異?成宗於湯老,分則君臣,恩逾父子,當弓劍初棄之日,在湯老,宜若不能爲懷,而遽宿娼家,以爲有人心乎哉?受其大恩,服其大喪,而至於宣淫,是忘其君也。其爲不忠,孰大焉?臣之不忠,國有常刑,而殿下必欲曲赦之者,不過曰湯老大妃之弟。然大妃配體成宗,終天永慕,視湯老不肖,中心痛疾之,雖不敢爲之請罪,必不敢爲之傷心也。自古外戚有罪,明主斷之不疑。不暇泛引古昔,請以成宗之事徵之。韓懽,仁惠大王大妃之弟也,懽無禮於婦翁,成宗放之於外,遇赦而不赦。懽之於仁惠,湯老之於大妃,其爲親一也;仁惠之於成宗,大妃之於殿下,其爲母后一也。以謂罪湯老,而傷母后心,則其謂成宗獨傷母后之心,而不之恤耶?懽自陷於罪,故成宗不敢赦,殿下獨私湯老而屈法,何哉?殿下旣踐其位,宜踐其政。請亟罪之,以快輿情。臣等聞,孔子曰:「丘之,久矣。」以其所行,皆合於義,無惡可禱也。成宗率履不越,無所事禱,何用經薦福,以諂胡鬼耶?成宗知釋敎之虛誕,則禁民爲僧,儒有對策以崇佛,則手札黜之,聖謨洋洋。曾未幾年,乃反其政而從於邪也?成宗無惡可禱,而必欲禱之者,其謂成宗有過惡也。殿下雖曰:「大妃之敎,予不敢違。」孝子事親,惟義是視,豈直以從親之令爲孝哉?《禮》曰:「父母有過,微諫,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又曰:「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諫。」殿下棄禮不從,苟循慈旨,上以累成宗美德,下以遂母后之過,天下後世謂殿下何如主也?伏願念成宗之志,思《禮經》之訓,至誠至哀,啓迪母后,亟下兪音,不勝幸甚。

不聽。臺諫又上箚曰:

湯老之獄,豈但臣等必欲究竟?侍從皆曰可,大臣皆曰可,獨殿下牢拒衆議者,何耶?曲赦湯老之心,先主於內,故逆耳之言,無自而入焉。湯老受成宗卵育之恩,當天崩之初,顧宜殉身之不暇,乃反持服宿娼,背恩忘哀,此厥不懲,國有法乎?必欲屈法徇私,則尤非所以全湯老也,乃所以禍之也。自古怙寵、恃恩者,無所顧忌,湯老之心,必以謂:「疇昔犯罪,法不能制我。」長惡不悛,終至於觸犯大罪,殿下其將何以處之?小則流,大則刑,此皐陶之法,而殿下不得以私之者也。縱傷大妃之心,其可貸乎?今者,小懲而大戒,豈非湯老之福耶?勿用姑息,快從輿望。成宗在位二十六年之間,樂道惡邪之政,形乎國家,則固當思其所樂,思其所嗜,事之如生,而反用緇流內典,希薦冥福,此先王平昔之所甚惡,而殿下諉之於大妃,曾不爲諫止,則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哉?亟罷無益之事,以成先王之美,幸甚。

不聽。

○日本國平方式部尉元忠能遣人獻土宜。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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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臺諫上疏曰:

君者,臣民之所天,存則極其敬,沒則極其哀而不可忘也。法者,天下之所共,守之如金石;信之如四時而不可撓也。是故鄧通戲於殿上,則丞相檄召而議斬;薄昭恃恩而自恣,則文帝執法而不貸。通之戲,乃文帝之所以自失,則孰如湯老之死其君,而忘其哀者乎?昭之死,實逼於百官之往哭,則亦異於欲究其情,而輕重取裁者也。免冠徒跣,叩頭流血,通則已服其罪,而匿妓藏奸,稱疾待赦,湯老之無忌,不已甚乎?度其已困,持節往召,而且謝丞相,此其文帝之所以能容其臣之守法,而惡其駁還內旨,械繫下獄,此殿下之所以有愧於文帝者也。雖然,通爲文帝弄臣,得罪於文帝之時,故帝得以召之,而丞相得以釋之矣。湯老育於先王,負恩於晏駕之初,則公議之所不容,而得罪於先王者也。治之如薄昭,乃合於情法,而不能焉,則可且使之困之如鄧通,可也,而又使湯老袒跣而謝之,使知法之至公。雖人主亦不得以親故,而撓之也,則殿下無失刑之譏,而湯老亦有以懲小而戒大矣,何憚而不爲此哉?踐其位、行其禮者,孝子所以繼述之善也。起敬起孝,而悅則復諫者,孝子所以事親之道也。成宗悅周公、仲尼之道,施於政敎,二十有六年,則經薦福,決非先王之志,而殿下必爲之不厭,可謂孝乎?事出母后,非與於殿下,則無乃大妃專一於追薦,而或不知印經之爲非禮,而殿下亦不爲諫止,何哉?以爲無傷,而不諫止耶?雖諫而不能止耶?諫而不聽,則當起敬起孝,悅則復諫,以期於必聽,可也,而乃謂『無益』而終不爲救止,則有以負成宗之雅志,遂大妃之謬擧,孝子之事親,恐不宜如是也。伏願勿以臣等之言爲庸,而罔聞,必以爲藥石而留神,許究湯老之獄,亟罷印經之擧,幸甚。

不聽。臺諫又書啓曰:

宰予欲短喪,子曰:「汝安則爲之,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湯老之於成宗,非特予之於父母,終始受恩,非特三年之愛也,而厭世未幾,旋卽背恩,縱欲忘哀,此人情之所以憤惋而不平者也。此而不懲,人紀滅矣,斷不可不治。孟懿子問孝,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成宗在世之日,有言崇佛以救民者,手札黜之,諭之於外,書之於冊,銘之於誌,以爲成宗美德。而今乃不承成憲,反資邪道,欲薦冥福,非禮孰甚焉?孝子事親,不宜如是,斷不可印經。

傳曰:「凡人事親,惟以苟完衣食爲孝,帝王則不然,必以尊親爲孝。今大妃崇佛,非自今始,自先王朝,而已然。成宗雖不好佛,上殿之所爲,亦不能止之。前臺諫亦累日論執,事若可聽,何至今日?司中之事,亦已曠廢,而徒執不可聽之言,固無益矣。湯老事,亦不可聽。」臺諫又上箚曰:

古人云:「見無禮於其君者,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湯老之持服縱淫,豈止於無禮而已?一國臣民,欲治湯老之心,豈止於鷹鸇而已?況殿下繼體成宗,終天永慕,則嫉惡之、痛治之,以正刑法,而反爲之曲爲庇護者,豈爲母后之弟也耶?私一母后之弟,而殿下未免有六失焉。毀先王之法,一也。奬不忠之人,二也。長淫亂之風,三也。驕外戚之心,四也。釀成其惡,而終必陷罪,五也。繫治諫臣,而杜塞言路,六也。當嗣服之初,而致此六失而不恤,臣切痛心。漢之諸侯王,以宗姓之親,位丞相之上,持太后之喪,而私奸服舍,則削地而不貸。湯老之親,非如宗姓之貴;成宗之喪,重於太后之服,而漢則公天下之法,而不撓於侯王;殿下私一家之親,而拒諫而屈法,竊爲殿下不取也。昔屈到嗜芰,將死,命薦芰。子木去之曰:「不可以口腹累夫子。」屈到以其所好,遺命,子木猶以爲非義,命去而不薦,君子以爲道。況此佛書,先王所不好,而殿下必欲印經而薦福,異於子木之愛其父矣。縱繼殿下以爲不知,而諉之於大妃,大妃亦豈以不義之事,而累先王之德哉?殿下亦豈可安然坐視,不爲諫止,而陷大妃於不義乎?願留三思。

不聽。臺諫又論湯老、印經事及武臣除內地守令不便事,不聽。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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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臺諫啓:「迎接都監郞廳、通事等賞職,使臣回還後,還收之命,則已聞矣。其中,軍器寺正韓忠順素輕躁,敦寧府正韓倧以病廢仕已久,請竝改差。」命議於院相。

○成均館生員尹孝聘等上疏曰:

臣等聞,薰蕕不同器,氷炭不相容,此言邪正之不兩立也。夫吾道異端,是非邪正之辨,豈特薰蕕、氷炭之不相合哉?況邪正之道,迭爲消長,此盛則彼衰,彼盛則此衰,其盛衰之機,國家之治亂係焉,社稷之安危判焉。爲人上者,可不審其機,而預爲之防乎?我國家列聖相承,尊尙儒術,攘斥佛老,所以扶持正道,興起斯文者,至矣。臣等以爲,唐、虞三代之治,復見於今日矣。臣等伏聞,國家於圓覺寺,印佛經若干卷,臣等竊惑焉。未審殿下有何所見,而爲此擧也?佛氏之惑世誣民,耗蠧天下者,固殿下所熟察,而明辨者也,而必演其邪說,以駭一國之耳目,何哉?雖不能人其人、火其書,以絶根本,豈宜廣印其書,以啓崇奉之端乎?昔韓愈諫憲宗迎佛骨之言曰:「百姓愚冥難曉,將謂『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於佛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猶恐後時。」愈豈無所見,而遽爲過當之論哉?《傳》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夫民之從上,猶草之偃風,今若一開誕妄之風,以爲民先,則他日焚頂燒指之民,殿下將何以禁之哉?且不知殿下此擧,將崇信其敎,而欲廣布中外乎?抑將爲先王薦導冥福而爲之乎?若謂崇信其敎,則以殿下高明之學,必不爲此擧,而臣等亦知殿下之必不爲也。若欲薦導冥福而爲之,則先王聖德,高明正大,固已昭格於上帝矣,何必轉經諂佛,徇夷虜之風,然後得盡殿下報本之誠乎?況先王盛德,深明佛敎之害,嘗欲痛絶其根,則殿下此擧,非繼志述事之善者也。殿下如曰:「此出於慈旨,非予所知。」則臣等之惑滋甚。匹夫事親,當不義,則猶且熟諫,而使不至於有過。況一國臣民之主,而徒以從親之令爲孝,不擇是非,而曲爲承順乎?臣等聞,《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又曰「愼終於始。」歷觀古之人君,當卽位之初,雖抑邪與正,以澄出治之源,而常患不克有終。今殿下新登寶位,嗣守先王艱大之業,政思有以尊崇聖學,培植國脈,上無負先王付畀之重,下不失臣民望治之心,兢兢業業,日新又新之不暇,而今乃首擧妖誕之事,自失謹始之道,臣等恐後日之弊,將有不可勝言者矣。臣等聞,今方募工鳩,是雖出於朝廷之命,臣等竊怪焉。夫儒者之於異端,辭而闢之,猶恐不至,又聞學校,風化之源,而人材之所由出也。古昔帝王,莫不重之,近有無賴僧徒,欲重修南學,況可以彼所築之室,爲吾藏修游息之地乎?況國家營繕,自有攸司,何必假借緇髡之力,然後得修學舍乎?爲利一時之便,許其營築,則是國家自毀風化之本,而適爲僧家口之資耳,何以示後世乎?伏願殿下,洞察邪正之機,追還印經之命,又命有司,以代僧徒之役,一以示殿下惟新之政;一以杜異端亂眞之漸,則宗社幸甚,吾道幸甚。

傳曰:「印經,非吾所爲。爾等言之過矣。僧徒南學營繕事,其停之。」

○行護軍鄭誠謹書啓曰:

臣去癸丑年承旨時,番正兵,稱伺候受價,或退立軍士,亦受價放還等事,陳弊。後,都摠官任光載、李鐵堅、鄭文炯啓云:「誠謹於一守令處,澆奠床不得請乞,指其守令爲不廉,啓達於上,其心正乎?不正乎?又江原道講武時,誠謹以海州牧使,爲都差使員。海州酒味封納時,酒房內官初稱酸惡,而後乃無事。」支應使成俊言曰:「誠謹外直內詐,權謀不測。」臣當其時不能發明者,凡朝官如有罪責,必使妻子上言,或上書,一以顧惜官爵,一以煩瀆上聰,心竊愧恥故也。臣若終身廢棄,則固當含默不辨,與草木同腐,今蒙上恩,得受職。竊念澆奠床不得請乞,以此懷嫌,稱守令不法,則臣無狀小人也。何顔更立朝也?臣啓此事,則史策可考。且觀察使聚道內酒味於都會官,嘗其旨否,謹擇封進。宜言黃海道酒味,不得言海州酒味也。臣於酒味之進,專不與焉。差使員分定文案,在於本道營中,亦爲可考。伏望一一命考,使臣心無愧,則可以立朝。不然則大小人員,必皆目臣爲小人,臣亦汚朝廷也。此終身之痕,不得已敢啓。

傳曰:「其考《時政記》而啓。」

○臺諫書啓曰:

臣之事君,不過忠直,而尹湯老忘哀宿倡,不忠莫大,行貨匿妓,不直孰甚?不忠不直,王法所不容,而豈惟在朝臣民,皆思顯罰?亦五廟之靈,已議陰誅。殿下上不體祖宗之心;下不恤臣民之憤,必欲典恤,果何心哉?湯老兄弟,雖大妃之至親,而殷老在成宗朝,罪犯防納,成宗不以八議貸之。以今觀之,防納之罪,豈如湯老之敗毀綱常哉?然成宗猶不恕殷老,而殿下獨庇湯老之至,何哉?繼成宗之位,背成宗之政,豈可謂大孝乎?印經之謬,非獨臣等與侍從言之,儒生今又上章,此所謂『國人皆曰不可』者也。殿下獨違國是,諉諸上殿曰:「印經之事,我不知也。」父母有過,以爲不知,而不能起敬起孝,以諫止之,其可謂孝乎?臣等受成宗大恩,見殿下之過,不以死爭之,他日何面目,見成宗於地下乎?此臣等之所以瀆冒天威,而不知自止者也。伏願採納。

不聽。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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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大司憲崔應賢、大司諫李堪、司諫潘佑亨、執義李粹彥、掌令閔頤、姜景敘、持平權瑠、南世周、獻納崔世傑、正言洪慶昌上疏曰:

臣等伏以,卽位之一年,《春秋》必稱元年,何?元者,善也,始也,善始善終之義。夫繼體之君,生於深宮之中,長於九重之內,天質之美,不見於外,學問之功,不施於政。坤以闔之,淵而默之,深淺厚薄,莫得測識,而及其正位號、摠萬機,動之爲天闢,言之爲雷聲,善則治,不善則亂。善惡之分、治亂之機,皆決於初載,而必謂之元者,欲其體元而正始,去惡而從善,以圖無窮之業也則今日實殿下萬機之初元也。一號令之出,一刑罰之加,遠近四方,莫不瞻仰,善則曰:「庶幾能有其終耶?」不善則:「末流,其可救耶?」二者對立,勝負相須,此正兢業之時,望道之日。詢善於芻蕘,乞言於耆舊,刑不以徇私而廢公,賞罔以親舊以妄加。永慕乎羹墻,則思平生之志,善述而不妄;奉養乎三殿,則必事之以禮,而匡救其有失。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如此然後,始可以配稱元之大,副臣民之望,而嗣服之初,齋佛飯僧,相繼於巨剎,瑣瑣姻婭,或躋於膴仕。分配儒生,繫治臺諫,杜進言之路,傷直士之氣,甚非所以善始愼終之道也,而其尤不可者,有二焉,曲私湯老,以毀先王之法,一也;印經媚佛,以累先王之德,二也。昔者,楚王戊服薄太后喪,私奸服舍,鼂錯請誅之。今者,觀察使李宗灝醮子於大恤之初,有司覈罷之。夫持服私奸,其不敬,一也,漢則削地,今則全釋;醮子與宿倡,其無法,一也,前則罷之,後則宥之。齊衰之與斬衰,以服而言,湯老爲重;醮子之與宿娼,以情而言,湯老爲甚,殿下必欲不究,何也?以其會赦耶?抑爲八議之親耶?醮子於赦前者,得罪於赦後,則知湯老之罪,不在於原列也。同姓侯王,尙不免削地,則異姓之親,獨可赦耶?稽之於古,則罪之有徵;揆之於今,則赦之無據。殿下必以曖昧難明爲辭,則是不然,出入娼家,十目所視,情現跡著,豈曖昧疑似之事乎?湯老結髮事成宗,賜衣衣之,賜食食之。卵育之恩,父母不如,而遽忘終天之痛,乃有宴安之心,此忠臣孝子,所以憤惋而深嫉者也。殿下獨無是念,乃欲庇之不治耶?竊爲殿下不取也。成宗大王聖學高明,緝熙則文王之殫心也;終始則高宗之典學也。釋氏之敎,惡之如淫聲;遠之如美色。是故納錢度僧,舊在令甲,成宗欲降別旨以罷之,兩殿聞之,假諺代書,陳其不便。成宗盡其誠敬,從容微諫,卒成聖志,至今賴之。復謂上殿崇佛,成宗亦不能禁也耶?大抵孝子事親,惟義是視,義之所安,則親亦自順。故雖瞽叟之頑,底豫於舜之大孝,此天理人情之必至也。由是言之,印經之擧,雖出於上殿,殿下孝養三殿,而竝得懽心,獨不如成宗之於兩殿乎?倘以成宗之心爲心,而事三殿;以成宗之志爲志,而去異端,則上殿何以不聽?何以不罷?今乃不然,不試柔聲之孝,而先度其不聽,苟循上殿謬旨,而負成宗之雅志,竊爲殿下不取也。凡此二失者,皆初政之疵,蠹治之源,不悔則不改;不改則遂非。其漸至於賞罰無章,不能勸善而惡,外戚驕恣,亦將侮法而干紀,異端日熾而月盛,齊民作爲緇髡,塔廟半於閭閻,然後方悔其非,嗚呼!亦晩矣。願殿下愼之於初,謹之於微,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守此之心,如鑑之空,而勿以私蔽;執此之法,如金石之固,而勿以私撓。然後《春秋》大居正常,爲殿下大用而無所違,可以無負於元之一字矣。伏惟採納焉。

傳曰:「湯老罷職。餘不聽。」臺諫又請鞠湯老,究竟其罪,不聽。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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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政丞等啓:「南學修理事,以儒生上疏,而停之。臣等以謂:『儒生不知事體,妄料如此。』今工役已完,事體不妨。古人云:『歸斯受之。』此非吾藉於彼而爲之,彼旣歸服,而我役使之也,何有不可乎?臣等意謂,不可停也。」傳曰:「儒生等自請停之,國家何須給軍營造?」院相盧思愼啓:「狂童妄度之言,何足取實乎?南學齋舍已撤毀,而國家不給軍,又罷僧徒之役,則儒生無所歸處矣。請令僧徒畢役。」傳曰:「國家若役儒生,而使之營僧舍,則其請停罷宜矣。今僧徒自來營構,而猶請停之,今雖撤毀,予欲置而勿修,使無所寓以懲之。」思愼啓:「雖久不修,儒生豈能自修?終爲國家之憂耳。今若罷僧徒之役,則必官給軍人,反有弊,請令畢修。」傳曰:「然則勿停役。」

○臺諫書啓曰:

前日殿下欲囚臺諫,問於政丞,而對曰:『上敎允當。』大抵君有過,則三公當隨事輒諫,使君無過,乃其職也。臺諫雖有錯誤之事,固當勸優容。況今臺諫所言,實是公議,無有徇私之意,而三公逢迎,無一人爭之,而乃曰:『允當。』殊失大臣之意。湯老事証已服,實關綱常,罪不可赦。今若鞠湯老,則情狀可知。印經事,其漸甚大,今不諫止,則後將難救。已印之經,亟命棄之,未印之經,卽命停之。

領議政盧思愼書啓曰:

臣前在政院聞,臺諫以啓事久未下,請鞫承傳內官。人臣之無禮不敬,莫大於此,請鞫其罪,而未果。近來,臺諫雖小事,務欲自勝,爭論於上,累日連月,必勝而後已。故其弊漸至於主威不振,臣常憂之,無術而革弊。頃承上敎,臺諫等逆命,下獄。臣心以謂:「此實英主之威斷。」方喜賀不暇,何緣救此有罪之人乎?此臣情素也,伏惟上裁。

○成均館生員尹孝聘等上書曰:

臣等將印經未便事,上瀆天聰,未蒙允兪,不勝缺望。臣等竊謂:「道之不明,由於邪說之盛行;邪說之盛行,由於其書之盛行於世也。」然則印經之害,非細故也。殿下所宜洞察,而杜絶根本也。今殿下乃敎臣等曰:「印經之事,非吾所爲。」臣等之惑,滋甚。臣等聞:「以一家爲家者,匹夫也;以一國爲家者,人君也。」國之與家,雖大小有異,而其所以處之,則一也。匹夫之於家,上有父母,下有妻孥,而事無大小,莫不稟於我,則一家之所爲,孰非我之所爲乎?脫有父母妻孥之所爲,我雖不知,人孰不謂我爲之乎?人皆謂我爲之,則其可謂非我所爲,而莫之恤乎?以一家爲家者尙如此,況以一國爲家,而臣民之所取正者乎?今殿下以爲:「非吾所爲。」臣等亦知殿下之高明,必不爲此也。然殿下旣爲一國臣民之主,則一號一令,孰非殿下之所爲乎?借曰:「出於慈旨,非殿下所與。」然一國臣民皆知號令之行,由於殿下,則孰知惟此一事,獨非殿下之所爲乎?況所印之紙亦出於殿下之命乎?如是而殿下猶曰:「非吾所爲。」臣等尤有憾焉。今此之擧,殿下始雖不知,而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則殿下亦知其不可矣。知其不可,而不能止者,豈非殿下以無違爲孝,而勉而從之歟?然無違固孝也,幾諫亦孝也。豈可不擇是非,而一以無違爲孝哉?當審其是非,而道之以正而已。殿下若以慈闈之命爲不可違也,必順而從之,臣等未知慈闈之命,有大於此等事者,亦不匡救,而將順之乎?況今殿下正始之初,抑邪扶正,以澄正始之源,則上不失愛敬之實;下不負臣民之望矣。伏願殿下,勿以無違爲孝,而以幾諫爲孝,罷印經之擧,斷四方之惑。

不聽。

○臺諫更書啓曰:

前臺諫等方覈湯老於公議,而殿下以忤旨下獄,所失大矣,而宰相不爲諫止,反曰:「上敎允當。」宰相之責,固如是乎?今敎曰:「宰相與國同休戚者也,而雖小事,臺諫輒爲論駁。」臣等以爲:「與國同休戚者,當繩愆糾謬,匡其不及也。」逢迎上敎,以遂其非,此可謂與國同休戚者乎?殿下以爲:「休戚與同。」而大臣則其所行若此,負殿下甚矣,安可謂之與國同休戚者乎?自失大臣之道,請鞠之。湯老之事、印經之非,臣等前後所啓盡之矣,請從臣等之啓。爵賞,人主所以礪世磨鈍,不可濫施。是以,世宗、成宗愛惜官爵,雖一級不輕以與人,皆知官爵之爲貴。殿下卽位半載,濫施官爵,乃至於斯,數月之間,一人或有三受其級者。今又賜祭執事一切加資,而資窮准職者,又陞堂上曰:「此前例也。」前例者,先王一時之權也,其可例以爲常,而不惜名器,使人無勸耶?況前例者,權瑊、李克墩,而特加雲爾,則是必施一時之恩耳,豈以執事陞級者乎?先王朝一歲一人,或因事功,例當再加,則或賞以物,而不使疊授,其重惜名器如此,願法先王之政。

傳曰:「予以前臺諫逆命,故下獄,而諭於政丞,政丞之言,果是何罪之有?」前此,成均館儒生等上疏言設齋之非,王怒,編管生員鄭希良等於外。時,臺諫及宰相咸諫,思愼以首相獨不啓。其族子慶世昌言於思愼曰:「儒生言設齋之非固是,而斥黜於外,上之過擧大矣。何不啓之?」思愼曰:「儒生等請置我極刑,何緣救此屛己者乎?」終無一言救之,其不畏公論,而惡疾人之譏己也,如此。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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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東萊水軍朴乙守潛入後苑,升樹巓哭。王命承政院鞫問,云:「前日將守令不法事,擊鼓陳疏,以違法擊鼓科罪。又令監司覈告訴之辭,傳驛下送本官。吏等押歸至丹月驛,吏二人又來密約,欲於中路殺之。故夜半乘吏熟睡,解縛逃來。」傳曰:「下刑曹推鞫,守令不法事,竝分揀以啓。」

○院相愼承喜啓:「前者臺諫被囚翌日,臣詣闕啓:『臺諫以言事被囚,於事體何如?』上敎曰:『予以逆命故,囚之。』臣聞上敎而止,不更啓。今聞,臺諫劾臣等曰:『三公見上過擧,而不能措一言救之。』臣非不言也,且上敎允當之言,非臣所言。」傳曰:「臺諫欲鞫三公,是欲鞫我也。卿意予已知之矣。」

○掌令姜景敘、正言任由謙啓:「近日之政,以劉用平爲繕工判官。用平常補軍職而已,於東班全無來歷,而初受五品官太濫,請改正。注書雖參外,亦顯職也,而李㙉代受其父之資。其同生必有可代之人,而㙉代之,是其心慕官爵而然也,請改正。」傳曰:「用平能堪其職與否,問於吏曹。代加事,其父與之,何用改正?」景敘更啓:「父雖與之,當讓於兄弟無職者,請改正。」命議於院相。吏曹啓:「劉用平曾爲水站判官二十餘年,而適遭喪,未得遷轉。其爲人志趣不俗,又能書。書雖小技,成宗亦嘗褒之。且今爲軍籍郞廳,久任軍籍者,每政次次用之,故臣等擬望。若其人當否,下問於兵曹,則可知矣。」傳曰:「其以此意,諭臺諫。」臺諫更啓:「只授六品,已優矣。徑授五品,未便,請改正。」

○大司憲崔應賢、大司諫李堪、執義李粹彥、司諫潘右亨、掌令閔頤、姜景敘、持平權瑠、南世周、獻納崔世傑、正言洪景昌、任由謙上疏曰:

人君南面而聽萬機,其所託重,而恃力者相也。得其人則一國賴之,不得其人則朝廷解體。是故,周公爲宰,而其興也,勃焉;皇父爲宰,而其亡,忽焉。此常理也。雖然,周公大聖人也,世不可常得,而皇父不仁之尤者,中主羞以爲臣。故惟非之無,剌之無剌,鄕原之徒恆得志於天下,以誤人國,若漢之張禹,是也。班固稱禹爲人謹厚,天子敬之,每有大政,必與定議,取其所長。不可謂不賢,而其爲相也,無補於成帝之失德,而漢室遂衰,後之置相者可不鑑諸?領議政盧思愼素以經術自文,雅俗自許,馴致大位,冠於巖廊,負當世之望者,久矣。邇來,謨畫甚悖,違道者多而尤甚者。前大司憲李誼等以切直,忤殿下之旨,欲治其罪,下諭大臣,思愼身爲首相,不爲諫止,而反曰:「可也」不知思愼之慮,曷爲至此哉。夫人主置臺諫之官,委耳目之責,使國家之利病、生民之休戚,惟其所聞,皆得言之,而人主,或不聽納,則已非社稷之福,而係頸下吏,豈盛德事乎?爲輔相者當奔走匡救之不暇,而反從臾,以遂其非,五尺童子猶知不可,而思愼之智,乃不及此耶?成帝時吏民言:「災異以爲王氏專政所致。」帝意頗然以問禹,禹自見年老、子孫弱,恐爲王氏所害,乃托以經術對曰:「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誼等所以忤旨者,以論外戚而外戚之仇也,則其下獄,乃外戚之所幸,而救之者外戚之所怨也。無乃畏之如張禹之於王氏,而不敢救耶?抑以誼等,嘗劾己陰欲排擠,以見囚爲幸,而不之救耶?果畏於外戚,而不敢救,則是寧負其主,而不敢負外戚者也;果幸於見囚,而不爲救,則是畏人議己,而欲中傷之者也,不然則優游懦弱,不能爲異同,苟爲逢迎,而欲保富貴者也。三者必居一於此矣。思愼歷事累朝,年已七十、富貴已極、子孫已列通顯,復有何所顧慮,而不能屹然百僚之表,以絶民望之至此哉?所謂與國同休戚者,固如是乎?況殿下初卽大寶,天質雖美,學問未至,言語動止,夫豈盡善?此,齊、楚之交,可畏之幾,固宜隨過輒諫,俾成德性,乃其責也,而所爲若此,是敎殿下遂過愎諫,自是惟予言,而莫之違者,未必非思愼此言,爲之階也,可不懼哉,可不愼哉?思愼受殿下負托之重,爲殿下元老。殿下所以擬休戚與同,而今乃至此,何異於成帝以禹爲師,恩禮空施,而不獲其報者耶?臣等非以殿下比於成帝也,直以思愼此失,有疑於禹,故終始言之。且宰相之職,百責所萃,不有毅然不拔之節,則自立者鮮矣,其能有以正君乎?是以,殿下倚思愼,而不免有三失焉,不究湯老之獄,一也;不諫印經之非,二也;濫賞官爵,輕用名器,三也。向者,武人朴元宗爲承旨,言者以爲過也,連旬固爭。許琮爲右相,首唱正議,願從臺諫之言,成宗納焉,果遞元宗。成宗欲罷度僧舊法,而兩殿以爲不可,言者非之,抗章逾月。琮周旋於三殿之間,從容啓迪,卒回兩殿之意,以就成宗之志。噫,國運不天,琮旣先逝,成宗上賓,使殿下永失所怙,朝廷無儀刑,而所恃者,唯一思愼,而湯老之罪,知而不覈;印經之非,聞而不諫,爲殿下初政之疵,就使琮在,必不至此矣。且夫官爵,人主礪賢之資,賜祭,天子恩禮之常,而奔走執事,臣子之責,何賞之有焉?思愼知其不可,而言之不盡其力,竟不能回天,比前二失,惟曰彼善於此,而其視李沆對使焚詔,則亦不得辭其責矣。伏願亟鞫思愼,使朝廷肅震,百僚易慮,而殿下亦宜亟去三失,以快輿望。

不聽。臺諫更啓:「臣等請鞫思愼,而殿下敎之曰:『欲鞫思愼,是乃鞫我也。』殿下此語,欲以逼上之語,杜進言之路也。古人云:『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古之聖君,雖指斥君上之過,尙爲之樂聞,況言宰相之過,而爲此言耶?此拒諫之漸,臣等痛憤。湯老敗常之罪,不可不究;上殿印經之非,不可不諫。執事加資,濫賞莫甚,數月之間,疊陞三級,而資窮准職者,至陞堂上,此成宗所無之事,而殿下敢爲之哉?更留三思,以從輿望。」傳曰:「雖言之多方,終不可聽。」思愼以首相謂:「臺諫抗論,爲主威不振;囚係臺諫,爲英主威斷。」馴致殺戮諫臣殆盡,思愼誤之也。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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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盧思愼啓:「臺諫論臣不已,在職未安,請辭。」不聽。

○伴送使洪貴達來復命,獻王天使所贈《論諫集》。

○臺諫書論啓思愼、湯老、印經、執事加資事,傳曰:「印經事不允。加資疊授事,當考前例報之。」臺諫又啓:「每敎曰:『予所不知。』殿下非不知其不可也。然不柔聲幾諫,以回上殿之旨,而每以不知敎之,遠近聞之則孰謂殿下爲不知歟?」傳曰:「卿等謂予爲不諫,然予非不諫也,至於六七啓,而不允。予則更啓爲難,卿等直言於大妃可也。」又啓:「一國之事,皆係於殿下,而殿下一言一事,大妃豈有不聽?且殿下在上,而臣等不可越次而諫於大妃,請曲陳其非,以杜後日之非。且請見領相書啓之事。」傳曰:「大妃不允,更啓爲難。卿等論領相不已,故避嫌耳。見之何爲?」

○尹弼商、愼承善議:「劉用平其爲人可用,繕工判官恐未爲過。」尹壕議:「劉用平學文有餘,且善書,然來歷不足,臺諫之言果然。」從思愼議。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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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掌令姜景敘、正言任由謙啓:「六曹佐郞箇滿,則陞爲五品。今劉用平本無來歷,而驟除五品,甚未便,請須改正。領相書啓之辭,若言臣等之事,在職未安,請見之。」傳曰:「領相書啓之事不可示。劉用平予未知其人之可用與否,問於院相而曰:『可用。』故用之耳。」臺諫合司論啓劉用平、尹湯老及賜祭執事加資、印經事,傳曰:「湯老旣已罷之,鞫之何爲?印經事若不勞民傷財,則雖至金銀鑄佛,大興寺剎何害?劉用平東班可用之人,更有何言?予以政丞之言,諭諸卿等,卿等不信,雖公事何稟於予乎?賜祭執事加資,從卿等之言,更酌定耳。」臺諫又上疏曰:

昔者,汲黯之事武帝,以數直諫見憚,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位縱愛其身,奈辱朝廷,何?」黯之此心,常主於中,故能遇事輒諫,跲而不衰,此孟子所謂好君者也,而武帝不能用之,豈不惑哉?然黯在漢,雖不爲大用,而已爲朝廷之重。如淮南王安欲叛而憚其直曰:「獨黯可畏,而丞相弘如發蒙振落耳。」其人之能爲有無蓋如此,惜乎思愼之不如也。當殿下嗣政之初,遠近想望之日,不能輔之以道,導之以善,乃循志迎合,以取苟容,元老之責,固如是乎?蓋人非堯、舜,孰能無過?有過善補,是爲無過。詩曰:「袞職有闕,仲山甫補之。」善補過也。夫係治言官,殿下之過也。殿下聖性雖美,學問未至,其過也固宜,而善補之無其人,故遂爲初政之累,豈不痛心哉?大抵人君聞諫而不用,已非令德。又以忤旨加怒,言者拘囚困苦於圜土之中,使若大罪然,朝廷之大變,四方之所駭,凡有血氣,莫不憤惋。是故,高麗之季,正言李存吾下獄,李穡猶言其不可。以今觀之,恭愍之昏亂,異於殿下之聖明;穡之賢,不及於思愼,穡乃救之於昏亂之朝,而思愼不能言之於聖明之主,是思愼不以堯、舜望殿下,而自處則又下於穡也遠矣,不已薄乎?君有過,坐視不匡,已失大臣之體,而又贊其謬,此則古之奸雄所以賣君自利之術,而思愼敢爲之,其情必有所在。此臣等所以痛疾,而欲問者也,而殿下反曰:「承我言以對,何過焉?若鞫思愼,是欲鞫我也。」噫,此喪邦之言,殿下何發之輕也?孔子曰:「予無樂乎爲君,惟其言而莫之違也。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思愼承殿下失言,而不矯其非,所謂惟其言而莫之違也。殿下悅於苟順而無違,欲丐其罪,而乃爲屬上之辭,鉗制欲言之口,非社稷之福也。習此不改,則深恐其顔色、聲音,已拒人於千里之外,而讒諂面諛之人至矣。至此然後,殿下始悟其非,而以咎思愼,其可及乎?思愼少負時望,常以寬大自居,處事不用着力,其對殿下之言,疑若出於偶然雲爾,則自聞駁己,固宜杜門不出,引咎遜避,若將無所容焉,以謝公議,其亦庶乎其可也,而靦面視事,略無忌憚,是知初對之事,非出於偶然,而必有其情,此厥不治,其謂國有人乎?思愼旣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得罪於古之直臣,而臣又在位越視,不正其罪,後世必謂臣等,愛身、懷祿,以辱朝廷。其罪反有大於思愼者矣,可不懼哉?且朝廷輕重,係在大臣,大臣望重,則朝廷尊;大臣望輕,則朝廷不尊。思愼嘗逮鶴孫獄,困於臺評,用此言上書乞免,明己之不稱,不可謂不自知之,而知而不改,老而益深,終不爲朝廷之所重也決矣。在今保無足虞,不幸奸人有不測之謀,則必擬發蒙振落,而無所忌矣,將焉用彼相?亟許推鞫,以警不忠。《禮》曰:「內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夫婦居室,尙且如此其嚴,況椒房翟帷之邃,非外言可入,而印經之非,殿下乃使臣等,自諫於上殿耶?殿下誠孝不能有以順乎上殿,而必使臺諫爭之於內庭耶?父母有過,不能自諫,而使他人導之,則是愈疎,而《禮經》所謂起敬起孝,悅則復諫之訓,不足法耶?果曰印經事出上殿,不可擅罷雲爾,則湯老之罪,亦爲上殿之所制,而不可斷耶?果曰湯老大妃至親,不可斷恩則是殿下爲臣民之主,不能自專,而乃有是言耶?此皆天辯之縱,愎諫之漸,不改此失,國事日非,將至於不可爲矣,願留三思,亟從輿望。

仍啓:「臣等常謂,殿下以臺諫爲耳目之官,凡有所爲,皆當信任,而委之矣。今者思愼書啓之辭,累請見之,而竟不出示,臣等不知殿下待臣等之意,爲何如也。劉用平非以東班敍用爲不可也,本無來歷,而徑除東班五品職。然則雖未經東班實職,已經西班上護軍者,或爲正,或爲副正乎?然則箇滿陞敍之法,廢矣,不可不改正。」傳曰:「思愼及印經事不聽。卿等欲鞫湯老,然鞫之則必用刑杖,母后之弟,可以刑問乎?劉用平則因卿等之啓,而降受。」臺諫又啓:「上敎思愼書啓之辭,異於臣等所聞。非徒避嫌,又別有他意,而但以傳聞之事,不可上達,故請見耳。朝廷之事,臺諫所當知,而今不示之,未知上意何如,湯老事若以爲母后之弟,而不鞠,則沈湄,照憲王后之三寸姪,而主沈氏之祀,頃以國喪內宰牛之罪,旣錄敗常案,又收職牒。湯老之罪浮於湄,而切親則無異,只罷其職,其用法不均,不可以存沒,而輕重其罪也。印經事上敎云:『若不勞民傷財,則爲之何害?』本宮之民,亦國家之民,其財亦國家之財,則其可不爲勞民傷財乎?當謹其微,而諫止之耳。」不聽。臺諫又啓:「大臣之職,坐而論道,君有美德,則將順之;君有過擧,則匡救之。頃者臺諫言事,而囚係之,此殿下之過擧也。大臣聞之,則將奔走匡救之不暇,思愼乃曰:『上敎允當。』其無大臣之意甚矣,故臣等欲鞫之耳。自古大臣欲用事,則先塞臺諫之口,使之不言,然後恣其所爲。臣等聞其書啓之辭,曰威斷,曰喜賀。此若實言,則其有關於國家大矣,豈不寒心哉?此實杜塞臺諫口,欲用事之漸也。且宰相之過,臺諫不言,則殿下何以知乎?此臣等所以請見不已也。」不聽。

○以鄭錫堅爲兵曹參知。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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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臺諫合司啓:「思愼書啓之辭,大關國家,欲知其詳,而不令出示,湯老之事,臣等累請治罪,而不卽從,此皆所當威斷,而思愼反以囚臺諫爲威斷。國家有慶,方可喜賀,而思愼以囚臺諫爲喜賀,必有其情,請鞫。」又請停印經,不聽。

○弘文館啓:「盧思愼今爲亡國之言,臣等欲書啓,而不可勝書,請面對。」傳於臺諫、弘文館曰:「若有謀叛大逆事,可請面對,大臣有言語小失,至請面對不可。若因是鞫之,則權歸臺閣,而大臣不能措手足。予意,此是誤國之漸。」臺諫上箚曰:

伏以,臺諫爭人主是非,彈宰相得失,不以威沮,不以勢怵,惟所見聞,得以言之。是故,古之奸雄,亘忌而憚之,百計以去之,使群臣百官,畏威脅息,望風承旨,莫敢誰何,然後得志於天下。然皆假託他事,有以潛沮而陰陷之,未有訟言顯挑如思愼之酷也。大抵奸雄亘利於主少國疑之時。思愼自見年老,殿下明聖,能守先王典刑,而臺諫又能爲之整頓紀綱,恐不能投其隙,而逞其邪謀,乃乘殿下之怒,從臾成就,贊之以威斷,喜而賀之。是則假手於殿下,威制臺諫,摧折直士之氣,使人人自愛,戒仗馬、金人,而群下得失,君上莫得聞之然後,惟其心之所欲爲,故自言曰:「喜賀不暇。」其志不亦慘乎?伏望斷之不疑,亟許推鞫。湯老之獄,不可不究竟;印經之非,不可不諫,疊旬庭諍,天聽邈然,不勝缺望。

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洪瀚、校理崔溥、副校理南宮璨、成希顔、修撰朴億年、副修撰李顆、正字權敏手、成仲淹上箚曰:

聞領議政盧思愼所啓之言,不勝駭愕。思愼啓曰:「臣前在政院聞,臺諫以啓事久未下,請鞫承傳內官。人臣而無禮不敬,莫大於是,臣欲請罪,而未果。」此亡國之言也。臣等聞,其日臺諫早詣闕庭,將所啓之事,已言於承旨,而承傳內官久不出來,未得入啓。故慮有壅蔽之漸,而請鞫耳,事在未啓之前,則非以其所啓,久未下而請之,此聖鑑所洞照。思愼在政院,豈不知之,而誣飾巧言,乃以請推承傳內官,激怒殿下,而陷臺諫於無禮不敬之罪。其初欲請罪者,欲以行胸臆,而其終未果者,亦知公議之可畏,而將以試殿下耳。思愼身爲首相,而激怒君上,陷害臺諫,此非亡國之言乎?思愼啓曰:「近來臺諫雖小事,務欲自勝,爭論於上,累日連旬,必勝而後已。故其弊將至於主威不振,臣常憂之,無術以革弊。」此亡國之言也。國家設臺諫,使之盡言不諱也。古之賢臣,見君過擧,有至於牽裾、折檻而不止者,是非務勝於君上,將以伸公論,而納君於無過也。古之人君,聞人讜言,必虛懷屈體,而從之者,是非懦弱而然也,蓋能容臣子之執法,然後人主威勢益重。今思愼以臺諫之敢言爲務勝,乃曰:「其弊將至於主威不振。」是欲殿下振雷霆之威,拑臺諫之口,而己得售其奸術,而竊弄權柄,終使殿下,孤立而無助,此非亡國之言乎?思愼啓曰:「頃承上敎,臺諫等逆命下獄,臣心以爲:『此實英主之威斷。』方喜賀不暇,何緣救此有罪之人乎?」此亡國之言也。臺諫盡職,非逆命也,下獄推鞫,非美事也,思愼初以允當,而逢迎之,又以威斷,而喜賀之,以導人主制臺諫,使不得言。臣等未知思愼此心,欲何爲也,是必欲殿下如桀、紂之殺龍逢、比干,然後快於心耳。此非亡國之言乎?勸二世以獨斷,權不在臣下,李斯亡國之言也;恐臺諫以仗馬,使不敢言,林甫亂唐之術也。今思愼合李斯、林甫,而爲一人,臣等不意聖明嗣服之初,有如此大奸人,得居首相之位,不覺寒心。伏願殿下,以思愼所啓與臣等之言,廣示公卿臺諫,正斷思愼之罪,逬諸遠裔,不與同朝,宗社幸甚。

傳於臺諫、弘文館曰:「徐當發落。」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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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宴天使於宣政殿。

○傳於臺諫、弘文館曰:「思愼因我之問,述其情以對,而其言未爲過矣。如此之言,必欲彈之,則大臣豈能安心乎?」弘文館啓:「大臣之言是,則臣等何敢論請乎?自古大奸人愚弄昏主,未必如是之酷也。思愼有亡國之言,故臣等敢啓。且言語相傳之間,恐有差失,未盡臣等之意,故欲親對,悉吐情蘊耳。」傳曰:「卿等欲鞫思愼,任自爲之。」臺諫啓:「思愼,卽位之初,臺諫、侍從論設齋,思愼乃曰:『凡論設齋者,勿令轉達。』其時國人皆以爲壅蔽聰明,莫不痛憤。頃者以囚係臺諫下敎,而乃曰:『上敎允當。』又以爲:『英主威斷,喜賀不暇。』殿下眞以此言爲是,則臣等尤爲痛憤。」又論湯老、印經事,不聽。弘文館更論思愼,不聽。臺諫上疏曰:

知人不其難乎?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大巧若拙,大辨若訥。帝堯不去共工,孔子失於宰予。此恆觀於其所勉,而不察於所忽,故雖聖人亦有所不知。昔,王安石中藏奸狡,外示樸野,自以道德經術爲己任。擢爲翰林學士,天下洽然稱之,望以爲相。及爲執政,天子倚以爲政,欲興堯、舜之理,呂誨獨以爲:「必誤天下蒼生。」時論不信。雖司馬光之賢,猶以誨言爲過。未幾,果建新法,變亂成憲,執拗自是,乃曰:「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屛黜群賢,引進憸邪,使天下之人,囂然喪其樂生之心。司馬光亦罹其禍,嘆曰:「呂獻可之先見,不可及已。」思愼何以異哉?思愼釋褐於魯山之朝,歷事五世,砥礪名檢,蔚爲名臣。搢紳想望風采,謂有仙風道骨,蓋許胸中灑落,若無一毫邪念。以此,位極人臣,而議者不以爲非,至於今日,反成誤國之老奸。此無他,修飾矯僞之力,至老而衰,眞情發見,而無以制之故爾。一國之人爲其所欺,而不自知者,四十餘年,豈不痛哉?彼見殿下初卽大寶,富於春秋,己爲元老,可以擅大政、作威福,而恐人之議己,欲杜直言之路,而不得間,一朝乘殿下雷霆之怒,欲一網打去。故曰:「主威不可不振也。」又曰:「此英主之威斷也。」此一言足以亡國。借曰:「本心縱不至是,而爲禍則不異。」豈能免其責哉?自殿下諒闇之初,已有勿入外言之說,爲淸議所攻,涕泣而自謝。宜若有所懲艾,而猶夫人也則恐天已奪魄,懜於是非之際,宜若不足深治,而所可惜者,居具瞻之地,爲萬民之望,朝廷輕重隨之,國家治亂係焉。其人可賤,所關者大,斷不可不鞫,以警於後。湯老之罪、印經之非,前疏盡之,亦宜採納。

弘文館上疏曰:

《傳》稱人之言曰:「惟其言而莫予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釋之者曰:「忠言不至於耳,君自驕,而臣自諂,未有不喪邦者也。」臣等反覆思愼所言,眞所謂一言而喪邦者乎!其言曰:「人臣而無禮、不敬,莫大於此。」臣等聞,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蓋人臣以難事責於君,使其君爲堯、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開陳善道,禁閉邪心,猶恐其君或陷於有過之地者,敬君之至也。庇一湯老,毀法亂紀,此實殿下之過擧。臺諫急於論奏,請鞫寺人,是以責難陳善爲己任,而事君盡其禮敬者也。思愼反以爲無禮不敬,其心必以阿意順旨,諂諛苟悅爲禮爲敬,甚矣其欺罔天聰也。其言曰:「欲請罪而未果。」臣等益見思愼奸詭之情狀矣。臺諫果有罪也則『欲請而不果』豈大臣愛君之忠乎;臺諫果無罪也則殿下雖欲罪之,當獻其否,以濟其可,豈可又從而請罪之乎?思愼諛說,欲售奸術,屢爲臺諫所挫。其欲請罪者,誣加陷害,將以快私憤也。其不復知有公論、有朝廷、有君上,而恣行無忌憚也如是。其言曰:「臺諫爭論於上,必勝而後已。」殿下嘗以必勝一語折臺諫,故思愼迎合上意,而有是言也。臺諫於人主,直言敢諫,觸冒天威,冀回宸聽,雖鼎鑊在前而不避者,是豈必勝而然耶?殿下以臺諫必勝,殆失言矣。思愼身居首相,不能格非,務爲迎合,專事諂諛,臣等,不勝痛心。其言曰:「漸至於主威不振。」臣常憂之。臣等以爲:「臺諫論事,蓋欲正君心也,正朝廷也,正紀綱而扶名敎也。人主聽納其言,正其心,正朝廷,正紀綱,而扶名敎,則聰明四達,權綱在上,主威不期振而自振矣。今思愼以臺諫之爭論爲主威不振,是何言之悖理,至此極也?其意謂:」主威不振,人主之所深惡。「若以此中之,則可一言而盡杜國人之口,得以逞其胸臆,豈不深可懼哉?其言曰:」臺諫逆命下獄,此實英主之威斷,方喜賀不暇。「臣等謂:」臺諫面折庭爭,不惜身命,如封還詔書,如引燭焚詔。「皆所以盡事君之道,豈可謂逆命哉?殿下以一朝之怒,下臺諫於獄。此聖狂、安危之所由分,一國臣民尙皆駭愕,況居具瞻之位乎?思愼不唯不爲之駭愕,反力贊以爲威斷,不唯力贊而已,反爲喜賀不暇,非有指鹿之心,其忍出此言乎?臣等雖無似,久在論思之地,粗識是非。若事非關於宗社,則安敢輕論大臣之罪乎?臣等之區區敢陳者,爲國家大計也。伏望殿下,去邪勿疑,投諸遠裔,以快輿望,國家幸甚,宗社幸甚。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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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遣同知中樞府事金碔如京師,賀千秋節。

○大司諫李堪、司諫潘佑亨、執義李粹彥、掌令閔頤、姜景敘、持平權瑠、獻納崔世傑、正言洪慶昌、任由謙啓:「前日臺諫自闕內鎖項下獄,一國臣民莫不驚駭。思愼獨曰:『喜賀。』必有情由,請問之。湯老事,上敎以爲母后切親,不可鞫。昌原君,親王子也,擅殺家婢,成宗特罪之不恕,成宗豈不有親愛之心乎?以國家公法,不可以私撓之也。湯老罪犯綱常,而饒之則外戚無所忌憚,而綱常盡毀矣。殿下將何以爲國乎?印經之非,不可不諫止。」不聽。

○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將思愼事,累瀆宸聰,不卽快斷,反以思愼之言爲是,臣等不勝缺望。昔李斯阿二世意曰:「明主獨操主術,以制聽從之臣,故身尊而勢重也。」眞西山以爲:「斯言,斲喪秦室之斧斤。」臣等反覆思愼所啓,其曰主威不振,英主之威斷等語,與李斯所言同而其喜賀不暇之言,雖李斯之奸,亦不忍出諸口也。此聖鑑所洞照,而姑息仁恩,過於優容何耶?思愼不以大臣之道事殿下,殿下猶以先朝大臣待思愼,而不以大義斷之,此何異唐德宗不知盧杞之邪,宋神宗眷戀王安石之奸也,雖有後悔何及?

不聽。更上箚曰:

將思愼、湯老、印經等事,以言以書,累瀆天聰,未蒙兪允,不勝憤激之至。竊惟臺諫被繫,此朝廷大變,小大在位,罔不驚愕,況首相乎?思愼逆探上意,至曰:「允當。」又曰:「此眞英主威斷。」又曰:「喜賀不暇。」此等數語,足以上誤明主,下鉗衆口。古之傾國之奸,其言不過如此,此臣等所以痛憤也。昔唐太宗怒魏徵庭辱曰:「會須殺此田舍翁。」長孫皇后正服而賀,帝問其故,對曰:「妾聞,君明則臣直。今魏徵直,必陛下明矣。是以賀。」彼女主之賢,尙且以直言爲賀。殿下以思愼爲與國同休戚,不可加罪,則李叔蕃功蓋一國,而一出憤言,太宗竄謫於外;鄭昌孫勳舊大臣,而因醉失言,世祖亦謫於外;韓明澮國舅元勳,而一言不遜,成宗卽罷不饒。人臣負重罪,則其可以大臣而輕恕乎?此祖宗之成憲,而殿下之所當監也。思愼發此亡國之言,罪浮叔蕃等,而殿下庇護不治,殊異乎先王之明斷也。湯老敗毀綱常,負此重罪,及其彰露,則當垂首服情,待罪不暇,而詐病遷延,以待恩宥,是不有法司也。當法司推鞫之時,欲掩其口,而行貨四隣,欲滅其跡,而藏匿官妓,飾上言以欺殿下,是不有朝廷也。不有朝廷,是不有君上也,固當置之於法,使湯老知有國典。殿下特以外戚,曲施私恩,豈但臣等痛憤,一國莫不以殿下爲用法之不公也。湯老宿娼之初,猶恐殿下之有聞,猶有所顧忌。及殿下知而不罪,侍從、臺諫言而不聽,大臣議而不允,則湯老之心,自以謂朝廷不足畏,國法亦可撓,日益驕恣,將無所不至。不若制之於初,使湯老有所懲艾,則外戚皆斂飭自謹,如漢之長君、小君,皆爲謹厚君子矣。印經之擧,殿下已知其非,進諫於母后,而不能回母后之志,臣等之所未解也。成宗平生不好佛,自家刑國,人人效之,異端或幾乎息,豈不宜其家,而乃有印經之非?蓋終天永慕之念,不覺其爲此謬擧耳。然以匹夫之妻尙欲不食烹雞,恐傷夫之廉;不橫布被,恐傷夫之正,況以大妃之賢,謬爲印經,以傷先王之盛德哉?若殿下哀痛以念成宗,誠敬以事母后,開陳成宗所性之不存,柔聲怡色以諫,則大妃亦必惻然悔悟,而從之如流矣。

又上疏曰:

臣等謹按,思愼心術不正,學術頗僻,以侫佛干進,驟致宰輔。外示坦率,中藏兇狡,直一大奸人也。遇先王明斷,以駕馭之,故不得發其蘊畜久矣。當殿下嗣服之初,遽懷愚弄之計,力贊設齋,以鋪張佛敎。不匡鞫儒之失,以摧沮士氣。請勿報侍從之言,而壅蔽天聰,滿腔子都是迷君喪國之術也。至臺諫歷數其罪以劾,殿下以大臣而優待之,不明正其罪。思愼怙恩席寵以爲,我雖恣睢,上必不以爲罪。又怒臺諫之議己,以謂:「若使臺諫括囊,則我可以無忌憚。」此思愼之素蓄也。當臺諫請罪內官也,欲加以無禮不敬之罪,畏公議不得洩其憤。及殿下怒臺諫下獄之日以謂:「吾之素蓄,庶可以快矣。」乃以允當贊之,吁其志,慘於鏌鋣矣。又以臺諫之爭論爲主威之不振,必欲使殿下振雷霆之威,以摧折之,噤不得言,然後欲售其奸。吁其害,甚於腹劍矣。又以臺諫下獄爲英主之威斷,是欲殿下剖臺諫之心,然後快於心也?吁其毒,甚於烏喙矣。所謂喜賀不暇,臣等不知其何心也,蓋其喜者,喜臺諫之打盡,而已得肆其兇也;其賀者,賀殿下將以威脅臺諫,而墮吾術中也。吁此則雖漢、唐衰季之大奸,所不忍爲也。殿下新服厥命,以上德言,則聖狂之幾;以天命言,則吉凶之幾;以時勢言,則治亂之幾,吾道、異端之盛衰,君子、小人之消長,其幾在此,今日尤可畏也。殿下當此之幾,念差毫釐,事謬千里。履霜之漸,金柅之戒,在所警懼,況在大奸邪冒居相位,大肆愚弄之術乎?其迷君、喪國之禍,將不勝言。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去邪勿疑,投諸遠裔,以快輿望,實宗社國家,無之福也。

不聽。臺諫啓:「上每敎以不允,而不分辨下諭。大抵人君當用公論,而不可徇私。古之聖帝、明王,莫不以公論,治天下國家,徇於己私,而能治天下國家者,未之有也。今殿下不徇公論,而皆從一己之私,臣等不勝缺望。思愼之非,經筵官言之,孫舜孝亦言之。此,公論也。湯老之事,議及六曹,而僉曰:」當置之法。「則此公論也。印經之擧,弘文館再三啓之,大學生至再上疏,此亦公論也。惟此三事,非獨臣等之言也,一國之公論也,不可不聽。且臣等以言以箚以疏,論勳舊、外戚之受罪者。遠引先王之朝,近擧當今之事,援例論啓,而不分辨彼此之異,徒曰:」不允。「臣等尤爲痛悶。」不聽。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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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臺諫論啓思愼、湯老、印經,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洪瀚、校理崔溥、副校理成希顔、南宮璨、修撰朴億年、副修撰孫澍、李顆、博士李寬、正字權敏手、成仲淹上箚曰:

謹按,思愼姦謀詭計,與時低昻。其事世祖,極口侫佛。時有稱孔、釋者,思愼加釋於孔,謂之釋、孔曰:「孔氏豈得居釋氏之上乎?」其胸中邪慝,此亦可見。及事成宗,深閑城府,不露情狀。有持獻議,或有一得,如鶴林都正頣之加資也,上以臺諫論執爲不可,議於大臣,思愼以爲:「臺諫不可罪。」其持公議,以掩邪心,此亦可見。今殿下嗣服之初,思愼欲竊權寵,窺伺上意,以設齋爲無妨,以侍從之言可不報,小試奸術,以嘗殿下知其術之得以中之也。輒肆奸兇,無復忌憚,以臺諫之爭論爲主威不振,以臺諫之繫獄爲英主威斷,其蔑朝廷而無君上,未有甚於此者。此一思愼也,而在成宗朝論臺諫不可罪也,今則反欲請罪,而其被囚也,至於喜賀之不暇,不以事成宗者事殿下,其隨時低昻,務爲迎合,與忠唐、佞隋之裵矩,異世同符。若殿下潛心省念,察思愼前後行事之跡,則可知奸術之足以喪邦也。臣等晝思夜度,極論思愼情狀,以冀殿下之警悟,而惟庸罔念,一以不可固拒之,臣等不勝缺望。殿下快斷勿疑,投諸遠裔,宗社幸甚。

臺諫上疏曰:

臣等竊謂,奸人之蔽明、害理,如目之有眯,耳之有充,穀之有蟊,梁木之有蠹也。眯離婁之目,則天地四方之位不分矣,充子野之耳,則雷霆、蠅黽之聲莫辨矣。雖后稷之穡,禾易長畝,而蟊傷其根,則零悴而不殖矣;雖公輸之巧,臺成九層,而蠹空其中,則圮折而不支矣。是以,古先聖哲之立言、垂訓,必慇懃切至,以去奸爲戒者,誠以蔽明害理,致禍之源深,故有國家者不得不去耳。《易》曰:「大君有命,小人勿用。」孔子惡利口之覆邦家者。人臣而居具瞻之地,爲萬民之望,唯唯諾諾,惟主言是聽,不爲之異同,則其害未有不及於其國,而及其身者,聖人所以去之,惟恐其不嚴也。思愼以五世元老,受付託之重。其在今日,倚賴仰成之望,爲如何哉?其委身王室,引君當道,致之於堯、舜之域,乃其責也。殿下惡臺諫忤旨,係頸下吏,遣官馳諭,此必聖心不自爲是,而猶有所未安者也。爲思愼計者,當聞命,倒屣叫闔力辨曰:「人主居九重之內,見聞有所未周,思慮有所未及,而所賴者臺諫爲之耳目,論列是非,激濁揚淸,以立紀綱。雖所言不中,可且優容待之,固不可折辱之也。辱臺諫乃所以毀紀綱也。」雲爾則聖心必悟,成命雖已下,而猶可及止。反爲從臾,至曰:「允當。」又曰:「威斷。」又曰:「喜賀。」噫以思愼之智,豈不知其爲非哉?特以此語,欲試殿下耳。不然則何謬計之至是耶?且公論行則邪無所容,言路敝則姦無所遁。思愼惡臺諫之直,則思欲折之;憚公論之嚴,則謀欲廢之,一朝乘批鱗之怒,得舌鋒之便,旣謂『允當』又謂『喜賀』則不幾於林甫野無遺賢之賀耶?大抵姦臣當國,始則媚君以徼倖,終則要君以固位。方其始也,阿意容悅,伺候眉目,入於明夷之左腹,鍵閉之謀日工,依憑之黨日盛,中外大權皆出其手,然後雖悟其奸,亦必拱手以聽矣。謹之於履霜之日,戒之於姤壯之初,使奸人不得自立於朝廷,豈非國家之福也歟?湯老之持服宿娼,臺諫論之,大臣議之,則其爲一國所棄可知矣。獨殿下爲之庇護,得使視食於人世,是何用法之大戾也?湯老忘先王撫摩之恩,其罪已重。匿妓滅蹤,行賂四隣,詐病待宥,此乃恃恩驕恣,蔑視朝廷,而無所忌也。是可赦則孰不可恕也?且以母后至親,未忍加罪,則國家與天地,相爲終始,外戚亦與之無窮矣。若不制之於微,使之專擅跋扈,則不得以八議貸之刀鉅,不已濫乎?宜付有司,詳究始末,大之爲大刑,小之爲小刑可也。印經之非,則殿下已諫之矣。臣恐諫之未盡其誠,故不能有以回上殿之志也。伏望殿下,廓揮剛斷,夬決無疑,使奸邪無所寓,外戚有所懲,邪說不得行,則國家幸甚。

不聽。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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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臺諫論思愼、湯老、印經事,下問於院相、承旨曰:「印經事非我所爲,然臺諫言之,故啓於大妃,而反加哀毀。湯老事以八議之故,只令罷黜,又何以加罪乎?思愼之言未爲害也,臺諫以爲亡國之言,其言之所以亡國何歟?」尹弼商及承旨等啓:「思愼果失啓矣。其設心未必如是,其所言則不可,故臺諫敢啓耳。以其言爲亡國者,人主但以臺諫爲耳目,而使臺諫不言,則其漸至於危亡矣。湯老之罪大關綱常,則不可貰之。宜許法司鞫之,定罪時上裁爲便。印經事,臺諫豈不知殿下所不爲也?但恐大妃他日所爲,有甚於此,故欲防微杜漸而然也,當更啓大妃諫止之。」傳於臺諫曰:「印經事,卿等力言,故予啓大妃,入內紙二千卷,亦不用還出矣。湯老事,非關宗社,又何加罪?思愼之言,卿等雖論執不已,予意不然。」弘文館上疏曰:

臣等謹按,《大學傳》曰:「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今思愼以臺諫之諍論爲憂,臺諫之下獄爲喜,其憂、其喜,大拂人之性,菑害不止逮身,必喪國亡家而後已。吁可畏也。當國君嗣位之初,天命吉凶之機,所恃者,宰相與臺諫也。爲臺諫者遇事輒論,力諍敢諫,不惜身命,以回天聰,使是非以定,邪正以辨,紀綱以立,君無過擧,享安富尊榮之樂,此社稷之福也,祖宗在天之靈,以及公卿百僚,一國臣民所共喜賀也。思愼以首相,獨以爲憂,其憂也,特憂公論之軋己,不得肆其兇奸也。及殿下怒臺諫忤旨,盡係牢獄,臺諫一空,事非習見,而人心驚駭。挫直士之氣,長諛侫之風,人皆以言爲諱,聰明蔽塞,上下否隔,將至於法度解弛,朝綱紊亂,老奸巨猾大得其志,此社稷之禍也。祖宗在天之靈,以及公卿百僚,一國,臣民莫大之憂也。思愼以首相,獨以爲喜賀,其喜賀也,特喜己之得肆兇奸,而賀君上之墮其術中也。吁大奸人心術之陰險如是夫!夫宰相國家之與同休戚者,當憂以國家,喜以國家,而思愼不以國家之喜憂,爲喜憂,以邪心之快不快爲喜憂,不惟擧之於口,又筆之於書,敢達宸聰,曾不畏忌,其謂國有人乎哉?昔僞漢司徒任凱憂元達以諫見殺,至叩頭流血以爭之;唐侍中王珪喜魏徵以諫諍爲己任,自謂不如也。大臣之用心,其見於憂喜者如此。宋相曾布憂伯雨之直言,諭以小默;韓侂胄喜朱熹之去,益無忌憚。奸臣用心,其發於憂喜者如彼。今思愼之憂喜,與任凱、王珪相反,而脗合於曾布、侂胄之用心,其人之奸邪斷可知,而殿下敎以思愼之言爲是何歟?唐德宗朝盧杞爲相,人皆知杞之奸邪,德宗獨以爲杞忠淸剛介,而不覺其奸,此杞之奸邪,蒙蔽德宗故也。我殿下明以照奸,豈如德宗眞不知也?必尊重大臣,不欲斥言其奸,故有是敎。尊重大臣,人主美德,然施於社稷之大臣則可,若思愼者,社稷之罪人也,豈可以大臣之禮待之也?我成宗敬重大臣,恩禮優厚。苟有其罪,不以勳舊而撓法。雖國舅如韓明澮,卿相如李封,一言不遜,罪之不饒。況思愼之奸,出此喪邦之言乎?伏望斷之勿疑,屛諸遠裔,不勝幸甚。

下問於承政院曰:「弘文館上疏內,韓明澮、李封一言不遜,何事也?」政院啓:「鄭同出來時,欲往明澮別墅。明澮於上前,請補簷遮日,成宗不許。明澮不能平,遂托妻病不迎接,成宗以無禮罪之。李封被訴於人,上疏自明曰:『臣以疏遠之臣。』云云,成宗以妄揣予意罪之。」傳曰:「知道。」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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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臺諫、弘文館極論思愼、湯老,不聽。臺諫上疏曰:

自古奸雄之誤君、自利之術,不可一二計,而亦未有亡國之言,訟言出口如思愼之酷也。是故,趙高與胡亥欲廢扶蘇,謀於李斯,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李斯奸也,猶以是言爲非,而不忍聞諸其耳,思愼其忍出諸其口哉?思愼之心以君之不聽諫,與夫折辱其人之禍,爲異於廢兄立弟耶?廢兄立弟,固爲亡國之本,而罪直言之士,以杜直言之路者,亦不免於亂亡矣。思愼之智,夫豈不料哉?殿下自出震宮,新纉大業,方倚思愼爲政,事必咨焉。所以望其匡救之益,以補不逮者,曷有窮已。若殿下果以囚臺諫爲是,則必不下諭矣。旣下諭則必不自是,而猶有猶豫,不定之計矣。思愼若爲正議,一言可救,奚用多乎哉?此正納約之牖,而反爲蔽之,其志欲何爲耶?大抵事君者,惟恐其君不得爲堯、舜,而其不然者,必懷其奸賊之心者也。是故,仇士良敎其徒曰:「天子不可使之讀書,親近儒士。」嗚呼!士良之心,豈以人主讀書、近儒爲不美也?蓋讀書則知古今興亡矣,近儒士,則日聞正言矣。知興亡而聞正言,其不爲之憂懼,而易慮者鮮矣。此老奸之所以不利,而常欲沮之者也,今思愼之志何以異此哉?夫人主之德,莫大於用諫,而其失莫大於拒諫,尤莫大於囚係言者。是故,拜昌言而夏業以興,囚箕子而殷祚忽焉。思愼其亦聞而知之耶?殿下富於春秋,學問之功未至。或不勝其血氣之怒,不免爲過,而改之不吝,則斯爲善矣。思愼其欲遂之,而不改耶?爲元老輔初政,欲導君於不誼之地,非大奸賊所不忍爲,而旣爲贊之,繼之以賀,其愚弄殿下甚矣,而殿下安意受之,不爲之怪者何哉?以殿下明聖,豈不知其爲奸哉?曩者敎曰:「其是其非我知之。」臣等以此,保殿下已燭其奸,而其不治者,特以先王舊臣,重於責譴耳。然思愼自不以舊臣之責報殿下,殿下安得以是報思愼耶?若思愼之罪不關於治亂、興亡之大,則殿下欲以舊臣報之,豈不爲忠恕乎?縱殿下不恕,臣等亦當爲之論列矣,豈執一無權哉?第以思愼爲必亡之語,得罪於公議,一國臣民莫不切齒唾罵。殿下雖欲赦之,公議必不爲殿下舍,殿下其肯屈公議,而私一思愼耶?殿下承先王之緖,席治安之業,無乃以爲金甌之固,而雖有其奸,無所投其隙,而逞其邪,故不聽臣等之言耶?若此則豈不爲國之大禍乎?大抵禍亂之萌,必兆於治安之日,如月之必盈而虧,如日之必中而昃。是故,戒覆隍於當泰之極,然後有以係苞桑於其亡之餘。況今新政之初,已自滿暇,聽信似忠之奸,窂拒逆耳之言,坐待日昃月虧之勢,使祖宗艱大之業,欲終思愼之一口,豈不痛哉?湯老得罪於先王,決非殿下之所謂私者也。借曰:「大妃至親,不可畢鞫。」王者爲政,而罪人豈有不究其情者哉?且湯老亦人耳。若蒙垢包羞,不於此時求以自雪,則復有何顔,以玷淸班哉?此二者皆公論之極,必從之言,而伏閤連旬,愈縱天辯。殿下有國,不能獨理,與臣等共之,而不用其言之若是何哉?微其人耶?賤其言耶?倘以爲微之賤之,何不放歸田裡,代以賢能,以共大政也?臣等則受成宗厚恩,見殿下之過,雖得重罪以死,終不能爲殿下自默矣。殿下度不能用,乞罷臣等,而更與所謂賢者謀之,幸甚。

不聽。

○弘文館書啓:

思愼喪邦之言,非徒臣等駭愕,反以爲是何耶?殿下以一身,荷天命,守宗社,臨臣民則國家危亡之禍,尤當駭愕而警省。奈何不念付託之重,而尋常於喪邦之言乎?思愼之言一行,上聾下塞,國事日非,將至於不可救,則後悔無及矣。

不聽。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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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臺諫論思愼、湯老,不聽。

○弘文館書啓曰:

臣等謂,思愼之奸,辨之不難。觀其所書喜賀二字,亦足以見其奸矣。竊觀,長孫皇后一婦人也,喜魏徵之直,以賀太宗之明;張萬福一武夫也,亦喜陽城之直,而賀天下之大平;石介一微官也,大喜歐陽脩、余靖之切直,作詩以頌之。誠以忠言讜論,國家之福,故稍有知識者,皆以忠讜之言得行爲喜賀。獨老奸巨猾,反以摧沮忠言,而得行邪術爲喜賀也。今思愼惡臺諫之敢言,視之如仇讎,嘗以斥盡無術爲憂,一朝見臺諫繫頸下吏,平日之情事發見,不覺喜賀也,與王拱辰一網打盡之喜,同一奸心也。殿下何至今容忍,而不之罪乎?

不聽。又書啓曰:

思愼當殿下延訪之日,以納諫諍進戒曰:「兆民之衆,萬機之繁,非一人耳目所能周也,必稽於衆,察邇言,然後君擧之善惡,政治之得失,生民之休戚,與夫國家治亂之機,皆得以聞之。故古者諫無官,雖陪僕、暬御之臣,莫不以繩愆爲責。此言路之所以開,而君德之所由成也。後之庸君惡聞直諫,人有諫者,必謂之侵官,必謂之犯分,語及君上,則指斥乘輿;言關廊廟,則誹謗朝政,雷霆以折之,萬鈞以壓之,孰肯犯顔色、觸忌諱,以蹈不測之禍哉?於是,上聾下塞,讒諛日至,以誤國事,可不戒哉?爲人君誠能開導求諫,虛懷聽受,言苟可採,用其言、賞其身;言不可採,亦當恕其罪,以來諫者,樂聞其過,聞而能改,納諫之道也。及殿下怒臺諫下獄,則啓曰:」臣前在政院聞,臺諫以啓事久不下,請鞫承傳內官。人臣而無禮不敬,莫大於此,臣欲請罪,而未果。近來臺諫雖小事,務欲自勝,爭論於上,累日連月,必勝而後已。其弊漸至於主威不振,臣常憂之,無術以革弊。頃承傳旨,臺諫以逆命下獄,此實英主之威斷。方喜賀不暇,何緣救此有罪之人乎?此臣情素也。「臣等以爲:」殿下欲聞善言,則進之以納諫之戒。殿下怒臺諫忤旨,則進之以亡國之言。一思愼也而伺候上意,前後所啓大相乖戾,其奸狀反覆如彼。伏惟殿下,洞照奸狀,明正其罪。

臺諫啓:「不鞫思愼,請遞臣等之職。臣等與思愼,勢不兩立。湯老身犯綱常之罪,亦不可不鞫。」不聽。

○藝文館奉敎奇褚、權達手、待敎申澄、姜德裕、撿閱姜徵、高世昌、曺致虞上疏曰:

伏以君臣之道,猶人之一體。君者元首也,三公、六卿股肱、心膂也,臺諫、侍從耳目也,內外群有司筋肌、支節、血脈也。人之體一脈不仁,則爲疾矣,君之國一官非人,則國病矣,況三公乎?三公輔贊萬機、摠百官,爲一國之所觀望;群有司之所師表也。不幸,陰邪小人冒居其位,則百官解體,而衰亂隨之矣,可不懼哉?恭惟主上殿下嗣大曆服,銳意圖治,百官群有司各得其職,而累朝奸臣,猶據首相之位,如人之心膂受病,而筋肌、支節從此而解矣,其人之亡,可立待也。領議政盧思愼本一陰險憸邪之人,歷事四朝,爲國大臣。當殿下正始之日,爲弄權、專擅之計,欲以誤祖宗萬世之業,此宗社之罪人也。在官者皆得而論之,豈可以出位爲嫌哉?昔李林甫欲蔽主、擅權,指仗馬以恐喝諸諫官,亦未嘗明言於朝如思愼也。是猶有所忌憚也,然猶足以亂唐之天下。今思愼在政院,承旨在左右,史官在前,而乃以亡國之說,曾無所畏忌,顯言於朝廷之上,是不有朝廷也,不有史官也,其禍不止於林甫也。凡小人慾中其君,必先以其術試之。思愼嘗解經佞佛,幸遇光廟之知。逮我殿下卽位之初,贊設齋之事,而殿下從之,是以異端之術,中殿下也;勸毋答侍從之諫,而殿下從之,是以壅蔽之術,中殿下也。思愼旣以二術,試之於殿下而中之,自以爲志行、意得,揚揚於廟堂之上,而獨有臺諫輒論己事,故陰欲傷之者久矣。會承上敎,逢迎以對曰:「允當。」曰:「喜賀不暇。」是又欲以拒諫之術,中殿下也,其禍豈不懼哉?臣等又聞,思愼見臺諫請鞫,乃敢謂人曰:「何以鞫我?鞫則我亦有辭。」思愼旣以亡國之說,獻諛於殿下矣,未知復有何辭,以文之也。聞臺諫、侍從之論,當伏鑕待罪之不暇,乃反遂非不悛,堅僞無恥曰:「我亦有辭。」人臣之無禮不敬,莫大於此,而顧以諫諍之士爲無禮不敬,何哉?殿下聰明聖智,高出百王,而又有臺諫、侍從論執於朝夕,豈不知思愼之兇邪陰險哉?第以大臣而優之耳,然古人有言曰:「未之或知者,猶有所覬也。旣知其奸,而不能去,則無貴於知惡。」伏願殿下,旣知思愼之奸,則速置於法,以謝朝廷。當斷而不斷,則恐終爲思愼之所誤也。自古稱明王、明後者,無他,能辨別君子、小人,而人君之職,亦不過於此。君子、小人相爲消長,未有共處而不爭。爭之則君子常不勝,而小人常勝。今臺諫、侍從累月伏閤,未蒙兪允,豈不知奉身而退之爲安哉?但以先王所簡選,以遺殿下者也,上不忘先王之異恩,又不忍殿下之無助,含憤就列,冀殿下之見悟。伏願觀否泰消長之道,念國家安危之機,勉從公論,去邪勿疑,不勝幸甚。臣等俱以無狀,待罪史局,觀前代史籍,其間君子、小人不爲不多,而小人之愚弄君上者,其術亦爲多矣,未有如思愼之無忌憚者也。此臣等尤所痛憤者也,伏惟殿下留心焉。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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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臺諫書啓:

自古置輔弼之臣者,上以輔君德,下以正朝廷,豈欲從諛承意,惟務於邪侫哉?今思愼邪佞至此,何以輔君德,而正朝廷乎?尹湯老非他臣比,受成宗天地之恩,所謂沒身難報者也。首先背之,罪倍他人,亦宜治罪。

弘文館書啓曰:

思愼情狀,聖鑑洞照,宜以宗社大計,卽加嚴譴,以爲人臣奸諂者之戒。思愼雖奸兇,豈能誤殿下聖明哉?上敎有云:「思愼之言是也,豈可罪之?」臣等意謂:「殿下待大臣之禮,雖不貶黜,其可庇一大奸,以負祖宗付畀之重乎?今殿下力拒大臣、臺諫、侍從之公論,務欲姑息,曲加寬貸,則殿下之大臣不止思愼而已,彼皆曰:」思愼有喪國之言,而尙不罪之。「雲爾則孰有知懼哉?思愼非徒得罪於殿下,乃朝廷之罪人,祖宗之罪人,社稷之罪人,非殿下所得而私貸之也。祖宗數百年大平之業,將毀於思愼之一言,臣等正爲此懼,敢懇懇不已

傳曰:」有時而用特恩,原湯老之心,則固爲醜矣,然事跡未著,又非關於國家,而已經赦宥,予玆不聽。臺諫廢事,論執累月,思愼以爲大過,而言之如是耳,此豈喪邦之言乎?亦豈阿諛於我耶?湯老之事,卿等言之,故已令罷職,而今若更鞫,則用赦之意安在?「臺諫又書啓曰:

思愼之言,非出於錯誤也。當殿下欲鞫臺諫之時,心知其不可,而故爲迎合,以成之。及臣等,論啓之日,又贊以威斷,而喜賀之,此非錯誤之言乎?誤國、自利之心,常主乎中,故其發於言者如此,此眞情發見處也。殿下若墜其術中,聰明壅蔽,上下否隔,終至於危亂,而不可救矣。且乘輿失德,尙且論執,力陳其非,況承傳內官若有差失,則臺諫之請罪,乃是例事,何足怪乎?此思愼欲陷臺諫,而巧爲構會之說也。殿下以爲:」勳舊之臣,豈可以一言之失,而罪之?「自古誤國之奸,常出於當國大臣之列,豈可貸以大臣,而聽其所爲,以遂奸謀哉?湯老之事,辭證皆已服,行貨亦露,豈如盜賊捕獲,然後取實哉?且關係綱常,誥命、赦文不宥焉。豈以經赦而不罪乎?此二者,公論所在,而殿下不聽焉。此臣等庸劣所致,如不罪二人,請罷臣等,以謝公議。

弘文館書啓曰:

臣等伏覩,成宗御書曰:」臺諫之任,予豈易哉?爲人主之耳目,擧朝廷之紀綱,論人主之過失,攻宰相之是非。所謂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須養其銳氣,借其權重,絶奸萌而淸政治也。「臣等謂,我成宗二十六年大平之根本,盡在於此。此思愼面承之敎也,當以成宗此敎,輔導殿下,以基億萬年無疆之福也。今思愼奸狡之言,箇箇與成宗之敎相反。臺諫力爭,則思愼以爲:」無術以革弊。「臺諫下獄,則思愼以爲:」喜賀不暇。「蔽人主之耳目,壞朝廷之紀綱。使臺諫挫其銳氣,不得論人主之過失,攻宰相之是非。邪術日萌,政治日紊,以基億萬年無彊之禍,是則思愼實成宗之罪人也。殿下嗣守成宗之位,曲庇成宗之罪人可乎?成宗在天之靈,其肯曰:」我有後,弗棄基。「伏望殿下,益加省念,夬決無留。

仍啓:」臣等初以爲:『思愼之奸言,雖如此,殿下明聖,何足慮乎?』然敎曰:『思愼之言予不知其非。』臣等以謂:『此特殿下待大臣之意耳。』今乃敎之曰:『此豈阿諛於我也,又豈喪邦之言乎?』臣等竊疑殿下猶未洞見其奸也。自古奸臣非顯爲亡國之言也,惟人君陷於奸術,不能自悟。故亡國之禍立至,臣等政爲此懼。若偶然之事,則臣等何累瀆至此乎?殿下若觀臣等書啓之辭,則可知思愼之奸。「

○藝文館奉敎奇褚、權達手、待敎申澄、姜德裕、檢閱姜澂、高世昌、曺致虞上疏曰:

臣等聞:「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喪邦。」又曰:「國以一人而興;亦以一人而亡。」夫國之興喪,係於一人之賢邪,一言之得失,豈不深可畏哉?此萬世人主之所當戒也。思愼心術憸邪,學術不正。嘗讀佛經,干進世廟,至有釋、孔之言,坐受吾黨之罵。至於成宗駕馭之時,則盡匿平生之奸,外示眞率,謨議或出於正。此皆祿山之若癡直,安石之示樸野,罔君固寵之術也。當殿下卽位之初,受先王付託之重,當以平日之事成宗者,事殿下可也。成宗上賓未幾,盡變其心,其所以欲蔽主、專權之術,無所不至。臣等以爲:「此一人足以亡人國也。」國家設臺諫,凡社稷之休戚,生民之利害,萃於一官,使言之,其任重矣。諫官盡其言則治,不盡其言則亂,此理之常也。今犯顔庭諍,直言不諱,以盡其責,而思愼反以爲務勝。至於係頸下吏,一空臺閣,擧國驚駭,而思愼反以爲喜賀,逢迎之、贊成之,如恐不及。雖李斯勸恣睢、絶諫諍之辨,安石進人言不足恤之說,亦未必如是之慘矣。臣等以謂:「此一人足以亡人國也。」臺諫、侍從聞思愼之言,相與駭愕以爲:「亡國之言。」殿下不以爲意何哉?若留三思,曲加紬繹,則豈不知此言之爲害耶?若知而不去則是知惡而不能去,惡惡之誠未至也,若不知而不去則殿下無乃已誤於思愼之術耶?思愼自見殿下明聖,朝多直言之士,而身且已老,恐不得售其奸,故敎殿下以愎諫,欲一網打盡,然後肆其奸凶,其陰險慘毒,貽禍於國,可勝言耶?殿下不去此人,則繼先王之業,能長治久安,不亦難乎?何惜一思愼,不從公議之所在耶?思愼可惜,獨不念先王之業乎?殿下今日之初政,乃國家安危之幾,正邪消長之際。雖大臣如周、召,爲國長遠慮者,竭心殫慮,開導啓迪,猶當兢兢業業,以不克負荷爲憂,況如思愼之奸,得據首相,上以蔽殿下之聰,下以杜言者之口乎?伏願快治其罪,而不與同朝,則宗社幸甚。

不聽。臺諫上狀辭職,命復職。

○弘文館書啓:

奸臣之陰謀秘計,雖隱於無形,人主當燭之於微,而折其奸。思愼敢以奸邪喪邦之計,顯言無忌,殿下聖明豈不洞照,而必欲曲貰?未審殿下以喪邦之言爲是乎?大臣之道,雖小有官謗,固當引咎辭避。況擧朝誚詆,目以大奸,而猶不引嫌,偃然無悔。是思愼自以爲得計,將以固上意,而行其術也。若殿下以思愼之言爲是,不加黜退,是陷於術中,而不能辨邪懲惡也。昔眞德秀論憸邪罔上之情曰:「其始也進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於是復進。旣而君信之,然後亂成矣。」今殿下之於思愼,不惟容之而不拒,又從而信之。臣等竊恐亂自此成矣。請殿下更加省念,亟斷勿疑。

不聽。又書啓曰:

思愼可謂忍人也。敢於聖明之下冒進喪邦之言,已爲忍矣,侍從、臺諫攻破奸狀,目之謂李斯、盧犯之類,思愼頓首服罪之不暇,而敢肆然退坐,略無忌憚,其爲忍甚矣。三公具瞻之地,上以輔佐一人,下以表率百僚,非大奸邪所得一日據也。今思愼情狀,朝廷百執事所共憤疾。殿下雖欲苟容曲全之,思愼亦何面目,復立於百僚之上乎?臣等反覆思之,殿下斷不可容,請快斷勿疑。

仍啓曰:「往者臺諫只論思愼挾私,而或爲避嫌,或請辭職,今則擧朝論彈已久,而思愼恬然無所辭避,其情狀可知。上敎雖以爲直,若以忠君愛國之心,直言無隱,則謂之直可矣,今以亡國之言,顯然筆之於書,是可謂直乎?是上不畏殿下,下不有朝廷,而無所忌憚也。」傳曰:「反覆思之,猶不知其思愼之非也。」又書啓曰:

今承上敎,反覆思之,思愼之奸辨之不難。思愼居宰輔二十餘年,不露情狀,當殿下迎訪之時,乃以成宗御書之意,綣書啓。及聞殿下臺諫無禮之敎,思愼亦以爲無禮不敬;聞殿下臺諫務勝之敎,則思愼迎合,亦以爲必勝而後已;聞殿下權在臺諫之敎,則思愼迎合,亦以爲主威不振;聞臺諫下獄之敎,則思愼迎合,亦以爲允當,力贊英主之威斷,喜賀之不暇。此將使臺諫杜口矣,何前後所言之反覆無狀若是?不待臣等之啓,思愼奸狀已露,而殿下猶不知其非者,思愼專以巧伺蒙蔽,故殿下不知其奸而然耳。若以參考臣等前後所啓,則其奸立露矣,思愼一言之禍,苟不至於喪邦,臣等何敢累瀆若是乎?伏望更加省念,斷以大義。

傳曰:「成宗御書之意,予已悉之。古人云:『君無道,受諫則明。』予豈不思乎?此事在所不聽,故不允。」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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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臺諫論啓思愼、湯老,不聽。弘文館啓:「臣等昨聞上敎,君無道,受諫則聖。旨哉?言乎!無道而受諫,尙至於聖,況有道之君而能受直諫乎?殿下聖明而又知受諫之美,誠一國宗社、生民之福也。然古人云:『非知之艱,行之惟艱。』殿下旣知諫之當受,顧行之何如耳。今以臣等所啓,參酌思愼情狀,已知其是非,而至今容忍不斷,臣等恐殿下行之有未至也。請斷以大義,亟加竄逐。」「不聽。湯老事,予當斟酌爲之。」臺諫更啓:「思愼在成宗朝,雖遇小駁,必抗疏乞退。彼見成宗,不貸大臣之罪,故有所畏忌,不敢不爾。今則爲亡國之言,已棄於公議。其視前日之罪已萬萬,而猶不自劾,高枕傲視,略不顧忌,其心豈不曰:『新主淺深,我已試之。雖百臺諫,其如我何?』其無君上,而蔑朝廷如是。今若不治,恐朝廷正墮其計矣。」又書啓:

上敎有以思愼不諱胸中情素,爲直,臣等之惑滋甚。情素果善也,而不諱則謂之直可也,其情素奸狡,而公言於朝廷,是不有君上,而無所忌憚,不可謂之直也。昔李斯勸二世以獨操主術;盧杞勸德宗以嚴刻御下;安石勸神宗以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此皆吐出胸中奸計,以迷君誤國也。是亦謂之直乎?我成宗朝弘文館以參知崔灝元爲奸人,請黜退,灝元上疏,自以不諱所見爲直。成宗御書略曰:「灝元之心,以所見不諱爲直,然所言合於道,則爲直臣,不合於道,則何以所見不諱爲直耶?」遂收職牒,付處於外。成宗此言,實後嗣之龜鑑。臣等每以成宗之事啓之者,久侍經幄,所嘗見聞,而亦殿下耳目所逮也,請以成宗爲法。且近日尙熱,晝夕講不敢請,可御朝講。

不聽。

○領議政盧思愼上疏曰:

臣本以庸愚,不孚物望。今被臺諫、侍從之駁,欲一陳情素,而方在論啓之時,闔門待罪,未敢上聞。不意聖上以臣謂先朝舊物,曲加恩貸,不惟不治其罪,又命出仕,感激無任不知所云。然區區之懷,不宜終默。竊惟,先儒有言:「政權不可一日不在朝廷。不在朝廷則在臺閣,不在臺閣則在宮闈。在朝廷則治,在臺閣則亂,在宮闈則亡。國家治亂興亡,靡不由玆。」近來士習日非,以告訐爲直,陵上爲高,不顧事之輕重大小,惟以己言爲聖經賢傳,務欲自勝,與人主頡相持,連日累旬,紛紛不止。至於論人之罪,啓請不得,則必捃摭平昔咎愆,吹毛求疵,陷之而後已。自謂臺諫之體固當如是,臺諫之名,由此益高,傾危之習漸成,忠厚之風日掃。臺諫言之,而弘文館繼之;弘文館言之,而大學生亦繼之,甲唱乙和,狃以成習。求疵於不疪,造辭乎無辭,人或異己,輒加論毀,醜詆百端。公卿大夫畏其口,而不敢可否於其間,是豈盛世美事,朝廷大體乎?如此習尙,古所未有,至於我朝,亦所未有。若此習不已,而權歸臺閣,大臣杜口,則朝廷之事,豈不爲寒心哉?老臣常憂時事至此以爲:「此弊非人臣所能遽革,必明主留意,然後可以去矣。」日者臺諫論尹湯老事,而至於請罪承傳內官,又不受判下公事。夫言事則固其職也,以此而待君上,可謂禮乎?承傳內官傳命,皆稟於上。外人不敢臆意遲速,而偃然請罪。湯老之事若關於國家安危,則雖至牽裾、折檻、焚詔、毀麻,亦非不可也。事非關係,而王大妃方在喪疚之中,殿下所以慰安之者,宜無所不用其極。若置湯老於罪,則大妃當何如爲心也?與其從法,而傷母后之心,寧失一罪,而慰母后也。昔漢文帝殺薄昭,程子以爲:「文帝斷則明矣,於義則未安也。」今殿下不允臺諫之請,非拒諫也,而酌以情法,處之得宜。猶言之不已,臣未知其何謂也。且蒙宥公事,旣以判下,則謹受而退可也,受而言之,亦無不可也。命之至四,而固拒不受,人臣之禮,固如是乎?殿下下吏推鞫,非以言事過當,欲治無禮之失,則臣謂:「聖上洞照時習,轉移之機,正在今日。積習庶可以弭矣,朝廷庶可以尊矣。」區區老心,不能無喜,遂有前日之啓。此非欲使殿下脅制臺諫以威,杜塞言路,得行臣之胸臆,但欲使輕薄細碎之輩,知所戒焉。今之言者,反以臣此言爲亡國之言,指臣爲大奸邪,歷擧前代誤國之奸,謂之叢於一身。臣則無狀,固當甘受,但臣年旣七十,位亦已極,死亡無日,復有何望,欲行胸臆乎?是則聖明所洞照,臣敢誣哉?然朝廷輕重,係乎相臣。今致謗如此,將何顔復立於朝乎?伏願聖慈,察臣情懇,遞臣之職,治臣之罪,以快衆憤,不勝幸甚。

賜批答不允。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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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啓:「思愼奸狀,臺諫、侍從,至於承旨、院相、史官,皆斥其非,而上敎曰:『予不知其非。』臣等不勝缺望。今觀思愼之疏,自以爲是,而奸言愈厲。臣等恐是非眩惑,殿下不能洞察其奸矣。自古國是未定,終至於亂亡。以宋朝之事觀之,哲宗時以司馬光、程灝爲小人,寧宗時以朱熹爲僞學,宋室之亡,實係於此。今臣等及思愼是非,不可含糊不斷。請以思愼及臣等所啓之言,盡會公卿百執事,決議何如?」不聽。沿沫等又啓:「思愼曾事先朝,其時臺諫以朴元宗、尹湯老事,立庭論請者累月矣。臺諫若不得請,累月而爭,非自今始也。成宗大王間有罪臺諫之命,則思愼常爲之力救,及殿下卽位,而敢爲是言。思愼若揣知上意,欲試愚弄之術,而爲此言,則是不忠於殿下者。若自成宗朝已蓄此心,而腹非不言則是不忠於先王者也。不忠之人其不痛治乎?」不聽。沿沫等更啓:「臣等歷觀前代,自漢及宋,國有大事,諫官輒皆論執,或上章十八,而不止;或伏閤論奏,頭鬚盡白者。臺諫之固爭,當如是也,而思愼以連月累旬,斥詆臺諫,是逢迎上旨而然也。臣等嘗觀我朝之事,世宗大王乃我東方之聖人也。至其末年,欲創內佛堂,臺諫、侍從皆執不可,以至政府、六曹、百執事及太學生,亦莫不論諫不已。其時之事,思愼亦必知之,而思愼乃曰:」我朝亦所未聞。「此非面欺而何?請痛治其罪。」不聽。

○臺諫見思愼之疏啓曰:「疏云:『政權在朝廷則治,在臺閣則亂,在宮闈則亡。』先儒所謂:『在臺閣則亂。』者,非罪臺諫也,朝廷旣失其政,而惟臺閣得以摠攬,故政權歸於臺閣。臺閣又失其政,則歸於宮闈雲耳,思愼豈不知此意?但欲捃摭古語附會之,逢迎殿下之意耳。疏云:『惟以己言爲聖經賢傳。』夫所謂聖經賢傳者,亦不過是非當理而已。雖今人之言,若是非當於理,則是亦經傳之言耳。且聖賢不世出,而思愼言之如是者,欲使臺諫不敢有言,是亦欺殿下也。其曰:『與人主頡頏相持,連月累旬。』此亦暗陳今日之事,以激怒於殿下也,其計深矣。疏雲。『臺諫言之,弘文館繼之,弘文館言之,而大學生繼之。』夫國有大事,則非但臺諫言之而已,侍從亦當言之。以我朝之事觀之,古集賢殿卽今之弘文館也。居顧問、論思之地,凡有可言之事,則輒敢論列,故今亦遇事而言,乃其職所當然,有何不可?思愼言:『古所未有,我朝亦有所未聞。』此面欺殿下也。自古奸臣欲誣陷君子,必以朋黨目之,一網打盡。今思愼指臺諫、弘文館、大學生,而曰:『甲唱乙和。』是欲目爲朋黨,而爲此言也。其曰:『公卿大臣畏其口,而不敢可否於其間。』若公正之事,則大臣何畏臺諫,而不言乎?其不敢可否者,特邪侫之謀耳。思愼之爲此言,欲以逢迎上敎,而動人主之聽也。疏云:『此弊非人臣所能遽革。』此甚慘然之言,必欲假人君之威,誅戮之、竄之,然後快於心也。疏云:『請罪承傳內官,以此而待君上,可謂禮乎?』苟有罪則雖承傳內官,其不請罪乎?成宗嘗敎云:『承傳內官如有不可之事,須啓於予,毋或容貸。』以此觀之,臺諫之請鞫,豈爲過乎?思愼此言,欲結宦寺而發也。疏云:『若關於國家安危。』云云,臣等意謂:『湯老之事,非關於國家而何?國之爲國,以有綱常也。綱常一毀,則刑政雖存,危亡立至。譬之人身,心腹有疾,則外貌雖完,死亡必至矣。』疏云:『宜無所不用其極。』云云,臣等謂:『雖母后如有不可之事,則亦當諫止。豈以不擇是非,務悅其心爲孝乎?此亦欺罔之言也。』疏云:『非拒諫也,酌以情法處之。』云云,臣等謂:『臺諫累請而不允,玆非拒諫乎?以其情言則忘先王天地之恩,於卒哭內,遽爾宿娼,其情不可恕也;以法言則敗常之罪,自有定律,何以雲處之得宜?此亦欺罔之言也。』疏云:『受而言之,亦無不可。』臣等謂:『古云:「爾無面從,退有後言。」若受去而復言,則是面從而背毀也,此亦欺罔也。疏曰:『聖上洞照時習,轉移之機,在今日。』臣等謂:『未知所謂幾者何也,是必欲使殿下誅戮諫官也。』疏曰:『但欲使輕薄細瑣之輩,知所戒焉。』是思愼欲威制臺諫,使不敢有言也。然古之直士雖斧鉞在前,亦無所懼。昔秦始皇遷太后於雍,諫而死者二十七人。積屍於庭,而茅焦乃曰:『天有二十八宿,我當入死,以充其數。』臣等則庸劣矣。繼臣等爲諫官者,豈以思愼之威制,而不盡言乎?此亦欺罔言之也。思愼嘗事世祖,其時之事臣等未嘗及知。至於成宗朝,思愼爲輔相二十六年間。臺諫因論事過中,成宗雖欲罪之,思愼力爲營救。及至今日,乃有如是之言,其心必以爲:『殿下初卽位,輕重深淺我揣知之矣。』遂有慢易之意,而至於此也。臣等不勝痛憤之至,宜亟斷之,使不容於朝廷,然後國家安矣。」不聽。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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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臺諫啓:「思愼之疏云:『臺諫言之,而弘文館繼之,弘文館言之,而太學生亦繼之。』又曰:『古所未有,我朝亦所未聞。』臣等謂:『弘文館卽世宗朝集賢殿,而至成宗朝改稱弘文。遇事輒諍,至於立庭,累月不已,非但弘文館、大學生,亦得上疏論請。尹弼商爲領議政時,儒生等斥言奸鬼,如此之事類多有之,豈可謂我朝所無乎?思愼在成宗朝已爲政丞,若心知其非,則固當論救其弊,而終無一語,迨殿下卽位之後,敢爲此言。若使成宗未陟,而責思愼曰:『當我之時,爾無一言及此,而必以告嗣王?』則思愼必無辭自服矣。其所以爲此言者,必忘先王,而輕重聖德也,不勝痛憤。臣等庸劣,迄未回天。願以思愼之疏,廣召百僚示之,如有一人以思愼之疏爲是,則臣等甘伏面欺之誅。臣等初意,殿下已洞照其心術矣,反敎曰:『思愼不非。』臣等恐殿下已陷於思愼之奸術矣。請痛治之,暴揚其罪於四方,使共知之。」傳曰:「臺諫、弘文館交相抗論之際,人所難言,而思愼直言之,故卿等論彈如是。至謂:『予已陷於思愼之術中。』予之已陷與否,卿等何以知之?如此等語,不可輕發。此卿等之失言也。」臺諫更書啓曰:

思愼之言非直也,奸也。卽位之初囚係臺諫,此眞國家大事,而爲大臣者當啓曰:「臺諫雖非,亦當優容。」力請止之,而思愼乃曰:「允當。」其後因臺諫論駁,而忠愼書啓曰:「威斷。」曰:「喜賀。」曰:「此臣之情素。」豈可謂之直言乎?今又上疏,飾詐文奸如此。頃者成宗治韓懽之罪,懽之於仁惠,湯老之於大妃,其爲至親一也,而思愼於韓懽受罪之時,曾不啓之,至於湯老之事,獨言可赦,何前後有異也?成宗於臺諫之言無所不聽,故思愼畏之,不敢露其胸臆。殿下新卽位,聖德至明,而思愼敢以奸謀秘計欺罔天聽,反以爲是,臣等尤竊痛憤。今敎曰:「予之陷於奸術與否,爾等何以知之?如此等語,輕易言之不可。」臣等以爲臣等所言,非不可也。殿下前敎曰:「雖有一言之失,五代勳勞,置之何處?」及思愼上疏之後,反敎之曰:「思愼之言是也。」臣等以此知殿下覽思愼之疏,而已墜於其術矣。自古小人之言,順而易聽;正直之言,逆而難受。思愼之上疏,正欲欺罔殿下,使臺諫不敢有言,而殿下必以其言爲是,此非已陷於術中乎?且其疏曰:「明主留意轉移之機,正在今日。」此以成宗爲庸主也?思愼成宗朝大臣也,而上賓未幾,敢爲此言,是豈臣子所忍言乎?臣等庸劣,言不見聽。故請以思愼之疏,廣示於朝,而又不允許,臣等不勝憤激。伏願廣召在朝之臣,快出示之,以問是非所在,而亟治其罪當矣。

傳曰:「韓懽歐妻父,其罪大而湯老則事狀未顯。予以臺諫逆命而囚之,故思愼以威斷言之耳。且卿等所言,成宗庸主之語過矣。予之初不罪湯老者,以事跡未著,而且欲慰母后之心耳。卿等累旬論執,民冤不貲。故不得已罪湯老,付處外方。此失信於母后,而思愼所以『務欲自勝』者,豈不然乎?」臺諫又書啓曰:

韓懽之歐妻父,比之湯老,其罪懸絶。妻父服只緦麻,歐之其罪猶輕。湯老忘君父之恩,而服衰宿娼,敗壞綱常,其罪重。思愼當成宗朝已爲大臣,而其罪韓懽也,未聞以傷母后爲言,而今則乃云:「慰安母后。』其前後反覆無常如是,可謂直臣乎?湯老之罪,不在原例。故臺諫不受蒙宥之敎,豈逆命乎?若以此爲逆命,則自古臺諫批鱗敢諍者,亦可謂逆命,而務欲自勝者乎?思愼之奸自述於其疏,聖明不待臣言,而洞照矣。猶以爲大臣,而不斷,臣等不勝憤激。自古人君用君子則治,用小人則亡。雖庸主皆知,而君子、小人辨之爲難,故不能去小人,而終受其禍,古今通患。今殿下已知思愼之奸,而不能決然去之,是豈國家之福?若以臣等爲庸劣,而不信其言,則廣議大小臣僚,若不以臣等所言爲是,則當伏面欺之罪。

○弘文館上疏曰:

謹按,《易明夷》之六四曰:「入於左腹,獲《明夷》之心。」程頤釋之曰:「陰邪小人居高位,由隱僻之道,深入其君。」又曰「凡奸邪之見信於其君,皆由奪其心也。不奪其心,能無悟乎?」劉向論人臣之邪正曰:「諂主以侫,以蔽主明,使白黑無別,是非無間。如此者,亡國之臣也。」今思愼探上意所嚮,迎合以巧中之,抑挫臺諫,眩惑是非,正與劉向所論相類,而獲《明夷》之心者也。大臣,獲明夷之心,致亡國之禍者,王法之所不赦也。此朝廷百僚所痛心,而殿下徒以諂侫爲悅而曲貸之,何哉?夫臺諫人主之耳目,以糾察、彈劾爲任。君有過擧,得以糾之;國有大蠧,得以去之。大臣之奸侫,百僚之失職,與夫壞法亂紀,誣上行私者,皆得以搏繫之,如貓之捕鼠,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故爲奸惡者莫不媢疾以惡之,必欲杜塞其口,誣陷其罪,使不得容喙於其閒,然後大肆其奸術。今思愼亡國之言,已爲公論所不容,皆欲竄逐而後已。曾無顧戀,乃敢鋪張其說,巧飾百端,反以公論爲非,自以奸術爲是,其弄君上,蔑朝廷甚矣。殿下尙不覺悟,亦以思愼之言爲是,臣等之所以痛哭。先儒陳季雅之論曰:「政權不可一日不在朝廷。在朝廷則治,在臺閣則亂。」其雲朝廷者,指宰相、臺諫,公論所在而言也,其雲臺閣者,非指臺諫,乃指漢武所置,加官尙書之屬而言也。如虞之納言,周之內史,魏、晉以來中書、門下者是也。其曰:「在臺閣則亂。」者,蓋謂薦引人物,當在朝廷,而偏信左右,則不可也。思愼隱然以政歸宰相爲在朝廷則治,以臺諫之諍論爲在臺閣則亂,思愼之言一何悖也?是必陽欲掩臺諫之口,而陰爲弄權之地。若果以臺閣爲臺諫,凡臺諫之彈擊,必稟於上,無一事擅斷,豈可以爲政在臺諫乎?殿下嘗以此語折臺諫,故思愼巧爲迎合,謬引先儒之言以爲奸究之囊橐,其欺罔蒙蔽甚矣。此思愼之所以爲大奸邪也。大抵彈人過惡,臺諫之責也,而思愼以爲告訐;論劾大臣,臺諫之任也,而思愼以爲陵上。面折庭諍,批鱗觸諱,與人主爭是非,臺諫之職也,思愼以爲務欲自勝,以爲與人主頡頏,蓋欲激怒殿下,以陷臺諫之言也。凡爲臣子者,皆以引君當道爲心,以朝綱正肅爲喜。故國家有可言之事,臺諫言之,而侍從言之,以至大學生或從而言之,誠以憂國愛君之心不能自已也。思愼以爲捃摭愆咎,以爲甲唱乙和,以爲醜詆百端,是則思愼以臺諫、侍從、大學生嘗論己之奸,而心銜之,託言其弊,而實欲陰中傷之也。其曰:「大臣杜口。」者,臣等不知其所謂也。凡臺諫所論,朝廷之公論也。大臣所言公則公言之,何畏臺諫,而杜口爲哉?其杜口不言者,特其諂諛之徒耳。諂諛之口,杜則公道自行,而朝廷益尊矣。思愼獨爲之寒心者,果何心哉?昔,宋朝群臣論事,有上章十八者,有待命百餘日,鬚髮盡白者。又有大學、武學、宗學、京學諸生輩,皆出位切諫者。至我世宗朝,非特臺諫、侍從、大學生也,以至政府、六曹,以至郞官,以至寺、監百執事,皆得以言之。思愼乃曰:「如此習尙,古所未有。至於我朝亦所未聞。」其欺罔天聰,一至於此也。其曰:「務欲自勝。」其曰:「大臣畏口。」等語,殿下嘗以敎臺諫、侍從矣。思愼巧爲迎合,以惑聖聰,至曰:「此弊明主留意,然後可以祛矣。」上以欺殿下,下以陷臺諫,此思愼之所以爲大奸邪也。湯老以椒房切親,遽忘先王卵翼之恩,被衰宿娼,罪關綱常,法所不赦。思愼獨以爲事非關係,何也?臺諫之論請,只欲抵罪,非欲誅之也。思愼妄引漢文誅薄昭之例以爲:「傷母后之心。」一以迎合上意,以依阿母后,欲赦重罪之湯老,反陷無咎之臺諫,此思愼之所以爲大奸邪也。且其言曰:「轉移之機,正在今日。」臣等謂,思愼之包藏禍心,益可見矣。蓋邪正之別,治亂之分,如陰陽晝夜,每每相反。君納諫於上,臣盡言於下,言路洞開,公道大行,此治安之道也。上下否閉,聰明壅塞,人主孤立,而大奸根據,此亂世之事也。思愼以臺諫之諍論,爲時習之弊;以臺諫之囚鞫,爲轉移之機,欲變正爲邪,反泰爲否,轉今日之治,基後日之亂,其包藏禍心,不亦慘乎?且臺諫朝廷紀綱之所在,言及乘輿則人主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畏避。思愼乃以輕薄、細瑣目之,是蔑臺諫也。蔑臺諫,乃所以輕朝廷也,輕朝廷,乃所以無君上也。思愼之罪惡,至此極矣。思愼之大奸邪如彼,在朝臣寮皆知其亡國之臣,而殿下獨不覺悟者,以思愼能以陰邪之術,巧爲迎合,獲《明夷》之心故也,此臣等不勝痛哭者也。伏望殿下,明以照奸,斷以去邪,竄思愼遐裔,以禦魑魅,實宗社無疆之福也。

傳曰:「湯老之事,只係一身,而且非顯著之事。臺諫言之,弘文館繼之,以至大學生言之,甲唱乙和,政丞之言豈爲過乎?若關係國家興亡之事,則豈特弘文館、大學生而已?雖芻蕘者亦得言之。此事不至於此,而言之不已,故政丞如是啓之耳。不聽。」

○盧思愼上狀辭職曰:「伏以臣昨以人言譊譊,不宜在職,上章辭免,伏蒙聖慈特降批答,不賜允兪,聖恩至此,益深惶懼。然臣濫居宰輔之後,謗論如此,而靦面就職,則非但臣罪尤重,以臣之故,衆口洶洶,朝廷未有寧靜,聖鑑亦豈不厭聞之也?然則臣之在朝,反累聖治,無益有損。伏望聖慈,亟罷臣職,改求賢德,以靜朝廷,不勝幸甚。」賜批答不允。臺諫更書啓曰:

昨日已據思愼疏,條列以啓。但慮中間或有遺失,謹書以陳。一,思愼曰:「政權在臺閣則亂。」又曰;「權歸臺閣,大臣杜口,則朝廷之事,豈不爲寒心哉?」臺諫只任言責,主一時公議。凡政之得失,事之是非,有以言之而已,何與於政權耶?所謂權歸臺閣者,不知何謂也,此不過比附古人之言,以杜臺諫之口而自恣,固非臺諫杜大臣之口也。大臣之論,若出公議,則位冠百僚,而圖議政事,坦然行之矣,何畏臺諫,而自杜其口乎?如或非義,則臺諫其肯撓大臣,而負言責乎?傅會古人臺閣亂政之言,而朦朧聖聽,其欺殿下,不已甚乎?一,思愼又曰:「臺諫唯以己言爲聖經賢傳。」尤非也。大凡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極,是謂公論。能定其極,聖賢不能易矣。臺諫旣主一時之公議,能造其極,是亦聖賢之言也,豈可以人而忽其言哉?且人君求言如渴,必採芻蕘,則其置臺諫,豈可盡得聖賢之人,然後任其責,聽其言哉?嗟乎,聖賢不世出,必待其出,則自周、孔之後,人皆鉗口、結舌,不得有言於時事耶?此不過欲使人人自嫌,而不得開一口耳。其排沮諫官,以欺殿下,不已甚乎?一,思愼又曰:「甲唱乙和,狃以成習。」慘矣,思愼之此言也。若殿下不察,則朝廷善類必爲蕩盡矣,寧不寒心?自古小人慾陷君子,必以朋黨目之。思愼之言曰:「臺諫言之,弘文館繼之,弘文館言之,大學生亦繼,甲唱乙和。」雲者,非搆爲朋黨之說乎?大抵是非之論,皆出於公議,雖隔千里,如出一口。豈甲唱而乙和言之,而相繼乎?朋黨之名,人主惡之,而善類被之,亦無以自明。故爲此唱和、相繼之說,使若互爲朋黨然,其愚弄殿下,欲打一網之禍,不已甚乎?且思愼以爲:「如此習尙,我朝所未聞。」世宗朝集賢殿,成宗朝弘文館,見朝政得失,必繼臺諫言之,而大學生亦嘗抗疏,排斥異端,論劾首相。思愼見之熟矣,而乃曰:「未聞。」其爲誣殿下,不已甚乎?一,思愼曰:「此弊非人臣所能遽革,必明主留意然後可。」又曰「轉移之機,正在今日。」夫臺諫切言不諱,非自今始。不知思愼欲使殿下,何術以祛之也,豈欲加之以不測之刑,如桀之於龍逄,紂之於比干耶?不然,何以聞推鞫之命,喜謂轉移之機乎?嗚呼!新服之初,德未下究,而先以威刑制下,使言事者,過於自愛,則危亡可立而待。且在成宗朝臺諫亦嘗論事不置,或連月累旬,或窮晝竟夜,或叫夜入。思愼若以此習爲非,則何不言之於是時,而乃言於今日耶?如知其不可,而不言則是不忠於成宗;如利其新立,而面欺則是不忠於殿下。不忠之臣,其可一日使容於朝廷乎?一,思愼又曰:「請罪承傳內官,可謂禮乎?」此陰相比附,欲悅宦官之術也。自古奸雄之欲禍人國者,不結於宮闈,必結於宦寺。思愼旣外制臺諫,使不得言己之過,欲內結宦寺,潛伺人主動止,不知其心,將欲何爲。且人君有過,猶爲正色極論,況於奴隷熏腐之餘,有何所饒,而思愼以爲無禮乎?其故爲逼上之語,以欺殿下,不已甚乎?一,思愼又曰:「欲使輕薄細碎之輩,知所戒焉。」臺諫爲人主耳目,肅朝廷紀綱。言及乘輿,則天子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其可目爲輕薄細碎,以賤辱之哉?自古大奸欲售其術,則必先屈辱臺諫以威脅之,使不得有言焉。此正林甫仗馬之喩也,然亦甚惑。夫人有直氣,塞乎天地之間,不爲威沮,不爲利屈。是故,始皇遷太后於雍,諫而死者二十七人,積屍其下。始皇方且按劍噴沫曰:「敢有諫者斬。」茅焦進曰:「天有二十八宿,我必死之,以當其數。」遂盡言極諫,卒回始皇之志。以今觀之,秦之臣,豈盡不愛其死乎?誠以激切之心發於中,不可遏,故肉視虎狼,氷顧鼎钁,相繼諫死而不止,則思愼之威,其能使人人有以摧折直氣,而知所戒歟?如臣等庸劣則已,後來繼今者無窮,安可盡脅之以威哉?其愚弄殿下,陵藉朝廷,不已甚乎?臣等謹按,思愼之疏皆述亡國之語,讀之不忍竟紙。蓋其奸謀詭計,素畜於中,其發之不可掩如此。今不治罪,殿下必終爲所欺矣。自古奸臣何代無之,所賴明主能知其奸,去之勿疑,故其害不及於國。思愼利殿下初立,欲濟其奸,先試湯老之事,以窺淺深,而殿下明聖,能不爲所誤,終抵湯老於法,豈非臣民之福,國家之幸耶?雖然,除惡務本,豈網漏老奸,以遺後患?縱思愼自以年老爲辭,年則老而心甚長,請斷之於早,亟擧兩觀之誅,以快衆憤,幸甚。

仍啓:「昨日已付標啓之,其中未及言者,更條列入啓。以此廣示百寮,問其是非,思愼之奸可悉,而臣等之情可知矣。請收衆議。」傳曰:「此事在所不聽。然今已日暮,徐當發落。成宗朝臺諫若有啓事,則朝坐本司後來啓。今卿等云:」公事餘事。』然久廢司事,長詣闕庭,民冤亦豈小哉?卿等其悉此意。「臺諫啓:」湯老命付處外方,而未聞收職牒之敎。請聞上敎。「傳曰:」收職牒,京畿付處。「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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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臺諫合司啓:「臣等聞昨日之敎,竊以爲不然。所啓之事若小,則兼治司事可矣,今則誤國大奸冒據首相,豈可以廢小事爲重,而不先去此人乎?公事積滯,誠如上敎,臣等非不知之。但以事有輕重,故如是耳。且臣等論啓此事,若不蒙允,則斷不可行公治事。」傳曰:「公事多滯,退而治事後來啓爲可。」更啓:「思愼奸邪,臣等已盡言之,而思愼前後所啓之事,聖鑑亦已洞照矣。如此大奸,在首相之位,則臣等豈可退乎?臣等誠爲庸劣矣。殿下若不用臣等之言,請廣詢朝臣,以採公論。」傳曰:「辭語之間,雖有一二言之失,豈可以此罪之乎?況思愼所言,不爲非乎?」更啓:「思愼所啓,是豈言語之失?其所以獻諛殿下,無非杜絶言路,蔽塞聰明,以行其志,以禍人國也。在成宗朝外戚被罪者多,諫官論事者亦衆。其時不出一言,而及殿下之朝,敢爲此言,是以平生老奸,輕重殿下之聖德也,臣等尤爲痛心。臣等庸劣,若更擇賢士,以授臣職,則無奈以思愼爲是乎?臣等則皆以爲誤國大奸也。謀及卿士,帝王之事,請收衆議,以從公論。」不聽。更啓:「朝廷巨猾,殿下安得不亟去乎?若以臣等言不達理,不能回天,則更求賢者,以寄臣職可也。不然則議於宰輔,思愼果奸則治思愼之罪,臣等誣罔則治臣等之罪。豈有兩是,而不非者乎?何其不斷如是耶?臣等累請廣收衆議,而不聽,尤爲缺望。」傳曰:「卿等雖請收議,議之者雖其心不以爲非,而畏臺諫之口,以爲非是,則卿等必以此藉口,而愈力言之。此事未爲非也,故不聽。」更啓:「雖有一二無狀小人,畏臺諫之口,欺罔上聰,豈滿朝宰相皆是小人,而不公議乎?殿下以滿朝之臣,皆爲小人,而不信則將誰與圖治乎?前日殿下敎曰:『予亦知思愼之非。』思愼懼殿下之此言,誣搆巧辭,欺罔百端,而復以思愼爲是,尤不可不收衆議。」傳曰:「滿朝宰相、朝士之中,豈無小人歟?君子議論豁達,雖有以思愼爲是者,卿等惡其異己,必目爲依附小人矣。此予所以不收議也。予卽位未幾,觀臺諫所爲,大槪如是。」更啓:「所言誠出於公議,則誰敢非之?所言不公,則非之者,但惟臺諫,故上敎以爲畏臺諫之口。若直氣橫天者,則豈畏臺諫之口,以不情之言,欺罔上聰乎?今聞上敎,思愼迷君、誤國之害益驗矣。其疏云:『公卿、宰相畏其口,而不敢可否於其間。』殿下之敎,皆出此意。臣等恐殿下已墮其術也,尤爲痛憤。」傳曰:「臺諫之意,務欲自勝。人之所言雖是,不合於己,則駁之,故大臣之議,皆不得自由。以此觀之,雖其議實出於公,予意似未爲公也。且予雖無良,豈可輕謂陷人術中也?且疏中亦多有痛心之言,今以此言,亦可以罪卿等矣。但以言事之人,而止耳。前臺諫等逆命,故予將罪之,而臺諫、侍從甲唱乙和,爭論不已,故特貰之耳。且卿等必以謂:『論執之久,則必將聽之。』矣。」更啓:「以思愼之言爲是,臣等豈免欺君之罪乎?若以臣等之言爲是,則思愼難逃誤國之誅矣。觀殿下傳敎之言,似謂臺諫、侍從符同,而使人主孤立,其不信臺諫、侍從如是,則將誰信乎?思愼之奸,必至誤國,臣等指天而言之。殿下終不信之,則亟遞臣等。」

○盧思愼上狀辭職,賜批答,允。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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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大司憲崔應賢、大司諫李堪等合司啓:「思愼邪佞之狀,前已書啓矣。但臣等前啓曰:『廣收衆議。』而殿下不允曰:『人皆畏臺諫之口,不敢正議。』殿下若以收議爲未便,則願斷自聖心。天下無兩是,思愼有罪,則固當治之,而臣等有罪,亦可治矣。思愼以誤國之奸,豈復居百僚之上乎?請斷勿疑。」不聽。傳曰:「天下之事,果無兩是,然此事則皆是。卿等以爲,囚係諫官之時,思愼以大臣,不爲營救,卿等之斥思愼是矣。思愼以臺諫爲逆命,而曰:『英主之威斷。』此亦是矣。」應賢等更啓:「若以前臺諫爲逆命,則凡臺諫所爲,何事不逆命乎?臣等往復之言,亦是逆命也。古云:『爾無面從,退有後言。』前臺諫若奉命而退,則後無更啓之理。故不奉傳旨,是不爲面諛也,豈以此爲逆命乎?思愼之事旣不收群議,又不睿斷,臣等安可復就本職,而思愼亦豈可居具瞻之地乎?」執義李粹彥啓:「成宗嘗命鞫臺諫,憲府執以爲不可,至不奉旨,而成宗不曰逆命。且成宗命弘文館官員,齎尹弼商不允批答而往,校理權瑠曰:『本館方欲奏弼商之事,臣豈敢齎批答而往?不敢奉命。』成宗亦不曰逆命。今豈以臺諫之論執爲逆命乎?願殿下,以成宗爲法。」不聽。應賢等更啓:「思愼以臺諫爲逆命,而以囚係爲英主之威斷,此誠誤國之大奸。思愼居首相之地,則臣等名爲臺諫,而何顔就職乎?若不治思愼之罪,則請遞臣等之職。」臺諫辭職而退,命復職。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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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臺諫合司啓:「思愼誤國奸侫,思愼在位,則臣等決不可就職。若不遞臣等之職,請罷思愼。今旱災爲甚,晩穀不得發穗。田穀盡枯,天人相感,災變之來,必有人事召之也。古人云:『天心仁愛人君,必先現災異以警告之。其不修省,然後天乃降禍。』今旱災如此,殿下亦當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三公之職,爕理陰陽。古人云:『烹弘羊,天乃雨;烹王淮,天乃雨。』安知思愼奸侫在相位,災異如此乎?請亟罷之,臣等斷不可就職。然古人雖去國亦言之。臣等雖不就職,可不言乎?殿下久不御經筵,臣等欲啓之,而聞殿下未寧進藥,日亦甚熱,故未果。今日候,朝夕頗涼,請御朝夕經筵。雖聖明,古今治亂、興亡之跡,亦不可不講論。」傳曰:「災異之變,固當恐懼修省,然豈思愼所召耶?近熱氣未殄,玆未得御經筵耳。」臺諫更書啓曰:

人主遇天變,則當恐懼修省,無所不至。今敎曰:「災變豈思愼所召?」臣謂,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雖不可謂某事失,則某咎徵應,思愼以誤國之奸,居爕理之地,人心共憤,天意可知。大奸當國,不能去之,則臣等已負其職,死有餘辜,安敢抗顔就職,貽笑百世乎?

不聽。更書啓曰:

天之所以示譴者,其意甚微。人君恐懼之心,安可自謂一事之失,豈足以動天乎?成宗以聖明在上,政事罔有虧缺。冬月遇雷,益謹修省。臺諫因此論政府、政院、漢城府任非其人,成宗乃聽其言。領議政尹弼商、左贊成李鐵堅、承旨尹俶、盧公裕、左尹尹殷老竝遞其職,以答天譴。今卽位未幾,似無闕政,而天變至此,必大奸當國,終誤國事之徵也。安可庇護奸臣,而不謹天戒乎?殿下如不聽臣等之言,則臣等勢不與思愼共處一朝。

不聽。傳曰:「卿等雖以思愼爲非,予旣無良,故不知思愼之非也。況非關國家事乎?」更書啓曰:

思愼奸狀,臣等已盡啓之,殿下猶以思愼爲是。且敎云:「不關宗社。」誤國之奸當國,則終至於亂亡。其可謂之不關宗社乎?古人云「」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又曰」舍己從人。「今臺諫、侍從皆以思愼爲誤國大奸。殿下若以此言爲不信,則當廣採衆議以決之,不可自以爲是,而不取公議也。臣等無狀,不能盡職。使如思愼奸侫,尙在具瞻之地,臣等願不與思愼同朝,請罷臣等之職。

不聽。弘文館上箚曰:

伊尹之戒太甲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此人主所當警省者也。蓋人主之聽言也,不以言之逆順,而揆諸理之當否。若不揆諸理,而徒以逆其心而拒之,順其志而聽之,則鯁直日遠,讒諛日進,而國非其國,可不懼哉?今思愼之言,工於揣度,巧爲迎合,在殿下之志,可謂遜矣。然蔽主聰、杜言路,揆諸理則喪邦之斧斤,而殿下不以爲非,豈巽順之言,易受而然耶?臣等觸冒忌諱,力持公議,在殿下之心,可謂逆矣。然廣聰明、斥奸諛,揆諸理則救病之藥石,而殿下不以爲是,豈鯁直之言難受而然耶?守法不撓,爭論是非,臺諫之職,而思愼曰:」必勝也,頡頏也。「以激怒殿下,陷害臺諫,甚矣其奸也。虛懷納諫,舍己從人,人主之美德,而思愼曰:」主威不振也,權歸臺諫也。「導殿下屛蔽耳目,使不聰明,甚矣其奸也。囚繫臺諫,士將鉗口結舌,非國家之福,而思愼曰:」威斷也,尊朝廷也。「以爲喜賀不暇,啓殿下脅制侍臣,上聾下塞,孤立無助,甚矣其奸也。洞開言路,人皆盡言極諫,治世之美事,而思愼曰:」積弊也,時習也。「以爲轉移之機,正在今日。以腹非成宗,贊揚殿下,轉治爲亂,欲行胸臆,甚矣其奸也。思愼自知罪惡不爲公論所容。殿下廣議而情狀暴揚,則曰:」大臣畏其口,而不敢可否。「以固上意,而匿其奸,甚矣其狡也。楊國忠、李林甫富貴非不極也;蔡京、秦檜年齒非不老也,而益肆奸兇,至死彌甚。此老奸常態,而思愼曰:」年旣七十,位亦已極,復有何望?「此特構爲必勝之言,以罔殿下,甚矣其狡也。臣等反覆思愼前後所啓之言,皆飾詐聘奸,迷君喪國之大者,而殿下悅其遜志,而不加斥黜,臣等不勝缺望。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逆耳,而更留三思,以斷宗社大計。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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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臺諫啓:「思愼前日書啓之事及其上疏之語,奸邪之狀,臣等已條列而啓之。其中奸邪之尤者,殿下卽位之初,求言於大臣,思愼曰:『納諫諍。諫臣雖或過中,亦當優容。』今則反以囚係臺諫爲威斷而喜賀,其奸邪之計,不可測識矣。大抵朝廷得失,唯臺諫言之。弘文館職備問,亦得言之。然豈如臺諫之任其言責也?使臺諫不言朝廷得失,人主不得而聞之,則國事之非,不旋踵矣。」不聽。更啓:「思愼以囚係臺諫爲威斷,爲喜賀,是李斯勸督責之術。如此大奸,安得置廟堂之上乎?殿下旣以思愼爲是,又不收朝廷公議,請亟罷臣等之職。」不聽。弘文館啓:「凡小小官吏,得責於僚中,則相爲引避,不能相容。況思愼兼領弘文館、經筵、春秋館事。臣等今日攻擊如是,則思愼豈敢爲臣等之長?臣等豈復爲思愼之僚屬乎?請亟進退。」不聽。更啓:「殿下卽位之初,四方萬民,方延頸想望,而思愼之奸,臺諫、侍從、院相、承旨,皆斥其非,而殿下,獨不斷之,四方萬民,何以知聖鑑之明乎?凡初政一號一令,無不出於正,使四方萬民,心悅誠服,可也。而今殿下所爲如是,臣等不勝痛惜。」不聽。傳於臺諫曰:「不退治事,必欲罪首相,於卿等之心,安乎?」臺諫更啓:「得去誤國之奸,則豈但臣等安心?一國之心,亦皆洽然,稱頌殿下之明矣。」弘文館更啓:「臣等,必不相容,請遞臣等之職。」不聽。臺諫更啓:「臣等,請斥誤國之奸而不允,請遞臣等而不允,請殿下裁自宸斷,以辨是非,而又不允。是臣等積日伏閤,但聞殿下不允之敎,而徒爲廢事,臣等安敢在職?」不聽。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等上疏曰:

孔子爲魯司寇,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曰:「心逆而險,言僞而辨,順非而澤。有一於此,不免君子之誅,而少正卯皆兼有之。」以今觀之,思愼亦兼有少正卯之惡者也。思愼當殿下初政,欲逞奸兇,益固權寵,先以納諫之說嘗試好惡,而陰爲取媚之地。專事迎合,構儒生以重罪,陷臺諫於不敬。以持論不回爲必勝,以係頸下吏爲威斷,其心不亦險,而其言不亦辨乎?及其情狀已著,臺諫攻其奸,侍從斥其惡,史官劾其奸,衆論崢嶸,貶議旁午,而方偃蹇驕恣,不少畏忌。誣引古語,文飾其非,至以臺諫爭論爲積弊,而贊殿下轉移謂朝廷可以尊,此不亦順非而澤者乎?思愼、少正卯異世同惡,縱不加孔子之誅,豈容使之一日在朝乎?我成宗禮遇臺諫,寵待侍從,樂育儒生,以培養直氣,虛懷聽受。故臺諫、侍從以至大學生,莫不直言敢諫,有論一事,而疏數十上者;劾一人,而待命旬月者。當是時,上下一心,言路洞開,正人行其志,邪臣秘其術,以致二十六年大平之治。此思愼所親炙,而目覩者也。思愼當以成宗致太平者輔殿下,而反以爲積弊,欲殿下留意以去之,果以謂積弊歟?終成宗之世,無一語及之,而必待今日耶?其隨時顧望,反復不忠甚矣。自古大臣之進言於其君,必曰:「納諫諍也,廣聰明也。」而奸臣之玩弄其君者,常利於言路之杜塞。今思愼務欲蒙蔽,導殿下脅制臺諫,爲轉移之機。是反成宗之治,階後日之亂,其自爲計則狡矣。未審待殿下何如主也?人君之德莫大於至明,明以照奸,則百邪不能蔽。如漢昭帝十四,而知上官桀之詐是也。況殿下至明之鑑,高出昭帝,豈不知思愼之奸,而猶以爲不知,何歟?臣等昵經幄,固知殿下非不知其奸,而特設爲此言,不欲顯名其奸也。然遠近聞之,或不知上意所在,妄謂思愼之大奸邪辨之不難,而殿下猶不知之,得以窺殿下深淺,豈不懼哉?殿下所居之位,卽祖宗之位也;殿下所有之臣民,卽祖宗之臣民也。殿下富於春秋,新登寶位,當念祖宗付畀之重,以勵初政,以凝天命而結人心也。乃於踐阼之初,竄儒生於外,係臺諫於獄,以挫直士之氣,以啓奸人之心。又不能明以斷之,以折其奸,使祖宗數百年之業,將壞於一老奸之手,以失臣民之望,豈宗社萬世之福也?伏望殿下,更加省念,夬斷勿疑,投諸遠裔,以副民望。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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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宴天使於後苑綠陰臺

○臺諫論思愼,傳曰:「卿等雖曰:『不遞思愼,當遞臣職。』然遞政丞,置諸何處,而遞卿等,又置何處乎?」臺諫啓:「思愼奸侫之狀,非但臣等啓之,國人之所共知也。前臺諫遞職之時,吏、兵曹判書皆曰:『不可。』其惡思愼明矣。思愼豈不聞之?猶不悔悟,乃曰威斷,曰喜賀,又上疏以飾非。使此言得行,則亡國之禍立至。若正名定罪,則處置思愼豈無其所?若以思愼爲是,則當遞臣等之職。其放歸田裡與斥退之,惟上所命,何患處置之難哉?臣等有死而已,不敢退去。」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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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臺諫論思愼,不聽。大司諫李堪書啓曰:

臣腫發於背,然心不在於腫,而病殿下不從臺諫之言,力疾而來,敢陳病中所懷。司諫院則諫諍之外,署經一事而已,至於司憲府,朝廷紀綱所在,國家休戚係,一日不齊坐,則紀綱解弛,而民怨不貲。民怨日起,則邦本大搖;紀綱日弛,則國家將危。如此危機,唯臺諫、弘文館、藝文館言之,而六曹、政府無一言,此皆畏思愼,而含默不言,正秦人指鹿爲馬,而人莫敢爲非者也,臣竊痛泣。前日,殿下敎曰:「思愼所言,直而未爲不可;臺諫所言,亦未爲可,其退而思之。」此殿下以人情,而不能快斷也。臺諫自以爲直,而不從命,可罪也;思愼以邪佞誤殿下,亦可罪也。臺諫、思愼竝置於罪而去之,朝廷幸甚。

不聽。臺諫上狀辭職曰:

大奸當國,迷誤聖主。臣等無狀,待罪言官,不能回天,擊去邪佞,使人心憤鬱,以召天譴,罪不可逭。猶且貪榮冒祿,不早避遜,衆怒必叢。不獨臣等自貽屍素,深恐國事因此日非。伏望聖慈,亟罷臣等職事。

命復職。臺諫承召庭立啓:「大奸當國,不能斥逐,臣等之罪重矣。何顔就職乎?」不聽。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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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臺諫啓:「思愼之奸若終不去,則臣等不敢在職。」傳曰:「至於迷君、誤國,則去之未晩矣。」御書下承政院曰:

予幼沖且未更事,自古人主從諫則聖。臺諫如此苦熱,終日立庭,各盡其職,予嘉誠意。然頓廢庶事,連月累旬,朝廷不肅,豈安寢食?雖細民之事,須論元情定罪,況總治庶政首相?政丞之事,不過本志寬弘。屢覩臺官以湯老不緊之事,堅執確論,於心未穩,而因問乃陳,此正且直也。豈爲奸邪,遽加惡名乎?予意雖他宰相犯罪,尙欲解悶,況累朝勳舊,先王付託大相乎?予已參酌元情,而不允矣。臺諫、侍從屢疏箚言之,期於必得,自朝至暮,正似鬪爭,此豈是朝廷體貌哉?世宗朝領議政黃喜,請田於交河守,不宜在百僚之上,諫官論之不已。世宗以喜圖政大臣,且太宗信任,終不允許。以此觀之,領議政有何咎也?且請聞朝論,而不聽者,議論者各言其志,參酌施行,乃其常事。今則議論不合於臺諫,輒論駁終加惡名。由是畏而汎議,故不問耳。此非淳風厚俗,院相等悉知予意,以肅朝廷,以致和平。

臺諫又啓:「古人云:『防微杜漸。』至於迷君、誤國,然後救之,亦晩矣。古之人主亦不能燭微、慮遠,必曰:『我雖如是,未必遽至於危亡。』惟務姑息,不能去亂亡之階。及其國事已非,無可爲然後,深自悔咎噬臍,無及矣。今思愼之言,殿下取信,迷君則已驗矣。但未至於誤國而已。然旣迷君聽,則國事亦隨以非矣。今敎曰:『迷君、誤國然後,去之未晩。』臣等聞殿下此敎,不勝痛惜。豈但臣等痛惜?祖宗在天之靈,亦聞殿下此言,則其不痛惜乎?殿下安得以祖宗數百年之業,不繫苞桑,而輕忽若是乎?當亟去大奸,以安宗社。若不去之,則臣等決不敢在職。」不聽。承政院啓:「近來臺諫言事,或一日、兩日而退,或浹旬而退,未有如今日。非但廢事,朝廷亦不安靜,誠非細事。觀臺諫之意,皆欲自罷而後已。臣等之意以謂,問於政府、六曹速斷。」傳曰:「卿等悉知予意,何爲亦啓是言耶?」更啓:「臣等非欲請罷思愼,朝廷不得安靜,故欲殿下,速斷耳。」傳曰:「卿等若不欲遞思愼則何爲有是啓耶?思愼,先王付託大臣,而其言觀時勢而言,豈可輕易遞之乎?」臺諫更書啓:

「待其迷君、誤國而爲之未晩。」嗚呼!此亦危亡之言也。殿下何發之輕也?《易》曰:「履霜堅氷至。」又曰「其亡其亡,繫於苞桑。」今思愼之奸,已發履霜之端,馴致堅氷,勢所必至。倘不持其亡之戒,安得繫苞桑之安?古人云:「奸臣之始,以臺諫折之而有餘,及其旣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思愼始萌其奸,殿下若聽臣等之言,則所謂折之於未萌,可以制之如拉朽矣。若待權勢旣成,威福出手,擧朝莫敢誰何然後,殿下雖以干戈取之,誰肯爲殿下用哉?何幸祖宗默佑,假臣等之口,折大奸之萌,此亦宗社之福也,殿下毋忽焉。玄宗聽九齡之諫,而去林甫,則豈有天寶之亂;德宗能信陸贄之言,而斥盧杞,則豈有建中之禍乎?殿下若不聽臣等之言,則其能免二帝之悔乎?且人君之言纔脫於口,史氏書之,臣民誦之,善不善而千里向背。切欲殿下繼自今,愼無輕發如此之言。

不聽。又啓:「臣等請罷,未得蒙允,故黽勉就職。臣等在職,思愼不可不去。臣等觀今日旱氣深重,禾穀焦枯。不可不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且人主御經筵,講論古事者,欲取善者爲法,不善者爲戒。況成宗吾東方聖人,殿下耳目所逮也,不可不取以爲法。往在乙巳年,弘文館因旱災,論列非人,成宗,悉從而沙汰之。癸丑年,臺諫因冬雷,請去政府非人,成宗亦悉從之。殿下亦宜亟去思愼,以答天譴,以和民心。」傳曰:「卿等欲使予立於無過之地,予已知之。予之不允之意,卿等亦知之,而論啓不已可乎?」

○尹弼商啓:「伏覩御書,其待宰相、待臺諫之禮允當,臣何敢贅議?然觀今日之勢,勢必不能相容,竟無安靜之理。臣中夜以起,反復籌之,第緣年老氣衰,未得其方。三公重矣,臺諫亦重矣。其待之之道,不亦難乎?臣非畏臺諫,非惜三公。以大義計之,如此重事,非下情所得擅便,伏望裁自聖心。」愼承善啓:「如此反覆論駁,竟無安靜之理。臺諫、宰相勢不相容,伏惟裁自聖心。」

○傳曰:「滯獄人罪名,無遺書啓。」

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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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大司憲崔應賢、司諫潘佑亨等啓:「昨敎曰:『晝旣長,而冒夜苦爭,予實痛心。』臣等聞之,古之人君,宵衣旰食,夜半前席,雞鳴而起,孜孜爲善。我成宗朝臺諫有徹夜啓事,又嘗有臺諫居城外者,夜欲啓事,命留城門以入之。當初臣等論啓之時,意必允許,至今累旬,而拒之甚牢,臣等迫切之情,不暇計晝夜而啓之。昨又敎曰:『不遞思愼,實予無良之故。卿等何必強啓於無良之人?』臣等意,王言不宜如是。脫有宗戚與大臣有罪,而殿下若不裁斷,則無所懲艾。思愼大奸,殿下宜亟斥逐,此實危亡所係,故臣等不覺支離。」傳曰:「卿等累日立庭,予實未安。然卽位未幾,付託大相,以一言之失,斥逐之則先王在天之靈,以予爲是乎?大臣等亦不信予。其以此意,竝傳於弘文館。」應賢等更啓:「思愼之罪,係關宗社。先王在天之靈,必以不斥爲非矣。思愼之奸侫,非特大臣之所知,在庭之臣孰不唾罵?今雖斥逐,大臣豈不信殿下乎?咸歎殿下之明聖,而大快於心。思愼之罪不可不治。」不聽。更啓:「思愼得罪於宗社,殿下固不得擅棄,當如舜之誅四凶,而流放竄殛之刑,不可不加。若不如此,則奸侫之臣接跡於朝廷,請夬斷勿疑。」不聽。

○傳於承政院曰:「旱氣太甚,可減膳、禁酒、頒赦。」院相尹弼商、承旨權景祐等啓:「今雖以旱災行赦,然去十二月再大赦,今五月又大赦,而今又赦之。古人云:『赦者賊良民。』又曰『小人之幸。』姑令錄其有罪之人,分其輕重,可宥者宥之何如?此亦先王朝故事也。」不聽。仍頒赦中外曰:

予以涼德,叨承大業,恐未孚天心,常懷惕厲。徂玆春夏,雨澤不愆,百穀長成,謂有西成之望,擧國懽欣。禾未發穗,亢陽爲災,連旬不雨,將至焦枯。天之譴告,豈無所自而然耶?是雖寡人不德之所召,獄訟之間慮或有冤枉。肆於本月二十九日昧爽以前,犯強、竊盜及死罪關係綱常、贓汚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旁流雷雨之澤,用迓天地之和。

燕山君日記卷第七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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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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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亥,傳曰:「今旣下雨,其罷酒禁。」

○臺諫合司極論思愼,不聽。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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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臺諫論思愼,傳曰:「卿等爲人主耳目,而多爲無禮之言,必以予爲幼沖之主而然也。卿等雖多方論啓,予終不聽。」臺諫辭職而退。

○傳曰:「司贍寺婢莫德,聽姦夫陰誘,投赤子於井,情甚殘忍,雖經赦,勿原。」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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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承政院啓:「雨澤已洽,請勿減膳。」從之。

○命臺諫復,又辭而退。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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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傳於承政院曰:「司憲府所鞫鄭溱等十八人,其放之。」院相尹弼商及承旨等僉啓:「鄭溱等,國喪卒哭內率妓遊宴,以至魚釣,罪關綱常,不在肆赦之例,請畢鞫而痛懲,以警後人。」傳曰:「意謂曖昧而棄之,若然則其勿釋。」又啓:「臺諫之勢,終無自退之理,首相去就,亦爲非輕,非臣下所擅啓,惟在聖心裁斷耳。今朝廷未得安靜,外方聞者孰不駭?臣等之心亦爲未安。況殿下於應對臺諫之際,豈不動念乎?臺諫之言,不可罪之,而自古立庭之久,未有如今日之甚。臣等未知何以處之,宜速快斷。」傳曰:「若以無故遞三公,爲人主美德,則遞之何難?」弼商又啓:「三公去就,不可輕易,遞與不遞,非臣下所得擅。然三公固爲重大,而臺諫亦是人主耳目,惟當計其輕重,而命出於上耳。」傳曰:「臺諫不聽予言,予欲遞臺諫。」弼商又啓:「此實國論之難斷,上敎固當,然觀臺諫之志,必不就職。今雖遞,後來臺諫其肯不言而退乎?若然則臣恐朝廷久不安靜矣。」傳曰:「思愼之言,觀其時弊而言之耳,臺諫以奸邪目之。若因臺諫之言而遞,思愼終身不免奸邪之名,豈可使先朝勳舊,被惡名於今日乎?思愼決不可遞。臺諫若欲爲予臣,則豈不聽予之言?速令就職。」臺諫承召啓:「臣等目思愼爲大奸,非風聞造言,觀思愼上疏及書啓之辭,則箇箇皆奸邪之言。臣等雖無似,生於聖明之時,豈不欲奔走下流乎?今大奸當國不能去,是不能盡其職。一從上命,而苟爲就職,則是汚國公器,而朝廷不尊。殿下若以臣等之言爲疑,則以思愼之辭,示思愼及臣等,而辨其是非,則思愼之情狀可悉,而臣等之言可驗矣。若思愼在任,則臣等決不可就職。」不聽。弘文館書啓曰:

臣等近論思愼之罪,以待殿下竄逐之命,而今已累旬,迄不夬斷,一國臣民罔不缺望。思愼身負大罪,公論所棄,而頑不知恥,傲然自是,蔑法慢上,戀權據位,眞患失難退之鄙夫。殿下決不可待以大臣,撓法而曲庇也。今臺諫伏閤旬朔,公事淹滯,人情拂鬱,請速斷之以法,使臺諫盡其職幸甚

傳曰:「朝廷不靜,予豈不知?然無罪大臣,臺諫目以奸邪。若聽其言,則豈獨思愼哉?後來宰相,幸有一言之失,皆指以奸邪,而攻擊則是朝廷之事,皆臺諫所弄,而爲宰相者,孰肯安心哉?此予之所以不聽也。爾等非不知予意,而猶言之不已乎?」弘文館又書啓曰:

思愼若果無罪,而以臺諫之言罪之,則誠如上敎。今思愼之大奸邪,朝廷所共論斥,非臺諫之私議也,殿下固當不待臺諫之論,而廢黜之矣。況臺諫執公論而庭爭乎?殿下之罪思愼,非以臺諫之言,乃從公論,而罪其罪人也。思愼所言,前古奸邪之所不道,則後來寧復有如是者乎?就使有之,而臺諫言之,則雖十從而十罪之,是從公論也,斷無權歸臺諫之理。殿下猶以是下敎,而不知思愼之奸,臣等深懼思愼之言,得以誤之也,請夬從公論。

不納。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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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臺諫又啓:「思愼立朝四十餘年,其爲奸邪,非徒朝廷不知,朋伴亦不知,是平生隱匿之奸,盡發於今日矣。當亟斥逐而已,殿下何疑於是耶?若一斥之,則在廷之臣皆以爲快,而中外聞者,其誰曰:『大臣何遽斥之也?』臣等在職則思愼決不可不斥;思愼不斥則臣等決不可就職。」傳曰:「《大典》云:『議政府理陰陽,正百官,臺諫糾察百官。』故百官之非臺諫彈之。若臺諫之非,則非議政誰其正之?思愼見臺諫之弊,而欲矯之耳,卿等又從而非之可乎?且臺諫獨非朝鮮之臣乎?」臺諫啓:「臺諫旣任言責,若持祿容身,含默不言,則此臺諫之罪,殿下所當黜退,宰相亦當請罪矣。前臺諫等不欲面從,堅執不回,是乃盡其職耳。思愼乃以囚係爲威斷,而喜賀,是無他,使臺諫杜口,而欲售其奸耳。此事所關甚大,不可不亟斷。臣等若非朝鮮之臣,何敢如是?實朝鮮之臣,故爲朝鮮宗社安危,而勤懃懇懇,至於如此耳。」傳曰:「若從卿等之言,思愼奸邪之名,萬世不免。」臺諫更啓:「以思愼爲大臣,而恐被大奸之名,是仁厚有餘,而剛斷不足,恐非人君之道也。昔漢成帝臨朝淵默,有人君之度,而王鳳秉政,在廷之臣皆目爲奸臣,獨成帝以鳳爲勳戚大臣,優游不斷。王鳳之黨布列朝廷,杜欽、谷永等更相稱美以爲有伊、周之忠。成帝信之不疑,卒成王氏之禍,漢室遂衰,此殿下之所知也。今思愼之奸,浮於王鳳,故廷臣爭之,而殿下優游不斷者何歟?若不早斷,則漢室禍敗,寧不懼耶?禍亂旣成,然後方悔,不用臣等之言何裨哉?願速剛斷。」不聽。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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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臺諫合司論思愼,傳曰:「卿等以予或比之於桀、紂、幽、厲、元帝,然不可聽也。」臺諫書啓曰:

臣等非敢以聖德,比於桀、紂、幽、厲、元帝也,若不去思愼,而其術得行,則桀、紂、幽、厲、元帝之禍將至矣。願勿以臣等之言爲非,而揆之於道,如不合於道,則請治臣等之罪;果合於道,則在所當聽。上意必謂:「我非如桀、紂、幽、厲、元帝也,雖有大奸,其如我何?」臣等竊謂不然。昔舜大聖人也。雖有四凶,宜若無虞,而必竄逐分背,然後天下咸服,如此誤國之奸不可不斥。殿下雖自謂:「我能灼知其奸。」然自古奸人之術,能使人主駸駸入於其中,而不自知也。

傳曰:「思愼之罪非如四凶。」

○臺諫又啓:「鄭崇祖爲正朝使。凡赴京者帶興販之人,猶禁之,豈宜以貪汚者爲使乎?李秉正貪汚,而爲節度使。申恭爲判官未箇滿,而授經歷。請竝改正。」傳曰:「竝改差。」

○臺諫書啓曰:

人主於聽言應事之際,先受諫之地,然後私意不起,而是非易辨矣;先正本然之權度,然後輕重得宜,而長短不差矣。今殿下欲庇思愼,此心爲主,本源已不淸矣,權度已不正矣。是故,不辨是非而以是爲非,以非爲是;不度輕重,而以輕爲重,以重爲輕。噫!國以一人爲主,君以一心爲主,君心如此,萬民何賴?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君正則莫不正。」殿下若能正心,聽言應事,一無所失,則雖有大奸如思愼百輩,已自律於吾之權度,無所逃其罪矣。四凶之於大舜,華士之於太公此其驗也。臣等所以爲殿下甚懼者,正以春秋旣富,學問未廣,人情物態尙未盡知。言之是非,事之輕重,一惟其意,不揆諸理,則其能免奸雄之所欺歟?且殿下惡聞桀、紂、幽、厲之事,臣等之惑滋甚。自古人君喜侫諛,而惡直言,比桀、紂則怒,方堯、舜則喜。於是群侫竝起,競進諛說。其君且以堯、舜自居,而不知已墜於桀、紂之域,此亂世昏主之所爲也。殿下何輕發此言乎?天下之人侫者居多,常窺人主好惡,巧爲中之,一投其隙,便爲所賣。況新服之初,下之窺殿下者,安可保其必無耶?倘殿下不淸心原,不正權度,不辨言之是非,而惟遜是悅,不度事之輕重,而惟自用是務,則殿下雖有堯、舜之資,而終不免於桀、紂之歸矣,願留三思。

不聽。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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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田平寓鎭源朝臣彈正少弼弘遣人,來獻土宜。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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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臺諫合司論思愼,不聽。仍啓:「初十日欲親幸慕華館,請宴天使,且觀武藝。殿下方在三年之內,雖天使請之,固當權辭以停之。成宗朝使鄭同亦欲觀射慕華館,不親幸,但命官,是亦今日之所當法也。且近者日候稍涼,而上體亦平善。今山陵事畢,時未拜陵,永思殿亦曠親祀。臣等以謂,拜陵及朔望奠,固當速行。」傳曰:「拜陵事,予之面瘡,惡汁常出,頗類不潔,故未敢耳。近日天氣稍涼,卿等雖不言,予固欲行之矣。慕華館請宴,非予欲觀戲事也,專爲上國之使,予意以爲無妨。」又傳於院相曰:「臺諫以慕華館請宴爲不可,此非予意也,敬天使故爾。」尹弼商啓:「上敎允當。三年之內亦有閱武之例,臣意以爲無妨。」臺諫更啓:「如城內兩宮請宴,則所不當廢,若如此遊觀之事,則當權辭答之曰:『方居三年之內,於心未安。』雲爾則彼亦人耳,豈不爲然乎?近觀金輔之爲人,甚奸譎者。今雖自以爲樂,若歸中原則不知反出何言,輔雖不以爲非,若言於中原則聞者無奈以爲過擧乎?臣等詮聞,昨日之宴,天使等陪殿下,周觀後苑。臣等竊謂,彼雖請之,若辭以喪,則將必以爲然矣。」傳於院相及承政院曰:「三年之內,凡宴享等事,在所不得爲也,而今不廢宴享者,尊帝命也。天使皆本國之人,而尊待如是者,亦尊帝命也。且臺諫以周觀後苑爲不可,方與之宴享,而請觀後苑,則跬步之間,何辭以拒之乎?且何以知天使之奸譎乎?是不敬皇帝而然也,予欲鞫之。」傳於臺諫曰:「以不解事臺諫,遇無良之君,攻擊無罪之臣,累月相持,廢事不治,朝廷解弛。予意國事之非,專由此也,故今遞卿等。」且傳於承政院曰:「今臺諫等不解事理,暗於大體,故遞之。今後吏曹臺諫擬望時,須以諳練識事體者擇差。」尹弼商與承政院啓曰:「奸譎之言果失矣。然今之詬人者,若其人不聞之處,則醜詆不饒,國俗然也。今臺諫率爾言之耳,有何情乎?請勿鞫。且今雖遞臺諫,後爲臺諫者亦豈不言?請勿遞。」傳曰:「院相雖曰:『國俗然也。』在下率皆陵上,必加惡名。往者微細之儒,目卿爲奸鬼,是豈可乎?天使等親奉帝命而來。臺諫遽曰:『奸譎』不敬莫大。院相以何心,而請勿論乎?其更問之。」院相、承旨等啓:「臣等非有他意,若鞫此言,則恐言語相傳之間,天使得聞也。」傳曰:「以詆毀天使而罪之,則天使雖聞何怒耶?予必鞫之。」院相啓曰:「上敎允當。以其失言而治罪,則天使雖聞,必不怒矣。然我國至誠事大,而此言傳聞於中朝,則謂我國俗何如耶?臣非庇護臺諫,事體如是,故敢啓。」傳曰:「宴享皆爲敬天子之命,而爲之,臺諫言之已不可,而遽斥天使爲奸譎。吾今卽欲鞫之,卿等之言有理,當於使臣回程之後鞫之。臺諫被鞫,則豈復居其職乎?改差爲可。」

○宣陵守陵官朴安性馳啓曰:「朔望祭執事供饋用肉,故或雞、或川獵,臭徹齋廚。今後祭官全素食何如?」傳曰:「依所啓。」

○傳於禁府曰:「大司憲崔應賢、大司諫李堪、司諫潘佑亨、執義李粹彥、掌令閔頣、姜景敍、持平權瑠、南世周、獻納崔世傑、正言洪慶昌、任由謙指天使金輔爲奸譎,輕慢詔使,天使回程後推鞫以啓。」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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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右承旨丘致崐問安於天使,還啓曰:「上使問通事徐鈞曰:『殿下更見我等乎?』鈞曰:『豈不更見乎?』上使曰:『若見我等,當於何處?』鈞曰:『兩宮旣已陪話,當於慕華館試武藝,請觀。』上使曰:『殿下於服內,不可出城外,況武藝之戲乎?我等亦不可往。』鈞曰:『前日於後苑亦射而觀之,何害之有?』上使曰:『前日則殿下宮內耳。此則不然。』」傳曰:「知道。」命遣同副承旨宋軼,往語天使曰:「大人慾見武藝,故欲於明日設具於慕華館請觀。兩使若以爲:『方在喪內不可。』則當語曰:『我國本用武之地,雖在喪中,武事未嘗廢焉,願大人毋辭。』以此再三懇請可也。」承政院啓:「武事雖我國所不廢,彼若以服內爲言,亦難強也。」傳曰:「雖在喪中,不廢武事,此我朝之例。且天使欲觀之,予意以爲不妨。若曲計則何事可爲?」宋軼還啓:「臣以上敎語之,上使曰:『人君雖在平時,不可出遊郊外。況在服中爲此戲事乎?若殿下不出,而命俺等出遊,則當往觀之。』臣曰:『大人獨往,殿下豈肯安心在宮中乎?』再三請之,不聽。臣曰:『大人若憚於郊外,則殿下欲於慶會樓請見。』上使曰:『然則當往。』臣又言於副使,副使則曰:『何必郊外?恐殿下勞動。』且上使私語鈞曰:『爾國無諫官乎?』」傳曰:「其於慶會樓請宴。」

○院相愼承善啓:「臺諫雖有過中之語,此是言錯。前日鄭同之來,非特以奸譎稱之,至今惡言詬罵,曾不停口。不可以言語之失,囚繫臺諫也。賜床於議政府、忠勳府,又賜宣醞,今當國恤,心甚未安。」傳曰:「凡人慾歐人之奴,而不敢者,是尊敬其主,諺所謂:『投鼠忌器也。』受皇帝之命者,遽以奸譎稱之,是輕蔑天子也。雖曰鄭同之來,亦嘗醜詆,豈可乎?此等風俗不可不正。且謂之臺諫,而人君不能制之,則宰相雖有小失,臺諫以攻擊爲事,習以爲常,則不可。此須痛懲,以警後來。且賜床宣醞,予意以謂不妨。」承善更啓,不聽。左承旨權景祐啓:「臺諫奸譎之言,實是言錯,豈有情乎?若罪之則臣恐後來言事者,必不能盡意,待臺諫不可如此。」傳曰:「人主不能制臺諫,則威權專在臺諫,而不在於人主。如此則何有紀綱乎?爾等必以予爲幼主,而有是言也。爾等曰:『待臺諫不可如此。』若在其位,則當以臺諫稱之,今旣遞之,豈可復謂臺諫乎?」

○弘文館啓:「古之人君,諒陰年不言,後世時異事殊,不得不言。然三年通喪,未嘗廢也,而遊觀等事,固所不可爲也。殿下欲邀天使試武藝,臺諫言之可矣。命鞫臺諫,臣等不勝驚駭。前日鄭同之來,人皆指爲無狀小人。至於艾璞之來,璞自以爲淸,而欲移咨遼東,成宗議之,擧朝皆謂不可。成宗敎云:『讒人罔極,交亂四國。璞之歸,若讒構於中朝,則交亂之禍可畏。』成宗以『讒人罔極。』稱之則尤甚於奸譎矣。太宗朝天使黃儼求銅佛於濟州,使上先拜銅佛而後行禮。河崙、李英武曰:『儼之無狀,天下所知,請從權禮佛。』上嘆曰:『予之群臣,無一守義,畏儼如此,其能救君難乎?』其爲無狀之言,甚於奸譎,太宗不以爲非,而反以畏儼爲責,請勿鞫之。」傳曰:「爾等之啓如此者,欲得救臺諫之名耳,然不可不鞫。」更啓曰:「今聞上敎,不勝惶恐。愛人孰如愛身乎?臣等不能庇其身,而況恤臺諫乎?凡爲臣子者,進言於君甚難,古云:『雖賞之使言,猶不敢盡言。』進言於君者,惟臺諫耳,而加之罪則人皆以言爲諱。臺諫不言,侍從不言,上下否隔,雖有過擧,不得聞之,則國事其得不非乎?今聞,天使以服內出遊不可,不欲赴宴於慕華館,其言不亦慙乎?是殿下已受辱於彼也。當時若聽臺諫之言,豈有如此之辱乎?」傳曰:「爾等言受辱於彼,此正如與赤子語之也。天使初云:『欲觀射於慕華館。』故予爲天使,而欲從之,彼反辭之,故命移他處,是何受辱之有?臺諫有罪,故予將罪之,而爾等敢言如此者,是何意也?其問之。」又啓:「臣等豈敢不愛其身,而欲救臺諫乎?臺諫所以啓之如此者,以愛君之心,欲致殿下於無過之地耳。臣等所啓之意,亦不過如此耳。」傳曰:「若非臺諫言之,則予之過失,何得聞之?爾等之言果是,然臺諫失言之罪,不可不懲。爾等雖以言路將塞爲言,今罪失言之人,言路何至於塞乎?若直言如茅焦者,則雖斧鉞在前,亦當盡言矣。」又啓:「果如上敎。所謂直臣,則雖暴虐如始皇,無道如桀、紂,有如茅焦者,有如龍逢、比干者,則必盡言而不隱,然如此之人世不常有,千百歲一人而已。人主之威勢雷霆萬鈞,人不得盡言,所言非也,但當不取而已,豈可隨而罪之?」不聽。

○以左贊成韓致亨兼司憲府大司憲,柳洵吏曹判書,朴楗刑曹判書,李世佐漢城府判尹,趙益貞工曹參判,韓僴漢城府左尹,鄭錫堅兵曹參議,成世明兵曹參知,李諿兼司諫院大司諫,權柱司憲府執義,崔漢源司諫,李自健掌令,李達善掌令,柳軒持平,朴仲幹持平,鄭洙獻納,李冑正言,韓訓正言。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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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請宴天使於慶會樓。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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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掌令李達善、持平朴仲幹、柳軒啓:「前臺諫所啓皆當理,而命囚繫,臣等不勝缺望。且兼大司憲,兼大司諫,此先王朝所無,而非《大典》之法。臺諫人主耳目,朝廷紀綱無不摠攬,豈可以他職兼之乎?臣等恐有乖於祖宗之憲,而《大典》之法壞矣。」傳曰:「前臺諫以天使爲奸譎,有陵上之風,故欲鞫耳。思愼觀時弊,而直言之,非有奸邪也。近者臺諫不識大體,事多妄料,故特以大臣擇差耳。是一時權宜,非壞《大典》之法也。」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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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執義權柱啓:「卽位之初,盧思愼以大臣,宜引君當道,而勸之以納諫。至以囚係臺諫,爲喜賀不暇,是大失其言,請罷相治罪。且前臺諫雖以金輔爲奸譎,然此實言辭之錯,而命罷職,又命囚繫。若以一言之失,而輒罪之,則臣等恐後無言事之人矣。」傳曰:「思愼無所失。前臺諫以天使爲奸譎,不可不懲。」更啓,不聽。

○以李宜茂爲司諫。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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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領議政盧思愼上辭職狀曰:

臣累陳情懇,乞解職事,聖鑑更憐,每賜批答,慰諭不允,聖鑑雖重,臣心益懼。蓋以今之言者,目臣爲誤國大奸,謗讟山積,章疏雲連,臣將此身措之何處?臣以無狀,幸備相位,顧無嘉謀嘉猷,小補維新之治,徒致惡言醜訕,以辱名器之重。雖聖明洞照,察臣所言正中時弊,憐臣所懷,只以無他,曲賜保全,敦諭在職,臣敢強顔忍恥,猶安厥位,重累聖治?伏望聖慈,亟罷臣職,以快衆憤,以重朝廷。

賜批答不允。

○執義權柱啓:「盧思愼豈可就職?宜亟遞之。且前臺諫言事之錯,豈有情乎?請勿鞫。」御書答之曰:

思愼事決不可聽。諫官言雖不中,豈有情乎?臺諫之職,見君過擧,不可不盡陳。若有畏鈇鉞者,含默不言,則此非細故,卽命勿推,以開言路。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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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傳曰:「明日乃廢妃尹氏忌日,令司饔院進素膳。」承政院啓:「若進素膳,則下不敢食肉。且行忌祭,則必齋戒,齋戒則刑決文書亦不得啓。臣等以爲,議於大臣及禮官爲便。」傳曰:「此是大事。當稟上殿發落。」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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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御書示承政院曰:

廢后以菲薄,爲父王所棄,予不忘骨肉之情,不忍食肉,群臣何爲欲素也?「承政院啓之如初,傳曰:」命議政府、六曹議之。「盧思愼議:」廢妃雖得罪先王,王旣卽尊位,所生之義至重至大,追尊典祀不可不議。必有故事,令弘文館廣攷古禮以啓後,令政府、六曹、臺諫、侍從共議爲便。「領敦寧尹壕議:」廢妃得罪於先王,不得祭於宗廟則宜矣。古今天下,安有爲人君而無母之理乎?臣意以謂,別立廟堂行祭,墓所別設祭儀,忌日勿啓刑殺文書何如?「左議政愼承善、右參贊尹孝孫議:」昔宋襄公之母,爲父所棄。先儒議之曰:『有千乘之國不得養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爲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養,沒則盡其禮而已。』今爲廢后,重父王之命,雖與廟絶緣,臣子之情禮亦當盡。若修營陵寢,別立一廟,奉祀節目,令禮曹參攷古制以啓後,更議施行。「左贊成韓致亨、吏曹判書柳洵、刑曹判書朴楗、工曹參判趙益貞議:」廢后追奉,非但忌晨而已,令禮官廣攷古事啓達後更議。「禮曹判書成俔、參議金克忸議:」廢妃忌晨等事,令弘文館廣攷古制後,更議何如?「兵曹參判許琛、吏曹參判安琛、兵曹參議鄭錫堅、參知成世明議:」廢妃得罪先王,先王遺敎至詳至嚴,斷不可改。殿下念天倫之重,推罔極之恩,每遇忌日,只於宮中行齋素而已,決不可以國忌擧也。所在官墓所致祭之時,遣中官祭之,展其誠敬,以盡孝思,合於情禮。「戶曹參議李克圭議:」廢后忌晨等事,雖若有違廢之之本意,緣臣子之情,廢忌晨之禮,恐爲未安。三年內於宮中行之三年後令禮官稽古制,更議施行。「

○司諫李宜茂啓:「弘文館、臺諫以盧思愼爲誤國大奸論之極矣,而殿下不察,反非臺諫如此,則言路大塞,而國事日非矣。」執義權柱啓:「宰相若不以國家之事爲己任,則雖無他過,猶當遞之。況今思愼之言,將至於誤國,豈可愛一思愼,不爲國家計乎?」不聽。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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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執義權柱、司諫李宜茂啓:「臣等論思愼,敎曰:『太祖朝功臣宰相,若非叛逆,則無有受罪者,故不聽。』其時之事,臣等未及知之。大抵創業之主,異於守成,先儒亦曰:『創業之初,愚可使也,貪可使也。』此以草創之際,法制未備,亦欲以收合人心而然耳。然當其時,若有如思愼閉塞言路之說,則雖創業之時,亦不以功臣,而貸之矣。成宗朝韓明澮以國舅元勳,一有所失,遽加以罪,尹弼商爲領議政,憲府論其不合,成宗亦遞之。殿下不須遠法太祖之事,近守成宗之法可也。思愼之言,實關於危亡,不可以功臣之故,而恕之也。且敎曰:『予之不聽,臺諫亦知之,而猶言之不已,是欺君也。』殿下無乃聽思愼之言,而非臣等之所啓乎?人臣上不欲忤君,下不欲忤權貴,內懷腹非,外以迎合,唯唯諾諾,國事日非,而鉗口結舌,不肯直言,是欺君之大者也。臣等欲殿下無拒諫之失,權臣無壅蔽之患,而殿下之敎乃爾,臣恐直言之士日遠。謟諂之臣日進,上聾下塞,公論不行,而危亡之禍至矣。願殿下,快回剛斷,亟命罷相。」不聽。權柱啓:「以趙仲暉爲刑曹正郞。仲暉前爲英陵參奉,侵漁守護軍入己,故爲獻納而遞之,其不得名宦久矣。刑曹乃折獄之官也,人器不合,請改正。」傳曰:「予將考罪案發落。」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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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王幸太平館,行上馬宴。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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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天使等還京,王出餞於慕華館。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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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執義權柱啓:「思愼之奸,聖鑑已洞照,決不可在朝矣。」傳曰:「爾謂決不可在朝,然近日有經筵,則當入侍矣。」柱又啓:「臺諫、侍從言之,國人皆非之,思愼何顔入參經幄乎?」傳曰:「思愼之言是矣,不可爲非。但臺諫言某宰相非,則遞之。」又曰:「某宰相非則遞之。若爾則權歸臺諫,而不在人,此實危亡之漸也。」更啓:「上敎之意,與思愼疏中意正,臣恐思愼之術深中矣。」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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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掌令李達善啓:盧思愼豈可居具瞻之地?亟命改差。且天使金輔請陞徐鈞堂上。鈞若不請,則天使豈有請乎?其後輔又言曰:『我等回程後,使無生怨。』此亦鈞知朝廷議,已預請於天使,而使言之也,請鞫之懲其後。且迎接都監郞廳加資太濫,請改正。南原府使鄭詮有武才。成宗嘗選武臣堪任邊寄者若干人,擬授邊任,勿敍內郡,而詮亦與焉。今宜改正,以備他日邊方之用。「承政院啓:」前敎云:『迎接都監郞廳加資,使臣回京後當改正。』今天使已還,請下前敎。「傳曰:」思愼事不聽。鄭詮及迎接都監郞廳加資改正。「達善更論思愼,不聽。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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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王詣永思殿,行別祭。

○承旨權景祐考刑曹正郞趙仲暉鞫案以啓,前爲英陵參奉,收合米穀於守護軍。又以料米,給守護軍貿繭。

○獻納鄭洙啓:「憲府不署經臣職,臣不知其由。臣以兄弟乖爭曾被駁,分揀是非,已許敍臺諫、政曹。」傳曰:「先王之敎如是,勿嫌就職。」

○承政院啓:「功臣、議政府、臺諫、承政院、弘文館員受暇出外,例給馬,而秩高宰相,猶不得與焉,有乖事體。今後儀賓一品、天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堂上及已經政府判書、參判,而曾帶經筵者,幷給馬。」傳曰:「可。」

○兼大司憲韓致亨、兼大司諫李諿、執義權柱、司諫李宜茂、掌令李達善、持平朴仲幹、柳軒、正言韓訓交章上疏曰:

國家之治亂,關於相道之得失。爲其相者,當守正道、持正論,屹如台斗橫漢,喬岳撐天,爲朝廷之表儀,然後可以協贊元化,而尊主庇民也。其或德未素養,心無定見,論事謀國,動背聖賢,隨俗俯仰,趣同鄕原,疾忠惡直,陷主不義,固將基禍於當時,取譏於萬代,豈可據鼎鼐之位,爲一國之相耶?臣等伏見,殿下新登寶位,如大明初出,萬民咸仰,莫不延頸拭目,想望至治。豈意思愼以累代之舊,受付託之重,而處心不正,爲相無狀,主意所向,則阿順而從諛;正言直論,則必欲擯斥而推鞫,固守其謬,巧飾其奸,以至臺諫爲告訐、爲陵上、爲傾危之習。如以外戚,而受先王育之恩,天崩地坼之日,而縱淫娼家,風憲之司,擧而劾之,不可謂告訐。以首相而排辱諫臣,杜言路,諂君誤國,以開危亡之漸。風憲之司,擧而劾之者,不可謂陵上,忠言激論,批鱗觸諱,執節不回者,皆所以培養元氣,維持國家,亦不可謂傾危之習,而思愼乃顚倒是非,反覆疏啓,以欺天聰,欲掩其過,人臣不敬之罪,於斯爲甚。不惟臺諫劾之,侍從亦論之,一國之人擧皆非之,人非一人,心非一心也,而所言同者,誠以是非之心,天性之固有,而不期而同者也。殿下獨以爲是,而不去,何哉?豈不以先王舊臣,不可卒去者乎?是則殿下之愛思愼至矣,不知愛先王舊臣,孰與愛先王宗社乎?殿下圖議庶事,咨訪治道,必先於首相,而其心如是、其事如是、其言如是,豈不深可懼哉?伏願殿下,察臣等之懇,國人之心,亟去思愼,無累聖德。

不聽。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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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前同知中樞府事崔景禮詣闕肅拜,又獻良馬一匹,上命饋酒,又賜弓一張、豹皮一領。景禮筮仕世宗朝,歷事五朝,位至二品。成宗朝以年滿七十致仕,退處鄕曲,聞王卽位,扶老而來,先拜宣陵,遂朝闕下,有馬可充御乘,幷獻之,時年已八十餘,鬚髮皤皤,行步猶健。承政院與院相啓:「景禮年甚老,而不忘向君之情,自遠方來,以朝於君,請加褒賜。」遂有是命。

○命放還井邑付處良女存今。以豐川尉任光載所奸,外配。

○掌令李達善啓:「鄭洙曾與兄弟乖爭,請考禁府推案後署經。」從之。

○臺諫論思愼,不聽。又書啓:

臺諫之任,與人主爭是非,凡人君過擧、朝廷得失、政事是非,惟臺諫得言之。爲大臣者固當勸之曰:『從諫弗咈,樂聞直言也。「若使臺諫不得言,則雖有賣國之奸,白日之下攘臂而起,誰得而言之?國事至此,則爭進諂諛,以欺其君,而四方水旱、盜賊,不以實聞,反謂大平之時,無如今日。人主深居九重,信聽其言,自以爲安,一朝危亂忽起,如癰疽內決,而不可救矣。以一身譬之,人主元首也,宰相股肱也,臺諫耳目也。若耳不能聞,目不能視,則雖有元首、股肱,枵然徒有其物,殿下以此比喩而觀之,則可不聽臣等之言乎?」

不聽。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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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御經筵。司諫李宜茂曰:「當殿下卽位之初,萬民咸仰之時,思愼爲首相,宜以納諫之美,啓迪於上,而乃以罪臺諫爲喜賀不暇,思愼之罪實關宗社。今若不罪,則宰相無所畏忌,而其禍必至於趙高指鹿爲馬矣。」持平柳軒曰:「前者上以逆命罪臺諫,臣則不知其爲逆命,古人有封還詔書者。唐德宗欲以裵延齡爲相,陽城爲諫議大夫,欲裂白麻;宋眞宗封劉氏爲後,李沆對使者焚其詔。當時旣不罪之,而後世亦稱其直。以此觀之,臺諫有何罪乎?今思愼身爲首相,不以古人之所以事君者事之,而反以罪諫官爲允當、爲威斷,是欲壅蔽聰明,使人不敢有言也。此若不罪,則餘無所懲。」不聽。軒曰:「危亡之漸,正在此矣。今旣威制臺諫,使不得有言,則士氣摧挫,而言路蔽塞,在下者皆將阿諛順旨。如此則國家其不至於危亡乎?」副提學朴處綸曰:「臺諫之言,雖或不中,爲思愼者,固當啓以優容,而反欲治罪,其壅蔽甚矣。臺諫之論,朝廷公議,不可不從。」宜茂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此。」檢討官李顆曰:「自古雖傾國大奸,無有以罪臺諫言於其君者。今思愼之事,上則聖明,洞照其奸;下則朝廷士大夫,莫不切齒,當闔門待罪之不暇,而敢復上疏自明,欲上之信用其言也。朝廷公論,實所以維持元氣者也,殿下不可不從。」軒曰:「卽位之初,大臣旣無嘉謨嘉猷以補君者,而反以壅蔽之術,從臾於上,其罪大矣。」處綸曰:「兼大司憲、兼大司諫,旣非《大典》所載,非祖宗之法。若必此人而後可也則寧使之專任而已,不宜兼帶也。宰相、臺諫各有所任,致亨若在政府,則當行贊成之事,於大體未便。若仍本職,則宜遞兼職。」王曰:「予當斟酌。」特進官李世佐曰:「今天使纔還,乃收迎接都監郞廳加資,於事體何如?匹夫猶不可失信,況王者乎?」知事鄭文炯曰:「文宗朝尹鳳奉使來此,求請無有紀極,請授姪尹吉生東班職,請除妹子掌令。文宗大怒,待天使還,欲治其罪而終不果。今雖可怒,信亦大,忍之爲當。」軒曰:「天使之請,初雖不得已而聽之,官爵不可濫授。其所以還奪者,亦因臺諫之請耳,有何不可?」權侹曰:「臣亦嘗以天使之請而受職,然其猥濫亦甚,雖奪之可矣。」王曰:「前者院相言:『天使有請,輒從則弊將不貲,而通事等亦多有猥濫之事。今雖除之,若回京後,則宜改正雲。』故如是耳。然業已授之,勿改正。」

○御晝、夕講。

○臺諫合司論思愼,不聽。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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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御經筵。正言韓訓曰:「人主是非不可不明,而殿下取捨顚倒。是非不公,此國家之大忌也。思愼聞殿下囚臺諫,而曰允當,曰威斷,曰喜賀。若思愼允當之言爲是,則他相雖曰迎納直士、樂聞正論,殿下必以爲曲耶?以思愼威斷之言爲是,則他相雖曰慈祥豈弟,以達下情,殿下必以爲非耶?成宗升遐之日,思愼以設齋爲祖宗朝事,而首勸之。祖宗善政良法,不爲不多,而必以設齋侫佛爲祖宗之家法,是豈大臣所忍啓乎?儒生居養賢之地,闢佛乃其常事而竄逐,不爲諫止,臺諫被囚,亦不論救,至於殿下欲赦湯老,則順旨曰無罪。宰相順旨不忤,臺諫、侍從亦且順旨,則非社稷之福也。」持平朴仲幹曰:「思愼杜塞言路,將欲逞其志也所謂大臣者,引君當道,使其君爲堯、舜,而反塞言路,其不忠大矣。」訓曰:「思愼以人主聽諫爲主威不振,囚係言官以威斷,一切反常而言,猶不罪之,是殿下之威斷,能行於直言之臺諫,而不行於有罪之宰相也。古者諫無官,人皆得而言之。後世則不然,雖設官使言,而能盡其言責者鮮矣。又使臺諫不言,則人主孤立於上,輦轂之下盜賊蜂起,誰得而言之?思愼以經術名,何事不會,而所言若此?非但得罪於殿下,實得罪於祖宗。昔唐憲宗時,李吉甫以爲:『上不忤天子,下不怒宰相,不亦兩全乎?』李絳以正言斥之。以絳之言觀之,則思愼之邪正可知矣。」金壽童曰:「思愼以臺諫累月言事爲非。以古事觀之,唐憲宗雖不克終,亦明斷之君也。謂其臣曰:『卿等當十論,無但一、二耳。』此欲使其臣盡言也。臺諫直言而上卽聽從,則豈有累月連旬之弊乎?上不見聽,故乃爾。思愼以聽諫爲主威不振,大禹拜昌言,亦可謂不振其威乎?劉聰時,陳元達苦諫不已,至以鑽頸於柱,使不得去,而盡言社稷之計。聰終悟,乃令元達上殿曰:『卿當畏朕,反使朕畏卿歟?』禹大聖人,其所爲宜無所不至。聰胡種,亦知諫之當受,況聖明乎?若貴戚豪橫,外侮充斥,勸以威斷可矣,反以罪臺諫爲威斷乎?臺諫及承政院、弘文館、史官皆非思愼,殿下反以爲是。然則論思愼者皆非歟?以一人而疑衆人,不亦戾乎?湯老得罪於綱常者也,雖經赦不得蒙宥。殿下豈得屈公道,以施私恩哉?臺諫雖不奉命,豈至囚係?問於大臣,而大臣以爲喜賀,其爲無狀甚矣。古人云:『知人爲難。』觀人不於他事,以其言行而觀之,則其人之邪正可知。臣下務勝,主威不振,人主所深惡也。故思愼心小人之心,巧言以中之,所言無非亡國之言,而殿下不分是非,在下之人無不痛心。」檢討官朴億年曰:思愼云:『主威不振,人臣務勝。』至以臺諫爲輕薄細碎。自古大奸固非一人,而未有如思愼所爲,不可以大臣,而貸之。「王曰:」予當斟酌。「壽童曰:」兼大司憲,祖宗朝所無。況三公論道,而三孤、貳公弘化。致亨處三孤之位,其任重矣,豈可以兼憲長乎?大司諫亦三品職,而以同知中樞兼之,是亦不可。若必以致亨遞贊成,專任言責可也。「王曰:」祖宗朝亦有是事。且以位高者爲之耳。「知事魚世謙曰:」諫官之任重矣凡人於年少之時,氣力明銳,故能盡其言。致亨今年已老,氣力且衰,其論事必不能碎首以爭之。「領事愼承善曰:」不必致亨,更擇他人亦可。「特進官成俊曰:」宰相則持大體,臺諫則遇事輒諫,豈可持大體乎?「王曰:」其改差。「世謙曰:」儒生停擧者許通,而付處者放送,仍停擧。若遇赦,雖大罪特放。豈可次次末減,減徒爲杖,減杖爲笞乎?「王曰:」今已經赦,其許通。「俊曰:」注擬邊將,患乏人。非乏人材,今以國恤,武士廢業,不勤錬才。或有優於武才,而不能解文者,請議鍊才勸讀之方。「王曰:」其勸礪之方磨鍊以啓。「俊曰:」臣觀諸道煙臺,北方則粗完,南方專踈。倭船若當晝而來,則豈得知乎?今者三水郡有賊變,而烽火每報無事,其不謹候望亦可知矣。且外方軍士番上防,多隷其所,不相換易。其留防者若遇邊將非人,受苦倍之。「承善曰:」勞逸果不均矣。「參贊官姜龜孫曰:」臣嘗爲南方守令,今亦知此弊。留防者不治軍裝,又將帥不賢,則徵收物貨,而放遣之。名雖留防,而不事備禦,俊之言甚是。「世謙曰:」世宗朝船軍與正兵相換。然則正兵之番上留防,豈不可相換乎?今不相換,故留防者軍裝,果不精鍊。「俊曰:」船軍今爲世襲之法,故如罪人之被錮,世世相繼,其情可哀。若實軍與世襲之子,則固不可輕易許通,其他衆子與保人,則許屬他軍,如甲士取才,常人則試八十步,船軍之子,則試二百步,如鄕吏之子許赴生員進士時,講四書一經之例何如?「王曰:」然。「俊曰:」五鎭城底野人,實我藩蔽,如有事變,必先來報,其有功大矣。臣在永安道,見彼人之情,欲爲兼司僕,近侍王朝。臣嘗以此啓聞,而兵曹不許施行。然世宗朝以野人除職,侍衛亦多。今亦擇可當者,差兼司僕何如?「壽童曰:」俊啓是矣。然或賞之以物可也。若令侍衛,則我國山川道路,必熟知矣。「承善曰:」人面獸心之輩,豈可使近侍乎?「

○以申從濩爲禮曹參判,權景禧司憲府大司憲,李蓀黃海道觀察使,鄭眉壽掌隷院判決事,洪碩輔司諫院大司諫,洪瀚弘文館應敎,崔溥副應敎,朴億年校理,成布顔副校理,金詮修撰。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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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傳曰:「予欲獻於三大妃殿,米三百碩送於內需司。」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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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掌令李達善、正言韓訓曰:「盧思愼事,敎曰:『斟酌斷之。』請聞上敎。」傳曰:「思愼無誤事,若可聽之事,則其至今不聽乎?」執義權柱、司諫李宜茂等合司啓:「思愼情狀,國人皆曰非則殿下獨不知其非乎?是殿下不計宗社,但以大臣而庇護耳。前敎雲斟酌。臣等以謂,已灼見其非,待命二三日,反敎曰:『思愼無罪。』臣等缺望,請亟罪之。」不聽。更啓:「思愼之言曰:『告訐爲直,陵上爲高。』臣等粗識《詩書》,稍知古今之事。思愼此言,豈不關於危亡乎?其言皆飾以近似之事,若不究察,則人易惑之。今殿下一以思愼爲是,恐殿下亦惑於近似,而不察其非也。思愼之事,臺諫、侍從,以及在朝之臣,皆斥其非,雖問於行路,其誰以思愼爲是乎?大臣之失若小,則非惟殿下不當罪之,臣等亦請勿罪矣。思愼之罪,實關危亡,故臣等論啓,不能自已。殿下不顧宗社大計,而欲庇護思愼,務施私恩,如是則將何以爲國乎?願殿下,斷之勿疑。」不聽。更啓:「思愼公議之罪人,不可以私恩庇之也。殿下不得不罪之,而思愼亦不得就職有說。以百官之長,而受責於朝廷,不可強顔就職,一也。思愼領相也,致亨贊成也。致亨亦論啓曰:『不宜在百僚之上。』則不肯復爲僚下,而思愼亦不得復爲其長,二也。三公則爕理陰陽,贊成則貳公弘化,今不和協,則不能輔相,三也。宜速決斷。」不聽。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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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領議政盧思愼書啓曰:

論臣已更時月,臣願亟命治臣,以止言者。但言者摘臣所啓主威不振、明主英斷兩語,以爲亡國之言,而謂臣大奸邪,兇狡陰險。不識主無威可乎,無斷可乎?言者之言雖非,亦皆從之乎?彼所謂奸邪兇狡陰險,臣欲訴辨,但恐聖鑑。論臣者皆年少後進,臣不知彼,彼何知臣?倘曰彼能知之,與臣同列宰相,獨不知之。若下問臣之同列公卿宰相,衆皆謂眞奸邪,兇狡陰險,則已矣,不然,何以極其惡名誣加於臣?臣欲訴辨,但恐聖鑑。其曰利殿下新立,又曰思愼年雖老,而心甚長,此何等語也?此尤不得不辨。果如論者之言,則臣安得一日在朝廷之上?雖蒙顯戮,亦所甘心。小民之怨,尙欲辨明,況大臣見誣,罪至於死,而不爲之辨乎?事關消長治亂,不獨老臣一身而已,此尤不可不辨。

仍啓曰:「臺諫之論臣,今已累月,臣之初意以謂:『雖遞罷之、放逐之,惟所處置耳。』今更思之,其論臣之語有曰:『亡國之言。』曰:『利於新立。』曰:『年雖老,而心甚長。』此等數語,實關國家,人臣必誅不赦之罪也。負此三大罪,不敢安然待命,故欲與臺諫明辨,臺諫雖非一二,其中必有一人首唱,須得其人,而與臣俱下有司鞫問之,臣罪果如臺諫之言,則雖蒙顯戮,臣所不辭。臺諫若爲誣罔之言,則誣陷大臣,豈無其律?臣寢食不安,必欲辨明而後乃已。」傳曰:「臺諫等自以爲稍知文字,故然耳。政丞之意知道。然與之憑問,亦不可也。臺諫雖言之累年,予無聽納之理。卿若出仕,則予心安矣。」思愼更啓:「其言非偶然,皆人臣所當誅之罪。臣擧何顔而出乎?臺諫雖憑文字而爲言,然彼皆識理之人,豈無計較乎?臣亦非欲與之對問,人臣負此罪,則不得立朝矣。若遞臣職,則實無此事,請遞之。」仍請浴暇,傳曰:「沐浴調理後,其速出仕。」思愼聞斟酌之敎,懼而書啓,欲與臺諫面辨,旣聞臺諫雖累年言之,予不聽納之敎,則遽雲臣亦非欲與之對問。始則欲與面辨,終則變辭巧飾,以惑上聽,及聞出仕之敎,但曰無如之何,聞者莫不痛憤。執義權柱、司諫李宜茂等啓:「思愼事,昨請廣議廷臣,而敎曰:『大臣之事,何敢議之?』雖小事,必須廣議,況如此大事乎?擧朝皆以爲非,而殿下若以爲是,則必盡去非之者,然後能保全思愼也,請須夬斷。」傳曰:「爾等請問廷臣,廷臣雖或有欲以思愼爲是者,然皆畏臺諫,誰能直言乎?」更啓:「國家設宰相、臺諫,所以可否相濟,以爲國也。宰相若畏臺諫,不能直言,則國家之事其得不非乎?弘文館國家淸選,而藝文館雖新進,亦是名流,擧皆以思愼爲非,則是豈有畏臺諫而然乎?且礪山郡守權僴不合臨民,請遞之。正朝使鄭崇祖因臺諫之言而遞,復命仍差崇祖爲戶曹判書。皆以貪汚得罪付處,其人如此,豈可使上國乎?若前心罔改,肆於中朝,則其汚衊國體可勝道乎?請須改正。」傳曰:「思愼事不聽。僴之不合臨民者何事?其問之。崇祖雖有前犯,豈能盡得廉潔之人,而爲使?」更啓:「聞思愼有書啓事,請見其書及所啓之言。僴前爲利川府使,時論以爲不合而沙汰,僴乃云:『人以嫌情毀我。』上言辨明,竟坐誣罔之罪。又爲堤堰司敬差官,旣發程而有旨召還,追及於全州,僴以利誘其使者,似若不聞命,遍歷道內,久而後乃還。所爲如此,其人可知。且凡奉使者必須擇人,崇祖曾犯貪汚之罪,臣等恐辱使命。」傳曰:「僴事考啓。崇祖則豈以此事,而終廢大臣乎?」命示思愼書啓之辭,傳曰:「此外無他辭。其所謂亡國之言及兇狡陰險等語,皆自臺諫之口而出也。在所當鞫,予特不鞫耳。方臺諫論駁,而思愼不自避,敢此來啓者,實是愛君而然也。予意以爲,此是正直也。」宜茂等書啓曰:

所謂兇狡陰險等語,雖非臣等所啓,然以思愼之言觀之,則雖古之大奸邪,無以加此。當卽位之初,旣不引君當道,反乃承順從臾,杜絶言路。今被臺駁,固當自責之不暇,文過飾非,敢言自是,此胸狡陰險,大奸邪之所爲也,固宜亟治其罪。

權柱書啓曰:

臣之筮仕,今旣十有五年。臣非思愼族親,亦不爲郞廳,思愼之胸狡陰險,臣未曾知。然以今所言觀之,雖古之無狀大奸邪之言,無以加此。今聞思愼詣闕,意謂惶懼乞退,及觀書啓之辭,其不改悟如此,非但罷相而已,宜置重罪。

交章上疏曰:

臣等伏以,自古人主非惡忠直,而喜邪侫也;非惡治平,而喜亂亡也。然而欲進忠直,而常爲邪侫之誤;欲底治平,而終致亂亡之禍。此無他,聰明有所不至,剛斷有所未盡故也。蓋古之聖帝明王聞人之言,則能識其是非,故謂之聰;觀人之行,則能察其邪正,故謂之明。是非旣辨,邪正旣分,奸不能惑,侫不能移,故謂之剛;取是而舍非,去邪而用正,確然無所疑,霈然無所滯,察其邪正,故謂之斷。今思愼當殿下嗣服之初,一國臣民皆擧首加額,以望惟新之治,而首開拒諫之端曰:「頡頏相持,務欲自勝。」曰:「連月累旬紛紜不止。」至以:「敢言不諱,爲今日之弊。」希旨順意,要悅宸衷。殿下樂其逢迎,忘其邪侫,不悟陷已,而反以爲直,是非顚倒,邪正混淆,莫此爲甚。臣等恐殿下之於聰明,猶未至也。心者藏於中,而人所難見;跡者着於外,而人所易知者。殿下於思愼置其外著之跡,而信其難見之心。臺諫侍從皆曰不可,而獨以爲虛心。夫舍己從人,樂聞直言,實我朝家法,而至於殿下,信思愼邪佞之說,廢棄公議,忘國家大計,不亦寒心哉?壅蔽之患,前古所戒,而思愼一言足以喪邦。今殿下春秋鼎盛,聖學高明。邪正之分,取捨之間,辨之已熟,洞照無遺矣。不應倒置如此,而累日彈奏,未蒙兪允,臣等恐殿下之於剛斷,猶未盡也。且古之誤國之臣,欲杜直士之口,則必進近似之說,以試人主之淺深。故或以爲好訐陰私,或以爲公相傾陷,或以爲激名節,或以爲自圖進取,群言百端,迷惑君聽,以至於危亂,而人主方且樂其悅已,偏信其說,而莫之悟也。今思愼指其言事者,而非之曰:「以告訐爲直,陵上爲高。」捃摭愆咎,吹毛求疵,必欲陷之而後已,甚矣欺罔天聰,變亂是非,至於此極也。夫臺諫之職,前古所重,言及乘輿,則人主改容;事關廊廟,則大臣待罪。直言不諱,非爲告訐也;不畏強禦,非爲陵上也。思愼以此目爲積弊,欲尊朝廷,不亦乖乎?大抵天下之事無兩是,亦無兩非,兩端不可竝立。殿下以思愼爲是,則臺諫、侍從皆非也;臺諫、侍從之言是,則思愼是公論之罪人也,而殿下所不得私貸之者也。近者思愼外以辭職爲名,飾辭文過,強狠不已,以固其寵,此果虛心者之事乎?自古國家危亂將至,奸臣乘隙,指忠諫爲誹謗,深計爲妖言,排斥善類,以誤社稷者多矣。思愼邪說適出於殿下進德之初,此臣等所以深懼而不能自已者也。伏願殿下,俯詢廷臣,博採公議,亟去思愼,毋累正始之化,不勝幸甚。

不聽。

○左承旨權景祐啓:「成宗申明輪對之法,東班五品,西班四品以上,輪日召對。其後或五日、或十日接見,言可用采之,言不可用棄之。殿下新卽位,雖不能逐日見對,亦宜間三、四日召對。」不報。

○禮曹啓:「今年式年科擧,明春退定,別試則今年畢試。其初試一依式年例,會試試策問篇何如?」

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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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王親祭於宣陵。

燕山君日記卷第八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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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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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巳,日本國鴨打源永遣人來獻土宜。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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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下沈湄,子汾、淇等上言曰:「勿錄敗常案何如?」承政院啓:「罪干綱常,旣已定罪,錄案不可輕改。」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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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王詣永思殿上食。

○承旨權景祐啓:「前請輪對,未承兪命。卽位之初,朝政,所當廣咨。請三日一對何如?」傳曰:「五日一對。」

○掌令李自健、正言李冑回自京師。自健啓:「盧思愼爲首相,不事輔導,反搏擊言官,乃至於此,其心必欲專權自恣,願亟鞫之,據法定罪,然後國家安,而衆心快。」冑啓:「聞,思愼以囚繫臺諫爲威斷、爲喜賀。人主固自有雷霆之威,雖和顔假色以接之,臣下猶不能盡言,況以威制之乎?臣謂思愼之爲此言,亦有由矣。頃在成宗昇遐之初,殿下迫於哀懇,欲追薦冥福,臺諫、侍從咸執不可,而思愼乃曰:『臺諫之言不須答也。』臣於其時,以史官親聞其言,臺諫論請其罪,而殿下方在哀,貰而不治,思愼無所懲於前,故復出此言。自古奸臣之欲行胸臆者,必塞言路,然後以售其奸,臣竊恐思愼之志不在小也。」傳曰:「政丞之言實正,何可罪也?事若可聽,則前後臺諫皆已言之,雖非爾等,其不聽耶?」自健等更啓:「人君耳目未廣,故必賴臺諫,以廣其聰明。今思愼以臺諫之言事爲積弊,是可謂正道乎?自古奸臣之誤人國家者,必先塞言路,然後惟其所爲,此古今之通患。思愼之奸邪,雖求之於古,亦無如此其甚者。」不聽。

○院相愼承善及承政院啓:「亂臣緣坐者同罪,而或宥,或未宥者,同生而有兄免,弟未免者。至於父子亦然,以此上言者紛紜。卽位之初,必施恩典,以蕩滌瑕垢。故睿宗、成宗初年,亦嘗議其輕重,見放者頗多。今亦依此例,令該司盡考緣坐人等,使議政府、承政院同議疏放何如?且安置人等,常赦所不原,故亦有時收議原之。竝令書啓何如?」傳曰:「可。」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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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受常參,御經筵。講至《綱目》《王莽紀》三月日食,侍讀官朴億年曰:「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也。其所以食之者,臣子背君父,夷狄侵中國,小人陵君子,妾婦乘其夫,皆陰盛陽微之致然也。先儒云:『人君能修德行政,則雖有其象,無其應。』」王曰:「遇此變則當何以弭之?」億年對曰:「修德爲先。大抵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人君當恐懼修省,自謂:『天變之出實由於我。』不可委諸偶然,而忽之也。古人云:『應天以實,不以文。』人君之所當察也。」檢討官李顆曰:「昔成湯遇旱,禱於桑林,以六事自責曰:『女謁盛歟?官事廢歟?賄賂行歟?』其應之以實如是,故雖有七年之旱,終無其害。後之人君當以此爲法。」講訖,司諫李宜茂曰:「臣等所論,實是公道,而殿下固拒至是,其於國家何?爲思愼者當悔過待罪之不暇,而反欲自實其言,請與臺諫辨明,爲大臣者果如是乎?臣見近日書啓之辭,有云:『無威可乎,無斷可乎?言者之言雖非,亦皆從之乎?』觀此言則其心必以言事,臺諫置之於罪,然後已也。人臣進言於君者,雖晝思夜度,及至雷霆之下,則十不能盡其一。故爲人君者當和顔假色以接之,其言雖或過中,亦當優容。如此然後,上情得以下究,而下人亦得以展布所懷矣。思愼身爲首相,旣不能獻可替否,納君於善,而徒爲唯唯諾諾,務盡諂諛之說,非但言路閉塞而已,國事從此非矣。思愼之言曰:『有關於國家消長治亂。』夫國家之所以消長治亂,關於君子、小人之進退。臣不知指誰爲君子,指誰爲小人乎,今若下問則思愼本欲辨明,必有其說。臣等持朝廷公論而啓之,殿下反欲庇一思愼,不顧大計,尤爲缺望。」王曰:「思愼若果非也則當自待罪。旣無所失,又何待罪乎?」

○掌令李達善曰:「古人輔導幼君者,猶恐其君或有小失,丁寧反覆,至有作書而戒之者。如《伊訓》、《太甲》、《豳風》、《七月》、《無逸》是也。大臣之用心,固如此也。今思愼自殿下卽位之初,皆導以左道,賊虐諫輔,囚奴正士,此桀、紂之所以取亡也。雖人君欲罪諫官,爲大臣者固當力救,不使其君陷於不義也,而思愼非惟不救,反以爲喜賀,此果大臣之體乎?殿下反以爲是,未知上意何如,尤爲缺望。一國之人自有公論,非但前後臺諫論其不可而已,至於弘文、藝文館,皆淸流之選也,而亦言其不可,一國之共憤可知。在今卽位之初,已至如此,則其漸將使臺諫不言,而人主孤立,外間之事無所聞知,禍亂之興其兆於此矣。思愼之言比之於盜,則白日大都之中,公然剽掠,刑官其敢恕之乎?今朝廷非之,國人非之,而殿下迄未夬斷,國人莫不解體。以一思愼之故,妨初政、累聖德,可不惜乎?前敎曰:『思愼愛君而言之。』大臣以堯、舜之道輔之,使無過擧,當時不以爲非,後世亦無異議,此眞愛君者也。今思愼之言實陷君於過擧,而反以爲愛君,臣恐殿下不知思愼之非也。」宜茂曰:「若果以思愼之言爲愛君則是容悅者,皆爲愛君而危言讜論,反非愛君歟?殿下恐爲思愼之所惑也。」達善曰:「國家治亂,係於人心之向背。豈可以思愼之故,失人心哉?今朝廷大小臣僚,皆以爲不可,而猶置首相,則人心終不能和協矣。」億年曰:「洞觀前古,無有以威斷脅制諫官者。人臣愛身者多,愛國者少。一以威斷制之,則孰肯盡言乎?昔漢成帝時,朱雲折檻;魏文帝時,辛毗牽裾,然而當時不以爲罪。此二君者,皆非賢主,而尙能如此。後世想其氣像,而莫不嘉歎。人君愛一嚬一笑,言動不宜輕易。今臺諫、侍從,至百執事,莫不非之,而殿下獨以爲愛君,而迄不夬斷。思愼與臺諫,終無兩立之理。」王曰:「臺諫有過中之言則優容,而大臣有一言之失則曰:『有關宗社。』必欲治之,此何理也?」宜茂曰:「大臣之失若小,則固當優容,思愼之罪實關宗社,不可以大臣而優容。」達善曰:「大臣當執正議,屹若泰山,使朝廷倚重,而想望其風采可也。思愼旣爲亡國之言,而又自辨飾,欲與臺諫交訟,殿下若更斟酌,則可知思愼不宜在百僚之上矣。」王曰:「予無良,故雖反覆思之,猶不知其非。」顆曰:「思愼之非,聖鑑豈不洞知?如實不知,而信用其言,則臣恐國事非矣。」宜茂曰:「李泌言於唐宗曰:『人言盧杞之奸,而陛下獨不知,此所以眞奸邪也。』今殿下不知其非,恐陷於思愼之術中矣。」王曰:「臺諫繫獄之時,思愼若請罪言官,則固爲非矣。其所啓之言不如是,而指謂之關社稷危亡,如此之語不可輕易言之。」達善曰:「上必以爲:『此言豈遽至危亡?』然而危亡之禍將不遠矣。」顆曰:「趙高指鹿爲馬,二世之意必謂:『雖以鹿爲馬,何關於危亡?』然秦之危亡,曾不旋踵。自古國勢堂堂之時,人主必自恃其安,而危亡之漸未嘗不始於此。今以囚繫諫官爲威斷,此非危亡之漸乎?」億年曰:「嗣服之初,思愼若果無罪,則臺諫豈累朔伏閤,而論執不已乎?此事大關國家,故不得不爾。成宗二十六年之間,培養直士之氣,廣開言路,惟恐人之不肯盡言。今之臺諫及大學生等,所以能盡言不諱者,亦成宗培養之力也。殿下不須遠法異代,法成宗可矣。今於經筵旣講《綱目》、《大學衍義》,古今得失無不備載,然無有威制臺諫之言。若顧問左右,則可知矣。」王曰:「爾等言思愼之事,一國皆非之。思愼若犯叛國之罪,則然矣,今以言語之故,而至於擧國非之乎?」宜茂曰:「所謂國人者,豈村巷無知百姓云乎哉?凡今在朝士大夫及稍知事理者,其心莫不非之。今日入侍者,皆國之大臣,若顧問則國人之心可知矣。」達善曰:「臣等斥思愼,非以一言之失。思愼歷事累朝,隨世俯仰,致位宰相,而無所建白。及上卽位,其所啓迪者皆邪道。今又有是言,固不可置之首相而與議大政,所當亟遞。古云:『有言逆於予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此言博採群臣,必揆之於理也。今臺諫所啓,實逆耳之言,而思愼所啓,實遜志之語。故殿下惡其逆心,而不聽其言;喜其遜志,而不治其罪,臣等不勝痛悶。願以臣等與思愼之言,必揆諸道,而更加察焉。」億年曰:「古語有云:『能容臣子之守法,然後人主之勢尊。』人君設臺諫之官,畀以言責,有過必容,無言不聽。此其所以自尊也。如或不容,而一繩之以罪,則誰肯盡言以取禍哉?」王顧左右曰:「今以思愼之言爲亡國之語,此言何如?」領事尹壕對曰:「此豈亡國之言乎?但言必如是,然後動上聽耳。」達善曰:「壕言非矣。若信用其言,則其不至於亡國乎?臣等豈欲動人主之聽,而誣爲此言乎?」壕曰:「臺諫論之已久,聽其言而遞思愼當矣。」億年曰:「今思愼之言,侍從曰不可,臺諫曰不可,國人皆曰不可,而猶執自是。若稍有顧忌之心,則必不如是矣。前日上敎曰:『予將斟酌。』思愼恐上已燭其非,而置之於罪,乃敢詣闕,請與對辨。是上不有殿下,下不有朝廷也,不可不亟遞。」知事柳輊曰:「思愼素號軒豁,前此未聞有非之者,到今所啓之言果失矣。臺諫之言亦不爲過。臣意以謂遞相當矣。」知事柳洵曰:「思愼果失矣。臺諫若不得請,則雖終歲之久,無自退之理,宜速斷之。」特進官尹孝孫曰:「古云:『惟後從諫則聖。』況今卽位之初,大臣當以納諫啓迪,反爲累德之言,非但一時非之,亦必貽譏於後世矣。臺諫論啓已久,不可不亟遞。」王曰:「大臣雖非,不可輕易罪之。」宜茂曰:「今旣顧問,而左右大臣莫不以爲非,此政殿下英斷之時。」億年曰:「尹孝孫、柳輊皆思愼同僚,然以國家之事,無大於此,故啓之以直耳。」王曰:「大臣等雖心是思愼,然皆畏臺諫之口,不敢直言耳。」億年曰:「今入侍宰相皆先朝舊臣,豈畏臺諫,而敢啓心中所無之事乎?實國家公論,故不敢不啓耳。殿下若不信其言,則又將誰信乎?」王曰:「任則勿疑,疑則勿任。思愼之事予若稍疑其非,則豈不早斷?予實不疑,故至今不罪耳。」達善曰:「人君當採公議而用之,不可獨執偏見,自以爲是。」億年曰:「以一思愼之故,朝廷不靜,上累聖德。非惟一世之人咸懷痛憤,後世亦必議之矣。今日入侍左右者,皆思愼僚屬,思愼若果無罪,則敢如是言之乎?」顆曰:「若罪止一身,則固宜優容,思愼之罪實關國家,所不可赦,而今敎之如此,臣不知上意。」王曰:「成宗付託大臣,曾未一年,而遽以言失罪之可乎?」宜茂曰:「付託大臣所爲如是,尤當深治。逢迎順承,不顧國家大體,而以臺諫下獄爲喜賀,此果成宗付託之意乎?違先王之志,而導君於不義,其罪甚大。今雖治罪,在天之靈猶以爲晩矣。」達善曰:「治亂安危之跡,考古史可見。每見時君信用非人以致亂,未嘗不嘆惜。使其君苟採公議而斥去之,則終豈有亂亡之禍哉?今殿下卽位未久,未有過失,而以一思愼之故,大累聖德,爲殿下深惜之也。」王不答。

○御晝、夕講。講《大學衍義》。億年曰:「爲人君者,不可不講此書。自格致、誠正,至於治國、平天下,其道盡在於此。古今善惡、治亂、得失無不備載,願殿下勿以文字、句讀爲事,而每於講讀之時,見其善者,則思所以齊焉;見其惡者,則慮己之有此,沈潛反覆,務硏其精。如此則有補於聖德者多矣。」

○禮曹判書成俔、參判申從濩啓:「大妃上尊號事,臣考諸前例,睿宗上貞熹王后尊號,亦於喪中行之。但書諸簇子以進,而三年然後,乃上玉冊。今亦當依此行之,但上方居憂,大妃亦在喪中,擧此吉禮似難,請待喪畢。且近日大妃將親祭永思殿及宣陵,然無大妃親祭之禮,若迫於誠意,必欲行之,則但上食於永思殿,似不悖於禮矣。」

○臺諫合司論思愼及鄭崇祖事,不聽。

○司憲府書啓曰:

英陽副正涵於成宗喪成服翌日,宿醫女思郞家,爲宗簿寺所鞫。切隣等一一服招,唯思郞不服,故宗簿寺請刑訊,而命棄之。此係關綱常,請畢鞫之。

傳曰:「已棄之,豈可追論?」掌令李自健啓:「思愼之言曰:『今之臺諫皆後進,安能知臣?若問臣之同列宰相,則可知臣心。』今致亨同列也,而極論思愼奸狀;柳輊、尹孝孫亦思愼同僚,而今日經筵,皆曰可罪。思愼今將何辭?伏願勉從公議,亟命罷黜,以快輿情。」不聽。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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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受常參,御經筵。正言韓訓曰:「思愼書啓之辭曰:『無威可乎,無斷可乎?言者之言雖非,皆從之乎?』此皆故爲近似之言,以惑上聽,而欲殿下以威斷,用之於臺諫也。譬之於水火,雖一日不可無,而妄用之,則或至於殺人。人主之威斷,亦不可無也,而妄用則危亡係之,豈可用之於臺諫乎?思愼又曰:『誣陷大臣,豈無其律乎?』是使臺諫鉗口,而不得言也。敎曰:『此豈爲亡國之言?』昔秦二世曰:『吾欲悉耳目之所樂,窮心志之所欲,以終吾年壽,可乎?』趙高曰:『此乃賢主之所能行,而昏亂主之所禁也。』二世不悟,未幾而至於亡國。宋神宗時,王安石云:『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其言雖小,足以亡三百年宋家之業。今思愼以囚繫臺諫爲威斷、爲喜賀,此實亡國之語,殿下所當無疑而快斷。」執義權柱曰:「漢元帝優游不斷,漢業遂衰。威斷亦人主所當有也,然豈可以囚繫臺諫爲人主之威斷乎?雖英睿之君,臺諫有言,固當和顔色以受之,豈可用以威斷乎?臺諫進言,必面折庭諍,以其君比諸桓、靈、桀、紂,大臣之失,亦必盡言不諱。以此,人主厭之,大臣憚之。人主若不虛懷聽納,則誰能犯顔苦諫哉?然則人主豈可用威斷,制臺諫哉?言路通塞,係國家危亡,而思愼之言如此,非細故也。」檢討官孫澍曰:「思愼云:『此臣情素。』是欲使臺諫不言,使人主聰明壅蔽,孤立於上,然後快於其心也,安可一日居具瞻之地乎?」訓曰:「思愼云:『年少後進,我不知彼,彼豈知我?』是亦欺罔也。言者心之表,其心正則其發於言也亦正;其心邪則其發於言也亦邪。思愼之心本不正,故其言如此。」柱曰:「思愼啓亡國之言,豈可謂大臣,而以私恩曲全之乎?請收公議。」王曰:「雖取議,皆畏臺諫,誰敢直言乎?」訓曰:「宰相若有所畏,當先畏首相,豈必畏秩卑諫官哉?殿下不當有此慮也。上敎云:『豈可謂亡國之言乎?』然則此可謂興邦之言乎?」知事洪貴達曰:「思愼識見多,而素無心者,雖書啓之言,甚不可。然指謂奸巧陰險,則似過情。」特進官成俊曰:「思愼所言非矣,立朝爲難。」王曰:「思愼之言,謂杜塞言路之漸,則然矣,謂亡國之言,則非矣。」澍曰:「亡國之言,無過於此。言路閉塞,則亡國之漸至矣。」柱曰:「言路國家元氣也。以一身言之,元氣壯則百邪不能害,元氣弱則百邪從之,而終以暴亡。以木言之,充實之木,則風不能搖,空中之木,則風易仆之。言路有關於國家,豈不大哉?」司經權敏手曰:「思愼有二心,卽位之初曰:『臺諫之言,所當從之。雖有過中之言,亦當優容。』今則曰威斷,曰喜賀,何其言之有異?是思愼以二心事殿下也。」柱曰:「擧朝皆非之,請下問廷臣。」王曰:「予當議之。」柱曰:「請廣議。」訓曰:「上尊號,盛事也。成宗上賓,曾未期年,擧此吉禮,於義何如?」王曰:「睿宗朝亦已行之,何害?」訓曰:「貞熹王后之事,後世不可盡法。世祖中興之主,變禮頗多。今則守成之時,異於世祖朝矣。況上尊號,亦先王失禮之擧,何必從之?宜緣情合禮,斟酌行之。」傳於政院曰:「上尊號,三年後行之。」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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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御經筵。司諫李宜茂曰:「鄭崇祖性本不廉,曾與商賈交通,以貪汚被鞫。今差赴京使,若多貨禁物,得罪中國,則爲我國之恥。」王曰:「此言何如?」左右不對。掌令李自健曰:「崇祖於成宗朝爲戶曹判書,與富商交通,多爲謀利之事,臺諫論而罷之。」王又問曰:「此言何如?」尹弼商曰:「崇祖爲戶曹判書,事多不出於正,故人皆疑其不廉,何必遣之,遞差當矣。」申從濩曰:「臺諫之言正是。赴京者豈必崇祖然後可乎?」鄭文炯曰:「崇祖交通商賈,臣未知焉。又未聞崇祖貪汚之名,而近來言之如此,不得赴京,則崇祖平生更何能立朝?廣取衆議何如?」李鐵堅曰:「崇祖被鞫時,臣爲義禁府官,其與商賈通利,未及畢鞫,成宗命以時推照律。其時推案,今在承政院。」承旨權景祐曰:「臣爲刑房承旨時,考其推案,事涉不廉者頗多。如倭人回奉田稅布,國家定以麤布,而戶曹見樣布則極細。可興倉貢稅輸委處,成宗命造倉庫,而俄復停之。崇祖請和賣其瓦,而令其奴屬買之。濟用監所在毛物不至蠧毀,托以不用而和賣。船價、車價,當給以陳米,而以新米給之。馬價當給以司贍寺布而以濟用監布,給之。凡此等事,果如臺諫之言。其時成宗以爲大臣而貸之。」宜茂曰:「貪汚之人圖利其身,而不顧其死。古有入海求珠者,以其利心勝也。崇祖若赴中朝,身犯不赦之罪,則反爲國家之恥,而亦非所以保全大臣之道也。」王曰:其推案畢考後,當發落。「自健曰:」景祐之言已盡,不待畢考。「王曰:」崇祖在先王朝,只以詐不以實罪之,竟不坐貪汚。若不得赴京,終身廢棄矣。「自健曰:」英陽副正涵在國恤奸女醫。宗簿寺旣具事狀以啓,臣等亦觀其推案,其事明白無疑。臣意以爲,其罪甚於湯老。前敎曰:『事非現著棄之。』涵當擗踴號泣之際,以宗室之親,忘哀縱淫如此,若不治罪,是長惡也。「王曰:」旣已經赦,又非著現之事,不可追論。「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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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王以臺諫論盧思愼不已,命參判以上議之。傳曰:「思愼寬弘,故其言如此,而臺諫論啓至於三月。經筵入侍宰相亦疑畏臺諫不直啓,雖昆蟲草木,至於三月之久,則亦應改心矣。卿等毋徇臺諫之言,各陳其志。」尹弼商議:「臺諫論請,連旬累月,至於三朔,猶不已焉,朝廷何時乃安?思愼就職,勢甚難矣。移封府院君,務使朝廷寧靜何如?」尹壕議:「思愼所失雖輕,然臺諫累請不已,移封府院君何如?」鄭文炯議:「思愼所啓是非,臣等未詳知。但久被臺省及弘文、藝文等館,論駁不已,勢不得相容。」李鐵堅議:「思愼歷事四,人無間言。但今所啓,殊失大義,臺諫之論,正中其失。然罷相亦是重事。」成俊議:「臣前日於經筵,啓以思愼旣爲僚下所非,難於同處,今復何言?」柳輊議:「思愼言其爲人,則氣度寬裕,不拘小節,恢恢有大略,非瑣瑣凡流。論其近日所啓,非責言官則不可,故臣於前日經筵顧問之時,如是啓達。然論朝廷大體,則不可以一事之失、一言之差,而輕進退大臣也。」李世佐、柳洵、洪貴達、李則、權侹議:「思愼博聞廣識,恢恢有大人之量,歷事累朝,未嘗有過失。論人物則求之當世,未易多得。但近日所啓之言,則傷於大體,臺諫論之累月,前者已罷,後者繼之,勢將不止。至如弘文、藝文館皆其僚屬,而亦極詆毀,勢難相容,雖使在位,亦不自安。」李季仝議:「思愼所啓之言,殊失大義,臺諫固請,罷相宜矣。然宿德名臣,歷事累朝,未聞失德。」朴楗議:「臺諫論事,雖或過當,固宜優容,以開言路。況今初服,尤當迎納直言,喜聞讜論,猶恐言者不盡其意。思愼因下諭,而不開陳其納諫之美,拒諫之非,失大臣之體。」尹孝孫議:「臣聞:『惟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當初政訪落之時,當以從諫弗咈,愼終於始,陳戒之不暇,今思愼發此無稽之言,以駭衆聽,殊失大臣之體。」成俔、金敬祖、安友騫、韓斯文、金克忸、尹慜議:「臺諫朝廷之耳目,言雖過中,固當優容。今思愼所言,已失大臣之體。」趙益貞議:「思愼聞囚臺諫之命,而啓以允當。又於駁己之時,不自悔過,而又從而爲之辭,固無大臣之體。然歷相累朝,人無間言,臺諫指以爲大奸邪,至比於李斯、盧杞,則亦過情之論也,然相臣去就實難。」金自貞議:「思愼所行,固無過擧,但近日所言,已失事體。臺諫之論,雖或有過情之語,宜不專以思愼爲是,而不用臺諫之請也。」申從濩、許琛議:「殿下新承大服,固當迎納讜言,言雖不中,亦當優容。思愼身爲首相,進威斷之說,以動上聽。威斷雖人主之一德,施諸臺諫可乎?此言得售,則將至於戮辱直士,杜絶言路,其害有不可勝言。臺諫之論,正中思愼之失。」金諶議:「謹按,自古優禮臺諫,非爲其人也,爲國家也。當今初服,思愼所啓,失言甚大,殊非大臣之體,豈宜仍處具瞻之地?」議入,傳曰:「予將覽而發落。」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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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王大妃及大妃親祭永思殿。

○正言韓訓啓:「王妃親祭,不合於禮,請更考禮文,參酌施行。且鄭崇祖嗜利無行,斷不可使上國。」正言李冑啓:「金繼宗當成宗國恤赴京時,私奸宣川、義州官婢。及還聞其妻亡,而少無戚容,乃與前私者歡,行同禽獸。」傳曰:「其鞫之。」掌令李達善,啓英陽正涵事,不聽。又啓大妃上陵未便事,不聽。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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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掌令李達善、正言韓訓啓:「盧思愼事收議後,未有發落,願聞上敎。」傳曰:「思愼累代勳臣,不可罪之。予之收議,欲觀衆議耳。」臺諫合司論:「思愼罪重,臣意以謂非但罷相,固宜治罪,以靜朝廷。今聞上敎,不勝缺望。」正言李冑啓:「思愼罪在不赦,臣之初意,不必收議。臣始聞收議之命,心自喜曰:『古者官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殿下必欲與衆棄之也。』今聞上敎,不勝痛憤。思愼近日所言,殿下從之,則危亡立至矣。累代勳臣獨可愛,而宗廟、社稷獨不可愛乎?」不聽。執義權柱聞冑刑人於市之語曰:「正言言涉刑戮,非吾意也。」仍語諸僚曰:「僉意何如?」司諫李宜茂以下皆傅柱意,終執己意不回,其直節強行如此。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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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王大妃與王妃親祭宣陵。王迎於郊外。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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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承政院啓:「前日因上體未寧,避御東宮。此非正殿,偏狹淺露,侍衛不嚴,請還御正殿。古人云:『踐其位,行其禮。』殿下旣居成宗之位,則當行成宗所行之禮,非殿則不可。」傳曰:「三年之間,予當在東宮,如常參、經筵等事,亦可行之於此,不必移御。」

○兵曹判書成俊、參判許琛啓:「鏡城、富寧向化人逃亡罪狀,據律當至於死,然不可以常民視之。若彼人知之,則咸畏其死,見存者不得安居,已亡者必不還來。臣等以爲,宜使觀察使諭之曰:『爾等之罪,據法當死,然特宥之,以全其生,後毋效此,安居生生。』且彼人等不能安居,至於散亡者,專由守令不能撫恤也。請罷其職,使彼知朝廷撫綏之恩。」又啓:「國家慮兩界軍儲不敷,每年輸入緜布,以備軍需,然皆散給民間,逐歲收取,民甚苦之。此無益於國,而有病於民。永安道則雖不入緜布,猶足以備。平安道則府內有空地八百餘頃,土甚沃饒,若屯田則十年之內可省歲輸緜布之弊。請令今去執義李粹彥,詳審屯田便否。」

○臺諫論思愼事,不聽。仍書啓曰:

殿下於經筵,旣以思愼杜塞言路爲非,此則殿下已知其罪也。威斷一言,足以喪邦,非徒爲一世罪人,實萬世之罪人。思愼方被駁到賓廳,托爲辭職,實欲與臺諫交訟,是無朝廷也,人臣之罪,孰大於是?後世必以不罪思愼爲殿下之大累。

傳曰:「今若以言錯而罪大臣,則終身不免其咎。」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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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掌令李達善啓:「大司諫洪碩輔以病久不出仕,諫院非養病之地。臣等論思愼,累日伏閤,碩輔於肅拜日,曾無一言及此,又針灸告假,是顧戀官爵,而憚於言事也。」

○臺諫上箚曰:

人君公議之主,朝廷公議,不可一日廢,公議廢,則國不能一日有矣。殿下廣召廷臣,博採群議,無一人以思愼爲是,皆斥其非。此朝廷公議,殿下決不可不從,而今敎曰:「公議固當從之,思愼之事,不可從也。」臣等未審何等公議爲可從,而何等公議不可從乎?旣曰公議,則王者無私,不可以私而廢公也。殿下排公議,而貸罪人,其於朝廷何,宗社何?思愼威斷之,其心本欲杜絶言路,廢棄公議,而殿下旣不能罪,反用其計,是則殿下已爲思愼所誤矣。在今初服,萬物咸覩,一政敎、一命令,罔不翹首企足,佇見德化之盛。首廢公議,一切不用,國人將曰:「吾王自廣而狹人,臺諫之言不用,侍從之言不用,宰相之言不用,而好自用,將何以爲國?」莫不以宗社爲危。嗚呼!祖宗以宗社之重,付之殿下,殿下新受付畀之重,以一思愼之故,廢國論之公,開危亡之漸,祖宗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能勿墜我之宗社。」乎?公議之行與不行,實人心離合之機。豈不深可畏哉?伏願殿下,亟從公議,以副萬民之望。

不聽。臺諫辭職。

○以申從濩爲禮曹參判,宋欽弘文館博士,權敏手著作,李滋正字。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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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下鄭崇祖推案曰:「先王旣已定罪,更無可議之事。」

○大司諫洪碩輔啓:「今憲府駁臣以不仕,臣病尙未愈,豈宜冒處諫諍之地乎?請免。」傳曰:「遞差。」

○宣慰使左副承旨愼守勤,自平安道還,以便宜四事書啓曰:

一,京畿、黃海、平安驛路疲弊,驛田限今年勿收稅。二,平安道江邊軍士,貧劣無富實,防禦器具未能自備,軍器寺破甲及本道牧場馬量給。三,木柵權管擇有知識武才人差遣。四,江邊諜人課勞,依舊錄用。

命議於院相。尹弼商議:「守勤所啓四條,令該曹磨鍊便否以啓後,更議何如?」尹壕議:「守勤四條皆可用。」從壕議。

○臺諫合司論啓盧思愼曰:「臣無狀,不能盡職,如不罪思愼,則請罷臣等之職。」不聽。更啓曰:「臣等反覆思之,旣收公議,則決不可不用也。軍士以告身久未署經,常自言曰:『有此首相,則終不得受祿。』其冤抑如此,請速斷之。」傳曰:「思愼成宗付託元勳,在今初政,不可以一言之失而遞之。然聞有民冤,故爲百姓從之,非以卿等之言也。」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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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正言韓訓啓:「思愼遞相,一國臣民莫不相慶。然思愼之罪,當在流放竄殛。移封府院君,臣恐無所懲艾。且國家若尊敬朝廷,則如鄭崇祖貪汚之人,豈宜授使命乎?凡人其祖先有痕咎者,尙不得赴擧。況成廟升遐日婚嫁者,身犯敗常之罪,而得赴科擧可乎?臣恐人紀滅矣。」不從。訓更啓:「上敎曰:『非因卿等之言而遞之,只因民怨而遞。』臣意以爲,今之有民怨,皆思愼之所致也。雖不置之於重罪,請令勿參經筵議事。」不從。

○掌令李達善啓:「今所御東宮,非正殿,且在路傍,甚爲淺露,請移御正殿。英陽副正涵於成宗升遐翌日,宿醫女家,請刑訊,而特命勿鞫,此係關綱常,不可捨。今若不鞫,則外間無奈以外戚之故,而棄之耶?鄭崇祖方被臺論,而靦面詣闕,啓差軍官,無恥甚矣,請改正。李繼命素無行,士林皆鄙之,今爲敦寧副正,其越次太甚。宋欽今爲典醫監提調,本司非徒出納藥,官員殿最等事亦皆管之,豈可以雜類者授之?不可不改正。」傳曰:「雖在東宮,如常參、經筵等事皆當不廢。涵外戚,豈以曖昧之罪加之乎?鄭崇祖先王時定罪,今豈更論乎?李繼命心術,予未知之,當議於院相。典醫監亦有他提調,雖差宋欽,於殿最何妨?」達善更啓,不從。訓更論思愼、崇祖、國喪成婚者,不聽。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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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傳於兵曹曰:「今聞,平安道江邊軍士,連因聲息,困於防戍。且因貧寒,甲馬不備,誠爲可矜。軍器寺破甲及本道各牧場馬,量數給之。」

令李達善啓移御正殿事及涵、宋欽事,又啓:「通事徐鈞旣命鞫之,旋棄之。大抵通事等凡國家之事,無不潛通於他國之人。請鞫徐鈞,以懲其餘。」正言韓訓論啓思愼、崇祖事及卒哭內成婚儒生,不宜赴擧事,不聽。達善、訓更論,不聽。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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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掌令李達善論啓涵及徐鈞事,不聽。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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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憲府上箚曰:

臣等竊以,綱常之道扶持民極,人而無此則非人,國而無此則非國。涵罪關綱常,不可原也。當天崩地坼之初,一國臣民罔不摧隕,若喪父母,而涵以宗室之親,恝然忘哀,成服翌日宣淫女醫,此天理民彝之所不容,而人人所痛心切齒者也。持法之司旣覈其事,明有證驗,而殿下特棄之何也?安康正、箕城令宗室也,尹湯老外戚也,皆以罪竄謫於外。宰相如金繼宗,微者如尹埰,亦以此而推鞫,涵是何人,獨加恩貸?示人以公,猶或有私,示人以私,何以爲國。伏願殿下,命畢推斷,置涵於法,以正綱常。「訓啓:」禹允功以宣陵石物監造陞職,允功前旣加資,又命陞職,爵賞太濫。凡赴京使臣爭請半護送軍,邇來平安民力,疲困尤甚,不必遣也。「王問半護送事於承政院,承旨等啓:」臣等意亦如臺諫之啓,若有聲息,則帶行宜矣。雖無聲息,國家重違大臣之請而許之,臣等固知其不可。幸若有變,則國家當護送,不必自請。「持平朴中幹啓:」本府欲鞫鄭溱,溱杜門固拒,何異逆命?「傳曰:」令義禁府拿來鞫之。「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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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弘文館校理成希顔還自三水郡復命,仍啓:「臣觀三水之地,人物鮮少,元居軍士僅一百餘人。雖以南官軍士一旅入戍,一旅之數只百餘人,而其中有任事於監司、兵使營,而不赴防者多,故實留防者至少。三水舊無邊警,而今年繼有賊變,臣意以謂,入防軍士加數而戍。且郡進上脯,限蘇復命減何如?」傳曰:「卽減之。防戍事,令院相議之。」院相及承旨等啓曰:「命議亂臣安置人疎放若因國家慶事可也,今無緣議放未可。但尹遘等罪犯,非亂臣緣坐之比,放之何如?」傳曰:「可。」傳旨於義禁府曰:「全羅道長興安置尹遘,其母申氏,濟州安置尹逅,巨濟安置尹遇放還。」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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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傳曰:「平安之民今方困苦,而邊無聲息,正朝使鄭崇祖行次,半護送軍其勿遣。」

○掌令李達善論啓涵及宋欽事,不聽。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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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金麟角以亂臣金處義從子,緣坐被錮,欲通仕路,援例陳訴。王問於院相及承政院,弼商等啓曰:「雖亂臣親子,或有許通者。麟角從子,情理可矜,許通無妨。」從之。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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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竊惟,人主一身,所係至重,或聖、或愚,利害之關於人民,存亡之係於國家者甚至。殿下方在初服,新攬庶政,今日乃我朝隆替之本,宗社安危之機,生民休戚之端,歷年久遠之源,賢邪進退之際,天命去就之分,人心離合之時,豈不深可畏哉?夫人君之德在從諫,從諫之要在治心。心正則虛,虛則忘己,忘己則從人易。殿下當以治心爲從諫之根抵,以從諫爲治心之階梯。治心爲本,從諫爲用,體用旣立,表裏相資,則國家隆、宗社安、生民休、歷年久、賢能進、天人合,而治道畢矣。臣等反覆思之,凡世之人主,孰不知從諫之美?由其方寸,或膠固不廣,或強戾不巽,或狹小無見,或暗昧不明,或訑訑自賢,或務勝自用,或明察自小,或威斷自肆,八者有一焉,則必以諫爲不足聽,言爲不足受。於是邪侫之臣巧探人主之肺腸,伺察人主之志意,笙簧異說,緣飾經術,千岐萬轍,迎合百端,君臣上下,唯唯諾諾,然後國事非,而危亡至。嗚呼!拒諫之禍,一至於此,其勢然也。夫朝廷正論在臺諫,臺諫所言,不在宗社,則在人民。其言利在君上,不在其身,利在君上,而敢拒之者,愚之甚也。故自古拒諫之君謂之暗主。賢智之君,以天下之耳目爲己之耳目,以天下之善爲己之善,孜孜汲汲,猶恐嘉言之或攸伏,讜論之未及聞,抗顔苦口,不爲之忌,逆鱗牽裾,不爲之怒,和顔而下之,虛懷以受之,邪奸諛侫無以悅其心,忠臣義士得以盡其言,致使言路愈廣,而國家之利愈多,故自古納諫之君謂之明主。殿下天資英達,睿質果毅,求之後世,罕有其比。大小臣民,攅手加額,想望治化,而殿下應務處機,聰明英斷,同符宣廟,大小臣民於玆鼓舞,此我國宗社、臣民之福也。臣等職忝諫院,徒譽殿下之美德,而不規殿下之失德,則臣等亦侫臣也。國有侫臣,非社稷之福也。臣等寧伏不諱之誅,不敢以殿下之失,從臾成之,負宣陵而誤殿下也。殿下所失,在於拒諫。卽政之初,首罪言事儒生,以示一國,所謂務勝自用,威斷自肆之漸,頗有其形。故其巧探伺察者,遂以威斷之說,迎合所向,思欲一中,豈不畏也?尹湯老以戚里之臣,衰麻在身,縱飮娼家,大傷殿下風化。憲府封還宥旨,大有直士之氣,殿下當褒奬不暇,以養士氣可也。反以逆命之名囚之可乎?臺諫謂天使奸譎者,非謗訕也,欲導殿下於無過之地,其心可賞,其言可恕。殿下反欲下詔獄,而訊鞫之,又從而貶罷之,拒諫之跡,自是益著。近者臺諫論事,則傳敎有曰欺君,有曰何面目復來言歟?有曰敢勝我,有曰任汝心,威哉是敎也!甚於雷霆,士不得盡其言矣。不幾於訑訑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乎?臣等恐殿下不深明人主納諫之利,拒諫之害也。不然,何自擇若是?殿下聰明睿智,剛毅果斷,出於天性。大扺論人氣質,貴賤則不異,上下皆同。蓋氣質雖美,學問未廣,則其收斂復克,精一修正之功未立,而見善不知好,聞惡不知惡,何則,其心暗也。如是,則務勝、自用、威斷、自肆之念,起矣。若此不已,習以爲常,歲月遷易,春秋漸苒,聖學已晩,則至於自用自肆,無所忌憚,則言路壅塞,士氣沮喪。大臣姑息,坐待老死;臺諫畏威,愛身杜口,雖存亡在於朝夕,莫得而言,殿下何所因而知之?昔傅說復於高宗曰:「惟木從繩則正,惟後從諫則聖。」高宗曰:「旨哉,說乃不良於言,予莫聞於行。」其君臣之間誠意相孚,一時氣象,至今可想。宣廟嘗御經筵,論《尙書》至此,斂容嗟嘆,顧謂左右曰:「爲君之道孰加於此?非獨人君,爲臣者亦能受言而後,能諫君,爾等亦宜知之。」又下敎曰「予未嘗罪一言事之臣,爾等勿以忤旨爲嫌而不盡言。」臣等每觀此敎,嗚咽不已。噫!宣廟初政,汲汲納諫,以遺家法。殿下乃宣廟嗣子也。今當何法,不在家法乎?守家法之道奈何?曰治心從諫也。治心之道奈何?曰廣聖學也。伏願殿下,孜孜學問,當惜光陰,寸分之間毋自忽焉。學問之道繼續則光明,作輟則鹵莽。行幸翌日,經筵不可廢也,上食之日,夕講亦可御也。一日之內,接賢士之時少,則學問自疎,君德成就,在於經筵也。有言逆於殿下,則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殿下,則必求請非道。求諸道而言合於道,則言雖逆,而必聽;求諸非道,而言在於非道,則言雖遜,而必斥。如是則乃學問之功,勝私克己之大端也。勝私克己,則所謂心正而虛,虛則忘己,忘己則從人者得矣。從人則在我無自用之念,而樂取善於人矣,如此然後,可以守宣廟之家法,而成宗社無之休,可不勉哉?況殿下英資,優於剛斷,剛斷乃人主之德。以殿下之剛斷,用之於治心納諫之美,則其剛可以發難立之志;可以克難制之私;其斷可以攻難悔之禍,可以納難入之言。擴而用之,事事物物無適不然,則是眞所謂剛斷之德也。古之帝王有行之者,堯、舜、禹、湯是也。舍己從人,堯之剛斷也;詢於四岳,明達聰,舜之剛斷也;聞善則拜,禹之剛斷也;從諫弗咈,湯之剛斷也。此四君者,有剛斷之德,而用之於當剛斷也。有驕愎之君,剛於不當剛,斷於不當斷,未嘗不從剛斷二字失,殿下亦不可不審也。頃者盧思愼見殿下有剛斷之德,進威斷之說,欲使殿下加威斷於言事之臣,是思愼以殿下剛斷之德,爲殿下杜言之具,此乃笙簧異說,緣飾經術,以誤殿下者也,固當深治其罪,以遠奸侫可也。今也只罷其相,移封府院君,其心罔悛,其舌猶在,經筵必侍,議事必參,此殿下於思愼之罪,固當剛斷而不剛斷也。鄭崇祖本以庸陋無恥,加以貪墨,交結市井之徒,此亦市井之流也。涵與湯老同罪,不宜罪同罰異,以私涵也。儒生李培根等,娶妻於宣廟升遐之日。大小遑遑擗踴之時,從容計較,乃以單身微服,白晝潛娶,其爲不忠,口不忍言,不宜更許赴試,以通仕路也。宋欽本以賤系,發跡醫術,位至二品,已越其分。今又提調典醫,是黜陟之權,乃在瘍醫之手,此朝廷之所以卑,士林之所以辱也。禹允功旣以山陵之功,超陞資級。三都監監役之官,業已論功行賞,無一疊受者,不宜功同賞異,以優允功也。伏願殿下,遠思愼奸侫,勿接經筵;收崇祖使命,勿使專對;治儒生與涵之罪,以正風化;還宋欽提調之任;以尊朝廷。改允功陞職之命,以重爵賞,豈不幸哉?《傳》曰:「有其始而無其終者有矣,未有無其始而有其終者也。」人君之道非一,而納諫乃最大最先者也。以最大最先之道,不見行於初政之日,殿下果有其始乎?始而悅諫,終或至於拒諫,始而拒諫,其終奈何?臣等恐今而囚臺諫、罷臺諫,則將至於罪臺諫,而弊不可救也。臣等在殿下耳目之官,司殿下聰明之德,耳司聽,目司視,視聽不廣,臣等之罪也。視思明,聽思聰,聰明不用,殿下之過也。所進瞽說,願留三思。臣等謹昧死以聞。

傳曰:「今觀疏云:『不御經筵。』近因患足病,難於起居,玆以未御耳。其他所言,當細覽發落。」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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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承政院啓:「永膺大君夫人進屛風及雜物,命賜緜布五百匹、正布二百五十匹、米百碩。臣等以爲,在今初政,所進之物若書冊則可,戲玩之物不可私進,而殿下亦不可受也。不由政院,而徑進大內,亦爲不可,還給何如?」傳曰:「永膺夫人非微者,所獻亦非玩好,有可警戒之物,故受之。予欲優給其賞,而顧念國家經費如此,略給耳。且先王朝亦有直進內庭者,豈必皆由政院?」承旨等更啓:「臣等不以經費爲惜,如此開端,則爭進異物,以中上好,其漸不小。請還給,以絶私進之心。」不報。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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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司憲府持平柳軒來啓:「涵與尹湯老罪同,湯老以大妃切親,猶置之法。涵雖聯外戚,不可不治其罪。《大典》內,箇滿者必有賢能、功勞然後,方許陞敍。李繼命非但無賢能、功勞,乃狂妄人也。卽位之初,用人不可如是也。典醫監提調任元濬以老病不能治事,欽專掌之,必不能撿擧。元濬、欽請竝改之。」曰:「涵所奸女鞫之。餘不從。」

○司諫院正言韓訓啓:「近日臺諫進言,則下敎曰:『欺君。』曰:『事事期於必勝。』曰:『汝自爲之。』臣等盡言誠難,是將有拒諫之漸矣。盧思愼於經筵不宜參侍,鄭崇祖行同商賈,不宜赴京。宋欽起自微賤,不合提調。儒生李培根等罪犯綱常,不可赴擧。賞石物監造之功,而李詮則給馬,禹允功則陞敍,是以官爵視馬也。反敎曰:『從爾等之言,然後謂之諫耶?』不勝缺望。」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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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掌令李達善啓:「永膺夫人宋氏屛風等物,上旣受之,而賜米布。卽位之初,以戚里之人進玩好之物不可,而受之亦不可。」傳曰:「非予求玩好之物,而獻之也。」更啓:「古之人君焚寶玩於庭,至季年失德者多。武王聖王也,受西旅之貢獒,因召公作書以戒,而遂卻之,後世稱聖。且國無珍玩之物,未爲病也,而受而累德,實爲病也。宋欽以成廟陞遐之日,侍藥不謹之罪,定爲書吏,旣蒙上恩,復立於朝足矣,況提調乎?且典醫監大司,欽必不堪。」傳曰:「欽其與惠民署提調相換。」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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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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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戌,正言韓訓論啓禹允功不宜陞職,國喪日娶妻人不宜赴試,盧思愼勿參經筵,鄭崇祖勿使上國,傳曰:「國恤娶妻人勿許赴擧。餘皆不聽。」

○掌令李自健論啓永膺大君夫人所進之物不宜受,李繼命不宜陞職,不聽。

○都承旨金應箕啓:「我朝之制,通政以上必從座目。成宗朝金興守陞嘉善。其後權景禧、李宗灝又陞嘉善。成宗特賜座目興守之上。今司憲府請遞宋欽提調者,意亦在此。權健、申從濩宰相之負時望者,而一朝坐於雜類之下,非但事體失宜,恐士大夫無以自勵。臣意以爲,宜從成宗故事。」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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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禮曹判書成俔、參判申從濩撰宗廟祧遷儀以啓曰:「臣等謹按本朝世廟,大室七間,左右翼室各一間,而太祖在第一間爲一室,太宗在第二間爲二室,世宗在第三間爲三室,文宗在第四間爲四室,世祖在第五間爲五室,德宗在第六間爲六室,睿宗在第七間爲七室,恭靖出寓左翼。《禮》,天子七廟,諸侯五廟。父子異昭穆,兄弟同昭穆,故兄弟爲一室。今宗廟太祖爲一世,恭靖、太宗爲一世,世宗爲一世,文宗、世祖爲一世,德宗、睿宗爲一世,位次已滿五世。若成宗則是爲六世,廟數已過,不得已遞出之矣。太祖以創業始祖,爲百代不遷之主,世宗以下則以四親不可出,惟太宗親盡當出,而論以功德,則不可出也。先儒云:『父昭子穆,有常數者禮也;祖功、宗德,而無定法者義也。』故周於三昭、三穆之外,而有文、武之廟;魯於二昭、二穆之外,而有魯公之世室。苟有功德,則不拘於世數尙矣。且宋至光宗之世,太宗、神宗、哲宗、徽宗、欽宗、高宗、孝宗廟數已過七世,而宣祖、太宗、眞宗、仁宗、英宗親盡當毀,其時朝議難之。朱熹以謂:『太祖、太宗、仁宗功德茂盛,宜准周之文、武,百世不遷,號爲世室。高宗受命中興,別爲世室,亦百世不遷。僖祖爲始祖,神宗、哲宗、徽宗、欽宗、高宗、孝宗爲親廟,通爲十室,而太祖、太宗、仁宗、高宗。以世室之主,在三昭三穆之外,而不計室數。』以朱熹之議觀之,有功德之主,則雖過十餘世,亦當不毀矣。我太祖、太宗,卽周之、武,宋之太祖、太宗,而世宗卽宋之仁宗,世祖亦中興之主,以功以德皆百世不遷之主,太宗決不可遷也。恭靖王不上廟號,喪制亦止二十七日而除。且於寢陵只行節祭,其禮與各室不同。當初遞出之時,議者謂:『權遷左翼室祭之,親盡則止。』今已親盡,當藏於祧廟,而今無祧廟之制,處之實難。昔漢韋玄成等議云:『毀主瘞於園。』元帝以太上廟主瘞於寢園。今依此例,恭靖王、定安王后廟主瘞於厚陵爲便。且宋祧遷僖祖、翼祖,而準禮不諱。忌日亦依此例,除國忌,其陵祭則依舊施行。文宗神主奉安於左翼室,其儀物、祭享一依恭靖王之例。世祖以下次次而陞祔,成宗神位於第七室,於禮爲當。又按《實錄》,世宗十四年定文昭殿原廟之制,營後寢五間,前殿通三間。太祖在北,昭二位在東,穆二位在西,以爲定製,使後世不得加造。今五位已盈,若祔成宗五位之中,亦當遞出。世宗以下則當代四親,決不當出,太宗親盡則在四親之外,例當遞出,其依文宗例,瘞於寢園爲宜。然太宗在宗廟,則爲不遷之主,百世享之,獨於原廟不受其享,其於情禮有所未安。夫原廟始於漢世,宋之景靈宮倣漢之制,各立神殿。今依此例,別構一殿,以安太宗爲便。後世若不依此例,永欲立殿,則將不勝其煩。太宗贊成大業,非他有功德之主之比,後世不可援以爲例也。宗廟祧遷之制,乃國家重事,非臣等淺見所可輕論,廣收群議何如?」傳曰:「可。」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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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大司憲權景禧等上疏陳八條,御正殿、勤經筵、廣聽納、崇節儉、敬大臣、汰庸吏、禁女謁、抑宦寺也。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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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正言韓訓啓:「永膺夫人法所當鞫,況殿下方帶服中,如此戲玩之物不宜受之。」傳曰:「永膺夫人處賜給之物,其令還收。」

○以愼承善爲領議政,鄭佸左議政,尹孝孫右參贊,安琛吏曹參判。承善性本懦弱,遇事謾不可否,時人謂之粥飯僧。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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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夜震雷。

○日本國平持平遣人來獻土宜。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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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承政院啓:「近年以歲歉,凡調度一切減省。今年稍稔,請復舊。」從之。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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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太白晝見。

○正言李冑論啓禹允功事,不聽。

○大司憲權景等啓:「卜相重事,若無其人,則雖闕其位可也。必欲置相,則不可不愼擇也。三公之人至大,凡軍國大政,所與共議者,若非其人,則國事從以非矣。成宗朝大提學有闕,成宗難其人,廣收群議,而爲之。大提學但典文衡,猶且如此,況置相乎?臣等以謂,廣召廷臣,下至侍從之臣,商議除之。」傳曰:「可。」

○王親擇正朝進獻馬於內庭。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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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掌令李自健論尹坦、韓瑞龜、金伯謙、宋欽、韓堡、李秉正、尹殷老、金碔不合提調與特進官,李繼命不宜陞職,韓忠義不宜敍顯職事,不允。

○左議政鄭佸卒。

佸字景會,東萊縣人,領議政昌孫之子。初以蔭補官,累歷至工曹正郞。中乙酉文科,歷成均司藝,司憲掌令,大司諫,兵曹參議。丁酉特拜嘉善,觀察黃海道,還爲大司憲,吏曹參判。未數月擢爲判書,尋判漢城、兵曹。乙巳特拜崇政,議政府左贊成。丁未丁內憂,治喪儉而有禮,不用浮屠。弘治戊申,判刑曹,執法不撓。冬出爲慶尙道觀察使,不拘拘於法,不察察爲明,自然威重,一道肅然。壬子如京師,賀封皇太子。癸丑復判兵曹,未幾,特授平安道觀察使,佸辭以老病,上曰:「一道疲弊,玆特遣卿。臥而治之,民自安矣。」乙卯帝遣使,冊封國王,賜誥命。王特召拜右議政,充謝恩使如京師,還至七家嶺卒。諡恭肅,執事堅固恭,執心決斷肅。語其子宗輔曰:「平生無功德可紀,勿立碑。」壽六十一。佸氣象嚴峻,有大臣風,望之澟澟,人不敢干以私。處事堅確,不可撼搖,而亦有權度。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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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日有兩珥。

○獻納金馹孫啓:「臣聞,新寧縣監吉壽御吏嚴猛,鄕吏等忌憚,屢嗾邑人,告訴無實,戶長十餘人,謀傾縣監,叛邑登山。縣監使人追捕,吏等拒捕,遣將校一人,追呼在縣之吏,不從己者執捉而去,屯於野,其漸將大。當急追捕,而先徙其妻孥於極邊何如?臣又聞,倭人到忠州丹月驛,責驛吏令殺雞饋之,驛吏以國恤不從,倭人云:『汝國雖有喪,我島主無恙。』遂強取而食。到忠州責辦宴享,州官終不設。不特此也,通事等憑藉倭人,無數誅求,縣官供頓,猶恐不及,益生驕心,陵駕官府。臣意以爲,特送倭朝廷所厚待者,則自有護送官。若常倭之鄕通事押領者,則一依《續錄》,毋得留連官府,通事之通同作弊者,申明治罪。通事及船軍等,常時兵器、角弓等物,與倭人私相買賣取利,宜加禁防。又聞,通事三人潛率倭人,易服入節度使營中興販。薺浦水軍於下番時,接置所持兵器於倭人之家。崔進江爲熊川縣監時,薺浦倭人等斫松木於城傍,進江發差捉來,倭人等拔劍叫噪,及打所差及軍官,進江僅避之。前此倭人有所犯,僉使、縣監等常自刑杖,莫敢犯令。近來驕縱如此,邊將失人之致然也。自後倭人在處邊將,須擇差有威望、淸謹者。」傳曰:「新寧鄕吏事,下書於監司。熊川倭人事,其召問進江,而令院相及政、府六曹判書議之。且馹孫所啓可行之事,其申明之。」

○以韓致亨兼判義禁府事,李世佐戶曹判書,李季仝漢城判尹。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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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尹弼商等議:「新寧人吏,令監司推鞫以啓,揀其首從,拿致更鞫,置諸重典,其隨從及妻孥,亦當區處。但今未鞫,先徙妻孥於極邊似難。倭人恣行犯禁事,如進江所啓,亦有其跡,營中興販,倭人家接置兵器,其事皆是邊將禁令不嚴致。然不可據所聞,臆意論斷,別遣剛明朝官,推覈得情以啓後,更議何如?」從之。

○傳曰:「頃者嚴用善直啓,而憲府請鞫,此則猶可,如近日趙善事,亦不得已啓之。憲府動輒請鞫,雖禁中小小事,必使政院知之乎?此風何以除之?」承旨等啓:「禁中小小事,政院必不盡知,趙善則當告於院,而轉啓鞫之當矣。今乃擅啓,其漸不可長,故憲府欲鞫耳。」傳曰:「善其必鞫之耶?」政院更啓:「善以宦寺之微擅啓,其漸不小,故憲府執之如是。」敎曰:「來往馬實未至,而善啓之耶?馬已至而善啓以無馬耶?令憲府先鞫以啓。」

○持平柳軒啓:「趙善事,不由政院而擅啓,故請鞫,而今又命之曰:『先推馬之有無。』是與臣等論啓之意有異。且韓今音丁以神懿王后七寸親,特命從良。然限緦麻親從良之法,載在《大典》。卽位之初,當遵守先王之法。昨日所啓,宰相等雖曰:『先王朝舊臣。』安可以舊臣而不遞乎?」傳曰:「善事,初得其情狀,故命先鞫耳。餘皆不允。」更啓,不允。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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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掌令李自健論安仲敬、禹允功、韓今音丁事,傳曰:「內官給馬之事雖小,必經政院,則權不在上矣。爾等之言無異與嬰兒言也,予實憾焉。近來臺諫所啓,予必聽之,故爾言如是耳。尹坦等事,豈以臺諫之言,而遽遞無罪之人乎?禹允功事不允,韓今音丁勿許從良可也。」自健更啓:「上敎云:『內官若干於政事,求請其族屬,則雖置重典何惜?』臣等以爲,宦寺欲售其奸,則必先有試之。彼用善、仲敬之所以如此者,蓋欲試殿下之意也。」傳曰:「若堯、舜之聖則尙矣。雖中材之主,不至昏暗者,則凡宦寺之所爲亦必知之矣。今此事不干於政,故予敎之如此,然則予殆失斯言矣。」又傳於承政院曰:「內官干政,雖置重典何惜?今乃不爾,而憲府持之如是,予以爲曖昧。」承旨宋軼啓曰:「內官昵侍左右,凡事若率意易啓,其漸不細。上若以爲無妨,則將至於恣肆無忌,臺諫之固諍,亦爲此耳。」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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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掌令李自健請遞韓堡、李秉正、尹殷老、金伯謙、金碔特進官,從之。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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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尹弼商、愼承善、尹壕啓:「命臣等議相,省宰以上可作三公者,殿下所知,斷在宸衷,何待臣等之言?」傳曰:「予亦有所料矣,必欲收議者,將以驗卿等之意,果合於予意否耳。其毋辭議之。」弼商等書魚世謙之名以啓,傳曰:「此固予所注意者。」且御書洪貴達之名以下曰:「此亦無奈可乎?」弼商等啓:「貴達筮仕,後於臣等,故未能詳知。世謙臣所詳知,故啓之耳。」傳曰:「卿等之意,予已悉矣。」貴達素無德望,而遽有此命,物論驚駭。

○掌令李自健啓:「古人云:『舅後之家,但當養育以恩,不當假藉以權。』坦若有罪而後,置於法則必傷母后之心。其處置豈不難乎?請遞禁府。韓瑞龜、宋欽提調亦可遞。」傳曰:「坦雖母后之族,有罪則罪之,何疑?瑞龜換差,宋欽事不允。」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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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河南君鄭崇祖、同知中樞府事金自貞,奉使如京師,賀正。

○正言韓訓啓:「成宗朝遣問弊使,巡行八道,問民疾苦。今朴億年以內臣,奉使慶尙道。願依成宗朝故事,凡所經各官,詢問守令不法及民間疾苦。」傳曰:「可。」

○以魚世謙爲議政府右議政,李克墩右贊成,金悌臣漢城府右尹,韓斯文全羅道觀察使,曺偉、權健同知中樞府事。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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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夜雷電。

○判義禁府事李鐵堅等啓:「海浪島來往之人,則前已論罪,島中逃居者七戶,皆我國之人。但島近中原,未可擅刷,故成宗朝以刷還之意,移咨遼東,而至今不報。請令該司,議刷還便否。」傳曰:「可。」鐵堅又啓:「先是,開城府城子方修築,因旱停役。韓山郡城基已定,而其時亦以冬深不築。城郭國之藩籬,不可不修築。且今年稍稔,明春畢何如?」傳曰:「可。」

○掌令李自健啓:「義禁府實郞廳十員,非不多而又請加定者。實郞廳多宰相子弟,不解事,故堂上不得斥去。如成孟溫、河龜壽、申復淳可汰去。且全羅道觀察使韓斯文文筆甚短,本道詞訟浩繁,請遞之。」傳曰:「斯文事,雖曰文短,已經承旨。況非文臣而爲監司者,前亦有之。成孟溫等其遞之。」

○獻納金馹孫啓:「上體未寧,則固不可御經筵,但非經筵則無接待群臣之時。況進學之初,經筵尤不可不勤。尹坦爲忠淸監司時,悅僧義超,常給馬隨之,又給官妓以娛之,有一犯罪人因義超得免。今之坦卽前日坦,其心術猶前日,請遞禁府。」自健啓:「卽位之初,用人尤所當謹。斯文決不可使任方面。」傳曰:「坦待忠淸道鞫案處之,斯文其遞之。」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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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獻納金馹孫啓:「在今初政,雖有憂民之心,民不得知,故成宗初年,亦遣問弊使,巡行八道。今亦擇剛明朝官,帶御史分遣,使守令知上意向,則民得實惠。」從之。○掌令李自健啓:「王子君脫衰,雖古例,今橫行閭閻,少哀戚之情。若不於少時,敎以義方,則將至驕縱難馭。請令宗簿寺糾正。」

○以金首孫爲刑曹參判,韓斯文淸川君,洪碩輔兵曹參議。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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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院相及承旨等啓:「昨因諫院之啓,遣使問弊於八道,使民知初政愛民之意,誠爲美政。但今年使命煩多,今又遣問弊使,則驛路之弊甚鉅,而民間亦至騷擾矣。臣等謂,監司旣受方面之任,下諭各道監司,使之廣問民瘼以啓善矣。且擧遺逸,陞黜京外官等事,亦皆初政所先。請擧而行之。」傳曰:「勿遣。」

○掌令李自健啓:「洪碩輔前爲大司諫,臺諫合司詣闕論事,碩輔託病不出。今拜兵曹參議,不可不改正。」

○諭八道觀察使:「自古善治之主,莫不勞於求賢,逸於得人,而世之賢士,或未遭遇,遺於山野者,無代無之。故以堯之聖,猶命四岳,揚側陋。況予寡昧,新服厥命,雖有如渴之心,安能盡知遺逸之士,而用之耶?且君門九重,堂下千里,予在深宮之中,其民之怨詈愁嘆,何由得知?卿旣受委一方,其有賢者能者,抱屈而不能自達者;匹夫匹婦,含冤而不獲自盡者,宜廣詢以聞。」

○傳於議政府曰:「予嗣服之初,多士列位,各供其職,期臻至治。然慮賢愚混進,宏材令望者或沈下流;庸暗殘劣者或蒙顯授,不可不陞而進,黜而退之。中外官吏淑慝,其與吏、兵曹,同議旌別,以輔予維新之治。」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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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傳曰:「前郡守具碩卿、前參奉朴始明、生員鄭鐵堅以遺逸,擧於州縣,其敍用。」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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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取生員李長坤、進士曺繼衡等各一百人試券入啓,繼衡之作在第三,王擢置第一。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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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院相魚世謙啓:「今殿下摠攬庶政,而又有政院,司其出納。臣等號稱院相,別無所事,又焉有裨益?國家有可議之事,則臣等雖在家,命召而議之。」又啓:「前日見罷臺諫等,至今置散。其時上欲置吏推鞫,而終不果,是已用恩典,而赦其罪也。旣赦其罪,而猶復罷職,恐未可也。此輩若皆庸劣者,則雖終身廢棄可矣,旣選擇名流,使居臺諫,而一切罷之,於用人之道豈不有妨乎?在今卽位之初,以言事見罷,久而不敍,亦非少失。」傳曰:「前臺諫等,予非欲永棄也,將欲用之,而近者臺諫等,累請還敍。大抵用人,當出於上,而非下所敢擬議,故不許耳。果如政丞所啓,後政當令敍之。院相事,予將斟酌。」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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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傳於院相魚世謙曰:「卿等昨日請罷院相,然予卽位之初,欲與卿等圖厥庶政。」世謙啓:「此聖主謙德也。然今之時,與成宗之時有異。成宗聖德雖至,而幼沖卽位,故內則大妃聽政,外則大臣與議,內外相參。今則殿下春秋雖富,不如成宗之初載,而無一難斷之事。又有承旨等,出納公事,亦不錯誤,臣等無一所爲之事。如有大事,召而問之亦可。」傳曰:「予近日未安,且見聞不博,欲賴老成大臣,圖議政事。」世謙啓:「人主可以專政,而古之權臣,猶擁權柄,不歸於上者有之。明主在上,臣等不宜坐院。」傳曰:「徐當敎之。」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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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行護軍金誠童卒。嘗爲富平府使有聲績,特陞嘉善,礩之子。

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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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雷電。

燕山君日記卷第九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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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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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辰,傳於承政院曰:「昨日雷變,予甚懼焉。何以弭災?」政院啓:「雷雨不時,變莫大焉。前此遭變,或求言、或恤囚,以答天譴。」傳曰:「召院相,議放輕繫。」

○領議政愼承善、右議政魚世謙啓:「冬月有雷,變之大者。臣等居燮理之地,而不能供職,致有此變,請辭。」傳曰:「此非卿等之故,實予不德所召,其勿辭焉。」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宣城府院君盧思愼、領敦寧府事尹壕及承善、世謙議啓:「古人云:『赦不妄下。』今年累頒大赦,今又議放,則有罪者得免,亦未爲得也。今者旣下求言之旨,前日又令陞黜百官,其所以答天譴者,宜無以加矣。臣等以謂,勿下赦,只揀其可放者放之爲便。」傳曰:「可。」

○盧思愼、尹弼商等,請免院相,從之。

○下鄭溱鞫案,示院相曰:「其子上言訴冤,至於十數,無奈有曖昧之事乎?棄之何如?」弼商等啓曰:「此實關係之事,不可棄也。」從之。

○掌令李自健啓:「上自卽位,凡三頒赦。安知天變之出,由於縱釋有罪而然耶?且弭災在於側身修行,不在數赦。臣等謂,用人失當,賢愚混處,亦足以召天變。前日已下陞黜之旨,此甚善擧。非但微官,雖宰相如不稱職,一切黜之斯可矣。如尹坦、金從漢亦可遞也。」傳曰:「所以錄囚徒者,非欲赦也,欲揀其可放者放之耳。陞黜前已有敎矣,尹坦、金從漢遞差。」

○傳旨於議政府曰:「予聞,雷電乃陽氣之發,仲春而發,仲秋而收。此乃大地陰陽之順序,而今乃十月之晦,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陰陽氣乖,有雷有電,豈非災變之大者?推驗咎徵,在予一人。以予涼薄,嗣先人丕基,惟不克負荷是懼,夙夜兢惕,若隕於氷,而天猶譴告以不令不寧之異,豈無自而然耶?將予德未固、行未修而然耶?抑上下否塞,而不能泰耶?紀綱解弛,而不能振耶?姻婭膴仕,而不之去耶?內謁盛行,而不之禁耶?權幸用事,而溷吾政耶?掊克在位,而病吾民耶?賞罰失中,而有不厭人心者耶?賢智退藏,而有不共天祿者耶?獄訟滯積,而官吏懶於聽斷耶?征斂煩重,而民生困於衣食耶?其他匹夫匹婦之怨,一號一令之失,予豈盡知?庶賴群臣匡救之力,以答天譴。其令中外大小臣民、閑散人員,各陳時弊,實封以聞。」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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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正言李胄啓:「聞,今日將放輕囚。此雖殿下克勤天戒之至意,然數赦非弭災之方,惟在於側身修行而已。且聞,爲成宗將設水陸齋。此非成宗平日所爲之事,安可擧非禮之事,忝辱先王哉?請卽罷之。守令贓汚之事,不可輕棄,而政院啓請勿遞東萊縣令韓萬孫,甚不可。閔祥安往鞫其事,而濫徵之物不區處,冒稱宥旨前事,敢啓稟,請鞫之。」傳曰:「錄囚徒,非欲頒赦也。自祖宗朝擇釋輕繫,已有其例。設齋事,自祖宗朝例設忌晨齋,故不聽。」更啓,不從。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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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承政院啓:「近日不御經筵之意,大臣及政院誰不知之?但慮外人,豈能盡知其由?且不接群臣已久,而聖體灸瘡方濃,難御經筵。臣等謂,於便殿褻服召對可矣。且經筵官減數入侍,亦爲便矣。臣等嘗聞,世宗好讀《綱目》,常召鄭麟趾等入內,與之同學。成宗亦嘗召對於宣政殿夾室,先王故事皆然。雖於便殿接之,亦無不可。」傳曰:「不可接群臣於便殿。予之灸瘡今己向差,近將御經筵。」

○正言李胄啓:「成廟之不好佛,非惟國人之所知,殿下所親見也。以平日不好之事而黷之,在天之靈其肯安而受之耶?請亟罷之。閔祥安奉命鞫贓吏,聽吏庇護守令之言,不窮鞫,委諸赦前,欲脫萬孫之罪,其情不可不鞫。且上旣命遞萬孫,而承旨等居近密之地,啓請勿遞,此豈無情而然也?請竝鞫之。」傳曰:「設齋事,卿等之言,固是矣,而予亦知其虛誕。然自祖宗朝未嘗廢,今何獨不然?祥安事,有何情而然乎?且予非聽政院之啓,而命勿遞也。今或有人指人爲盜賊,則將不閱實,而遽謂之盜賊乎?今萬孫事,予嘗閱其案,故竢畢推,而遞之耳。」胄更啓:「設齋事,上敎雖如是,然成宗專不喜佛,度僧之法,亦命罷之,至欲絶其根株,成宗之志可知,而昇遐未逾年,而遽爾設齋,使之屈拜,在天之靈豈肯受辱於彼,而亦殿下所不忍爲者也。」傳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在今三年之內,凡送終喪祭,一依禮文行之可矣。豈以非禮之事,瀆喪制乎?宜速罷之。」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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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正言李胄上箚曰:

官吏贓汚,在法當治。王官受命鞫人,不可用情。政院居近密之地,不宜弄權。東萊縣令韓萬孫貪暴橫斂,以虐其民,民不能堪,至於冒死籲呼。殿下惻念赤子橫罹暴吏之網,遣祥安往鞫。祥安受命治獄,固當窮推正法,伸冤可也。乃從色吏庇萬孫之言,色吏指其贓曰:「吾所斂也,吾所用也。」雖孩童必知衙前庇守令之常情,而祥安不復拷訊,不考元狀,言有牴牾,狀有餘條,不復盡覈。至於今春濫收稅布事,在大赦之後,而乃以萬孫癸丑所犯,弁於書狀之首,不復分辨赦前赦後之犯,詐飾成文,隱然以宥旨前事,取稟論啓,甚矣祥安之狡詐舞文,而無朝廷也。此在朝奉公之臣所同疾惡者也。刑曹啓以爲,吏汚不可輕論,邊鎭不宜久曠,姑遞萬孫,畢推得情,深得有司執法之體,而政院蔑法官、庇贓吏,啓而棄之。臺諫論執,殿下已令吏曹遞萬孫,憲府鞫祥安。王言一下,已爲成命,政院更復營救,庇護不已,收殿下已成之命,遂一院弄法之術,此漸不可長也。若此不已,該曹不復有,臺諫不復存也,而朝廷紀綱一朝廢弛,豈不畏哉?夫守令暴虐,害止一邑,王官弄法,弊生失刑,左右弄權,蔽上聰、壅下情,將無所不止,豈不重可畏哉?古人云:「以一指蔽目,雖太華在前,不能見。」以其至近也。近習蔽君,何以異此?蓋職莫近於政院,罪莫重於弄權。伏願殿下,罷萬孫、鞫祥安,政院抵之於罪,以謹其漸。

傳曰:「祥安則當鞫之。餘不聽。」

○賜塞上煙臺候望人衣,平安道三百五十領,永安北道五百領,南道六十二領。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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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御經筵。特進官權景禧曰:「古人云大居正。頃緣上體未寧,避御東宮。今康寧已久,當亟移御。」王曰:「三年內固當居廬,不宜御正殿。」獻納金馹孫曰:「史官必於歲首,記上之所在,而書曰:『上在東宮。』固非示萬民以正之道也。且三年廬之敎,雖若當矣,然所謂居廬者,君薨三年,未有命令政敎,而於中門之外,爲之倚以居之。今則事倍於昔,制亦異宜。故卒哭之後,便御正殿而出治,此三代以下所共由之制也。若一從古制,則雖御東宮,已非居廬之制矣。殿下必不忍居成宗之宮,則昌慶宮可矣。」又啓曰:「聞,國家將鑄鍾。大抵鍾者,必待有功而鑄之,以紀其功也。未有無事而鑄於平時者。且在三年之內,如此之役非必汲汲爲之也。宜令停罷,以舒民勞。」王曰:「近日有天變,果如所啓,停之可也。」景禧曰:「經筵不可不數御。成宗初年,雖延恩殿、文昭殿行祭之日,亦必御經筵。此實成宗二十六年,致大平之本也。殿下今日善惡之幾、治亂之分,所係甚大,而延訪群臣,咨問治道,皆由於經筵,不可緩也。」馹孫曰:「近因乖和,輟講亦久矣。臣等區區之懷,一以慮上體何如,一以憂聖學不進。今獲入侍,對楊玉音,臣子之喜,曷可勝言?」景禧曰:「文武科殿試,國家重事。祖宗皆親試。但慮慕華館風寒,而上體未寧,不宜觸寒。」馹孫曰:「大抵下之進言於上者,言雖百般,而未必皆是,亦未必皆非。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一人之見有限,而天下之善無窮故也。雖臺諫之言有可從者,有不可從者,至於宰相之言皆然。言之是非,不在於官之高下,惟在於義理耳。今殿下卽其言之是非,而取捨之,則必待聖學高明而已,聖學之高明,又必待治心之功耳。今夫士大夫之子弟爲科擧,口耳記誦者,非所謂學也。願殿下,於講讀之際,勿以口讀章句爲事,每遇古人行事之跡,必反之於身,沈潛自得,然後學問之功現矣。日者久廢經筵,啓事者亦由政院,轉達以聞,故臣下無獲覲天顔者。近聞,親試武科,竊自忭喜。今景禧雖請勿幸,此實爲國家取人,固非遊戲之類也。且永思殿上食及朔望奠,若上體康寧,則亦可數行。」馹孫因指所講《綱目》而啓曰:「今以王莽之事觀之,莽起於外戚,馴致宰輔,威權悉自已出,使天下莫敢誰何,然後遂成奪之謀。當初倚任之時,豈知其終至於此哉?願殿下,亦於用外戚之際,必以此爲戒。臣非謂在今遽有如此之事,末流之弊不可不預圖,防於微而杜其漸可也。且於政事之間,必參以古人之事,反而求之,擇其善者而從之,惡者而改之。帝王之學固如是也。」景禧曰:「陞黜之際,不能無人情。若無權勢者,雖不至庸劣,亦或見黜。」馹孫曰:「近者號令煩數,無有一定之命。今此陞黜之命,在所當爲,況傳旨已下,何可中止乎?」尹孝孫曰:「學校風化之源,凡所以作成人才者,皆出於此。故先王朝錄師儒五人,以專其任。臣意以,加擇堪爲師表者,依《續錄》勿敍他官,以此遷轉。」景禧曰:「崇儒之事,固當如是,武事亦不可弛也。今之業武者,在前日則猶皆勉勵,各相較藝,多有異能之士。近日,則率皆怠惰,僅取科擧而已,未見有卓越之才。脫或有事,則將帥不可不預養。且所取於武士者,專以勇力耳。苟有將才,則當及壯而用之,若膂力旣愆,則將復何用?」傳曰:「卿言甚善。」馹孫曰:「作成武士,在所當急。臣意非特武人而已。成宗朝選文臣可將者,謂之儒將,以備他日之用。今宜申明其法,如有才智出衆者,擢用可矣。我朝王子君服喪,與群臣無異。臣之於君,尙且方喪三年,況王子之於先王,義兼君親。卒哭纔過,一切釋服,飮酒食肉,無異平時。今雖不可還服,然其悖禮甚矣。且孔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今百官於永思殿陪祭之後,衰麻在身,而恬然食肉,其所以哭泣者,特虛文耳。臣近日立於陪祭之列,而見其如是也,心有所不忍。請於朔望日,勿令用肉事,立禁何如?」傳曰:「自祖宗朝已然,不可新立禁條。」

○正言李胄請見尙傳以啓曰:「韓萬孫犯贓,閔祥安不加詳鞫。刑曹請改鞫,又請遞萬孫,殿下允之,而政院再請仍萬孫職,勿鞫祥安豈無情乎?」傳曰:「政院事不允。萬孫當遞,然爾等謂:『號令不一。』以爾等之言遞之,則號令亦豈得一乎?」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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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王具白袍,御仁政殿發策,御素輦,幸慕華館取武科李長堅等二十八人。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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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正言李胄啓:「行幸翼日,經筵不可廢也。上食之日,夕講亦可御也。在今進德之初,經筵不可作輟。」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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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受常參,御經筵。領事魚世謙曰:「今爲成宗,將設水陸齋。成宗之不好佛,孰不知之?黃海道鄕試,有一儒生對策云:『若奉佛則本道之病可無。』成宗乃御書曰:『以儒生言奉佛之事,其罪不可不治。』幷與妻子,極邊入居。觀此則成宗之不好佛可知矣。古人云:『思其居處,思其所樂。』至於飮食,尙且思其所嗜,願殿下,以成宗御書掛諸左右,出入觀省,則成宗不好佛之意可知矣。太宗盡毀寺社,革其奴婢,而所存者唯兩宗耳。太宗、成宗萬世可法也。」正言韓訓曰:「臣見成宗行狀,有敎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祝壽齋其令罷之。』眞聖人之言也。願殿下,追念成宗之志,以終萬世之孝。」世謙曰:「佛法自漢明帝時始入中國,其後歷代之君事佛求福者多矣。今使文臣撰歷代事佛之君禍福、損益之事觀之,則可知其無益矣。求以得福,而反得奇禍者多矣,安可強爲其不可爲之事乎?請斷之不疑。且當初喪不言之時,雖或誤爲之,今不可以此爲例也。其時盧思愼啓以不納臺諫之言,人皆非思愼之失。然思愼以殿下方在初喪哀之中,故啓之如是耳。今則上聽政,臺諫所啓不可不聽。」王曰:「予亦以爲無益,勿設可矣。」

○馳書於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均曰:

聞,道內義州客館侈麗,獨於鄕校聖殿只二楹,位版粉面剝落,未辨題字,東西廡皆蓋以茅。非但有乖國家尊崇先聖之意,中朝人來見,豈非國家之羞耶?劃卽巡審改構。

○傳曰:「今日經筵,臺諫請罷設齋。予以爲無益可罷,更思之,此祖宗朝所爲,廢之不可,其勿罷。」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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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王詣永思殿上食。

○直提學表沿沫等合司啓曰:「聖學不可作輟。成宗初年,日三經筵,又夜對,其求道之篤可知。今經筵久廢,而夜對亦輟,臣等恐聖學未易進矣。昔大禹惜寸陰。言者有云:『大禹聖人,猶如是。未及禹者,當惜分陰。』願殿下以成宗初年爲法,分寸之陰亦勿虛過。」傳曰:「今日行幸,微有感寒之證,故停夕講。明日則當御矣。」

○正言李胄啓:「臣欲啓政院之事,尙傳金孝江再三請之乃出。臺諫欲啓事,宦寺阻當,事關甚大,請鞫之。」傳曰:「臺諫因尙傳,有直啓之事,則必取稟於予,然後聽於臺諫。故孝江不卽出就耳,何必鞫之?」又啓曰:「韓萬孫贓吏也。政院營救多端,不可不鞫。」

○以金悌臣漢城府右尹。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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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御經筵。掌令李達善曰:「《大學》一書,實爲治之律令。首之以格物致知,以至於修治平之道,固當體念力行。近觀殿下號令不一,旣有成命,輒復改之,甚乖事體。大抵人心自有權度,當事來物接之時,必加格致之,而期至於十分盡善之地。如或有疑,問諸侍從宰相,則事無不善矣。」正言李胄曰:「帝王學問,萬化之本,必須躬行心得,本源先明,則施諸行事,何所不可?頃緣上體未寧,久停經筵。學問不可作輟,作輟則日新之功廢矣。昨者命停夕講,臣等未知其故。設齋事,前因大臣臺諫之啓,旣已停之,而旋命復行。無奈群臣所啓之言,若還大內,則不復留記耶?古人以君德成就,比諸木之生櫱,一日曝之,十日寒之,木雖有萌,未有生者。人主雖有善端之發,不能擴而充之,則何以異此?殿下臨群臣,則有停罷之命,旣入大內,卽收其命,臣實缺望。」王曰:「此事非自我始,成宗亦不廢焉。予更思之,固不可一朝而廢也。」胄曰:「成宗將欲盡絶僧徒,不許度僧。又諭八道,無度牒僧盡刷充軍,其銳意於僧徒之禁可知矣。」柳洵曰:「成宗之革度僧,意在絶異端。古之人君,或有一時盡滅之者。然卒而無漸,反爲有害。成宗禁度僧,蓋欲漸以絶之也。且設齋時,屈辱至尊之靈爲拜起之狀,此成宗平日決不爲之事。若爲先王而設,則尤爲不可,請亟罷之。」王曰:「成宗欲絶僧徒,則諸寺剎必皆毀之。且無罷齋遺敎,何可已也?」胄曰:「人君一動一靜,必書於策。旣有停罷之命,還入大內,卽改其命,無奈閨門之內或有以非道沮之者乎?」王曰:「請罷之言,則皆是,然自先王朝已然,故爲之耳。自予而始,則罷之何難?」檢討官孫澍曰:「成宗不喜佛,豈可以非禮辱先王乎?臣不忍見殿下有過擧也,須速快斷。」典經權敏手進曰:「殿下以設齋,諉諸先朝故事,此實托辭而敎之也。度僧之法,其來已久,而成宗革之不。況此設齋,罷之何難?」不答。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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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御經筵。典經李滋曰:「世宗朝功臣等,爲太宗將設水陸齋,吏曹判書許稠啓曰:」功臣等爲先王設齋,誠雖切矣。然以人君之尊,祀於下壇,其爲不恭甚矣。』世宗卽命勿設,願法世宗。近者誕日賀禮,雖以權停禮行之,然方在衰絰之中,受賀不合於禮。宋哲宗於神宗喪,遇冬至將受賀,侍講程頤曰:『節序遽易,時思方切,願改賀爲慰。』臣意以爲,自今以後凡遇正、至及誕日,賀禮可停。「王不答。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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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受常參,御經筵。獻納金馹孫啓曰:「昨啓設齋不可事,敎曰:『當啓兩殿。』臣等亦知殿下牽於兩殿,而非本意也。然從親之令,非爲孝也。成宗欲罷度僧之法,兩大妃止之。成宗議於大臣,或有言勉從慈旨者,成宗不從而竟罷之。今旣命罷之,旋命勿罷,非徒有違成宗之志,恐亦失信於國。」知事洪貴達啓曰:「上殿爲先王之志,雖無所不至,殿下當事之以道,盡其誠孝而已。今之請罷設齋者,豈皆薄於先王乎?欲使殿下勿負成宗之志,以正初政出治之本耳。」領事魚世謙曰:「前旣命罷,大小臣僚莫不欣忭,尋命勿罷,中外缺望。事有輕重,恐傷母后之志必欲設齋,與違棄先王之志,而事之以非禮,孰輕孰重?違母后之志,非爲不孝;繼先王之志,是謂大孝,請須計其輕重而斷之。」馹孫曰:「黃海道素患疫癘,儒生有對策鄕圍者曰:『立塔廟祀佛則可禳。』成宗以爲亂道惑民,御書曰:『是欲使我爲梁武、唐宣也。』卽命竄逐遠方。成宗聖德高明,其視梁武、唐宗之事,若將浼焉,故其出於睿斷如此。今作位版,爲拜屈之狀,似若奴隷然,成宗在天之靈,高明正大,必不見辱於彼。然臣子之心,豈忍以此待君父哉?上意無奈初喪旣行之,今不可廢乎?是殊不然。皇皇哭踴之際,身心顚倒,不假揆諸義理。且當諒闇不言之時,禮曹例擧故事以啓之,而又有內敎。下之人亦知非殿下之志,故不力請止之耳。雖敎曰:『自祖宗朝行之。』祖宗朝未必皆然。麗朝崇信佛敎,僧徒半於吾民,塔廟』遍於四境,糜費萬端,日事飯佛,名之曰八關會。當其時,倭寇方張,大敵壓境,法筵不廢。士大夫,從風而靡,以至婦女上寺經宿,與僧徒混處,或有淫亂者,而終至於亡。太祖受命以來,至於太宗,專不崇信,一切痛禁,盡毀寺剎,而世宗知其志,故亦未嘗設齋。今我成宗亦不喜佛,撤去尼舍之在城內者,特罷度僧之法,躬行身率,以化其民。故二十六年之間,無有設齋者。今者遽有如此之擧,不勝缺望。今之朝士皆成宗朝臣也。皆知成宗不崇信,而昇遐未幾,卽以平日所不喜之事擧行,而使之屈拜於佛,人莫不痛憤。卽政之初,從諫弗咈,使無嘉言遺伏可也,而累請不允。殿下若明知不可爲之事,則豈必強爲之,以成拒諫之名乎?」持平柳軒曰:「法有禁僧,而無禁尼。今東大門外閭閻間,尼僧作私舍以居,請撤去,使不得雜處閭閻。」王曰:「可。」馹孫曰:「尼僧輩出入寡婦家,頗有醜聲,宜立禁。且僧人雖犯盜賊、殺傷之罪,必啓聞而後囚之。大抵三品以下及徒流付處之罪,觀察使皆得處斷,而獨於僧人則不爾。此雖祖宗之法,大妨治化。」王曰:「此法所當改也。」馹孫曰:「《國朝寶鑑》請須入內,朝夕覽焉。」王曰:「當取觀之。」

○傳旨於禮曹:「《大典》內:『僧人啓聞囚禁。』『或有搜索寺剎事,啓聞後爲之。』然流以下之罪,中外官吏直行科斷,而僧人則雖犯輕罪,必啓聞施行。或犯罪當捕,而藏匿寺剎,則官吏莫敢搜捕,有傷大體。今後僧人囚禁事及搜索寺剎事,依平民,勿啓施行。」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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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御經筵。大司憲權景禧曰:「各道觀察使若得人,則其黜陟公矣。年老宰相憚未挈家,率皆規避。且一周年之間,一道之事未能周知。臣意以爲,八道監司依兩界例,使挈家,以二周爲期何如?」正言韓訓曰:「臣意不然。觀察使若留在一處,則一道之民有欲伸訴者,道途之遠,贏糧之艱,其弊何如?今之憚勞者,使率家累,則豈樂巡行乎?豈可以人之厭憚,而遽改舊法乎?」領事魚世謙曰:「大妃欲勿罷度僧,許琮親啓於大妃,而大妃反責琮焉。成宗從中力請,竟罷之。今大妃雖力主其事,自有成宗故事。昔宋劉太后垂簾聽政,宰相韓琦於簾前,引漢馬、鄧之事,斥其干政之非,太后纔可其奏,琦卽呼鸞儀司撤簾。蓋母后干政,非盛世之事,安可諉諸母命,而不之改乎?」訓曰:「君德成就,在經筵,當進講之時,下問左右,援引古今,商確其意而聽之,則雖日講一章,其功倍矣。」檢討官李寬曰:「高麗有野史,至我朝始廢。今有春秋館,但記朝政。若草野善惡之跡,泯滅無傳。臣意以爲,擇都事及文臣守令、敎授,兼帶春秋以遣何如?」世謙曰:「野史之法古也。今欲復立,意雖善矣,勢有所難。夫史者,所以記善惡,不失其實,以取信來世者也。今雖以都事、守令兼之,所患者直筆難得也。今世之士,號爲正大,職帶春秋者,亦或有以貪汚被罪者,況其他乎?」寬曰:「若擇人授之,則庶無所患,而直筆可得矣。」

○傳於禮曹曰:「度僧之禁,著在令甲,而尼僧則別無禁令。故任意剃髮,日益滋蔓,有累治化。今後痛禁,節目議啓。」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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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御經筵。正言李胄曰:「蔡壽居父喪,捨墳歸妻鄕咸昌,將作舍聚材,而有金之瑞者,亦士族人,壽爭橋梁木,怒而縛之,幷捉之瑞之妻及老母,使奴子捽髮而歐之。又欲囚之瑞,而邑守適不在,壽擅囚之。會有赦,壽必欲害之,嗾吏不錄囚徒,故未得放焉。之瑞曰:『罪重者皆得蒙宥,而我獨未見放何哉?』乃自出。壽又嗾吏,托以反獄,卽還囚之。聖明之朝,安有如此之事乎?此不可不鞫。鄭光世憚鞫壽,又當風寒,不欲遠行,敢以赦前事,隱然啓稟,是亦畏壽而然請擇遣剛明不畏強禦者鞫之,竝鞫光世。」從之。胄曰:「渭原郡守尹良佐唐物貿易事命棄之。近來贓吏頗多,有如朔州府使奉禧則在逃,臨陂縣令李奉孫、北靑判官柳茂、東萊縣令韓萬孫則時方鞫之。是皆法弛而然,不可輕棄。」特進官李季仝曰:「義州距鳳凰城甚邇,其往還便易。我國民人憚於徭賦,必潛投居之,故臣嘗憂懼。今高平孫罪雖在赦前,固當治之,而其時不點檢官吏,亦當治之。且義州人乘小船,常往還,請嚴立禁條,使不得出入。」王曰:「可議之。」胄曰:「臺諫以言事詣闕,每借寓司鑰房,若合司時,會於肅章門外,殊無體貌,請別修給一所。」王曰:「甚當。」

○司諫李宜茂等啓:「十一日敎曰:『予雖啓大妃,恐不得請,然將啓稟。』十二日經筵敎曰:『恐傷母后之志。』又敎曰:『將極諫。』上敎如是,故臣等竊謂,此必慈旨也。若非慈旨則殿下何有此敎耶?且殿前敎云:『予知其非道。』今此設齋之命,若出於殿下,則何可以非道,事先王乎?殿下前敎云:『慈旨。』今則曰:『予意。』此殿下欲塞臣等之語,而敎之如此耳。若然則人君之失得,莫大於此。設齋特小事耳,願殿下愼勿以此爲心。且永思殿茶禮,用素膳,而於宰樞饋酒之時用肉,甚未穩。請自今勿令用肉。」不聽。

○傳旨於議政府曰:「予聞,政事之修廢,由於用人之得失,其所係不其重耶?然用人非難,擇人爲難,不可以容貌、言語,輕爲進退,必審其淑慝,然後乃可以取捨。予嗣位之初,欲進用賢能,黜退庸愚,以淸在位,而令政府、政曹旌別庶官者,已有日矣。今更思之,旌別之道當出於大公、至正。若小有失當,則其士大夫抱屈坎軻,可勝言哉?如賢智出衆者,在所當進,才德兼亡者,在所當退。但凡我在位之人,自先王朝奔走效職。無大顯過,而一朝指以無能,遽爾黜之,於予心安乎?何以則使進退得其宜,賢愚得其實,朝廷淸明,物論快足耶?其處置之方,商議以啓。」

○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等上疏曰:

伏覩殿下已因冬雷,痛自刻責,下旨求言,其畏天勤民之心切矣。臣等職在論思,其可噤無一言乎?昔成王卽政,周公作《無逸》以戒之。必稱先王者,王之親也,詳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蓋臣之於君,非堯、舜不敢陳,而必近取祖宗者,欲王之易於觀感耳。今殿下踐祖宗之位,行祖宗之禮,以臨祖宗之臣民,則殿下之所當法者,其不在祖宗乎?謹按,我太宗嘗曰:「堯、舜之道,非儒者不知。」每與儒生講論經義,世宗日御經筵,夜分乃罷。雖盛暑、極寒,未嘗少懈。二聖學已高明,豈待進講有所發揮哉?然猶講論如此其勤者,人主之學與不學,聖狂之機,治亂之分決矣。一念終始,常在於學,則朝造一理,暮進一善,持久不替,道積於身,而德之所修,至於罔覺。擧而措之,可以蒞政事,可以察民情,可以辨人才之邪正,而治國家猶運之掌矣。伏望殿下,愛惜寸陰,緝熙聖學,旣勤晝訪,又加夜對,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朝韓尙德每進規戒,而至於言動之間,政敎之施,以爲無可規者,則太宗之號令必信可知。蓋人君一言之善否,其應甚速,見於千里之外,而感格之效,亦足以動天地,可不愼乎?其發也必謹而出之,旣出也必信而行之,則德化之成,可立而待矣。今殿下親決萬機,發一號、施一令,凡在域中,莫不延頸拭目,則號令之發,尤不可不之謹也。近有諫官請遣問弊使,則今日從之,明日反之。大臣、臺諫請勿設齋,則今日從之,而明日又反之,可謂汗其大號乎,可謂令出惟行乎?非所以示信於民也。伏望殿下,發號施令,信如四時,一以祖宗爲法可也。臣等謹按,我太宗嘗曰:「陵寢之傍,創立僧舍,自高麗始。山陵乃予百歲後所往之地,使緇徒近吾之傍,於吾心安乎?予當立法,以示後嗣,其勿置寺。」世宗謂近臣曰:「佛氏之道,無益於禍福。予若崇信,則當母后賓天哀慕之時,豈不大設佛事乎?」又曰:「功臣當太祖忌晨,就寺舍設水陸,恐違禮經。」許稠對曰:「水陸本是非禮,矧設神位於下壇,尤爲褻慢。」遂罷之,其不惑異敎可想矣。成宗大王洞照邪正,其於異端之說,深惡而痛絶之。及其賓天之後,乃敢設齋,使我高明正大之聖之神,反屈於妖誕胡鬼之下?臣等痛心焉。今又聞,期祥之日,又欲設齋。且於宣陵之傍,撤盡民家,而寺剎則不之撤,使緇流得以雜側,成廟在天之靈,其肯以爲安乎?殿下誠孝,無所不用其極,而不能安在天之靈,果能善繼人之志乎?伏望殿下,遵太宗之志,亟命撤寺;遵世宗之志,亟命罷齋,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十一年,有冬雷之變,十三年,冬煖如春,皆遣朝臣於諸道,訪民疾苦。世宗朝時遣朝臣,按行州郡,出入閭里,守令貪汚、酷刑等事,悉令發摘。蓋上下相隔,冤抑莫伸,則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此也。故漢、唐之制,旣置監司,督察郡國。又時遣朝臣,分巡天下,吏治、民瘼,徧加訪問。祖宗之分遣朝官,亦其遺意也。近有諫官獻議遣官問弊,而駁之者曰:「旣遣大臣以觀察之,則豈可別遣朝臣乎?」又曰:「驛路騷擾,不宜遣也。」臣等以謂,國家設政府、六曹,委任大臣,非不尊且重也,而又設憲臺以糾察之。況於幅員之廣,兆庶之繁,委一監司,上德豈盡宣,下情豈盡達乎?當殿下遇災警懼之日,雖一遣御史,廉問民弊,亦何妨於委任觀察之義乎?一道一員之遣,亦何弊於驛路耶?伏望殿下,擇遣朝臣,廣詢民瘼,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覽鄭孝復之疏,稱嘆久之,擢拜獻納。世宗嘗曰:「徧聽讜言,庶幾修行。」其舍己取善,以廣聰明者,可謂至矣。人臣徇國者少,愛身者多。無言責者不得言,患得失者不能言,畏權勢者不敢言,雖人主虛懷聽受,擇其言之善,而顯賞之,猶有不得盡言者。況震之以威,折之以辯,少有忌忤之心,則誰肯進逆耳之言,而取禍辱哉?此言路所以塞也。言路一塞,則君驕於上,臣諂於下,國事日非,終至於亡,不亦慘乎?伏望殿下,容受直諫,廣開言路,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嘗謂政府、六曹曰:「予當冱寒,每日視朝。無他,欲與卿等克勤無怠,以盡敬天、勤民之道。」世宗嘗敎:「宦官不宜授以出納之任,予逐日視事,俾無留滯,事無大小,代言皆親啓。」蓋帝王坐朝聽政,群臣皆自奏事,自昔然矣,而彼秦二世,深居宮中,令宦寺傳命。隋煬帝又爲五日一朝,謂之衙日。近來國家亦遵用秦、隋之弊法,至於臺諫之進言,言於承旨,承旨轉言於宦官,然後得轉聞於上。言至三轉,豈能盡達其微意乎?臣等以謂,事之小者,則宦寺出納,猶之可也,事之大者,專委以傳命,有乖帝王聽政之道也。伏望殿下,昧爽視朝,親自聽政,臺省臣僚有進言者,或賜進見,或令承旨親啓,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嘗以旱赦,李來諫曰:「刑罰得其當,然後可以答天心。請毋輕赦宥。」太宗曰:「後當且已。」夫古之帝王,非樂於用刑,天討有罪,不得不已。若以不禁奸邪爲寬大之政,以縱釋有罪爲布恩之典,則盜賊姦宄,傷民蠧國,毀法亂常之徒,皆得以僥倖漏網,復出爲惡,政之偏儻,無甚於此。故古人云:「無赦之國刑必平。」又云:「一歲再赦,善人喑啞。」此來之所以切諫,而太宗所以快從也。伏望殿下,明愼刑獄,毋輕赦宥,一以祖宗爲法也。臣等謹按,我太宗嘗論外戚用事之弊曰:「使外戚通籍宮中,出入無防,非人君長遠之計也,宜當制之於未萌。」置敦寧以處外戚,太宗之深謀遠慮,實我國無疆之福也。自古假國舅以權,私後族以政,富貴盈溢,終蹈禍機者,接跡於世,可不戒哉?漢竇廣國、樊宏皆外戚之賢者,文帝、光武皆不任以政權,蓋欲終始保全之也。近者臺諫論外戚任用之漸,殿下不卽允可,甚非初政之美事。伏望殿下,待外戚有制,勿任權要,一以祖宗爲法也。祖宗善政善敎之可法者,臣等略陳其所聞矣。至於成宗言行政敎之美,臣等所親見,而亦殿下耳目之所逮也。其御經筵也,晝日三接,夜復召對,講劘治道,猶恐不及。其聽諫也,嘉納讜直,恕其狂僭,奬諭臺諫,猶恐不言。其發政也,號令必其信,刑罰必其中,以至謹天災也。䘏民隱也,闢異端也,無不盡其道,此皆今日所當法也。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伏望殿下,遠法祖宗,近述成廟,毋忽天、毋輕民、毋作輟於學、毋勤怠於政,任賢勿貳、改過勿憚,動靜雲爲,皆適於義。由是以臨民,則民興於善,由是以事天,則天且佑之,宗廟得以饗,子孫得以保,而繼述之孝,無以過矣。殿下卽位未一年,無大過擧,而夏旱、冬雷,天譴薦至者何也?意者,天以殿下爲大可有爲,而仁愛之也。其所以仰答之道,不過應之以實而已。《中庸》論九經之所以行者一也,三德之所以行者一也。一者誠也,誠卽實也。故復以實有是心,實有是德,望於殿下也。伏惟殿下潛心焉。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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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司諫李宜茂等上箚曰:

臣等將設齋未便事,屢瀆天聰。殿下初以爲:「恐傷母后之志,將極諫。」臣等亦恐傷殿下仁孝之心,未敢迫論,久佇睿斷。尋復敎曰:「非有內旨,予心然。」臣等不勝失望。豈殿下先明而後暗耶?必極諫不得於內,而爲是說,以禦外人也。然外人疑上敎前後之異,將曰:「誠意未實,強辨以自欺。」豈不傷殿下之實德乎?《傳》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匹夫爲孝者,尙欲事親以禮,況千乘之主乎?今水陸設齋,殿下以爲禮乎?神不享非禮,則殿下以爲先王之靈,下享於此乎?先王平日深恥梁武之捨身,唐宣之膜拜,形諸綸言,歷歷在臣僚耳目。今先王之靈,臨之在上,質之在傍,臣等敢欺負先王,而苟從殿下哉?臣等蒙先王厚恩,攀髯莫及。痛哭終天,唯將螻蟻之誠,報效於殿下。如有一毫有益於先王,有補於殿下,豈敢強聒不舍,乃至於此哉?伏願殿下,俯諒臣等微衷,特罷小祥設齋,勿令先王神版,重辱於夷鬼之下壇,不勝幸甚。

○大司憲權景禧等上箚曰:

臣等竊謂,喪祭大事,一遵先王之禮而已,設齋邀福,非所以尊其親也,非所以敬其親也。蓋佛氏禍福輪回之說,雖至愚皆知其必無,豈可捨先王之禮,而從夷狄之敎,以求福利哉?殿下奉先思孝,喪祭諸事,宜一從禮文,而旣於初喪設齋,又欲設齋於小祥,臣等非不知殿下不崇信佛敎,而拘於母后敎也。然飯佛齋僧,非徒無益於禍福,適足以傳笑當時,取譏後世,則豈可苟循慈旨,而不顧先王之禮乎?況成宗大王爲兩殿,誠孝非不至也,而洞知異端之非,命罷祝壽之齋,乃敎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其平日崇正道、闢異端之盛意,殿下豈不知之?爲殿下之道,當思其居處、思其旨意、思其所好、思其所惡,事亡如事存可也,而今反佞佛,以邀必無之冥福,先王在天之靈,其肯曰:「我有後,能事我以禮。」乎?佛本夷狄之人,其身已死。成宗大王以高明正大之德,萬無屈膝之理。今以位版爲齋沐之狀,屈拜於庭下,一國臣民莫不痛心,而殿下獨不以爲忌何耶?上之所爲,下必從之。殿下雖不誠信而崇奉,然下民愚冥,易惑難曉,將恐波奔草偃,爭相視效,誠非細事也。伏望亟命停之,以副臣民之望。

傳曰:「箚意甚善,然不允。」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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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司諫李宜茂等上疏曰:

臣等伏蒙殿下不以臣等爲不肖,備員諫職,凡有建白,必賜優容,猶復悠悠,食厚祿、玷淸班、摘細碎,應行例事,未嘗進一讜言,以補袞闕。伏覩十月晦日雷電,不勝驚懼。夫雷者陽之聲,電者陽之光。十月乃純陰之月,陽氣宜伏於下,而相薄如此,其變大矣。恭承明旨,渙發十責,懇懇切切,令中外臣民,各進實封,此盛德事也。成湯六責,能救大旱;宋景一言,足退妖星,況此十責乎?昔祖己因雊雉之異,訓於高宗曰:「天旣孚命,正厥德。」董仲舒對武帝災變之問曰:「天心仁愛人君,以災異譴告之,使自省。」臣等不暇遠引前代,在世宗朝十月雷電,宰相許稠恐上成疾,則世宗之憂懼可知。在成宗朝十月雷電,用諫者罷尹弼商、李鐵堅等,蓋天仁愛兩宗,以驚動之,而兩宗遇災能懼,納直言、改政事,以答天譴。意者,今天又欲以此,正殿下之德,使繼兩宗之治也。願殿下,應天以實,而不以文,臣等亦應殿下以實,而不以文。應天之實,莫切於側身修行,而殿下以爲:「德未固、行未修,而然歟?」此言最切。夫君德成就,莫如經筵。比曠臨御,臣等一憂聖體失調,一憂聖學失時,心懸九重,徒積寸誠。日者始御經筵,中外臣僚所以喜幸,曷有涯涘?《大學》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願殿下繼此以加日新之功,不宜間斷。一日之內,御經筵有時,願殿下退居燕閑,不輟做功,有疑難則此日經筵不恥下問,尋溫舊學,常目簡編,潛心於治亂興亡之機,善惡邪正之分,以古之聖王爲師,以古之賢臣爲佐,如對神明。勿愧屋漏,勿耽宴安。親宮妾則思戒色荒,接宦官則思謹刑餘。奉三殿則盡其誠敬,慕先王則極其哀誠,勿以侍從臺諫所不及知、及聞而忽之。一念之發、一事之作,必謹其獨焉。三代以下帝王之能知心學者,莫如宋太祖,御便殿不樂,左右請其故,曰:「早作乘快,誤決一事,是以不樂。」此其事必微,左右所不知,而太祖內訟不樂如此,乃殿下之所當法也。毋恥過作非,毋飾非拒諫。昨日之過今日改之,今日之非明日悔之,德與學進,行與事修,則萬化之源淸,而生民之福無窮。王言如絲,其出如綸,謂其卽微而成大也。言者德之華,而行之文。王者一出言,而四方莫不興起,不善則莫不失望。史官從而書之,以示萬代,所關如此。號令、政敎乃言之大者。近者,一人建事以爲可行,則遽下綸命,一人論以爲不可,則又收成命。雖不害爲改過之速,而亦傷於執德之未固。蓋一事之斷,必有是非。使兩人謀一事,各有所見,未必相同,執所見,爭是非,不反諸理,而乘之以氣,則鮮不以公爲私,文過遂非,無所不至,而終於敗事。夫謀之在多,斷之在獨,在殿下明以斷之耳。然人心有去來,雖以一人之心所得有前後淺深之異,安知殿下斷以爲是,而群議之以爲非,又安知群臣從殿下亦以爲是,而又爲後世公論之所非者乎?是故,人君之德莫難於聽斷。察理不精,則自以爲執德,而反爲之執迷,其害愈大。唯明一心之德,照萬物之變,勿較事之難易,而較義之是非。勿視人之貴賤,而視言之當否,廣收博採,必審於初,主一以斷。旣斷之後,或有論執者,更加精察,如其不善,雖十易不吝。旣擇其善固執之,勿爲浮言所動,乃修德、行政之大端也。唐太宗受人諫疏,終成貞觀之治。

今臣等亦因殿下之十責,而直言闕失,以廣殿下之意可乎。其一,和上下而通否塞之微。蓋自先朝,小臣恃先王之明,而直斥大臣之過失。夫君明臣直,朝廷美事,宜大臣所喜。反以藏怒,猶畏先王之明不敢發,及殿下初載,盧思愼倡言,幾陷臺諫,使殿下得拒諫之名,思愼之罪大矣。由其平日,惡臺諫激訐之心,積而發也。臣等恐宰相疾臺諫,必欲沮其言,臺諫斥宰相,必欲發其私,其勢漸成,則上下元氣將不得周流,而朝廷否塞矣。夫朝廷如人一身,君爲元首,公卿爲股肱,臺諫爲耳目。元首無股肱,何以運體;無耳目,何以聽言,而察物?闕一則不成人矣。汲黯面斥公孫弘之短於武帝,弘反推黯之直,武帝賢之;寇準每言王文正之短於眞宗,而文正反薦準之忠,眞宗用之。願殿下亦以此察宰相、臺諫,使宰相展布四體,臺諫知無不言,以通元氣,勿至否塞。中官往復,將有內外壅蔽之患;小吏記,已失給舍封駁之規。自今言大事者,許依唐、宋故事,賜對便殿,凡命令大者,亦依由門下,徼給舍故事,政院送示臺諫,勿令掇拾吏之記聞,亦通否塞之大者。其二,布綱紀以振解弛。今國家席祖宗立法定製之後,承先王摠攬權綱之餘,重以殿下之明,而彈劾形於朝廷,紀綱不可謂不振。然官吏玩事,多不畏法,以關節爲公文,以苞苴爲禮幣,靡然成俗,恬不爲怪,平日食祿趨朝,遇有出使勤勞之事,則多爲巧避。內而百司庶官各憑提調,政出多門;外而邊將放肆,守令貪縱,一監司之耳目有限,以此言之,紀綱之小小者亦未有振。三公無所不統,而帶提調,侵小官,尤爲失體。臣等請盡汰各司提調,分屬六曹,六曹統於政府,出納之允責之政院,此立紀綱之體也。歲遣臺諫,分察四方,又紀綱之所由布也。議者常曰:「旣任宰相,任方面則不可以小官間之。」是不然。朝廷之上旣置三公、六卿,而又置臺諫以察之。況遐廣之地,耳目不廣可乎?歷代及今,中朝皆置巡按御史,而獨我朝無之,是乃闕典。然使臺官久於其任,則二監司也。或春、或秋,無定時、無定員,禁中宣旨,拜命卽行,如祖宗朝問弊之例,歲以爲常,則四方有所忌憚,民受賜多矣。其三,去姻婭之膴仕者。昔漢有冬雷之變,李固以爲:「用梁冀之過也。」冀外戚也。殿下卽位,未聞有疎遠之一賢擢拔,而外戚用者非一。李鐵堅貪縱無度,奪朝士妾,旣罷而復用;尹坦之醜惡,亦知禁府;愼承善驟登百僚之首,雖曰循次,而不厭朝望矣。昔漢文帝以後弟竇廣國賢,欲用爲相,乃曰:「恐天下以吾私廣國。」遂止。光武於陰、郭之家雖賢,亦不過九卿。夫二君愼用外戚如此,末流猶至於王氏當朝,竇憲擅權。願殿下留意焉。其四曰禁女謁之通行者。夫女謁乃妨政害治之大者,而宮禁事秘,外官小臣莫得而知也。殿下宜省焉。僧尼之徒以禍福因果之說,締交宮掖,古今通患。近日僧尼公事多有從違,而小祥罷齋,旣蒙聖斷,復牽內旨,蓋殿下之明,已照其非道,而內殿則猶怵於禍福故也。斷絶僧尼,廢齋醮之設,使禍福之說不得入於宸聰,亦斷內謁之大者也。其五曰防權倖、溷政之微。今朝廷淸明,自無權倖用事之地,然語其漸則有之。

夫政院六員,最國家之淸選,實有內相之責,乃先王簡拔,以畀殿下者也。是宜朝夕啓沃,日愼一日,公耳忘私,以補新政可也。比聞,與吏曹爭狠小故,誠非美事。營救韓萬孫贓汚,至於一再,乃以該曹、臺諫之論,指爲一人之私言、巧語以啓之,至收成命,其漸大矣。李克墩、成俊迭判銓曹,溷政甚多。交榜通衢,爲士林淸論之所譏笑,爲閭里鄙夫之所指斥。然俱以大家士族,勢傾朝右,莫敢矯其非,朝夕有登相之望,而兩人含睚眥之怨,積不相能。克墩擠俊爲節度使,則俊取其子世卿爲評事以中之。克墩怨俊,又除觀察使以報之,則俊坐政事堂,公然使氣,殊失大臣之體。若不杜漸,將成牛、李之禍。乞殿下洞察邪正,以杜權臣相傾之弊。其六,戢掊克之病民。今朝廷別無掊克之臣,然都摠管托以點兵,日行掊克於衛士。義禁府托以坐更,夜行掊克於都人。六寺七監以托以該紙,掊克於外吏。內而刑官,外而監司,托以次知收贖,掊克於罪人。節度使托以方物,掊克於州縣。萬戶、守令托以闕軍、托以進上貢物,掊克於軍民,用以盛廚傳、厚饋遺,甚者自取焉。臣等願點兵勿摘細瑣,其大者從軍令,決而不贖。坐更之法不能防盜,而致困於孤人寡婦,宜卽罷之。該紙濫徵,宜加申禁。進上方物,其進於上者甚微,而取於民也甚苦。其中不切國用者,令有司磨鍊罷之。申禁中外用法者,勿喜次知收贖,以困貧民。在殿下躬節儉、省冗費,以身先之,右淸廉、黜貪濁,以勸懲之耳。其七,明賞罰以厭人心。夫人君之賞,莫重於官爵;其刑罰,莫重於黜免。必須賞一勸百,罰一懲百而後,可厭人心。近日殿下令議政府、吏、兵曹,同議陞黜,蓋欲進賢退邪,甚盛擧也。然人之好惡不同,而士之毀譽難信。孟子謂齊宣王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亦必見賢然後用之。」其退人也亦如是,蓋難於進退,而必欲與衆共之也。臣等請廣陞黜之議,不止於該曹、政府,各以所聞知,無問中外、無問大小,竝疏陞黜。又令節度使、觀察使陞黜其所管守令、萬戶,各疏其可陞、可黜之實於名下,實封以進,殿下必察其爲衆所推者,而陞之,所棄者而黜之。君子之進,小人之退;廉吏之賞,贓吏之罰,謹於內而嚴於外,以礪士風,然後可厭人心矣。其八,擧遺逸以用賢智。方今一材一能之士,各售其能,而願立於朝,又安有退藏乎?願殿下察於朝,拔其賢智而用,無令老死下僚足矣。古有好畫龍而得眞龍,買死馬而得駿馬,誠之所在,氣類應之。日者殿下敎四方,求遺逸,足興士氣。夫無好人三字,非有道者之言。況「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議者或以爲,野無遺賢,其待一世人物,不亦薄乎?先王嘗求遺逸,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以生員金宏弼、鄭鐵堅薦之。宏弼纔用爲參奉,鐵堅猶在草野,恐非求遺逸之本意也。在殿下開誠心、布公道、容直士、樂善言如何耳。其九,愼獄訟。殿下遇災警省,慮官吏之懶,致獄訟之滯。臣等謂,官吏不無懶於聽斷,而其咎在於數赦。何者?去年先王末命之赦,綱常大辟無不在原,而其頒於四方,則在今年歲首。及殿下嗣位而赦,承誥命而赦,遇旱乾而赦,今遇雷變又放輕繫。是一年五赦,其賊良民,不旣多乎?吳漢勸光武,愼毋赦;孔明佐先主,赦不妄下,赦者小人之幸也。前下臺諫於禁府,近下武科試官,又下三館之士。罪犯不重,雖使有司治之可也,而輒下牢獄,尋復出之。是數赦以幸小人,而屢囚以窘朝士也。願自今愼無數赦,朝士輕犯,只令憲府糾治足矣。且義禁府凡鞫獄傳旨一下,則視傳旨以成其獄。如以情乞申不服,則以拒逆律之,其弊已久,又未嘗詳覈,而處大辟。願自今立義禁府詳覈之法,除拒逆不之律,以愼庶獄。其十,寬征斂。國家征斂,本寬布縷之稅,亦折田賦。

然百爾上供之物,賦於稅外,科斂名色不一而足。貢案所定,多非土産,必抱布運米,轉貿於産地而納之,奸人乘時而射之,度支又慮國用之乏,則來年之貢,亦多引徵於今年,役民無藝,暴吏從而虐。於是,民之出賦,十倍於正稅,而每歲年分等第之上,守令或加一等以上於觀察使,觀察使或加一等以上於朝,戶曹有時亦或加一等,正稅亦從而重,民不勝其困矣。今年天使、國恤,京畿最困,黃海、平安次之,忠淸又次之。乃者下令山陵赴役軍蠲前年義倉之糶,爲惠甚渥。然不糴者多,糶者已納,終無實惠。唐制役過旬月,則租調俱免。今若量所役之多小,寬其田賦,則民獲一分之賜矣。且天使贈給雜物,度支定數之外,又有別旨徵納,必令州郡隨宜備進。然天之生財有數,不在民則在官。守令不能鬼輸,不得不責取於民。宜令戶曹量已納見在之數,以免來歲之貢,少寬民力爲便。先王嘗欲更定貢案,而未果。今宜待閑暇之年,別遣朝官,巡問土産,更定貢案,而凡有需索,專責該曹,勿今政院別下有旨幸甚。今者可言者不止此十事,姑以此仰承明旨,猶未知殿下誠意與否。殿下卽祚訪落,四方之人莫不感動,多進封事,拭目以觀初政。殿下當執兩端,用其中而棄其不中可也。乃至於下吏推鞫,或下該曹,訝其喜事,笑其求名,爲狂爲迂,無一擧行,殿下亦不復問,是訪之不以議,不若不訪之爲愈。今者求言,人將曰:「特因天變,循故事耳。」豈不累殿下之盛德乎?災不虛作,願殿下優納直言,更加修省,勿以爲適然而自恕。殿下卽位曾未踰年,日食、山崩,星流、地震,夏愆陽、秋苦霖。當黃落之時,花卉開榮;及閉塞之日,雷電發聲。天行錯、地道愆,時令乖,而時令之乖,在於失政。致和之本,在於正心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正心之要在於經筵,從容講究,求古聖賢之心以爲心。聽納之際,勿謂陳言、勿謂例事,處內庭、臨群臣,一以至誠而不自欺,則心正矣。諸王子不行三年之喪,乃當今悖理之甚者也。殿下念先王之遺體,骨肉私恩,所在當篤,而不可不納於義方,納義方乃殿下友愛之道也。縱其所欲,煦煦爲愛,非所以深愛也。諸王子旣令就學,又分番遞直於宣陵、永思殿,俾奉先王几筵。朝夕哀思,啓發善端可也。古者,臣之於君,方喪三年,言其比方親喪也。卒哭除喪,行之已久,不可復古,然朔望則反衰哭泣,而飮酒食肉,情實未安。自今定製,百官於朔望,勿用酒肉。雖非舊例,亦可義起。昔宋哲宗居神宗之喪,遇冬至將受賀,侍講程頤進言曰:「節序遷易,時思方切。請改賀爲慰。」臣等又聞,人子生日,當倍悲痛。悲痛之心,處喪更切。自今三年內,至正誕日,竝停權賀之禮。敎中外勿進賀箋,仍定王子三年喪,以爲常典。凡事先王、奉母后,出於正而不爲苟且。仍罷小祥薦福,則殿下忠孝一脈之敎,自身而家,而朝廷以達於四方。充此以往,心正、家正、朝廷正,遠近莫不正,而天地之正氣應之,災變亦從而息矣。臣等不勝激切屛營之至。

傳曰:「設齋事,予意已悉不允。疏內事,當勉從之。」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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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司憲府啓:「檜山君恬家奴,欲廣占柴場,歐傷居民,又奪民柴木,縱恣甚矣,而楊州官吏㤼於威勢,不能制之,監司李陸又檜山君妻族,例當避嫌。請遣朝官鞫之。」

○臺諫合司啓:「成宗革罷祝壽齋,豈誠孝不足而然耶?誠以設齋,非所以致孝之道故也。殿下何不以成宗爲法乎?且世宗欲設祝壽齋,因許稠之啓罷之。先王不爲無益之事可知矣。」不聽。

○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馳啓:「兼掌令李績、敬差官李珌到咸興郡,潛問逆賊李施愛餘黨劉守明等,捕獲於北靑、端川,又捕餘黨,今方鞫之。臣意以謂,施愛餘黨,先王若以爲脅從,置而勿論,則今將三十年事。績等無端推鞫,使一道民心驚惶搖動,誠非細事。」承政院啓:「績等請拿來。」命議於院相。盧思愼議:「逆賊逃逸者,豈能無乎?當時若期以歲月,盡捕捉之,則一道民心驚動,無有安定之日,故特赦不問。今績等非所受命之事,而妄爲事端,驚動一道民心。令禁府拿來,使一道知朝廷無有此意。」從之。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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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領議政愼承善啓:「諫院之疏,以臣驟登百僚之上,不厭朝望。臣實庸劣,諫院之論正是。外戚在朝,但臣一人而已。諫院又以濫用外戚爲言,尤未安,請免。」不聽。右贊成李克墩啓:「臣判吏曹者三年,諫院所論所當甘受。然如溷政等語,所關甚大,臣欲辨之。所謂交榜通衢者,臣於其時具由以啓,且欲辨明,而但以匿名書,不取實,故未敢耳。今復以此載諸疏中,諫院意必知其根由。所謂朝夕有登相之望,臣未知其意。且謂臣與成俊,懷睚眥之怨。臣自少與俊相交,有何嫌乎?俊之爲節度也,臣爲兵曹判書,注擬者凡四人。成宗敎曰:『俊雖不能射,可敎以方略。』特命除之。聖君在上,臣雖欲行胸臆,其將能乎?俊之以臣子世卿爲評事,臣不敢知,豈惡我而然乎?且近日以俊擬平安監司者,有命以一品注擬,故臣以韓致亨、成俊及弟克均擬之。其日俊果使人語臣曰:『隔帳而坐,何不曉我?』雲爾,安有使氣之事乎?彼溷政、交榜等事,言實臣無狀之故,言之猶可,至若怨俊擬平安監司事,聖明所洞照。雖諫院,豈可以誣罔之事,啓於君上乎?臣不勝痛心,尤欲發明。」兵曹判書成俊啓:「臣在成宗朝判吏曹三年,雖有所失,臣不能自知,而未嘗被劾。若有交榜之事,則其時亦有臺諫,其不言之乎?臣與克墩自少相交,何相怨之有?臣之以世卿爲評事者,人雖疑之,實則不然。丙午年臣爲永安監司,世卿爲都事。値歲凶荒,世卿能奔走救恤,多得全活。及其任滿當遞,臣啓請仍任。其後臣爲永安道節度使,以世卿知本道之事,啓請帶往,臣何敢懷嫌?且克墩之以臣擬平安監司者,時有一品擬望之命,故然耳,亦豈修怨乎?請辭。」不聽。傳於司諫院曰:「爾等之疏,有可取者,亦有不當言者。如末命之赦,實在前年。若其輕繫之放,安可謂之赦乎?且文武科試取,國家重事。致令猥濫,則下禁府推鞫,有何不可?臺諫請囚則囚之,請放則放之,是權在臺諫矣。」

○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貞國,遣人獻土宜。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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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傳旨議政府曰:「自古聖帝明王,莫不明德、愼罰,以致隆平。予以否德,嗣祖宗艱大之業,夙夜憂懼,思臻至治。天猶譴告,屬玆仲冬,陰陽失和,日暖且霧,究厥所由,良用兢惕。豈非刑政失中而然耶?其令中外典獄之官,體予欽恤之意,各敬爾由獄。」

○月城君李鐵堅啓:「今臺諫謂臣爲貪縱無道,臺諫豈無所聞乎?臣欲發明。」傳曰:「其問之。」正言李胄啓:「如奪朝士妾,所謂貪縱無道。」傳曰:「爾等亦豈無小失乎?因災異言三公不能燮理,政事有失則可。宰相有一失輒論之,誰肯安心乎?」胄啓:「凡人改過自新,則固善。臣未知鐵堅改過與否。然罷之未幾,而復任詔獄,且殿下自卽位以來,多用外戚,故啓之耳。」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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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司諫院上箚曰:

殿下新服厥命,方宅憂恤,當以孝出治,不宜妄行非禮之擧,上不孝於成宗,下不孝於內殿也。臣等俱以庸劣,侍從成宗非一、二年。每念成宗常下敎曰:「予之不好佛,爾等咸知。」至曰:「盡革左道,予之本心也。」成宗升遐之初,成俔倡言爲追薦,盧思愼成之,初非殿下之意。殿下勿以承順內旨爲喜,當以不改父道爲念,亟命罷之,以全大孝。

不聽。

○傳曰:「近日時令不調,雖在仲冬,日暖且霧。前者諫院疏曰:『側身修行。』此言固當。無乃下民有冤而然耶?古人云:『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豈非失政所致耶?」承政院啓:「不無民冤,請下恤刑之敎。」傳曰:「可。」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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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都摠府都事申用灌、吏曹正郞申用漑上疏曰:

臣父㴐,去丁亥年爲咸吉道觀察使。其時逆賊李施愛煽亂一道,盡殲王官,臣父亦被所害,惡逆滔天,神人共憤。世祖大王卽發兵以討,至欲親征,而逆徒就戮,黨從盡誅。臣等年甫五、六,未知父讎。自旣齒成,冤憤終天,不自有其生也。然謂逆黨已蒙顯誅,讎孽靡遺,庶幾食息之猶人也。豈意手害臣父者,逃命尙存,臣與之共戴天乎?臣等聞此,痛不自忍,李績奉使永安道,聞有施愛餘黨,手刃監司、節度使、守令者,逃漏全命,乃憤激於中,捕繫以聞,績於彼等,非已私讎,且非使事所關,誠以黨逆逃生,罪在不赦,欲國家之正典刑耳。臣等聞言卽仆,欲挺刃北走,摏讎人之胸,食其肝而不能也。不能乃臣等之罪,只以俱蒙上恩,忝位末班,不敢擅誅人,且逆黨王法亦所不赦。且讎不在近,而在遠方,故未能卽碎首私報,姑自待典刑耳。當世祖大王討逆之時,不但誅止巨魁,被驅脅之外,凡在逆黨,咸置典刑而不赦。況監司、節度使奉朝命,爲一道之統,而此劉守明、劉甫龍等,手害以應賊,是非脅而從也,實黨逆之尤者也,而不幸漏網至今。設出於其時,則豈得論以脅從,而不誅乎?不唯不論以脅從而不誅,若聞殺有王官,助逆亂逃命,而生者則必且窮追捕戮,亦至於購斬,而不赦也。縱謂李績無故而刷逆黨,以擾民心,爲失事體,而賊旣輸情服罪,則豈以李績擾民心之小失,償逆黨不赦之罪乎?在成宗朝有成玉者,亦施愛餘黨,逃罪猶存,而端川郡守曺澄擒捕以聞,成宗謂,逆黨無時而可赦,卽置成玉於典刑,而賞澄以職。然則成宗亦不可以亂平之久,而赦逆黨也。今劉守明、劉甫龍等,豈獨免成玉之誅乎?臣等不敢望國家復己讎也,誠以劉守明等,罪惡已極,時無古今,無可赦之道也。臣等爲子,義不敢釋讎,而國憲不可干;爲臣,義不敢干憲,而父讎不同天。此賊不死,臣無以生爲,恐終不能自釋,而坐擅殺之罪,敢露未死之心。伏望殿下,毋赦逆黨,以正典刑。臣等不勝痛哭之至,謹昧死以聞。

承政院啓:「人子之心,其情何極?然若一開端,則非特用灌等而已,不可一一追究。今觀用灌等之情,若奉使永安,必親自射殺矣。臣等之意,用灌等請勿差遣本道。」傳曰:「果如所啓。」

○獻納金馹孫、正言韓訓、李胄啓:前者十月雷電,而下求言之敎;近日陰霧晝晦,又下求言之旨,然此徒文具耳。人君遇災,當應天以實,側身修省,而聽諫、修省一端也。近來設齋事,非但臺諫、侍從啓之也,政府朝廷皆言其不可,而殿下已命停之,尋復行之,是豈應天以實乎?「不聽。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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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傳於承政院曰:「古云:『撫我則後,虐我則讎。』又云:『怨不在大,可畏非民?』又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我國之制,役民歲不過六日。然外方守令無乃役民太重,使至興怨乎?近日有災變,故旣下求言、愼刑之旨,而又慮有民冤,其以此意,諭於八道。」

○司諫院上箚,極論設齋之非,不聽。

○申用灌、申用漑復上疏,請復讎,且曰:「臣等與讎共天,誓不俱生,恐終不能自釋,而坐擅殺之罪。」王命議於議政府。愼承善議:「劉守明、崔自玉等殺害觀察使,已服招,固當治罪。其餘脅從,竝皆不問,以安民心。」魚世謙議:「殺害監司、節度使、守令、鎭將、奉使朝官者,其時略已誅之,未獲人則皆錄名購捕。其錄名購捕之人,時無古今,皆可誅之。其餘脅從人等,竝皆放送,使無一道驚擾之弊。」韓致亨議:「施愛逆黨,世祖以脅從罔治。今若追論,則恐愚民疑懼騷擾。」李克墩議:「施愛惑衆煽亂,天之惡古今所無。然世祖慮本道人愚惑,親黨之外悉皆不誅,令反側自安。但劉守明、崔自玉等,親殺監司,旣以就服,非如脅從之例。若釋而不問,使惡逆之黨,與其子用灌等,竝生於天地之間,於大義何如?令觀察使親鞫啓聞後,更議處置。」柳輊、尹孝孫議:「劉守明等殺害道主,無辭自服,王法所必誅,人子所必復。明示典刑,以警後來何如?」王已從政院之啓,故雖收議而不啓。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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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李克墩啓:「諫院謂臣含睚眥之怨,曰擠俊,曰怨俊,羅織虛事,歸罪於臣,是雖臺諫之言,豈不爲過乎?臣非與臺諫辨其是非也,臣之情如此,而敢啓耳。」傳曰:「豈可以臺諫之言,遽辭職乎?後勿更言。」

○諭八道觀察使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定。固本之道,要在厚之而不困耳。今予新纉丕緖,每念生民之艱,恆切由己之懷。但慮許多郡邑守令,未盡得人,則其於役民之際,豈無調發不均,役使淹期,使吾之赤子,橫罹寒暑之苦者耶?一夫失所,足以傷和召災。卿其體予至懷,使長民之吏,咸懷撫子之意,俾無田裡愁嘆之聲。」

○司諫李宜茂、獻納金馹孫、正言韓訓、李胄啓:「臣等昨日啓設齋事,敎曰:『予非崇佛也。』臣等聞敎,喜雖不已,然而不肯允許,是事先王不以禮也。殿下內以欺心,上以欺先王,下以欺臣民。有此三欺,其爲聖德之累,不其大乎?」不聽。宜茂等上箚曰:

昨者蒙殿下賜敎以爲:「予之不崇佛,爾等所知也。」大哉王言!此臣等所以盡言也。夫佛氏之敎,惑世誣民,其來已久。歷代主,不免迷溺,甘爲奴隷,而齋醮法會,爲後世非笑者比比。今殿下之明,能燭其非道,斷然不疑,豈非斯道之幸,斯世之福也歟?然殿下燭理有所未盡,則不能盡其心,不能盡其心,則不能知其性,於吾道、異端之是非,亦有眩惑之時矣。殿下治一心,必欲盡誠;行庶政,必欲盡善,然後天理充然,道心然,異端不爲之惑矣。不然,人心、道心相爲消長,不能安於天理之至公。殿下今日自以爲不崇佛,而他日將至於崇佛矣。就殿下已發之善,已行之跡而言之,臣等初言設齋不可之事於經筵,大臣曰不可,侍從曰不可,殿下之心油然亦知其不可。當此一頃,天理流動,而道心勝。及入處深宮,去正事、違正言,而母后之旨,苟爲承順,則殿下之心不能無眩惑。所以眩惑者,非殿下惑於佛敎也。爲先王薦福,不害於孝,祖宗故事,行之無害,而排斥佛敎,儒者常事。此數者皆足以眩惑殿下之心,而臣等之言皆不能入者也。殿下勿求之外,而求之心,使當時對群臣不欲設齋者何心?今日處燕閑,復欲設齋者何心?臺諫所以盡言不已者何心?公乎私乎,是乎非乎?反覆思之,思而得之,則當知夷鬼求福履,非所以事先王之孝矣。旣知其非孝,不必拘於祖宗之故事。況牽於母后之旨乎?臣等豈欲逆殿下之耳,咈殿下之心,以求闢異端之名哉?特惜殿下之善端已萌,爲復晦也。

不聽。

○忠勳府都事沈順道、宣傳官沈順經,新及第沈順門上疏曰:

臣父湲於丁亥年,以內資判官,受命點馬於咸吉道,逆賊李施愛作亂,盡殲王官,臣父亦爲所害。及施愛就戮,餘黨盡誅,臣等於其時,俱在幼稚,未知父讎。逮年長聞之,五內崩裂,終天之痛,罔有涯極。幸今李績奉使永安,聞施愛之黨有手刃監司、節度及朝差者,逃漏全命,卽捕繫以聞,害臣父者,亦在捕中。臣等聞言仆地,將挺刃北走,碎擊讎首,有國憲不可以干。日夜擧手企足,以望國法之施,而國家慮擾人心,擧賊黨之尤者而置之,臣等之痛滋甚。臣等義不可與興美等共戴天。國家不以典刑加之,則臣等將不暇顧一身之死,而私報必矣。

命議於議政府。韓致亨、李克墩、尹孝孫議:「沈順道等,雖指李興美等爲父讎,旣無辭證,又不服招,推鞫勢難。」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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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申用灌、用漑上疏:

臣以手刃臣父者,罪犯逆賊,斷不可赦,累瀆天聰,旣命收議於政府。伏願殿下,命啓已收之議,以用衆論,以正典刑。

命留於政院。

○司諫院上疏曰:

殿下發一善言,行一善事,則臣等莫不懽欣;殿下發一謬言,行一過擧,則臣等莫不失望。及其改之,則喜幸之心,倍於無過之時。何者?能改其過,則其進於道也無窮矣。臣等所以盡言於殿下者,非有貶於殿下,欲殿下事事盡善,不至於堯、舜,則不止也。昔伊尹恥太甲不如堯、舜,故太甲終爲三代之令主。蓋取法於上,僅得其中故也。殿下毋曰:「我後世之君,安敢望堯、舜?」不以堯、舜自期,則日趨於汚下,不復求進,而殿下之德小矣。夫道,無夷夏古今之殊,人皆可以爲堯、舜雲者,在學與不學耳。學之之道,在止於至善,不可以一善自滿。殿下若曰:「吾行此善足矣,雖不行彼何傷?」則自滿矣。夫僧人有罪,寺剎隱匿,必待啓聞,方許搜治,有司不得措手足,乃國家百年弊法也。殿下一朝明斷,不復置疑,朝野共慶以謂:「大有爲之君,超越百王。」獨設齋一事,殿下旣諭群臣以非道,卽令罷之,尋復依違,臣等不勝缺望。齊宣王不忍觳觫之牛,孟子以爲:「擴此心則足以保四海。」宋哲宗於宮中,起行漱水,必避螻蟻,程子以爲:「充此心則足以仁天下。」臣等駑劣,雖不及古賢,而欲殿下進德之心,豈下於古賢哉?殿下天資之美,遠過於齊宣、宋哲,善端之發,豈止不忍於一畜獸,一昆蟲之微而已?殿下不過擴充其已發之善端耳。所以擴充,初非難事,而不能強於爲善,厭諫愈深者何耶?孟子曰:「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一日之,十日寒之,其如有萌何哉?」程頤爲侍講,哲宗欲於盛暑廢講,頤極言聖學作輟之弊,乃曰:「人主跬步不可離正人。」此臣等所以去正士、違正言,爲殿下規者也。昨蒙下問,非天心有切於此,則必不能及此。噫!殿下常以去正士、違正言爲切己之痛,則臣等復何憂焉?臣等非欲勞聖躬,力疾就講,只怪近日下敎在內在外之異也。殿下當審己量力而行之,不必爲言者而失於調保也。殿下敎曰:「以成宗之明哲,猶行齋醮,不欲違母后之志。」又敎曰:「國有諍臣,家有諍子。」此臣等不得不爭於殿下,殿下亦不容不爭於母后也。臣等思殿下之時與成宗之時異。成宗沖年嗣位,其在睿宗之喪,國事皆決於貞熹。及貞熹之喪,成宗不忍背貞熹平日所尙而行之,皆非成宗之志。故貞熹在時,已罷祝壽之齋。《傳》曰:「事亡如事存。」今小祥設齋,殿下以爲成宗平日之所尙乎?非平日所尙,而以此事之,亦異於成宗之事貞熹矣。使成宗處殿下之時,決知其不行也。況無度牒僧人還俗之法,成宗卒用外庭正議,不苟順母后之志。繼成宗之志,述成宗之事,則水陸齋之當罷,無可疑者。臣等區區,期於得請而後已。

不聽。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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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諫院論啓設齋事,不聽。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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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獻納金馹孫、正言李胄上箚曰:

昨日冬至,臣等反衰,陪祭於永思殿,感愴之念,百倍他時。惻念宣廟平日之敎,思其所好,思其所尙,怵然感泣,私語心曰:「今嗣王能事亡如存。」背平日所好所尙,惟內旨是從,作爲非禮之擧,諂黷夷鬼,以辱我在天之靈,儻有不昧者,必曰:「予有耆舊,予有侍從,予有臺諫,能輔我沖子以正。」臣等職參諫官,不能回嗣王之德,負宣廟而佞嗣王,他日入地,無以見宣廟矣。殿下方宅憂恤,無時焉不齋,當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所好,則自有惻然之念,不忍之懷,不待臣而罷之也。比御經筵,群臣以宣廟之志,反覆開陳,而殿下怵惕感悟,意者宣廟之靈,陰誘我宸衷也。殿下不能擴充此心,以拘內旨,而復謬擧,禦諫者以不誠之言,殿下雖欺臣等,臣等已知此事非上志也。婦人有三從之義,夫死從子。殿下春秋鼎盛,萬幾獨斷。母后惟殿下之從,不可干政。成宗嘗內諫不得,令許琮進諫於兩殿。今日母后若不從殿下,則許宰相、臺諫伏東朝之下,陳其不可,然後斷以朝廷之議,如成宗故事可也。近日堅氷盡澌,當寒而燠,時氣如春。恐是殿下優游牽制,不能剛克之象也。前日以芸閣藁精紙,印經於圖覺,亦母后之志也,而殿下卒斷以義。若於此事不能自斷,苟循母后之志,則將無所不至矣,而殿下之秕政多矣,其漸可勝言哉?古者三諫不聽則去,今臣等之諫,不止於三,而每以不允折之,義當去職,而猶眷眷不能已者,以其非殿下本意也。若果殿下之意,乞罷臣等之職,遂行水陸。

不聽。更啓:「殿下欲以此事先王則其間必有是非。殿下所爲是,則臣等之言非矣。近日臺諫若不得請,則必皆辭職。故臣等之辭,殿下必以謂例事矣。臣等非但辭職,請治臣之罪,以罷其職。臣等在職,則殿下安能爲此事乎?」傳曰:「近日鯁直之士在位,故邪說不遂。若罷爾等,則何以聞鯁直之言乎?」更啓:「天下之事,一是則一非。若臣等之言是則速聽,若非則當罷臣職。臣等去就,決於今日。胸中所懷,非一而不能盡達。若今見罷,則終不得陳露矣,姑擧國家大事啓之。前日禮曹撰遷廟儀,而恭靖王神主瘞於陵寢,文宗神主遷於左翼室。若從其議,瘞於陵寢,則一代之主,必皆以次而盡瘞乎?此非三代之制。至漢韋玄成唱議太上皇廟主瘞於陵寢,而終漢之世,莫不瘞之,歷代因之。自漢至晉皆然,至唐始以爲不可,遂不瘞之,宋亦如是。我朝立永寧殿,卽倣三代祧廟之制也。若不得已則恭靖王之主,藏於永寧殿可矣。欲瘞園陵,不可之大者。臣等不能久在言職,故躬以所懷啓達耳。」傳曰:「設齋事不允。廟制事,群議不同,故令禮曹參酌衆議歸一。」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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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獻納金馹孫、正言李胄論設齋不可。馹孫書啓曰:

臣以設齋爲非禮之大者,殿下以爲小事。臣極言其非,而殿下牢執不允。臣備員言責,不忍見殿下諂黷夷鬼,以辱先王,必罷臣職,然後此事可行。

胄書啓曰:

殿下不聽臣正論,從內殿之旨,事先王以非禮。成宗吾君,臣朝夕且死,將何顔見成宗於地下?乞罷臣職,治臣罪,使臣得見成宗於地下有餘言,殿下賜也。

仍啓:「殿下若不聽臣等之言,則臣等必不能在職。廟制事,禮曹前旣議啓曰:『恭靖之主瘞於陵寢,文宗之主權遷左翼室。』我國廟制,定於世宗朝。其不止五廟,而至於七室者,蓋以兄弟同昭穆之議故也。文宗、世祖同在一室,則文宗猶不在四親之內,豈可以營廟室爲難,而有此議哉?大抵無我者少,莫不自以爲是,而今旣收大臣之議,還下禮曹,豈能棄其前議,而復有他議乎?今雖六曹,各自署事,而若有大事,則必經政府。如此之事,令大臣商議以定何如?且此議之行,當在三年之後,而臣等敢急急啓之者,若禮曹旣已議啓,國家從而定製,則雖有臺諫,難以口舌爭之故爾。臣等近觀殿下求言之旨,似若汲汲採用,而及其實封以聞之後,則亦皆摘細瑣之事而已。臣等以謂,雖不一一擧行,當與大臣若政院,議其可否而後已。我國循祖宗故事,王子諸君若過卒哭,則例必釋,甚非禮制所安。今則已釋,不可反衰,但使諸君,分番更直於宣陵、永思殿。自今以後,定爲三年服衰之制,使後世由之可也。此意,前日疏中已陳之矣,請令大臣議之。自漢文帝短喪以後,歷代因之,惟晉文帝能行三年之制,而但於宮中行喪而已。至宋孝宗朝有臣羅點建議,卒哭後群臣皆白衣烏帽,以終三年。至於我世宗朝許稠啓曰:『臣之於君,方喪三年。我國之人於親喪,則能服三年,而君喪則至於卒哭而後除。此則父道重,而君道輕,不可爲訓。』遂據羅點之議,於魂殿朔望奠必服衰,其後因之,以至於今。臣等於疏啓曰:『百官於魂殿陪祭之後,飮酒、食肉恬莫之忌,有乖孔子哭則不歌之意。請於朔望日一禁酒肉,而上敎曰:『前例已然,不可改也。』臣等竊謂不然。彼羅點、許稠之議,皆不因故事,而有所建明於世,豈諉之於前例,而不爲之哉?」傳曰:「設齋事不允。廟制事,非必從禮曹之議,欲令禮曹參酌群議以啓,而更與大臣議定耳。爾等言:『求言雖切,而其所施行者皆細瑣之事。』所謂細瑣者,指何事也?其問之。王子君喪制,定於世宗朝。其時朝多賢臣,豈不詳審,而定製乎?朔望日禁酒肉事,其令議於大臣。」馹孫等啓:「所謂細瑣之事者,指該紙徵贖等事。」仍辭職而去。司諫李宜茂啓:「設齋事,院中初意以得請爲期,不須辭職。今聞馹孫等辭職,與初議有異,請避嫌。」傳曰:「嫌則避之。」

○愼承善、柳輊議:「依祖宗朝故事,陞黜何如?」魚世謙、韓致亨、李克墩、尹孝孫議:「旌別淑慝,使朝廷淸明,此帝王之盛治。然臣等之意以謂,聖上繼體承緖,無可改紀之政。今山陵甫畢,喪制未終,而將先朝服勞之臣遽行黜陟,竊爲未安。」從世謙等議。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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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崔溥、校理李懿孫、成希顔、修撰孫澍、副修撰李寬、博士宋欽、著作權敏手、正字成重淹啓:「設齋事,前日敎曰:『爾等之言則是矣,而不允。』臣等亦知殿下聖學高明,必不惑於異端矣。然神不享非禮,設齋非禮之大者也。事先王不可如是也。近者臺諫極言廷諍,而大司諫金克忸以病辭職,司諫李宜茂避嫌,獻納金馹孫、正言李胄辭職而退,恐自此無復有力諫者矣。」傳曰:「古云:『無作聰明,亂舊章。』事君無害於民,則先王所爲不可改也。昨予謂諫院曰:『爾等任意爲之。』馹孫等乃退去,必以予爲庸主,而不欲事之也。」沿沫等更啓:「上敎:『無作聰明,亂舊章。祖宗典章,所當遵守。』人主如欲改可遵之法,則臣下當先諫止。然祖宗所爲之事亦或有不可遵者,則改之爲孝。臺諫不得其言,則辭職例也。安有如殿下所敎者乎?當以盡言不諱責之,而優納耳。」傳曰:「我雖設齋,無他失政,豈至桀、紂?雖不設齋,餘無足觀,其得爲堯、舜乎?今之臣子,皆無有愛君之心,是豈可乎?」

○大司憲權景禧、執義權柱、掌令李自健、李達善、持平朴仲幹、柳軒啓:「司諫院論啓設齋事,竟未蒙允,獻納、正言辭職而不復。司諫避嫌而受之,甚未穩。」傳曰:「宜茂勿避。」

燕山君日記卷第十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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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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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戌,野人都萬戶馬阿堂介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旨議政府曰:「予嗣位之初,欲遵先王陞黜之典,以淸朝廷。但慮陞黜失當,則抱冤者必多,今內而政府、六曹,外而觀察使、節度使,自有殿最,亦足以辨別賢愚。其令中外,務遵公道,毋怵於勢要,毋牽於親舊,毋惑其毀譽,毋弱其寒微,以副予用賢之意。」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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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承政院啓:「江時溥所獻《武經七書》,可令武士讀之。《對款議頭》等書,請刊行廣布。」傳曰:「可。」

○掌令李自健啓:「臺諫累陳設齋之非,而殿下不聽。獻納等辭職,而迄無發落,臣恐直氣挫矣。承文院判校李昌臣好貨貪財,心術不正。辭職狀多稱成宗眷遇之意,是昌臣必欲殿下知成宗眷遇之意也。以此觀之,昌臣之病作也。承文院事緊,請遞之。」傳曰:「昌臣事,其議於院相。」

○兵曹判書成俊、參判許琛啓:「兀狄哈伊伊厚等今欲歸順。前此野人之歸順者,國家必語之曰:『造山被擄人盡數刷還,然後當自處置。』今亦宜以此語而遣之。然臣等以謂,被虜人等,散在諸部落,未易一一刷還。且伊伊厚等,若實離土而來投,則國家雖不許其歸順,萬無還歸之理。況其欲居之地,非我境內。若彼人等,不從國家之令,自居其地,則無乃損國威乎?若以爲難信之輩,不可許其近居,則彼久居城底野人之心,豈可盡信乎?」傳曰:「其以此,議於院相。」

○傳曰:「夜雨達朝,古以冬雨爲災乎?」承旨等啓:「時令之失已甚,請令弘文館,考古以啓。」傳曰:「《通鑑》亦云大雨十餘日,不必考也。」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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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典翰金壽童、副應敎崔溥、校理成希顔、李懿孫、修撰孫澍、副修撰權鈞、李寬、博士宋欽、著作權敏手、正字成仲淹書啓曰:

人君政事之大者,廣開言路而已。國家設臺諫,畀之以言責者,欲其盡言,以開聰明也。近者設齋事,諫院盡言極諫,可謂能盡其職矣。大抵臺諫不得其言則去,獻納、正言等辭職,今已累日,迄無發落。且鄭溱、尹埰等事,初以風聞,而事干皆服,以森溪正巧飾上言,推問言根。臺諫人主耳目,人主不能自見聞,因臺諫以廣其聰明。若問言根,則誰敢盡言?是人主自蔽其聰明,有傷於大體不貲矣。昔宋仁宗朝彭思永曰:「風聞者,以廣聰明也。今必問其所從來,因而罪之,則後無聞矣。」吳奎言曰:「御史擇於風聞以言事,朝廷用之救過失也。使其擇之不詳,朝廷容之,可也。若求主名,後莫有告御史者矣。是自蔽其耳目也。」仁宗是其言,竟不問之,古人之事,亦有如是者。今若問之,則後必以爲例,而稍有難明之事,輒問言根,則臺諫何能盡言無隱乎?

傳曰:「言根不可不問。獻納等其復職。」

○掌令李自健啓:「聞,殿下以森溪正上言,欲問言根。臺諫職在言事,凡朝廷得失,人主過擧,豈皆目覩其事,然後言乎?若臺諫糾擧之事,必問言根,則人無與臺諫言者。成宗朝權健爲大司憲,鞫金磶母喪犯淫事。成宗問言根,健終不對。以此被罪,至今稱健爲深得臺諫之體。成宗盛治,唯此事爲累。尹殷老爲內藥房提調,素無學術,不達藥理,請卽遞之。」傳曰:「言根不可不問。殷老事,爾等排斥正直,自成朋黨,是豈可乎?」

○獻納金馹孫、正言李冑啓:「殿下貰臣等狂愚,使復言職,不勝感激。然旣復言責,則當執前論,而一司之內,與宜茂執意不同,不可相容。臣等乞避本職。」不聽。

○以李仁亨爲司諫院大司諫,潘佑亨成均館大司成,呂自新都摠府都摠管。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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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司諫李宜茂、獻納金馹孫、正言李冑啓:「臺諫朝廷之耳目也。其所糾擧者,多出於風聞。今若開推問之端,則弊將不貲,斷不可問。」因論設齋事,傳曰:「古云:『監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設齋,祖宗朝事。古云:『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言根不可不問。」宜茂等更啓:「非禮之擧,不可謂之成憲。祖宗朝特因前朝弊習耳,決不可爲也。且言根非所當問,如或推問,則自是人無有告臺諫者,臺諫亦不敢盡言於上矣。況臺諫之風聞糾擧,其來已久,宋朝又立法。今若問其言根,後無有風聞擧劾者矣。彼尹埰、鄭溱奸詐殘忍之人。前此,溱以兄弟不和,埰以文記僞造被鞫,而至刑訊乃服,其爲人可知。且前日埰之壻李繼金,誣指茂豐正許瑊爲遊宴,欲脫妻父之罪,竟服誣罔。今若刑訊埰等,則可以得情。」司憲府合司啓:「昨敎云:『臺諫自成朋黨,排斥正直之士。』夫朋黨,非盛世所有。漢有黨錮之禍,唐有牛、李之黨,宋有洛、蜀之黨,此皆衰世之事也。殿下以臣等爲朋黨,請避嫌。」傳於臺諫曰:「自予卽位以來,臺諫長立闕庭,愚惑小民以爲:『今之嗣王有何過擧,而至此也。』是豈可乎?」李宜茂等上箚曰:

臣等庸愚,蒙殿下採擇,供奉諫省。伏覩殿下聰明仁孝,優納直言,不勝慶幸,私心以謂,此誠盡言不諱之日。幼學孔、孟,壯欲事君。君、親一體,宜無二致。臣等蒙先王敎養之方,在家未嘗作佛事以薦亡親,今日獨不能用所學以事君,則是君、親而二之也。臣等知設齋非殿下本意,論執不回,殿下乃敎曰:「近日鯁直之臣在位,邪說不得遂。」臣等聞此激礪,誠不敢當。善善而不能用,則無貴於知善。任言責而言不得行,不宜冒居,遂辭本職,而各執所見,間或異同。殿下不加罪責,又不受避嫌,恕臣等和而不同之意,使各就職,臣等感激兢惶。竊念,殿下使臣等復職者,使之復言也。臣等亦當復執前言,以盡其職而已。殿下旣命就職,當罷水陸。臣等又聞,殿下欲申鄭溱、尹埰已讞之獄,命問前臺諫於禁府究治言根,大小驚駭,莫知其端。從此臺諫鉗口結舌,而朝廷耳目聾瞽矣。人君淵居嚴密,無由自察,以臺諫爲耳目,而使之聾瞽,豈其福哉?願殿下罷水陸之齋,罷言根之推,不勝至願

金馹孫、李冑書啓曰:

殿下敎曰:「臺諫或挾睚眥之讎則不可。」又敎曰:「卽位以來,臺諫長立闕庭。恐愚惑小民以爲:『今嗣王有何過擧,而至此?』此言非朝廷之福。當此之時,擧朝臣子,咸欲輔導聖躬,至於至善。何況臺諫爲殿下耳目,豈有一毫挾私,以爲睚眥之報?殿下若以此爲心,恐朝廷無可信者,臺諫將無所措手足矣。古人云:」君明臣直。「臺諫所以長立闕庭,直言不避者,由殿下之明耳。古者諫無官,工商之賤無不得諫。後世始置諫官,使言責者,能盡其責,彰朝廷有諫諍之風,乃是美事,識者必歸美於上。至愚而神者民也。雖曰愚惑,亦豈不知?若殿下以此爲心,則諛佞之徒迎合上意,臺諫亦將以不言爲美事,他日之弊可勝言哉?

大司憲權景禧等啓:」自古臺諫風聞而糾劾。故爲惡者有所疑畏,而莫敢肆。今若問言根,則雖有關係之事,人必不言於臺諫。臺諫雖有所聞,亦不得發於公事矣。然則臺諫將鉗口結舌,而國事非矣。且司諫李宜茂、獻納金馹孫、正言李冑議不合,相避嫌。今遽復合論啓,殊失臺諫之體。「不聽。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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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司諫李宜茂、獻納金馹孫、正言李冑啓:「臣等所諍者,公道而非私憤也。故辭避之後,承命出仕,而議復合,故乃更同辭以啓,而憲府以臣等旣相辭避,復同事爲非。臺諫一體,不得相容,請避。」傳曰:「是皆公道,何避之有?」

○尹弼商、愼承善、尹壕議:「伊伊厚事,請依兵曹所啓。」盧思愼議:「遠人歸順,居邊作籬,固當撫納,不可拒也。當初造山俘虜,必責還者,北征後,酋長皆隱伏,投降者多。且造山作賊不久,故未知其誠與否,設爲難辭以答之耳。今則年月已久,造山虜去人物責還爲難。令兵曹便否磨鍊。」魚世謙議:「兵曹以爲:『其欲居之地,非我境內。自居其地,則無乃損國威乎?』然則彼人何緣來請,邊將何緣拒之?進退在我,而曲從其欲,似乎還損國威耳。旣非我地,則彼所以來請之由,邊將阻當啓稟之實,更考施行。彼若誠心歸順,帝王待夷狄之道,來者不拒。況絶之不使居,我難擅之地可乎?令該司詳考,更啓何如?」從弼商議。

○尹弼商議:「李昌臣辭狀,稱成廟眷遇,實爲違格。其病眞詐,亦不可知。若其詐病,則當治其罪,分揀何如?」盧思愼議:「昌臣若無病,安有久不仕乎?承文院判校,非昌臣不能當此任。」尹壕議:「昌臣吏文及漢語皆精熟,不可輕棄。」魚世謙議:「昌臣心術,雖不可細知,然承文判校,斯文重選,例陞堂上,恐無非分之望。其辭狀雖引成宗眷遇之意,竊恐感激之言,遽爲之詐,恐或不然。且判校之任,前後無踰此人。當爲官惜才,不可以一病而廢之。」從壕議。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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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啓:「前日上疏,迄無可否,臣等竊悶。」傳曰:「宣陵寺剎,非勞民而別營也,因其舊而存之耳。大妃亦欲勿撤,故不撤耳。」

○掌令李自健論啓推問言根未便事,傳曰:「當勿問。」

○日本國海州太守源朝臣幡,遣人來獻土宜。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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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等上箚曰:

臣等居論思之地,奉求言之旨,敷心腹腎腸,而猶未蒙一言之採納,況君門千里,彼踈逖小民,雖懷忠懇,安能轉達而回天聽乎?然則殿下之求言,徒有其名,而無其實也。臣等前所上疏中,壞宣陵之寺,罷期祥之齋等事,是乃尊先王,全聖敎之大端也,宜亟有成命矣。殿下乃以謂,寺非新創,齋亦古例,而固拒之,臣等之缺望滋甚。臣等聞,神道尙靜。今見性寺逼近陵側,髡耏梵唄之聲,晨鍾暮鼓之響,喧聒於寢園,成廟在天之靈,其無憂惱之甚乎,安在其尙靜耶?臣等聞,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我成宗以高明正大之聖,不惑邪敎而深惡之。爲臣子者,亦無敢以左道,累聖德矣。今強設期祥之齋,使高明正大之靈,屈於平生所深惡之胡鬼,其辱深矣。安在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耶?強設齋而辱先王之靈,不撤寺而惱先王之靈,旣辱之,又惱之,非所以尊親也。聖孝之虧,無甚於此,其可以寺非新創而不撤,齋亦古例而強設之乎?伏望更留三思。

不聽。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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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敎曰:「予以疾久不視事,親啓公事,政院與政丞議啓。」

○掌令李自健啓:「臣等前日以司諫院不能相容事累啓,而今則復職行公,臺諫體貌,豈如是乎?諫院不避,則臣等在職爲難。」傳曰:「其遞諫院。」

○弘文館合司啓:「臣等反覆思之,撤陵側之剎,罷期祥之齋,在今日所當亟斷。且臺諫朝廷之準繩,必先正直而後,可以責人之不正直。今憲府責諫院不可相容而劾之,臣等未知憲府能盡己之準繩,而責人耶。臣等夷憲府行事,責四館裂宰相片簡,而濫加刑訊於書吏,臣等未知其正也。糾察宰相之武鄕曲,憲府責也,非徒不能糾察,乃與鄭光世同議而寬之,光世被鞫,而臺諫在職自若,臣等未知其正也。設齋乃殿下過擧也,當正言極論,以盡其職,托以欲待經筵,齋日已逼,而默無一語,臣等未知其直也。憲府於玆數事,甚有愧於諫院。不自內省,而反擠之,臣等惑焉。請殿下辨其是非。」傳曰:「裂片簡事及宰相武鄕曲等事,予所不知。設齋事,前日憲府啓云:『臣等欲俟經筵而啓之。』聽與不聽,爲憲府者當盡言之而已。予固知其非矣,爾等之言是矣。」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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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大司諫李仁亨啓:「李宜茂則與金馹孫、李冑議不合,故避嫌,馹孫等則以憲府論駁,故難於就職而已,無有與宜茂不合而然也,而又更合議,論設齋事,而遽命遞之,臣恐人謂,殿下因論事,遞冝茂等也。」傳曰:「因憲府之言,不可相容,故命遞耳。」

○大司憲權景禧、執義權柱、掌令李自健、李達善、持平朴仲幹、柳軒啓:「諫院事,旣相避嫌,不可苟容同處,故啓之。成俔以該曹堂上,通簡於四館。雖失其道,四館等裂其簡,亦甚不可。此大關風俗,故臣等鞫之。蔡壽、之瑞事,俱在赦前。臣等初若知此,則亦不當避嫌矣。此意將欲啓之,而以諫院所啓之事,故未敢耳。設齋事,臣等非不論啓也,合司累日論啓,上皆不允。今弘文館論臣等如是,請避嫌。」傳曰:「今聞憲府之言,無有不正之事。其問於弘文館。」弘文館書啓曰:

四館不從私請之簡,是公道也。憲府當鞫其私請之宰相,不當問其守正之四館也。以四館爲陵上,而濫加刑訊於書吏,其不正孰大焉?蔡壽居父喪,縛致士族之人,亂歐於私門,擅囚於官獄,其無行甚矣。掌糾察之任者,在所駭聞,反議以釋之。臺官職在彈劾,雖有少嫌,當避之不暇。同議之光世被鞫,而在職自若,又從而爲之辭,其無恥甚矣。設齋事,憲府屢請,接見醫員,則近日之未得御經筵,審知之矣。乃托以待經筵,臺官之進言於君,果若是乎?有此三失,而敢擧顔飾辭,以文其過,請殿下明卞其是非。

○以尹碩輔爲司諫院司諫,李懿孫獻納,南宮璨弘文館校理,柳世琛正言。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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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大司憲權景禧等啓:「臺諫小有不慊,則不敢就職。況人謂不正乎?若臣等被論,而在職則何敢言人過失乎?請免。」傳曰:「予當遞之。」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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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以李諿爲司憲府大司憲,崔漢源執義,姜詗、徐山甫掌令,李世仁、李自堅持平,權景禧同知中樞府事。

○大司諫李仁亨論啓設齋事,不聽。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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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上箚曰:

伏以,人子之事親也,生而養其志,沒而不改其志,然後可謂孝矣。士庶猶然,況帝王之大孝乎?臣等伏覩我成宗之志確守正道,不惑邪敎。寺剎之新創者毀之,在都中者撤之。罷祝壽之齋,革度僧之法。金守溫位雖高,而媚佛則擯不與橫經之席,眞高明正大之志,塞乎天地,昭乎日月,成宗平生之志如此。伏望殿下,罷其齋,撤其寺,以繼成宗之志,以安成宗之神,以全帝王之大孝。

不聽。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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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諭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均、節度使卞宗仁、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南道節度使朴巖、北道節度使李朝陽曰:「予惟,國家之安在邊,邊境寧謐,則國家安矣。第患人心狃於安,不自戒備,而一朝變起,則守閫者罔知攸爲矣。我國家賴祖宗威德,久絶邊警,然而偸安之極,患必繼之,其備禦之方,不可少弛。況野人之因田獵,恆留江邊者非一,而又今兀狄哈、伊伊厚、巢古等來附,若誠心歸順則已矣,安知無覬覦之心?今則時當合氷,正虜人伺便竊發之日,卿知此意,凡防禦諸事,倍常措置,使邊鄙永寧,用副予推轂之意。」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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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臺諫合司論啓設齋事,不聽。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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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臺諫合司論啓設齋事,不聽。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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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晝講。侍講官表沿沫曰:「眞西山言:『今日造一理,明日又造一理;今日進一善,明日又進一善,持久不替,則道積於身。』此言爲學必無間斷,然後至於高明矣。佛敎在三代無有也。至後漢而始興,其禍福因緣之說,易以惑人,漢、唐以來鮮有不惑者。惟我朝太宗,鑑前朝之弊,盡革寺剎,一新舊俗,而世宗遵其志,不敢設齋。成宗大明斯道,不惑異端,三代以下所無之主,此上之所知也。而乃反爲之設齋可乎?上雖恐傷母后之志,然先意承順,固爲孝矣,而有過則幾諫,亦孝之大者。成宗欲罷度僧之法,而三殿,執之不許。然而成宗終得罷之,其不苟從母旨如此。佛氏之敎有燒葬者,新羅文武王死而燒之,散灰於東海,其所爲誠可痛心矣。」王曰:「在三年內則謂之小祥,三年後,謂之忌晨齋。今若勿設,則先王、先後忌晨齋,亦當罷矣。」沿沫曰:「臣之所啓者,非只言小祥齋而已,欲竝罷忌晨也。臣等非徒以儒自處,而欲排異端也,欲殿下祭先以誠也。」王不答。

○王因弘文館上疏,議遣問弊使便否,尹弼商、愼承善議:「時遣朝官,按行州郡,世宗朝已有例矣。然貪汚酷刑之吏未能摘發,悃幅無華循良爲治者,反罹其網。況使命煩多,民甚苦之。旣有大臣以觀察之,別遣朝官似傷大體。」尹壕議:「問弊使,請依上疏施行。」盧思愼議:「問弊使有嘗遣時。守令貪汚,民生受病,則不可不遣。今無此弊,不必遣也。」魚世謙議:「問弊使,祖宗朝亦嘗遣之。然許多郡邑,盡令循行,則不無騷擾之弊。或稱暗行,或稱問弊,臨時抽栍遣之,則奸吏可以自戢。」從壕議。

○臺諫合司論啓設齋事,不聽。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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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御晝講。講《大學衍義》,至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參贊官宋軼曰:「此成王求助於群臣之詩也。願殿下遵成王訪落之意,終始典於學,而尤當體念之也。」至漢高帝有疾,獨寢宦者臥,王問曰:「然則雖疾,其不與宦寺處耶?」侍讀官成希顔曰:「正終,大事也。故古之帝王臨崩,必處正寢,欲以就群臣,托顧命也。秦始皇不終於正寢,故趙高秘不發喪,矯詔廢立。如此之變尤爲可慮。」侍讀官南宮璨曰:「正終,人君之大事也。三代以下正終,無如周成王。方大漸之時,乃召三公、六卿,道揚末命。如漢、唐之末,閹司執國命,利於立幼,廢置自恣,其禍可勝言哉?」軼、希顔、璨因論啓設齋、創寺事,不聽。

○臺諫合司上箚曰:

臣等諫止設齋,累日伏閤,而不能自已者,欲引殿下於無過之地,而祀先王以禮也。殿下固拒不允,臣等未審殿下以設齋爲孝享之殷禮,而不能廢歟?以佛爲禍福之主宰,而祈報應歟?以爲禍福則成宗大王與天同德,於昭在上,固非佛力所能祟也。孔子曰:「丘之禱矣。」則不必爲成宗以邀冥福也,況彼虛誕之甚者乎?以爲孝享,則昭薦明禋,祗事先王,人君之祭禮也。設齋之時,供佛、飯僧,旣先於堂上,唱靈迎魂,次行於堂下,顧以人神之主,一朝屈辱於胡鬼,凡含齒戴髮者,莫不痛憤,殿下何忍爲之耶?殿下聰明聖智,超出百王。設齋之非,固已洞燭,至敎之曰:「罷之似易。」此實聖志之發見也。然大臣言之而不從,臺諫論之而不允,侍從救之而不改何耶?無乃恥過,而作非耶?成湯大聖也。不曰無過而曰改過不吝。言能舍己從人,則不害其爲聖也。伏望殿下,亟罷設齋,以成從諫之美。

不聽。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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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御晝講。檢討官孫澍、典經李滋論啓設齋、修寺事,不聽。

○司饔院擬飯監望,御書朴亇只之名以下。承旨等啓:「飯監乃各司奴子,其賢否,上何由知之?以賤人而使上知之可乎?」傳曰:「予非聽請,予在東宮視膳時,常見其爲人故耳。」

○司憲府啓:「尹湯老身犯大罪,固當終身不返,遽令放之,臣等未知其可也。」傳曰:「湯老王大妃之弟,今其母病苦欲見。母子之情,上下豈異哉?」

○臺諫上疏論啓設齋事,不聽。

○命議尹埰等獄於政丞等。尹弼商、愼承善議:「鄭玉京援引鄭耘之辭,已招虛,此獄事似可疑也。然埰等攜妓作樂食肉節次及日月,明白供招,難以輕釋。」盧思愼議:「尹埰所犯,言根旣不可推,玉京之言反覆難信。獄多有疑,實爲曖昧。」從思愼議棄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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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臺諫合司論啓設齋及尹湯老事,不聽。又啓:「尹埰等罪重,故隱諱不服。禁府請刑訊,而遽命棄之未便,請究竟得情。」不聽。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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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御晝講。侍講官表沿沫、典經成重淹論啓設齋、修寺事,不聽。

○大司憲李諿、大司諫李仁亨、司諫尹碩輔、執義崔漢源、掌令姜詗、徐山甫、持平李自堅、李世仁、獻納李懿孫、正言柳世琛啓:「臣等論設齋及尹湯老、尹埰、鄭溱等事,迄未蒙允,不勝缺望。」傳曰:「事有可聽者,亦有不可聽者。凡人一被罪,而終身不敍,則豈有可用之人乎?湯老前雖有罪,今則可以改過自新矣。且古云:『一女之怨,六月飛霜。』尹埰等罪,實未顯著,而累及子孫,則豈不曖昧乎?大抵罪與不罪,惟在上之人斟酌何如耳。且國之大事,所與議者三公也,而前日聽臺諫之言,輕遞三公,至今追恨不已。卿等必自謂,執論若此,則幼君終必聽也,然不可聽。」諿等更啓:「設齋一事,累瀆天聰,固拒不允。湯老於國喪卒哭內,持服宿娼,得罪先王,固當終身禁錮,放逐未幾,遽蒙天恩。埰等於國喪卒哭內,攜妓恣遊,事跡彰露,禁府請刑訊,固其宜也。以爲曖昧,而遽棄之,刑政失當,莫此爲甚。且從臺諫之言,乃美事也,而追悔之。自古人君悔不用正論者有之,未聞納諫而反悔也。」不聽。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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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御晝講,講《大學衍義》。侍讀官洪瀚曰:「逸者,人君之大戒也。成王幼沖卽位,不知稼穡之艱難,故周公作《無逸》以進戒之,而稼穡艱難,小民怨詈,無不備載。人君深居九重之內,堂下遠於千里,何以知閭里之怨咨,稼穡之艱難乎?必御經筵,臨群臣乃可得聞。」

○臺諫論啓設齋及尹湯老、尹埰等事,不聽。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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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臺諫,論啓設齋及尹湯老、尹埰等事,不聽。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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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王詣永思殿,行練祭。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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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倭人盛久使送沙萬老有等三人,野人同知中樞府事浪固多隻等七人,來獻土宜。

○臺諫上疏論啓設齋及尹湯老、尹埰等事,傳曰:「疏意是矣。然不允。」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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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御晝講,講《大學衍義》。至張九齡、李林甫忠邪用舍顚倒等語,侍讀官金壽童曰:「九齡唐之剛正宰相,林甫誤國之奸。史氏稱九齡曰:『事無大小,皆力爭。』其稱林甫曰:」口蜜腹劍。』使明皇委任九齡,而不惑於林甫,則安有播遷之禍哉?「講至以聖王爲師,心身爲主之語,壽童曰:」《大學衍義》之爲書,於古今帝王治亂得失,無不備載,善可法,惡可戒,其有益於人主之治也大矣。然而不以聖王爲師,心身爲主,則其爲學,皆苟而已。故人君之學,不過修己治人。「講至天子獨延禮文儒,發揮典籍之語,參贊官宋軼曰:」自古帝王之學,或潛心經籍,或好爲詞章,趨向不同,治亂從而判矣。「講至憲宗集成十四篇,寫於屛風,列之座右,壽童曰:」今十四篇之目,人君治天下之道備矣,第恨憲宗不能行之耳。故平蔡之後,遽有驕心,裵度、李絳、裵垍等遂以朋黨斥。自古小人慾陷君子,則必以朋黨目之,一網打盡。朋黨之說,人君所當明卞之者也。「軼曰:」人君之學,當以躬行心得爲務,然古之人君,欲左右觀省,念念在此,故或有《無逸》爲圖者,或有書十漸爲屛,或書循吏之名者,此亦帝王所當爲之事也。成宗嘗采古今善惡之可法可戒者爲屛,令詞臣作詩以上,而觀省焉。願殿下以成宗爲法,則感發興起,固有所不得已焉者矣。「講至敎人以克己復禮,壽童曰:」禮者天下之正,人君御天下之道,不過禮耳。若就殿下之身而言,事三殿當盡其禮。然禮雲者,不以苟順無違爲禮,不悖於理,然後謂之禮。假令,三殿如有過擧,下氣怡色以諫之,使三殿無過擧之失,可謂禮矣。「時,王稱大妃之旨,不從臺諫設齋之諫,故壽童及之。

○傳曰:「令典翰金壽童,書《丹書》、《無逸》、《豳風》之辭於書案以進,備予朝夕觀省。」

○宣城府院君盧思愼辭職,批答不允。

○判中樞府事鄭文炯致仕,批答不允。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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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臺諫合司上箚論設齋、尹湯老、尹埰等事,不聽。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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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傳曰:「宣陵守陵官、侍陵官及內官、參奉等,各加一資,內官資窮者代加。」

○臺諫上箚論尹湯老、尹埰等事,不聽。

○尹弼商、孫舜孝致仕,批答不允。

○擧慶尙道善山逸民鄭鐵堅,授軍資監主簿,陜川逸民金宏弼授北部主簿。鐵堅有學識,不求仕進,退居鄕里,訓弟以義方。其弟錫堅及子鵬皆一時名士大夫。宏弼識見宏博,志操貞固,深探性理之學,其於淸而不隘,和而不流,或庶幾焉。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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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承政院啓曰:「宮墻內人屍棄置事,臣等聞之,不勝痛憤。請別設一局,令三司鞫之。」傳曰:「依所啓。」

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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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臺諫合司論啓設齋及尹湯老、尹埰等事,不聽。

○先是,金克忸、李宜茂、金馹孫、韓訓、李冑等在諫院獻議云:「臣等頓首言,漢景帝元年,丞相嘉等上奏:『功莫大於高皇帝,宜爲帝者太祖之廟,德莫盛於文皇帝,宜爲帝者太宗之廟,天子世獻。』制曰:『可。』宣帝本始元年,有司請:『尊孝武爲世宗,天子世獻。』制曰:『可。』宋太常卿盛次仲等言:『仁宗神考,宜崇宗祏,與天無極。』三省表請,付外施行。此數君在當時,皆未親盡,而漢、宋臣子,思舊主之澤,廣嗣王之孝,預定不遷之規如此,乃萬世臣子所宜倣者也。恭惟我太祖、太宗之功德尙矣,世宗之德有過於漢文之恭儉,世祖之功有加於孝武之威服四夷,我成宗之德在一國臣民之心深且厚。上昇之日,雖深山窮谷,莫不奔走悲慕,正同仁宗。臣等願依漢、宋故事,宣付禮官,以慰臣民抱天無涯之戚。臣等又念,文宗元妃權氏亡在魯山之前,而一時追廢,使文宗獨享於宗廟一室之中,至今無配尊之主,此事之惻然者也。成宗以嘗籍沒獲還給魯山宮人宋氏,以資其生,原其族從,皆通仕籍,成宗之至意,此亦可見。伏願殿下,復昭陵與廟主,還配文宗,宗祏幸甚。又按古者天子、諸侯喪畢而祫,以爲殷祭之本。祫者合先祖之神而享之,祧遷之主,亦無不預。以生有慶集之懽,故死備祫食之禮,緣生以成死也。歷代雖爲同堂之制,亦不廢祫。今《五禮儀註》獨無祫享之儀,大是闕典。幷令禮官參定施行,以廣大孝之本。只恐議者以數件事,乃成宗所未遑者也,是不然。太宗興文敎於東方,而制禮作樂,有所未遑,待於世宗。以世宗之仁,繼絶嗣,有所未果,而崇義殿之設,待於文宗。凡天下萬事,待其時、有其機。適今宗廟遷動,廟制有議,所以冒進瞽說,皆廟中大事,斷而行之,正在今日。謹昧萬死,隨意以啓聞。」下禮曹,啓云:「成宗威德至大,定爲不遷之主,果如所言。然謹按,周之文、武不遷之議,非定於成、康之世,至孝王、懿王時,文、武當祧,而始有世室之建。今成宗之德,自有後世公論,姑勿擧行。自古廟無獨主,我朝文宗獨享於廟,於義未安。但昭陵祖宗廢之已久,輕易復立爲難,亦不可擧行。自有昭穆之制,有四時之祫,有三年之祫。壞廟、未壞廟之主,升食於太祖之廟,自東漢以後,始有同堂異室之制。群廟之主,長在一室之內,祫祭爲難,而後世拘於古制,至有以太室楹外設幄,而強行祫祭者,有甚不合於先王之制,況祖宗朝未行之事,一朝論建未便。」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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