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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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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 

論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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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道別無說,若使人主恭儉好善,「有言逆於心,必求諸道;有言孫於志,必求諸非道」;這如何會不治!這別無說,從古來都有見成樣子,真是如此。賀孫

天下事有大根本,有小根本。正君心是大本。其餘萬事各有一根本,如理財以養民為本,治兵以擇將為本。

天下事自有箇大根本處,每事又各自有箇緊要處。端蒙

天下事當從本理會,不可從事上理會。方

論世事,曰:「須是心度大,方包裹得過,運動得行。」振

為學,是自博而反諸約;為治,是自約而致其博。自修

因論世俗不冠帶,云:「今為天下,有一日不可緩者,有漸正之者。一日不可緩者,興起之事也;漸正之者,維持之事也。」方

古者修身與取才,卹民與養兵,皆是一事,今遂分為四。升卿

自古有「道術為天下裂」之說,今親見其弊矣。自修

天下事,須是人主曉得通透了,自要去做,方得。如一事八分是人主要做,只有一二分是為宰相了做,亦做不得。廣

問:「或言今日之告君者,皆能言『修德』二字。不知教人君從何處修起?必有其要。」曰:「安得如此說!只看合下心不是私,即轉為天下之大公。將一切私底意盡屏去,所用之人非賢,即別搜求正人用之。」問:「以一人耳目,安能盡知天下之賢?」曰:「只消用一箇好人作相,自然推排出來。有一好臺諫,知他不好人,自然住不得。」德明

「井田之法要行,須是封建,令逐國各自去理會。如王畿之內,亦各有都鄙、家鄙。漢人嘗言,郡邑在諸國之外,而遠役於中都,非便。」問:「漢以王國雜見於郡縣間,如何?」曰:「漢本無法度。」德明

封建實是不可行。若論三代之世,則封建好處,便是君民之情相親,可以久安而無患;不似後世郡縣,一二年輒易,雖有賢者,善政亦做不成。淳

因言:「封建只是歷代循襲,勢不容已,柳子厚亦說得是。賈生謂『樹國必相疑之勢』,甚然。封建後來自然有尾大不掉之勢。成周盛時,能得幾時!到春秋列國強盛,周之勢亦浸微矣。後來到戰國,東西周分治,赧王但寄於西周公耳。雖是聖人法,豈有無弊者!」大率先生之意,以為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廣

問:「後世封建郡縣,何者為得?」曰:「論治亂畢竟不在此。以道理觀之,封建之意,是聖人不以天下為己私,分與親賢共理,但其制則不過大,此所以為得。賈誼於漢言『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其後主父偃竊其說,用之於武帝。」端蒙

諸生論郡縣封建之弊。曰:「大抵立法必有弊,未有無弊之法,其要只在得人。若是箇人,則法雖不善,亦占分數多了;若非其人,則有善法,亦何益於事!且如說郡縣不如封建,若封建非其人,且是世世相繼,不能得他去;如郡縣非其人,卻只三兩年任滿便去,忽然換得好底來,亦無定。范太史唐鑑議論大率皆歸於得人。某初嫌他恁地說,後來思之,只得如此說。」又云:「革弊須從原頭理會。」燾

「柳子厚封建論則全以封建為非;胡明仲輩破其說,則專以封建為是。要之,天下制度,無全利而無害底道理,但看利害分數如何。封建則根本較固,國家可恃;郡縣則截然易制,然來來去去,無長久之意,不可恃以為固也。如役法亦然。荊公只見差役之害,而免役之利。」先生云:「差役時皆土著家戶人,州縣亦較可靠;免役則皆浮浪之人。靖康間州縣亦有守令要守,而吏民皆散去,無復可恃。然其弊亦不勝其多。」揚

先生言論間猶有不滿於五峰論封建井田數事。嘗疏其說以質疑。先生云:「封建井田,乃聖王之制,公天下之法,豈敢以為不然!但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強做得成,亦恐意外別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此等事,未須深論。他日讀書多,歷事久,當自見之也。」枅

因論封建,曰:「此亦難行。使膏粱之子弟不學而居士民上,其為害豈有涯哉!且以漢諸王觀之,其荒縱淫虐如此,豈可以治民!故主父偃勸武帝分王子弟,而使吏治其國,故禍不及民。所以後來諸王也都善弱,蓋漸染使然。積而至於魏之諸王,遂使人監守,雖飲食亦皆禁制,更存活不得。及至晉懲其弊,諸王各使之典大藩,摠強兵,相屠相戮,馴致大亂。」僩云:「監防太密,則有魏之傷恩;若寬去繩勒,又有晉之禍亂。恐皆是無古人教養之法,故爾。」曰:「那箇雖教,無人柰得他何。」或言:「今之守令亦善。」卓錄起此,作郭兄。曰:「卻無前代尾大不掉之患。只是州縣之權太輕,卓錄作「無權」。卒有變故,更支撐不住。」僩因舉祖宗官制沿革中,說祖宗時州郡禁兵之額極多,又有諸般名色錢可以贍養。及王介甫作相,凡州郡兵財,皆括歸朝廷,而州縣益虛。所以後來之變,天下瓦解,由州郡無兵無財故也。曰:「只祖宗時,州郡已自輕了。如仁宗朝京西群盜橫行,破州屠縣,無如之何。淮南盜王倫破高郵,郡守晁仲約以郡無兵財,遂開門犒之卓錄作:「斂金帛賂之。」使去。富鄭公聞之大怒,欲誅守臣,曰:『豈有任千里之寄,不能拒賊,而反賂之!』范文正公爭之曰:『州郡無兵無財,俾之將何捍拒?今守臣能權宜應變,以全一城之生靈,亦可矣;豈可反以為罪耶?』然則彼時州郡已如此虛弱了,如何盡責得介甫!」僩。卓錄今附於下:「介甫只是刮刷太甚,凡州郡禁兵闕額,盡令勿補填。且如一州有千人禁軍額,闕五百人,則本郡不得招填,每歲樁留五百名之衣糧,並二季衣賜之物,令轉運使掌之,而盡歸於朝廷,如此煞得錢不可勝計。」陳丈云:「記得先生說,教提刑掌之,歸朝廷,名曰『封樁闕額禁軍錢』。」又云:「也怪不得州郡,欲添兵,誠無糧食給之,其勢多招不得。某守南康,舊有千人禁軍額,某到時纔有二百人而已,然歲已自闕供給。本軍每年有租米四萬六千石,以三萬九千來上供,所餘者止七千石,僅能贍得三月之糧。三月之外,便用別擘畫措置,如斛面、加糧之屬。又盡,則預於民間借支。方借之時,早穀方熟,不得已出榜,令民先將早米來納,亦謂之租米。俟冬,則折除其租米,亦當大米之數,如此猶贍不給。壽皇數數有指揮下來,必欲招滿千人之額。某申去云:『不難於招,只是無討糧食處。』又行下云:『便不及千人,亦須招填五百人。』雖聖旨如此,然終無得錢糧處,只得如此挨過日子而已!想得自初千人之額,自來不曾及數。蓋州郡只有許多米,他無來處,何以贍給之?然上供外所餘七千石,州郡亦不得用。轉運使每歲行文字下來約束,只教樁留在本州,不得侵支顆粒。那裏有?年年侵使了,每監司使公吏下來檢視,州郡又厚賂遺之,使去。全無顆粒,怪不得。若更不得支此米,何從得贍軍?然亦只贍得兩三月,何況都無!非天雨鬼輸,何從得來!某在彼時,顏魯子王齊賢屢行文字下來,令不得動。某報去云:『累政即無顆粒見在。雖上司約束分明,柰歲用支使何?今求上司,不若為之豁除其數。若守此虛名而無實,徒為胥吏輩賂賄之地。又況州郡每歲靠此米支遣,決不能如約束,何似罷之?』更不聽,督責愈急。顏魯子又推王齊賢,王齊賢又推顏魯子。及王齊賢去,顏依舊行下約束,卻被某不能管得,只認支使了。若以為罪,則前後之為守者皆一樣,又何從根究?其勢不柰何,只得如此處。」

居今之世,若欲盡除今法,行古之政,則未見其利,而徒有煩擾之弊。又事體重大,阻格處多,決然難行。要之,因祖宗之法而精擇其人,亦足以治,只是要擇人。范淳夫唐鑑,其論亦如此,以為因今郡縣,足以為治。某少時常鄙之,以為苟簡因循之論。以今觀之,信然。僩。德明錄云:「問:『今日之治,當以何為先?』曰:『只是要得人。』」

問:「先生所謂『古禮繁文,不可考究,欲取今見行禮儀增損用之,庶其合於人情,方為有益』。如何?」曰:「固是。」曰:「若是,則禮中所載冠、婚、喪、祭等儀,有可行者否?」曰:「如冠、昏禮,豈不可行?但喪、祭有煩雜耳。」問:「若是,則非理明,義精者,不足以與此。」曰:「固是。」曰:「井田封建如何?」曰:「亦有可行者。如有功之臣,封之一鄉,如漢之鄉亭侯。田稅亦須要均,則經界不可以不行,大綱在先正溝洫。又如孝弟忠信,人倫日用間事,播為樂章,使人歌之,倣周禮讀法,遍示鄉村裏落,亦可代今粉壁所書條禁。」人傑

問:「歐公本論謂今冠、昏、喪、祭之禮,只行於朝廷,宜令禮官講明頒行於郡縣。此說如何?」曰:「向來亦曾頒行,後來起告訐之訟,遂罷。然亦難得人教他。」問:「三代規模未能遽復,且講究一箇粗法管領天下,如社倉舉子之類。」先生曰:「譬如補鍋,謂之小補可也。若要做,須是一切重鑄。今上自朝廷,下至百司、庶府,外而州縣,其法無一不弊,學校科舉尤甚。」又云:「今之禮,尚有見於威儀辭遜之際;若樂,則全是失了!」問:「朝廷合頒降禮樂之制,令人講習。」曰:「以前日浙東之事觀之,州縣直是視民如禽獸,豐年猶多饑死者!雖百後夔,亦呼召他和氣不來!」德明

制度易講,如何有人行!振

立一箇簡易之法,與民由之,甚好。夏商井田法所以難廢者,固是有聖賢之君繼作,亦是法簡,不似周法繁碎。然周公是其時不得不恁地,惟繁故易廢。使孔子繼周,必能通變使簡易,不至如是繁碎。今法極繁,人不能變通,只管築塞在這裏。道夫

吳伯英與黃直卿議溝洫。先生徐曰:「今則且理會當世事尚未盡,如刑罰,則殺人者不死,有罪者不刑;稅賦,則有產者無稅,有稅者無產,何暇議古?」蓋卿

欲整頓一時之弊,譬如常洗澣,不濟事。須是善洗者,一一拆洗,乃不枉了,庶幾有益。過

聖人固視天下無不可為之時,然勢不到他做,亦做不得。燾

因說理會天下彌文,曰:「伊川云:『只患不得為,不患不能為。如有稱在此,物來即輕重皆了,何必先要一一等過天下之物!』」方

審微於未形,御變於將來,非知道者孰能!燾

會做事底人,必先度事勢,有必可做之理,方去做。燾

不能則謹守常法。燾

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一世之用。自古及今,只是這一般人。但是有聖賢之君在上,氣焰大,薰蒸陶冶得別,這箇自爭八九分。只如時節雖不好,但上面意思略轉,下面便轉。況乎聖賢是甚力量!少間無狀底人自銷鑠改變,不敢做出來;以其平日為己之心為公家辦事,自然修舉,蓋小人多是有才底人。儒用。或錄云:「問:『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盡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論之,則人才之可數者,亦可見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這箇人,若有聖賢出來,只它氣焰自薰蒸陶冶了無限人才,這箇自爭八九分。少間無狀者惡者自消爍,不敢使出,各求奮勵所長,而化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轉,則天下之人便皆變動,況有大聖賢者出,甚麼樣氣魄!那箇盡薰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無狀;以其自私自利辦事之心而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

荀悅曰:「教化之行,挽中人而進於君子之域;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墮於小人之塗。」若是舉世恁地各舉其職,有不能者,亦須勉強去做,不然,也怕公議。既無公議,更舉無忌憚了!夔孫

天下人,不成盡廢之,使不得從政。只當講學,庶得人漸有好者,庶有可以為天下之理。方

今日人材須是得箇有見識,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將來截長補短使。升卿

後世只是無箇人樣!德明

汎言人才,曰:「今人只是兩種:謹密者多退避,俊快者多粗疏。」道夫

世間有才底人,若能損那有餘,勉其不足時節,卻做得事;卻出來擔當得事,與那小廉曲謹底不同。

貪汙者必以廉介者為不是,趨競者必以恬退者為不是。由此類推之,常人莫不皆然。人傑

今人材舉業浸纖弱尖巧,恐是風氣漸薄使然,好人或出於荒山中。方

賀孫問先生出處,因云:「氣數衰削。區區愚見,以為稍稍為善正直之人,多就摧折困頓,似皆佞諛得志之時。」曰:「亦不可一向如此說,只是無人。一人出來,須得許多人大家合力做。若是做不得,方可歸之天,方可喚做氣數。今若有兩三人要做,其他都不管他,直教那兩三人摧折了便休。」賀孫

有言:「世界無人管,久將脫去。凡事未到手,則姑晦之;俟到手,然後為。」有詰之者曰:「若不幸未及為而死,吾志不白,則如之何?」曰:「此亦不柰何,吾輩蓋是折本做也。」先生曰:「如此,則是一部孟子無一句可用也!嘗愛孟子答淳于髡之言曰:『嫂溺援之以手,天下溺援之以道。子欲手援天下乎?』吾人所以救世者,以其有道也。既自放倒矣,天下豈一手可援哉!觀其說,緣飾得來不好。安得似陸子靜堂堂自在,說成一箇物事乎!」方子

直卿云:「嘗與先生言,如今有一等才能了事底人,若不識義理,終是難保。先生不以為然。以為若如此說,卻只是自家這下人使得;不是自家這下人,都不是人才!」賀孫

「荀彧歎無智謀之士,看今來把誰做智謀之士?」伯謨云:「今時所推,只永嘉人;江西人又粗,福建又無甚人。」先生不應,因云:「南軒見義必為,他便是沒安排周遮,要做便做。人說道他勇,便是勇,這便是不可及!」歎息數聲。賀孫

浙中人大率以不生事撫循為知體。先生謂:「便是『枉尺直尋』。如此風俗議論至十年,國家事都無人作矣!常人以便文,小人以容奸,如此風大害事。」揚

今世士大夫惟以苟且逐旋挨去為事,挨得過時且過。上下相咻以勿生事,不要十分分明理會事,且恁鶻突。才理會得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負能聲,及少經挫抑,卻悔其太惺惺了了;一切刓方為圓,且恁隨俗苟且,自道是年高見識長進。當官者,大小上下,以不見吏民,不治事為得策,曲直在前,只不理會,庶幾民自不來,以此為止訟之道。民有冤抑,無處伸訴,只得忍遏。便有訟者,半年周歲不見消息,不得了決,民亦只得休和,居官者遂以為無訟之可聽。風俗如此,可畏!可畏!僩

今日人才之壞,皆由於詆排道學。治道必本於正心、修身,實見得恁地,然後從這裏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說據我逐時恁地做,也做得事業;說道學,說正心、修身,都是閑說話,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叉手並腳,便道是矯激,便道是邀名,便道是做崖岸。須是如市井底人拖泥帶水,方始是通儒實才!賀孫

器遠問:「文中子:『安我者,所以寧天下也;存我者,所以厚蒼生也。』看聖人恁地維持紀綱,卻與有是非無利害之說有不相似者。」曰:「只為人把利害之心去看聖人。若聖人為治,終不成埽蕩紀綱,使天下自恁地頹壞廢弛,方喚做公天下之心!聖人只見得道理合恁地做。今有天下在這裏,須著去保守,須著有許多維持紀綱,這是決定著如此,不如此便不得,這只是箇睹是。」又問:「若如此說,則陳丈就事物上理會,也是合如此。」曰:「雖是合如此,只是無自家身己做本領,便不得。」又問:「事求可,功求成,亦是當如此?」曰:「只要去求可求成,便不是。聖人做事,那曾不要可,不要成!只是先從這裏理會去,卻不曾恁地計較成敗利害。如公所說,只是要去理會許多汩董了,方牽入這心來,卻不曾有從這裏流出在事物上底意思。」賀孫

蔡季通因浙中主張史記,常說道邵康節所推世數,自古以降,去後是不解會甚好,只得就後世做規模。以某看來則不然。孔子修六經,要為萬世標準。若就那時商量,別作箇道理,孔子也不解修六經得。如司馬遷亦是箇英雄,文字中間自有好處。只是他說經世事業,只是第二三著,如何守他議論!如某退居老死無用之物,如諸公都出仕官,這國家許多命脈,固自有所屬,不直截以聖人為標準,卻要理會第二三著,這事煞利害,千萬細思之!賀孫

凡事求可,功求成,取必於智謀之末,而不循天理之正者,非聖賢之道。燾

古人立法,只是大綱,下之人得自為。後世法皆詳密,下之人只是守法。法之所在,上之人亦進退下之人不得。揚

今世有二弊:法弊,時弊。法弊但一切更改之,卻甚易;時弊則皆在人,人皆以私心為之,如何變得!嘉祐間法可謂弊矣,王荊公未幾盡變之,又別起得許多弊,以人難變故也。揚

揚因論科舉法雖不可以得人,然尚公。曰:「銓法亦公。然法至於盡公,不在人,便不是好法。要可私而公,方始好。」揚

今日之法,君子欲為其事,以拘於法而不得騁;小人卻徇其私,敢越於法而不之顧。人傑

今人只認前日所行之事而行之,便謂之循典故,也須揀箇是底始得。學蒙

被幾箇秀才在這裏翻弄那吏文,翻得來難看。吏文只合直說,某事是如何,條貫是如何,使人一看便見,方是。今只管弄閑言語,說到緊要處,又只恁地帶過去。至

今日天下,且得箇姚崇李德裕來措置,看如何。浩

今日之事,若向上尋求,須用孟子方法;其次則孔明之治蜀,曹操之屯田許下也。德明

因論郡縣政治之乖,曰:「民雖眾,畢竟只是一箇心,甚易感也。」揚

吳英茂實云:「政治當明其號令,不必嚴刑以為威。」曰:「號令既明,刑罰亦不可弛。苟不用刑罰,則號令徒掛牆壁爾。與其不遵以梗吾治,曷若懲其一以戒百?與其覈實檢察於其終,曷若嚴其始而使之無犯?做大事,豈可以小不忍為心!」言經界。道夫

因論經界,曰:「只著一『私』字,便生無限枝節。」或問:「程子『與五十里采地』之說如何?」曰:「人之心無窮,只恐與五十里,他又要一百里;與一百里,他又要二百里。」淳

吾輩今經歷如此,異時若有尺寸之柄,而不能為斯民除害去惡,豈不誠可罪耶!某嘗謂,今之世姑息不得,直須共他理會,庶幾善弱可得存立。道夫

或問:「為政者當以寬為本,而以嚴濟之?」曰:「某謂當以嚴為本,而以寬濟之。曲禮謂『贋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須是令行禁止。若曰令不行,禁不止,而以是為寬,則非也。」人傑

古人為政,一本於寬,今必須反之以嚴。蓋必如是矯之,而後有以得其當。今人為寬,至於事無統紀,緩急予奪之權皆不在我;下梢卻是奸豪得志,平民既不蒙其惠,又反受其殃矣!若海

今人說寬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謂壞了這「寬」字。人傑

平易近民,為政之本。僩

為政如無大利害,不必議更張。則所更一事未成,必鬨然成紛擾,卒未已也。至於大家,且假借之。故子產引鄭書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人傑

問:「為政更張之初,莫亦須稍嚴以整齊之否?」曰:「此事難斷定說,在人如何處置。然亦何消要過於嚴?今所難者,是難得曉事底人。若曉事底人,歷練多,事纔至面前,他都曉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應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往往過嚴者,多半是自家不曉,又慮人欺己,又怕人慢己,遂將大拍頭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見得,何消過嚴?便是這事難。」又曰:「難!難!」僩

因言措置天下事直是難!救得這一弊,少間就這救之之心又生那一弊。如人病寒,下熱藥,少間又變成燥熱;及至病熱,下寒藥,少間又變得寒。到得這家計壞了,更支捂不住。僩

問:「州縣間寬嚴事,既已聞命矣。若經世一事,向使先生見用,其將何先?」曰:「亦只是隨時。如壽皇之初是一樣,中間又是一樣,只合隨時理會。」問:「今日之治,奉行祖宗成憲。然是太祖皇帝以來至今,其法亦有弊而常更者。」曰:「亦只是就其中整理,如何便超出做得!如薦舉,如科場,如銓試,就其中從長整理。」問:「向說諸州廂禁軍與屯戍大軍更互教閱,如何?」曰:「亦只是就其法整理。」既而歎曰:「法度尚可移,如何得人心變易,各人將他心去行法!且如薦舉一事,雖多方措置隄防,然其心只是要去私他親舊,應副權勢,如何得心變!」說了,德明起稟云:「數日聽尊誨,敬當銘佩,請出整衣拜辭。」遂出,再入,拜於床下。三哥扶掖。先生俯身顰眉,動色言曰:「後會未期。朋友間多中道而畫者,老兄卻能拳拳於切己之學,更勉力擴充,以慰衰老之望!」德明復致詞拜謝而出,不勝悵然!前一日,先生云:「朋友赴官來相別,某病如此,時事又如此,後此相見,不知又如何。」道中追念斯言,不覺涕下!伯魯進求一言之誨。先生云:「歸去且與廖丈商量。昨日說得已詳,大抵只是如此。」稱「丈」者,為丈夫。伯魯言。德明

問治亂之機。曰:「今看前古治亂,那裏是一時做得!少是四五十年,多是一二百年醞釀,方得如此。」遂俛首太息。賀孫。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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