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臯子集 (四部叢刊本)/序
| 東臯子集 序 唐 王績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明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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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臯子集序
河東呂才君英撰
君姓王氏諱績字無功太原祁人也髙祖晉穆公自
南歸北始家河汾焉
宋魏迄於周隋六世冠冕
史家牒詳焉君性好學博聞強記與李播陳永呂才
為莫逆之交隂陽曆數之術無不洞曉大業末
孝
悌廉㓗舉射髙第除祕書正字君性簡放飲酒至數
斗不醉常雲恨不逄劉伶與閉戶轟飲因著醉鄉記
及五斗先生傳以𩔗酒徳頌雲雅善鼔琴加減舊㺯
作山水操為知音者𠩄賞髙情勝氣獨歩當時及為
正字瑞簮理笏非其好也以疾罷乞署外職除
州
六合縣丞君䔍於酒徳頗妨職務時天下亂藩部法
嚴屢被勘劾君歎曰羅網髙懸去將安𠩄受俸錢積
於縣城門前託以風疾輕舟夜遁隋季版蕩客遊河
北去還龍門武徳中詔徴以前州六合縣丞待詔
門下省時省官例日給良醖三升君第七弟靜為武
皇千牛謂曰待詔可楽否君曰吾待詔祿俸殊為䔥
瑟但良醖三升差可戀爾待詔江公君之故人也
聞之曰三𦫵良醖未足以絆王先生判日給王待詔
一斗時人號為斗酒學士貞觀初以足疾罷歸欲定
長徃之計而困於貧貞觀中以家貧赴選時太樂有
府史焦革家善醖酒冠絶當時君苦求為太樂丞選
司以非士職不授君𠕅三請曰此中有深意且士庻
清濁天下𠩄安不聞荘周避
園老聃恥柱下卒授
焉數月而焦革死妻袁氏時送羙酒𡻕餘袁又死君歎
曰天廼不令吾飽羙酒遂掛冠歸田自是太樂丞為
淸流君後追述焦革酒
一卷其術精悉兼採杜康
義狄已來善為酒人為酒譜一卷太史令李淳風見
而悅之曰王君可謂酒家之南董君歷職皆以好酒廢
鄉里
咍之因著無心子以喻志河汾中先有渚田
十數頃
良沃鄰渚又有𨼆士仲長子光服食養性
君重其貞素顧與相近遂結廬河渚縱意琹酒慶吊
禮絶十有餘年河渚東南隅有連沙磐石地頗𩔰敞
君於其側遂為社康立廟𡻕時致𥙊以焦革配焉貞
觀中京兆杜松之清河崔君善継為本州刺史皆請
與君相見君曰柰何悉欲坐召嚴君平竟不見崔杜
髙君調趣卒不敢屈但𡻕時贈以羙酒鹿脯詩書徃
來不絶君又
巾聮牛躬耕東臯每著書自東臯
子晚𡻕醉飲無節鄉人諌止之則𥬇曰汝輩不觧
理正當然乗牛駕驢出入郊郭止宿酒店動𡻕
月徃徃題詠作詩好事者録之諷詠並傳於代貞觀
十八年終於家時年若干臨終自 剋死日遺命薄
塟兼預自為墓誌𠩄着詩賦並多散逸鳩訪未畢且
緝成三卷又著㑹心髙士傳五卷酒譜二卷及註老
子並別成一家不列於集雲
刪東臯子集序
平原陸淳化卿撰
淳聞於師曰秉仁義立好惡方之內者也等是非遺
物我方之外者也㝠內而遊外聖人也聖人吾不得
見之矣方內者時有焉其惟方外之徒莫得而測也
豈踐跡之道易忘言之理難耶將羣於人而內自得
耶何乃荘叟之後緜歷千祀㡬於是道者余得之王
君焉心與物㝠徳不外蕩隨變而適即分而安忘𠩄
拘而跡不害教遺其累而道不絶俗故有陶公之去
職言不怨時有阮氏之放情行不忤物曠㢤淵乎真
可謂樂天之君子者矣生於隋季人莫之知故其遺
文髙跡不顯余每覧其集想見其人恨不同時得為
忘形之友故祛彼有為之詞全懸觧之志庻乎死而
可作無愧異代之知音爾其祖宗之由出處之行前
序備矣此不復雲
東臯子傳
王績字無功絳州龍門人性簡放不喜拜揖兄通隋
末大儒也聚徒河汾間倣古作六經又為中説以擬
論語不為諸儒道故書不顯惟中説獨傳通知績
誕縱不嬰以家事鄉族慶弔冠昏不與也與李播呂
才善大業中舉孝悌廉㓗授祕書省正字不樂在朝
求為六合丞以嗜酒不任事時天下亦亂因劾遂觧
去歎曰網羅在天吾且安之乃還鄉里有田十六頃
在河渚間仲長子光者亦隠者也無妻子結廬北渚
凡三十年非其力不食績受其真徙與相近子光瘖未
嘗交語與對酌酒懽甚績有奴婢數人種黍春秋醸
酒餋鳬鴈蒔薬草自供以周易老子荘子置牀頭他
書罕讀也欲見兄弟輙度河還家㳺北山東臯著書
自號東臯子乗牛經酒肆留數日髙祖武徳𥘉以
前官待詔門下省故事官給酒日三升問待詔何
樂邪荅曰良醖可戀耳侍中陳叔達聞之日給一斗
時斗酒學士貞觀初以疾罷復調有司時太樂署
史焦革家善釀績求為丞吏部以非流不許績固請
曰有深意竟除之革死妻送酒不絶𡻕餘又死績曰
天不使我酣羙酒邪棄官去自是太樂丞為清職追
述革酒法為經又采杜康儀狄以來善酒者為譜李
淳風曰君酒家南董也𠩄居東南有𥂟石立杜康祠
𥙊之尊為師以革配著醉鄉記以次劉伶酒徳頌其
飲至五斗不亂人有以酒邀者無貴賤輙徃著五斗
先生傳刺史崔喜悅之請相見荅曰柰何坐召𫿞君
平邪卒不詣杜之松故人也為刺史請績講禮荅曰
吾不能揖譲
君門談糟粕棄醇醪也之松𡻕時贈
以酒脯𥘉兄凝為隋著作𭅺撰隋書未成死績續餘
功亦不能成豫知終日命薄塟自誌其墓績之仕以
醉失職鄉人靳之託無心子以見趣曰無心子居越
越王不知其大人也拘之仕無喜色越法曰
行
者不齒俄而無心子以行聞王黜之無慍色退而
茫蕩之野過動之邑而見機士機士撫髀曰嘻子
賢者而以罪廢邪無心子不應機士曰願見教曰子
聞蜚廉氏馬乎一者朱鬛白毳龍骼鳯臆驟馳如舞
終日不釋轡而以𤍠死一者重頭昻尾駝頸嗠𰯌踶
齧善蹶棄諸野終年而肥夫鳯不憎山棲龍不羞泥
蟠君子不苟㓗以罹患不避而養精也其自處如
此
書東臯子傳 蘇 軾
予飲酒終日不過五合天下之不能飲無在予下者
然喜人飲酒見客舉盃徐引則予胷中為之浩浩焉
落落焉酣適之味乃過於客閒居未嘗一日無客客
至未甞不置酒天下之好飲亦無在予上者常以謂
人之至樂莫若身無病而心無憂我則無是二者矣
然人之有是者接於予前則予安得全其樂乎故𠩄
至常蓄善藥有求者則與之而尤喜醸酒以飲客
曰子無病而多蓄藥不飲而多醸酒勞已以為人何
也予𥬇曰病者得藥吾為之體
飲者用於酒吾為
之酣適蓋專以自為也東臯子待詔門下省日給酒
三升其弟靜問曰待詔樂乎曰待詔何𠩄樂但羙醖
三升殊可戀耳今嶺南法不禁酒予旣得自醸月用
米一斛得酒六斗而南雄廣惠循梅五太守間復以
酒遺予略訐其𠩄獲殆過於東臯子矣然東臯子自
謂五斗先生則日給三升救口不暇安能及客乎若
予者乃日有三升五合入野人道士腹中矣東臯子
與仲長子光㳺好養性服食預刻死日自為墓誌予
蓋友其人於千載庻㡬焉
陳氏曰東臯子集唐太楽丞太原王績無功撰文中子王通仲
淹之弟也仕隋爲正字嗜酒簡放不楽仕進晚以太
樂吏焦革善醸求爲其丞不問流品亦阮嗣宗歩兵
之意也革死乃歸於𠩄居立杜康祠爲文𥙊之以焦
革配自號東臯子其友呂才鳩訪遺文編成五卷爲
之序有醉鄉記傳於世其後陸淳又爲之序
同氏涉筆曰舊傳四聲自齊梁至沈宋始定爲唐律
然沈宋體製時帶徐𢈔未若王績剪裁鍛錬曲盡清
𤣥真𨳩跡唐詩也如雲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琴曲
唯留古書名半是經九月九日一篇野人迷節候端坐
隔塵埃忽見黃花吐方知素節囬暎巖千段發臨浦
萬株𨳩香氣徒盈把無人送酒來蓋淵明古體蟠屈
入八句中渾然天成又唐末諸家𠩄不
也無功放
逸傲世而詩句如此豈其真得於自然乎獨坐雲問
君尊酒外獨坐更何湏有客談名理無人索地租三
男婚令族五女嫁賢夫百年隨分了未羨陟方壺無
功本席世之家盛師友之門恩𧨏暖𤍠生理不干其
心因得以一意世外不屈節求人𠩄謂福慧雙入
者𫆀
氏曰無功隋大業中舉孝弟廉累授六合丞棄官畊東
臯自號東臯子唐書以爲隠逸集有呂才序其
㓜歧嶷年十五謁楊素占對英辨一座盡傾以爲神仙童
子薛道衡見其登龍門憶禹賦歎曰今之𢈔信也且載
其卜筮之驗者數事
金陵焦太史先生本錄出校於淸溪書舍峕
萬曆三十七年十月十四日漏下�乃皷清常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