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隠文集 (四庫全書本)
桂隠文集 |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五
桂隠文集 別集類四〈元〉
提要
〈臣〉等謹案桂隠文集四巻詩集四巻元劉詵撰詵字桂翁廬陵人生於宋末猶及見諸遺老得其緒論迨延祐復科舉後益肆力於名物度數訓詁箋註之學既十年不第乃刻意於詩古文江南行御史臺屢以教官館職遺逸薦皆不報至正十年卒年八十三王榮祿為之請於朝諡曰文敏事蹟具元史儒學傳此集為其門人羅如篪所編有虞集歐陽元二序本傳稱其文根柢六經躪轢諸子百家融液今古而不露其踔厲風發之狀考集中有與揭曼碩書稱文章期於古而不期於襲期於善而不期於同期於理之達神之超變化起伏之妙而不盡期於為収歛平緩之勢若以委怯為和平迂撓為舂容如學西施者僅得其矉學孫叔敖者僅得其衣冠談笑非善學者也蓋其文章宗㫖主於自出機軸而不以摹擬字句為古歐陽元序亦稱其文溫柔敦厚似歐明辨雄雋似蘇至論其妙非相師非不相師蓋深得詵之用意元稱其尤長於詩詩尤長於五言古體短篇所論亦允顧嗣立元詩選則稱其律詩多佳句案集中近體格力頗遒實不僅以佳句見且嗣立所摘諸聮如燕子樓臺人影瘦海棠池館月痕孤乃近小詞君如硎刃千牛解我似車輪四角方亦江湖習調殊不足盡詵所長也詵墓誌亦歐陽元作稱其有古文若干巻諸體詩若干巻駢儷書劄若干巻總題曰桂隠集均不著其巻數疑作誌之時僅有藁本尚未釐定成編此本為明嘉靖間其族孫志孔kao所刋凡文四巻詩四巻而不載駢儷書劄疑重刻時巳有所散佚又詩末有羅如篪跋稱先梓其詩十四巻而今本實止四巻殆亦編次者所合併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墀
桂隱文集原序
昔者廬陵歐陽公秉粹美之質生熈洽之朝涵淳茹龢作為文章上接孟韓發揮一代之盛英華醲郁前後千百年人與世相期未有如此者也蘇子瞻以不世之才起於西蜀英邁雄偉亦前世之所未有南豐曽子固博攷經傳知道修已伊洛之學未顯於世而道説古今反覆世變不失其正亦孰能及之哉然蘇氏之於歐公也則曰我老歸休付子斯文雖無以報不辱其門子固之言曰今未知公之難遇也後千百世思欲見公而不可得然後知公之難遇也然則二君子之所以心悅誠服於公者返而觀其所存至於歐公則闇然而無跡淵然而有容挹之而無盡者乎三公之跡熄而宋亦南渡矣乾淳之間東南之文相望而起者何啻十數若益公之溫雅近出於廬陵永嘉諸賢若季宣之奇博而有得於經正則之明麗而不失其正彼功利之説馳騁縱橫其間者其鋒亦未易嬰也文運隨時而中興槩可見焉然余竊觀之朱子繼先聖之絶學成諸儒之遺言固不以一藝而成名而義精理明徳盛仁熟出諸其口者無所擇而無不當本治而末脩領挈而裔委所謂立徳立言者其此之謂乎學者出乎其後知所從事而有得焉則蘇曽二子望歐公而不可見者豈不安然有拱足之地超然有造極之時乎而宋之末年説理者鄙薄文辭之喪志而經學文藝判為專門士風頺𡚁於科舉之業豈無豪傑之出其能不浸淫汨沒於其間而馳騁凌厲以自表者已為難得而宋遂亡矣中州隔絶困於戎馬㑹聲氣習多有得於蘇氏之遺其為文亦曼衍而浩博矣國朝廣大曠古未有起而乘其雄渾之氣以為文者則有姚文公其人其為言不盡同於古人而伉健雄偉何可及也繼而作者豈不瞠然其後矣乎當是時南方新附江鄉之間逄掖縉紳之士以其抱負之非常幽逺而未見知則折其奇傑之氣以為髙深危險之語視彼靡靡混混則有間矣然不平之鳴能不感憤於學者乎而一二十年向之聞風而倣效亦漸休息延祐科舉之興表表應時而出者豈乏其人然亦循習成𡚁至於驟廢驟復者則亦有以致之者然與於是執筆者膚淺則無所明於理蹇則無所昌其辭徇流俗者不知去其陳腐強自髙者惟傍竊於異端斯文斯道所以可為長太息者常在於此也往年集承乏禁林陪諸公奉詔讀進士之䇿於南士得劉性粹𠂻而奏之嘗與論及此事後十年而遇集於雲峯下又嘗及之而思見乎有以相發者又後二年以書來告曰我鄉先生劉桂隱氏有學有行文章追古作者而年亦七十有四矣屹然山林其書滿家而逺方無盡知之者因以得先生之書焉集執書而嘆曰余知之舊矣而未獲與之游也先生之言曰弱冠時猶及接故宋之遺老既內附猶用力於巳廢不用之賦論視儕輩無已及者國家以進士取人未能忘情於斯世乃益究乎名物度數之節註牋訓釋之辭以從當時之所為而志大言髙不為有司察識又十年廼為古學而用意於歐陽子焉四方之求文者隨而應之不知其沛然而無窮也此雖先生之謙辭要其大概不我欺也嗟夫以文應時者雖有古今所取以為文者古今無有異也以髙才博識專業而肆志求諸昔之人者五六十年其應於今者合否不足論也吾故曰山林之日長得以極其力之所至學問之志專則有以達其智之所及知其背於塗轍之正者即有所不為知其可以傳諸方來者則言之而無隱論古今成敗無所蹈襲而出人意表觀乎瀧岡之麓青原之波不亦善於達本而遡源者乎集故極道夫歐陽子之未易知而善乎先生之有以知之而輙及於余之所欲求知於歐陽子者而著之篇也先生之文凡若干巻詩若干巻已刻雜著記序銘説等若干巻方將刻焉而先生耳聰目明心識精敏出其所新得以為言者猶未有止也集小於先生四歳相望不逺安敢以齒髪之不足而自棄於先生乎姑書此附諸篇末使觀先生之文者或有取於區區之言而有所感發也夫雍虞集撰
桂隱文集原序
廬陵劉桂隠先生以文集寄余京師余為之言曰士生數千載後言性命道徳如面質古人言成敗是非如目擊古事其間命意脩詞則欲求古人之所未道而又欲不背馳古人其事可謂難矣或曰難可但已乎曰不然有一定之法而蔑一定之用者聖人之於規矩也有無窮之言而懐無窮之巧者造物之於文章也是故巧能為文章不能為規矩偭故常而為規矩者狂之於巧者也法能為規矩不能為文章守故常而為文章者狷之於法者也今余讀劉先生之文溫柔敦厚歐也明辨雄雋蘇也至論其妙初豈相師也哉又豈不相師也哉或曰妙可聞乎曰妙可意悟耳試從先生求之有不可得傅以言者矣而況余乎雖然余所謂規矩蔑一定之用文章懐無窮之巧者庻乎近之先生文傳世可必尤長於詩詩五言古體短篇尤佳因書以為之序至正七年七月日渤海歐陽元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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