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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潭遺稿/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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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潭遺稿
卷一
作者:裵相說
1811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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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物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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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幽居好。世囂不到門。一元轉洪勻。萬有含乾坤。

自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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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日用間。飮食男女際。求之卽在邇。不是自外詣。矧復古聖賢。提領啓後人。云何不自勉。終身困荊榛。我年今幾何。卄載又加六。這間多少歲。做得什麽物。不見牛與馬。猶循乘服性。不見雞與犬。猶守晨夜性。水陸必舟車。天淵必鳶魚。孰雲我爲人。微物反不如。爲子不能子。爲弟不能弟。與人不以信。事長不以禮。一身尙不修。其如家奈何。一家尙不齊。其如國奈何。尙幸秉彝心。得天猶不亡。已往勢難追。自後能無忘。雖不追先哲。其庶免猖獗。勉哉此無負。夙夜用戒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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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山李先生書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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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進拜。伏蒙不棄。獲瞻大君子儀容。私心慰幸殆不自勝。而第緣怱卒。未得從容承誨。迨今悚恨交中。伏惟寒沍。道體將攝益膺康福。區區伏慰不任下誠。相說月前攜所受曾傳。入太白山寺始讀。而本無所學。質亦甚魯。他日進候。恐無以承敎。此甚愧且懼也。

上小山李先生書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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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年違誨。書儀又阻。徒切慕仰之至。比來寒威甚酷。伏未審道體將攝益膺難老之慶。區區不任下誠。相說侍事姑保。而年來身病漸成沉痼。區區尋數。亦自廢棄。仰認眷誨之意。辜負多矣。尋常悔罪不能自已。前所下敎疑義。久久詳味。無非開悟處。不知相說何以得此於君子之門也。至今感暢無以爲喩。近住海底。與一二諸賢。通讀大學一部。略有疑義。玆敢幷稟於別紙中。倘蒙斤敎則何幸何幸。餘伏祝道體康福。

上小山先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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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海底便修候。伏想已獲下鑒矣。厥後歲改星半。伏未審靜養道體對序增祉否。區區仰慕不比尋常。相說素以鹵莽。又爲疾病所嬰。一任頹惰。昏迷度日。寧有善狀可藉手而仰溷者耶。明德之義。旣蒙批誨。而猶未昭晣。昏蔽甚矣。玆以更質。非敢自以爲是也。只欲述疑而求敎。伏乞更賜鐫誨如何。大抵明德。固有主理而言者。如語類則有所謂仁義禮智便是明德之訓。又有所謂我所得以爲性者。便是明德之訓。又有所謂這箇道理在心裏。旣曰心裏則心裏所貯者非性乎。旣言性主理可知。光明照徹之訓。又以他書攷之。明德只是本心者。盧玉溪之言也。此本字。與本性之本字同。則雖曰心而不雜氣可知。心非明德而心所具者明德者。呂晩村之言也。以其光明之理。具在吾心爲言者。陳北溪字義也。以其性與明德相近爲訓者。老先生旨訣也。或問則有所謂方寸之間虛靈洞徹之訓。方寸下旣着間字。則與語類所謂心裏不異。通考則有所謂炳然於方寸間之說。此則皆主理而言者然也。又有以兼身心合理氣統性情言者。其說有曰明德兼身心性情。合體用而言。不止心體。明儒說有曰明德是心統性情。吳氏程及胡雲峯說。有曰合心性而言明德。此則黃洵饒說。而我東栗谷說亦如此。此等訓說。今不暇枚擧。大抵此章章句所謂虛靈不昧雲者。固是帶說氣也。故諸儒有此雜氣之言。然是則於指南書分明打破矣。其說曰明德專以理言。但朱子恐學者不知理之頓放處。故特兼氣而言。由是觀之。明德之以理言者無可疑也。虛靈不昧。雖兼理氣。然以愚觀之。於兼理氣之中。亦有主理者焉何則。理者氣之主宰也。氣者理之材料也。理雖無爲底物而撘於氣中。則於其所乘之機而自有其妙用。氣雖運用底物而若無此理以爲之主。則藉何以有許多精爽乎。是知虛靈者雖出於理氣之妙合。而若其所以能虛靈者則終始理爲之主也。未知下敎以爲如何。若乃心與明德之辨。則心者合理氣統性情之總名也。明德則特指心裏虛而且靈。能具能應者而言。先儒所謂心之表德者。最善名狀也。至於性與明德之異名。則自其稟受於天而爲我所有者言則謂之性。自其有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言則謂之明德。渾然一路之中。又各自有得名之界分如此。然則明德雖不外於心。而恐不可直指明德謂心也。明德雖曰近於性。而亦恐無混於性之嫌也。若曰明德不雜氣則無以見盛貯該載敷施發用之妙雲爾則是亦恐又不然。盛貯該載之器雖是氣。而其所以盛貯該載於中者。非理而何。敷施發用之機雖是氣。而其所以敷施發用於外者。亦非理而何。盛之者雖氣而盛在者理也。發之者雖氣而發出者理也。畢竟是氣者材料而已。妙用則在乎理也。妙用雖因於材料。而亦自不雜於材料。雖曰不雜於材料。而亦有不離者常存。則又何患乎不雜氣則不見其盛貯敷施之妙也。如何如何。大抵明德二字。大學一篇之體要也。於此看不透。更何以言大學。故區區於此。做題目入思量已久。而終是明德雜氣之說。理會不透。豈先入爲主。蔽痼已甚而然歟。伏乞逐條評批。以開此蒙如何。

上李別檢丈埦○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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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書之不達於執事者久矣。尋常景仰。無日敢忘。迺於酉谷緬禮所。獲拜賢允執事。欣倒傾慰之餘。伏叩邇時起居節甚詳。向後月已彀矣。更未審靜養體度康衛。賢允還侍無撓否。區區不任慕仰之至。相說侍事粗遣。而年來身病漸成沉痼。至於尋常課業。亦自廢棄。況進於是者耶。竊伏念先先生平日不以相說之無似而特賜眷誨。而今自顧。未足以仰副其萬一。尋常悔罪若不自容。奈何奈何。前春所批疑義。至今奉玩。開發多矣。其何感幸如之。近因海底諸賢所苦要。來遊七八日。通讀大學一部。不無一二疑晦處。玆敢並稟於別紙中。伏乞更賜評批。以破𥌒見如何。

與金丈允秋○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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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獲拜。幸遂識荊之願。而第行色多掣。未得從容承誨。歸來悵然。不覺鄙吝之復萌也。相說旋卽還寺。幸無他撓。而病懶相仍。振發不起。縱得好箇書秩。未能喫緊用力。殊未免買櫝還珠之譏。辜負眷意多矣。文集十冊仰呈。餘冊十三沓。歸家了當。後當還呈耳。星圖亦當送呈。而圖排摸出。蒼卒不易。亦當俟後耶。敬軒集又爲惠投如何。一者承顔。專恃眷厚之誼。滿架牙籤。無不亂抽。若弄掌中物。又借得旣多而秦求無已。極爲唐突。

答邊丈在肅○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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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違逾時。瞻仰之懷。不比尋常。忽拜辱翰。雅愛之情。溢於言外。令人感愧。無地自容。恭審萱堂氣候日膺遐福。是庸蘇慰。第省餘棣履。少有愆和。不任仰慮。相說本以虛薄之質。昧於攝養。以致疾病日劇。往往白晝對人。不覺迷倒。恐是難醫之疾。奈何奈何。所謂工夫。唯做得一箇懶字。自餘專沒理會。顧工夫人亦有如是般樣耶。負罪負罪。來敎累累。無非審症之藥石。不勝感愧之至。若其期望之遠。奬詡之重。有非相說分上所敢承當也。抑執事豈以相說虛名。猶疑其有其實耶。今有猿狙於此。加以周公之服。遂謂之周公可乎。人傳之以周公。聞之者亦信以爲周公可乎。夫以子貢之賢。薰吾夫子時雨之化。而猶請其次。況今去聖遠矣。德敎弛矣。設有有志之士出於陬隅。聖訓千萬。何所適從。道之浩浩。何處下手。肯綮之義淵微之理。將無所探得。若思所以僅爲操守謹勑之士而已則猶之可也。若曰吾必學聖人大成之學雲爾。則吾恐其反有騖高馳遠之弊而必無成就之理也。故相說則效邵子量力之言。思程子三學之次。只欲守吾拙分。優游書史。以爲調病養身之計。平生志尙。如斯而已。此外無復毫分之望矣。未審執事以爲如何。若乃應擧之敎則愚亦豈無其志。而第伏念人之應擧。乃爲匡輔經濟之計。而顧相說能有其具耶。其不能一也。觀夫世儒必有才乘運者得之。如愚之病悴坎軻久否不亨者。怎生希冀。其不能二也。且觀應擧者以敏速之才。加百倍之功。猶或見屈。況相說之無其才無其功者乎。其不能三也。方今場屋。紛競特甚。便成戰場。非力能捍身者。或不保躬。其不能四也。國家之設科。只爲取才計也。自其不才者而敢生僥倖之計。不幾於欺君乎。來諭所謂自唐宋以來。無一儒不應試雲者。此皆其才足以用於世者。豈如愚庸拙者比也。況今世龔黃董賈。自不乏其人者耶。其不能五也。其不能者大略有此五者。其餘不暇徧擧也。至於理數則果於前日有率意陵躐之弊。今蒙提諭之及。庶覺其非。幸孰大焉。惟書札習字抄書講禮等工夫。則這箇卻是人人分上所當做底。相說謹當承敎。而第萬事都是有精神方做得。顧自家於一箇身心上。都無收拾。專昏倒了。如何暇及着他。尤切恐懼。眷愛之下。不敢自隱。不拘麤率。攄盡愚抱。此非外面假託語。無非心曲所發。乞賜照宥。

與朴羲文勉中○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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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主靜之說。甚善甚善。於此可見高明之識得大體。而第曰未得靜處。不知何處更有靜處。朱先生嘗曰靜中有動。動中有靜。若要得箇靜動上求靜。此理最好。何必兀然幽處。瞑目端坐然後謂之靜耶。爲學當以靜爲主。而又必敬以主宰之然後爲得。不審高明以爲如何。

答金舜叟煕奮○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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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得從氏枉過。暮獲執事手惠。自是庸悴之物。而何眷眷至此耶。還切愧懼之至。仍伏審侍省餘棣履餞迓增福。尤切慰仰慰仰。相說一病了無打疊之期。又於元日日蝕之時。眼睛受其邪氣暗射。視物不分曉。此莫非心勦形疲之致。奈何奈何。就所示星曆度數冊子。數年前偶得斗巖性理書,德臯易學圖。略有所據。今皆推去。家無所存。無以攷究仰復。然所去三辰環星度。亦自有因此推彼之一路。就審如何。若數法則家無文字。而甚緊要底。在德臯及貴里上村。故朝於從氏前以此煩及。想不難得之矣。璣制不無舛誤處。望須勿以是爲據。更別虛心揣摩。以爲十分精當之地如何。璣草從近還擲至望。

與金舜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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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有示紙。而便使立促。未能悉究仰復。今覺略有攷據。乃敢排列如左。高明更裁之如何。但璣制一款。竊恐非初學急務。姑且放下。以待後日非晩也。愚亦曾傷於虎者。故如是煩及。可不以芻蕘而忽諸否。且其制不甚有機妙處。亦恐還以誤人。從弟還卽爲投送如何。數法頃拜從氏。欲於德臯借得。果已借得否耶。此亦非今日急務。量爲之亦如何。相說今則不能飮食。眼迷不能辨物。難以扶理奈何。此紙及十二辟圖還擲如何。

天緯及黃道赤道俱刻右下。度數自辰起角。向卯分配二十八宿。限定各其度數。又依起至度數。分配十二辰。三環星宿方位。一從地平方位。虛在子方而星在午。昴在酉方而房在卯。如此分配則庶幾不差耶。量其當否。更眎如何。

答學徒裴翼之相益,君燮相協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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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德之序。當曰仁禮義智。而今曰仁義禮智者何也。

以在天流行之序言之則曰仁禮義智。以在人待對之體言之則曰仁義禮智。東南西北之序。亦不曰東西南北乎。亦猶是也。

大學序雲峯註此之虛虛而有。

西厓先生論理字。謂敬堂曰彼燈火之虛處是理乎。對曰虛與實對。理無對。似不可以虛爲理也。西厓曰然。虛有虛之理。實有實之理。

大學愼獨加必字。

嘗見東儒文集。有雲中庸成德之事。故只言愼獨。大學學者之事。故特加必字。

物格雲者。是心到於物。抑理到於心。

不消如此說。只是物之理自到盡無餘耳。

大學逆推條章句。只釋誠意格致。

釋誠意致知而餘條可以類推。又以二條爲知行之關。故特拈此以明之。

理亦有偏全否。

氣偏則理亦偏。氣全則理亦全。

道器。

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

博約行恕。

博文是格致事。所以知此理也。約禮是誠正脩。所以體此理也。行恕便是齊治平。所以推此理也。

畫卦必先下後上。

畫卦必自下者。以氣之消息。自下而上故也。

後天八卦。皆左旋生之。而至坎艮震不生之何也。

水之生木。必賴土而成。蓋艮居坎震之間者。以其水非土無所載。木非土無所根故也。

靜中須有物。

物指主宰而言。

孟子明於庶物章註。知之有詳略之異。

此非謂舜之明理。略於庶物。詳於人倫。但庶物則明其理而已。於日用間。卻少詳察體驗者。故謂之略。若人倫則旣明其理。而又於臨事上更加精察而行之。故謂之詳。

小學立敎篇第二章。二十而冠。始學禮。

人生八歲。入小學敎六藝則時已學禮。而此又曰二十而學禮者。蓋八歲所學。特名目大槩而已。於節文度數之詳則姑未之及焉。至此方乃學之也。

告子生之謂性。與孟子形色天性。何以異。告子食色性也之說。與孟子所謂口之於味性者。何以異。

性者人之所得乎天之理。而告子不知性之爲理。故有以知覺運動爲性。有以甘食悅色爲性而認氣爲理也。孟子之以形色爲性者。蓋言人之有形有色。莫不各有自然之理。而引氣入道理中來也。其以口味等五者爲性者。特言其氣質之性而已。非以五者直謂本性也。其視告子之言。奚翅天壤。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人字下又加心字者何也。

以仁爲人也者。統言爲人之在於仁也。以仁爲人心者。切言生理之具於心也。

庸學九經八條。皆言修齊治平之道。而中庸則直以修身爲始。不言用功之方。

爲學之工。必有其序。故格致誠正。爲八條之要。爲治之道。必有其本。故修身爲九經之首。然格致誠正而後可以修身。則中庸之修身。實兼大學之格致誠正矣。先儒有言曰九經一章。當一部大學。而修身是包格致誠正。斯言足以盡之矣。

孟子不言易而善用易。

讀孟子者。徒從文字上約綽看過。不向義理上細加省察。故不知孟子之言易也。易有進退存亡屈伸消長之理。而孟子之書。皆所以明此理者也。其言仁義禮智。卽易之元亨利貞也。其言遏欲存理。卽易之閑邪存誠也。易有直方之訓而孟子之存心集義。本乎此也。易有飛潛之義而孟子之用舍行藏。體乎此也。先儒雲孟子得易之體。又雲知易者莫如孟子。信矣。

書洪範鯀陻洪水。汩陳其五行。水特其五行之一耳。何與於五行歟。

陰陽混成之初。水首生焉。則水者乃五行之本耳。其本亂。其末焉能治乎。蓋鯀之治水。不能行其所無事。顧乃隄而塞之。以激其勢則水必失其性矣。水旣失其性則火土金木。亦豈不從而汩亂乎。

先儒曾鞏以烝烝乂之烝。引詩烝之浮浮爲比如何。

舜處人倫之變。能諧和以孝者。非至誠之積。薰烝浸灌。何以及此。此意亦好。

肫肫其仁一節。

仁字仁者人也字天字。有參合三才之義。

答人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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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所以爲四象之位者。亦天地自然之序歟。

以畫出時言之。陽儀已具。上加一奇爲太陽。太陽最先得之故居一。上加一偶爲少陰。少陰次得之故居二。陰儀已具。上加一奇爲少陽。少陽又次得之故居三。上加一偶爲太陰。太陰又次得之故居四。此豈非自然之序耶。

六少八多。而六反爲太陰數。八爲少陰數者何也。

陽則主進。六七八九其序也。故九爲太陽而七則少矣。陰則主退。九八七六其序也。故六爲太陰而八則少矣。

四象亦象一月之數。

七八合得十五。六九亦合得十五。四者積之。共得三十。實一月之數也。

用六用九。

易曰參天兩地。而倚數亦觀五行之生數。天一天三天五。參天之積而成九。地二地四。兩地之積而成六。此坤之所以用六。乾之所以用九也。

數本無十。

天地之大數。莫過乎五。莫中乎五。五爲土數位居中。合北方水一則成六。合南方火二則七。合東方木三則八。合西方金四則九。九者數之極也。天下之數。至九而止。以九數言之。五居一二三四六七八九之中。實爲中數也。數本無十者。乃四方之一二三四。聚於中央。湊而成十也。故以中央五。散於四方而成六七八九。則是水火金木。皆賴土而成。若以四方之一二三四。歸於中而成十。則是水火金木。皆反本還源而會於土中也。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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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大山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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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矣先生。大東宗師。湛淵靜心。粹玉和姿。牧稼家法。晦退嫡傳。文根理義。學究天人。光明磊落。表裏洞粹。國家蓍龜。士林根柢。涓涓學子。負笈咸詣。顧此薄劣。亦幸蒙勵。一言之訣。載心不忘。奉而周旋。庶冀餘光。豈意今者。曾簀遽易。嗚呼安仰。已矣陳跡。獨抱遺經。倀倀中道。一盃薦誠。靈庶肯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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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計瑣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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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曰十年學書計。書卽六書也。計卽九數也。書以觀心畫。數以盡物變。蓋亦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闕者。故古人之早從事如此。如不佞年過倍十而猶未學古人十歲之學。其過時之悔。烏可以自追哉。始於再昨年。借得人家冊子。有時遊玩。書法則如說文,廣韻,字彙,字林,水鑑,玉篇,禮部韻譜,韻府,韻考,韻彙等書。類聲,類形,彙韻,彙義。六書之別淸濁之分。可以相有而不可以相無也。然其書浩穰。難以領解矣。竊觀近世韻彙之書。不過數冊。而其畫則倣於說文。其義則質於經傳。形聲韻義之類。華東淸濁之別。燦然悉備。儘字學之指南而便於披覽。故今若干條著。專以此篇爲據。而但篇中或有要字漏卻者。或有字音與今經釋有異同者。今亦妄以漏字收入於紙頭。字音異同者傍存兩音。以備攷覽。至於數法則視書法其書尤煩。其門戶又多端。如主正數者。以步乘,商除二法爲尙。主變數者。以因加乘歸減除六法爲尙。至如雙一加減,損益乘除之目。代乘三百,代除三百之題。又如三因三乘加一加二之類。固不一而足。蓋千蹊萬逕。皆可以適國。固足以觀。數法之無往不値。而亦可見古人制筭之妙矣。然吾家事業。旣不可局於一藝。則固不可終身專力於此也。又力量分數。旣不及古人。則又不可徒務泛博而反失精專也。竊觀諸法中。惟正數二法爲正。變數六法爲要。又二法六法中。以乘則惟步乘一法爲最要。以除則惟歸除一法爲尤妙何者。正數之乘。間界猶雜。而步乘則元法相應。位置分明。變數之除商度尙疑。而歸除則子母互隨。分率徑捷。此豈非折衷之得宜者乎。況步乘一目。元統因加乘三法。歸除一法。足以代商除。而亦有以包到歸減。以一而統萬。以簡而御繁者。孰有過於此哉。且一取正數。一取變數。一正一變。互相爲用者。亦有合於表裏經緯之義。故今於抄錄之際。不取其凡乘除諸法。惟於此二條眷眷焉。而但古法歸除。至爲簡約。不立影步。私自試用之際。或不無迷亂失次之患。故今亦妄加移步一法。以對步乘移步之法而別名之曰步除。又其文而或繁委者。法而或難解者。亦皆或刊或正。幷與前書法所抄者。連編爲一冊。豈敢以蠡測有所取捨櫽括於其間哉。但欲爲自攷之便也。覽者幸恕其狂妄而卒敎之也。歲丙午冬。興海裴相說謹識。

太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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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啓蒙玉齋註曰太乙曰家有太一統紀之書。其說蓋亦主於六十云云。退陶老先生傳疑書。幽經僻書。亦皆稡集而箚附。蓋爲啓蒙中所引者。或散見於諸書。學者未易究觀故也。然獨於此太乙條。直曰未詳。無或是書甚稀秘。未及得見故歟。抑以其法非象數正法。而不欲引著歟。嘗見鄕鄰書籍中。有所謂統宗寶鑑者。是太乙書也。雖其書與太乙統紀少異。然安知不經閱之久。人或增刪而異其名歟。且是書以六十爲紀。又葉於玉齋所謂六十之說。是寶鑑爲太乙者無疑也。於是將此書以參究。且追謄若干條。以體先生傳疑中攷證雜書之例。而遂以爲藏巾時閱之資雲爾。書中雲太者極也。一者數之始也。引一函三。從乾爲首。是指太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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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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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辛丑元月望。有氣感。乃憑几而睡。忽見丌上有一冊子。遂閱而觀之。篇首大書四字如圖子樣。其下有曰天者輕淸陽明之氣。騰上而成象者也。地者重濁陰暗之氣。凝聚而成形者也。蓋天字之爲形也。第一畫之▬。卽天一之象也。第二畫之⚋。卽地二之象也。第三畫之。卽人三之象也。以天而能兼地人。以人而能徹天地。古人所謂天統三才人參天地者此也。地者卽土也。而不曰土而曰地者。以別於五行之土。故從土從也合成地字。然則地與土其名雖異。義實相同也。土字之爲形也。第一第二橫畫之⚌。卽地平之象也。中面徹上直畫之❚。卽天陽之氣自上而降行乎地中之象也。天統三才而地不得統者。陽得兼陰而陰不得兼陽之象也。又其下有曰史略篇首天皇地皇之前。特書以太古者。卽前天地之混合而後天地之太古者也。蓋太字之下▬畫。卽天字之上▬畫。古字之下ဂ畫。卽土字之下▬畫也。然則太本天也。古本土也。至於亥會而混合爲一。故天之浮陽低而下矣。是天字之上▬畫。墜而下爲太字之象也。地之結陰。裂而散矣。是土字之下▬畫。裂而散爲古字之象也。如是則昏暗極矣。此天地之一終也。又貞下起元。肇一而未分也。至子會而漸漸開明。輕淸陽明之氣。又上而成天。是則太字之下▬畫。上而爲天字之象也。至丑會而重濁陰暗之氣。又凝而成地。是則古字之下ဂ畫。聚而爲土字之象也。天而太太而天。土而古古而土。猶二氣之流行。四時之循環。未嘗有間斷底時節。伏羲之前。不知其幾太古而幾天地也。雖太古而混沌。其陰陽之體尙存。則雖混合昏暗之極。而天地元氣之不死亦可見矣。唯其元氣之不死。故太古而混合者。得爲天地之開明也歟。史首天地前言太古者良以此也。而又至於亥會則天復太矣。地復古矣。卽將爲今天地之混合而後天地之太古矣。蓋子會而輕淸之氣。騰上而爲日月星辰之象。房在卯星在午。昴在酉虛在子。日月俱在於斗初度。未及有循環行用而止成天體。卽太字之下▬畫。騰上而成天字上▬畫之象也。又丑會而重濁之氣凝結而爲水火土石。而水自水火自火。土自土石自石。未及有生長遂成之功而僅成地形。卽古字之下ဂ畫。凝聚而爲土字下▬畫之象也。又天字得遇第二⚋畫之象也。至寅會然後。天字得合三才之畫。故史首所以次題以天地人者此也。而邵子所謂開物於寅會者亦此也。世儒徒以世之遠。知爲太古之義。而不知爲前天地之混合。故爲今天地太古之義。噫見之淺矣。若雲如是則今天地開闢之前。無前天地之混合。而今天地混合之後。無復後天地之開闢矣。奚足以爲造化之無竆也。至哉首言太古者乎。忽覺於東牕月色。乃丌上一夢也。嗚呼異矣。仍記而誌之。

玩松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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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齋居學徒君燮,用汝輩遊東山歸。謂余曰前山有松焉。最下枝結一箇松子。其數自此加倍而上。第二枝結二。第三枝結四。第四枝結八。第五枝結十六。第六枝結三十二。而於上枝又結六十四箇焉。此與易中一分爲二。至三十二分爲六十四之旨。其數正符合。此豈非自然者耶。向所謂物物皆具太極者。果如是耶。余疑其過傳。親往觀之。皆如二子說。特上枝六十四之雲稍爽矣。噫。余嘗觀乎物而玩其理。未嘗驗其如此之必然也。今果釋然有悟也。噫。豈特此松爲然哉。凡天地間有生之物。亦莫不稟此理氣而數在其中矣。夫如是也。故氣也理也數也。不以物之靈而剩微而欠。偏全粹駁。同一氣也。通塞明暗。同一理也。平直橫倒。同一數也。寧復有彼此物我之殊乎。二子曰子之言似矣。然世間有幾許松子。而其理之昭著者。吾獨見此松矣。非獨此也。鯉之背有三十六點八卦之象。而不聞他魚之亦猶是焉。龍之文有八十一鱗九疇之數。而不聞他物之亦猶是焉。由是推之。凡物之與此理合者皆偶矣。豈以一例拘之耶。余曰噫嘻。信如若輩之言。凡物之有生於兩間者。有或不能皆具此理者乎。自有聖賢以來。開口則便說理無物我彼此之殊。其說皆可廢耶。今且以顯然易知者言之。凡物之賦形也。或天交乎地。爲男爲牡。或地交乎天。爲女爲牝。至陽交陰蹄角。陰交陽。羽翼。剛交柔根核。柔交剛枝榦之有萬其變。究其本則不出乎兩儀四象相交之數。凡物之胚胎也。或十月而生。人。或十二月而生。馬。至三月四月五月六月鹿七月八月之不一其數。推其原則不過乎三才天一地二人三。乘出之數也。自三三九。九九八十一而乘來之數。又如齕呑八竅。齟嚼九竅。此非易範之數耶。陽獸蹄奇。陰獸蹄偶。此非陰陽之畫耶。故昔者庖犧氏之作易也。仰觀俯察。近身遠物。無不周徧。而程子曰看兎亦可作八卦。邵子曰萬物各有太極兩儀四象八卦之次。噫聖賢豈欺我哉。然則向吾所謂物物皆具是理者果非耶。於是二子唯唯而退。乃爲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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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歲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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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何歲。甲辰新歲。是月何月。建寅新月。是日何日。赤豬新日。其新伊何。維舊之革。其革伊何。陰冰渙釋。纔陰之釋。有陽其發。自顧吾人。法之何因。維天乾乾。以之乾乾。維陽其復。則之斯復。於以革舊。亦以革舊。於以來新。亦以來新。所以君子。與天無間。胡余小子。不此有間。皇天均施。賦我不貧。大而天地。微而一塵。萬物許多。皆備我身。雖氣稟拘。且徇人慾。然本體明。有未嘗息。苟敬直內。戒懼不輟。且義方外。尤加謹獨。用力之久。終至聖域。胡余小子。不此有忒。玆記新箴。用戒靈臺。嗟余小子。勉哉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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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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輻輳合一。一本之象。榦張散殊。萬殊之象。紙竹縱橫。正變之象。靑白彬斑。文質之象。卷密放彌。體用之象。屈往伸來。鬼神之象。熱卻涼通。燮陰陽耶。寒藏暑用。權時義耶。瞻前忽後。道之體耶。變易無方。易之妙耶。吹噓無從。大塊噫耶。闔闢無窮。乾坤扉耶。遞加濶去。何其費也。遞減約入。何其隱也。或混或闢。太極宰兮。一卷一舒。動靜根兮。有虛藏宅。氣形交軋。冷冷靜中。倐爾皷風。生於扇耶。生於虛耶。道生於扇。扇何有風。道生於虛。虛何自風。謂生於扇。旣道不可。謂生於虛。且道不可。仰觀太虛。有氣撲塞。如水彌滿。未有空闕。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浮沉升降。騰倒不一。一有驅軋。氣便盪躍。有雷自空。陰陽交薄。有聲自喉。榮衛相軋。有火自鐵。金石相擊。物必有對。非兩不立。理必有感。有闔斯闢。以是求之。亶邇其則。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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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自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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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親命。

敬兄長。

晨起省親。

朝曛必在視饌品。

寒熱必檢其居處。

月朔謁祖廟。

晝戒偃臥。

坐毋箕踞。

凡語必安詳。

勿言人長短。

做事勿忙。

每事勿過勞。

凡此數事。皆我所未省者。玆以新元初吉。立志更始。

居家雜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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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親者。憚於勞苦。惰其四肢者。皆不能推其本故也。蓋有父母而後有是身。有是身而後知勞苦。勞亦我父母之恩。苦亦我父母之恩。以此存心則雖殫心竭力。自不知勞苦矣。大舜之竭力耕田。仲由之百里負米。不過存得此意。

凡人家兄弟。其在父母膝下。傳衣共食。聯業共方。及分爨而各處也。漠然不相關念。或兄暖而弟寒。或弟飽而兄飢。反不如婢僕之寒而解衣。飢而推食。甚矣人之不愛兄弟也。自父母視之。能不衋然於心乎。

娣姒之間。極難和同。蓋偏塞之性。易生嫌隙。雖豆羹簞食。必見於色。爲家長者。各自戒飭。凡衣服飮食器用之類。有必相資。無相𥷋惜。則可無怨訾之心。而自與之和同矣。

凡人家之興替。由於婦人者十常八九。娶婦者切不可苟慕富貴。須求守禮法耐寒素之家。蓋守禮法則其娘子謹於閨範而持身貞固。耐寒素則習於女工而甘心井臼。雖不能撥貧起家。亦不失傳家舊業。苟慕一時之富貴而不問家法之如何。娘子之賢否。則其娘子生長豪富。不耐艱苦。易至生病。雖或不病。必不習紡績閒井臼。家事因以零替矣。故得萬籝橫財。不如娶一賢婦。

凡女子不可使乖激。夫婦之間。如有過失。乘間曉諭。使自悔悟。不可峻攻切責。激成其偏塞之性。亦不可使恃恩縱情。交相褻慢。故夫婦之間。可和而不可狎。

凡奉先之道。固宜盡力。然蓋神之享不享。不在於物之豐與不豐。在於誠之至與不至。苟誠之未至。雖祭以百牢。神不我享而如不祭矣。將祀之日。內外須精白一心。雖一盂飯一豆羹。必盡誠敬爲可。

凡接賓之節。亦宜致念。然不必強其所無。盛陳饌品。此不但爲難繼之道。亦非所以誠心交際也。雖蔬食菜羹。務令精潔。輸其誠款可也。世或看賓高下。用意處太用意。忽略處太忽略。甚無謂。宜戒之。

治生亦不可歇後。萬一鹵莽懈怠。覆墜家業。則自家寒餓姑舍。將至於香火不繼。婚娶失時。不孝不慈孰甚焉。古人有晝耕夜讀者。亦以此也。

夫忍辛喫苦。自是寒士本分事。若厭辛苦求快活則心不安貧而有分外之思。大而炙手權門。小而屈膝富家。鄙諂孰甚焉。苟有丈夫之志槩者。能無愧乎。常以伊尹千駟不顧。一介不取之語。激昂其心。乃免得墜墮。

凡居鄰之道。不可以角勝爲心。蓋鄰里不和。非鄰里之不善。我之信義不孚故也。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況父兄之鄕乎。故不得於鄰里。當反身自責。

大抵人情。厭苛而喜寬。御僮僕之道。若非大段悖慢。不可以罵詈加之。

凡整攝威儀。不但爲士君子持身之法。亦爲末世遠恥辱之道。蓋近來世道益偸。民習剛悍。士大夫往往有見侮於下賤者。此乃平日失其威儀。不見畏於其心故也。整衣冠徐步履。狂犬亦不敢逼。彼雖悍惡。亦人耳。豈敢侵犯。故遠恥辱。亦莫如攝威儀。

凡飭躬治家之法。其例不少。而姑撮其大略。以代古人盤盂之戒。

湖上從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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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九月二十一日。庚申謁大山先生於湖上。初到俟於門外。投刺納名。將命者出迎。余乃趨入至廡間。子弟一人降階揖之升堂。遂納拜於丈席。坐定先生問所由來之故。次問年紀及酉海平否。又次問臨淵公派系遠近。余乃循次以對。續陳所懷。先生曰百里遠從。雖其志可尙。而顧自家非其人。乃城文獻之鄕。如有志尙。何待遠求耶。因問凡平日所讀書幾何及尤所用功何書。記性又何如。相說乃作而對曰才本魯下。且無別用功處。先生曰苟不學則已。如學之。必要始終如一。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初學者不可不戒。問初學當讀何書。其用力之序也奈何。先生曰六經語孟。皆是聖賢遺書。孰非可讀。而但有先後緩急之別。當先讀小學。涵養其本源。次讀大學。以定其䂓模。又次讀語孟,中庸。體認乎求仁爲己之功。明辨乎遏欲存理之說。卒乃會極於性情。推致天地位育之妙。以見其義理之根源。體用之大略。然後乃徐攷諸經。如詩之善惡邪正。禮之節文度數。書之治法。易之吉㐫。春秋之賞善罰惡。抑揚操縱。皆須一一精硏而擴充。以極其義趣。又如二程全書,朱子大全,心近,家禮等性理之說。通鑑,左傳,綱目等史記之書。亦須間間玩索。使義理浸灌乎吾心。識見通達乎古今事變。則造德凝道之方。於是乎在矣。問儒者於學業中。何者爲最要。先生曰惟義理之學。爲終身事業。而應擧之文。亦不可廢也。第因國家以科擧取人。故人皆不知科擧之外更有他事。讀書者甚少。間有讀者。亦都不知理會文意。只要討出新奇句語。以準擬應擧之文。是其士習之偸。殊可歎也。若於讀書之際。主於義理。以餘力做時文。則其文皆自義理中出來。而尤有精神光彩可警人處。其商訂時事。敷陳治體者。皆莫非溢中肆外之餘矣。須是如此。方是眞實工夫。對曰若其才薄劣。勢不能及此二者則奈何。曰如其志於二者而兩不精。不若主於一而功專。對曰如此則當主於何工。曰孟子曰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吾必舍魚而取熊掌。須必擇取其重者而從之。對曰自量才器。雖應擧末技。猶自難能。況義理之學乎。先生曰不然。擧業實是分外事。亦自難做。若義理則本是性分之所自有者。初無古今智愚之殊。卻易爲力也。況應擧得副在天。或不可必。若此學則在我自有可求之道矣。假令未至於成功。亦不失爲謹勑之士。奚得與彼名利塲爭較得失者比哉。第患名爲擧業而實無所着力。名爲此學而實不下手。責以擧業則託以義理。責以義理則託以擧業。如是兩占便宜。悠悠泛泛。而畢竟無所成就者多矣。苟如是則俗所謂大不及寺。小不及菴者也。其何能濟事。良久先生之長孫永運甫入謂余曰大父方有感候。不可移時講說。願與退學房少休。因揖而出。出入每揖余也。

至暮復侍坐。問讀書其用力之方也奈何。先生曰凡讀書。小作程課。大着功力。如會讀得二十行。只讀得十行。卻於十行中猛着工夫。理會仔細。讀敎熟了。未可便說道熟。須反復玩味。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乎句讀文義之間。體驗乎操存踐履之實。然後自然心與理一。悠久不忘。又須常使自家力量有餘。胷次放開。磊落明快。不可反爲課讀所困。若其文意深奧不可究者。則尤當刷括淨了那心。從容玩味而以意隨之。正看背看左看右看。如是出入往來者以十百數。則其已曉者越有滋味。其未曉者亦自然見得。若用工麤鹵。不務精思。約綽解過。便道更無可疑。先入之說。橫於胷次而驅率以從之。則雖日誦五車。干我甚事。又人多是揀難底好底看。殊不知道理好處卻多在平易處。又人多是向前趲去。要看未讀底。不曾向後退步。紬繹已讀底。殊不知愈向前愈看得不分曉。反不若向後反覆看得審也。凡看文字。且依本句。不要添字。那裏元有縫罅。如合子相似。自家只去抉開。不是渾淪底物硬去鑿。亦不可先立說。牽古人意來湊。又曰凡讀書。虛心平氣。熟讀玩味。令一冊子首尾融釋。都無疑晦。然後乃可讀他書。若一書未精而又欲理會他書。則他書又未必精。推之萬書皆然矣。則何益矣。故延平李氏嘗有言曰凡理會文字。須令一件融釋了後。方更理會一件。此說極好。又曰凡讀書之時。盥櫛衣巾。端拱危坐。對方冊如對聖賢。觀文意如聽聖言。字求其訓。句逆其旨。未得乎前則不復求於後。未得乎此則不復志於彼。須是從頭至尾。逐句玩味。看上句時如不知有下句。讀此書時如不知有他書。如此漸進。庶幾心與理會。自然浹洽。非惟會得聖賢言語意脈不差。且是自己分上義理日見純熟。有若使其言出於吾之口。其意出於吾之心。書與自家袞作一片。許多節目。都歷歷落落在胷中。然後方可謂之善讀。又須看文勢上下之意。不可以相類泥其意。如程子所謂充實之美。與詩之美不同。又如朱子所謂不可將楊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之剛柔。來配易中之剛柔。不可將論語學不厭敎不倦之仁智。來配中庸成己成物之仁智之類。須是各隨本文之意看。便自不相礙也。是夜與永運甫聯枕學房。論討至夜深。

二十二日。辛酉昧爽復入見。先生饋以酒。問每讀書時。雖強把捉此心。使無走作。然終不能按伏。卻且有甚麽思慮便萌起。引去此心。卻不免一邊去看文字。一邊思量外事之弊。未審是病根安在。先生曰是讀書者之例症。蓋以無收養工夫故也。聖人爲是之患。於其始敎。使之入於小學。於灑掃應對之間。持守之已堅定。涵養之已純熟。待有根基然後。乃進乎大學也。若或失序。曾不能用功於是焉。則只據而今地頭。便箚住立腳。從事於收斂心神之工。不使閒思之侵奪然後。乃可以補前日欠闕。而又可以爲後日方進之基本也。然於其初不能無間斷。或操得一霎之時一食之頃。而旋有此走作之患則亦無如之何矣。是以才覺間斷。便更提起此心如初立腳之時。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則久久自然常存而漸無此患矣。然其用功之要。莫如讀書。讀書則能維持此心。易使喚來。若放下讀書。便不免爲事物所袞雜矣。昔陳烈先生苦無記性。一日讀孟子收心之語。乃怳然覺悟。遂閉門靜坐。收得此心者至百餘日。然後乃始讀書。和靖尹氏亦見伊川半年然後。方得大學西銘看。蓋緣厚積誠意。蠲除氣習。以爲學問根本。看他古人資質。固是後人之不可及。亦必如此用功。況後生初學。可不百倍其功乎。又曰今學者但有營營逐物之心。而未有眞心。故識慮都昏。觀書察理。皆草草不精。雖如眼前小小文義易曉者。尙理會不透。如何見得到大且深者。皆由此心雜而不一故也。程先生嘗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而今學者不知居敬工夫。胷中方且叢雜錯亂。持此雜亂之心以觀書察理。故全沒理會。如此悠悠地過。是學者之大病。大抵此學工夫。䂓模大體面濶。上下四方小大本末。一齊貫穿在這裏。其道理大源處。固要理會。纖悉委曲處。也要理會。制度文爲處。也要理會。古今治亂處。也要理會。四邊一切合起工夫。無些罅漏。東邊見不得。西邊須見得。這下見不得。那下須見得。旣見得一處則其他處亦可類推。是日朝後又侍坐。有二學子。一人將大學或問。一人將小學。先生敎之。余亦參聽。略錄其講解疑義。有別錄。時有一小兒亦侍隅。年可四五歲。卻平坐而咳。先生敎令危坐。又誦小學中不敢噦噫嚔咳欠伸跛倚唾咦之句及坐毋箕端拱危坐等語。釋而敎之曰凡少事長之道。當如此云云。先生問余曰君或袖那冊子來耶。又指示小學一部曰這書初學甚緊要。然想君已曾讀。又書中無甚難解底義。不必更複。雖未曾讀。讀大學時。一日將一大文。兼用工夫。亦卻無妨。惟大學自是難解底書。雖曾有精熟之功。猶必有所未見得處。須要更加講磨。乃能進益。顧謂孫某曰汝於書軸中。抽來大學。以授此人使讀之。因曰這大學書。前後相因。體統都具。古人垂世立敎之大典。爲學用工之次第。莫此爲詳。眞爲學之綱領也。雖其辭約其理則備。其言近其指則遠。一書之中。都包得天下許多道理。欲尋爲學門路。捨此何爲。誠學者之先務也。必須句句字字。涵泳從容。看得透徹。無復疑晦然後。方可讀他書。且這書始讀時。似都無疑晦。漸次讀去。漸有疑晦。愈久愈讀。節節有疑。但見一部大學。直一渾淪物事。過了此一關頭。則所疑者漸漸融釋。以至融會貫通而都無疑晦然後。方看得渾淪底片片有條理矣。如此方是眞知。昔松堂朴公讀這書山房五年。人有見謂者曰子之讀大學也。已浹累歲矣。必得其意。指寺後靑山曰此山前面是目到處。固可知之。亦能知此山後面乎。公不能答。又讀五年後。乃怳然自解曰後面便是前面。讀書如此然後。方是眞知。學者其可忽哉。因命授大學序文。誨義有別錄是夜又侍坐。略問庸學及周易疑晦處。有別錄

二十三日。壬戌又進謁。問思繹與讀書孰勝。曰須幷進。若讀而不思則不知其意味。思而不讀則𡰈臲不安。須讀了又思。思了又讀。無罔殆之弊然後。可以進學。又曰讀書須反諸身體驗。如讀大學之明明德新民止於至善。則須認得自家當如何而明明德。如何而新民。如何而止於至善。須恁地推究方得。不然則雖其讀時似有見得。旣釋書便休。終亦不能濟事也。問讀書及事爲。初時甚似敏銳。及其日久。漸漸懶去。都不理會了。是病根安在。曰這箇只緣他立志不堅固故也。孟子曰人皆可以爲堯舜。顔淵曰有爲者亦若是。初學之士。當以此言爲吾之準的。不有一毫自小之心。一毫退托之念。時時警省曰人性本善。無彼此智愚之殊。堯舜何故獨爲堯舜。我何故獨不免爲鄕人乎。如是勉勉。一味向道。無或間斷。則可無此患。若立志不固則宿習未已。隨處闖發。朝雖悔行暮已復然。雖卽用功。不能篤實。自爾悠泛遲回等待而已矣。焉有進學之望乎。然立志亦有要。先須剗去宿習。所謂宿習者。如惰其四肢。盤樂怠遨。或荒於琴酒。或淫於嗜欲。或着於棊局。又或假名儒業。剽竊經傳。粉飾文辭。巧好簡札。徒取名譽而已者。最爲學者之所害心處也。此等病根。尤不可不勇猛痛絶。問讀書只要讀正經敎熟。次讀章句來解。抑兼讀正經章句耶。曰先儒有雲只將正經。熟讀精思。行住坐臥。心常在此。自然曉得。又雲先將本文。字字咀嚼敎有味。若有不得處。深思之。深思之又不得然後。乃將章句看。看章句又不得。攷諸家解義而取其一家之說。以爲定論。是則雖如此亦得。雖如彼亦得。只在讀之如何耳。問精神昏短。記性遲鈍。掩卷輒忘。與不曾讀書無異奈何。曰如此則但將辭意簡易者。聳起精神。竪起筋骨。少少玩索而多其遍數。自然精熟。記得堅固。若遍數不多。只務記覽。今日雖成誦。明日便忘了。又或有思索不通者。卽置小冊子。逐日抄記。以時省閱。後日逐一理會。切不可含糊護短。恥於資問。而終身受此黯黯以自欺也。問讀書當刻期趲進。抑從容玩味。曰凡讀書。先須上口。上口時當讀之銳。旣上口又須要玩味通透。旣通透又須純熟。又當反覆涵養。朱子說有曰比如煎藥。須以大火煑滾然後。以慢火養之。又曰比如飮食。從容咀嚼。其味必長。大嚼大咽。終不知味。說得極好。日晩乃退而歸。

大學序誨義別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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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性及聰明睿智。就知上說。全之及盡其性。就行上說。然上段是就淸濁粹駁不齊上說。下段於不齊中。又指出極粹者說。

王宮國都。王宮屬王及天子。國都屬公及卿大夫。閭巷屬庶人及凡民。

次第節目。次第如先小學次大學。節目如小學灑掃應對。大學窮理正心之類是也。此下缺○中庸及周易誨義別錄幷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