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五
| 樊川文集 卷第十五 唐 杜牧 撰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翻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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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川文集第十五
中書舎人杜牧字牧之
黃州刺史謝上表
臣某言臣奉某月日勑㫖自某官授臣黃州刺
史以某月日到任上訖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
某自出身巳來任職使府雖有官業不親治人
及登朝二任皆參臺閣優㳺無事止奉朝謁今
者蒙恩擢授刺史專㫁刑罰施行詔條政之善
惡唯臣所繋素不更練兼之昧愚一自到任憂
不勝動作舉止唯恐罪悔伏以黃州在大江
之側雲夢澤南古有夷風今盡華俗戸不滿二
萬稅錢才三萬貫風俗謹朴法令明具乆無水
旱疾疫人業不耗謹奉貢賦不爲罪惡臣雖不
肖亦䏻守之然臣觀東漢光武明帝
爲明主
相
聮五十年當時以深刻刺舉號爲職冶
古之風廢俗吏之課髙於此時循吏衞䬃任延
王景魯恭劉寛陳寵之徒上一縣宰獨䏻不狥
時俗自行教化唯德是務愛人如子廢鞭笞責
削之文用忠恕撫字之道百里之內勃生古風
凡違衆背時徇古非今王者公侯尚難其事豈
一縣宰能移其俗止蓋人爲治古之人法爲一
時之法治以之教教之即治古之人以一時之
法齊之即一時之人正國家自有天下巳來二
百三十餘年間專用仁恕每後刑罰是以內難
外難作者相継土地甲兵權柄號令盡非我有
終能擒之此實恩澤慈愛入人骨髓俗厚風古
不可揺動今自陛下即位巳來重罪不殺小過不
問普天之下蠻貊之
有罹艱㓙一皆存䘏聖明
睿哲廣大慈恕逺僻隱阨無不歡戴十四聖之生
育張二百四十年之基宇臣於此際爲吏長之敢
不遵行國風彰揚至化小大之獄必以情恕
獨
鰥寡必躬問撫庶使一州之人知上有仁聖天子
所遣刺史不爲虛受烝其和風感其歡心庶爲瑞
爲祥爲歌爲詠以禆盛業流乎無窮在臣心之則
然豈材術之能及無任感激悃懇血誠之至謹奏
賀平党項表
臣某言伏奉三月二十七日勑党項剪除北邊
寜靜華夏同慶道路懽呼臣誠慶誠抃頓首頓
首伏以上天有震耀殺戮王者有攻討誅夷是
以不暫討者不乆寧不一勞者不永逸伏以自
古夷狄處中華未有不爲患者春秋時長狄攻
魯北戎病齊破衞陵燕侵秦撓𣈆西漢趙充國
納先零於內地東朝馬文泉置當煎於三輔自
後熾大侵亂關中戰爭十年騷擾四海陵逼京
邑發掘園陵叚熲不生終不䏻滅後至曹公因
匈奴衰弱分爲五部處在汾𣈆散而居之元海
傑然首亂華夏中原䘮沒凡數百年國朝貞觀
之𥘉突厥破滅太宗惑彥愽之利口忽文貞之
成筭處其䧏衆置於河南不數十年果殘燕趙
興師命將輸榖饋財天下騷然始能殄滅是知
今古夷狄處在中土未有不爲亂者伏以黨羗
雜種本在河外生西北之勁俗稟天地之戾氣
爲西戎所蹙舉種來䧏國家納之置於內地爰
受冠帶兼伏征徭角觡既成觝觸是務天寳至
德之際北燕偏重〈去聲〉中原一掀大暦建中之
際逆胡餘波巨盜再起黨羗因此亦恣猖狂兎
伏鳥飛爲戎虜之耳目狼心梟響作郊畿之殘
賊比以回鶻未殄
蕃正強且須覊縻未可重
撅於是邉疆日駭種𩔖嵗繁每至勁弓折膠重
馬免乳以魁健之質張忿鷙之兇劫饋
以焚
舟殺軺車而閉道衆虺盤結群犬吽牙依㨜深
山出𣳚險徑近在宇下游於彀中艱難巳來不
能剷削伏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皇天縱
聖赫日資明威極風霆謀先造化潛運睿筭獨
決神機箕𪧐禡牙狼星歛角戍日禱馬太白
眉按瑣而邊事無遺聚米而兵形盡見披其要
地擣以竒兵獸窮搏人鹿急走隘囊封赤白雜
沓繼來雉走檄書逺近同至蘇辛李蔡傅鄭甘
陳十萬齊呼四面同入行軍於枕席之上敗虜
於險阻之中或以利戈春喉或以長矛挾脅僵
屍積疊千山之草木飛腥霆電轟喧萬里之威
稜大震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此言中國不
振蠻夷入伐下人號天以告亂也復曰宣王薄
伐小雅中興是知武功不成文德不洽皐陶無
遺之誡史佚非𩔖之言若不殄除何爲家國自
此兵爲農器革作軒車泥紫金於常山沉殘戎
於青海天覆盡得禹畫無遺統華夏爲一家用
夷狄爲四守萬物由道百度皆貞逺超三代之
風使無一人之獄臣僻左小郡樸樕散材空過
流年徒生聖代尚能爲詩見志作歌極情上詠
神功庻垂後代限以守土不𫉬慶無任踴躍
欵懇之至謹奉表陳賀以聞臣誠惶誠恐頓首
頓首謹言
進撰故江西韋大夫遺愛碑文表
右臣奉某月日勑牒令撰故江西觀察使韋丹
遺愛碑文臣官卑人微素無文學恩生望外事
出非常承命震驚以榮爲懼伏以洪爲州府逾
於千年言念疲羸常患水火風俗如此改革無
因𮧯丹受朝廷分憂爲百姓去𡚁不踐舊跡特
建宏謀凡三年苦心去千嵗大患兼之灌溉種
蒔豊其衣食渤海頴川之治邵父杜母之恩授
之扵丹未足爲比伏惟皇帝陛下陟降順帝施
設如神納諌若轉丸去惡如反掌是以兵刑措
寢年豊登而猶念切疲人及於循吏𬗟韋丹
巳效之績慰江西去思之心特與彰揚創爲碑
紀是冝使內直學士西掖辭臣振發雄文流傳
後代至於臣者最爲鄙陋明命忽臨牢讓無路
俯仰慙懼神魂驚飛臣不敢深引古文廣徴樸
學但首敘元和中興得人之盛次述韋丹在任
爲治之功事必直書辭無華飾所兾通衢一建
百姓皆觀事事彰明人人曉㑹但率誠樸不近
文章受曲
之恩私如生羽翼報非次之拔擢
冝裂肝腸無任感激懇悃血誠之至其碑文本
謹隨狀封進以聞謹奏
爲中書門下請追尊號表
臣某等言伏以收復河湟廓開土宇北絶梓嶺
西過榆溪壯中夏起塞之雄奪西戎理弓之地
至使強虜不敢觸鋒山鏁七𨵿地闢千里歌狸
首而息射詠枤杜以勞旋聖徳神功超今越古
某月日臣某等於延英殿面奉徳音陛下以尅
定舊疆獲成先志歸功祖考追尊鴻名臣等伏
念國家之爲治也溢三皇之軌躅𡚒百代之上
下天寳之末天下泰寧恃冨庶而醉飽無虞韜
干戈而兇逆潛作大暦貞元之際河北河南之
地朝廷行姑息之政郡國皆叛亂之臣苟且之
令行畫一之法廢月増日長雄唱雌和李錡宗
子劉闢書生東據石頭西斷劒閣朝廷所有唯
止兩京伏惟憲宗皇帝順上帝之心酌列聖之
法爵不踰等舉不失賢親莊正之人去側媚之
士然後提挈綱紀震疊雷霆誅夷群𠒋灑掃四
海百度如律九功可歌天業益張聖統無極詩
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復曰周雖舊其命惟
新伏惟元和之功實開中興之業伏惟聖敬文
思和武光孝皇帝陛下脩先王之大道行天下
之逹德廣問延諌襃直盡下首雪𡨚獄常對法
官是則虞舜恤刑文王慎罰無以過也開張聰
明延納諌諍守職業者無職不舉言責者無
事不言皆𫉬甄升豈唯假借夫仲尼以三人有
我師大禹以愚夫能勝予是仲尼之好問大禹
之拜言無以過也是以百姓手足皆安於措置
四海風俗益臻於和平尚猶午夜𮗚書日𣅳𦗟
政下採人病上求天端帝典曰聖敬日躋湯銘
曰日日新是陛下之德有以過之仲尼曰禹立三
年百姓以仁仰陛下之至理知孔聖之可驗夫
西戎強盛自古無之包有引弓之人盡爲跨馬
之國天下獻力備邉不充四海輸賦飬兵不足
廣川薦草盡爲所有徤兵倅馬不可當鋒雖李
廣材䏻充國沉勇但䏻閉壘豈敢交綏伏惟聖
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陛下畜睿筭於霄漢之
表盡聖謨於造化之先捕虜將軍射聲校尉羽
林突陣之𮪍酒泉校射之兵親自指蹤同時受
命信星效祉靈旗呈祥壁壘言言而洞開渠魁
纍纍而自
觧辮削袵投戈委弓懾怛威靈𭭕
呼冠帶破種徙域空漠靜邉指北海而封燕然
中西域而立幕府鄭吉之理烏壘班超之鎮他
乾大庇生人一寛天下昔漢武帝之逐北虜四
海耗半殷髙宗之伐
方三年乃克尚書班史
德詠功今陛下用仁義爲干戈以恩信爲疆
所求必至有闘必先不遺一矢不頓一刃洗
八聖旰食之恨 百年亡地之羞小雅盡興大
業無極爲而不有歸功先帝禮曰天子有善上
讓於天仲尼曰武王周公其逹孝乎蓋以善於
述䏻光祖考今者陛下謙讓之道符於禮經
述之孝於孔聖臣等待罪宰相日覩昇平
謹具太常追尊順宗皇帝憲宗皇帝謚號如前
伏𦗟勑㫖
賀生擒衡州草賊鄧裴表
臣某等言伏見湖南團練使奏生擒衡州草賊
鄧裴及徒黨等伏以湖湘旱耗百姓飢荒遂有
姧兇敢圖嘯聚今承擒滅巳盡根株臣等誠𭞹
誠抃頓首頓首臣聞三代之英兩漢之盛姦宄
亂常之𩔖挻災構逆之黨乗間即有遇𨻶便生
伏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陛下威極風霆
徳滋雨露正開壽域盡納群生永戢干戈將臻
冨庶逆賊鄧裴鮿爾小㜸敢因艱食漸誘飢人
剝亂郷閭陵驚郡邑徒堅黨合事鉅㓂牢或據
深山或閉官道遂使湖嶺之外人不聊生愼由
指揮義徒緫齊武士仰慿睿筭逺仗皇威不經
歳時盡翦豺虺党項巳寧於朔北妖黨復殄於
巴西今擒鄧裴一清湖嶺用夷狄爲四守統華
夏爲一家言念秋毫無非帝力臣等備位台鼎
日奉聖謨無任抃舞慶快歡呼踴躍之至
謝賜御札提舉邊將表
伏奉宸翰以邊塞未靜將帥乏才唯務誅求不
謀兵食者伏以陛下自即位巳來正朝廷而舉
典法肥天下而壽群生故能不血刃以收河湟
用文誥而降羗㓂干戈偃戢逺邇安寧今者尚
以戍邊未得髙枕深憂將帥不副憂勤或但恣
於侵貪或不事其兵食湏有戒勵形於詔書此
乃周文小心克勤大禹不自滿假比於聖徳無
以過焉臣等僃位鼎司親奉睿㫖銘鏤肝鬲專
令防虞無任抃躍屏營之至
謝賜新𢇁表
右中使某至奉宣聖㫖賜臣等新𢇁者伏以繭
所繋在於纂組言功之大與食爭先陛下仁
德動天雨澤順序柔桑沃若女功勤皛比凝
霜縈如委霧繭稅不逋於郷井覆皆徧於華
夷盡荷皇慈同歌帝力臣等僃位台席親逄盛
時無任踴躍歡抃感恩之至
夀昌節宴謝賜音樂狀
右臣某言伏以䧏誕之辰生𤫊同慶合鈞天之
廣樂九奏諧和令錫宴於仙祠百辟歡抃臣等
幸生聖代𫉬僃台階雖欲殺身豈酧大造無任
感恩踴躍之至
又謝賜茶酒狀
右臣某等言伏以大慶吉辰榮霑錫宴鴻恩
至王人薦臨㫖酒名茶玉食仙果來於御府莫
匪天慈適口忘憂巳滿小人之腹殺身粉骨難
酧聖主之恩臣無任感恩抃躍之至
代裴相公讓平章事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日制書除臣某官同中書門
下平章事祗奉成命進退夫圖捧詔兢惶銜恩
戰慄臣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本書生仕逢聖
代掌綸言於西掖作藩守於名自顧才䏻巳
是踰越陛下奨遇不次拔擢過分春闈典貢地
官掌財咸無政䏻粗免𠎝闕及擢爲筦搉累受
寵榮雖竭盡疲駑欲禆萬一而才智踈拙不效
㳙塵夫宰相之任前賢有言如渉川有舟如幽
室有燭代天理物爲人具瞻豈伊小臣而膺大
任今朝廷髦俊並作名德森然或多歴庻官或
皆有功實或四方屏翰巳著勲勞舉而用之無
不可者如臣凡淺豈冝委任伏乞俯廽天鑑更
擇時賢必䏻丹青帝圖金玉王度使㣲臣無屍
祿之誚聖主有得賢之名非唯㣲臣𫉬安實亦
天下幸甚無任悃懇血誠之至
又代謝賜批荅表
臣某言臣伏奉今月日批荅令臣冝㫁來表不
許牢讓者仰承鴻澤跪捧芝緘戰越失圖啓處
無地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昨奉詔書付
以魁柄自顧斗筲之噐樸樕之才乗恩寵時竊
棟梁任只合效蔡謨堅臥孔覇懇辭尚猶拜謝
天顔進見卿士榮忝既積憂惶實深是以拜章
上陳懇辭自敘兾廽聖鑑更擇時賢豈意睿㫖
重臨綸言再下不令徇志且遣守官大君之成
命巳行㣲臣之丹懇不遂誓當戮力盡瘁粉骨
捐󠄂軀知無不爲見死寕避兾荅君親生成之德
用酧乾坤覆育之恩無任感激血誠慙惶戰越
之至
又謝賜告身鞍馬狀
右中使某奉宣聖㫖賜臣告身一通馬一疋並
鞍轡臣生逢聖代竊位巖廊奉告令之詔書丹
霄之雨露猶濕錫代勞之駿馬內棧之風雲尚
隨寳軸煥𢇁綸之言逸足騁拳竒之態螢光爝
火何禆日月之明弱質根但荷乾坤之徳殺
身寜報撫已知慙無任感恩抃躍懇悃之至
論閤內延英奏對書時政記狀
右舊例宰臣每於閤內及延英奏論政事及退
歸中書知印宰臣盡書其日德音及宰臣奏事
送付史館名時政記史官慿此編入簡䇿伏以
敷陳時政承奉聖㫖事非一端時移數刻退朝
循省執筆讃論但記出巳之辭或忘同列之對
若獻替之說或闕則史𠕋之書不詳臣今啇量每
閤內奏事及延英對廻陛下所降德音宰臣所
奏公事人自爲記共成一篇旣得精詳必無遺
漏付與史氏便得直書伏乞天恩永爲常式
謝許受江西送綵絹等狀
右今月十八日中使某至奉宣聖旨令臣領江
西𮗚察使紇干衆所𭔃撰韋丹遺愛碑文人事
綵絹三百疋者恩隨幸至榮與利並抃躍慙惶
罔知所措伏惟皇帝陛下皇天縱聖赫日資明
大奬功勞不計存𣳚舉韋丹江西之績時令微
臣撰碑墮涙之思豈慙羊祜黃絹之妙實愧蔡
邕今者更蒙恩私廣受𢇁帛捧戴兢無地容
身不勝感恩慙惶之至
內宴請上壽酒
具官臣某等言伏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
陛下天覆地容堯仁舜孝四海波靜三春物華
故於彤庭大開錫宴竊以三事大僚百司庶府
願持玉巵上千萬壽未敢專擅伏俟德音輕瀆
宸嚴無任𢧐越之至
宴畢殿前謝辭
具官臣某等言遲日正麗廣洞開張仙樂者
三千餘人列正羞者二十六豆酒傾瑤罋食置
雕盤列圭組以成行酌金罍以爲勞屬饜而止
飽徳以歸旣醉太平之風共樂仁壽之域千年
一遇百辟同歡臣等備位台司親逢聖日歡呼
抃躍不能自勝
謝賜物狀
具官臣某等言叨陪錫宴竊覩鈞天百品並陳
三酒皆具微臣所志巳極滿盈豈意鴻澤重霑
錫賚殊等朱緑玄黃之繒綵精金文錦之珎竒
捧戴自天啓處無地不勝抃躍感恩之至
代人舉周敬復自代狀
前件官執德以進嚮道而行藹有令名備歴清
貫掌綸言於西掖才稱發揮參宻命於內庭衆
推忠慎自弭貂近侍主鑰東門聲實益重於搢
紳磨𣵀始彰其堅白伏以南省實天下根本兩
丞爲百司管轄苟非其選必致敗官今若以臣
所任廻授敬復庶能肅清臺閣提舉紀網旣曰
陟明實不虛受伏乞天恩允臣所請
代人舉蔣係
伏准某年月日勑內外文武常參官上後三日
冝舉一人自代者伏以前件官仁義素彰文學
早著揚歴臺閣宣昭令名甞爲諫官無所避忌
及領藩鎭實惠疲羸頃者不附權臣例遭左官
今逢明代猶典小州伏以封還詔書駮正時事
職業實重選擇冝精今若以臣此官廻與蔣係
旣不虛受實爲陟明伏乞聖慈允臣所請謹狀
樊川文集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