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第051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五十一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
第五十一卷目錄
廣武山部彙考
圖
考
廣武山部藝文一
敕建廣武山觀音禪寺碑 唐陸德明
弔古戰場文 李華
辨敖倉囂城 明闕名
辨鴻溝 闕名
廣武山部藝文二〈詩〉
寒食汜上作 唐王維
題古戰場 李白
過鴻溝 韓愈
鴻溝 許渾
鴻溝懷楚 王元之
鴻溝 宋呂蒙正
廣武山懷古 劉景文
眺廣武山二首 明謝原功
汜水懷古 薛瑄
詠古 劉咸
成皋懷古二首 吳國倫
成皋路中 彭綱
望廣武山 張令名
廣武山部紀事
廣武山部雜錄
山川典第五十一卷
廣武山部彙考
[編輯]楚漢相拒之廣武山
廣武山與三皇山相連,在今河南開封府河陰縣之 北十二里,滎澤縣之西十里,汜水縣之東北二里。其 山逶迤曲折,連亙數十里。支脈所分,因地立名不一。 在滎澤為三皇山、敖山、五龍頂,在汜水為孤柏嘴、牛 口峪,在河陰為虎頭、飛龍諸頂。領軍揚輝諸峪即其 中。古蹟亦甚眾,而總謂之「廣武山。」
廣武山圖
考
[編輯]按:《後漢書郡國志》,「河南尹滎陽有鴻溝水,有廣武城。」 〈註〉《西征記》曰:有三皇山,或謂「三室山。山上有二城,東 者曰東廣武,西者曰西廣武」,各在山一頭,相去二百 餘步,其間隔深澗,漢祖與項籍語處。
按:《明一統志》河南開封府廣武山、三皇山俱在河陰 縣北一十里,二山相連,其上有東西廣武二城,即楚 漢相拒處。
按《潛確類書區宇部》,「廣武山,在河陰即楚漢相拒處」 按《河南通志山川》:「三皇山、廣武山俱在河陰縣北十 二里,二山相連,其上有東西廣武二城,即楚漢屯兵 相拒處。其麓東跨滎澤,南跨汜水,連亙五十里,其傍 有小山,名金山。」
敖山在河陰縣西二十里。秦時敖氏築倉於上,因以 名山。漢酈食其勸高祖據敖倉之粟,又因敖山築甬 道下汴水,即此。
按《開封府志山川》:「廣武山,滎澤西十里,與三皇山連, 上有東西廣武二城,即楚漢屯兵相拒處。其山西跨 河陰,南跨汜水,綿亙五十里,峰巒尖秀,峭拔數十丈, 朝霞暮煙,變態萬狀。」
嶽山在廣武山北,北枕黃河,南臨陡澗,人稱「小桃源。」 五龍峰在嶽山頂,五峰對峙,秀氣鍾焉。
敖山在滎陽北,河陰西。《詩》:「搏獸於敖」是也。商仲丁遷 都於此。《左傳》晉師救鄭,在敖、鄗之間。呂東萊曰:「士季 設七覆於敖。」秦時築敖倉於上,因以名山。漢酈食其 勸高祖據敖倉粟,又因敖山築甬道,下汴水皆在此。 三皇山,即廣武山之別名,東與滎澤相連,為楚漢屯兵相拒處。
按《滎澤縣志山川》:「廣武山、三皇山在縣西十里,二山 相連,其上有東西二城,即楚漢相拒處。」
敖山在上二山之西。平野處可以屯兵,翳薈處可以 設伏。餘語同《府志》。
《古蹟》古戰場在廣武山下。
鴻溝一名「廣武澗」,楚漢割此為界。
古城蓋滎陽舊城,在縣西南十里。上古高辛氏之墟。 商為囂仲丁遷都處。周為東虢國,楚數圍漢於此。 敖倉,在縣西廣武山頭。秦初,敖氏築倉於此,酈生勸 漢高祖「據敖倉之粟」,是也。
《五龍頂》五峰對峙,旺氣鍾焉。
寺廟,嶽山寺在縣西十五里,嶽山之阪,下有黃河遶 流,前有群峰競秀。
武安君廟在縣西南十里廣武山麓,其塚在焉。 「呂公堂」在嶽山之阪。
「五龍宮」,「在古城東南隅。」
《塚墓》秦白將軍塚在古城東北,後人廟祀焉。
《漢紀》「信塚,去古城百步。」
周苛塚在紀公塚東。漢高祖出滎陽,留苛守城。羽攻 破使降,不屈,羽怒,烹之,葬此。
唐檢校大理卿鄭善果墓在廣武原。
尚書左丞孔戣墓在廣武原。
左拾遺魯國公孔緯墓在廣武原。
《形勝嶽山聳翠》在縣西北廣武山頭。峰巒陡峻,徑道 盤折,瓊宮寶剎,隨曲布置。每至節候,騷人遊客,絡繹 不絕,亦一方之勝境也。
廣武晴嵐屏翰,縣城之西。峰岫參差,洞壑㟏岈。昕夕 霞光蒸起,圖畫難罄。
《鴻溝暮雲》:此楚、漢對壘處也。兩岸聳立,赤色輝映。據 鞍眺望,氤氳之氣襲人。
《古城牧唱》:「此春秋之東,虢地。楚破,久廢不治。迄今壁 壘頹圯,遍地瓦礫。宜綿宜穀,載耕載耨。涖斯者不無 《黍離》之歌。」
按《汜水縣志山川》:「廣武山在城北二里許,古名三皇 山,楚漢對壘於上,故更今名。」《資治通鑑注》曰:「廣武在 敖倉西。三皇山有二城,東曰東廣武,西曰西廣武。唐 太宗擒竇建德於山陰濱河之處,其山沿河東趨,延 袤六十里,無起伏逶迤之態。西盡於玉門,與大伾相 對,勢如排闥,故名玉門。東過河陰,盡於滎澤之西,官」 渡之濱,雖聯三邑之壤,而汜之境內所有者業已過 半焉。其山與「五雲、三峰」、「蘭若」、「大伾」,皆汜山之名且大 者。
孤柏嘴,在廣武山之上,距城十里。一阜北出砥柱河 流。唐初,其上有古柏一株,盤曲數畝,秦王曾避雨於 其下。
牛口峪,在孤柏嘴下,竇建德敗走之處。
《古蹟》:「囂城去邑東北二十里廣武山上。商仲丁因亳 都有河決之患,遷都於此。」
廣武城去邑城東北五里廣武山之原。唐武德四年, 既平鄭、夏,乃築此城,置鄭州治,以汜水縣附之。垂拱 四年,改為廣武縣。王摩詰《詩》曰:「廣武城邊逢暮春」,此 之謂也。今小武村僅存遺址。
按《河陰縣志山川》:「廣武山在縣北五里許,古名三皇 山,楚漢對壘,後更今名。逶迤曲折,綿亙數十里,西起 於汜,東止於滎,外捍大河,內環厚壤,上有九頂十八 峪,及漢唐歷戰遺址,為河邑之鎮焉。」
敖山在縣西北二十里,即廣武山支巘也。沿河入境, 約二里許,伏地如平原,經數百步,峰巒突起,兩崖壁 立,中僅容輪蹄焉。蓋懷河之門戶也。《詩》曰:「搏獸於敖。」 《左傳》謂「晉師在敖鄗之間。」又謂「士季使鞏朔、韓穿帥 七覆於敖前。」呂東萊曰:「士季設伏於敖。」皆謂此山。 虎頭頂,在縣東北十里許。岡巒突兀,狀若虎形,故名。 招子頂,在縣北十六里。王陵以兵屬漢,項王欲挾以 歸楚,取陵母置軍中,遣使招陵。陵母私對使者泣曰: 「願為妾語陵,善事漢王。漢王長者,終得天下,毋以老 妾故持二心。」遂伏劍死此。
《駝駱》頂,在縣北十三里。形似駱駝,故名。
摩旗頂在縣西北十一里。樊噲曾摩旗其上,因名焉。 土人訛稱「磨盤頂」,蓋誤也。上有高祖廟遺蹟。
太公頂,在縣東北十四里。即項王欲烹太公處,今楚 王城猶在也,城內有太公臺。
鋪頭頂去縣西北十五里。秦運粟敖倉,沿途置鋪護 行,名其山為「鋪頭頂」,今沿山莊村皆稱「鋪頭」雲。 敖峰頂去縣西北二十里,即敖山上一峰也。下為秦 時置倉處。
飛龍頂去縣西北十七里,一名霧雲頂。四圍翠巘參 差,中一峰暴起,如飛龍狀,盤路紆迴,比至嶺,歷數百 折,折皆異狀,四望環山,伏懷抱間者,行人蘧蘧若蟻。 秦王頂去縣西北十八里,廣袤數畝,既平且闊,唐太 宗驅竇建德處也。今上有秦王寨領軍峪去縣東八里,今為雙槐樹。昔楚圍滎陽益急, 將軍紀信請誑楚乘王車。《黃屋左纛》曰:「食盡,漢王降。」 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出西門遁去。項羽怒,燒殺紀 信於此。
揚輝峪,去縣東北九里。漢王軍廣武,就敖倉食,楚亦 軍廣武,與漢相拒,即此。
桃花峪去縣東北十四里,夾岸多桃林。春三月,花隨 風轉,遊人為之目眩。
東水峪去縣正北十五里。有「銀山寺遺蹟。」
西水峪去縣正北十五里,有「金山寺遺蹟。」
詔下峪去縣西北二十里。韓信東定齊地,使人西言 於漢王曰:「齊偽詐多變,請為假王以鎮之。」時漢王與 楚拒廣武間,因遣張良操璧奉詔往,立為真齊王,故 土人相傳為詔下峪。
石榴峪去縣東北二十里。漢張騫出使西域,得塗林 安石榴,歸植於此河陰。石榴味甘而色紅且巨,由其 種異也。今有一株盈抱者,相傳為張騫時故物。《舊志》 云:「張騫入鬥牛宮,仙女贈花植此。」
牛口峪在敖山之陰。竇建德身被重創,竄峪中墜馬, 楊武威擒獲之,至今澗水尚皆紅色,上有「建德孤城」, 並建德塚在焉。
骨頭峪,去縣西北二十三里。峪崖崩,獲骨焉,形與常 異,峪以是名,俗傳奡,故葬此。
運斗峪去縣西北二十一里,張子房觀星望氣處,上 有「運斗臺。」
風口峪,去縣西北十五里,兩崖萬竅磊砢,時聞怒號 聲。遊人入峪不數武,風泠然拂自衣袖間。
丁家峪去縣西北十五里,幽巖秀谷,為古丁半府所 居,因名焉。
官莊峪在廣武山陰。瀕河處層巒疊嶂,錯綜參差,而 中實杳然以深,廓而有容。外濱大河,每隆冬沍寒時, 水澤腹堅,惟此不凍。可通舟楫。凡往來急遞使,多問 津於此。
廣智峪,去縣東北十三里。漢楚拒廣武,兩軍相遇於 此,羽遙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歲,徒以吾兩人,願與 王挑戰決雌雄,毋徒苦天下父子為也。」漢王答云:「吾 寧鬥智不鬥力。」峪由是得名。
陵當峪去縣北十六里。相傳王陵當此,故名。
龍潭峪:蓋河流激射處,波折瀠洄,舟多覆溺。舟人畏 而疑之,遂以名峪。
柵營峪,去縣西北十五里。漢王拒楚,故壘在焉。循峪 而北,桃榴掩映,春夏間,紅艷滿溪。
鴻溝,距縣東北十二里,一名廣武澗。其溝自南抵北, 直衝廣武,而山砉然處左右間,楚漢以此分東西焉。 《戰國策》:蘇秦說魏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鴻溝」,即此。 《古蹟》:囂城在縣西北二十里許,今東西兩倉頭之上。 商仲丁因亳都有河患,自亳遷都於此。時藍兵為寇, 仲丁據險遏之。《綱鑑註》曰:「在河南開封府河陰縣,即 敖」倉是也。今其地瓦礫尚存。
敖倉,去邑城西北二十里。山本名敖,秦置倉其上,會 天下粟轉輸於此,故名敖倉。《綱鑑註》曰:「在河陰縣,今 東西倉頭」,即倉東西城也。史稱「漢軍築甬道以取敖 倉粟」,即此。
漢王城在縣東北西廣武山上。先是,楚大司馬曹咎 守成皋,項王令謹守勿戰。漢數挑戰,楚軍不出,使人 辱之。咎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漢擊之,大破楚軍,盡 得楚寶貨。及漢王自修武引兵渡河,復取成皋西廣 武,築城其地以拒楚。今其城址尚存。
楚王城,在縣東廣武太公頂上。時項羽聞成皋破漢 軍廣武,亦引兵軍廣武,築城拒漢。
太公臺在楚王城內。先是睢水之敗,漢王乘大風與 數十騎遁去。審食其從太公、呂后間行求漢王,反遇 楚軍,執之。項王常置軍中為質。至是楚患食少,築臺 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 今臺基尚在。」
子房城在漢王城西。韓人張良,字子房,雖未特將時 從漢王為畫策臣。時漢王軍廣武,為良置城,良乘夜 無人聲,自理《洞簫》,隱喻楚軍以家人父子之樂,爭戰 鋒鏑之危。自是楚軍皆思東歸,而楚王之勢孤矣。 建德城,在牛口峪東山上。
寺觀紫雲宮在廣武山飛龍頂之巔。東南視邑治,如 几案間物。「舊傳明嘉靖三十年十二月之望,時在午, 祥雲突起,煙霧間如有元天上帝像,劍旗晶瑩,龜蛇 盤互,土人肖其像,為宮於此。」今按其地,溝口兩岸對 峙一線中,通勢屈曲,都無雷同。相行數里,坐靈宮殿 側,仰望東山絕巘,則南岸宮殿也。數武而前,門戶層 折,遊人應接不暇。頃見樓臺縹緲,中為真武大殿,而 三清殿及金闕至尊迤𨓦在後焉。折而東,廣生祠踞 其左。其東山上,蓋泰山行宮也。西為三元殿,殿前則 火神廟居之。自此歷磴道而升西王母洞之上為壽 極亭。又上為聖公聖母洞,鐘鼓樓環列左右。上則大頂峙焉。憑空遠眺,太行在指顧間。滎波繞其南。俯視 溪澗鳥道,忽有若兒孫羅列,或奇鬼搏人者,狀千萬 變,非復初入溝口時兩岸屈曲拘而未舒比矣。河邑 之勝,殆莫過之。
二仙廟在邑治西北二十里敖峰頂。相傳黃帝時神 女,九歲修真道成,太上冊立為神。一曰「太素元君」,一 曰「碧霞元君。」專司中天風雨。每旱虔禱輒應。
玉仙廟在二仙廟東,太素元君專祠也。舊為禱雨有 應而立。
金龍四大王廟,在東倉頭。相傳沁水衛姓神也,諱逖, 從唐太宗破竇建德,卒於牛口峪,司天下江河,忌辰 在九月十九日。前後此十餘日,行人不敢問津。 晉文公廟,在西敖頭,昔文公出亡,過鄭經此,今廢。 漢高祖廟,在縣北廣武山,今廢。
《橋梁》天橋在廣武山水峪南,壁立數仞,嶺僅容一人, 凡登高廟者必繇之仰若登天。
按《滎陽縣志山川》:「敖山在縣東五十里,昔楚漢屯兵 相拒於此。」
《古蹟》:廣武城在縣治北三十里三皇山上,兩城相對, 楚漢各據一山,相去百餘步,一澗橫阻,遂號「東西廣 武。」高祖數羽十罪,即此。今屬河陰。
鴻溝在縣治北三十里。《八景》之一,楚漢割此為界。秦 始皇鑿引河水以灌大梁。一名「廣武澗。」今屬河陰。 古戰場在縣北二十五里廣武山下,楚漢戰於京索 間,是也。
敖倉,在縣東北五十里。秦初,敖氏築倉於此,酈生勸 漢高祖「據敖倉之粟」,是也。
廣武山部藝文一
[編輯]《敕建廣武山觀音禪寺碑》唐·陸德明
[編輯]王世充、竇建德為讎大邦,我秦王赫然斯怒,罪人乃 得。班師凱旋,駐蹕廣武。值夜雨作,而東南雲際,光焰 射天,燭見觀音菩薩,金身畢露。王頓首拜瞻,喜謂群 臣曰:「乃者武事告成,天受神祐,厥功溥哉!」遂敕建茲 寺,因名焉。工訖,乃樹碑以記其歲月雲爾。時武德五 年也。
《弔古戰場文》李華
[編輯]浩浩乎平沙無垠,敻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 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 挺亡群。亭長告余曰:「此古戰場也」,常覆三軍,往往鬼 哭。天陰則聞,傷心哉!秦歟漢歟,將近代歟。吾聞夫齊 魏徭戍,荊韓召募,萬里奔走,連年暴露。沙草晨牧,河 冰夜渡。地闊天長,不知歸路。寄身鋒刃,腷臆誰愬?秦 漢而還,多事四夷,中州耗斁,無代無之。古稱戎夏,不 抗王師。文教失宣,武臣用奇。奇兵有異於仁義,王道 迂闊而莫為。嗚呼噫嘻!吾想夫北風振漠,胡兵伺便, 主將驕敵,期門受戰。野豎旄旗,川迴組練,法重心駭, 威尊命賤,利鏃穿骨,驚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 聲折江河,勢崩雷電。至若窮陰凝閉,凜冽海隅,積雪 沒脛,堅冰在鬚。鷙鳥休巢,征馬踟躕;繒纊無溫,墮指 裂膚。當此苦寒,天假強胡,憑陵殺氣,以相剪屠。徑截 輜重,橫攻士卒。都尉新降,將軍復沒。屍填巨港之岸, 血滿長城之窟。無貴無賤,同為枯骨,可勝言哉!「鼓衰 兮力盡,矢竭兮絃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 死決。降矣哉,終身夷狄;戰矣哉!暴骨沙礫。鳥無聲兮 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沈沈,鬼神聚 兮雲羃羃。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傷心慘目, 有如是耶?吾聞之:牧用趙卒,大破林胡,開地千里,遁 迯匈奴。漢傾天下,財殫力痡,任人而已,其在多乎?」周 逐獫狁,北至太原,既城朔方,全師而還。飲至策勳,和 樂且「閑。穆穆棣棣,君臣之間。秦起長城,竟海為關。荼 毒生人,萬里朱殷。漢擊匈奴,雖得陰山。枕骸遍野,功 不補患。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 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生也何恩,殺 之何咎?其存其歿,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 悁心目,寢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 木悽悲。弔祭不至,精魂無依。必有凶年,人其流離。嗚 呼噫嘻!時耶命耶?從古如斯。為之奈何?守在四夷。
《敖倉囂城辯》明·闕名
[編輯]秦立敖倉,以為天下轉輸之區,俱一地也。《滎陽志》分 敖山、敖倉而二之,且曰「在縣東北五十里。」《滎澤志》又 指為滎陽城。《史記》稱「漢王取成皋,軍廣武,就敖倉食, 項羽聞之,亦還軍廣武,與漢相守。」可見敖倉、成皋為 聯壤之地,而漢王次第有之也。漢楚相守之地,又在 敖倉之東。若曰敖在滎陽東北五十里,是在楚人所 守之東矣,漢又安得深入而據之也?敖倉明而囂城 可志矣。今村名曰「東倉頭」,曰「西倉頭」,東屬河陰,西屬 汜水,又自古然也。
《辨鴻溝》闕名
[編輯]鴻溝在三峰山下,今地名曰「鴻界。」自三峰山而北,斜 貫河陰,直達廣武之上,即楚漢割界處。《索隱》應劭以 為在滎陽東南,引河入淮泗也。《史記》張華以為一渠東流,秦始皇所鑿,引河灌大梁也。今又以為在汜東 界,非有三鴻溝也。漢高祖駐兵廣武,項羽與之對壘, 始皇所鑿是也。因以此溝南來,直抵三峰之下,用溝 之南北而限地之東西耳。若指引河入汴之渠,則一 溝逼山,東走北岸,遺山尾咫尺地耳,羽肯以為界耶? 南岸廣袤無筭,漢人敢自為領受耶?況呂蒙正、王安 石題鴻溝詩,皆在滎汜之途,而《索隱》《史記》皆指一處 言之,勿過汜也。
廣武山部藝文二〈詩〉
[編輯]《寒食汜上作》唐·王維
[編輯]廣武城邊逢暮春,汶陽歸客淚沾巾。落花寂寂啼山 鳥,楊柳青青渡水人。
《題古戰場》李白
[編輯]「秦鹿奔野草,逐之若飛蓬。」項王氣蓋世,紫電明雙瞳。 呼吸八千兵,橫行起江東。赤精斬白帝,叱咤入關中。 兩龍不並躍,五緯與天同。楚滅無英圖,漢興有成功。 按劍清八極,歸酣歌《大風》。伊昔師《廣武》,連兵決雌雄。 分我一杯羹,太皇乃汝翁。戰爭有古蹟,壁壘頹層穹。 猛虎吟洞壑,饑鷹鳴秋空。翔雲列曉陣,殺氣嚇長虹。 撥亂屬豪聖,俗儒安可通。沉湎呼豎子,狂言非至公。 撫掌《黃河曲》,嗤嗤阮嗣宗!
《過鴻溝》韓愈
[編輯]龍疲虎困割川原,億萬蒼生性命存。誰勸君王回馬 首,真成一擲賭乾坤。
《鴻溝》許渾
[編輯]相持未定各為君,秦政山河此地分。力盡烏江千載 後,古溝芳草起寒雲。
《鴻溝懷楚》王元之
[編輯]侯生緩頰太公歸,項籍何曾會戰機。只見鴻溝分兩 界,不知垓下有重圍。危橋帶雨無人過,敗葉隨風傍 馬飛。半日垂鞭念前事,露沙霜樹映斜暉。
《鴻溝》宋·呂蒙正
[編輯]溝中流水已成塵,溝畔荒涼起暮雲。大抵華夷須一 統,可能天地更平分。煙橫綠野山空在,樹倚高原日 漸曛。方憑征鞍思往事,數聲風笛馬前聞。
《廣武山懷古》劉景文
[編輯]楚漢兵相接,乾坤晝亦冥。虎爭千里震,龍戰四郊腥。 故壘從誰問,嚴祠自昔靈。北風吹敗木,落葉任飄零。
《眺廣武山二首》明·謝原功
[編輯]青山鉤帶連敖鄗,想像倉中米粟盈。汴水尚通高帝 甬,河瀾空激霸王城。萬年南北橫天險,今日封疆屬 帝京。海內英雄都駕馭,不教豎子得成名。
其二
萬疊雄峰翠錯摩,蜂樓蝶粉俯長蘿。振衣不盡登臨 意,對酒聊為《慷慨歌》。亹亹雲山連四塞,離離原黍帶 三河。最憐漢楚中分地,浩蕩鴻溝漲綠波。
《汜水懷古》薛瑄
[編輯]蕭蕭涼吹動秋空,千古山河一望中。廣武連營衰草 碧,鴻溝分壤夕陽紅。石麟有甲含蒼蘚,鐵馬無聲散 曉風。何限英雄俱泯滅,白雲依舊出層峰。
《詠古》劉咸
[編輯]敖倉屹屹對崤關,《廣武》蒼蒼夕照間。一片雲生牛口 峪,幾家人住虎頭山。英雄割據鴻溝在,王伯興亡白 晝閒。往事茫茫只如此,臨風何必起長嘆。
《成皋懷古二首》吳國倫
[編輯]「廣武山前多戰塵,經過千載一傷神。那知鹿死鴻分 後,猶有巖耕穴處人。磴道懸從雲外曲,林花暫向雨 中新。」古來阨塞誇《三晉》,徒使英雄感慨頻。
其二
並轡荒郊覽物華,春風何處足桑麻。孤城北枕崤關 險,斷壁中懸汜水斜。野戍重開新戰壘,穴居曾是古 田家。一區楚漢爭雄地,雞犬無聲自落花。
《成皋路中》彭綱
[編輯]成皋巖險地,廣武戰爭場。往事都休論,今人謾自忙。 山川多蔓草,風雪易凋傷。獨有寒流好,關西數曲長。
《望廣武山》張令名
[編輯]翹首郊東壁壘高,閑來對景覓英豪。龍飛沛上孤軍 奮,鹿走中原萬馬嚎。過耳風聲鳴戰鼓,迎山曙色耀 征袍。可憐沙底含冤骨,徒供騷人一醉遨。
廣武山部紀事
[編輯]《通鑑前編》:「商王仲丁六祀,遷都於囂。」〈註〉《書序》曰:「仲丁 遷於囂。」《前編》曰:「按囂,《史記》作隞,今河南敖倉是也,在 孟州河陰。」又曰:「經世係之初立之年。」但太戊方崩,仲 丁未必遽遷也。今以例附甲子之紀。祝氏紀世,當歲 升蒙。
《詩經小雅車攻》:「之子於苗,選徒囂囂。建旐設旄,搏獸 於敖。」〈傳〉敖:地名。〈箋〉《搏獸》,田獵搏獸也。敖,鄭地,今近滎 陽。〈疏〉《毛》言宣王欲嚮東都之時,其是子群吏之有司於是為將夏田之苗,選數車徒,不為讙譁,唯數者有 聲囂囂然。言時官人皆能其事也。既選車徒,王言當 建立旐於車,而設旄牛尾於旐之首,與旄同建。我當 乘之,往搏取禽獸於敖地也。
《左傳》宣公十二年春,楚子圍鄭,三月克之。鄭伯肉袒 牽羊以逆。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退三十 里而許之平。夏六月,晉師救鄭,及河。聞鄭既及楚平, 桓子欲還。隨武子曰:「善。」彘子曰:「不可,以中軍佐濟。」知 莊子曰:「此師殆哉!果遇必敗,彘子屍之。雖免而歸,必 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 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不如進也。」 師遂濟。楚子北師次於郔。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 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不欲南轅反斾。伍參言於王 曰:「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 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晉師在敖、鄗之間。楚子使求 成於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 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 楚潘黨逐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 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 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 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 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 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 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 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 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 之外,使其徒入之。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 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 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 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 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 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 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 以逐下軍。楚子使潘黨率遊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 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 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 乎?」殿其卒而退,不敗。
《史記·項羽本紀》:「楚起於彭城,常乘勝逐北,與漢戰滎 陽、京索間。漢王之敗彭城,諸侯皆復與楚而背漢。漢 軍滎陽,築甬道屬之河,以取敖倉粟。漢之三年,項王 數侵奪漢甬道,漢王食乏,恐,請和。項王與范增急圍 滎陽,漢將紀信說漢王曰:『事已急矣,請為王誑楚,王 可以間出』。」於是漢王夜出女子滎陽東門被甲二千 人,楚兵四面擊之。紀信乘黃屋車,傅左纛,曰:「城中食 盡,漢王降。」楚軍皆呼萬歲。漢王亦與數十騎從城西 門出,走成皋。項王見紀信,問:「漢王安在?」信曰:「漢王已 出矣。」項王燒殺紀信。漢王使御史大夫周苛、樅公、魏 豹守滎陽。周苛、樅公謀曰:「反國之王,難與守城。」乃共 殺魏豹。楚下滎陽城,生得周苛。項王謂周苛曰:「為我 將,我以公為上將軍,封三萬戶。」周苛罵曰:「若不趣降 漢,漢今虜若,若非漢敵也。」項王怒,烹周苛,並殺樅公。 漢王之出滎陽,南走宛、葉,得九江王布。行收兵,復入 保成皋。漢四年,項王進兵圍成皋,漢王逃,獨與滕公 出成皋北門,渡河走修武,從張耳、韓信軍。諸將稍稍 得出成皋,從漢王。楚遂拔成皋,欲西,漢使兵距之鞏, 令其不得西。時彭越渡河燒楚積聚,項王東擊破之, 走彭越。漢王則引兵渡河,復取成皋,軍廣武,就敖倉 食。項王已定東海來西,與漢俱臨廣武而軍,相守數 月。當此時,彭越數反梁地,絕楚糧食,項王患之,為高 俎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漢王 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懷王,曰『約為兄弟,吾翁即 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桮羹』。」項王怒,欲烹之。 《項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為天下者不顧家,雖殺之 無益,祇益禍耳。」項王從之。楚漢久相持未決,丁壯苦 軍旅,老弱罷轉漕。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歲者, 徒以吾兩人耳。願與漢王挑戰決雌雄,毋徒苦天下 之民父子為也。」漢王笑謝曰:「吾寧鬥智,不鬥力。」項王 令壯士出挑戰。漢有善騎射者樓煩,楚挑戰,三合,樓 煩輒射殺之。項王大怒,乃自被甲持戟挑戰。樓煩欲 射之,項王瞋目叱之。樓煩目不敢視,手不敢發,遂走 還入壁,不敢復出。漢王使人間問之,乃項王也。漢王 大驚。於是項王乃即漢王,相與臨廣武間而語漢王 數之。項王怒,欲一戰,漢王不聽。項王伏弩射中漢王, 漢王傷,走入成皋。項王聞淮陰侯已舉河北破齊、趙, 且欲擊楚,乃使龍且往擊之。淮陰侯與騎將灌嬰擊 之,大破楚軍,殺龍且。是時彭越復反,下梁地,絕楚糧。 項王乃謂海春侯大司馬曹咎等曰:「謹守成皋,則漢 欲挑戰,慎勿與戰,毋令得東而已。我十五日必誅彭 越,定梁地,復從將軍。」乃東行擊陳留、外黃。漢果數挑 楚軍戰,楚軍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馬怒,渡兵
汜水。士卒半渡,漢擊之,大破楚軍,盡得楚國貨賂。當是時,項王在睢陽,聞海春侯軍敗,則引兵還。漢軍方圍鍾離昧於滎陽東,項王至,漢軍畏楚,盡走險阻。是 時漢兵盛食多,項王兵罷食絕。漢遣陸賈說項王,請 太公,項王弗聽。漢王復使侯公往說項王。項王乃與 漢約,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者為漢,鴻溝以東者為 楚。項王許之,即歸漢王父母妻子,軍皆呼萬歲。漢五 年,漢王追項王至垓下。項王兵少食盡,漢兵圍之數 重,項王馳走險陵,乃自刎而死。
《晉書阮籍傳》:「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也。容貌瓌傑, 志氣宏放,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於色。高 貴鄉公即位,封關內侯,徙散騎常侍。籍本有濟世志, 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由是不與世 事,遂酣飲為常。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 慟哭而返。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嘆曰:『時無英雄,使 豎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嘆,於是賦《豪傑詩》。景 元四年冬卒,年五十四。
《通鑑紀事》:竇建德陷滎陽、陽翟等縣,水陸並進,汎舟 運糧,泝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臺世辯遣其將 郭士衡將兵數千會之,合十餘萬,號三十萬,軍於成 皋之東原,築宮板渚,遣使與王世充相聞。先是,建德 遺秦王世民書,請退軍潼關,返鄭侵地,復修前好。世 民集將佐議之,皆請避其鋒。郭孝恪曰:「世充窮蹙,垂 將面縛,建德遠來助之,此天意欲兩亡之也。宜據武 牢之險以拒之,伺間而動,破之必矣!」記室薛收曰:「世 充保據東都,府庫充實,所將之兵皆江淮精銳,即日 之患,但乏糧食耳。以是之故,為我所持,求戰不得,守 則難久。建德親帥大眾,遠來赴援,亦當極其精銳,致 死於我。若縱之至此,兩寇合從,轉河北之粟以饋洛 陽,則戰爭方始,偃兵無日,混一之期,未有涯也。今宜 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世充出兵,慎勿與戰。大王親 帥驍銳,先據成皋,勵兵訓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勞,決 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過二旬,兩主就縛矣。」 世民善之。蕭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 憑守堅城,未易猝拔。建德席勝而來,鋒銳氣盛,吾腹 背受敵,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 「世充兵摧食盡,上下離心,不煩力攻,可以坐克。建德 新破,海公將驕卒惰,吾據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險 爭鋒,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戰,旬日之間,世充自潰。 城破兵彊,氣勢自倍。一舉兩克,在此行矣。若不速進, 賊入武牢,諸城新附,必不能守,兩賊併力,其勢必彊。 何弊之承!吾計決矣。」通等又請解圍據險,以觀其變, 世民不許,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齊王元吉圍守東都。 世民將驍勇三千五百人東趣武牢。時正晝出兵,歷 北邙,抵河南陽,趨鞏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見,莫之測 也,竟不敢出。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將驍騎五百出 武牢東二十餘里,覘建德之營,緣道分留;從騎使李 世勣、程知節、秦叔寶將之,伏於道旁,纔餘四騎,與之 偕進。世民謂尉遲敬德曰:「吾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 百萬眾,奈我何!」又曰:「賊見我而還,上策也。」去建德營 三里所,建德遊兵遇之,以為斥候也。世民大呼曰:「我 秦王也!」引弓射之,斃其一將。建德軍中大驚,出五六 千騎逐之,從者咸失色。世民曰:「汝第前行,吾自與敬 德為殿。」於是按轡徐行,追騎將至,則引弓射之,輒斃 一人。追者懼而止,止而復來,如是再三,每來必有斃 者。世民前後射殺數人,敬德殺十許人,追者不敢復 迫。世民逡巡稍卻,以誘之入於伏內。世勣等奮擊,大 破之,斬首三百餘級,獲其驍將殷秋、石瓚以歸。乃為 書報建德,諭以「趙、魏之地,久為我有,為足下所侵奪, 但以淮安見禮,公主得歸,故相與坦懷釋怨。世充頃 與足下修好,已嘗反覆,今亡在朝夕,更飾辭相誘,足 下乃以三軍之眾,仰哺他人,千金之資,坐供外費,良 非上策。今前矛相遇,彼遽崩摧,郊勞未通,能無懷愧! 故抑止鋒銳,冀聞擇善。若不獲命,恐雖悔難追。」竇建 德迫於武牢,不得進,留屯累月,戰數不利,將士思歸。 夏,四月,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將輕騎千餘抄其 糧運,又破之,獲其大將軍張青。特凌敬言於建德曰: 「大王悉兵濟河,攻取懷州、河陽,使重將守之,更鳴鼓 建旗,踰太行,入上黨,徇汾、晉,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 則蹈無人之境,取勝可以萬全;二則拓地收眾,形勢 益強;三則關中震駭,鄭圍自解。為今之策,無以易此。」 建德將從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繼於道。王琬、長 孫安世朝夕涕泣,請救洛陽,又陰以金帛啗建德諸 將,以撓其謀。諸將皆曰:「凌敬書生,安知戰事!其言豈 可用也!」建德乃謝敬曰:「今眾心甚銳,天贊我也。因之 決戰,必將大捷,不得從公言。」敬固爭之,建德怒,令扶 出。其妻曹氏謂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違也。今大王 自滏口乘唐國之虛,連營漸進,以取山北,又因突厥 西抄關中,唐必還師自救,鄭圍何憂不解?若頓兵於 此,老師費財,欲求成功,在於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 所知。吾來救鄭,鄭今倒懸,亡在朝夕,吾乃捨之而去, 是畏敵而棄信也,不可。」諜者告曰:「建德伺唐軍芻盡牧馬於河北,將襲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濟河, 南臨廣武,察敵形勢,因留馬千餘匹,牧於河渚以誘 之,夕還武牢。已未,建德果悉眾而至,自板渚出牛口 置陳,北距大河,西薄氾水,南屬鵲山,亙二十里,鼓行 而進,諸將皆懼。世民將數騎升高丘以望之,謂諸將 曰:「賊起山東,未嘗見大敵。今度險而囂,是無紀律;逼 城而陳,有輕我心。我按兵不出,彼勇氣自衰,陳久卒 饑,勢將自退,追而擊之,無不克者。與公等約,甫過日 中,必破之矣。」建德意輕唐軍,遣三百騎涉氾水,距唐 營一里所止,遣使與世民相聞曰:「請選銳士數百與 之劇。」世民遣王君廓將長槊二百以應之,相與交戰, 乍進乍退,兩無勝負,各引還。世民使召河北馬,待其 至乃出戰。建德列陳,自辰至午,士卒飢倦,皆坐列,又 爭飲水,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將三百騎,經建 德陳,西馳而南。上戒之曰:「賊若不動,爾宜引歸,動則 引兵」東出。士及至陳前,陳果動。世民曰:「可擊矣。」時河 渚馬亦至,乃命出戰。世民帥輕騎先進,大軍繼之,東 涉汜水,直薄其陳。建德群臣方朝謁,唐騎猝來,朝臣 趨就建德。建德召騎兵使拒唐兵,騎兵阻朝臣不得 過。建德揮朝臣令卻,進退之間,唐兵已至。建德窘迫, 退依東陂。竇抗引兵擊之,戰小不利,世民帥騎赴之, 所向披靡。淮陽王道元挺身陷陳,直出其後,復突陳 而歸,再出再入,飛矢集其身如蝟毛,勇氣不衰,射人 皆應弦而仆。世民給以副馬使從己,於是諸軍大戰, 塵埃漲天。世民帥史大奈、程知節、秦叔實、宇文歆等 卷旆而入,出其陳後,張《唐》旗幟。建德將士顧見之,大 潰。追奔三十里,斬首三千餘級。建德中,槊竄匿於牛 口谷,車騎將軍白士讓、楊武威逐之,建德墜馬,士讓 援槊欲剌之,建德曰:「勿殺我,我夏王也,能富貴汝。」武 威下擒之,載以從馬,來見世民。世民讓之曰:「我自討 王世充,何預汝事,而來越境犯我兵鋒?」建德曰:「今不 自來,恐煩遠取。」建德將士皆潰去,所俘獲五萬人。 《汜水縣志》:唐「武德五年,秦王駐蹕廣武,見觀音出現, 陸德明立石記其事,遂建寺。」
後唐李存勖如關東,李嗣源遣將石敬塘以勁兵入 據其城,嗣源進取大梁。是日,唐主還滎澤東,命龍驤 指揮使姚彥溫為前軍,彥溫叛歸嗣源。唐主登廣武 山上,東望嘆曰:「吾不濟矣!」即令旋師汜水。是夜,扈從 兵二萬五千作變,唐主神色沮喪,軍中荒亂,比明已 失萬餘人矣。
《河陰縣志》:「元順帝至正十八年,河決,徙縣廣武山之 大峪口。」
《汜水縣志》:「明周騰蛟,直隸香河人。以舉人任汜令,涖 任於崇禎辛巳春。時中州擾攘如鼎沸,汜又奇荒大 疫,枕屍相藉,遠而流寇衝游,近而土賊窺伺,公出其 智勇當之,殊無難色。每有寇驚,輒身先士卒,奮勇追 逐,賊亦遠懼其威。壬午,土賊李際遇窺公出,率群賊 突至,據城西摩天砦,圍困汜城幾一月,晝夜攻打,城」 中亦堅守不下;賊沿河設守,以防救兵。公在河北聞 變,力請官兵,躬偕將官卜從善渡河奮擊廣武山,一 戰賊眾披靡,退保摩天砦;是夜遁去。
張繼松,善浮水,邑令周騰蛟公出河北,土賊李際遇 率眾數萬,乘虛圍困汜城,四面攻打,二十二日水泄 不通,松忠憤自激,黑夜浮河,往來四次,與周令報信 請兵。會將官卜從善統兵渡河,大戰於廣武山前,斬 獲者無算,汜圍始解。
廣武山部雜錄
[編輯]《史記酈食其傳》:酈食其說漢王曰:「據敖倉之粟,塞成 皋之險,則天下知所歸矣。」
陳綝《代袁紹討曹操檄》「屯據敖倉,阻河為固。」
唐高宗御製《大唐紀功序》:「留偏裨之將,分拒王城;引 趫武之師,移知制邑。滎派遠波,遙疏官渡之濱;廣武 斜臨,迥據成皋之險。」
東坡《志林》:昔先友史經臣彥輔謂余:阮籍登廣武而 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其名』。豈謂沛公豎子乎?」余 曰:「非也,傷時無劉項也。豎子指魏晉間人耳。」其後余 遊潤州甘露寺,有孔明、孫權、梁武、李德裕之遺跡,余 感之,賦詩,其略曰:「四雄皆龍虎,遺跡儼未刓。方其盛 壯時,爭奪肯少安。廢興屬造物,遷逝誰控摶。況彼妄 庸子,而欲事所難。聊興廣武嘆,不得雍門彈。」則猶此 意也。今日讀李太白《登廣武古戰場》詩云:「沈湎呼豎 子,狂言非至公。」乃知太白亦誤認嗣宗語,與先友之 意無異也。嗣宗雖放蕩,本有志於世,以魏、晉間多故, 故一放於酒,何至以沛公為豎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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