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595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五百九十五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五百九十五卷目錄
成都府部藝文二
石經始末記 宋范成大
成都西浦國寧觀古楠記 陸游
籌邊樓記 前人
駟馬橋記 京鏜
游浣花記 任正一
分弓亭記 范謨
縻棗堰記 楊甲
望岷亭記 張俞
蜀堰碑 元揭徯斯
房公石記 明楊慎
八陣圖記 前人
鐵牛記 陳鎏
少岷山記 呂柟
修覺山 鍾惺
中巖 前人
浣花溪 前人
平羌碑記 闕名
職方典第五百九十五卷
成都府部藝文二
[編輯]《石經始末記》宋·范成大
[編輯]《石經》,已載前記。晁子正作《考異》而為之序。《考異》之作, 大抵以監本參校,互有得失,其間顛倒闕訛,所當辨 正。然古今字畫,雖小不同,而實通用耳。《考異》並序凡 二十一碑,具在石經堂中。子正之序曰:《鴻都石經》自 遷徙鄴雍,遂茫昧於人間。至唐太和中,復刊《十二經》, 立石國學。而唐長興中,詔國子博士田敏與其僚校」 諸經,鏤之板。故今世六學之傳,獨此二本爾。按趙清 獻公《成都記》:「偽蜀相毌昭裔捐俸金取九經,琢石於 學宮。」而或又云:「毌昭裔依太和舊本,令張德釗書。」國 朝皇祐中,田元均補刻《公羊高》《穀梁赤》二傳,然後十 二經始全。至宣和間,席文獻又刻孟軻書參焉。今考 之偽相,實毌昭裔也。《孝經》《論語》《爾雅》,「廣政甲辰歲張 德釗書《周易》,辛亥歲楊鈞、孫逢吉書《尚書》,周德正書 《周禮》,孫朋吉書《毛詩》《禮記》《儀禮》,張紹文書《左氏傳》」,不 誌何人書,而詳觀其字畫,亦必為蜀人所書。然則蜀 之立石,蓋十經其書者,不獨德釗,而能盡用太和本, 固已可嘉。凡歷八年,其石千數,昭裔獨辨之,尤偉然 也。公武異時守三榮,嘗討國子監所摸長興板本讀 之,其差誤蓋多矣。昔議者謂「《太和》石本授寫非精」,時 人弗之許,而世以長興板本為便。國初遂頒布天下, 收向日民間寫本不用,然有訛舛,無由參校,判知其 謬,猶以為官既刊定,難於獨改。由是而觀,《石經》固脫 錯,而監本亦難盡從。公武至少城,寒暑一再易節。暇 日因命學官讎校之。石本《周易說卦》「乾健也」以下,有 韓康伯注《略例》,有邢璹注《禮記月令》從唐李林甫改 定者,監本皆不取外,《周易》經文不同者五科,《尚書》十 科,《毛詩》四十七科,《周禮》四十二科,《儀禮》三十一科,《禮 記》三十二科,《春秋左氏傳》四十六科,《公羊傳》二十一 科,《穀梁傳》一十三科,《孝經》四科,《論語》八科,《爾雅》五科, 《孟子》二十七科。其傳注不同者尢多,不可勝紀。獨計 經文,猶三百二科。跡其文理,雖石本多誤,然如《尚書 禹貢》篇「夢土作乂」,《毛詩日月》篇「以至困窮而作是詩 也」,《左氏傳昭公十七年》「六物之占,在宋、衛、陳、鄭乎?」《論 語述而》篇「舉一隅而示之」,《衛靈公》篇「敬其事而後食 其祿」之類,未知孰是。先儒有改《尚書》「無頗」為無陂,改 《春秋》「郭公」為「郭亡」者,世皆譏之。此不敢決之以臆,姑 兩存之,亦鐫諸樂石,附於經後,不誣,將來必有能考 而正之者焉。子正又刻《古文尚書》於堂,而為之序曰: 「自秦更前代法制以來,凡曰古者,後世寥乎無聞。書 契之作,固始於伏羲,然變狀百出,而不彼之若者亦 已多矣。《尚書》一經,獨有古文在,豈非得於壁間?以聖 人舊藏,而天地亦有所護,不忍使之絕晦?中間雖遭 漢巫蠱、唐天寶之害,終不能滅蝕,今猶行於人間者, 豈無謂耶?況孔氏謂「《尚書》以其上古之書也。」當時科 斗,既不復見,其為隸古定此實一耳。雖然,聖人遠矣, 而文字間可以概想,則古書之傳,不為浪設。予抵少 城。作《石經考異》之餘。因得此《古文全編》於學宮。迺延 士張𤈱倣呂氏所鏤本,再刻諸石,是不徒文字足以 貽世。若《二典》曰:「若粵」𦱡之類,學者可不知歟?嗚呼!信 而好古,學於古訓乃有獲。蓋前牒所令,方將配《孝經》 《周易》經文之古者,同附於石經之列,以故弗克第述一二,以示後之好識奇字者。安知世無揚子雲?時乾 道庚寅仲夏望日序。
《成都西浦國寧觀古楠記》陸游
[編輯]予在成都,嘗以事至沈犀,過國寧觀,有古楠四,皆千 歲木也。枝擾雲漢,聲挾風雨,根入地不知幾百尺,而 陰之所庇,車且百兩,正晝日不穿漏,夏五六月暑氣 不至,凜如九秋。成都固多壽木,然莫與四楠比者,予 蓋愛而不能去者。彌日,有石刻立廡下曰:「是仙人蘧 君手植?」予嘆曰:「神仙至人,手之所觸,氣之所呵,羸疾」 者起,盲瞶者愈,榮盛枯朽,而金玉瓦石不難,況其親 所培植哉?久而不槁不死,固宜欲為作詩文,會多事 不果,嘗以語道人蘧昌老真叟以為恨。既去蜀三年, 而昌老以書萬里屬予曰:「國寧之楠,幾伐以營繕,郡 人力全之,僅乃得免,懼卒不免也,君為我終昔意。」予 發書,且嘆且喜。夫勿翦憩棠,恭敬桑「梓,愛其人及其 木」,自古巳然。姑以蜀事言之,則唐節度使取孔明祠 柏一小枝為手板,書於圖志,今見非詆。蔣堂守成都, 有美政,止以築銅壺閣,伐江瀆廟一木,坐謠言罷,亦 書國史。且王建、孟知祥父子,專有西南,窮土木之侈。 沈犀近在國城數十里間,而四楠不為當時所取,彼 猶有畏而不敢者,況今聖主以恭儉化天下,有夏禹 卑宮室、漢文罷露臺之風,專閫方面,皆重德偉人,豈 其殘滅千歲遺跡,侈大棟宇,為王、孟之所難哉?意者 特出於吏胥梓匠欺罔專恣,以自為功而已。使有以 吾文告之者,讀未終篇,禁令下矣。然則其可不書?
《籌邊樓記》前人
[編輯]淳熙三年八月,既朢,成都子城之西南,新作籌邊樓。 四川制置使知府事范公舉酒屬其客山陰陸游曰: 「君為我記。按《史》及《地誌》,唐李衛公節度劍南,實始作 籌邊樓,廢久,無能識其處者。今此樓望犍為、僰道、黔 中、越嶲諸郡,山川方域,皆略可指。意者衛公故址其 果在是乎?樓既成,公復按衛公之舊圖,邊城地勢險 要與蠻裔相入者,皆可考信不疑。」雖然,公於邊境,豈 真待圖而後知哉?方公在中朝,以洽聞強記擅名一 時,天子有所顧問,近臣皆推公對,莫敢先者。其使北 而歸也,盡能道其國禮儀刑法、職官宮室、城邑制度, 自幽薊以北,出居庸、松亭關,並定襄、五原,以抵靈武、 朔方,古今戰守離合,得失是非,一皆究見本末,口講 手畫,委曲周悉,如言其國內事,雖彼耆老大人知之 不如是詳也。而況區區西南彝,距成都或不過數百 里,一登是樓,盡在目中矣。則所謂圖者,直按故事而 已,請以是為記。公慨然曰:「君之言過矣,予何敢望衛 公?」然竊有幸焉。衛公守蜀,牛奇章方居中,每排沮之。 維州之功,既成而敗。「今予適遭清明寬大之朝,論事 薦吏,奏朝入而夕報。可使衛公在蜀適得此時,其功 烈壯偉,詎止取一維州而已哉?」游曰:「請併書公言,以 詔後世,可乎?」公曰:「唯唯。」九月一日記。
《駟馬橋記》京鏜
[編輯]出成都城北門不百步,有橋舊名「清遠」,凡自他道來 成都者,必經焉。清獻趙公所編《成都集記》,最為精詳。 余因究清遠得名之自,則成都有橋七,謂象應七星, 獨清遠不與。及究司馬長卿題柱之所,名昇仙者迺 在數。然其說謂當在上流五里,今之名昇仙者在下 流七里,《集記》已疑其非古矣。余謂長卿負「飄飄凌雲 游天地之意氣,發軔趨長安時,欲與蜀山川泄其不 平。其操筆大書,當於萬目睽睽之地,決不在三家出 無疑也。況象應七星之義,必其屈曲連屬,不應昇仙, 獨與他橋相遼絕,陵谷有變移,冊牘有闕逸,竊意近 時之清遠,即昔日之昇仙。不然,九達之衝,百堞之旁, 一杠梁如此,反不載於《成都集記》,何」耶?《集記》作於國 朝,使「清遠」之名果得於古清獻公,豈肯略之於簡編 之外?余久欲訂正之而無其因。先是橋隸邑尉,邑尉 多苟且逭責,疊石編木,工不精良,不惟簡陋,視會府 弗稱。歲久石且泐,木且折,勢將圮敗,過者病焉。迺於 農隙水涸時檄而新之,取「長卿題柱」之語,扁以「駟馬」, 因去「清遠不經」之名,「託其辯也;不廢昇仙相仍之地, 存其疑也。」或曰:「是則然矣,無亦以貴富期待蜀士耶?」 曰:「余何敢淺蜀士?余所期待,又在貴富外,名當傳信。 稽事考跡,曰駟馬為宜。粵自六丁開蜀,參井岷峨之 英靈,恥秦不文,德不忍度劎關者,百七十有餘年。至 漢文翁守蜀,始振發之。長卿實鍾其英靈者,首入帝 京,以」雄麗溫雅之文,動萬乘,震一時。其後蜀士接軫 以進者,皆長卿破其荒議,公當為文翁亞。文翁創興 之學,長卿經行之橋,事雖不侔,跡皆不當蕪沒。余來 成都,學宮攲傾欲壓,已改築棟宇。人謂自成均而下, 無此壯觀,似足以侈文翁化俗之萬分。茲建橋以駟 馬名,自是長卿之遺蹤亦不泯矣。若曰長卿非全德, 不為蜀士所多,則非余訪古名橋之意也。橋石其址, 以釃水,如堆阜者三,屋其背,以障風雨,如樓觀者十 有五。《楹板》其虛,距江底高二十有二尺,其修十有七 丈,其廣二丈。甃南北兩涘,以禦衝決;翼東西兩亭,以便登覽。經始於故歲十二月之戊戌,告具於今歲四 月之辰。是役也,取餘於公帑,則民不知擾;責成於寮 寀,則官無妄費。易名以辨千古之疑,則所傳或不朽。 持是以紀於石,尚庶幾無愧辭雲。
《游浣花記》任正一
[編輯]成都之俗,以遊樂相尚,而《浣花》為特甚。每歲孟夏,十 有九日,都人士女,麗服靚妝,南出錦官門,稍折而東 行十里,入梵安寺,羅拜冀國夫人祠下,退遊杜子美 故宅,遂泛舟浣花溪之百花潭,因以名其遊與其日, 凡為是遊者,架舟如屋,飾以繒綵,連檣銜尾,蕩漾波 間,簫鼓詠歌之聲,喧鬨而作。其不能具舟者,依岸結 棚,上下數里,以閱舟之往來。成都之人於他遊觀,或 不能皆出,至浣花則傾城而往,里巷闐然。自旁郡觀 者,雖負販芻蕘之人,至相與稱貸易資,為一飽之具 以從事。窮日之遊,府尹亦為之至潭上,置酒高會,設 水戲競渡,盡眾人之樂而後返。共傳曰:「此冀國故事 也。」冀國姓任,本漢上小家女。任媼嘗禱於神祠,夢神 人授以大珠,覺而有娠,明年四月十有九日而生。女 稍長,奉釋氏教甚謹。有僧過其家,瘡疥滿體,衣服垢 敝,見者心惡,獨女敬事之。一日,僧持衣從以求浣,女 欣然濯之溪邊,每一漂衣蓮花,輒應手而出。里人驚 異,求僧已不知其所在,因識其處為「百花潭。」會崔寧 節度西川,微服行民「間,見女,心悅之,賂其家納以為 妾。寧妻死,遂為繼室,累封至冀國。既貴,每生日即來 置酒其家,艤船江上,訪漂衣故處,徘徊終日。後人因 之,歲以為常,且即寺之東廡作堂祀之。」余自為兒時, 得於傳聞如此,顧未嘗一至其處。今歲之夏,以事留 成都,而適及是日,與二三友觀焉。訪冀國遺跡,漫無 可攷,獨有吳仲庶所作《祠堂記》,與余昔所聞於為兒 時者大抵略同時余猶為疑其說之不然者。余按《唐 書》,「大曆中,崔寧自蜀入朝,留其弟寬守。楊子琳自瀘 州襲之,寬戰力屈。寧妻任素驍勇,出家財募士,得千 人,設部隊自將以進。子琳懼,引去,蜀賴以全。」止以姓 見,初不載其封冀國及為何許人,其嘗扞大寇,以功 得封,史家略而不書,尚或有之。至其家世,實不知所 據。杜子美詩曰「百花潭北莊」,又曰「百花潭水即滄浪。」 其來久矣,非由冀國而得名也。吾意蜀人之不忘冀 國之功,歲即其祠致禮焉,因相與朋聚為樂,非謂其 為此邦之人及嘗自為僧漂衣之異也。而或者因百 花潭之名,附會其說,務為誇誕,苦不足憑。況潭在成 都為近郊,使冀國實生於是,寧方節度鎮蜀,何至奪 其境內之民而妾之,豈為民父之意哉?此甚不然者 矣。客有謂予曰:「杜子美在蜀,與寧同時,潭之得名,與 子美實相後先,子又安知其不然?寧,跋扈人也,何有 於境內一女子乎?大曆之世,朝野多虞,干戈兵甲,時 有所貸而」不問,重以從事中原,未遑他及。寧自恃僻 遠,違禮叛律,以資聲色之奉,以欺朝廷之不知,且「莫 我誰何」者,蓋有所恃而為此也。後寧從德宗狩奉天, 為盧杞譖死,不能保其首領,雖曰非罪,得非罔上之 報,天或使之邪?方寧無恙時,驕其嬖妾,至馳騁出遊 於十數里之外,使人習之而不能改。遺風餘烈,猶足 以啟後人之侈心。想其當時車服之盛,疾驅於通道 大都震耀,其閭里之人傲睨一時,不知有識者得以 指議。其後雖冀國嘗有功於蜀,而專恣亦甚矣。吾以 吾之說如此,客以客之說又如此,相與詰難久之。會 日暮,笑謂客曰:「是遊可樂,事之然否,姑置之,未暇究 也。」坐客皆笑而罷。明日錄其言為《記》。
《分弓亭記》范謨
[編輯]「蜀自旻山,沫若水外,即為邊境。熙寧以來,歲遣禁旅 更戍,今留屯成都者,合土兵凡十有七營。邊久無事, 軍政廢弛,游手工技,皆得編名籍中,而鎧仗麾幟,至 朽敗不可用。」乾道六年,蠻寇雅之碉門。九年,犯黎之 虎掌,殺州從事,掠居民以去,勢駸駸若無所憚。上憂 之,命敷文閣直學士吳郡范公自廣西經略使徙鎮 全蜀。公至,即以練兵丁、繕保障抗章驛聞,上賜詔嘉 獎,於是簡士卒之驍勇者別為一軍,壯且少者次之, 罷遣其老羸者,且示以坐作進退之法,非風雨不休。 而尤致意於射,以為「蠻彝所恃,峙嶔大山,掩翳叢木, 出沒其間,若猿猱然,吾禦之者,非刀矛所能及。」乃取 弓人於綿,弩人於閬,相膠析幹,治筋液角,極六材之 良。闢廣埸於府舍之北,築亭西向,摘杜少陵《酬嚴武》 之詩,名之曰分弓。時輕裘幅巾,引數百人,按試技力, 而賞罰其勤惰。未幾,軍容一新,悉為精銳,蹶張者至 千斤,挽強過六鈞,而命中者十八九。於戲盛哉!公嘗 至亭上,語其屬曰:「誰謂蜀兵孱乎?」牧野誓師,庸、蜀、羌、 髳、微、盧、彭、濮與焉。蓋今東西蜀與巴郡是也。諸葛、贊 皇二公,勳烈偉矣,其平蠻討魏,飛星流電之軍,豈盡 出於西北哉?士不素習,而使之撡弓挾矢,馳危蹈阨, 未有不顛仆者,非獨蜀軍然也。今吾軍既練於昔,而 猶有所慮,大抵興滯補弊,用力甚難,而敗之至易;經 營終歲,而荒之十日,前功蕩然矣。故曰:「屢省乃成。」欽哉!功成而弗省,省而弗屢,此唐、虞君臣之至戒,而吾 亭所為作,亦欲取以自近而數省之耳。公大儒,退若 不勝衣,而經綸方略,小用之已如此,況擴而充之乎? 所謂收滴博之戍,奪蓬婆之城,又何足言哉!亭創於 淳熙乙未之季秋,成於明年之仲夏。《命謨》識其歲月, 故併公語記之。
《縻棗堰記》楊甲
[編輯]「上之。淳熙二年,吳郡范公以鈇鉞鎮蜀,仁行如春,威 行如秋,休養生息,人用以寧。越明年六月,築亭於縻 棗堰下,雲汀煙渚,競秀於前。古木修篁,左右環峙,柏 陰森森,亙數十里,幽曠清遠,真益州之勝概也。」又親 書扁榜,揭之顏間,遒勁絕塵,得古人用筆意,藻繪不 加,而勝益奇矣。又明年四月,公始與客集於亭上,命 其諸生楊甲為之記。甲詣轅門上謁,以辭不獲退。伏 念「蜀土肥衍,由引江溉焉。有如波流湍悍,則囓渚厓, 穡事昏墊,民且不奠。居縻棗堰者,殺湍悍之巨防也。」 粵攷厥初,雖肇於唐高駢,然陴陋易圮,不足以垔洪 源,折逆流,逮隆崇基,以灑沈澹災。引注灌溉,膏我粱 稻。絕其氾濫者,宋端明殿學士劉公「熙右之力也。」自 開寶以迄於今,踰二百年,而沃埜之利溥矣。享其利 而忘其功,不可也。斯亭之作,無乃章劉公之懿,而起 蜀人無窮之意乎?蓋公之政,以惠利斯民為急。方其 弭節,奏減蜀之酒課四十八萬緡,罷糴關中亦七十 六萬斛。公所為若是,故視有功於民者,欣然之色,發 越眉宇,其惓惓於劉宜也。甲承命書之,使後之登覽 者不獨有微禹之嘆,而敬公章善予能之意焉。公名 成大,號石湖居士。道德文章,震撼九牧,嘗使絕域有 功矣。集於亭之月,上詔來鍚,公命加敷文閣直學士, 召赴行在所,其治蜀之績可知也。
《望岷亭記》張俞
[編輯]凡為亭觀池臺於得勝之地,則雖無山川而曠,無江 海而閑。況郫城據岷之陽,繚江宅川,自古都邑,故有 叢亭之勝,《山海》備焉。今邑大夫安定胡君,自江南來, 從茲遊觀,然憾尚有餘勝,鬱而未揚。會方牧廣平,公 命作縣之重門。門臨閑田,盡歸蕪穢,植為西園,遂作 大亭,號曰「望岷。」是亭西至岷山,百里而近,蟠地鬱天, 萬峰連延,終古孕碧,擁臨三蜀,其望伊何?春雲始波, 崑柔閬藹,涵蔚瀛海,火宇無陰,萬木交蒸,重巖沓嶂, 倚雲峨冰,秋空凝輝,秀卓天骨,朝陽夕月,異態殊色, 寒日慘烈,時見城闕,三峰含光,隱射天永,此《望岷》之 大概也。故君子望之,則目益加明,形益加靜,心益加 清,故可以脫拘攣之域,入道義之庭,清靜無為,而治 功日成矣。苟使小人望之,則目若加盲,心若加昏,俯 仰悲戚,蹙其本生,有若越人之視章甫,海鳥之聞鐘 鼓,豈其性哉?俾之違義冒利,入干刑死,則欣然自謂 「登蓬萊、棲崑崙之不若也」,奚肯謂「峨山之尚可望耶?」 然則岷峨之靈秀,亦烏為小人而設也?以一山而推 天下之理,則君子小人之道,亦若是焉而已耳。胡君 字希逸,強明公潔,治遂無訟。且觀前宰長樂馮君道 元修《叢亭》之事,復大修之,又特作斯亭,可以見志。某 遂為文以示愛山之君子。
《蜀堰碑》元·揭徯斯
[編輯]「江水出蜀西南徼外,東至於岷山,而禹導之。秦昭王 時,蜀太守李冰鑿離堆,分其江以灌川蜀,川蜀以饒。 自秦歷千數百年,所置衝薄蕩囓,大為民害。有司歲 治堤防百三十二所,役兵民多者萬餘人,少者千人, 其下猶數百人。人七十日,不及七十日,雖事治不得 其休息,不役者日三緡。富屈於貨,貧屈於力,上下交」 病。會其費歲不下七萬緡,毫髮出於民,十九藏於吏, 概其所入,不足以更費。今上皇帝即位之明年,僉四 川廉訪司事吉當普巡行周視,得要害之處三十有 二,餘悉罷之。且召灌州判官張弘計曰:「若甃之石,則 役可罷,民蘇弊除,何憚而莫之為?」弘曰:「公慮及此,生 民之福,國家之幸,萬世之利也。」弘請出私錢,試以小 堰。堰成,水暴漲,堰不動。乃具文書,會行省及邊軍七 翼之長、郡縣守宰、鄉遂之老,各陳便宜,皆曰「便。」復禱 於冰祠,與神約:「昔鑿離堆以富川蜀,建萬世之利,神 功也。今水失其道,民失其利,吏乘其弊,若此而神弗 之救,是神之惠弗終也。神克相予,於治弗予相。請與 神從事。卜之吉。」於是徵工發徒,以至元改元十有一 月朔,肇事於都江堰。都江即禹鑿之處,分水之源也。 鹽井關據其西南,江南北皆東行,北舊無江,冰鑿以 避洙水之害。中為都江堰,少東為大小釣魚磯。又東 跨二江,為石門以節北江之水。又東為利民臺。臺之 東南為侍郎楊柳二堰,其水自離堆分流入於南江。 南江東至鹿角,又東至金馬口,又東過太安橋入於 成都,俗稱大皁江,江之正源也。北江少東為虎頭山, 為𩰚雞臺。臺有水,則尺為之畫,凡有一水及其九,其 民喜,過則憂,盡沒其則則民困。乃書「深淘灘低作堰」 六字其旁,為治水之法,皆冰所為也。又東為離堆,又 東過凌虛、步雲二橋,又東至三石洞,灑為二渠,其一自馬壩東流,過郫縣,入於成都,古謂之「內江」,今府江 是也。其一自三石洞北流,過將軍橋,又北過四石洞, 折而東流,過新繁,入於成都,古謂之「外江」,即冰所穿 二江也。南江自利民臺有支流,東南出萬工堰,又東 為駱駝,又東為確石,繞青城而東,鹿角之北涯,而渠 曰「馬壩」,東流至成都府,入於南江。渠東行二十餘里, 水決其南涯四十有九,歲,疲民力以塞之。乃自其北 涯鑿二渠,與楊柳渠合,東行數十里,復與馬壩渠會, 而渠始安流。自金馬口之西鑿二渠,合金馬渠東南 入新津,罷藍淀黃水、千金白水、新興至三利十二堰。 北江三石洞之東,為外應、顏上、五斗諸堰。外應、顏上 之水,皆東北流,入於外江,五斗之水南入於馬壩渠, 皆內江之支流也。外江東至崇寧,亦為萬工堰。堰之 支流,自北而東為三十六洞,過清白堰,東入於彭、漢 之間。而清白堰水潰其南涯,延袤二里餘,有司因潰 以為堰。堰壞,乃疏其北涯舊渠,直流而東,罷其堰及 三十六洞之役。嘉定之青神,有堰曰「鴻化」,則授成其 長吏,使底其功,應期而畢。若成都之九里堤,崇寧之 萬工堰,彭之堋口、豐潤、千江、石洞、濟民、羅江、馬腳諸 堰,工未施而召亦責長吏農隙為之。諸堰都江及利 民臺之役最大,侍郎、楊柳、外應、顏上、五斗次之,鹿角、 萬工、駱駝、確石、三利又次之。而都江又居大江中流, 故以鐵萬六千斤鑄為大龜,貫「以鐵柱,而鎮其源,以 捍其浮槎,然後即工。」諸堰皆甃以山石,範鐵以關其 中,取桐實之油,刀麻為絲,和石之灰,以苴罅漏,禦水 潦。岸善崩者,密築江石以護之。上植楊柳,旁種蔓荊, 櫛比鱗次,賴以為固,葢以數百萬計。所至或疏舊渠 而導其流,以節民力,或鑿新渠而殺其勢,以益民用。 遇水之會,則為「石門,以時啟閉而泄蓄之。凡智力所 及,無不為也。」初,郡縣及兵家共掌都江之政,延祐七 年,其兵官奉請獨任郡縣,乃以其民分治下流諸堰, 廣其增修而大其役,民苦之,至是復合焉。常歲或水 之用,僅數月堰輒壞。今雖緣渠所置確磑紡績之處 以千萬數,四時流轉而無窮。其使至都江,水深廣莫 可測,忽有一大洲湧出其西南,方可數里,人得用事。 其間入山伐石,崩石已滿,隨取而足用,所向皆然。蜀 故多雨,自初役至工畢,無雨雪,故力省而工倍,而民 不知勞。若有相之者,亦其忠誠所感如此。致使天子 賜酒之使,相望於道,臺省觀工之檄,不絕於使。所溉 六州十二縣之民,咸歌舞焉。而下至郡縣,上至藩部, 惡其害己,且疾且怨,或決三洞之水以灌其坎,或毀 都江之石以壞其成,撓之百計,不拔益固。甫五越月, 大功告成,百一恆費,民永休饗,古未有也。而吉當普 會,以監察御史召,臺省上其功,詔臣徯斯,紀之於碑。 臣聞水先五行,食首八政九疇之敘,其次可觀矣。夫 水者,衣食之源也。然所以為利,亦所以為害,在善導 之而已。禹平水土,猶己溺之;后稷播種,猶己饑之,萬 世有稱焉。是故為政不本於農,不先於水,是為不知 務,是謂冥行之臣。李冰一作離堆民受其賜。吉當普 一修其業,神且不違。彼失其利而欲廢之,不亦悲乎! 惟吉當普才大而德敏,愛深而知遠,不枉其道,不屈 其志,「臨難忘身,為國忘家,安於命而勇於義而知所 先務,故事可立而功可建。其在四川,請罷鹽運司,正 鹽井之法以去好利,置安撫司以撫四方流寓之民, 使安其耕鑿。及居臺端,知無不言,言無不合,誠國之 寶也。」判官張弘,殫智竭慮,終始克相其志,雖百折而 不悔,亦今之賢有司乎?是役也,石工、金工皆七百人, 水工二百五十人,徒三千九百人,而邊軍居其二。工 糧為石千有奇,石之材取於山者百萬有奇,石之灰 以斤計六萬有奇,油半之,鐵六萬五千,麻五千,最其 工之直,物之價以緡計四萬九千有奇,皆出於民之 逋積而在官者。餘二十萬一千八百緡責灌守,以貸 於民,歲取其息,以備祭祀。「若淘灘修堰之供,仍蠲灌 之兵民常所繇役,以專其堰事。嗚呼!後之蒞此土者, 尚未監於茲。勿怠其政,隳其事,以為民病,以為國家 憂。」臣謹拜手稽首而作《頌》曰:天一濬靈,多原於西。岷 山導江,禹績可稽。民生之初,惟水利賴。夫既利之,胡 忍貽害?運有推遷,事有因革,保制安危,神實任責。於 穆英惠,藩屏坤維。於赫仁祐,駿烈四馳。自秦徂漢,祀 以千計。維王父子,蜀境是庇。江源自蜀,王鑿其阻。蜀 溉餘波,厥施乃溥。江趨而東,勢通蜀山。春夏暴漲,橫 潰是閑。既遏其衝,又決其支。以漫以灌,惟堰是資。昔 王受命,司我芻牧。為茲惠利,以阜我蜀。今我蜀民,作 堰歲勞。殫智疲力,以捍江濤。僉憲有謀,將息斯患。王 實誘之,肯遺以艱。吏龥於王,願授指教。王繇之詞,繼 導之珓。詢謀允孚,百役以興。厥志無二,惟王之憑。象 鼻之漲,茫無津涯。湧為淺瀨,有礫有沙。匠陟彼巘,言 鑿其堅。山夜發洪,穴不得穿。匠取彼石,既磊既砢。撝 椎運斤,惟右惟左。蜀川不雲,蜀日旦出。涉冬屆春,民 就愛日。彼犍彼菑,昔水今石。其崇言言,永固爾壖,民
聽鼕鼓。追思往年,富民醵錢,耕者廢田。今茲永逸,孰究我圖。顯允二神,作我蜀郛。聖神在御,懷柔百神。封章來上,亟命詞臣。錫以徽稱,華以晝命。以旌王功,以 致神敬。渙號於庭,揭虔於祠。朕命不褻,神惟顯思,登 瀛。有臣復請,詠賜俞音。自天。寵命薦至,嗟彼羸民。百 郡列署,惟茲蜀守,勳烈昭著。異趨殊歸,惟德與力。王 初庇民,顧盡乃職。豈謂異世,猶濯厥靈。俾王初志,炳 乎丹青。王不恃力,務德是勤。有偉斯績,益光前聞。詞 臣作歌,守吏眂刻。江流沄沄,昭彼無極。
《房公石記》明·楊慎
[編輯]天下郡縣,歷代沿革不一,而名稱隨之。蓋「有不百年 間而堙刊凋謝,訊其故名,已迷易其處;至於吏於土 者,升沈交代如傳舍,然則又不數十年而復能姓字 誰某矣,理也,亦勢也。若夫賢者之所歷,惠利及物,遺 愛在人。思其人斯重其地,重其地斯紀其蹟;思之矣, 斯久而益深;重之矣,斯遠而愈彰;紀之矣斯著而不」 磨,故其遺蹟舊址,雖在荒陬,無人避遠城市之區,後 之人不知所以崇尚而推表之。然而思之重之在人 心,而蹟之顯者在人目,雖問之樵蘇山氓,猶能指點 於兔鹿之蹊、薦莽之外也。是何也?杯棬遺書,孝子興 懷,而《兌戈》和弓,忠臣所以謹陳而不敢忽焉者也。例 此以論,則夫賢長吏之所在,人之思之,其有異此也 哉?故有茇憩之棠,留珮之亭,甚之拜其舄履,張其畫 像者,則凡可以繫其思者,宜無不重之紀之矣。唐太 子賓客禮部尚書房公次律,罷相後為漢州刺史,鑿 巨浸,人號為「房湖。」政聲流聞。未幾,復召入為刑部尚 書。既去而州人思之,所為立石,號《房公石》者也。石在 州治內,歲久寖仆知漢州事盛君,慕公之賢,而圖所 以永係州人之思,復為建亭覆之,將以避風日之剝 炙,苔蘚之侵蝕,使繼此而來,宦者有所嚮往焉。其崇 尚推表之至矣。亭成,寓書於予曰:「請一言記之。」房公 在唐為名臣,開元、天寶間以姓配公,不名字而可知 者,房其一也。《史》贊其德器,有王佐才,以忠義自奮,片 言悟主。柳子厚稱之曰:「相元宗,有勞於國,人咸服其 節;相肅宗,作訓於政,人咸尊其道。」其見重於公議如 此。不幸讒人萋菲,用違所長,致有陳濤斜之敗,世多 以此少之。然究竟其事,則中人促戰,責有所歸,擬之 荀林父於邲,郭子儀於相州,不幸葢頗同焉。至後世 朱子追論而惜之,亦有杜甫之捄為正也。使當唐全 盛時,從容廟堂間,所立固當不在張、韓諸名宰下,推 其刺一州而名百世,亦其緒餘者耳。一石之立,於公 何有?茲石無公題識,與當時文刻,地幾易名,官幾易 姓,而屹然七百載,人有知為房公石者,真不係於言 之有無也。復欲益以巵言,亦贅也已。昔賢有沈碑湘 潭,為身後名之,慮至遠也。然而江未為阪,而石巳泐, 峴首片石,乃能使見者墮淚而頌之,至今葢有傳,在 人而不在物,其所感在遺愛而不在石也。由是觀之, 漢人之思房公,固當與房湖為無窮,而亦有不賴於 茲石矣。然即州人愛戴之誠,可見人心之易感,與君 子之澤之遠盛。君復有尚賢之舉,出於尋常,皆作而 可記者也,故為書其本事於前,而志歲月於後雲。
《八陣圖記》前人
[編輯]《諸葛武侯八陣圖》,在蜀者二:一在夔之永安宮,一在 新都之彌牟鎮。在夔者,葢從先主伐吳,防守江路行 營布伍之遺制。新都為成都近郊,則其恆所講武之 場也。武侯之人品事業,前哲論之極詳,不復勦同其 說,獨其八陣有重可慨者。史謂侯推演兵法,作為八 陣,鹹得其要,自令行師更不復敗,非深識兵機者所 不能洞了葢勝之於多算而出之於萬全,非借一於 背城而徼倖於深入也。惜乎其方銳意以向中原,而 烏蠻酋長左跳右跋以裂其勢,外寇方殷,內境自憊, 使夫「八陣」之妙,不得加於二曹、三馬之梟敵,而乃止 試於七縱七擒之孟獲,天威神算,不騁於中原王者 之區宇,而僅以服南中巴僰之偏方。「事機既已遲,精 力又已虧,勇賈其餘,師用其分,以為大舉。譬之逐盜 救火之家,挺刃決水,猶恐不及,而有讎賊自相乘機, 胠篋助燎,則雖有倍人之知力者,亦自無如之何。侯 之不幸,勢正類此。天之所壞,誰能支之?祚去炎漢,不 待隕星而後知矣。」嗟乎!國之興亡,天也。而千載之下, 君子獨遺恨於蜀漢「之事者,非以武侯故耶?」至其故 壘遺墟,獨為之愛惜不已,乃其忠義之激人,不獨其 法制陣伍之妙也。不然,則竇憲、馬隆在侯前已有之, 而後亦未嘗亡也。功既有成,而後世猶罕所稱述,況 能傳其遺跡至今耶?慎嘗放舟夔門,弔永安之宮,尋 陣圖之跡。維時春初,水勢正殺,自山上俯視下百餘 丈,皆細石為之,凡八行六十四蕝。土人言夏水盛時 沒在深淵,水落依然如故。在新都者,其地象城門四 起,中列土壘,約高三尺,耕者或劃平之,經旬餘復突 出。此乃其精誠之貫天之所支而不可壞者,蓋非獨 人愛惜之而已耳。慶陽韓君大之以進士出宰吾邑, 始至拜侯之荒祠,次觀遺壘,重有感焉。謂慎曰:「之罘 篆鍥,燕然銘石,藝焉耳,人不足稱也。愛其藝者,不泯其跡,矧侯之地,其可忽諸?今陣圖在夔者,有和叔、獨 孤之記,少陵、東坡之詩,四方灼知,此顧泯焉無所表 識,使往來者不軾,樵牧者不禁,非缺歟祠宇,行當新 之。陣圖所在,欲伐石樹道左,大書曰『《諸葛武侯八陣 圖》碑陰之辭,子宜為之』。」夫崇賢存古,以示嚮往者,循 良事也。推表山川,考記往昔者,則史氏職也。遂書之 使刻焉。
《鐵牛記》陳鎏
[編輯]粵稽古導江,自岷山掠成都之南而東下,成都之北, 水弗及焉。《河渠書》曰:「蜀守冰鑿離堆以避沬水之害, 引其水益用溉田疇之渠以億萬計。」蓋至是始分江 通北道,堰之始也。沬,蓋江之源雲。冰姓李,仕秦有功 於蜀,民德之,所在血食,號曰川主。其作堰之善,遠不 可考。崖下有古刻,曰深淘灘。「作堰,蓋治法雲。」至漢 唐尚因之。宋以後或失其法,堰遂壞。至元間,有僉事 吉當普者,聚鐵石,大舉繕治,民亦利之,然不能如李 之舊,不百年復崩。我朝自弘治以來,當事者百計修 復,隨築隨圮,有司歲伐竹木,歲役人夫,費不下鉅萬, 民甚病焉。嘉靖間,太守蔣君憫其民,思欲修秦守之 政,乃具其事以請。憲副周君相度地勢,求故址,得堰 之最要者九,欲盡甃之石。其都江堰當水之衝,則石 之外再護之鐵。議者偉之,計所費不貲。會君隨牒赴 江西參伯,事遂寢。憲副施君繼董其事,曰:「事貴有序, 功貴因時。鑄鐵之功易於甃,石且要焉。盍先之,徐謀 其後。」乃檄崇慶尹劉守德、灌尹來聘,謀鑄鐵牛,其費 則議出公儲之應修堰者,經畫處置甚悉。蜀王聞而 賢之,命所司助鐵萬斤,銀百兩。時巡撫李公、巡按鄢 公,皆急於民,多所因革,執施君議,深以為然,咸刻期 勗之。成議定,當庚戌二月矣。春水始發,即不能為功, 眾懼焉。施君曰:「即不及事,不可以為來歲計乎?」毅然 為之。於是劉崇寧以君意,晝夜勤事,絕流浚沙,鑿江 底,凡厥所需,不數日咸集。以是月二十四日入冶,一 晝夜牛成牛凡二,各長丈餘,首合尾分,如人字狀,以 其銳迎水之衝,高與堰嘴等。坯治之日,蜀府差長史 李鈞齎幣帛羊酒勞諸從事,民環而觀之者億萬懽, 聲震山谷間。其父老皆合掌曰:「此吾子孫百世利也。」 計鐵七萬斤及工費,共用銀七百兩。時各州縣多堰 工舊逋,君下令民樂之,不數日輸即充費。有贏水次 居民,域急湍為磨碓,以規水利,君弗以例禁,薄稅之, 復歲得八百金。故事,修堰需舟車之類,盡取諸民間, 至是皆有備,可不勞民力,不費公帑雲。僉事陳鎏以 督學入灌口牛,方落成,往觀之,曰:「物與水激,其重必 克,數十萬之石可致而不可合,數十萬之鐵可冶而 合也,合則其重並無尚矣。水遇重不勝則洄而支,支 則力分而弱,及其弱也,竹木砂礫或可以當之。故堰 莫急於衝,莫要於鐵。嗣世而後,若再甃之石,如蔣君 之所議者,以歲舉焉,其百世利也。」李守故智,要不出 此。時劉崇寧及通判張仁度尚有事堰上,曰:「此正古 人用鐵之意,而未之發明也。乃今知之,請記其事。」遂 書之牛背,後系之銘。銘曰:「岷嶓既藝,民之攸塈,惟蜀 之利,岷、江之陰,陵谷變易,亦有原隰,惟禹之慼,乃啟」 後賢曰:李冰氏乃鑿離堆,乃堰江。乃拯昏墊,乃沃 千里。顧茲積石,月齧歲蝕。代有吏勤,屢興屢踣。蜀民 謷謷,勞此洚水。畚鍤靡止,百室罄只。明嘉靖間,守令 則賢。亦有憲副,憫此下瘝,謀用大作。維力則艱。施君 繼之,相時事事。弗顧弗忌,冰心繭思,乃砥洪流。言鑄 之鐵,神人胥悅。二丑崢嶸,天一迸裂。馮彝駭驚,蛟龍 怒咽。奔突既定,江沱溉灑。溉此萬畦,豈惟生民,籩豆 餴饎。郡邑十二,惟堰之資。匪堰之力,繄人其力。纘禹 之績。爰有同心,視此牛勒。後千百年,其永勿泐。
《少岷山記》呂柟
[編輯]少岷山者,蜀故安樂山也,在合江之西,三峰削立,十 有二盤,絕巔如雲門,又如雉堞,古木蒼藤,鏤霞映日。 其南也為榕山,二石聳峙其巔,崒嵂截嶪,曰「乾峰之 溪」,自仁懷山來,縈少岷而東下,與月臺溪會其前,而 入於汶江。汶江,即岷江也。自茂州而來,乃過少岷山。 蒙泉在少岷山中,無水,雩則獲水,獲水則雨。延真觀 在山畔,居緇流可以憩焉。初,地官會璵,讀書安樂,嘗 出遊大岷,登青城天鼓,覽觀七十二洞,歷汶川、八盤、 龍泉、慈母,遂上雲山,數乳川、白狗之峰,西望煎氏,東 瞰江流,朝宗於海,粵盼牂牁,顧瞻隴首。返曰:「岷下山 莫如吾安樂。」故改安樂為少岷山,思終身焉。《涇野子》 曰:「昔漢逸民肥遯西充肆今充有南」岷山、東石之志, 柟故知之?豈惟何生哉?其使少岷與大岷齊名萬載 乎?夫大岷連峰千里,江水出焉,東潤荊、揚、吳、越,北與 崑崙、黃河爭功海內,少岷之志其在斯乎?
《修覺山》鍾惺
[編輯]辛亥十月十有九日,早發新津,叔弟恬不知隔江者 為何許山也,與童騎疾驅過之。予與艾子後坐舟中, 指江干,削壁千仞,竹樹榱桷出沒晴嵐雪浪外者,異
焉。問之,則修覺山。子美《游修覺寺》詩曰:「野寺江天豁山扉花竹幽。詩應有神助,吾得及春遊。徑石相縈帶,川雲自去留。禪枝宿眾鳥,飄泊暮歸愁。」《後遊》詩曰:「寺 憶昔遊處,橋憐再渡時。江山如有待,花柳更無私。野 潤煙光薄,沙暄日色遲。客愁今為減,舍此欲何之。」及 唐明皇幸蜀,大書「修覺山」三大字嵌石壁,今猶存者, 即其處也。決策登焉。所從徑裒,山石之複者為磴,亂 整枉直,各肖其理。登者屢憩,憩處每平,平處每當竹 樹隙,隙處必從其下。左方見江,江錯磧渚,或圓或半, 或逝或返,去留心目間。土人縛竹為亂磴,若童子置 葉盎中以度蟻。設身處,地頗危之。從上視下,輕且駛, 甚適也。度磴去頂,可四五之一,行住坐立,更端者數 矣。其傍乃有石級,齒齒蜿蜒壁間者,往修覺寺道也, 曰「姑舍是。」尋中徑數折,上有亭翼然祠。杜工部、李供 奉、蘇端明、方正學、方有《石刻詩》可讀。亭後數武為寶 華寺。禮佛畢,反自亭出。山門左行,竹樹純駁,夾砌數 折,即修覺寺。寺前雙井,一井置一塔,唐物也,明皇書, 嵌佛殿左側巖壁上,字方廣二三尺,一字各專一石, 飛翥沈著,且甚完好。予入蜀,所見唐碑獨此耳。出寺 無所見,欲返,寺僧指石隙一小徑,才容足。出此徑,乃 有平田大陸。復緣磴數折,上矗然頫江者,曰「雪峰」兩 寺,乃在其下。始悟所云磴去頂四五之一者,第可止 修覺耳,非此峰也。左頫稠稉山,如旅行而稍居其傍, 下憑欄視江,則已無所不見,不若初所見江之從其 下左方也。然從下上修覺,去江趨遠。從修覺上雪峰, 視江乃反近。舟中所指江干削壁者,即今著腳處也。 降自雪峰,復遶井塔下,屈曲一二里許,不復見所由 寶華寺徑矣,乃忽得所謂「石級齒齒壁間往修覺寺 道者」,則今還道也,與初所從徑合。徑窮登輿,是日抵 彭山,《宿記》授弟恬。
《中巖》前人
[編輯]去青神西南五十里。江色盡綠玉,中邊皆見。隔岸坐 立數山,若架閣者,中巖也。巖下上連延可數十里許, 迴流峻壁,冥壑複磴,竹樹蒙蘢,大要向背往復,皆與 此巖終始。渡江即水月樓,樓趾齧江,寺冠之。由樓視 江,則已頫。由寺登樓,乃返降階,階垂窮與樓湊。階代 樓為梯者強半。揣本齊末,度樓之腰,猶未能至乎寺 「趾也。」降自樓出山門,右行不見江,則摩磴如蟻。數折 為喚魚潭,魚聽掌出。石壁百仞,立而微頫,潭漱其脛, 石無完膚,有邵伯溫大書可摸。並壁行數武,為羅漢 洞。洞低曲僂而入,如行牛角中隙處。稍右則為伏虎 巖,鑱巖為百千萬億佛,如恆河沙。數巖半之,跨壑為 一小石橋,銜木其壁為閣,若居人架竹梁上以承燕 巢者。人屈曲行其下,沿緣洞壑,俯仰竹石者數里,曰 此走井研富順道也。巖又半為流杯池,一曰太極池, 有屋數楹,屋後為泉,泉流洞中。石壁四週有黃魯直 大小二石刻,壁間宋元刻頗多。每兩石縫接處,往往 上下各截其半,中嵌俗筆。亦有居石隙苟完者,出洞 緣磴行,輿夫自逸去,所謂「羅漢洞」、「伏虎巖」者,度可三 四里,乃復睹前鑱巖佛像,鬚眉歷歷可數,才隔一壑, 尋橦可度,疑前此一段途徑可省矣。大抵喚魚潭以 往,行皆並壑,石壁夾之。若岸,壑若溪,藤蘿虧蔽。壑中 若荇藻,老樹如槎,根若石,猿鳥往來若游魚,特無水 耳。諸峰映帶,時讓時爭,時違時應,時拒時迎,裒益避。 就准「形匠心,橫豎參錯,各有妙理,不可思議。」又行里 許,蹭蹬拾級,乃睹古中巖題額,去三石筍不遠,所謂 「諾詎那尊者引牛頭僧持鑰扣石筍,筍開,得低頭佛 盜珠」是也。鍾子曰:「自中巖至尊者巖,從下視上,頂踵 腹背,其石脈皆當為筍。筍隙且半處則置屋,仄則鑿 磴,斷則為橋,處危臨深則設石欄,欄則復」見江。從江 中望巖上僧舍佛剎,雖一居之內,前軒後寢,纍纍綴 高壁,上下疊,而不覺其前後通也。登巖行屋,中皆磴 道,乃稍得其要領。趾後竟,即摩前頂。石筍中分處如 一門,尊者象處其中。右旋,復為佛殿。殿傍一筍,屹如 浮屠,與中分者三,其實一筍也。人直指其巋然三峰 者,為石筍耳。筍上宋、元刻亦多俗書,災石者亦復倍 之。萬曆辛亥十月二十一日曉霽,與弟恬及艾子登 於中巖焉。禮諾詎那尊者畢,說偈。偈曰:「偶爾喪珠復 返,急時扣鑰相求。未免勞勞多事,世尊不合低頭。」又 曰:「未必衣珠真失,總緣巖石當開。自供羅漢遊戲,不 管山僧往來。」說偈訖,返。
《浣花溪》前人
[編輯]出城都南門,左為萬里橋,西折,纖秀長曲,所見如連 環、如玦、如帶、如規、如鉤、色如鑑、如琅玕、如綠沈瓜,窈 然深碧,瀠迴城下者皆浣花溪委也。然必至草堂而 後,浣花有專名,則以少陵「浣花居」在焉耳。行三四里, 為青羊宮谿,時遠時近,竹柏蒼然,隔岸陰森者盡谿。 平望如薺,水木清華,神膚洞達。自宮以西,流匯而橋 者三,相距各不半里。舁夫雲通灌縣,或所云江從灌 口來是也。人家住谿左,則谿蔽不時見,稍斷則復見 谿,如是者數處,縛棘編竹,頗有次第。橋盡,一亭樹道 左,署曰「緣江路。」過北則武侯祠,祠前跨谿為板橋一覆以木檻,乃睹《浣花谿》題牓。過橋一小洲,橫斜插水 間,如梭谿周之,非舟不通。置亭其上,題曰「百花潭水。」 由此亭還,度橋過梵安寺,始為杜工部祠。像頗清古, 不必求肖,想當爾爾。石刻像一,附以本傳,何仁仲別 駕署華陽時所為也。碑皆不堪讀。鍾子曰:杜、老二居, 浣花清遠,東屯險奧,各不相襲。嚴公不死,浣溪可老。 患難之於友朋大矣哉!然天遣此翁,增夔門一段奇 耳。窮愁奔走,猶能擇勝,胸中暇整,可以應世,如孔子 微服主司城,貞子時也。時萬曆辛亥十月十七日,出 城欲雨,頃之霽。使客遊者,多由監司郡邑招飲,冠蓋 稠濁,罄折喧溢,迫暮趣歸。是日清晨,偶然獨往。楚人 鍾惺記。
《平羌碑記》闕名
[編輯]太史公稱西南彝君長冉駹白馬最大,皆氐類云:「高 皇帝定松茂邊,俾護我徼土,亦歲賚繒帛,頗靡縣官 錢,恩德龐鴻如此,奈何作孽亢天,狎為塵警。狡酋國 師喇麻暨灣仲占柯等酋,梟黠百倍他奴。且時結合 大小姓諸醜,歃血逞狂,伏弩矢磵穴中,掠行旅,噎我 道路。轉饟踐更之卒,日塗膏腦,至刳鹵者,腸繞牛角。」 縱使遄奔,寸裂人身,慘毒至不忍言。葢大中丞宣城 徐公仗鉞來臨,所深扼腕而嘆者也。皇帝纘萬年大 曆,英聖神武,弘略所暨,薄海外萬千里,裸壤雕題,旃 裘編髮之雄,靡不愬風仰流,讋懾請命。撮茲小虜,曾 不足當我一突騎,乃敢蜮含蠆螫,犯我疆圉如此乎? 乃部使者南昌陳公,與公義烈懸合,急符下敘,馬酉 播、平茶、鎮雄諸土司,調取所部署驍帥健兒,旋檄行 省右丞新淦朱君孟震主治饟觀察使者唐山王君 鳳竹,虔州謝君詔並監軍,二君固業領他道,公為特 請之,上專今敕。將軍李君應祥,朱君文達,既傳發麾 下,忽以他故奪符節去,公亦亟為請留之。上一授閫 外,諸惟公是俞,不復從中覆卻。又特出故將軍郭君 成,使來佐軍事。郭君往殄閩倭平潮賊,南中人稱為 飛將軍,頃且困於文法,上意實惟公肯使,過善用人, 故再遣將軍來。而公兵將既集,真足以橫貫虜中,衝 擊西南矣。則以丙戌二月既望誓師,永康,固云:虜久 豢於我,而驛騷我寇在門庭,義不能朝食,汝等其戮 力往。又曰:「國有上賞惟爾功,而奸我旗鼓者戮無赦。」 則又度虜在目中,技固易窮,必且奔命我,汝等其勿 傷殺降。蓋義所激切,靡不一當百者。三月丙申,一戰 鐵爐溝,磔占柯陣前,擒國師喇麻暨灣仲綽兒柘等 三十餘人,一屠其眾,無脫者,軍聲大振。且數酋首事 苦邊,實他砦觀望,既就檻車,虜氣盡銷,阻不足破竹 矣。戊申,克丟骨、阿牛、阿用、卜洞、玉琢等砦。壬子,克阿 孝龍溪、鹿卜。乙卯,焚沒舌。丁巳,克蜈蚣土官茹兒、東 路溝,俱殲之。遊擊邊之垣,於茹兒所獲其祖輪髑髏, 輪以衛指揮於嘉靖己丑守北定關,遇害,虜以萬戶 貴人漆其首為飲器。今六十年歸葬於孫,亦異數哉! 宜邊人盡為詡之且快也。四月戊辰,再拔惡鬧窯溝, 而虜盡披靡,多遁去鵝公嶺、茨崖等所兵徇之,諸虜 自投死崖下殆盡。河以東平獨大小粟谷奔匿深箐 中,巖穴陿阸,無從就捕。而河西思答地等阻兵搦戰, 如為隅負虎視我者。時河方漲流,悍急甚。二君固與 將軍策曰:「虜難我以一水,抑又謂粟谷能羈我,不即 西耶?而急」圖飛渡,先其不意。乃即迴戈東指,右剪左 屠,粟谷不足乘矣。乃夜揮善游者,紛引編筏百數十, 運趣諸軍。渡殆盡,天甫曙,思答地既褫魄授首,北西 坡、西革、乾溝、樹底等砦,靡不盡盪者,則四月辛卯一 旦暮間也。粟谷以我有事,西備果懈。五月壬寅子夜, 郭將軍以三千練卒掩之,便略牛尾,俘馘無噍類。蓋 勢既席巷河東西間一劃風電矣。而殘虜竄奔陰隩 者,紛紛匍匐軍前,喁喁待命,願終此生為北人,不復 敢再耗我故常賞賚二君固廉羌兒,俗以埋奴為大, 誓令各縛,謂有啟釁窺犯我者來不且何所信款虜 蟾唯命,爭執其渠率者以獻。將軍開壁門受之,數 其罪,分令甲士曳而阬之。諸若妻孥爭飼食為訣,哭 聲徹境上,虜盡嚙指不敢仰視,嚴矣哉!茲其事愕人 從,古昔所未睹見也。蓋埋者二十三人,比生擒賊帥 三十餘人,首虜一千七十,竄逐枕藉,死者不論,焚碉 房一千六百有奇,奪獲馬牛器仗無算,而蠲省歲賞 賚費金繒若干。凱聞,上大嘉悅,詔晉公少司馬提御 史中丞節如故,廕一子太學生,監軍總戎而下,各敘 晉有差。夫昔虜獗,宣廟時都護陳懷、蔣貴提《平蠻將 印》,率兵十萬餘,間關洮岷泱莽中,始達其地。以國初 威席勝,且爾再獗,世廟時則將軍何卿自牙校習其 地,垂白首行間,甫戡定數十年。今所集調若募兵僅 三萬,師期爭不三月,而唾咳凱還;萬全制勝如此,豈 不稱丕烈千祀哉!司馬長卿謂:「世有非常之人,則有 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則有非常之功。」有味哉!為公 今日言也!余為銘之。銘曰:繄蜀西徼,厥惟氐、羌;最稱 大者,白馬、冉、駹;荒獷桀鷔,剽居各方。黃龍杯水,既決
我疆;左擔西來,爰介大防。「漢苦餓濕,唐議歸降。既罷轉戍,亦謝來王。維我皇祖,靡不覆載。一徇其地,收之無外。置彼大皇,而族而砦。䂓我邊陲,以障以塞。湛恩 汪歲,時下犒賚。奈何靡懷,釀為蜂蠆。王者有徵,而誅 爾貸。」偉哉宣城,允文允武。仗鉞自天,威振南服。載惟 王謝,芝蘭龍虎,並當樽俎,而參帷幄。況故將軍,公旨 推轂。謗書「為篋,刑書為贖。國士恩深,孰其能負。訏謨 金石,先聲雷霆。一誓於師,萬旅奮兵。戈迴白日,劍薄 寒雲。群醜畢戮,渠兇悉擒。兩河迅掃,三城輯寧。角奔 請命,喙息乞盟。埋奴區脫,古昔未聞。既獻彼捷,亦省 我貲。陸離洗甲,談笑班師。京觀山立,露布飆馳。風諸 四裔,播之九彝。孰其不讋,而弄潢池。錫爵泰階,勒勳 鼎彝。億萬斯年,威靈於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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