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交誼典/第055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五十五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交誼典
第五十五卷目錄
宴集部藝文三
臥龍行記 宋王十朋
大酺賦 劉筠
記與安節飲 蘇軾
西園雅集記 米芾
西湖禊事記 程端明
回人請宴折俎 文天祥
請宴 前人
寒食靈泉宴集序 金元好問
桃花澗修禊序 明宋濂
西園雅集圖記 楊士奇
無錫縣碧山吟社圖記 邵寶
謝某 徐渭
答某 前人
練溪四飲記 徐允祿
林間社約 馮時可
社約後記 前人
勝蓮社約 虞淳熙
月會約 嚴武順
月會啟 前人
又啟 前人
又啟 前人
重訂啟 聞啟祥
月會疏 李流芳
宴會說 邵遠平
雅集園記 計宗道
宴會說 辛全
長安雅會銘 陳龍正
題仇實父臨西園雅集圖後 王世貞
金谷序蘭亭記評 項煜
鴛湖修禊序 沈麖
交誼典第五十五卷
宴集部藝文三
[編輯]《臥龍行記》宋·王十朋
[編輯]永嘉王龜齡、少城周行可、海陵查元章載酒來游。時 「凍雨初霽,風日清美,山谷明秀照人,道傍雜花盛開, 籃輿徐行,應接不暇。寺有荼蘼羅絡,松上如積雪。崇 蘭數百本,秀發喦間。微風透香,所至芬郁。東榮牡丹 大叢,雨前已開。道人植蓋護持,留以供客。」飲罷,縱步 泉上,瀹茗賦詩而歸。乾道丙戌清明前四日。
《大酺賦》〈有序〉劉筠
[編輯]臣謹按前《志》,酺之言布也,王德布於天下而合聚飲食焉。肇自炎漢初興,日不暇給,罰其合醵之會,著於三尺之法。逮乎孝文,崇修禮義,賜酺之惠,由是流行。況我朝盛德形容,汪洋圖牒,固不可以寸毫尺素孟浪而稱也。臣今所賦者,但述海內豐盛,兆庶歡康,為負暄獻芹之比爾。其辭曰:
聖宋紹休兮三葉重光,祥符薦祉兮萬壽無疆。昭景 貺於紀元之號,還淳風於建德之鄉。慶無邈而不被, 俗無細而不康。乃下明詔,申舊章,賜大酺之五日,洽 歡心於庶邦。爾乃京邑翼翼,四方是則。通衢十二兮 砥平,廣路三條兮繩直。固不以列肆,千里,集民萬億。 群有司而先置,戒掌次而具飭。幕九章兮燦若舒霞, 廊千步兮軒如布翼。外饔之百品有敘,酒正之六物 不忒。分命司市,遷闤闠於東西;鳩集梓人,校輪輿於 南北:將以極瑰奇詭異之歡,示深慈至惠之澤也。於 是二月初吉,春日載陽,皇帝乃乘步輦,出披香,排飛 闥,歷未央,御南瑞之嶢闕,臨迴望之廣場。百戲備,萬 樂張,仙車九九而並騖,樓船兩兩而相當。昭其瑞也, 則銀甕丹甑;象其武也,則青翰艅艎。聲砰磕兮非雷 而震;勢憑凌兮弗葦而航。且觀夫魚龍曼衍,鹿馬騰 驤。長蛇白象,麒麟鳳凰。吞刀璀璨,吐火熒煌。文豹左 挐兮右攫,元珠倏耀兮忽藏。畫地而川流涆涆,移山 而列岫嶈嶈。神木垂實,靈草擢芒。《髵豆獸》,綽約夭 倡。曳綃紈而綷縩,振環珮兮鏗鏘。赤刀受黃公之祝, 大面體蘭陵之王。木女發機於曲逆,鳥言流俗於冶 長。千變萬化,紛紜頡頏。前者拗怒而欲息,後者技癢 而激昂。舞以七盤之妍袖,間以九部之清商。《彈箏》 籥,吹竽鼓簧。南音變楚,隴篴明羌。琵琶出於胡部,摻 鼓發於禰狂。方響遺銅磬之韻,羯鼓鬥《山花》之芳。箜 篌之妙引初畢,笳管之新聲更揚。洞簫參差兮上處, 燕築慷慨兮在旁。琴瑟合奏而奚辨,塤箎相須而靡 遑。信滿阬而滿谷,豈止乎洋洋盈耳而已哉!又若橦 末之技,趫捷之徒,籍其名于樂府,世其業於都盧。竿 險百尺,力雄十夫。望仙盤於雲際,視高緪於坦途。俊
軼鷹隼,巧過猿狙。衒多能於懸絕,校微命於錙銖。左迴右轉,既亟只且。嘈囋沸濆,鼓譟歋歙。突倒投而將墜,旋斂態而自如。亦有侲僮赤子,提攜叫呼。脫去襁 褓,負集危軀。效山夔之躑躅,恃一足而有餘。欻對舞 於索山,跳九劎而爭趨。偃仰拜起,如禮之拘。雜以拔 距投石,衝狹戲車,蛇矛交擊,猿騎分驅。韓嫣之金丸 疊中,孟光之石臼凌虛。習五案者,於斯盡矣,透三峽 者,何以加諸。復有俳優,旃孟滑稽,淳于詼諧,方朔調 笑酒胡。縱橫謔浪,突梯囁嚅。混妍醜於戚施,變舒慘 於籧篨。乃至角牴蹴踘,分朋列族,其勝也氣若雄虹, 其敗也形如槁木。誰「謂乎狼子野心,而熊羆可擾?誰 謂乎以強凌弱,而貓鼠同育。」斯固藝之下者,亦可以 娛情而悅目。是時也,都人士女,農商工賈,鱗萃乎九 達之衢,星拱乎兩觀之下。舉袂兮連帷,揮汗兮霈雨。 鈿車金勒,雜遝而晶熒;袨服靚裝,藻縟而容與。網利 者罷登壟斷,力田者競辭畎畝。屠羊說或慕功名,斲 輪扁亦忘規矩。寂寂兮巷無居人,憧憧兮觀者如堵。 以遨以遊,爰笑爰語。始乃抃舞於康莊,終乃含歌於 樽俎。旁有相如滌器,蜀氏賣脯,乘時射利,鬻良雜楛, 芍藥之味蚔?「盡取。」既賈用以兼嬴,咸滿志而自許。 又乃百工居肆,眾貨叢聚,錦繡之設,燄朗甍廡。競相 高以奢麗,羌難得而覼縷。於以見國家蕃富,上下充 足,女有餘絲,男有餘粟,顧金土兮同價,興禮讓兮郁 郁。若夫七相茂族,四姓良家,蟬聯鼎盛,照耀繁華。皆 結駟而連騎,雖兩漢其寧加。則又有菟裘老臣,逍遙 高尚,乘下澤之車,曳靈壽之杖,爰稽首於堯雲,挹衢 樽而無量。鄉里俊造,草澤英才,覽德輝而狎至,觀國 光而聿來。顧鼎食之可取,豈直《野苹》之謂哉!羽林戴 鶡之夫,期門佽飛之子,罷羽獵於長楊,投賓壺於棘 矢,襲楚楚之衣裳,喜交臂於廛里。大矣哉!惟堯舜之 作主兮,盛德日新;矧皋夔之為佐兮,嘉猷矢陳。奏君 臣相悅之樂,會比屋可封之民。湛露未晞,在藻之歡 允洽;太牢如享,登臺之眾咸臻。老吾老以幼吾之幼, 不獨子其子而親其親。鰥寡孤惸兮各有所養,蠻夷 戎狄兮孰非我臣。粟帛之賜已厚,牛酒之給仍均。春 醴惟醇,炮炙薌芬。皤髮者駕肩而洩洩,支離者攘臂 而欣欣。莫不含和而吐氣,蹈德而詠「仁。一之二之日, 樂且有儀;三之四之日,不醉無歸。」五日兮饜飫斯極, 但見夫含哺而嬉。介爾眉壽,和爾天倪。非夫上聖之 乾乾致治,其孰能逸豫而融怡者哉?敢為《系》曰:「於鑠 我宋,巍乎帝先。創業垂統,靜直動專。威烈既茂,文德 是宣。謙而不宰,讓之於天。上帝允答,靈貺昭然。厥慶 惟大,庶民賴焉。爰錫」酺飲,流惠周旋。有殽如阜,有酒 如川。既醉既飽,無黨無偏。體安舒兮被堯日,氣和樂 兮暢《薰絃》。祝聖祚兮揚純懿,永延長兮億彌年。
《記與安節飲》蘇軾
[編輯]元豐辛酉冬至,僕在黃州,姪安節不遠千里來省飲 酒,樂甚,使作黃鍾《梁州》,仍令小童快舞一曲,醉後書 此,以識一時之事。
《西園雅集記》米芾
[編輯]李伯時效唐小李將軍為著色泉石雲物,草木花竹, 皆妙絕動人。而人物秀發,各肖其形,自有林下風味, 無一點塵埃氣,不為凡筆也。其烏帽黃道服,捉筆而 書者,為東坡先生。仙桃巾紫裘而坐觀者,為王晉卿。 幅巾青衣,據方幾而凝佇者,為丹陽蔡天啟;捉椅而 視者,為李端叔。後有女奴,雲鬟翠飾侍立,自然富貴 風韻,乃晉卿之家姬也。「孤松盤鬱,上有凌霄纏絡,紅 綠相間,下有大石案,陳設古器瑤琴,芭蕉圍繞,坐於 石盤旁。道帽紫衣,右手倚石,左手執卷而觀書者為 蘇子由;團巾繭衣,手秉蕉箑而熟視者,為黃魯直;幅 巾野褐,據橫卷畫淵明《歸去來》者為李伯時;披巾青 服,撫肩而立者為晁無咎;跪而捉石」觀畫者,為張文 潛;道巾素衣、按膝而撫視者,為鄭靖老。後有童子,執 靈壽杖而立,二人坐於盤根古檜下,幅巾青衣,袖手 側聽者,為秦少游;琴尾冠、紫道服摘阮者,為陳碧虛; 唐巾深衣、昂首而題石者,為米元章。袖手而仰觀者, 為王仲至。前有鬅頭頑童,捧古硯而立。後有錦石橋, 竹逕繚繞於清溪深「處,翠陰茂密,中有袈裟坐蒲圑 而說《無生論》者,為圓通大師。傍有幅巾褐衣而諦聽 者,為劉巨濟。二人並坐於怪石之上,下有激湍,澴流 於大溪之中。水潺湲,風竹相吞,爐煙方裊,草木自馨。 人間清曠之樂,不過於此。」嗟乎!洶湧於名利之域而 不知退者,豈易得此耶?自東坡而下,凡十有六人,以 文章「議論,博學辨識,英辭妙墨,好古多聞,雄毫絕俗 之資,高深羽流之傑,卓然高致,名動四夷。後之覽者, 不獨圖畫之可觀,亦足彷彿其人耳。」
《西湖禊事記》程端明
[編輯]「寶慶三年上巳,京尹戶部尚書哀公招從班十三人, 修禊事於西湖。」僕因言上巳之集,自蘭亭之後,惟裴 白洛濱之遊為盛。蓋唐開成三年,河南尹李待價召 留守裴晉公、太子少傅白公、太子賓客李仍叔、蕭籍、 劉禹錫、中書舍人鄭居中等十五人,合燕舟中。自晨及暮,前水嬉,後音樂,左筆研,右壺觴,望之若仙,觀者 如堵。晉公賦詩,四座皆和,而白公又為十二韻。當時 人物之盛,遊觀之樂,至今想之,令人羨慕。僉曰「古今 上巳之遊多矣,獨晉永和,唐開成煜然至今者,皆由 當時有以紀之。不然,幾何不埃滅耶?」且今日之遊,群 賢畢至,舉觴張圃之池,艤棹蘇堤之柳,謁先賢之祠, 仰千載之風。羽衣蹁蹮,抱琴而來,彈有虞南薰之歌, 弄空山白雲之操。已而聯轡孤山之館,引滿海棠之 下。是日也,曉煙空濛,晝景澄豁,睹物情之咸暢,喜春 意之日新。卻絃斷管,一塵不侵;越嶂吳山,盡入清賞。 凡販夫所粥,畢售於公,左右遊橈,不令亦舞。此京尹 之仁,都民之和,而太平之觀也。於是樂甚,獻酬交舉, 或哦坡仙之什,或論晚唐之詩,頹然西景,放舟中流, 九日清明,且期再集。顧唐人上巳命改十三矧,九日 又如清明乎?是集也,儻有以紀之,寧能多遜《蘭亭》、洛 濱耶?雖然,吾儕亦豈燕安於是哉?他日輿圖盡版,護 蹕上京,則追洛水之遊,尋曲江之勝,未央也,尚能續 紀之。
《回人請宴折俎》文天祥
[編輯]帆浦乍歸,沐東風之飛錦;鈴齋相望,荷北海之開樽。 清來畫戟之香,綠折瓊芝之草。碧筩隃卷,如坐使君 之林;玉案無酬,有愧美人之繡。
《請宴》前人
[編輯]把太守之新符,獲傳民譜;問征夫以前路,乃辱祖筵。 方繾綣於飛花,更慇懃於《折柳》。南有箕,北有斗,所願 挹漿。君向湘,我向秦。若為聞笛,懷哉傾倒,帥是刊酬。
《寒食靈泉宴集序》元·好問
[編輯]出天平北門三十里而近,是為鳳山之東麓。有寺曰 「靈泉。」阻以絕磵,蔭以深樾,重岡複嶺,回合蔽映。夏秋 之交,湍流噴薄,殷勤谿谷。寺巳廢於兵,而石樓之典 刑故在。僧扉禪室,間見層出。南望坡陀小山,如几案 間物,喦花錯繡,群鶯下上。雲光金碧,林煙彩翠。陰晴 朝暮,萬景岔集。蓋輞川之鄉社而桃源氏之別業也。 昭陽薦歲,維暮之春。諸君以僕燕路言歸,東藩應聘。 困鞍馬風沙之役,渝樹林水鳥之盟。千里相思,一杯 為壽。揚雄獻賦,自詫雕蟲之工;許氾求田,乃為元龍 所諱。尊前見在,身外何窮?釋塵累而玩物華,厭囂湫 而樂閒曠。卭須我友,天與之時。兵廚之良醞踵來,京 洛之名謳自獻。談謔間作,磈磊一空。倒蔗有佳境之 餘,食苹無此時之美。一之為甚,覺今是而昨非;四者 難並,苦夜長而晝短。謫仙所謂「醉盡花柳,賞窮江山」 者,於是乎?張本不有蘭亭絕唱,留故事以傳之,其在 白雲老兄,負古人者多矣。五言古詩,任用韻共九首, 以《寒食靈泉宴集》命篇,而某為之序,諸公可共和之。
《桃花澗修禊序》宋·濂
[編輯]浦江縣東行二十六里,有峰聳然蔥蒨者,元麓山也。 山之西,桃花澗水出焉。至正丙申三月上巳,鄭君彥 真將修禊事於澗濱,且窮泉石之勝。前一夕,宿諸賢 士大夫。厥明日既出,相帥向北行,以壺觴隨,約二里 所,始得澗流,遂沿澗而入。水蝕道幾盡,肩不得比,先 後纍纍如魚貫。又三里所,夾岸皆桃花。山寒,花開遲, 及是始繁。傍多髯松,入天如青雲,忽見鮮葩點濕翠 間,燄燄欲燃,可玩。又三十步,詭石人立,高可十尺餘, 面正平,可坐而簫,曰「鳳簫臺。」下有小泓,泓上石壇,廣 尋丈,可釣。聞大雪下時,四圍皆璚樹瑤林,益清絕,曰 「釣雪磯。」西垂蒼壁,俯瞰臺。磯間女蘿與陵苕轇轕之 狀,赤紛綠駭,曰「翠霞屏。」又六七步,奇石怒出,下臨小 窪,泉冽甚,宜飲鶴,曰「飲鶴川。」自川導水,為蛇行勢。前 出石壇下,鏘鏘作環珮鳴。客有善琴者,不樂泉聲之 獨清,鼓琴與之爭,琴聲與泉聲相和,絕可聽。右五六 步,水左右屈盤,始南逝,曰「五折泉。」又四十步,從山趾 斗折入澗底,水匯為潭,潭左列石為坐而半月。其上 危巖牆峙,飛泉中瀉。遇石角激之,泉怒躍起一二尺, 細沫散潭中,點點成暈,真若飛雨之驟至。仰見青天 鏡淨,始悟為泉,曰「飛雨洞。」洞傍皆出峭石冠其顛,遼 敻幽邃,宜仙人居,曰「蕊珠巖。」遙望見之,病登陟之勞, 無往者。還至石壇上,各敷茵席,夾水而坐。呼童拾斷 樵,取壺中酒溫之,實髹觴中觴。有舟隨波沉浮,鴈行 下。稍前有中斷者,有屬聯者。方次第取飲,時輕飆東 來,觴盤旋不進,甚至逆流而上,若相獻酬狀。酒三行, 年最高者命列觚翰,人皆賦詩二首,即有不成,罰酒 三巨觥。眾欣然如約,或閉目潛思,或拄頰上視霄漢, 或與連席者耳語不休;或運筆如風雨,且書且歌;或 按紙伏崖石下,欲寫復止;或句有未當,搔首蹙頞向 人;或口吻作《秋蟲吟》;或群聚蘭坡,奪觚爭先;或持卷 授鄰坐者觀曲股看雲而臥,皆一一可畫。已而詩盡 成杯,行無筭迨罷歸日已在青松下。濂按:《韓詩外傳》, 三月上巳,桃花水下之時,鄭之舊俗,於溱洧兩水之 間,執蘭草以祓除不祥。今去之二千載,雖時異地殊, 而桃花流水,則今猶昔也。其遠裔能合賢士大夫以 修「禊事」,豈或遺風尚未有泯者哉
《西園雅集圖記》楊士奇
[編輯]《西園》者,宋駙馬都尉王詵晉卿延東坡諸名勝燕遊 之所也。當時李伯時寫為圖,後之臨寫者,或著色,或 用水墨,不一法此圖用水墨,清韻灑灑可愛。《燕集》歲 月無所考,西園亦莫究何在。即圖而觀,雲林泉石,翛 然勝處也。有磵源遠且源紆折奔放而下。「磵左右巨 石,連延峭拔,有壁立數十丈如削,有方整如屏立,橫」 磵石樑,平廣若砥。瀕磵地夷曠,有古松五株,檜一株, 崇者勢凌雲際,斜者若倚蓋,皆蒼翠蓊鬱,類含霧者。 而桂根迸露斜出,類猛獸狀。林木森然,扶疏蕭爽,可 數蕉一本,生意暢茂,「儒衣冠十有四人,僧道士各一 人,坐松下。憑案伸紙握筆而書者,東坡居士;對佇而 觀者,晉卿側立居士之右,張文潛傍」坐而俛觀者,蔡 天啟別據案展卷畫陶淵明《歸去來圖》者,李伯時;傍 坐憑案而觀者,子由持蕉箑立子由之右,黃魯直立 魯直之右,陳無已立伯時之後而按膝頫視者,李端 叔坐伯時之右;就按而觀者,晁無咎面石壁而立濡 筆欲書者,米芾立米之後;觀書石者,王仲至趺坐石 屏下;論無生之旨者,「僧圓通袖手並坐而聽者,劉巨 濟坐檜根摘;阮道士、陳碧盧持羽扇對坐俛聽者,秦 少游也。又有侍女二人,雲英、春鶯,晉卿家妓也。童子 四人,一袖手立,一捧硯,一持靈壽杖,各隨於後;一對 竈瀹茗,其家僮也,而古琴、罍鼎、尊勺、茶具咸備。」嘗見 熊天慵《題伯時西園圖》詩及黃文獻公《述古堂記》,皆 與此合。文獻據鄭天明之記,鄭《記》作於政和甲午,其 可徵無疑。而余近見廣平侯家有劉松年《臨伯時圖》, 位置頗不同,無文潛、端叔、無已、無咎四人,器物亦小 異。然聞後來臨伯時者,如僧梵隆、趙伯駒輩非一人, 洊更臨寫,則必不能無異,而於以見晉卿之好賢重 文,及諸君子之高風逸韻,蕭散不羈,光華「相暎。如眾 星之聯聚而群玉之陳列。」與夫「從容太平」之盛致,蓋 有「曠數十世而不一見者,其可為盛也已。」
《無錫縣碧山吟社圖記》邵寶
[編輯]《碧山吟社》,吾邑之盛事也。其地在惠山之麓,若冰洞 之前,黃公澗之上,陸子泉之右,謂之「名勝。」其時在成 化之末,弘治之初,謂之「全盛」,謂之「承平。」其人皆一時 隱君子,為修敬秦翁,景暘為竹石陸翁,懋成為梅菴 高翁,惟清為遜菴陳翁,天澤為杏軒黃翁,公祿為聽 玉楊翁,叔理為絅菴李翁,舜明為玉溪陳翁,行之為 北野,施翁彥清為玉林,潘翁繼芳謂之「文雅」,謂之「耆 俊。」而秋林陳翁進之歸自工部,冰壑盛公時望歸自 都臺,中齋秦公廷韶歸自江藩,亦時時一至,不在恆 數。其會則惟論詩,詩成有燕肴核數盤飯、一盂酒八 九行而已。於是三原王端毅公方在撫院,亦聞風而 願見焉。王文肅、吳文定二公亦數至而深慕,至形於 詩詠,其重如此。如是者若干年,而脩敬卒,諸老相繼 淪謝,今存者惟玉林一人能談其事,聞者猶歆慕之, 欲繼之而莫能繼也。蓋是時脩敬素有鄉望,且其為 約甚嚴,十人之外,不參以俗客,雖盛暑祁寒,必各以 其服,至不褻不散,一會一詩,必命題,必起槁,若為課 然者。夫是以能久而「繼之難也。」今考其年,絅菴八十 有六,脩敬八十有五,遜菴八十有三,竹石八十有二, 梅菴七十有九,杏軒七十有三,聽玉七十有二,玉溪 六十有九,北野六十有一,皆可謂壽矣。而玉林今年 八十有二,康強如六十、七十者,其壽尚未量也。此卷 為玉林所藏,中亦有社外作者,寶於諸老皆及見之。 比方仕於朝,未能操几杖以從焉。所謂歆慕之者,蓋 甚於人人。辛巳歲,大司徒秦公以都御史被召,還自 湖南,訪我二泉書院,嘗同至吟社,徘徊久之。今見此 卷,吾且老矣,烏能無情哉!於是乎識。
《謝某》徐渭
[編輯]「百頃澄潭,平鋪縠皺;萬章古木,上拂雲光。莾沙葦之 蘢蔥,紛水禽之交戞。雙闌虹臥,卜捧蛟鼉;五彩翬飛, 上織烏兔。如斯絕景,豈曰人間?回訊良朋,始知天上。 宛乘槎以犯斗,儼騎鯉以拂波。網得巨鱗,吸甘露之 仙醞;俎烹伏卵,雜溫湯之早瓜。曜靈西馳,朗魄東陟。 乘涼殿角,贈芍藥以言歸;拂袖漁舟,悵桃花之舊路。」 高枕忽動,爽夢莫追。《述乏以呈,不敢自快也》。
《答某》前人
[編輯]結轡西郊,傾觴北海,詠歌絕勝,不減蘭亭。花竹流光, 詎雲梓澤,既飛毬於歸路,明月隨人,乃吐雪於行喉, 綵煙撲扇。眷言茲會,其樂何如?迄旦尚酲,欹枕裁謝。
《練溪四飲記》徐允祿
[編輯]「練溪四飲」者,謂徐子汝廉、朱子伯魯、張子明父、劉子 價伯也。疁東西南北,延袤將五里,環而周之,得十里 焉。周城有巷,夾巷有居,肩踵相摩,囂塵載車,道又湫 隘,曾兩驂而不舒。吾里在清景塘之南,而縣治之稍 東,先為吾家中丞發祥之地,既多方伯縱緒之蹤,里 有四坊,巋然以崇,而人因以名其地焉。其地道僻而 事少,皚爽而鬱蔥。西矚則有河北來,受劉河之瀠洄, 而石樑跨其上,禪剎翼其右,風月之下,可詠而徘徊東望則二廟斯革而當前,是一邑所供香火也。而路 左折,有幽人朱清父之廬在焉。南睇則室宇綿邈,將 百步而遵大道。問其與吾祖同居者,今不存十之一 也,而吾用是愴焉以感悼。北陟則百「步而得曠焉,又 百步而得豁焉,風雪樹木,無不可見也。而吾始游於 汗漫之天,以一邑之大,而吾里之勝冠之。以吾里之 勝,而四子居同里閈,得以攬而有之。則夫風雨之朝, 花月之夕,即欲不飲於斯也得乎?」客曰:「唯唯。吾昔聞 之,商山四皓,竹溪六逸,既傳其人,並識其地,有由然 矣。然而四人之外,無可與飲者乎?少樂不若與眾,又 何必四人哉?」徐子曰:「否,否,吾與飲者,吾必其近者焉, 又必其貧者焉,又必其賢者焉。則彈丸之地而四人, 吾以為比肩而立也,而客乃以為隘乎?」客曰:「願聞所 以必其近者。」徐子曰:「吾習見好事之徒,比日治具,宰 牛烹羊,客畏途遠,不即相將,僕夫況瘁於岐路,酒餚 陳設於中堂。又有餔啜之夫,恣為荒亡,歸途修阻,雨 疾風狂,十步一蹶,困於道傍,厥僕怨詈,與人顛僵,是 皆遠之為害也。而左右之家,一呼而來,盡醉而回,安 有此哉?吾所以必其近者。」客曰:「敢問所以必其貧者, 何也?」《徐子》曰:「富人之家,十日而潔具,三日而肅賓,賓 客既集,罄折其身,傴僂其形,法酒三巡,滿堂幾化為 偶人。豈若吾友三子,同為畸人,憂悲無端,但願長醉 而不醒。山蕨園蔬,率爾是陳,村醪若醴,藜羹比珍。既 詠既歸,月朗風薰,於焉婆娑,於焉論文,融融洩洩,不 知晨昏。吾不知天地之間,何樂可以方此也?」客曰:「善 哉!敢問所以必其賢者何也?」徐子曰:「予聞之,身不則 德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頑嚚之人一 介吾側,即令伊尹烹割,《易》牙煎熬,吾猶將心嘔噦而 不樂,神徜怳而不豪,而豈能與之交觥飛觴,共晨而 連宵也哉?此吾所以必其賢者。」客曰:「善哉!敢問四子, 烏乎賢?」徐子曰:「客少間請言其大略:事親克孝,處世 無傲,高懷質行,以遵先教,是朱伯魯之行也。高雅坦 夷,少怒多嬉,樽中坐上,北海之思,是張明父之行也。 學博志篤,美如冠玉,不澄而清,淆之難濁,嗜善常如 不足,是劉價伯之行也。不佞則德涼才劣,無得而稱 焉。」客拊掌曰:「嗟乎!以東西比鄰,而得四人焉。方以類 聚,物以群分,不其然乎?然其聚之故,敢問何也?」徐子 曰:「吁!客乃見之晚矣。《語》云:『天地相偶,萬物必對於飲, 獨不然耶?闕里誕孔,乃生丘明,孟子講學,南有荀卿。 賈誼上策,仲舒連衡,文中譚道,董常及門,韓愈闢佛, 籍湜服膺。自古及今,道同相謀,而四,飲之聚之,故客, 又何疑焉』?」客起謝曰:「敬聞命矣。」
《林間社約》馮時可
[編輯]余素不侈味,牛羊犬豕皆不入口,於豕獨食其肉傍 菜。爾家所畜小牲,於雞最戒,不以入庖為具,五德也; 鵝雖不戒而匪所嗜;鴨雖列膳而未嘗宰。於魚,戒二 鯉及無鱗者、有足者。蝦蜆之類以傷命,多皆置不,設 果核獨龍眼為常餐,蓮實梨藕或時為供,其餘未嘗 一沾唇。每日晨起,進白粥二甌,午進飯,如晨嘗。肉不 一二臠。至晡復進粥,減晨之半,皆不設饌。或留客不 過三味,自遠至者,不過五味。嘗與社中客相約,以是 為準,客少之,曰:「子奈何當擊鮮飫醇之際,而以飯疏 飲水律人耶?」余曰:「不聞《禮》有以少為貴乎?六清五齊 不貴於元水;三臡七醢,不貴乎太羹。聖人所以導民 古也。人心之危若水然,水溢則無所」不決,欲恣則無 所不流,欲流而性失矣。故曰:「萬人操弧,共射一招,招 無不中。」「萬物章章,以害一生,生無不傷。」夫世人以用 物為享,以多用為豪,而不知物多用則多戕。然其究 也,卒以自傷,是與物相為貙虎也。是故聖人重禮而 坊慾,貴明信而厭繁縟。苟有明信,則溪毛可供,潦水 可薦。苟無明信,即百牢五鼎,亦奚以為?大禹不厭菲 食,孔子變色盛饌,士而不能約於茲也,尚何議道之 有?故願與吾黨相勉之也。
《社約後記》前人
[編輯]余既與客約為社,客請余為則,余曰:「禮貴稽古,情貴 率真。瓠葉兔首不以為薄;維筍及蒲不以為簡,《詩》所 志也。請自今一以約為則。」會期無定,以月盈為期。晨 而集,酉而罷,至無踰午,踰則罰;飲不卜夜,卜則罰。從 者無越三人,越則罰。客盡集,則進飯二殽。二蔌飯已, 進茗。客或博或奕,或行或臥,或默坐,或清談,惟所欲。 「但不賦詩,不談時事。古卿大夫之燕,多稱引古詩,不 自賦也。稱詩以見志,賦詩以競能,競則乖和,非合簪 之道。」談時事恐犯《盡言》戒,且已為物外遊矣,又何計 物短長,是二戒者,誤犯亦罰。午飯既已,良久再設,置 二盒於幾,進鮮果二,又進三殽三蔌羹如之,餅餌亦 如之。從者各百錢,舁夫五十錢,或以酒食勞者,聽。大 抵會以合群,群者人道所貴也。中琴瑟而外塤箎,先 白水而後青松,貴能推引,賤能緩急,無締始渝終,無 諛面憎背,斯所謂能善其群君子之會也。如僅以腆 酒為歡,極味為敬,則所謂飲食之人,君子所賤者,而 胡以會哉
《勝蓮社約》虞淳熙
[編輯]西湖南宋放生池也。豐碑屹立道上,第飛泳亭廢耳。 亭以「飛泳」名,將取山光鳥悅,濠遊魚樂,然異熟果成 樊籠,錡釜中幾許能全?即不幸復投網罟,猶冀重贖 更生,便令折翮困鱗,隨放隨滅,托文漪而如蛻,不愈 糜爛沸湯地獄乎?昔有胎生之類,夢乞免胎就戮,彼 亦安取長生。人誰無死,度所期政自有限。當垂絕時, 「幸可須臾無死,輒復望救於今耶?」生乃云:「人之未必 全活。」遂加訕笑,一何不善!推類如此。社友以放生來, 或者無生可放,僅僅隨喜,倘自識多費少益耶?請一 思之:此後至社者,必㩦飛泳之類來。所費鍰錢,自一 銖至,累鎰無量。但空手如昨,罰銀一錢,留次會或當 日贖生。既名放生,不得不稍稍綜核也。社定,錢湖舟 中間詣上方池、淨慈萬工池、昭慶香華池,期以每月 六齋日,會首傳帖醵金授典座,自修供具。凡會首認 定開後坐,以齒緇素各為行三寶前不必讓遠客。 是日所費世財,專為放生。若動指嘉肴豐膳,何不烹 魚炮鱉,臑鳧煮鴈,乃求饜筍蒲藜藿耶?此後會首視 醵法徵分銀五分,辰集「解維,每一案設果核、粉麵、食 共四器,器用一尺盤。午齋蔬四器,有副,四人共之。飯 至湯一甌。晡時歸舟用茶食亦止四器。長日用煮麵 各一甌,侑以蔬四器,不設果也。擇一典座代設,毋召 族庖,庶不同異。違約罰銀一錢。侍者任攜幾人,每一 人持米半升付典座,不如式,減典座銀。」
是日,用樓船一,如客集,多加中船一,其值會首出焉。 勞典座銀一錢,賞傳帖人一錢,亦會首出。傳帖先五 日發分金即付使者,使者即付典座,欲令早知人數, 不浪費耳。違約,罰銀五分。
是日也,會首唱言加持,放生畢,請各念「阿彌陀佛」號 千聲,或靜坐默念,毋競談俗諦以溷淨眾念佛畢,會 首供茶。放生之前,供茶之後稍自恣。所以爾者,恐諸 君攢眉去也。違約罰銀一錢。
是日以事不至,明註帖下,令人持贖生之金投會首 見分金去會所近,不終事而去者,罰銀五分。社友自 遠方來,萍水相逢,蹤跡難問。今後經過下里,請先詣 大師,大師使人云:「某在斯,庶便相期。」
罰金會首貯贖生,明載於籍,「當罰不罰,罰會首如其 數;匿不贖生,罰如數。罰金即投會首,遲五日倍罰。」眾 議立此清規,取裁自大師,而淳熙操筆書焉。幸鍳公 心,何敢爭長?
《月會約》嚴武順
[編輯]竊惟不易得者,良友最難聞者。好言顧勝理,每自談 生深懷,亦從跡見。相思空說,何如面接為親;獨坐微 研,豈若耳提更快。所謂「三秋如隔,一夕足多」,非虛語 也。倘情闊則蒙生,彼此或有不與聞之事,而緒遼,必 他續,心口遂有不及吐之詞。即匪涉斯,亦應慮及。憶 昔兆開兄,一日虛緘,意如失物;連朝阻跡,臀若無膚。 且對必經時,言必及義。縱攢眉寂寂,鬱顏亦自可親。 或抵掌翩翩,醉語猶堪作式。惜乎喪吾儕之領袖,失 後輩之典刑也。比者各按起居,不免離索。晤因冗敓, 集以貧稀。必公聚始俱,而私懽不再。每相視而散。既 如水中偶值之魚;或趁隊而譁,復似野外忽群之鹿。 我輩業已若是,子孫更當何如。向子將兄有意振衰, 欲以一月一會。第諸君無人創首,不知何日何年。今 長至後,偶集文似堂。祇我同盟,空諸別侶,都無應酬 之態,遂極家人之歡。就此初緣,可理舊議,願從茲以 往,皆不速而來,豈是借他人酒杯,政爾親自家骨肉, 方且賞文析義,可延益於神明;即使撰杖酬觥,亦抒 情於晤覿。曾記家印持兄有云:「我輩一月內晤言之 日,多則八九,少僅二三。縱都至白頭,計一生相聚亦 不過數年耳。」言之增感。述以助情,知有同心,定能如 約。約如左:
斟酌
《漫約》既恐鼓衰而成渝,《決期》又慮囊羞而湊冗。今就 六齋,隨卜一日,定而不執,寬而有程,或後或前,自籌 消息。且遲且速,共酌閒忙。庶垂老可遵,竊比真率之 會;而持齋不破,猶存蓮社之風。
通序
迭為賓主,莫如兄弟。人共四姓,會作九班。《三鄒》三會, 三嚴三會,三聞並讖。西共三會,相間而舉,相續不斷。 政於跡有往來,更見心無人我。且使母妻各熟其謦 咳,亦令童僕交致其慇勤。
簡庀
《此會》唯取團欒,非誇餖飣素,猶愧飽芹葅。並菔鮓難 消,清乃生狂。米汁與菜根偏稱品毋踰六,飲可二參, 樂在蔬水之中,老我薑桂之性。如其瓶罄,不妨濁酒 半壺;倘爾廚寒,自可青鹽數粒。誠一觴一詠,澹而忘 歸,即三白三毛,戲不為虐。
正歡
「聚首之樂既暢,群居之戒可虞。要以究性為先,不則 五倫當晰;又以會文為切,不則六藝可遊。一月豈無可見之功,同學應有弗如之嘆。必阿蒙非昔,始無慚 刮目相看;倘聖質如初,亦何貴開口而笑。」是日各稽 功過,明示勸懲,設有懿聞佳話,可命穎客楮生。
彰禁
非徒卜夜之飲,宜為竟日之歡。留連應勝於陳遵,需 緩莫同於莊賈。縱有事如蝟,且讓今朝;欲相爭如虎, 請俟異日。毋以雌黃為月旦,毋以穢雜為風流。恐子 弟輩錯認定盤針,誤捉談麈柄。因為設禁,幸勿踰閑。 犯者隨納放生銀五分,輕則立飲《悶氣》酒三爵。
隄流
人無別客,庀在本家,主興忽生,或可多方跌蕩。眾期 已定,必無他故遊移。惟是同調適逢,不妨闌入。莫謂 「世情當了,即此招來。」蓋規便而強難,事將不繼,倘增 外而減內,神必不全。誠簡則易從,專乃可久,非墮行 於孤,示人以隘也。
《月會啟》前人
[編輯]曩者:順以婚嫁未畢,繼因貧病相連,遂愆月會之期, 竟成日遠之隔。罪真莫贖,情或可原。每聞鳴鴈之嘹 嘹,益重負痾之喀喀。歲既雲莫,盟豈容寒。茲大兄喜 陽回於長至,且四兄惜將別於隆冬,況渡侄禮始三 加,是五六人中,忽又添一冠者雖弟與無讖,西愁 無七發然。團欒坐上,何妨著幾,病夫。顧此新蹤,應修 舊好,訂期明日,願撥他緣。
《又啟》前人
[編輯]順因租事,久作鄉人。言歸歲終,遂遲月會。然猶餘齋 日,可訂歡期。雖在百忙之中,應偷一夕之暇。「特期詰 旦,共集敝廬,或難晝來,不妨夜話。快茲小盡,堪為卒 歲之歡;恍若新正,先作賀節之飲。」請看隔日,便是明 年,今人已非昔人,月會將成歲會。願賜憐允,勿怪慢 期。
《又啟》前人
[編輯]月,會自仲錫兄正月舉行之後,便爾廢閣。蓋因四兄 振起者,既在居憂,大兄值期者,又當侍疾。遂浸而踰 季,倏已半年,嗟去日之如流,悟為歡之及早。順擬越 鴈行之次,敢雲弟可先兄;陳《魚麗》之章,誰謂人將拒 我。又向者肴日以盛,恐開難繼之端;人來何遲,覺鮮 有親之益。茲五簋猶,充以素請。始自隗望,雙鳧無逮 於晡。約章如漢,謹啟。
《重訂啟》聞啟祥
[編輯]「人生臭味,莫過道德性命,山水文章,而二三兄弟兼 之,無生不同時」之慨,有望衡對宇之樂。嵇生命駕,既 爾徒勞,陶令移居,亦為多事。豈曰「人作之合,實惟天 假其緣。」吾輩處此,可謂幸矣。顧邇來神情雖密,蹤跡 常疏,見面比於河清,投足擬之漢廣,縱衣裾偶撇,祇 倏來倏去,殊少從容。或杯酒暫交,亦人笑人啼,無關 神理。遂使形神有不親之嘆,爾我多未盡之懷。《蒹葭》 「白露」之感空盈,「屋梁落月」之思徒切。良以世緣未斷, 交際如雨點之多;俗氣不除,周旋類繭絲之縛。來無 不往,報或後施;戚每見原,疏恆獲罪。既有所煎迫於 彼,自不遑優游於此。日不暇給,神不偕來。蓋勢乃使 然,非情之得已也。獨念歲月易遒,同人難值,以真精 神,委之輪蹄竿尺,洵矣堪嗟!以好兄弟,付之南北東 西,誠哉可惜!老親在上,幼累紛然,即不能如沮溺,耦 耕山丘,無功子長,永依河渚,乃襟情曲室之詠,風雨 對床之眠,曾為歡之幾何,亦棄置而不問,是何心哉? 良足嘆也!昔有《月會》,行之數年,寒暑不愆,少長咸集。 上之講道論德,既足祛練神明,次亦詠月嘲風,不失 流連光景。每多元契,間一火攻,心本無他。劉四罵人 不恨,意誠不可,阿萬裂眼,何妨忘懷。竊比家人有爭, 愈見君子。嚴忍公、李長蘅作疏,輝映後先。譚友夏、黃 介子賦詩,流傳遠邇,真千古之快事,一時之美談。何 意今茲,遂成廢閣。念刱會者為吾弟子與則已,宿草 芊芊,「慨預會者有老友季和,亦復徽音邈邈。顧此萍 飄電散,彌覺貪會惜離。且君輩固多鳳麟,吾家亦有 豚犬。要使漸聆罄欬,知父事之有人;熟睹典型,識師 模之攸寄。固諸兄弟之夙念,尤不肖祥之私衷也。第 按月一行,不無少費。攻苦者或嫌期會太逼,空乏者 或慮供億稍煩。毋已易以季終,佐之薄分。庶眾擎斯 易舉,亦期簡則必遵。若吾輩老兄弟,則仍一月一會, 各攜肴二器,酒一壺,祇博竟夕團欒,無須終日,只是 家常茶飯,不費一錢。人務依約而來,會必盡歡而罷。 此外若真興偶到,莫嫌夜月頻呼至期倘良友忽逢, 何惜明燈共對,勿拘成例,一任便宜。」惟諸兄弟三復 此言,諦思夙誼,勉旃自勗,指《皦日》以為盟。毋或相忘, 視息壤之在彼。謹啟。
《月會疏》李流芳
[編輯]往見忍公「月會」之語,心竊善之,以為《行葦》伐木之誼, 備見於此,意欲倣而行之。湖上兄弟,參辰相間,雖在 五百里外,而氣類之感,天涯比鄰,聞聲相思,酹酒如 對。且喜今年余來湖上,夏秋之交,兩與茲會。飲食衎 衎,言笑晏晏,覿面之得,深於所期。會餘留連山中,荏苒冬令。浹旬以來,良晤疏曠。言念玆會,亦復屆期。諸 「君里閈之集,來往無時。而余萍海之蹤,交臂可惜。與 為別後無益之思,何如?只今相對之樂,乾餱以愆。雖 非所任,伊蒲之供,我亦能設。是用蹔假名山之靈,權 為一日之主。若溷乃公於城市之內,我實不堪。將置 公等於泉石之間,定復不惡。」已從孟陽乞斗酒,命平 頭治蔬蔌。期以廿有三日,會於靈鷲之祇園精舍。便 當襆被而來,且為卜夜之舉。「蓮峰紅葉,尚未隨風;岣 嶁清音,真堪送日。人地相得,自昔為難。便可寫之丹 青,傳之歌詠,用作千古美談,豈徒一時勝事而已?其 不至,與後至之罰,一如《會中律令》,余不敢干。」
《宴會說》邵遠平
[編輯]酒以合歡,禮也。今人延客飲,蠲吉書刺,稱名肅拜。屆 期復以刺速客。其未至,則又使數人邀於途。既至,揖 讓升階,已而就席,敘長幼,別尊卑,謙謹備至,莊莊乎 君子也。世俗相沿,酒數巡,主人出席,授色盆於席尊, 名曰「令官。」復手一巵於永席,必擇少年英銳馳騁好 事者,授之酒,名曰《底官》。《底令》。交訌,遂至長幼失序,尊 「卑不辨。近世文人才士,遠慕嵇阮,任誕轟飲,以為曠 達,而縉紳先生復效尤之。」意若不如是,不足以入俗。 滑稽諧謔,相習成風,頹波莫挽。不知飲興益豪,勢必 卜夜,喧聲雜糅,沉湎無度。夜漏既盡,甚至遺冠墮舄, 踉蹌而去,賓主交失,是以敬始而以褻終也。吾鄉風 俗,素敦樸質,不尚口腹。今則廣搜芻豢,非山珍海錯, 不以供客,曷若遵昔人三豆五簋之約,豐儉適宜。至 於召客,午而入,屆酉而退,賓主雍雍,不及於亂,始終 成禮,不亦可乎?先儒格言,儉以維俗,敬以檢身。晉人 亦曰:「名教中自有樂地百爾」,君子,勿瞽余言之迂闊 也。
《雅集圖記》計宗道
[編輯]「南峰隱君」者,吳門楊先生君謙也,諱循吉。以文章意 氣高一世,為儀部主事,謝病歸。久之,駕扁舟北遊虞 麓尚湖,過餘留飲,在座者有縉紳某某輩。時惟弘治 甲子之秋,四顧澄霽,高籟明爽,清飈蕭颯,沁骨淪肌, 塵氛祛除,心閒神澹。既而月滿平湖,光蕩萬頃。暝煙 漠漠,起於江皋;灝露零零,被乎松竹。管弦繁興,佳音 入耳,笑談酣歌,聲振林壑。於是隱君首賦一詩,予既 勉就奉答,眾亦攬筆不辭。常熟崇山秀水,俱萃郭門, 一舉武可即至,而予忝為煙霞主人,實司寄焉。今既 與嘉賓來遊來歌,同賞乎此,則燕集之雅無踰是者。 矧!同際熙明之朝,而是邦又豐稔無事,信可樂也。然 修賓禮而諮民瘼,亦藉乎此。醉翁之意,夫豈專在酒 乎。同時唱和者,如石田叟、沈啟南輩,咸有作雲。予因 以眾作連書於下方,以紀一時之盛。
《宴會說》辛全
[編輯]予不親宴會,從而遊者皆約之使卻,有不約而自卻 者,予問之曰:「學先生之學。」予曰:「吾無日不宴會,子何 以卻之學先生?」生笑而應曰:「先生欺予哉!予從先生 久矣。」見先生土壁茅簷,繩樞甕牖,門無車馬,屋少杯 壺,裋褐蔬食,埋首蠹魚,圓活者避,疏迂者訪,訪則先 生飯以山蔬脫粟,不酒即設之,亦不踰三巡。先生家 「無宴會,人皆知之,不親慶祝,不赴召請,親友強之多 辭,即一往飲亦不三。窮窗咿唔,童冠嘯傲,日日為然, 宴會之事,歲不過六七也。日日宴會,不欺我哉!」予曰: 「然哉!吾交遊眾矣,宴會多矣,惜爾不及知也。」曰:「其人 可得聞與?」曰:「可。三皇、二帝、三王也,九官十二牧也;伊 尹、萊朱四友十亂,伯夷、孔子,四配七十子也,周、程、張、 朱、薛敬軒、胡敬齋也;董廣川、王文中、邵堯夫、劉靜修、 趙江漢也;段千木、嚴子陵也;管幼安、諸葛孔明、陶元 亮也;吳康齋、曹月川、賀醫閭、呂涇野也。此特記予至 親至密者,其他尚多,不能一一數矣。」曰:「諸人往矣,先 生安得與之交遊?」曰:「諸人雖往,而有不與俱往者存。 彼欲會我,即以簡札相邀,予欲與諸人會,即隨簡札 往也。」曰:「何謂簡札?」曰:「《河》之圖也,洛之書也,《先天後天 圖》也,典謨訓誥誓命也,《二南》《雅》《頌》也,《三千》三百也,二 百四十二年之筆削也。《學》《庸》《論》《孟》也,《太極通書》也,《識 仁說》《定性書》,《周易》《春秋》二傳也,《西銘》《正蒙》也,《小學近 思錄》,諸經註釋也,《讀書》《居業》二錄也,《天人三策》,《中說》 二篇」也,《擊壤集》也,《丁亥集》也,《出師表》也,《歸去辭》也。其 他簡札尚多,一一不能記矣。曰:「請之以何地?」曰:「榮河 上也,洛水濱也,光天化日之朝,鳳儀獸舞之廷,有莘 之野,首陽之山也。或遊東山而至泰山,或浴沂濱而 至舞雩,或同坐陋巷之中,或同居武城之內,或同居 天下之廣居,或同立天下之正位,或同行天下之大 道,或同入逍遙社而觀蓮,或同觀東窗之日,或同觀 伊水之流,或同坐安樂之窩,或同撤皋比之席,或同 入白鹿之洞,或同步龍門之頂,或偕居桐源之席,或 同賞易川之波,或共話臥龍之岡,或浪醉彭澤之野, 其他所遊之地尚多,一一不能記矣。」曰:「請之以何事?」 曰:或發造化之精,或衍一中之脈,或論立賢無方,或 論知後覺後,或歌《二南》,或傳「一貫」,或商四代之禮樂或觀宗廟百官之富美,或觀鳶飛魚躍之機緘,或講 江漢秋陽之微,或闡知言養氣之祕,或共求二五之 本源,或共論主敬窮理之要旨,或談天人合一之學, 或同發前人未發之蘊,或同吟風花雪月之詩,或同 訂讀書之「錄,或同訪康齋之廬,或同續六經,或同解 希聖,或謀復宋之策,或求踰垣之謀,或釣魚桐江,或 謀復漢業,或同歌歸去之詞,其他所請之事,不能一 一記矣。」曰:「請之以何物?」曰:「汙樽而飲元酒也,飯糗而 茹草也,三月不知肉味也,孔家之疏水也,顏家之簞 瓢也,曾家之酒肉羊棗也,孟家之芻豢也,程家之菽 粟,邵家之太和湯也。其他諸物皆備,亦一一不能記 矣。」曰:「其趣何如?」曰:「與物熙熙,如天如神,民莫得而名。 其蕩蕩也,有天下而不與也。其樂囂囂,繫馬千駟,弗 顧祿,以天下弗觀也。求仁得仁而心安也。樂亦在中, 視不義如浮雲也。貧而不改其樂也。《暮春同人》,以吾 仁,以吾義也,無入而不自得也。睟面盎背,足蹈手舞 也;飽乎仁義也;吟弄光風霽月,而胸次灑然也;傍花 隨柳,不覺前川之過也;萬紫千紅,隨處皆東風面也; 胸中無物,而汾亭之琴音可聽也;月照萬川,而光輝 可掬也。」此中樂趣偏多,似又難一一說也。此外又有 數家,若天竺,若柱下,若漆園,若漢廷巷伯,若晉室右 軍,唐之謫仙諸「人,亦嘗欲與我結為相知,雖柬札慇 懃,未嘗過其門而一問也。何也?吾日與我相親相近, 諸人宴會不暇,何暇赴諸人之宴會哉?諸人之宴會 未暇赴,又何暇赴世俗之宴會哉?」曰:「吾願隨先生而 赴先生之宴會,可乎?」曰:「可卻爾世俗之宴會,乃可隨 我而赴。然能赴我宴會,爾之宴會不求卻而自卻也。」 諸生曰:「先生交遊廣矣,宴會美矣,樂趣真矣。願人人 卻世俗之宴會,而仝赴先生之宴會,可乎?」曰:「可。」
《長安雅會銘》陳龍正
[編輯]三人共席,六簋素一。踰則有禁,訐其不及。賓可頻過, 主易為力。迨燈而散,亭午斯集。役無怨言,馬無疲色。 金吾不驚,《卜晝維》則。如何如何。眾皆曰「得。」
《題仇實父臨西園雅集圖後》王世貞
[編輯]余嘗見楊東里先生所題《西園雅集圖》,乃臨李檢法 伯時筆,有崇山絕壑,雲林泉石之致,與此圖略不同。 此圖僅一古檜,一怪石,一立壁,捉筆書者為子瞻學 士,從傍喜觀者王晉卿,按卷對佇者蔡天啟,倚樹睨 者李端叔。彼圖則有張文潛,而無端叔。此圖據方石 畫淵明《歸去來辭》者即伯時,握麈尾觀者蘇子由,握 蕉扇者黃魯直,撫扇立者晁無咎,捉石者張文潛,按 膝者鄭靖老。彼圖有端叔而無靖老,益以陳無己。若 摘阮之陳碧虛,與聽阮之秦少游,說法之圓通大士, 與聽法之劉巨濟,題壁之米元章,與傍觀之王仲至, 則所同也。彼圖有名姬二,曰雲英、春鶯,而此皆削之。 楊先生又云:「曾見劉松年臨本,無文潛、端叔、無咎器 物小異,而僧梵隆、趙千里亦嘗摩之。」此圖吾吳郡仇 英實父臨千里本也。余竊謂諸公蹤跡不恆聚大梁, 其文雅風流之盛,未必盡在此一時。蓋晉卿合其所 長游者而圖之,諸公又各以其意而傳寫之,以故不 無牴牾耳。實父視千里大有出藍之妙,其運筆古雅, 彷彿長康、探微、元祐諸君子,人人有國士風。一展卷 間,覺「金谷富家」形穢,因為之識尾。
《金谷序蘭亭記評》項煜
[編輯]問「錢穀與煙霞孰貴?」曰:「煙霞貴。」問「殺軀與明哲孰貴?」 曰:「明哲貴。」問「豪遊與《雅集》孰貴?」曰:「雅集貴。」然則《金谷》 《蘭亭》之聲價亦懸矣,乃當時有以《蘭亭》況《金谷》者,而 右軍忻之,將鵷雛而腐鼠之慕耶?抑論文不論人耶? 曰:「非也,文未有不論人者也,即論人而季倫實足令 右軍慕也。」天下之富人多矣,率湮滅無稱,其有稱者, 意不但風流文彩,亦必有深情一往,足以結一世之 名人才士,而訂千秋之勝。夫崇之不割一姬,惑也;夫 崇之不畏強禦,義也;推此義也,可以處君臣朋友之 間,宜其身毀而名留,家碎而文傳也。且夫崇之非一 切富人,猶右軍之非一切逸人也。夫右軍鏡清言之 禍,而慨想周文之日昃,痛喪亂以來,無功可論,而願 與朝賢思布平正,此何等心事哉!季倫之豪,有豪情, 可殺而不可辱;右軍之逸,有逸情,出世而不遺世。蓋 天下未有無情之士而為名士,未有無情之文而為 名文者也。故夫二子之不同者,識也;其同者,情也;求 其同者,見才人韻人之生氣;求其不同者,悟居身涉 世之良軌。則《金谷》也,《蘭亭》也,皆千古之可興而可觀 者也。吾獨怪以彼兩者之勝地也、勝友也、勝事也,而 其文皆見黜於昭明,則昭明亦士之不及情者也。
《鴛湖修禊序》沈麖
[編輯]余,郡無淵峻,惟有一湖煙水,東南踞幽,曉錦夕霞,青 山遙望,遠帆疊至,碧樹層林,塔光雙映於晴濤,漁奏 悠颺於芳岸,月魂空潔,鍾韻蒼寒,蒲生於鴛鴦之浦, 蘭香於翡翠之濱,著以游觀,則地勝而情曠也。辛巳 重三,節屆流泛,風日多麗,士女蕩懷,商略古規,謀雅
晉範,畫船集豔,嘉賓快游。睹斯桃英茂則歌《豔陽》,柳條猗則增《離怨》。社燕來則驚歲遷,鶯和嗚則感同侶矣。嗟彼逝月,身名堪悲。然韶景不暇不忙,芳群或聚 或散。富貴者形擾弗領其閒,貧賤者志槁常叛其趣。 而良辰逸興,豈盧度夫春光哉!是以啼鳥喚嬌紅之 夢,走馬嘶落花之風。堤邊芳草,舞袖蹁蹮。湖上蘭橈, 曲聲雲繞。招陶朱於五湖,迎西子於笠澤,不禁春水 汪洋,春心浩漾,流連往昔,而不能已於懷也。同游者 各賦詩以記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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