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45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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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四百五十二卷目錄

 將帥部名臣列傳十

  後漢五

  皇甫規       張奐

  段熲        皇甫嵩

  朱儁

官常典第四百五十二卷

將帥部名臣列傳十[編輯]

後漢五[編輯]

皇甫規[編輯]

按《後漢書》本傳,「規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父棱,度 遼將軍。父旗,扶風都尉。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輔,圍 安定。征西將軍馬賢將諸郡兵擊之,不能克。規雖在 布衣,見賢不卹軍事,審其必敗,乃上書言狀。尋而賢 果為羌所沒。郡將知規有兵略,乃命為功曹,使率甲 士八百,與羌交戰,斬首數級,賊遂退郤,舉規上計掾。」 其後羌眾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乃上疏求自 效,曰:「臣比年以來,數陳便宜,羌戎未動,策其將反。馬 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 擁眾四年,未有成功,懸師之費,且百億計,出於平人, 回入姦吏,故江湖之人,群為盜賊,青、徐荒饑,襁負流 散。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於綏御。乘常 守安,則加侵暴,苟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 級,軍敗則隱匿不言。軍士勞怨,困於猾吏。進不得快 戰以徼功,退不得溫飽以全命,饑死溝渠,暴骨中原, 徒見王師之出,不聞振旅之聲。酋豪泣血,驚懼生變。 是以安不能久,敗則經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歎 者也。願假臣兩營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 意,與護羌校尉趙沖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 兵埶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高 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 凡諸敗將,非官爵之不高,年齒之不邁,臣不勝至誠, 沒死自陳。」時帝不能用。沖質之間,梁太后臨朝,規舉 賢良方正,對策曰:「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 方,幾以獲安。後遭姦偽,威分近習,畜貨聚馬,戲謔是 聞。又因緣嬖倖,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間,天下 擾擾,從亂如歸。故每有征戰,鮮不挫傷,官民並竭,上 下窮虛。臣在關西,竊聽風聲,未聞國家有所先後,而 威福之來,咸歸權倖。陛下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攝政 之初,拔用忠貞,其餘維綱,多所改正,遠近翕然,望見 太平。而地震之後,霧氣白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大 賊縱橫,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譴誡累至,殆以姦臣權 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狀者,亟便黜遣,披掃凶黨, 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答天誡。今大將軍梁冀,河南 尹不疑,處周召之任,為社」稷之鎮,加與王室世為姻 族,今日立號,雖尊可也。實宜增修謙節,輔以儒術,省 去遊娛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 人者水也,群臣乘舟者也;將軍兄弟,操楫者也。若能 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將淪波濤, 可不慎乎!夫德不稱祿,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高,豈量 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 聲,口出諂言,甘心逸遊,唱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 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 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糾察,故使陛下專受諂諛之 言,不聞戶牖之外。臣誠知阿諛有福,深言近禍,豈敢 隱心以避誅責乎!臣生長邊遠,希涉紫庭,怖慴」失守, 言不盡心。梁冀忿其刺己,以規為下第,拜郎中,託疾 免歸。州郡承冀旨,幾陷死者再三。遂以《詩》《易》教授門 徒三百餘人。積十四年。後梁冀被誅,旬月之間,禮命 五至,皆不就。時太山賊叔孫無忌侵亂郡縣,中郎將 宗資討之未服。公車特徵規拜太山太守。規到官,廣 設方略,寇鹵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與先零 別種寇鈔關中,護羌校尉段熲坐徵後先零諸種陸 梁,覆沒營塢。規素悉羌事,志自奮效,乃上疏曰:「自臣 受任,志竭愚鈍,實賴兗州刺史牽顥之清猛,中郎將 宗資之信義,得承節度,幸無咎譽。今猾賊就滅,太山 略平,復聞群羌並皆反逆。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 昔為郡吏,再更叛羌,預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 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冗官,備單車一介 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埶,佐助諸 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矣。自鳥鼠 至於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 未若奉法,前變未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 至冬,羌遂大合,朝廷為憂。三公舉規為中郎將,持節 監關西兵,討零吾等,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 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餘萬。明年,規因發其騎,共討 隴右,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親入菴

廬,巡視將士,三軍咸悅。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通
考證
先是,安定太守孫儁受取狼籍,屬國都尉李翕、督軍

御史張稟多殺降羌。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 並老弱不堪任職,而皆倚恃權貴,不遵法度。規到州 界,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 大豪滇昌、《饑恬》等十餘萬口復詣規降。規出身數年, 持節為將,擁眾立功,還督鄉里,既無它私惠,而多所 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於是中外並恐,遂共誣 規貨賂群羌,令其文降天子璽書,誚讓相屬。規懼不 免,上疏自訟曰:「四年之秋,戎醜蠢戾,爰自西州,侵及 涇陽舊都,懼駭朝廷,西顧明詔,不以臣愚駑急,使軍 就道。幸蒙威靈,遂振國命,羌戎諸種,大小稽首,輒移 書營郡,以訪誅納。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 義,不敢告勞」,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 免罪悔。前踐州界,先奏郡守孫儁,次及屬國都尉李 翕、督軍御史張稟,旋師南征,又上涼州刺史郭閎、漢 陽太守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辟。凡此五臣,支黨半 國。其餘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餘。吏託報 將之怨,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搆豪 門,競流謗讟,雲臣私報諸羌,謝其錢貨。若臣以私財, 則家無擔石;如物出於官,則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 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以宮姬,鎮烏孫以公主,今臣 但費千萬,以懷叛羌。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 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 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門,而名成功立,厚 加爵封。今臣還督本土,糾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 故,眾謗陰害,固其宜也。臣雖汙穢,廉潔無聞,今見覆 沒,恥痛實深。《傳》稱「鹿死不擇音」,謹冒昧略上。其年冬, 徵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 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規終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 事,下之於吏。官屬欲賦斂請謝,規誓而不聽,遂以餘 寇不絕,坐繫廷尉,論輸左校。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 三百餘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徵拜度遼將軍。至營 數月,上書薦中郎將張奐以自代,曰:「臣聞人無常俗, 而政有治亂;兵無彊弱,而將有能否。伏見中郎將張 奐,才略兼優,宜正元帥,以從眾望;若猶謂愚臣宜充 軍事者,願乞冗官,以為奐副。」朝廷從之,以奐代為度 遼將軍,規為使匈奴中郎將。及奐遷大司農,規復代 為度遼將軍。規為人多意算,自以連在大位,欲退身 避第,數上病,不見聽。會友人上郡太守王旻喪還,規 縞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 言規擅遠軍營,公違禁憲,當急「舉奏。」芳曰:「威明欲避 第仕塗,故激發我耳。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申此子 計邪!」遂無所問。及黨事大起,天下名賢多見染逮,規 雖為名將,素譽不高,自以西州豪傑,恥不得豫,乃先 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 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 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時人以為規、賢。在事數 歲,北邊威服。永康元年,徵為尚書。其夏日食,詔公卿 舉賢良方正,下問得失。規對曰:「天之於王者,如君之 於臣,父之於子也。誡以災妖,使從福祥。陛下八年之 中,三斷大獄,一除內嬖,再誅外臣,而災異猶見,人情 未安者,殆賢愚進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 陳蕃、劉矩,忠謀高世,廢在里巷;劉祐、馮緄、趙典、尹勳, 正直多怨,流放家門;李膺、王暢、孔翊,潔身守禮,終無 宰相之階。至於鉤黨之釁,事起無端,虐賢傷善,哀及 無辜。今興改善政,易於覆手,而群臣杜口,鑒畏前害, 互相瞻顧,莫肯正言。伏願陛下暫留聖明,容受謇直, 則前責可弭,後福必降。」對奏不省。遷規弘農太守,封 壽成亭侯,邑二百戶,讓封不受。再轉為護羌校尉。熹 平三年,以疾召還,未至,卒於穀城,年七十一。所著「賦、 銘、碑、讚、禱、文、弔、章、表、《教令》、書、檄、牋、記」,凡二十七篇。

張奐[編輯]

按《後漢書》本傳:「奐字然明,敦煌酒泉人也。父惇,為漢 陽太守。奐少遊三輔,師事太尉朱寵,學《歐陽尚書》。初, 牟氏章句浮辭繁多,有四十五萬餘言,奐減為九萬 言。後辟大將軍梁冀府,乃上書。桓帝奏其章句。詔下 東觀,以疾去官。復舉賢良,對策第一,擢拜議郎。永壽 元年,遷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鞬臺」 耆、且渠伯德等七千餘人寇美稷,東羌復舉種應之, 而奐壁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而出。軍吏以為力 不敵𨙫頭,爭止之。奐不聽,遂進屯長城,收集兵士,遣 將王衛招誘東羌,因㨿龜茲,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 羌。諸豪遂相率與奐和親,共擊薁鞬等,連戰破之。伯 德惶恐,將其眾降,郡界以寧。羌豪帥感奐恩德,上馬 二十匹,先零酋長又遺金鐻八枚,奐並受之,而召主 簿於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 如粟,不以入懷。」悉以金、馬還之。羌性貪而貴吏清,前 有八都尉,率好財貨,為所患苦。及奐正身潔己,威化 大行。遷使匈奴中郎將。時休屠各及朔方烏桓並同 反叛,燒度遼將軍門,引屯赤阬,煙火相望,兵眾大恐, 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遂使斬屠各渠帥,襲破其眾, 諸羌悉降。延熹元年,鮮卑寇邊,奐率南單于襲之,斬 首數百級。明年,梁冀被誅,奐以故吏免官禁錮。奐與 皇甫規友善,奐既被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 舉前後七上。在家四歲,復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賦,率 厲散敗,常為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 二月、五月產子,及與父母同月生者,悉殺之。奐示以 義方,嚴加賞罰,風俗遂改。百姓生為立祠,舉尢異,遷 度遼將軍。數載間,幽并清靜。九年春,徵拜大司農。鮮 卑聞奐去,其夏遂招結南匈奴、烏桓,數道入塞,或五 六千騎,或三四千騎,寇掠緣邊九部,殺略百姓。秋,鮮 卑復率八九千騎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於是上 郡沈氐、安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 朝廷以為憂,復拜奐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 幽、並、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 否,賞賜甚厚。匈奴、烏桓聞奐至,因相率還降,凡二十 萬口。奐但誅其首惡,餘皆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永 康元年春,東羌先零五六千騎寇關中,圍祋祤,掠雲 陽。夏,復攻沒兩營,殺千餘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脅同 種復鈔三輔,奐遣司馬尹端、董卓並擊,大破之,斬其 酋豪首鹵萬餘人」,三州清定,論功當封。奐不事宦官, 故賞遂不行,唯賜錢二十萬,除家一人為郎,並辭不 受,而願徙屬弘農、華陰。舊制,邊人不得內移,唯奐因 功特聽,故始為弘農人焉。建寧元年,振旅而還。時竇 太后臨朝,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蕃謀誅宦官,事泄, 中常侍曹節等於中作亂,以奐新徵,不知本謀,矯制 使奐與少府周靖率五營士圍武,武自殺,蕃因見害。 奐遷少府,又拜大司農,以功封侯。奐深病為節所賣, 上書固讓,封還印綬,卒不肯當。明年夏,青蛇見於御 坐軒前,又大風雨雹,霹靂拔樹,詔使百僚各言災應。 奐上疏曰:「臣聞風為號令,動物通氣。木生於火,相須 乃明。蛇能屈申,配龍騰蟄,順至為休徵,逆來為殃咎。 陰氣專用,則凝精為雹。故太將軍竇武、太傅陳蕃,或 志寧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讒勝,並伏誅戮,海內默 默,人懷震憤。昔周公葬不如禮,天乃動威。今武、蕃忠 貞,未被明宥,妖眚之來,皆為此也。宜急為改葬,徙還 家屬。其從坐禁錮,一切蠲除。又皇太后雖居南宮,而 恩禮不接,朝臣莫言,遠近失望。宜思大義,顧復之報。」 天子深納奐言,以問諸黃門常侍,左右皆惡之,帝不 得自從,轉奐太常,與尚書劉猛、刁韙、衛良同薦王暢、 李膺可參三公之選,而曹節等彌疾其言,遂下詔切 責之。奐等皆自囚廷尉,數日乃得出,並以三月俸贖 罪。司隸校尉王寓,出於宦官,欲借寵公卿,以求薦舉, 百僚畏憚,莫不許諾,唯奐獨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 黨罪,禁錮歸田裡。奐前為度遼將軍,與段熲爭擊羌, 不相平。及熲為司隸校尉,欲逐奐歸敦煌,將害之。奐 憂懼,奏記謝熲曰:「小人不明,得過州將,千里委命,以 情相歸。足下仁篤,照其辛苦,使人未反,復獲郵書。恩 詔分明,前以寫白,而州期切促,郡縣惶懼,屏營延企, 側待歸命。父母朽骨,孤魂相託,若蒙」矜憐,壹惠咳唾, 則澤流黃泉,施及冥寞,非奐生死所能報塞。夫無毛 髮之勞,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髡所以拍髀仰 天而笑者也。誠知言必見譏,然猶未能無望。何者?朽 骨無益於人,而文王葬之;死馬無所復用,而燕昭寶 之,黨同文、昭之德,豈不大哉!凡人之情,冤則呼天,窮 則叩心。今呼天不聞,「叩心無益,誠自傷痛,俱生聖世, 獨為匪人,孤微之人,無所告訴,如不哀憐,便為魚肉。 企心東望,無所復言。」熲雖剛猛,省書哀之,卒不忍也。 時禁錮者多,不能守靜,或死或徙。奐閉門不出,養徒 千人,著《尚書記難》三十餘萬言。奐少立志節,嘗與士 友言曰:「大丈夫處世,當為國家立功邊境。」及為將帥, 果有勳名。董卓慕之,使其兄遺縑百匹。奐惡卓為人, 絕而不受。光和四年卒,年七十八。遺命曰:「吾前後仕 進,十要銀艾,不能和光同塵,為讒邪所忌。通塞命也, 始終常也。但地底冥冥,長無曉期,而復纏以纊綿,牢 以釘密,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殞夕下,措屍靈床,幅 巾而已。奢非晉文,儉非王孫,推情從意,庶」無咎吝。諸 子從之,武威多為立祠,世世不絕。所著銘、頌、書、教、誡、 述、志、對、策、章、表二十四篇。

段熲[編輯]

按《後漢書》本傳:「熲字紀明,武威姑臧人也。其先出鄭 共叔段,西域都護會宗之從曾孫也。熲少便習弓馬, 尚遊俠,輕財賄,長乃折節好古學。初舉孝廉,為憲陵 園丞、陽陵令,所在能政。遷遼東屬國都尉。時鮮卑犯 塞,熲即率所領馳赴之。既而恐賊驚去,乃使驛騎詐 齎璽書詔熲。熲於道偽退,潛於還路設伏鹵,以為信」 然,乃入追熲。熲因大縱兵,悉斬獲之。坐詐璽書,伏重 刑,以有功論司寇。刑竟,徵拜議郎。時太山、琅邪賊東 郭竇、公孫舉等聚眾三萬人,破壞郡縣,遣兵討之,連 年不克。永壽二年,桓帝詔公卿選將有文武者。司徒 尹訟薦熲,乃拜為中郎將。擊竇、舉等,大破斬之,獲首萬餘級,餘黨降散。封熲為列侯,賜錢「五十萬,除一子 為郎中。」延熹二年,遷護羌校尉。會燒當、燒何、當煎、勒 姐等八種羌寇隴西金城塞,熲將兵及湟中義從羌 萬二千騎出湟谷,擊破之。追討南渡河,使軍吏田晏、 夏育募先登,懸索相引,復戰於羅亭,大破之,斬其酋 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鹵皆奔走。明年春,餘 羌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攻沒鉅鹿塢,殺屬國吏民, 又招同種千餘落,並兵晨奔熲軍。熲下馬大戰,至日 中,刀折矢盡,鹵亦引退。熲追之,且鬥且行,晝夜相攻, 割肉食雪,四十餘日,遂至河首積石山,出塞二千餘 里,斬燒何大帥首擄五千餘人。又分兵擊石城羌,斬 首溺死者千六百人,燒當種九十餘口詣熲降。又雜 種羌屯聚白石,熲復進擊,首擄三千餘人。冬,勒姐零 吾種圍允街,殺略吏民,熲排營救之,斬獲數百人。四 年冬,上郡沈氐、隴西牢姐、烏吾諸種羌共寇並、涼二 州,熲將湟中義從討之。涼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 固熲軍,使不得進。義從役久,戀鄉舊,皆悉反叛。郭閎 歸罪於熲,熲坐徵下獄,輸作左校。羌遂陸梁,覆沒營 塢,轉相招結,唐突諸郡,於是吏人守闕訟熲以千數。 朝廷知熲為郭閎所誣,詔問其狀,熲但謝罪,不敢言 枉,京師稱為「長者。」起於徒中。復拜議郎,遷并州刺史。 時滇那等諸種羌五六千人寇武威、張掖、酒泉,燒人 廬舍。六年,寇埶轉盛,涼州幾亡。冬,復以熲為護羌校 尉,乘驛之職。明年春,羌封僇良、多滇那等酋豪三百 五十五人,率三千落詣熲降,當煎、勒姐種猶自屯結。 冬,熲將萬餘人擊破之,斬其酋豪,首擄四千餘人。八 年春,熲復擊勒姐種,斬首四百餘級,降者二千餘人。 夏,進軍擊當煎種於湟中,熲兵敗,被圍三日,用隱士 樊志張策,潛師夜出,鳴鼓還戰,大破之,首擄數千人。 熲遂窮追,展轉山谷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鹵遂饑 困敗散。北略武威間,熲凡破西羌,斬首二萬三千級, 獲生口數萬人,馬牛羊八百萬頭,降者萬餘落。封熲 都鄉侯,邑五百戶。永康元年,當煎諸種復反,合四千 餘人,欲攻武威。熲復追擊於鸞鳥,大破之,殺其渠帥, 斬首三千餘級。西羌於此弭定。而東羌先零等自覆 沒征西將軍馬賢後,朝廷不能討,遂數寇擾三輔。其 後度遼將軍皇甫規、中郎將張奐招之連年,既降又 叛。桓帝詔問熲曰:「先零、東羌造惡反逆,而皇甫規、張 奐各擁彊眾,不時輯定,欲熲移兵東討,未識其宜,可 參思術略。」熲因上言曰:「臣伏見先零、東羌雖數叛逆, 而降於皇甫規者已二萬許落。善惡既分,餘寇無幾。 今張奐躊躇久不進者,當慮外離內合,兵往必驚。且 自冬踐春,屯結不散,人畜疲羸,自亡之埶,徒更招降, 坐制彊敵耳。」臣以為狼子野心,難以恩納,勢窮雖服, 兵去復動,唯當長矛挾脅,白刃加頸耳。計東種所餘 三萬餘落,居近塞內,路無險折,非有燕、齊、秦、趙從橫 之勢。而久亂並、「涼,累侵三輔,西河、上郡,已各內徙;安 定、北地,復至單、危。自雲中、五原,西至漢陽,二千餘里。 匈奴種羌,並擅其地,是為癰疽伏疾,留滯脅下,如不 加誅,轉就滋大。今若以騎五千,步萬人,車三千兩,三 冬二夏,足以破定,無慮用費為錢五十四億。」如此則 可令群羌破盡,匈奴長服,內徙郡縣,得反本土。伏計 「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 末,復經七年,用八十餘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餘孽 復起,於茲作害。今不暫疲人,則永寧無期,臣庶竭駑 劣,伏待節度。」帝許之,悉聽如所上。建寧元年春,熲將 兵萬餘人,齎十五日糧,從鼓陽直指高平,與先零諸 種戰於逢義山。鹵兵盛,熲眾恐,熲乃令軍中張鏃,利 刃,長矛三重,挾以彊弩,列輕騎為左右翼,激怒兵將 曰:「今去家數千里,進則事成,走必盡死,努力共功名!」 因大呼,眾皆應聲騰赴。熲馳騎於傍,突而擊之,鹵,眾 大潰,斬首八千餘級,獲牛馬羊二十八萬頭。時竇太 後臨朝,下詔曰:「先零東羌,歷載為患,熲前陳狀,欲必 掃滅。涉履霜雪,兼行晨夜,身當矢石,感厲吏士,曾未 浹日,凶醜奔破,連屍積俘,掠獲無算,洗雪百年之逋 負,以慰忠將之亡魂,功用顯著,朕甚嘉之。須東羌盡 定,當並錄功勤,今且賜熲錢二十萬,以家一人為郎 中。」敕中藏府調金錢綵物,增助軍費,拜熲破羌將軍。 夏熲復追羌出橋門,至走馬水上,尋聞鹵在奢延澤, 乃將輕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餘里,晨及賊,擊破之, 餘鹵走向落川,復相屯結。熲乃分遣騎司馬田晏將 五千人出其東,假司馬夏育將二千人繞其西。羌分 六七千人攻圍晏等,晏等與戰,羌潰走。熲急進,與晏 等共追之於令鮮水上。熲士卒饑渴,乃勒眾推方,奪 其水,鹵復散走。熲遂與相連綴,且鬥且引,及於靈武 谷。熲乃被甲先登,士卒無敢後者,羌遂大敗,棄兵而 走。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繭。既到涇陽,餘寇四千落 悉散入漢陽山谷間。時張奐上言:「東羌雖破,餘種難 盡。熲性輕果,慮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後悔。」詔 書下熲,熲復上言:「臣本知東羌雖眾,而軟弱易制,所 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寧之」算。而中郎將張奐說「鹵彊難破,宜用招降。」聖朝明鑑,信納瞽言,故臣謀得行。奐 計不用,事埶相反,遂懷猜恨,信叛羌之訴,飾潤辭意, 雲「臣兵累見折衄。」又言「羌一氣所生,不可誅盡,山谷 廣大,不可空靜,血流汙野,傷和致災。」臣伏念周、秦之 際,邊方為害,中興以來,羌寇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 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覆,攻沒縣邑,剽略人物,發冢 露屍,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昔邢為無道,衛 國伐之,師興而雨。臣動兵涉夏,連獲甘澍,歲時豐稔, 人無疵疫。上占天心,不為災傷;下察人事,眾和師克。 自橋門以西,落川以東,故宮縣邑,更相通屬,非為深 險絕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折衄。」案奐為漢吏,身當 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寇,虛欲修文戢戈,招降獷敵, 誕辭空說,僭而無徵。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趙充國 徙令居內,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始服終叛,至今 為鯁,故遠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戶口單少,數為 羌所創毒,而欲令降徒與之雜居,是猶種枳棘於良 田,養虺蛇於室內也。故臣奉大「漢之威,建長久之策, 欲絕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規三歲之費,用五十四億, 今適期年,所耗未半,而餘寇殘燼,將向殄滅。臣每奉 詔書,軍不內御。願卒斯言,一以任臣,臨時量宜,不失 權便。」二年,詔遣謁者馮禪說降漢陽散羌,熲以春農, 百姓布野。羌雖暫降,而縣官無廩,必當復為盜賊。不 如乘虛放兵,埶「必殄滅。」夏熲自進營,去羌所屯凡亭 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將五千人據其山上。羌悉 眾攻之,厲聲問曰:「田晏、夏育在此不?湟中義從羌悉 在何面?今日欲決死生。」軍中恐晏等勸激兵士,殊死 大戰,遂破之。羌眾潰東奔,復聚射虎谷,分兵守諸谷 上下門。熲規一舉滅之,不欲復令散走,乃遣千人於 西縣結木為柵,廣二十步,長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 等將七千人銜枚夜上西山,結營穿塹,去鹵一里許, 又遣司馬張愷等將三千人上東山,鹵乃覺之,遂攻 晏等,分遮汲水道。熲自率步騎進擊水上羌卻走,因 與愷等挾東西山,縱兵擊破之,羌復敗散。熲追至谷 上下門,窮山深谷之中,處處破之,斬「其渠帥以下萬 九千級,獲牛馬驢騾、氈裘、廬帳、什物,不可勝數。」馮禪 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漢陽、隴西三郡,於是東 羌悉平。凡百八十戰,斬三萬八千六百餘級,獲牛馬 羊騾驢駱駝四十二萬七千五百餘頭,費用四十四 億,軍士死者四百餘人。更封新豐縣侯,邑萬戶。熲行 軍仁愛,士卒疾病者,親自瞻省,手為裹創。在邊十餘 年,未嘗一日蓐寢,與將士同苦,故皆樂為死戰。三年 春,徵還京師,將秦、胡步騎五萬餘人及汗血千里馬, 生口萬餘人。詔遣大鴻臚持節慰勞於鎬。軍至,拜侍 中,轉執金吾、河南尹。有盜發馮貴人冢,坐左轉諫議 大夫,再遷司隸校尉。熲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貴,遂 黨中常侍王甫,枉誅中常侍鄭颯、董騰等,增封四千 戶,並前萬四千戶。明年,代李咸為太尉。其冬,病罷,復 為司隸校尉。數歲,轉潁川太守,徵拜大中大夫。光和 二年,復代橋元為太尉。在位月餘,會日食,自劾。有司 舉奏,詔收印綬詣廷尉。時司隸校尉楊球奏誅王甫, 並及熲,就獄中詰責之,遂飲鴆死,家屬徙邊。後中常 侍呂強上疏追訟熲功,靈帝詔熲妻子還本郡。初,熲 與皇甫威明、張然明並知名顯達,京師稱為「涼州三 明」雲。

皇甫嵩[編輯]

按《後漢書》本傳,「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人,度遼將軍規 之兄子也。父節,鴈門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 習弓馬。初舉孝廉、茂才,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連辟, 並不到。靈帝公車徵為議郎,遷北地太守。初,鉅鹿張 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弟子,跪拜首過, 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 子八人使於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十餘 年間,眾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揚、兗、豫 八州之人,莫不畢應。遂置三十六方,「方」猶將軍號也。 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 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馬元義等 先收荊、揚數萬人,期會發於鄴。元義數往來京師,以 中常侍封諝、徐奉等為內應,約以三月五日內外俱 起。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於是 車裂元義於洛陽。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鉤盾 令周斌將三府掾屬,案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 道者,誅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 露,晨夜馳敕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為摽幟,時人 謂之「黃巾」,亦名為「蛾賊」,殺人以祠天。角稱天公將軍, 角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 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旬日之間,天 下嚮應,京師震動。詔敕州郡修理攻守,簡練器械。自 函谷、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諸關,並 置都尉,召群臣會議。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

西園廐馬,以班軍士。帝從之。於是發天下精兵,博選
考證
將帥,以嵩為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儁共發

五校三河騎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儁各統一 軍,共討潁川黃巾。儁前與賊波才戰,戰敗,嵩因進保 長社。波才引大眾圍城,嵩兵少,軍中皆恐,乃召軍吏 謂曰:「兵有奇變,不在眾寡。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 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 之功可成也。」其夕,遂大風,嵩乃約敕軍士皆束苣乘 城,使銳士間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 鼓而奔其陳,賊驚亂奔走。會帝遣騎都尉曹操將兵 適至,嵩,操與朱儁合兵更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封 嵩都鄉侯。嵩、儁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黃巾,追波才於 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餘賊降散,三郡悉平。又 進擊東郡黃巾卜已於倉亭,生禽卜已,斬首七千餘 級。時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討張角,並無 功而還,乃詔嵩進兵討之。嵩與角弟梁戰於廣宗,梁 眾精勇,嵩不能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 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 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車重 三萬餘兩,悉擄其婦子,繫獲甚眾。角先以病死,乃剖 棺戮屍,傳首京師。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角 弟寶於下曲陽,又斬之,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 南。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 里、美陽兩縣,合八千戶。以黃巾既平,故改年為中平。 嵩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百姓歌曰: 「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 兮復安居!」嵩溫卹士卒,甚得眾情,每軍行頓止,須營 幔脩立,然後就舍帳,軍士皆食爾乃嘗飯。吏有因事 受賂者,嵩更以錢物賜之,吏懷慚,或至自殺。嵩既破 黃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內虛困。故信都令漢 陽閻忠千說嵩曰:「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 者,幾也。故聖人順時以動,智者因幾以發。今將軍遭 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 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 今將軍受鉞於暮春,收功於末冬,兵動若神,謀不再 計,摧彊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間,神兵電 埽,封屍刻石,南向以報,威德震本朝,風聲馳海外。雖 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今身建不賞之功,體兼 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 心不忘忠,何故不安?」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餐之 遇,而棄三分之業,利劍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嘆者, 機失而謀乘也。今主上埶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 陰,指撝足以振風雲,叱咤可以興雷電,赫然奮發,因 危扺頹。崇恩以綏先附,振武以臨後」服。徵冀方之士, 動七州之眾,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響振於後,蹈流漳 河,飲馬孟津,誅閹宦之罪,除群凶之積,雖僮兒可使 奮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況厲熊羆之卒, 因迅風之埶哉!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 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寶器於將興,推亡 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會,風發之良時也。夫既朽不 雕,衰世難佐。若欲輔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是猶逆 坂走丸,迎風縱棹,豈雲易哉!且今豎宦群居,同惡如 市,上命不行,權歸近習。昏主之下,難以久居;不賞之 功,讒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嵩懼曰:「非常之謀, 不施於有常之埶;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黃巾細孽, 敵非秦、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且人未忘主,天不祐 逆,若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 守其臣節,雖雲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 反常之論,所不敢聞。」忠知計不用,因亡去。會邊章、韓 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迴鎮長安,以衛園陵。章等 遂復入寇三輔,使嵩因討之。初,嵩討張角,路由鄴,見 中常侍趙忠舍宅踰制,乃奏沒入之。又中常侍張護 私求錢五千萬,嵩不與。二人由此為憾,奏嵩連戰無 功,所費者多。其秋,徵還,收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戶六 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戶。五年,梁州賊王國圍陳倉,復 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卓 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聽。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 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嵩 曰:「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 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 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 九地之下。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王 國雖彊,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 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受害之 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眾,而取全勝 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聽。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 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賊眾疲敝,果自解去。嵩進 兵擊之,卓曰:「不可。《兵法》:窮寇勿追,歸眾勿迫。今我追 國,是迫歸眾,追窮寇也。困獸猶鬥,蜂蠆有毒,況大眾 乎!」嵩曰:「不然。前吾不擊,避其銳也;今而擊之,待其衰 也。所擊疲師,非歸眾也。國眾且走,莫有鬥志,以整擊 亂,非窮寇也。」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卓大慚恨,由是忌嵩。明年,卓 拜為并州牧,詔使以兵委嵩,卓不從。嵩從子酈時在 軍中,說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惟 大人與董卓耳。今怨隙已結,埶不俱存。卓被詔委兵, 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 懷姦也。且其凶戾無親,將士不附。大人今為元帥,杖 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嵩 曰:「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 裁之。」於是上書以聞。帝讓卓,卓又增怨於嵩。及後秉 政,初平元年,乃徵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嵩將行, 長史梁衍說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 不能盡忠於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徵將軍, 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 之眾,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內,徵兵 群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從,遂 就徵。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將遂誅之。嵩子堅壽與卓 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於卓。卓方置酒歡會,堅 壽直前質讓,責以大義,叩頭流涕。坐者感動,皆離席 請之。卓乃起,牽與共坐,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 史中丞。及卓還長安,公卿百官迎謁道次。卓風令御 史中丞以下皆拜以屈嵩,既而抵手言曰:「義真」「未 乎?」嵩笑而謝之,卓乃解釋。及卓被誅,以嵩為征西將 軍,又遷車騎將軍。其年秋,拜太尉。冬,以流星策免。復 拜光祿大夫,遷太常。尋李傕作亂,嵩以病卒,贈驃騎 將軍印綬,拜家一人為郎。嵩為人愛慎盡勤,前後上 表陳諫,有補益者五百餘事,皆手書毀草,不宣於外。 又折節下士,門無留客,時人皆稱而附之。堅壽亦顯 名。後為侍中,辭不拜。病卒。

朱儁[編輯]

按《後漢書》本傳,「儁字公偉,會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常 販繒為業,儁以孝養致名,為縣門下書佐,好義輕財, 鄉閭敬之。時同郡周規辟公府當行,假郡庫錢百萬 以為冠幘費,而後倉卒督責。規家貧無以備,儁乃竊 母繒帛,為規解對。母既失產業,深恚責之。儁曰:『小損 當大益,初貧後富,必然理也』。本縣長山陽度尚見而」 奇之,薦於太守韋毅,稍歷郡職。後太守尹端以儁為 主簿。熹平二年,端坐討賊許昭失利,為州所奏,罪應 棄市。儁乃羸服間行,輕齎數百金到京師,賂主章吏, 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輸作左校。端喜於降免,而不 知其由,儁亦終無所言。後太守徐珪舉儁孝廉,再遷 除蘭陵令,政有異能,為東海相所表。會交阯部群賊 並起,牧守軟弱不能禁。又交趾賊梁龍等萬餘人,與 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縣。光和元年,即拜儁交 阯刺史,令過本郡,簡募家兵及所調合五千人,分從 兩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詣郡,觀賊虛 實,宣揚威德,以震動其心。既而與七郡兵俱進逼之, 遂斬梁龍,降者數萬人,旬月盡定。以功封都亭侯,千 五百戶,賜黃金五十斤。徵為諫議大夫。及黃巾起,公 卿多薦儁有才略,拜為右中郎將,持節與左中郎將 皇甫嵩討潁川、汝南、陳國諸賊,悉破平之。嵩乃上言 其狀,而以功歸儁。於是進封西鄉侯,遷鎮賊中郎將。 時南陽黃巾張曼成起兵,稱《神上使》,眾數萬殺郡守 褚裦,屯宛下百餘日。後太守秦頡擊殺曼成,賊更以 趙弘為帥,眾浸盛,遂十餘萬據宛城。儁與荊州刺史 徐璆及秦頡合兵萬八千人圍弘,自六月至八月不 拔。有司奏欲徵儁。司空張溫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 任樂毅,皆曠年歷載,乃能克敵。儁討潁川,已有功效, 引師南指,方略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 責其成功。」靈帝乃止。儁因急擊弘,斬之。賊餘帥韓忠 復據宛拒儁。儁兵少不敵,乃張圍結壘,起土山以臨 城內,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儁自將精卒五 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司 馬張超及徐璆、秦頡皆欲聽之,儁曰:「兵有形同而埶 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賞附以勸來耳。今海 內一統,惟黃巾造寇,納降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 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 寇,非良計也。」因急攻,連戰不剋。儁登土山望之,顧謂 張超曰:「吾知之矣。賊今外圍周固,內營逼急,乞降不 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萬人一心,猶不可當,況十 萬乎?其害甚矣。不如徹圍,並兵入城。忠見圍解,埶必 自出,自出則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圍,忠果出戰。 儁因擊,大破之,乘勝逐北數十里,斬首萬餘級,忠等 遂降。而秦頡積忿,忠遂殺之。餘眾懼不自安,復以孫 夏為帥,還屯宛中。儁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 破之,復斬萬餘級,賊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節拜 儁右車騎將軍,振旅還京師,以為光祿大夫,增邑五 千,更封錢塘侯,加位特進。以母喪去官,起家復為將 作大匠,轉少府、太僕。自黃巾賊後,復有「黑山、黃龍、白 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老、《髭文》。 八年,漢大計司隸、掾哉、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 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苦唒」之徒,並起山谷間,不可勝數。其大聲者稱「雷公」,騎白馬者為「張白」,騎輕便 者言「飛燕」,多髭者號於氐根,大眼者為大目。如此稱 號,各有所因,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賊帥常山人 張燕,輕勇趫捷,故軍中號曰「飛燕。」善得士卒心,乃與 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諸山谷寇賊更相交通,眾 至百萬,號曰「黑山賊」,河北諸郡縣並被其害,朝廷不 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 將,使領河北諸山谷事,歲得舉孝廉計吏。燕後漸寇 河內,逼近京師,於是出儁為河內太守,將家兵擊卻 之。其後諸賊多為袁紹所定,事在《紹傳》。復拜儁為光 祿大夫,轉屯騎,尋拜城門校尉、河南尹。時董卓擅政, 以儁宿將,外甚親納,而心實忌之。及關東兵盛,卓懼, 數請公卿會議,徙都長安,儁輒止之。卓雖惡儁異己, 然貪其名重,乃表遷太僕,以為己副。使者拜,儁辭不 肯受,因曰:「國家西遷,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東之釁, 臣不見其可也。」使者詰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問 徙事而君陳之,其故何也?」儁曰:「副相國,非臣所堪也; 遷都計,非事所急也。辭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 使者曰:「遷都之事,不聞其計,就有未露,何所承受?」儁 曰:「相國董卓具為臣說,所以知耳。」使人不能屈,由是 止不為副。卓後入關,留儁守洛陽,而儁與山東諸將 通謀為內應,既而懼為卓所襲,乃棄官奔荊州。卓以 弘農楊懿為河南尹,守洛陽。儁聞,復進兵還洛,懿走。 儁以河南殘破無所資,乃東屯中牟,移書州郡,請師 討卓。徐州刺史陶謙遣精兵三千餘,州郡稍有所給, 謙乃上儁行車騎將軍。董卓聞之,使其將李傕、郭氾 等數萬人屯河南拒儁。儁逆擊,為傕、氾所破。儁自知 不敵,留關下,不敢復前。及董卓被誅,傕、氾作亂,儁時 猶在中牟,陶謙以儁名臣,數有戰功,可委以大事,乃 與諸豪傑共推儁為太師。因移檄牧伯,同討李傕等, 奉迎天子。乃奏《記》於㒞曰:「徐州刺史陶謙、前揚州刺 史周乾、琅邪相陰德、東海相劉馗、彭城相汲廉、北海 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前 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鄭元等敢言之行。車」騎將軍河 南尹莫府:國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氾之禍,幼主 劫執,忠良殘敝,長安隔絕,不知吉凶。是以臨官尹人, 縉紳有識,莫不憂懼,以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 剋濟禍亂。自起兵以來,於茲三年,州郡轉相顧望,未 有奮擊之功,而互爭私變,更相疑惑。謙等並共諮諏, 議消國難。僉曰:「將軍君侯,既文且武,應運而出,凡百 君子,靡不顒顒。故相率厲簡,選精悍,堪能深入,直指 咸陽,多持資糧,足支半歲。謹同心腹委之」元帥李傕, 用太尉周忠、尚書賈詡策,徵儁入朝。軍吏皆憚入關, 欲應陶謙等。儁曰:「以君召臣,義不俟駕,況天子詔乎! 且傕氾小豎,樊稠庸兒,無他遠略。又埶力相敵,變難 必作。吾乘其間,大事可濟。」遂辭謙議而就傕徵,復為 太僕,謙等遂罷。初平四年,代周忠為太尉,錄尚書事。 明年秋,以日食免。復行驃騎將軍事,持節鎮關東。未 發,會李傕殺樊稠,而郭氾又自疑,與傕相攻,長安中 亂,故儁止不出,留拜大司農。獻帝詔儁與太尉楊彪 等十餘人譬郭氾,令與李傕和。氾不肯,遂留質儁等。 儁素剛,即日發病卒。子皓,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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