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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51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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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五百十二卷目錄

 將帥部名臣列傳七十

  宋十四

  王德      王彥

  解元      成閔

  張浚      韓世忠

官常典第五百十二卷

將帥部名臣列傳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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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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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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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德字子華,通遠軍熟羊砦人。以武勇應 募,隸熙帥姚古。會金人入侵,古軍懷、澤間,遣德諜之, 斬一酋而還,補進武校尉。古曰:『能復往乎』?德從十六 騎徑入隆德府治,執偽守姚太師,左右驚擾,德手殺 數十百人,眾愕眙,莫敢前。古械姚獻於朝,欽宗問狀, 姚曰:『臣就縛時,止見一夜叉耳』。時遂呼德為王夜叉。」 建炎元年,以勤王師倍道趨闕,改隸劉光世,平濟南 寇李昱、池陽寇張遇。光世將先鋒討李成。德以百騎 覘賊,至蔡州上蔡驛口橋,賊疑為誘騎,擁眾欲西。德 麾騎大呼曰:「王師大至矣!」賊駭遁,追殺甚眾。成奔新 息,收散卒復戰。賊見光世張蓋行陳,不介冑,知為主 帥,併兵圍之。德突圍擁光世還軍,遂襲敗李成,授武 略大夫。三年春,遷前軍統領,屯天長。金人攻揚州,西 軍多潰,德趨宣化。會叛將張昱、張彥圍和州,太守張 績求援於德,德兵傅城下,賊不意其至,大潰。遲明接 戰,斬昱,俘其兵騎萬數,濟自採石。光世方謀討苗、劉 之逆,迎至建康,謂德曰:「江都之擾,諸軍不竄則盜。公 可仗義夜涉大江,徇國,急變」,遂以軍屬光世。會苗、劉 走閩中,詔德追擊,隸韓世忠。德欲自致功名,而世忠 必欲德為之使,遣親將陳彥章邀德於信州。彥章拔 佩刀擊德,德殺彥章,屍諸市。德至浦城,斬苗瑀,擒馬 柔古送行在。世忠訟其擅殺,下臺獄。侍御史趙鼎按 德當死,帝命特原之,編管郴州。時光世屯九江,得楊 惟忠所失空頭黃敕,即以便宜復德前軍統制,遣平 信州妖賊王念經。行次饒州,會賊劉文舜圍城,德引 兵赴之。文舜請降,德納而誅之,自餘不戮一人。謂諸 校曰:「念經聞吾宿留,必不為備。」倍道而趨,一鼓擒之, 獻俘於朝。詔還舊秩,加武顯大夫、滎州刺史。四年,光 世鎮京口,以德為都統制。金兵復南,光世將退保丹 陽,德請以死捍江,諸將恃以自彊。分軍阨險,渡江襲 金人,收真、揚數郡。既而又遇敵於揚州北,有被重鎧 突陣者,德馳叱之,重鎧者直前刺德,德揮刀迎之,即 墮馬。眾褫駭,因麾騎乘之,斫殺萬計。紹興元年,平秀 州水賊邵青。初,德與戰於崇明沙,親執旗麾兵,拔柵 以入,青軍大潰。他日,餘黨復索戰,諜言將用火牛,德 笑曰:「是古法也,可一不可再。今不知變,此成擒耳。」先 命合軍持滿,陣始交,萬矢齊發,牛皆反奔,賊眾殲焉。 青自縛請命,德獻俘行在。帝召見便殿問勞,褒賞特 異,遷中亮大夫、同州觀察使。三年,光世宣撫江、淮,當 移屯建康,命韓世忠代之。德從數十騎自京口逆世 忠,度將及麾下,徒步立道左,抗言曰:「擅殺陳彥章。王 德迎馬頭請死。」世忠下馬握其手曰:「知公好漢,向來 纖介,不足寘懷。」乃設酒盡歡而別。是冬,知鞏州、熙河 蘭廓路兵馬鈐轄。明年春,知蘭州,徙屯池陽及當塗, 為行營左護軍前軍統制。金兵掠江北,破滁州,德越 江襲奪之,追至桑根,擒女真萬戶盧孛一人,千戶十 餘人。五年,改環慶副總管。六年冬,劉豫遣麟、猊驅鄉 兵三十萬,分東西道入寇,中外甚恐,議欲為保江計。 殿帥楊沂中、統制張宗顏、田師中及德等分兵禦之, 大敗猊兵於藕塘,猊挺身走,麟在順昌聞之,亦拔砦 遁。德追至壽春,弗及,獲其糧舟四百艘。第功,除武康 軍承宣使,真拜相州觀察使。七年,改熙河蘭廓路副 總管、行營左護軍都統制,駐師合肥。會光世罷宣撫, 詔德盡護其眾,以酈瓊副之。瓊與德故等夷,恥屈其 下,率眾叛,從劉豫。八年,命隸張俊,名其軍曰「銳勝。」十 年,解穎昌圍,俊檄德就取宿州。德倍道自壽春馳至 蘄縣,與敵游騎遇,遂入城,偃旗臥鼓,騎引去,因潛師 宿州,夜半薄賊營。敵將高統軍詰朝壓汴而陳,偽守 馬秦同知耶律溫以三千人阻水邀戰。德策馬先濟, 步騎從之,遙謂賊曰:「吾與金人大小百戰,雖名王貴 酋,莫不糜碎,爾何為者?」賊遂投兵降。馬秦。耶律溫馳 入,閉門城守。德至,呼秦諭以逆順,乃自縋而下。德叱 其子順先登,秦率溫降,遣詣行在。德乘勝趨亳州,俊 會於城父。時叛將酈瓊屯亳,聞德至,謂三路都統制 曰:「夜叉未易當也。」遂遁。德入亳州,白俊曰:「今兵威已 振,請乘破竹之勢,進取東都。」俊難之,乃班師,策功第 一。拜興寧軍承宣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再遷侍

衛親軍馬步軍都虞候,封隴西郡侯。十一年,金人自
考證
合肥入侵,游騎及江,俊議分軍守南岸,德曰:「淮者,江

之蔽也。棄淮不守,是謂唇亡齒寒也。敵數千里遠來, 餉道決不繼,及其未濟,急擊之,可以奪氣。若遲之使 稍安,則淮非吾有矣。」俊猶豫未許。德請益堅,曰:「願父 子先越江,俟和州下,然後宣撫北渡。」俊乃許。德即渡 採石,俊督軍繼之,宿江中。德曰:「明旦當會食歷陽。」已 而夜拔和州,晨迎俊入。敵退保昭關,又擊走之,追至 拓皋,與金人夾河而軍。諸將帥皆集,惟張俊後至。統 制田師中欲待之,德怒曰:「事當機會,復何待!」徑上馬。 兀朮以鐵騎十餘萬夾道而陣,德曰:「賊右陣堅,我當 先擊之。」麾軍渡橋,首犯其鋒,一酋被甲,躍馬始出,德 引弓一發而斃。乘勝大呼,令萬兵持長斧如牆而進, 敵大敗,退屯紫金山。德復尾擊之。劉琦謂德曰:「昔聞 公威略如神,今果見之,請以兄禮事。」召拜清遠軍節 度使、建康府駐劄御前諸軍都統制,歷浙東、福建總 管、荊南副都統制。二十五年,卒。贈檢校少保,再贈少 傅。二子:琪、順,亦以驍勇聞。

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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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彥字子才,上黨人。性豪縱,喜讀韜略。父 奇之,使詣京師,隸弓馬子弟所。徽宗臨軒閱試,補下 班祗應,為清河尉。從涇原路經略使种師道兩入夏 國,有戰功。金人攻汴京,彥慨然棄家赴闕,求自試討 賊。時張所為河北招撫使,異其才,擢為都統制。使率 裨將張翼、白安民、岳飛等十一將,部七千人渡河,與」 金人戰,敗之,復衛州新鄉縣,傳檄諸郡。金人以為大 軍至,率數萬眾薄彥壘,圍之數匝。彥以眾寡不敵,潰 圍出,諸將散歸,彥獨保共城西山,遣腹心結兩河豪 傑圖再舉。金人購求彥急,彥慮變,夜寢,屢遷其部曲, 覺之,相率刺面,作「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示無 他意。彥益感勵,撫愛士卒,與同甘苦。未幾,兩河響應, 忠義民兵首領傅選、孟德、劉澤、焦文通等皆附之,眾 十餘萬,綿亙數百里,皆受彥約束。金人患之,召其首 領,俾以大兵破彥壘,首領跪而泣曰:「王都統砦堅如 鐵石,未易圖也。」金人乃間遣勁騎撓彥糧道,彥勒兵 待之,斬獲甚眾。益治兵,刻日大舉,告期於東京留守 宗澤。澤召彥會議,乃將兵萬餘渡河。金人以重兵襲 其後而不敢擊。既至汴京,澤大喜,令彥宿兵近甸,以 衛根本。彥即以所部兵馬付留守司,量帶親兵趨行 在。時已遣宇文虛中為祈請使議和。彥見黃潛善、汪 伯彥,力陳「兩河忠義延頸以望王師,願因人心,大舉 北伐。」言辭憤激,大忤時相意,遂降旨免對,以彥為武 翼郎、閤門宣贊舍人,差充御營平寇統領。時范瓊為 平寇前將軍,彥知瓊有逆節,稱疾不就,乞致仕,許之。 知樞密院事張浚宣撫川、陝,奏彥為前軍統制。浚與 金酋婁宿相持於富平,欲大舉,初至漢中,會諸將議, 彥獨以為不可,曰:「陝西兵將,上下之情,皆未相通,若 少不利,則五路俱失。不若且屯利、閬、興、洋,以固根本。 敵入境,則檄五路兵來援,萬一不捷,未大失也。」浚幕 府不然其言。彥即請為利路鈐轄,俄改金、均、房州安 撫使、知金州。時中原盜賊蜂起,加以饑饉,無所資食, 惟蜀富饒,巨盜往往窺覬。桑仲既陷淮安、襄陽,乘勢 西向,均、房失守,直擣金州白土關,眾號三十萬。仲,彥 舊部曲也,以申牘請於彥曰:「仲於公無敢犯,願假道 入蜀就食耳。」彥乃遣統領官門立為先鋒擊之。賊銳 甚,立戰死,將士失色。或請避之,彥叱曰:「樞相張公方 有事關、陝,若仲越金而至梁、洋,則腹背受敵,大事去 矣,敢言避者斬!」即勒兵趨長沙平,阻水據山,設伏以 待。賊見官軍少,蟻附搏戰。彥執幟一麾士殊死鬥,賊 敗走。彥休士進擊,追奔至白磧,復房州。紹興元年九 月,權京西南路副總管。李忠反,擾京西,遂攻金州諸 關。賊眾皆河朔人,驍果善戰,彥與戰不利。關陷,彥退 屯秦郊,令將士盡伏山谷間,焚秦郊積聚,偽若遁者。 秦郊距郡城二十里,路坦夷,彥募敢死士,易麾幟,設 奇以待。閱再宿,賊至秦郊,官軍逆戰,大敗之,追襲至 秦嶺,遂復乾祐縣,以歸忠走降劉豫。初,桑仲既敗還 襄陽,乃鳩集散亡陷鄧州,凶焰復熾。南攻德安,西據 均陽,分眾三道:一攻注口關,一出馬郎嶺,一擣洵陽。 前軍去金州不三十里,彥曰:「仲以我寡彼眾,故分三 道以離吾勢。法當先破其堅,則脆者自走。」遣副將焦 文通禦注口,自以親兵營馬郎。相持一月,大戰六日, 賊大敗,仲為其下所殺。又有王闢、董貴、祁守中阻兵 窺蜀,勢雖不及桑仲,然小者猶不減數萬,彥悉討平 之。是冬,偽齊秦鳳經略使郭振以數千騎掠白石鎮, 彥與關師古併兵禦之,賊大敗,獲振,復秦州。張浚承 制以彥節制啇、虢、陝、華州軍馬。三年正月,兀朮入侵, 浚召彥與吳玠、劉子羽會於興元。撒離曷自上津疾 馳,不一日至洵陽,統制官郭進死之,彥退保石泉縣。 金人入金、均,彥趨西鄉。二月,金人攻饒風關,彥與吳 玠禦之,不能卻。關破,彥收餘兵奔達州。五月,彥遣兵 至漢陰縣,與劉豫將周貴戰,大敗之,復金州。浚承制 進彥保康軍承宣使兼宣撫司參議,彥不受。五年四月,差知荊南府,充歸峽荊門公安軍安撫使。彥因荊 南曠土,措置屯田,自蜀買牛千七百頭授官兵耕營 田八百五十頃,分給將士有差。六年二月,知襄陽府、 京西南路安撫使。彥以岳飛嫌辭。浚奏彥為行營前 護副軍都統制、督府參謀軍事。六月,以《八字軍》萬人 赴行在,至鎮江,聞母喪,上疏乞解官,不許。詔免喪服, 趣入對,遂以為浙西、淮東沿海制置副使,以所部屯 通州之料角。七年正月,彥因遣將捕亡者於解、潛軍 中,軍士交鬥於市。言者論其軍政不肅,貶秩二等。彥 不自安,乞終餘服。二月,復洪州觀察使、知邵州。彥入 辭,帝撫勞甚厚,曰:「以卿能牧民,故付卿便郡,行即召 矣。」九年,卒於官,年五十。彥稱名將,當建炎初,屢破大 敵,威聲振河朔。時方撓於和議,遽召之還,又奪其兵 柄而使之治郡,士議惜之。彥事親孝,居官廉,子弟有 戰功,不與推賞。將死,召其弟姪,以家財均給之。

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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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元字善長,保安軍德清砦人。疏眉俊目, 猿臂,善騎射,起行伍,為清澗都虞候。建炎三年,隸大 將韓世忠麾下,擢偏將。世忠出下邳,聞金兵大至,士 皆駭愕。元領二十騎擒其生口,知敵動息。俄逢騎數 百,身自陷陣,橫刺酋長墜馬,餘皆遁去。授閤門宣贊 舍人。苗傅、劉正彥之變,從世忠追至臨平,與戰,賊勢」 既衰,擒於浦城。四年三月,金人攻浙西,世忠治兵京 口,邀其歸路,以海艦橫截大江。金人出小舟數十,以 長鉤扳艦,元在別舸,躍入敵舟,以短兵擊殺數十人, 擒其千戶。授忠州團練使,統制前軍。繼從討閩寇范 汝為,轉討湖外諸盜。時劉忠據白面山,憑險築壘,世 忠討之,距賊營三十里而陣。元獨跨馬涉水,薄賊砦, 四顧周覽。賊因山設望樓,從高瞰下,以兵守之,屯壯 銳於四山,視其指呼而出戰。元既得其形勢,歸告世 忠曰:「易與爾若奪據其望樓,則伎窮矣。」世忠然之,遣 元率兵五百,長戟居中,翼以弓矢,自下趨高,賊眾莫 支。乃據望樓,立赤幟,四面並進,賊遂平。改相州觀察 使。紹興四年,金人、偽齊合兵入侵,世忠自鎮江趨揚 州,命元屯承州。金人至近郊,元度翼日必至城下,遣 百人伏要路,百人伏嶽廟,自以四百人伏路隅,令曰: 「俟金人過,我當先出掩之。伏要路者,視我麾旂,則立 幟以待,金人必自嶽廟走,伏者背出。」又決河岸遏其 歸路,金人果走城下。伏發,金人進退無路,乃走嶽廟, 元追之,獲百四十八人,止遺二人。時城中兵不滿三 千,金萬戶黑頭虎直造城下約降。元匿其兵,以微服 出,偽若降者,金人稍懈。俄伏發,擒黑頭虎。未幾,金兵 四集,元戰卻之,追北數十里,金人赴水死者甚眾。改 同州觀察使。六年,從世忠出下邳,以數百騎破敵伏 兵,授保順軍承宣使。十年,略地淮陽,至劉令莊,騎纔 三百,當敵騎數千。元揮戈大呼,眾爭奮,敵披靡。俄而 救至,後部疑懼,元回顧曰:「我在此,若等無慮。」眾乃安。 轉戰自辰至午,敵退成列而還。加龍、神衛四廂都指 揮使。明年,世忠罷兵柄,為樞密使,以元為鎮江府駐 劄御前諸軍都統制,以統其眾。又明年,進侍衛親軍 馬步軍都虞候,尋授保信軍節度使。卒,年五十四,贈 檢校少保。

成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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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閔字居仁,邢州人。靖康初,劉韐為真定 帥,募勇士捍金兵,閔在麾下。高宗即位,閔領數百騎 至揚州,會上南渡,韓世忠追苗傅及襲兀朮討范汝 為,閔皆在戎行,又以力戰卻敵,積功至武功大夫、忠 州刺史。從世忠入見,世忠指閔曰:『臣在南京,自謂天 下當先,使當時見此人,亦避一頭矣』。上嘉歎勞勉。旋」 以取海州功,擢磁州團練使。召見,賜袍帶錦帛,加贈 玉束帶。時方與金盟,世忠罷兵,入為樞密使,詔進閔 棣州防禦使、殿前遊奕軍統制,歷遷保寧軍承宣使。 紹興二十四年,拜慶遠軍節度使。尋丁母憂,詔起復, 贈其母鄭國夫人。金主亮將敗盟,詔閔提禁旅三萬 鎮武昌,命湖北守、漕創砦屋三萬間「以待之。發折帛 米錢茶引共百四十餘萬緡,義倉和糶米六十三萬 石備軍用」,仍賜金器劍甲臨遣之。閔至鄂,未幾,進屯 應城縣。八月,除湖北、京西制置使,節制兩路軍馬。九 月,兼京西、河北招討使。十一月,詔回援淮西。閔喜於 得歸,冒雨兼程趨建康,士卒多道死,朝廷所給犒師 物奄歸,已不及士卒,士卒有怨言,閔斬之。未幾,除淮 東制置使,駐鎮江。既而言者論諸軍皆聚鎮江,恐敵 出不意擣上流。於是詔閔發鄂州張成、華旺軍回駐。 鄂亮死,閔引兵渡江趨揚州。及金人自盱眙渡淮北 去,閔列兵南岸,軍士喏聲相聞。金人笑之曰:「寄聲成 太尉,有勤護送。」時鹵氣已奪,日虞王師之至,委棄戈 甲,粟米山積,諸軍多仰以給。惟閔軍多浙人,素不食 粟,死者甚眾。閔至泗州,奏「已克復淮東。」尋入朝,凡侍 從、卿監、閤門內侍皆有賂遺。左正言劉度劾之,猶超 拜太尉、主管殿前司公事。尋復為御史論列,罷太尉,

婺州居住,奪慶遠節。乾道初,聽自便歸湖州。尋詔復
考證
節,都統鎮江諸軍。九年,請祠致仕,治園第於平江。淳

熙元年卒,年八十一,贈開府儀同三司。子十一人。

張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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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浚字德遠,漢州綿竹人,唐宰相九齡弟 九皋之後。父咸,舉進士、賢良兩科。浚四歲而孤行直 視,端無誑言,識者知為大器。入太學,中進士第。靖康 初,為太常簿。張邦昌僭立,逃入太學中。聞高宗即位, 馳赴南京,除樞密院編修官,改虞部郎,擢殿中侍御 史。駕幸東南,後軍統制韓世忠所部逼逐諫臣,墜水」 死。浚奏奪世忠觀察使,上下始知有國法。遷侍御史。 時乘輿在揚州,浚言:「中原,天下之根本,願下詔葺東 京、關、陝、襄、鄧,以待巡幸。」咈宰相意。除集英殿修撰、知 興元府。未行,擢禮部侍郎。高宗召諭曰:「卿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朕將有為,正如欲一飛沖天而無羽翼,卿 勉留輔朕。」除御營使司參贊公事。浚度金人必來攻, 而廟堂晏然,殊不為備,力言之。宰相黃潛善、汪伯彥 皆笑其過計。建炎三年春,金人南侵,車駕幸錢塘,留 朱勝非於吳門捍禦,以浚同節制軍馬。已而勝非召 浚獨留。時潰兵數萬,所至剽掠,浚招集甫定,會苗傅、 劉正彥作亂,改元赦書至平江,浚命守臣湯東野祕 不宣。未幾,傅等以檄來,浚慟哭,召東野及提點刑獄 趙哲謀起兵討賊。時傅等以承宣使張俊為秦鳳路 總管,俊將萬人還,將卸兵而西。浚知上遇俊厚,而俊 純實可謀大事,急邀俊,握手語故,相持而泣,因告以 將起兵問罪。時呂頤浩節制建業,劉光世領兵鎮江, 浚遣人賫蠟書,約頤浩、光世以兵來會,而命俊分兵 扼吳江,上疏請復辟傅等謀除浚禮部尚書,命將所 部詣行在。浚以大兵未集,未欲誦言討賊,乃託雲張 俊驟回,人情震讋,不可不少留以撫其軍。會韓世忠 舟師扺常熟,張俊曰:「世忠來,事濟矣。」白浚以書招之。 世忠至,對浚慟哭曰:「世忠與浚,請以身任之。」浚因大 犒俊、世忠將士,呼諸將校至前,抗聲問曰:「今日之舉, 孰順孰逆?」眾皆曰:「賊逆我順。」浚曰:「聞賊以重賞購吾 首,若浚此舉,違天悖人,汝等可取浚頭去。不然,一有 退縮,悉以軍法從事!」眾咸感憤,於是令世忠以兵赴 闕,而戒其急趨秀州,據糧道以竢大軍之至。世忠至 秀,即大治戰具。會傅等以書招浚,浚報云:「自古言涉 不順,謂之指斥乘輿;事涉不遜,謂之震驚宮闕;廢立 之事,謂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今建炎皇帝不 聞失德,一旦遜位,豈所宜聞!」傅等得書恐,乃遣重兵 扼臨平,亟除俊、世忠節度使,而誣浚欲危社稷,謫柳 州安置,俊、世忠拒不受。會呂頤浩、劉光世兵踵至,浚 乃聲傅、正彥罪,傳檄中外,率諸軍繼進。初,浚遣客馮 轓以計策往說傅等。會大軍且至,傅、正彥憂恐不知 所出。轓知其可動,即以大義白宰相朱勝非,使率百 官請復辟。高宗御筆除浚知樞密院事。浚進次臨平, 賊兵拒不得前,世忠等搏戰,大破之,傅、正彥脫遁。浚 與頤浩等入見,伏地涕泣待罪,高宗問勞再三,曰:「曩 在睿聖,兩宮隔絕。一日啜羹,小黃門忽傳太母之命, 不得已貶卿柳州。朕不覺羹覆於手,念卿被謫,此事 誰任。」留浚引入內殿,曰:「皇太后知卿忠義,欲識卿面, 適垂簾見卿過庭矣。」解所服玉帶以賜。高宗欲相浚, 浚以晚進不敢當。傅正彥走閩中,浚命世忠追縛之 以獻,與其黨皆伏誅。初,浚次秀州,嘗夜坐,警備甚嚴, 忽有客至前,出一紙懷中曰:「此苗傅、劉正彥募賊公 賞格也。」浚問欲何如,客曰:「僕河北人,粗讀書,知逆順, 豈以身為賊用?特見為備不嚴,恐有後來者耳。」浚下 執其手,問姓名,不告而去。浚翌日斬死囚徇於眾,曰: 「此苗劉刺客也。」私識其狀貌物色之,終不遇去。盜薛 慶嘯聚淮甸,至數萬人,浚恐其滋蔓,徑至高郵,入慶 壘,喻以朝廷恩意,慶感服下拜浚,留撫其眾。或傳浚 為賊所執,呂頤浩等遽罷浚樞莞。浚歸,高宗驚歎,即 日趣就職。浚謂「中興當自關、陝始,慮金人或先入陝 取蜀,則東南不可保」,遂慷慨請行。詔以浚為川、陝宣 撫處置使,得便宜黜陟。將行,御營平寇將軍范瓊擁 眾自豫章至行在。先是,靖康城破,金人逼脅君後、太 子、宗室北行,《多瓊》之謀,又乘勢請幫助識別此字。掠,左右張邦昌為 之從衛,至是入朝,悖傲無禮,且乞貸逆黨傅正彥等 死罪。浚奏「瓊大逆不道,乞伸典憲。」翌日,召瓊至都堂, 數其罪,切責之,送棘寺論死,分其軍隸神武軍,然後 行。與沿江、襄、漢守臣議儲蓄,以待臨幸。高宗問浚大 計,浚請身任陝、蜀之事。置募府於秦川,別遣大臣與 韓世忠鎮淮東,令呂頤浩扈蹕來武昌,復以張俊、劉 光世與秦川相首尾。議既定,浚行未及武昌,而頤浩 變初議。浚既抵興元,金人已取鄜延,驍將婁宿孛菫 引大兵渡渭,攻永興,諸將莫肯相援。浚至,即出行關 陝,訪問風俗,罷斥姦贓,以搜攬豪傑為先務,諸將惕 息聽命。會諜報金人將攻東南,浚命諸將整軍向敵。 已而金人大攻江、淮,浚即治軍入衛。至房州,知金人 北歸,復還關陝。時金帥兀朮猶在淮西,浚懼其復擾 東南,謀牽制之。遂決策治兵,合五路之師以復永興金人大恐,急調兀朮等由京西入援,大戰於富平。涇 原帥劉錡身率將士薄敵陳,殺獲頗眾。會環慶帥趙 哲擅離所部,哲軍將校望見塵起,驚遁,諸軍皆潰。浚 斬哲以徇,退保興州。命吳玠聚兵扼險於鳳翔之和 尚原、大散關,以斷敵來路。「關師古等聚熙河兵於岷 州,大潭,孫渥、賈世方等聚涇原、鳳翔兵於階、成、鳳三 州,以固蜀口。」浚上書待罪,帝手詔慰勉。紹興元年,金 將烏魯攻和尚原,吳玠乘險擊之,金人大敗走。兀朮 復合兵至,玠及其弟璘復邀擊,大破之,兀朮僅以身 免,亟鬄其鬚髯遁歸。始,黏罕病篤,語諸將曰:「自吾入 中國,未嘗有敢攖吾鋒者,獨張樞密與我抗,我在,猶 不能取蜀。我死,爾曹宜絕意,但務自保而已。」兀朮怒 曰:「是謂我不能邪?」黏罕死,竟入攻,果敗。拜浚檢校少 保、定國軍節度使。浚在關陝三年,訓新集之兵,當方 張之敵,以劉子羽為上賓,任趙開為都轉運使,擢吳 玠為大將,守鳳翔。子羽慷慨有才略,開善理財,而玠 每戰輒勝,西北遺民歸附日眾,故關陝雖失而全蜀 安堵,且以形勢牽制東西,江、淮亦賴以安。將軍曲端 者,建炎中嘗迫逐帥臣王庶而奪其印。吳玠敗於彭 原,訴端不整師。富平之役,端議不合,其腹心張忠彥 等降敵。浚初超用端,中坐廢,猶欲再用之,後卒下端 獄,論死。會有言浚殺趙哲、曲端無辜,而任子羽、開玠 非是,朝廷疑之。三年,遣王似副浚。會金將撒離曷及 劉豫叛黨聚兵入攻,破金州。子羽為興元帥,約吳玠 同守三泉。金人至金牛,宋師掩擊之,斬馘及墮溪谷 死者以數千計。浚聞王似來,求解兵柄,且奏「似不可 任。」宰相呂頤浩不悅,而朱勝非以宿憾日毀短浚,詔 浚赴行在。四年,初,辛炳知潭州,浚在陝,以檄發兵,炳 不遣,浚奏劾之。至是,炳為御史中丞,率同列劾浚,以 本官提舉洞霄宮,居福州。浚既去國,慮金人釋川、陝 之兵,必將併力窺東南,而朝廷已議講解,乃上疏極 言其狀。未幾,劉豫之子麟果引金人入攻。高宗思浚 前言,策免朱勝非,而參知政事趙鼎請幸平江,乃召 浚以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入見。高宗手 詔辨浚前誣,除知樞密院事。浚既受命,即日赴江上 視師。時兀朮擁兵十萬於揚州,約日渡江決戰。浚長 驅臨江,召韓世忠、張俊、劉光世議事,將士見浚勇氣 十倍。浚既部分諸將,身留鎮江節度之。世忠遣麾下 王愈詣兀朮約戰,且言張樞密已在鎮江。兀朮曰:「張 樞密貶嶺南,何得乃在此?」愈出浚所下文書示之,兀 朮色變,夕遁。五年,除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 事,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趙鼎除左僕射。浚 與鼎同志輔治,務在塞倖門,抑近習。時巨寇楊幺據 洞庭,屢攻不克。浚以建康東南都會,而洞庭據上流, 恐滋蔓為害,請因盛夏,乘其怠討之。具奏請行至醴 陵,釋邑囚數百,皆楊幺諜者,給以文書,俾招諭諸砦 囚,驩呼而往。至潭,賊眾二十餘萬相繼來降,湖寇盡 平。上賜浚書,謂:「上流既定,則川陝、荊、襄形勢接連,事 力增倍,天其以中興之功付卿乎?」浚遂奏遣岳飛屯 荊、襄以圖中原,乃自鄂、岳轉淮東,大會諸將,議防秋 之宜。高宗遣使賜詔趣歸,勞問之曰:「卿暑行甚勞,湖 湘群寇既就招撫,成朕不殺之仁,卿之功也。」召對便 殿,進《中興備覽》四十一篇。高宗嘉歎,置之坐隅。浚以 敵勢未衰,而叛臣劉豫復據中原,六年,會諸將議事 江上,榜豫僭逆之罪。命韓世忠據承、楚以圖淮陽;命 劉光世屯合肥以招北軍;命張俊練兵建康,進屯盱 眙;命楊沂中領精兵為後翼以佐俊;命岳飛進屯襄 陽以窺中原。浚渡江遍撫淮上諸戍。時張俊軍進屯 盱眙,岳飛遣兵入至蔡州,浚入覲,力請幸建康。車駕 進發,浚先往江上。諜報劉豫與子猊挾金人入攻,浚 奏:「金人不敢悉眾而來,此必豫兵也。」邊遽不一,俊、光 世皆張大敵勢。浚謂:「賊豫以逆犯順,不勦除何以為 國?今日之事,有進無退。」且命楊沂中往屯濠州。劉麟 逼合肥,張俊請益兵,劉光世欲退師,趙鼎及簽書折 彥質欲召岳飛兵東下,御書付浚,令俊、光世、沂中等 還保江。浚奏:「俊等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之險與敵 共矣。且岳飛一動,襄、漢有警,復何所恃乎?」詔書從之。 沂中兵扺濠州,光世舍廬州而南,淮西洶動。浚聞,疾 馳至採石,令其眾曰:「有一人渡江者斬!」光世復駐軍 與沂中接。劉猊攻沂中,沂中大破之,猊、麟皆拔柵遁。 高宗手書嘉獎,召浚還,勞之。時趙鼎等議回蹕臨安, 浚奏:「天下之事,不倡則不起。三歲之間,陛下一再臨 江,士氣百倍。今六飛一還,人心解體。」高宗幡然從浚 計,鼎出知紹興府。浚以親民之官,治道所急,條具郡 守、監司、省郎、館閣出入迭補之法。又以災異奏復賢 良方正科。七年,以浚卻敵功,制除特進。未幾,加金紫 光祿大夫,《問安使何蘚》歸報,徽宗皇帝、寧德皇后相 繼崩殂,上號慟擗踴,哀不自勝。浚奏:「天子之孝,不與 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廟社稷。今梓宮未返,天下塗 炭。願陛下揮涕而起,斂髮而趨,一怒以安天下之民。」 上乃命浚草詔,告諭中外,辭甚哀切。浚又請命諸大將率三軍發哀成服,中外感動。浚退,上疏曰:「陛下思 慕兩宮,憂勞百姓,臣之至愚,獲遭任用,臣每感慨自 期,誓殲敵讎。十年之間,親養闕然,爰及妻孥,莫之私 顧,其意亦欲遂陛下孝養之心,拯生民於塗炭。昊天 不弔,禍變忽生,使陛下抱無窮之痛,罪將誰執!念昔 陝、蜀之行,陛下命臣曰:『我有大隙於北,刷此至恥,惟 爾是屬。而臣終隳成功,使敵無憚。今日之禍,端自臣 致。乞賜罷黜』。」上詔浚起視事。浚再疏待罪,不許。乃請 乘輿發平江,至建康。浚總中外之政,幾事叢委,以一 身任之。每奏對,必言「讎恥之大,反復再三,上未嘗不 改容流涕。」時天子方厲精克己,戒飭宮庭內侍,無敢 越度,事無巨細,必以咨浚。賜諸將詔,往往命浚草之。 劉光世在淮西,軍無紀律,浚奏罷光世,以其兵屬督 府,命參謀兵部尚書呂祉往廬州節制。而樞密院以 督府握兵為嫌,乞置武帥,乃以王德為都統制,即軍 中取鄜、瓊副之。浚奏其不當,瓊亦與德有宿怨,列狀 訴御史臺。乃命張俊為宣撫使,楊沂中、劉錡為制置 判官以撫之。未至,瓊等舉軍叛,執呂祉以歸劉𥙿,祉 不行,詈、瓊等碎齒折首而死。浚引咎求去位,高宗問 可代者,且曰:「秦檜何如?」浚曰:「近與共事,方知其闇。」高 宗曰:「然則用趙鼎。」檜由是憾浚,浚以觀文殿大學士 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先是,浚遣人持手榜入偽地, 間劉豫及酈瓊叛去,復遣間持蠟書遺瓊,金人果疑 豫,尋廢之。臺諫交詆,浚落職,以祕書少監分司西京, 居永州。九年,以赦復官,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未幾,除 資政殿大學士、知福州兼福建安撫大使。金遣使來, 以詔諭為名,浚五上疏爭之。十年,金敗盟,復取河南。 浚奏:「願因權制變,則大勳可集。」因大治海舟千艘,為 直指山東之計。十一年,除檢校少傅、崇信軍節度使, 充萬壽觀使,免奉朝請。十二年,封和國公。十六年,彗 星出西方,浚將極論時事,恐貽母憂。母訝其瘠,問故, 浚以實對。母誦其父《對策》之語曰:「臣寧言而死於斧 鉞,不能忍不言以負陛下。」浚意乃決。上疏謂:「當今事 勢,譬如養成大疽於頭目心腹之間,不決不止。惟陛 下謀之於心,謹察情偽,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勢,庶幾 社稷安全,不然,後將噬臍。」事下三省,秦檜大怒,令臺 諫論浚,以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居連州二十 年,徙永州。浚去國幾二十載,天下士無賢不肖,莫不 傾心慕之,武夫健將言浚者,必咨嗟太息,至兒童婦 女,亦知有張都督也。金人憚浚,每使至,必問浚安在, 惟恐其復用。當是時,秦檜怙寵固位,懼浚為正論以 害己,令臺臣有所彈劾,論必及浚,反謂浚為國賊,必 欲殺之。以張柄知潭州;汪召錫使湖南,使圖浚;張常 先使江西,治張宗元獄,株連及浚。捕趙鼎子汾下大 理,令自誣與浚謀大逆,會檜死,乃免。二十五年,復觀 文殿大學士、判洪州。浚時以母喪將歸葬,念天下事 二十年為檜所壞,邊備蕩弛。又聞金亮篡立,必將舉 兵,自以大臣義同休戚,「不敢以居喪為嫌」,具奏論之。 會星變求直言,浚謂「金人數年間勢決,求釁用兵,而 國家溺於宴安,蕩然無備」,乃上疏極言。而大臣沈該、 万俟卨、湯思退等見之,謂敵初無釁,笑浚為狂。臺諫 湯鵬舉、凌哲論浚歸蜀,恐搖動遠方。詔復居永州。服 除,落職,以本官奉祠。三十一年春,有旨自便。浚至潭, 聞欽宗崩,號慟不食,上疏請早定守戰之策。未幾,亮 兵大入,中外震動。復浚觀文殿大學士、判潭州。時金 騎充斥,王權兵潰,劉錡退歸鎮江,遂改命浚判建康 府兼行宮留守。浚至岳陽,買舟冒風雪而行,遇東來 者云:「敵兵方焚採石,煙炎漲天,慎無輕進。」浚曰:「吾赴 君父之急,知直前求乘輿所在而已。」時長江無一舟 敢行北岸者。浚乘小舟徑進,過池陽,聞亮死,餘眾猶 二萬屯和州。李顯忠兵在沙上,浚往犒之,一軍見浚, 以為從天而下。浚至建康,即牒通判劉子昂辦行宮 儀物,請乘輿亟臨幸。二十二年,車駕幸建康,浚迎拜 道左,衛士見浚,無不以手加額。時浚起廢復用,風采 隱然,軍民皆倚以為重。車駕將還臨安,勞浚曰:「卿在 此,朕無北顧憂矣。」兼節制建康、鎮江府、江州、池州、江 陰軍軍馬。金兵十萬圍海州,浚命鎮江都統張子蓋 往救,大破之。浚招集忠義,及募淮楚壯勇,以陳敏為 統制。且謂敵長於騎,我長於步,衛步莫如弩,衛弩莫 如車,命敏專制弩治車。孝宗即位,召浚入見,改容曰: 「久聞公名,今朝廷所恃惟公。」賜坐降問,浚從容言:「人 主之學,以心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濟?所謂天者,天 下之公理而己。必兢業自持,使清明在躬,則賞罰舉 措,無有不當,人心自歸,敵讎自服。」孝宗𢙀然曰:「當不 忘公言。」除少傅、江淮東西路宣撫使,進封魏國公。翰 林學士史浩議欲城瓜洲、採石,浚謂:「不守兩淮而」守 江干,是示敵以削弱,怠戰守之氣,不若先城泗州。及 浩參知政事,浚所規畫,浩必沮之。浚薦陳俊卿為宣 撫判官,孝宗召俊卿及浚子栻赴行在,浚附奏請上 臨幸建康,以動中原之心,用師淮、堧,進舟山東,以為 吳璘聲援。孝宗見俊卿等,問浚動靜、飲食顏貌,曰:「朕依魏公如長城,不容浮言搖奪。」金人以十萬眾屯河 南,聲言規兩淮,移文索海、泗、唐、鄧、商州及歲幣。浚言 「北敵詭詐,不當為之動。」以大兵屯盱眙,濠、廬備之,卒 以無事。隆興元年,除樞密使、都督建康鎮江府江州 池州江陰軍軍馬。時金將蒲察徒穆及知泗州大周 仁屯虹縣,都督蕭琦屯靈壁,積糧修城,將為南攻計。 浚欲及其未發攻之。會主宰殿前司李顯忠、建康都 統邵宏淵亦獻擣二邑之策,浚具以聞。上報可,召浚 赴行在,命先圖兩城。乃遣顯忠出濠州,趨靈壁;宏淵 出泗州,趨虹縣,而浚自往臨之。顯忠至靈壁,敗蕭琦; 宏淵圍虹縣,降徒穆、周仁;乘勝進克宿州,中原震動。 孝宗手書勞之曰:「近日邊報,中外鼓舞,十年來無此 克捷。」浚以盛夏人疲,急召李顯忠等還師。會金帥紇 石烈志寧率兵至宿州,與顯忠戰連日,南軍小不利。 忽諜報敵兵大至,顯忠夜引歸,浚上疏待罪,有旨降 授特進,更為江、淮宣撫使。宿師之還,士大夫主和者, 皆議浚之非。孝宗復賜浚書曰:「今日邊事,倚卿為重, 卿不可畏人言而懷猶豫。前日舉事之初,朕與卿任 之,今日亦須與卿終之。」浚乃以魏勝守海州,陳敏守 泗州,戚方守濠州,郭振守六合。治高郵、巢縣兩城為 大勢。修滁州關山以扼敵衝。聚水軍淮陰馬軍壽春, 大飭兩淮守備。孝宗復召栻奏事,浚附奏云:「自古有 為之君,腹心之臣相與協謀同志,以成治功。今臣以 孤蹤,動輒掣肘,陛下將安用之?」因乞骸骨。孝宗覽奏, 謂栻曰:「朕待魏公有加,不為浮議所惑。」帝眷遇浚猶 至,對近臣言,必曰:魏公,未嘗斥其名。每遣使來,必令 視浚飲食多寡肥瘠何如。尋詔復浚都督之號。金帥 僕散忠義貽書三省、樞密院,索四郡及歲幣,不然,以 農隙治兵。浚言:「金彊而來,弱則止,不在和與不和。」時 湯思退為右相。思退,秦檜黨也,急於求和,遂遣盧仲 賢持書報金。浚言仲賢小人多妄,不可委信。已而仲 賢果以許四郡辱命。朝廷復以王之望為通問使,龍 大淵副之,浚爭不能得。未幾,召浚入見,復力陳和議 之失。孝宗為止誓書,留之望、大淵待命,而令通書官 胡昉、楊由義往,諭金以四郡不可割,若金人必欲得 四郡,當追還使人罷和議。拜浚尚書右僕射、同中書 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都督如故,思退為左僕射。胡 昉等至宿,金人械繫迫脅之,昉等不屈,更禮而歸之。 孝宗諭浚曰:「和議之不成,天也,自此事當歸一矣。」二 年,議進幸建康,詔之望等還。思退聞之大駭,陽為乞 祠狀,而陰與其黨謀為陷浚計。俄詔浚行視江淮。時 浚所招徠山東、淮北忠義之士,以實建康、鎮江兩軍, 凡萬二千餘人,萬弩營所招淮南壯士及江西群盜 又萬餘人,陳敏統之,以守泗州。凡要害之地,皆築城 堡,其可因水為險者,皆積水為匱。增置江淮戰艦,諸 軍弓矢器械悉備。時金人屯重兵於河南,為虛聲脅 和,有「刻日決戰」之語。及聞浚來,亟徹兵歸,淮北之來 歸者日不絕,山東豪傑悉願受節度。浚以蕭琦契丹 望族,沉勇有謀,欲令盡領契丹降眾,且以檄諭契丹, 約為應援。金人益懼思退,乃令王之望盛毀守備,以 為不可恃。令尹穡論罷督府參議官。馮方又論浚費 國不貲,奏留張深守泗,不受趙廓之代,為拒命。浚亦 請解督府,詔從其請。左司諫陳良翰、侍御史周操言 浚忠勤,人望所屬,不當使去國。浚留平江,凡八章,乞 致仕。除少師、保信軍節度、判福州,浚辭,改醴泉觀使, 朝廷遂決棄地求和之議。浚既去,猶上疏論尹穡姦 邪,必誤國事,且勸上務學親賢。或勉浚勿復以時事 為言,浚曰:「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吾荷兩朝 厚恩,久屍重任,今雖去國,猶日望上心感悟,苟有所 見,安忍弗言。上如欲復用浚,浚當即日就道,不敢以 老病為辭。如若等言,是誠何心哉!」聞者聳然。行次餘 干,得疾,手書付二子曰:「吾嘗相國,不能恢復中原,雪 祖宗之恥,即死,不當葬我先人墓左,葬我衡山下足 矣。」訃聞,孝宗震悼,輟視朝,贈太保,後加贈太師,諡忠 獻。浚幼有大志,及為熙河幕官,遍行邊壘,覽觀山川 形勢,時時與舊戍守將握手飲酒,問祖宗以來守邊 舊法及軍陣方略之宜。故一旦起自疏遠,當樞筦之 任,悉能通知邊事本末。在京城中,親見二帝北行,皇 族係擄,生民塗炭,誓不與敵俱存,故終身不主和議。 每論《定都大計》,以為東南形勢,莫如建康,人主居之, 可以北望中原,常懷憤惕。至如錢塘,僻在一隅,易於 安肆,不足以號召北方。與趙鼎共政,多所引擢,從臣 朝列皆一時之望,人號「小元祐。」所薦虞允文、汪應辰、 王十朋、劉珙等為名臣,拔吳玠、吳璘於行間,謂韓世 忠忠勇,可倚以大事,一見劉錡奇之,付以事任,卒皆 為名將,有成功,一時稱浚為知人。浚事母以孝稱。學 邃於《易》,有《易解》及雜說十卷,《書》《詩》《禮》《春秋》《中庸》亦各 有解。文集十卷,奏議二十卷。子二人,栻、枃。栻自有傳。

韓世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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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傳:「世忠,字良臣,延安人。風骨偉岸,目瞬如 電。早年鷙勇絕人,能騎生馬駒。家貧無產業,嗜酒尚氣,不可繩檢。日者言當作三公,世忠怒其侮己,毆之。 年十八,以敢勇應募鄉州,隸赤籍,挽強馳射,勇冠三 軍。崇寧四年,西夏騷動,郡調兵捍禦,世忠在遣中。至 銀州,夏人嬰城自固,世忠斬關殺敵將,擲首陴外,諸」 軍乘之,夏人大敗。既而以重兵次蒿平嶺,世忠率精 銳鏖戰解去。俄復出間道,世忠獨部敢死士殊死鬥, 敵少卻,顧一騎士銳甚,問俘者,曰:「監軍駙馬兀𠼪也。」 躍馬斬之,敵眾大潰。經略司上其功,童貫董邊事,疑 有所增飾,止補一資,眾弗平。從劉延慶築天降山砦, 為敵所據,世忠夜登城,斬二級,割護城氈以獻。繼遇 敵佛口砦,又斬數級,始補進義副尉。至藏底河,斬三 級,轉進勇副尉。宣和二年,方臘反,江、浙震動,調兵四 方,世忠以偏將從王淵討之。次杭州,賊奄至,勢張甚, 大將惶怖無策,世忠以兵二千伏北闕堰,賊過,伏發, 眾蹂亂。世忠追擊,賊敗而遁。淵歎曰:「真萬人敵也。」盡 以所隨白金器賞之,且與定交。時有詔,「能得臘首者 授兩鎮節鉞。」世忠窮追至睦州清溪峒,賊深據巖屋 為三窟,諸將繼至,莫知所入。世忠潛行溪谷,問野婦 得徑,即挺身仗戈直前,渡險數里,擣其穴格,殺數十 人,禽臘以出。辛興宗領兵截峒口,掠其俘為己功,故 賞不及世忠。別帥楊惟忠還闕,直其事,轉承節郎。三 年,議復燕山,調諸軍,至則皆潰。世忠往見劉延慶,與 蘇格等五十騎俱抵滹沱河,逢金兵二千餘騎,格失 措。世忠從容令格等列高岡,戒勿動。屬燕山潰卒舟 集,即命艤河岸,約鼓譟助聲勢。世忠躍馬薄敵,迴旋 如飛。敵分二隊,據高阜,世忠出其不意,突二執旗者, 因奮擊。格等夾攻之,舟卒鼓譟,敵大亂,追斬甚眾。時 山東、河北盜賊蜂起,世忠從王淵、梁方平討捕,禽戮 殆盡,積功轉武節郎。欽宗即位,從梁方平屯濬州。金 人壓境,方平備不嚴,金人迫而遁,王師數萬皆潰。世 忠陷重圍中,揮戈力戰,突圍出,焚橋而還。欽宗聞,召 對便殿,詢方平失律狀,條奏甚悉。轉武節大夫。詔諸 路勤王兵領所部入衛。會金人退河北總管司,辟選 鋒軍統制。時勝捷軍張師正敗,宣撫副使李彌大,斬 之,大校李復鼓眾以亂,淄青之附者合數萬人,山東 復擾。彌大檄世忠將所部追擊,至臨淄河,兵不滿千, 分為四隊,布鐵蒺蔾,自塞歸路,令曰:「進則勝,退則死, 走者命後隊勦殺。」於是莫敢返顧,皆死戰,大破之,斬 復,餘黨奔潰。乘勝逐北,追至宿遷,賊尚萬人,方擁子 女椎牛縱酒。世忠單騎夜造其營,呼曰:「大軍至矣,亟 束戈卷甲,吾能保全汝共功名。」賊駭慄請命,因跪進 牛酒。世忠下馬解鞍,飲啖之盡,於是眾悉就降。黎明, 見世忠軍未至,始大悔失色。以功遷左武大夫、果州 團練使。詔入朝,授正任戰州團練使,屯滹沱河。時真 定失守,世忠知王淵守趙,遂亟往。金人至,聞世忠在, 攻益急,糧盡援絕,人多勉其潰圍去,弗聽。會大雪,夜 半,以死士三百擣敵營,敵驚亂,自相擊刺,及旦盡遁。 後有自金國來者,始知大酋是日被創死,故眾不能 支。遷嘉州防禦使,還大名,趙野辟為前軍統制。時康 王如濟州,世忠領所部勸進。金人縱兵逼城,人心恟 懼。世忠據西王臺力戰,金人少卻。翌日,酋帥率眾數 萬至,時世忠戲下僅千人,單騎突入,斬其酋長,遂大 潰。康王即皇帝位,授光州觀察使、帶御器械。世忠請 移都長安,下兵收兩河,時論不從。初建御營,為左軍 統制。是歲,命王淵、張俊討陳州叛兵,劉光世討黎驛 叛兵,喬仲福討京東賊李昱,世忠討單州賊魚臺。世 忠已破魚臺,又擊黎驛叛兵,敗之,皆斬以獻,於是群 盜悉平,入備宿衛。而河北賊丁順、楊進等皆赴招撫 司,宗澤收而用之。建炎二年,升定國軍承宣使。帝如 揚州,世忠以所部從。時張遇自金山來降,抵城下,不 解甲,人心危懼。世忠獨入其壘,曉以逆順,眾悉聽命。 李民眾十萬亦降,比至,有反覆狀。王淵遣世忠諭旨, 世忠知其黨劉彥異議,即先斬彥,敺平民出,縛小校 二十九人送淵斬之。事定,授京西等路,捉殺內外盜 賊。金人再攻河南,翟進合世忠兵夜襲悟室營,不克, 反為所敗。會丁進失期,陳思恭先遁,世忠被矢如棘, 力戰得免。還汴,詰一軍之先退者皆斬,左右懼,進由 是與世忠有隙。尋以叛誅,召世忠還,授鄜延路副總 管,加平寇左將軍,屯淮陽。會山東兵拒敵。黏罕聞世 忠扼淮陽,乃分兵萬人趨揚州,自以大軍迎世忠戰。 世忠不敵,夜引歸。敵躡之,軍潰於沐陽,閤門宣贊舍 人張遇死之。三年,帝召諸將議移蹕,張俊、辛企宗請 往湖南。世忠曰:「淮、浙富饒,今根本地詎可舍而之他, 人心懷疑,一有退避,則不逞者思亂。重湖閩嶺之遙, 安保道路無變乎?淮、江當留兵為守,車駕當分兵為 衛,約十萬人分半扈江淮上下,止餘五萬,可保防守 無患乎?」在陽城收合散亡,得數千人,聞帝如錢塘,即 由海道赴行在。苗傅、劉正彥反,張浚等在平江議討 亂,知世忠至,更相慶慰,張俊喜躍不自持。世忠得俊 書,大慟,舉酒酹神曰:「誓不與此賊共戴天!」士卒皆奮 見浚曰:「今日大事,世忠願與張俊身任之,公無憂,欲即進兵。」浚曰:「投鼠忌器,事不可急,急則恐有不測。已 遣馮轓甘言誘賊矣。」三月,戊戌,以所部發平江。張俊 慮世忠兵少,以劉寶兵二千借之,舟行載甲士,綿亙 三十里。至秀州,稱病不行,造雲梯,治器械,傅等始懼。 初,傅正彥聞世忠來,檄以其兵屯江陰,世忠以好語 報之,且言所部殘零,欲赴行在。傅等大喜,許之。至矯 制除世忠及張俊為節度使,皆不受。時世忠妻梁氏 及子亮為傅所質,防守嚴密。朱勝非紿傅曰:「今白太 後遣二人慰撫世忠,則平江諸人益安矣。」於是召梁 氏入,封安國夫人,俾迓世忠,速其勤王。梁氏疾驅出 城,一日夜會世忠於秀州。未幾,明受詔至,世忠曰:「吾 知有建炎,不知有明受。」斬其使,取詔焚之,進兵益急。 傅等大懼。次臨平,賊將苗翊、馬柔吉負山阻河為陣, 中流植鹿角,梗行舟。世忠合舟力戰,張俊繼之,劉光 世又繼之,軍少卻。世忠復舍馬操戈而前,令將士曰: 「今日當以死報國,面不被數矢者皆斬!」於是士皆用 命。賊列神臂弩,持滿以待。世忠瞋目大呼,挺刃突前, 賊辟易,矢不及發,遂敗。傅正彥擁精兵二千,開湧金 門以遁。世忠馳入,帝步至宮門,握世忠手慟哭曰:「中 軍吳湛,佐逆為最,尚留朕肘腋,能先誅乎?」世忠即謁 湛,握手與語,折其中指,戮於市。又執賊謀主王世修 以屬吏。詔授武勝軍節度使、御營左軍都統制。請於 帝曰:「賊擁精兵,拒甌、閩甚邇,儻成巢窟,卒未可滅,臣 請討之。」於是以為江、浙制置使,自衢、信追擊至漁梁 驛,與賊遇,世忠步走,挺戈而前,賊望見,咋曰:「此韓將 軍也。」皆驚潰。擒正彥及傅弟翊送行在。傅亡建陽,追 禽之,皆伏誅。世忠初陛辭,奏曰:「臣誓生獲賊,為社稷 刷恥,乞殿前二虎賁護俘來獻。」至是,卒如其言,帝手 書「忠勇」二字,揭旗以賜。授檢校少保、武寧昭慶軍節 度使。兀朮將入侵,帝召諸將問移蹕之地,張俊、辛企 宗勸自鄂、岳幸長沙。世忠曰:「國家已失河北、山東,若 又棄江、淮,更有何地?」於是以世忠為浙西制置使,守 鎮江。既而兀朮分道渡江,諸屯皆敗,世忠亦自鎮江 退保江陰,杜充以建康降敵。兀朮自廣德破臨安,帝 如浙東,世忠以前軍駐青龍鎮,中軍駐江灣,後軍駐 海口,俟敵歸邀擊之。帝召至行在,奏方留江上,截金 人歸師,盡死一戰。帝謂輔臣曰:「比呂頤浩在會稽,嘗 建此策,世忠不謀而同」,賜親札,聽其留。會上元節,就 秀州張燈高會,忽引兵趨鎮江。及金兵至,則世忠軍 已先屯焦山寺,金將李選降,受之。兀朮遣使通問,約 日大戰,許之。戰將十合,梁夫人親執桴鼓,金兵終不 得渡。盡歸所掠假道,不聽。請以名馬獻,又不聽。撻辣 在濰州,遣孛菫太一趨淮東,以援兀朮。世忠與二酋 相持黃天蕩者四十八日。太一孛菫軍江北,兀朮軍 江南。世忠以海艦進泊金山下,預以鐵綆貫大鉤,授 驍健者。明旦,敵舟譟而前,世忠分海舟為兩道,出其 背,每縋一綆,則曳一舟沉之。兀朮窮蹙求會語,祈請 甚哀。世忠曰:「還我兩宮,復我疆土,則可以相全。」兀朮 語塞。又數日,求再會,言不遜。世忠引弓欲射之,亟馳 去,謂諸將曰:「南軍使船如使馬,奈何?」募人獻《破海舟 策》:閩人王某者,教其舟中載土,平版鋪之,穴船版以 櫂槳,風息則出江,有風則勿出,海舟無風不可動也。 又有獻謀者曰:「鑿大渠接江口,則在世忠上流。」兀朮 一夕潛鑿渠三十里,且用方士計,刑白馬,剔婦人心, 自割其額祭天。次日風止,我軍帆弱不能運。金人以 小舟縱火,矢下如雨,孫世詢、嚴允皆戰死。敵得絕江 遁去。世忠收餘軍還鎮江。初,世忠謂「敵至必登金山 廟觀我虛實」,迺遣兵百人伏廟中,百人伏岸滸,約聞 鼓聲,岸兵先入,廟兵合擊之,金人果五騎闖入。廟兵 喜,先鼓而出。僅得二人,逸其三,中有絳袍玉帶,既墜 而復馳者,詰之,乃兀朮也。是役也,兀朮兵號十萬,世 忠僅八千餘人,帝凡六賜札,褒獎甚寵,拜檢校少保、 武成感德軍節度使、神武左軍都統制。建安范汝為 反,辛企宗等討捕未克,賊勢愈熾。以世忠為福建、江 西、荊湖宣撫副使。世忠曰:「建居閩嶺上流,賊沿流而 下,七郡皆血肉矣。」亟領步卒三萬,水陸並進,次劍潭, 賊焚橋,世忠策馬先渡,師遂濟。賊盡塞要路拒王師。 世忠命諸軍偃旗仆鼓,徑抵鳳凰山,頫瞰城邑,設雲 梯火樓,連日夜併攻,賊震怖叵測。五日城破,汝為竄 身自焚,斬其弟岳吉以徇,禽其謀主謝嚮、施逵及裨 將陸必疆等五百餘人。世忠初欲盡誅建民,李綱自 福州馳見世忠曰:「建民多無辜。」世忠令軍士馳城上 毋下,聽民自相別,農給牛、榖,商賈弛征禁,脅從者汰 遣,獨取附賊者誅之,民感更生,家為立祠。捷聞,帝曰: 「雖古名將,何以加」賜黃金器皿。世忠因奏:江西、湖南 寇賊尚多,乞乘勝討平。廣西賊曹成,擁餘眾在郴、邵。 世忠既平閩寇,旋師永嘉,若將就休息者,忽由處信 徑至豫章,連營江濱數十里,群賊不虞其至,大驚。世 忠遣人招之,成以其眾降,得戰士八萬,遣詣行在,遂 移師長沙。時劉忠有眾數萬,據白面山,營柵相望。世 忠始至,欲急擊,宣撫使孟庾不可。世忠曰:「兵家利害策之審矣,非參政所知,請期半月效捷。」遂與賊對壘, 奕棋張飲,堅壁不動,眾莫測。一夕,與蘇格聯騎穿賊 營,候者呵問,世忠先得賊軍號,隨聲應之,周覽以出, 喜曰:「此天錫也。」夜伏精兵二千於白面山,與諸將拔 營而進。賊兵方迎戰,所遣兵已馳入中軍,奪望樓,植 旗蓋,傳呼如雷,賊回顧驚潰,麾將士夾擊,大破之,斬 忠首,湖南遂平。授太尉,賜帶笏,仍敕樞密以功頒示 內外諸將。師還建康,置背嵬軍,皆勇鷙絕倫者。九月, 為江南東、西路宣撫使,置司建康。三年三月,進開府 儀同三司,充淮南東西路宣撫使,置司泗州。時聞李 橫進師討偽齊,議遣大將,以世忠忠勇,故遣之。仍賜 「廣馬七綱,甲千副,銀二萬兩,帛二萬疋,又出錢百萬 緡、米二十八萬斛,為半歲之用。」命戶部侍郎姚舜明 詣泗州,總領錢糧、倉部郎官孫逸如平江府、常、秀、饒 州,督發軍食。李橫兵敗還鎮,世忠不果渡江。四年,以 建康、鎮江、江東宣撫使駐鎮江。是歲,金人與劉豫合 兵,分道入侵,帝手札命世忠飭守備,圖進取,辭旨懇 切。世忠受詔感泣曰:「主憂如此,臣子何以生為!」遂自 鎮江濟師,俾統制解元守高郵,候金步卒,親提騎兵 駐大儀,當敵騎伐木為柵,自斷歸路。會遣魏良臣使 金世忠撤炊爨紿,良臣有詔移屯守江,良臣疾馳去。 世忠度良臣已出境,即上馬令軍中曰:「眂吾鞭所嚮。」 於是引軍次大儀,勒五陣,設伏二十餘所,約聞鼓即 起擊。良臣至金軍中,金人問王師動息,具以所見對。 聶兒孛菫聞世忠退,喜甚,引兵至江口,距大儀五里, 別將撻孛也擁鐵騎過五陣東,世忠傳小麾鳴鼓,伏 兵四起,旗色與金人旗雜出,金軍亂,我軍迭進,背嵬 軍各持長斧,上揕人胸,下斫馬足,敵被甲陷泥淖,世 忠麾勁騎四面蹂躪,人馬俱斃,遂禽撻孛也等二百 餘人。所遣董旼亦擊金人於天長縣之鴉口,擒女真 四十餘人。解元至高郵遇敵,設水軍夾河陣,日合戰 十三,相拒未決。世忠遣成閔將騎士往援,復大戰,俘 生女真及千戶等。世忠復親追至淮,金人驚潰,相蹈 藉溺死甚眾。捷聞,群臣入賀,帝曰:「世忠忠勇,朕知其 必能成功。」沈與求曰:「自建炎以來,將士未嘗與金人 迎敵一戰,今世忠連捷以挫其鋒,厥功不細。」帝曰:「第 優賞之。」於是部將董旼、陳桷、解元呼延通等,皆峻擢 有差,論者以此舉為中興武功第一。時撻辣屯泗州, 兀朮屯竹塾鎮,為世忠所扼,以書幣約戰。世忠許之, 且使兩伶人以橘茗報聘。會雨雪,金饋道不通,野無 所掠,殺馬而食,蕃漢軍皆怨。兀朮夜引軍還,劉麟、劉 猊棄輜重遁。五年,進少保。六年,授武寧安化軍節度 使、京東淮東路宣撫處置使,置司楚州。世忠披草萊, 立軍府,與士同力役。夫人梁親織薄為屋,將士有怯 戰者,世忠遺以巾幗,設樂大宴,俾婦人妝以恥之,故 人人奮厲。撫集流散,通商惠工,山陽遂為重鎮。劉豫 兵數入寇,輒為世忠所敗。時張浚以右相視師,命世 忠自承楚,圖淮陽。劉豫方聚兵淮陽,世忠即引軍渡 淮,旁符離而北,至其城下,為賊所圍,奮戈一躍,潰圍 而出,不遺一鏃。呼延通與金將牙合孛菫搏戰,扼其 吭而禽之,乘銳掩擊,金人敗去。既而圍淮陽,賊堅守 不下,約曰:「受圍一日,則舉一烽。」至是,六烽具舉,兀朮 與劉猊皆至。世忠求援於張俊,俊以世忠有見吞意, 不從。世忠勒陣向敵,遣人語之曰:「錦衣驄馬立陣前 者,韓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敵。」敵 果至,殺其導戰二人,遂引去。尋詔班師,復歸楚州,淮 陽之民從而歸者以萬計。三月,除京東、淮東宣撫處 置使,兼節制鎮江府,仍楚州置司。四月,賜號揚武翊 運功臣,加橫海、武寧、安化三鎮節度使。九月,帝在平 江,世忠自楚州來朝。十月,邊報急,劉光世欲棄廬州 還太平,張俊亦請益兵。都督張浚曰:「今日之事,有進 擊,無退保。」於是世忠引兵渡淮,與金將訛里也力戰。 劉猊將寇淮東,為世忠兵扼,不得進。七年,築高郵城, 民益安之。初,世忠移屯山陽,遣間結山東豪傑,約以 緩急為應。宿州馬秦及太行群盜多願奉約束者。金 人廢劉豫,中原震動,世忠謂機不可失,請全師北討, 招納歸附,為恢復計。會秦檜主和議,命世忠徙屯鎮 江。世忠言:「金人詭詐,恐以計緩我師,乞留此軍,蔽遮 江、淮。」又力陳和議之非,願效死節,率先迎敵。若不勝, 從之未晚。又言:「王倫、藍公佐交河南地界,乞令明具 無反覆文狀為後證。」章十數上,皆慷慨激切,且請單 騎詣闕面奏,帝率優詔褒簽。後金果渝盟,咸如其言。 金使蕭哲之來,以詔諭為名,世忠聞之,凡四上疏言: 「不可許,願舉兵決戰。兵勢最重處,臣請當之。」又言:「金 人慾以劉豫相待,舉國士大夫盡為陪臣,恐人心離 散,士氣凋沮。」且請馳驛面奏,不許。既而伏兵洪澤鎮, 將殺金使,不克。九年,授少師。十年,金人敗盟,兀朮率 撒離曷、李成等破三京,分道深入。八月,世忠圍淮陽, 金人來救,世忠迎擊於泇口鎮,敗之。又遣解元擊金 人於潭城,劉寶擊於千秋湖,皆捷。親隨將成閔從統 制許世安奪淮陽門而入,大戰門內。世安中四矢,閔被三十餘創,復奪門出。世忠奏其功,擢武德大夫,閔 由是知名。世忠進太保,封英國公,兼河北諸路招討 使。十一年,兀朮恥順昌之敗,復謀再入,詔大合兵於 淮西以待。既而金敗於柘皋,復圍濠州。世忠受詔救 濠,以舟師至招信縣,夜以騎兵擊金人於聞賢驛,敗 之。金人攻濠州,五日而破。破三日,世忠至,楊沂中軍 已南奔,世忠與金人戰於淮岸,夜遣劉寶泝流將劫 之。金人伐木塞赤龍洲,扼其歸路,世忠知之,全師而 還。金人自渦口渡淮北去,自是不復入侵。世忠在楚 州十餘年,兵僅三萬,而金人不敢犯。秦檜收三大將 權,四月,拜樞密使,遂以所積軍儲錢百萬貫、米九十 萬石、酒庫十五歸於國。世忠既不以和議為然,為檜 所抑。及魏良臣使金,世忠又力言:「自此人情消弱,國 勢委靡,誰復振之?北使之來,乞與面議。」不許,遂抗疏 言檜誤國。檜諷言者論之,帝格其奏不下。世忠連疏 乞解樞密柄,繼上表乞骸。十月,罷為醴泉觀使、奉朝 請,進封福國公,節鉞如故。自此杜門謝客,絕口不言 兵。時跨驢攜酒,從一二奚童,縱游西湖以自樂,平時 將佐罕得見其面。十二年,改潭國公。顯仁皇后自《金》 還,世忠詣臨平朝謁。後在北方聞其名,慰問者良久。 十三年,封咸安郡王。十七年,改鎮南、武安、寧國節度 使。二十一年八月薨。進拜太師,追封通義郡王。孝宗 朝,追封蘄王,諡「忠武」,配饗高宗廟庭。世忠初得疾,敕 尚醫視療,將吏臥內問疾,世忠曰:「吾以布衣,百戰,致 位王公,賴天之靈,保首領沒於家,諸君尚哀其死邪?」 及死,賜朝服、貂蟬冠、水銀龍腦以斂。世忠嘗戒家人 曰:「吾名世忠,汝曹毋諱忠字,諱而不言,是忘忠也。」性 戅直,勇敢忠義,事關廟社,必流涕極言。岳飛冤獄,舉 朝無敢出一語,世忠獨攖檜怒,語在《檜傳》。又抵排和 議,觸檜尤多。或勸止之,世忠曰:「今畏禍苟同,他日瞑 目,豈可受鐵杖於太祖殿下?」時一二大將多曲徇檜 苟全,世忠與檜同在政地,一揖外未嘗與談。嗜義輕 財,錫賚悉分將士所賜田,輸租與編戶等。持軍嚴重, 與士卒同甘苦,器仗規畫,精絕過人。今克敵弓、連鎖 甲、狻猊鍪,及跳澗以習騎,洞貫以習射,皆其遺法也。 嘗中毒矢入骨,以強弩括取之,十指僅全,四不能動, 刀痕箭瘢如刻畫然。知人,善獎用,成閔、解元、王勝、王 權、劉寶、岳超起行伍,秉將旄,皆其部曲雲。解兵罷政, 臥家凡十年,澹然自如,若未嘗有權位者。晚喜釋老, 自號「清涼居士。」子彥直、彥質、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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