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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閨媛典/第36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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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閨媛典

 第三百六十四卷目錄

 閨恨部列傳四

  明

  稅家妻周氏    祖氏女

  張璧娘      王瓊奴

  王嬌鸞      鉛山婦

  張麗貞      閩中女子

  柳鸞英      李華妻胡氏

  小青       白福妻王氏

  會稽女郎     方氏女

閨媛典第三百六十四卷

閨恨部列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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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家妻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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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涇林雜記》:「洪武中,南京揚子江邊稅家妻周氏有 姿色。金山寺僧惠明密使一婆子,常送花粉等物,往 來甚熟。夫出外,周氏喚婆子同眠,婆子潛將僧鞋一」 請幫助識別此字。置榻下。夫歸,見僧鞋,謂周氏有私於僧。婦不能辨, 竟出之。周時年二十二,已生子歲餘矣。臨去作歌曰: 「去燕有歸期,去婦長別離。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子。 撇此夫與子,出門欲何之?有聲空嗚咽,有淚空漣洏。 百病皆有藥,此病諒難醫。丈夫心翻覆,曾不記當時。 山盟與海誓,瞬息且推移。吁嗟一婦女,方寸有天知。 惠」明乃畜髮,託媒娶之,生一女。異日,惠明抱女戲曰: 「我無良計,安得汝母?」周氏笑問「何謂?」惠明以夫妻情 厚,吐之不疑。周氏遂擊登聞鼓聲冤。上親鞫得實,惠 明凌遲,同房十僧絞,餘僧六十名俱邊遠充軍。

祖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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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涇林雜記》,「洪武中,有龍生者,本建康人。遠祖仕宋 為京官,從隆祐孟太后南遷,留家江右,子孫蕃衍,世 守詩書。生行第八,早慧,六歲能誦詩,九歲曉屬對,作 五七言絕句,詩皆可觀。生有姑適祖氏者,特愛生,生 往來姑家甚熟。祖有異母兄弟,同居各爨。兄歿,惟嫂 陳氏及二子三女存。長女、次女皆適人,惟幼女在室」, 絕有姿容。長生三歲,生雖少年,穎敏而馴謹不好弄, 且善伺人。故氏一家聞生來,莫不歡喜。女亦視生如 兄弟,不復迴避。女母聞生姑,稱生聰敏好學,深欲婿 生,女亦眷眷屬目。祖中庭植鳳尾一株,已百年,生吟 嘯其側,女窺無人,出就生鳳尾下,謂生曰:「老母聞令 姑說子聰明,欲以我結好,我亦願為子妻,第未審子 父母之意然否?」生應曰:「得子為配,足慰平生。」因指鳳 尾誓之曰:「若事成,開花結子;事若不成,根枯葉死。」誓 畢散去。生盤桓,祖氏大小悅之,女尤敬慕。嘗親奉茶 與生,生取茶戲曰:「茶已喫矣,不患不成。」家人聞之,亦 不問也。女家貧,未嘗有繒纊之飾、粉黛之施,而荊釵 裙布無垢污,下至足纏,亦潔白如雪。兼之賦性和柔, 女紅尤為一族冠。二嫂酷妒之女不較也。生重其為 人,伉儷益切。會生姑與陳妯娌參商,陽為從臾,陰實 阻之,故生父母猶豫,而生與女俱不知也。遷延歲月, 生既冠,去事舉子業,女家蹤跡遂稀。然女念生,未嘗 去懷。惟母知其情,喻之曰:「我又遣人往彼,談汝姻事, 早晚當有定議,汝勿憂煎自損。」逾時生至,雖主姑家, 而意在於女。留數日,二嫂俱歸寧,女獨紡小樓上。樓 下一深巷,通後園,巷半磚砌,磴道以登。生從園中還, 聞女紡聲,徑奔女所。女見生來,喜氣溢面,輟紡敘禮, 與生對坐,且紡且談,因以己年庚告生。使生推筭,卜 其諧否,又與生話家事甚悉。生感其意,口占一詩贈 之。詩曰:「曲欄深處一枝花,穠艷何曾識露華。素質白 攢千瓣玉,香肌紅映六銖紗。金鈴有意頻相護,繡幄 無情苦見遮。憑仗東皇須著力,向人開處莫教差。」女 不甚讀書識字而已,語生曰:「子宜解說,俾我聞之。」生 一一敷繹其義,女笑曰:「他日得侍幃房,子必教我。我 雖愚暗,久當能之。」生曰:「以子慧心,學之易易。」因代為 答詩曰:「深謝韶光染色濃,吹開準擬倩東風。生愁夕 露凝珠淚,最怕春寒損玉容。嫩蕊折時飄蝶粉,芳心 破處點猩紅。金盤華屋如堪薦,早入雕欄十二重。」生 復縷縷為詳詩意。女曰:「嘗聞子才調敏捷,今觀信然, 使我傾仰彌切。」因目生久之,曰:「子決非庸人,後當貴 顯。我欲以蒲柳之質為託,非有他也。以父早亡,母年 漸老,長兄書寫公門,次兄陷身吏役,二嫂悍惡,子所 深知。但得遠離兇獷,獲託絲蘿。子縱無官,不為命婦, 亦不失為士君子妻。萬一流落俗子手中,有死而已,

惟子念之圖之。」生自初悅其貌,不料其志識若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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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拳拳婚議,惟恐蹉跎。俄而女兄果以吏敗,家事亦

落,生父母遂無意締盟。生私作長歌一篇寄焉,歌曰: 「我昔正髫年,笑騎竹馬君床邊,手持青梅共君戲。君 身似玉顏如蓮,愛我聰明耽筆硯,鸑鷟文章紫騮健。 風鬟霧鬢緋染唇,鳳尾叢邊幾回見。層樓窈窕洞房 深,春纖縷縷抽冰線。蹇修不來奈若何,羅帶同心竟 乖願。繡襦甲帳隔天涯,未解離魂學張倩。君知許嫁 誰人家,我行射策黃金殿。回首清河夢寐中,目斷《巫 山》淚如霰。」一日,女母留姻戚家,二嫂尋釁,與女大鬧。 女深處閨閣,性復良善,莫敢出言,然心不勝憤,兼之 良緣斷絕,憔悴無聊,是夕竟自縊於樓上。母歸,哭之 慟,手自洗殮,於胸前得一繡囊,密貯杏箋一幅,視之, 乃生所寄詩也。母不違其意,仍寘棺中。生聞女死,託 以省姑,走弔焉。至則玉殞花飛,將入木矣。生涕泣如 雨,悲不能堪,送歸葬所,掩壙成墳而歸。後數年,生果 高科,歷要職,烜赫於時。雖別娶妻妾,意不忘女常與 天師無為真人論鬼神,偶及女事,真人見生,切切為 飛章拔之。數日,生夢女曰:「妾從辭世二十餘年,陰府 查籍,以妾當生三子,壽至六十,數未克終,卒於非命。 俾再為女人,了其夙業。而昨蒙真人道力,天符忽下, 今往河南府洛陽縣在城胡氏家為男子矣。感君深 愛,生死不忘,但恨無以奉報耳。然君當富貴,位極人 臣,福壽豐隆,子孫昌盛。」言訖,拜謝而去。行數步,復回 顧云:「郎善自珍,妾永逝矣。」倏然而滅。既覺,殆無以為 懷,遣人往女家,視鳳尾枯死已數年矣。生遂作《哀鳳 尾歌》云:「有草有草名鳳尾,仙人種在丹山裡。世間百 卉避芳菲,珊瑚寶樹差堪比。鬖髿絕似鳳凰翎,號以 佳名同鳳稱。海上行遲珠露濕,洞簫品徹綵雲停,娟 娟旎旎猶貞靜,琉璃刻葉琅玕柄。九苞健翮時下來, 五色奇文爛相映。日影照耀晴篩金,盛夏翛翛風滿 林。艷陽不作桃李態。晚歲實堅松柏心。華堂清處搖 新翠,曾與飛瓊翠陰會。倚叢未許蹔偷香,指樹惟期 終作配。那知萬事總非真,幽芳淑質俱成塵。綺檻靈 根凋百歲,繡房麗色殞三春。鳳兮偶作來過此,弄玉 臺傾鳳尾死。鴛鴦瓦落野棠青,孔雀屏攲土花紫。感 時撫」舊恨悠悠,碧羽瓊蕤萬古休。敗砌頹垣蛩弔月, 荒煙老樹鳥啼秋。花草重栽春又綻,鏡破釵離永分 散。因歌《鳳尾》寓深衷,留與多情後人歎。

張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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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情史類略》:林生子真,讀書烏石山房。往返里巷間, 有一姝素服澹妝,倚門露半面曰:「徐徐行,誰氏郎君 耶?」林愕然大驚,且口噤,猝無可語。行道之人復沓至, 目招而過之,陽顧侍兒言他事。侍兒心知微指志其 居,歸令覆往通殷勤,因訪鄰嫗,知為張璧娘。張璧娘 者,良家女也,於歸半載夫亡。璧娘光麗艷美,妖冶動 人。里中少年聞其新寡,競委幣焉,張皆不受,獨竊從 戶窺林,心悅而好,恐不得當也。張所居後即山,山上 折而數十步,即林讀書處。張即期以旦日踏青來會。 當是時,載酒游者趾相錯也。張出,適與諸游者會。諸 游者薄而觀之,林亦混雜其中,各自引嫌,不交一語 而歸。林鬱鬱不自得,乃賦詩云:「秋波頻轉瞥檀郎,脈 脈低徊暗斷腸。只為傍人羞不語,縞衣縹緲但聞香。」 張所居妝臺之上,又有複閣,枕山麓,甚祕。先是林遣 侍兒至張所,張陰教置之。是夕,張使侍婢引林匿複 閣中。夜靜,張篝燈至,遂為長夜之歡。平明,林從山麓 而去,如是者累月,而張亦時詣林讀書山房。無何,林 移家臨汀,就父公署,臨別之夕,不復與言,但與張極 歡痛飲而已。明日登車徑行。久之,張始知林去遠,忽 忽若有所亡。又以林去不為一言,輕負其德,感想懊 恨,遂成沉痾。因為詩一章以寄林云:「黃消鵝子翠消 鴉,簟拂層波帳九華。裙帛褪來腰束素,釧金鬆盡臂 纏紗。床前弱態眠新柳,枕上迴鬟壓落花。不信登牆 人似玉,斷腸空盼宋東家。」林得詩,始知張病,惟日飲 泣而已。因覓入會城者,附書問起居,且與為約,而張 於數日前死矣。使者歸言其狀,林失色投地,幾不自 勝,因作《悼亡詩》二絕。明年,林自臨汀歸閩,逡巡張所 居塵網妝樓,燕鳴故壘,而張已埋玉西郊矣。自是不 復讀書舊館,復賦《感舊詩》二章曰:「落梅到地夜無聲。」 請幫助識別此字。掛空階碎月明。徙倚朱欄人不見,雙懸清淚聽寒 更。「梅花歷落柰愁何?夢裡朱樓掩淚過。記得去年今 夜月,美人吹得笛聲多。」璧娘素善音而尤善吹簫。往 詣林書房,曾《倚梅三弄》,故林詩及之。

王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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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涇林雜記》:「瓊奴姓王氏,字潤貞,常山人。二歲而父 歿。母童氏,攜瓊奴適富人沈必貴。沈無子,愛之過己 生。年十四,雅善歌詞,兼通音律,言、德、工、容四者咸備, 遠近爭求納聘焉。時同里有徐從道、劉均玉者,請婚 尤切。徐子苕郎,劉子漢老,皆儀容秀整,且與瓊奴同 年。徐華胄而清貧,劉暴富而白屋,猶豫遲疑,莫之能」 定。一日,謀於族人之有識者曰:「擇婿為重,教之治具, 召二生而自試之。」乃於二月花辰,張筵會客,里中名勝,咸集於庭。均玉從道,亦各攜子而至。漢老雖人物 整然,而登降揖讓,未免矜持。苕郎則衣冠樸素,舉止 自如。沈之族長有耕雲者,號知人,一見二生,已默識 其優劣矣。乃指壁間所掛「惜花春起早,愛月夜眠遲」,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四畫,使二生詠之。漢老恃 富,嬾事詩書,聞命睢盱,久而不就。苕郎從容染翰,頃 刻而成。其《詠惜花春起早》云:「胭脂曉破湘桃萼,露重 荼蘼香雪落。媚紫濃遮刺繡窗,嬌紅斜映鞦韆索。轆 轤驚夢起身來,梳雲未暇臨妝臺。笑呼侍女秉明燭, 先照海棠開未開。」《愛月夜眠遲》云:「香肩半躲金釵卸, 寂寂重門鎖深夜。素魄初離碧海壖,清光已透朱簾 罅。徘徊不語倚闌干,參橫斗落風露寒。嬌娃低語喚 歸寢,猶過薔薇架後看。」《掬水月在手》云:「銀塘水滿蟾 光吐,嫦娥夜入馮夷府。蕩漾明珠若可捫,分明兔穎 如堪數。美人自挹濯春蔥,忽訝冰輪在掌中。女伴臨 流笑相語:指尖擎出廣寒宮,弄花香滿衣云:『鈴聲響 處東風急,紅紫叢邊久凝立。素手攀條恐刺傷,金蓮 怯步嫌苔濕。幽芳擷罷掩蘭堂,馥郁馨香滿繡房。蜂 蝶紛紛入窗戶,飛來飛去繞羅裳』。」均玉見漢老一辭 莫措,大以為恥,父子竟不終席而返。於是四座合詞 稱美,而苕郎之婚議遂成。既納聘,必貴以愛婿故,招 寘館中。偶童氏小恙,瓊奴方侍湯藥,而苕郎入問疾, 避弗及,乃相見於母榻前。見瓊姿容絕世,出而私喜, 封紅箋一幅,使婢送於瓊。瓊拆之,空紙也。因笑成一 絕以答苕曰:「茜色霞箋照面勻,玉郎何事太多情。風 流不是無佳句,兩字相思寫不成。」苕郎持歸,以誇於 漢老。漢老方恨其奪己配也,以白均玉。均玉不咎子 之無學,反切齒於徐、沈,誣以陰事,俱不得白。徐戍遼 陽,沈戍嶺表,全家俱往。訣別之際,黯然銷魂,觀者無 不下淚。自此南北各不相聞。已而必貴謝世,家事零 落,惟童氏母女在蕭然茅店,賣酒路旁。雖患難之中, 瓊奴無復昔時容態,而青年粹質,終異常人。有吳指 揮者悅之,欲娶為妾。童氏以既聘辭。吳知其故,遣媒 謂曰:「徐郎遼海從戍,死生未卜,縱幸無恙,安能至此 成婚乎?」瓊不聽,吳遂以勢凌之。童氏懼,與瓊謀曰:「苕 去五載,音問杳然,汝之身事,終恐荒唐矣。矧他鄉孤 寡,其何策以拒彼彪悍乎?」瓊泣曰:「徐本為兒遭禍,背 之不仁,兒有死耳。」因賦《滿庭芳》詞以自誓云:「綵鳳分 群,文鵷失侶,紅雲路隔天台。舊時院落,畫棟積塵埃。 有玉京離燕,向東風、似訴悲哀。主人去,捲簾恩重,空 屋亦歸來。涇陽憔悴女,不逢柳毅,書信難裁。歎金釵 脫股,寶鏡離臺。遼陽郎去也,甚日重回。丁香樹,含花 到死,肯傍別人開。」是夜自縊於房中,母覺而救解,良 久方甦。吳指揮者聞之,怒,使麾下碎其釀器,逐去他 居,欲折困之。時有老驛使杜君常,亦常山人,必貴存 日,頗與相善,憐童氏孤苦,假以驛廊一間而安焉。一 日,客有戎服者三四人投驛中,杜君問所從來,其人 曰:「吾儕遼東某衛總小旗,差往海南取軍,蹔此假宿 耳。」值童氏偶出,簾下中一少年,特淳謹,不類武卒。數 往還相視,而悽慘之色可掬。童氏心動,因出問之。對 曰:「苕姓徐,浙江常山人。幼時父嘗聘同里沈必貴,女 未婚而兩家坐事謫戍,不相聞者數年矣。適因入驛, 見媽媽狀貌酷與外母相類,故不覺感愴,非有他也。」 童氏復問:「沈家今在何處?厥女何名?」曰:「女名瓊奴,字 潤貞,聯親時,年方十四,以今計之,當十九矣。第知戍」 海南,忘其所寓州,難以尋覓。童氏入語瓊奴,瓊曰:「若 然,天也。」明日召至室中,細問之,果苕郎,今改名子闌 矣,尚未娶。童氏大哭曰:「吾即汝丈母。汝丈人已死,吾 母女流落於此。出萬死已得再生,不圖今日再能相 見。」遂白於杜及苕之同伴。眾口嗟嘆,以為前緣。杜君 乃率錢備禮,與苕畢姻。合巹之夕,喜不勝悲。瓊奴訴 其哀懷,因誦杜少陵「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之句, 苕撫之曰:「毋傷,姑俟來年,挈爾同歸遼東耳。」既而苕 同伴有丁總旗者,忠厚人也,謂苕曰:「君方燕爾,莫便 拋離。勾軍之行,吾輩分任之,君善撫室,於此相待。」苕 置酒餞別。諸人既去,吳指揮者緝之愈怒,以逃軍為 名,捕苕於獄,杖殺之,藏屍於窯內,亟令媒恐童氏曰: 「彼已死,可絕念矣。吾將擇日舁橋相迎,如復距違,定 加毒手。」瓊奴使母諾之。媒去,謂母曰:「兒不死,必為狂 暴所辱,將俟夜引決矣。」母亦無如之何。是晚,忽監察 御史傅公到驛,瓊奴仰天呼曰:「吾夫之冤雪矣。」乃具 狀以告。傅公即抗章上聞,得旨鞫問,而求屍未得。政 讞訊間,羊角風自廳前而起,公祝之曰:「逝魂有知,導 吾以往。」言訖,風即旋轉,前引馬首,徑奔窯前,吹起炭 灰而屍見。委官驗視,傷痕宛然,吳遂伏辜。公命州官 葬苕於郭外,瓊奴哭送,自沉於塚側池中,因命葬焉。 公言於朝,下禮部旌其塚曰「賢義婦之墓。」童氏亦官 給衣廩,優養終身焉。

王嬌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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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情史類略》:天順間,有臨安衛王指揮,從征廣西苗

蠻,違限被參,降調河南南陽衛千戶。王有二女,長嬌
考證
鸞,次嬌鳳,鳳已嫁,惟鸞從行。鸞幼通書史,王之文移,

俱囑代筆,鍾愛甚至。王之妻周氏,有妹嫁於曹,貧而 寡,迎使伴鸞,呼為「曹姨。」值清明節,鸞與曹姨率諸婢 戲鞦韆於後園,忽聞人聲,驚視,則牆缺處有美少年 窺視稱羨。鸞大驚走匿,遺羅帕於地。生踰垣拾去。方 展玩間,旋有侍女來園尋覓,周折數次。生笑曰:「物入 人手,尚何覓耶?」侍女曰:「郎君收得,乞以見還。」生問:「此 帕誰人之物?」侍女曰:「鸞姐,主人愛女也。」生曰:「若鸞姐 自來,當即奉璧。」侍女叩生姓氏並家遠近。生曰:「周姓 廷章,名蘇州,吳江人也。父為本學司教,隨任於此,與 尊府只一牆之隔。久聞尊姐精於文事,僕有小詩,煩 為一致。如得報言,帕可還矣。」女急於得帕,允之,生踰 垣而去。少頃復至,以桃花箋疊成,方勝授女。女返,命 鸞發緘,得詩一絕。鸞視之微笑,亦取箋答。詩云:妾身 一點玉無瑕,產自侯門將相家。靜裡有親同對月,閒 中無事獨看花。碧梧「只許來文鳳,翠竹那容棲老鴉。 寄語異鄉孤另客,莫將心事亂如麻。」侍兒奉詩至園, 則生已候於牆缺矣。自此詩句往返數次,侍女得賂, 喜於傳送,不復求帕。適端陽節,王治酒園中家宴,生 往來牆外,恨不得一與席末。是晚,生復寄一絕云:「配 成綵線思同結,傾就蒲觴擬共斟。霧隔湘江歡不見, 錦葵空有向陽心。」鸞閱詩嗟嘆,不意為曹姨所窺,細 叩從來。鸞與姨素厚,因備述之。姨曰:「周生江南之秀, 門戶相敵,何不遣媒禮聘,成百年之眷乎?」鸞點頭稱 是,遂答詩以達意。生乃偽託父命,求婚於王。王亦雅 重生,但愛女不欲遠嫁他鄉,遲疑未許。生遂設計,託 以衙齋窄狹,假衛署後園肄業,且以周夫人同姓,請 拜為姑。王武人喜於承奉,許之。且任饔飧,周遂居園 亭,因得以兄妹之禮見鸞,情愈親密。而曹姨居間以 盟主自任,先立婚誓,始訂幽期。從此綢繆無間,恩踰 夫婦。約半載,周司教陞任去,生託病獨留。又半載餘, 而司教引疾還鄉。生聞之欲歸覲而心戀鸞情不能 自割。鸞察其意,因置酒勸駕,且曰:「君戀私情而忘公 義,不惟君失子道,累妾亦失婦道矣。」曹姨亦曰:「今暮 夜之期,原非久計。公子不如暫歸覲親,倘於定省之 間,兼議婚姻之事,早完誓願,豈不幸甚。」周猶未決,鸞 使曹姨竟以生欲歸省為言於王。王致贐餞行,生不 得已始束裝。是夜,鸞邀生,再伸前誓,且詢生居址,以 便通信。明日生歸,而司教方與同里一富家議姻。生 始頗不欲已。聞其女色甚美,貪財慕色,頓忘前誓。未 幾畢姻,夫婦相得甚懽。鸞久不得生耗,念之成疾,每 得便郵,屢以書招之,俱不報。父欲為鸞擇配,鸞不可。 必欲候生的信,乃以重賂遣衛卒孫九專往吳江致 書,並附《古風》一篇。曹姨亦作書,備述女甥相念之苦, 相望之切。孫九至吳江,得生居延陵橋下。知生再娶, 乃候致其情。生一語不答,入而復出,以昔日羅帕並 誓書封還,使鸞勿念。孫九憤然而去。逢人訴之,故生 薄倖之名,播於吳下。孫九還報鸞,鸞製絕命詩三十 六首,復為《長恨歌》數千言,備述離合之事,語甚憤激。 欲再遣孫九,孫怒不肯行。鸞久蓄抱石投崖之意,特 不忍自泯沒以死,偶值其父有公牘,當投吳江縣,勾 本衛逃軍,乃取從前倡和之詞,並今作《絕命長恨歌》, 彙成一帙,合同婚書二紙,總作一緘,入於公牘中,用 印發郵。乃父不知也。其晚,鸞沐浴更衣,取昔日羅帕, 自縊而死。吳江令發封得鸞詩,大以為奇。為聞於直 指樊公祉。祉見之忿然,深惜鸞才,而恨廷章之薄倖, 命司理密訪其人,榜殺之,聞者無不稱快。司教亦以 憂死。

鉛山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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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潯暇筆》:「成化間鉛山有人悅一美婦,挑之不從, 乘其夫病,時天大雨晝晦,乃著花衣為兩翼,如雷神 狀,至其家,奮鐵椎椎殺之,即飛出,其家以為真遭雷 誅也。又經若干時,乃使人說其婦求為妻,婦許焉,伉 儷甚篤,出一子已週歲矣。一日雷雨如初,因燕語漫 及前事曰:『吾不為此,焉得妻汝』?婦佯笑,因問衣與兩 翼何在?」曰:「在某箱中。」婦俟其人出,啟得之,赴訴縣。時 張公昺為縣令,擒其人至,伏罪論死。

張麗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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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情史類略》:張麗貞,吳江女子,鍾情所至,誤奔匪人, 遂致陷獄。其獄中自序云:「悔此宵一念之差,嘔心有 血,致今日終身之誤,剝面無皮,還顧影以自憐,更書 空而獨語。妾本吳江望族,曾解披章;閨閣幽姿,未閑 窺宋。北堂恩重,瑯函深貯掌中珠;南浦春明,金屋週 遮機上錦。況值髫年二八,忍忘律戒三千。夫何隨父」 疁城,寄居傳舍。溺女奴之長舌,來奸套之籠頭。謾誇 國士之才,計諧占鳳;妄數家嚴之慝,悔擬乘龍。伊既 曲敘其悲思,儂亦頓深其怨慕。自謂知書識禮,不妨 反經為權。逐張倩之離魂,重門夜出;持樂昌之破鏡, 永巷宵奔,天明而至荒郊,日暮而棲別館。一朝消息, 漏,道旁笑破朱脣;三尺典章嚴,堂上嗔生銕面;雷霆 劈開鬼膽,冰鑑照出妖形。為訪婚姻,並非媒妁;所圖嬿婉,竟是人奴。方知假假真真。神呆半晌,已悟生生 世世,罪大彌天。延息以入囹圄,撫心而傷塵土。淒涼 夜柝,坐來牆角;鬼燐寒憔悴春華。睡起夢中鄉路杳, 青草黃泥。畢冤魂於今日;白雲紅日,見慈母以何年? 嗚呼!碩鼠拖腸,羌螂化羽,倘青蘋之得薦,尚白圭之 可磨。已決策於外黃,世無張耳;誰錄瑕於上蔡?人是 季心,已矣蛾眉,淹然蟻命。圖再生而不得,伏九死以 何辭?漫訴衷腸,十首怨題留客邸;可憐骨肉,一緘清 淚寄吾家。

閩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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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名媛詩》「歸太曼生者,東海人,風流爾雅。從父宦遊 四方。年十九,自吉州還閩,僦寓城東。惡其囂雜妨功, 因稅居於委巷。屋雖數椽,而主人之園圃近焉。草樹 扶疏,花柳間植,有濠濮間想。生嘗散步園中,吟詠自 適。一日,偶值雙鬟導一女郎,年可十六七,後園採花, 不知生之先在也。生逡巡避之。女見生風神俊爽,且」 素聞其詩名,情不自禁,迴眸轉盼,百倍撩人。生自是 神爽飛越,讀書之念頓懈。越旬餘,復於園內遇向者 雙鬟,因殷勤詢之曰:「君家女郎識字乎?」鬟曰:「女郎時 手一編,日夕不輟,字豈不識乎?」生曰:「吾有一詩,求為 轉達。」鬟許焉。生遂賦一絕云:「春園花事鬥芳菲,萬綠 叢中見茜衣。自媿含毫非子建,水邊能賦。」洛川妃女 得詩,見其詞翰雙絕,吟不置口,遂次其韻以答之云: 「小園芳草綠菲菲,粉蝶聯翩展畫衣。自媿一雙蓮步 闊,隔花人莫笑潘妃。」自此槐黃期迫,生以省試促歸, 不敢通問。及秋不第,復攜書於別業,女時遣雙鬟慰 勞之。繇此荏苒,遂結同心。定情之後,倍相狎昵,因贈 生玉玦半規、紫羅囊一枚。生賦詩云:「數聲殘漏滿簾 霜,青鳥銜箋事渺茫。剖贈半規蒼玉玦,分將百合紫 羅囊。空傳垂手尊前舞,新結愁眉鏡裡粧。一枕遊仙 終是夢,桃花春色誤劉郎。」時生已約婚,而女亦受綵。 女常居花樓之下,所著有《花樓吟》一卷。其寄生詩甚 多,有云:「重門深鎖斷人行,花影參差月影清。獨坐小 樓長倚恨,隔牆空聽讀書聲。」踰年,生當就婚,女亦適 人,蹤跡遂永絕焉。然詩札往來,歲猶一二。至越數載, 生舉賓薦。戒行日,女寄書以通殷勤。生賦《柳梢青》一 闋別之云:「鶯語聲吞,蛾眉黛蹙,總是銷魂。銀燭光沉, 蘭閨夜永,月滿離樽。羅衣空濕啼痕。腸斷處,秋風暮 猿。潞水寒冰,燕山殘雪,誰與溫存。」後隔數載,女因念 生得瘵疾,臥床日久,思一見生,實出無名。生乃託為 醫,以診脈進。女見生,揮涕如永訣狀,遂不交一言而 出。是夕,女一慟而卒。生哭之以詩曰:「玉殞珠沉思悄 然,明中流淚暗相憐。常圖蛺蝶花樓下,記刺鴛鴦繡 幕前。祗有夢魂能結雨,更無心膽似非煙。朱顏皓齒 歸黃土,脈脈空尋再世緣。」不數日而生亦卒。

柳鸞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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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異政錄》:萊州閻瀾與柳某善,有腹婚之約。及誕,閻 得男子曰自珍,柳得女曰鸞英,遂結夙契。柳登進士, 仕至布政,而瀾止由貢得教職以死,家貧不能娶,柳 欲背盟,鸞英泣告其母曰:「身雖未往,心已相諾,他圖 之事,有死而已。」母白於父,父佯應之而未許。鸞英度 父終渝此盟,乃密懇鄰媼往告自珍曰:「有私蓄,請君 以某日至後圃挾歸,姻事可成,遲則為他人先矣。」自 珍聞之,喜不自抑,遂與其師之子劉江、劉海具言其 故。江海密計,設酒賀珍,醉之於學舍。兄弟如期詣柳 氏,鸞英倚圃門而望,時天將暮,便以付之。而小婢識 非閻生,曰:「此劉氏子也。」鸞英亦覺其異,罵之曰:「狗奴! 何以詐取我財?速還則已,不然,當告官治汝。」江海恐 事洩,遂殺鸞英及婢而去。自珍夜半醉醒,自悔失約, 急起走詣柳氏圃門。時月色黑,直入圃中,踐血屍而 躓,嗅之腥氣,懼而歸,衣皆沾血,不敢以告家人。達曙, 柳氏覺女被殺,而不知主名。官為遍訊,及鄰媼,遂首 女結約事。逮自珍至,血衣尚在,一詞不容辨,論死。會 御史許公進巡至,夜夢一無首女子泣曰:「妾柳鸞英 也。身為劉江、劉海所殺,反坐吾夫。幸公哀辨此獄,妾 死不朽矣。」因忽驚覺,達曙,召自珍密問之,自珍具述 江、海留飲事。公偽為見鬼自訴之狀,即捕二兇訊之, 叩頭款服,誅於市。遂釋自珍為女,建坊曰「貞節」以表 之。珍後登鄉薦,時人為之作《傳記》。

李華妻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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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建昌府志》:「胡氏,李華妻,南城人。華久客於外,姑易 氏帷簿不修,笞之逼嫁,胡慟哭不從,夜投井,為鄰婦 救免,易愈怒,絕其食,夜以沙壓其胸死焉。令上其事, 賜諡哀烈,廟祀焉。」

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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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周君標《小青傳》,小青者,虎林某生之姬也。家廣陵, 與生同姓,故諱之,僅以「小青」字雲。姬夙穎異,十歲遇 一老尼,授《心經》,一再過了了,覆之不失一字。尼曰:「是 兒蚤慧福薄,願乞作弟子。即不爾,無令識字,可三十 年活。」家人以為妄,嗤之。母本女塾師,相隨就學,所游 多名閨,遂得精涉諸技,妙解聲律。江都固佳麗地,或諸閨彥雲集,茗戰手語,眾偶紛然。姬隨變酬答,悉出 意表,人人惟恐失姬。而素閑儀則,風期逸態,綽約自 好。年十六歸生。生,豪公子也,性嘈唼,憨跳不韻。婦更 奇妒,姬曲意下之,終不解。一日隨遊天竺,婦問曰:「吾 聞西方佛無量,而世多專禮大士者何?」姬曰:「以其慈 悲耳。」婦知諷己,笑曰:「吾當慈悲汝。」乃徙之孤山別業, 誡曰:「非吾命而郎至,不得入;非吾命而郎手札至,亦 不得入。」姬自念:彼置我閒地,必密伺短長,借端以魚 肉我耳。因深自斂戢。婦或出遊,呼與同舟,遇兩堤間, 馳騎挾彈,遊冶少年諸女伴指點謔笑,姬淡然凝坐 而已。婦之戚屬某夫人者,才而賢,嘗就姬學弈,絕愛 憐之,因數取巨觴觴婦瞷已醉,徐語姬曰:「船有樓,汝 伴我一登。」比登樓,遠眺久之,撫姬背曰:「好光景,可惜 章臺柳亦倚紅樓,盼韓郎走馬,而子作蒲團空觀耶?」 姬曰:「賈平章劍鋒可畏也。」夫人笑曰:「子誤矣。平章劎 鈍女,平章利害耳。」居頃之,顧左右寂無人,從容諷曰: 「子才韻色色無雙,豈當墮羅剎國中?吾雖非女俠,力 能脫子火坑。頃言章臺事,子非會心人耶?天下豈少 一韓君哉?且彼視子去,拔一眼中釘耳。縱能容子,子 遂向黨將軍帳下作羔酒侍兒乎?」姬謝曰:「夫人休矣, 吾幼夢手摺一花,隨風片片著水,命止此矣。夙業未 了,又生他想。彼《冥曹姻緣簿》,非吾如意珠,徒供群口 畫描耳。」夫人歎曰:「子言亦是,吾不子強。雖然好自愛, 彼或好言飲食,汝乃更可慮。即旦夕所須,第告我。」相 顧泣下,沾衣恐他婢竊聽,徐拭淚還坐,尋別去。夫人 每向宗戚語之,聞者皆酸鼻雲。姬自是幽憤悽怨,俱 託之詩或小詞。而夫人後亦從宦遠方,無與同調者, 遂鬱鬱感疾,歲餘益深。婦命醫來,仍遣婢以藥至。姬 佯感謝。婢出覆藥床頭,笑曰:「吾固不願生,亦當以淨 體皈依,作劉安雞犬,豈汝一杯鴆能斷送乎?」然病益 不支,水粒俱絕,日飲梨汁一小盞許,益明妝冶服,擁 襆欹坐,呼琵琶婦唱《盲詞》自遣。雖數暈數醒,終不蓬 首偃臥也。忽一日,語老嫗曰:「可傳語冤業郎,覓一良 畫師來。」師至,命寫照。寫畢,攬鏡熟視曰:「得吾形矣,未 盡吾神也,姑置之。」又易一圖曰:「神是矣,風采未流動 也。若見我目端手莊,太矜持故也。」因命捉筆於旁,而 自與嫗指顧語笑,或扇茶鐺,或簡書,或自整衣褶,或 代調丹碧,縱其想會。須臾圖成,果極妖纖之致,笑曰: 「可矣。」師去,取圖供榻前,焚香設梨汁奠之曰:「小青,小 青,此中豈有汝緣分乎?」撫幾淚潸潸如雨,一慟而絕, 時年十八耳。日向暮,生始踉蹌來,披帷見容光藻逸, 衣態鮮好,如生前無病時。忽長號頓足,嘔血升餘。徐 簡詩一卷,遺像一幅,又一緘寄某夫人。啟視之,敘致 惋痛,後書一絕句。生痛呼曰:「吾負汝!」婦聞,恚甚,趨索 圖,乃匿第三圖,偽以第一圖進,立焚之。又索詩,詩至, 亦焚之。及再簡,草稿業散失盡,而姬臨卒時,取花鈿 數事,贈嫗之小女,襯以二紙,正其詩稿,得九絕句,一 古詩,一詞,併所寄某夫人者,共十二篇。古詩云:「雪意 閣雲雲不流,舊雲正壓新雲頭。米顛顛筆落窗外,松 嵐秀處當我樓。垂簾只愁好景少,捲簾又怕風繚繞。 簾捲簾垂底事難,不情不緒誰能曉。爐煙漸瘦剪聲 小,又是孤鴻唳」《悄悄》絕句云:「稽首慈雲大士前,莫生 西土莫生天。願為一滴楊枝水,灑作人間並蔕蓮。」「春 衫血淚點輕紗,吹入林逋處士家。嶺上梅花三百樹, 一時應變杜鵑花。」「新妝竟與畫圖爭,知在昭陽第幾 名。」「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西陵芳草騎 轔轔,內信傳來喚踏春。杯酒自澆蘇小墓,可知妾是」 意中人。冷雨幽窗不可聽,挑燈閒看牡丹亭。人間亦 有癡於我,豈獨傷心是小青。何處雙禽集畫闌,朱朱 翠翠似青鸞。如今幾箇憐文彩,也向秋風鬥羽翰。脈 脈溶溶艷艷波,芙蓉睡醒欲如何。妾映鏡中花映水, 不知秋思落誰多。盈盈金谷女班頭,一曲《驪珠》眾伎 收。直得樓前身一死,季倫原是解風「流。鄉心不畏兩 峰高,昨夜慈親入夢遙。見說浙江潮有信,浙潮爭似 廣陵潮。」其《天仙子》詞云:「文姬遠嫁昭君塞。小青又續 風流債。也虧一陣黑罡風,火輪下,抽身快。單單別卻 清涼界。原不是鴛鴦一派。休算做相思一概。自思自 解自商量,心可在?魂可在。著衫又撚雙裙帶。」《與某夫 人書》云:「元元叩首,瀝」血致書。夫人台座下:關頭祖帳, 迥隔人天;官舍良辰,當非寂度。馳情感往,瞻睇慈雲, 分燠噓寒,如依膝下。糜身百體,未足雲酬,娣娣姨姨 無恙,猶憶南樓元夜,看燈諧謔。姨指畫屏中一憑欄 女曰:「是妖嬈兒。倚風獨盼,恍惚有思,當是阿青。」妾亦 笑指一姬曰:「此執拂狡鬟,偷近郎側,將無似娣?」於時 角彩尋歡,纏綿徹曙,寧復知風流雲散,遂有今日乎? 往者仙槎北渡,斷梗南樓,狺語哮聲,日焉三至。漸乃 微辭含吐,亦如尊旨云云。竊揆鄙衷,未見其可。夫屠 肆菩心,餓狸悲鼠,此直供其換馬,不即辱以當壚。去 則弱絮風中,住則幽蘭霜裡,蘭因絮果,現業誰深?苦 便祝髮空門,洗妝浣慮,而艷思綺語,觸緒紛來。正恐 蓮性雖胎,荷絲難殺,又未易言此也。乃至「遠笛哀秋孤燈聽雨,雨殘笛歇,謖謖松聲,羅衣壓肌,鏡無乾影, 朝淚鏡潮,夕淚鏡汐。」今茲雞骨,殆復難支,痰灼肺然, 見粒而嘔。措情易意,悅憎不馴。老母娣弟,天涯問絕。 嗟乎!未知生樂,焉知死悲?憾促懽淹,無乃非達。妾少 受天穎,機警靈速,豐茲嗇彼,理詎能雙?然而神爽有 期,故未應寂寂也。至其淪忽,亦匪自今。結褵以來,有 宵靡旦,夜臺滋味,諒不殊斯。何必紫玉成煙,白花飛 蝶,乃謂之死哉?或軒車南返,駐節維揚,老母惠存,如 妾之受,阿秦可念。幸終垂憫,疇昔珍贈,悉令見殉。寶 鈿繡衣,福星所賜,可以超輪消劫耳。然小六娘竟先 期相俟,不「憂無伴。附呈一絕,亦是鳥死鳴哀。其詩集 小像,託陳媼好,藏覓便馳寄,身不自保,何有於零膏 冷翠乎?他時放船隄下,探梅山中,開我西閣門,坐我 綠陰床,髣生平於響像見空幃之寂颺。是耶非耶?其 人斯在。嗟乎夫人!明冥異路,永從此辭,玉腕朱顏,行 就塵土。興思及此,慟也何如!」元元叩首。後附絕句云: 「百結迴腸寫淚痕,重來唯有舊朱門。夕陽一片桃花 影,知是亭亭倩女魂。」生之戚某,集而刻之,名曰《焚餘 槁》。

白福妻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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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陝西通志》:「王氏,寧夏人,總旗白福妻。因子葵獻城 事洩被逮,憤恨不食而死。」

會稽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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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列朝詩集》:兗東新嘉驛中壁間有題字云:「餘生長 會稽,幼攻書史,年方及笄,適於燕客。嗟林下之風致, 事負腹之將軍。加以河東獅子,日吼數聲。今早薄言 往訴,逢彼之怒,鞭箠亂下,辱等奴婢。余氣溢填胸,幾 不能起。嗟乎!余籠中人耳,死何足惜!但恐委身草莽, 湮沒無聞,故忍死須臾,候同類睡熟,竊至後亭,以淚」 和墨題三詩於壁,並序出處,庶讀之者悲餘生之不 辰,則余死且不朽。詩云:「銀紅衫子半蒙塵,一盞孤燈 伴此身。恰似梨花經雨後,可憐零落度殘春。」「萬種憂 愁訴與誰,對人強笑背人悲。此詩莫把尋常看,一句 詩成千淚垂。」天啟初,余與袁小修北上見之,各有和 詩,再過之,則已圬墁不可復跡矣。

方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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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湖口縣志》:方氏女,生而貌寢,既受聘其家,棄不娶, 長依母兄,紡績自食。後有求者,女曰:「吾命不辰,致為 人棄,再事他人,是不安命矣。」卒不嫁,年七十餘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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