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00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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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七卷目錄

 理氣部總論一

  易經繫辭上 繫辭下 說卦傳

  太極圖周子太極圖說 朱子太極圖說解

  周子通書動靜 理性命

  張子正蒙太和篇 參兩篇 天道篇 神化篇 動物篇 誠明篇

學行典第七卷

理氣部總論一[編輯]

易經[編輯]

《繫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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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 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 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本義「天地」者,陰陽形氣之實體。「乾坤」者,《易》中純陰純陽之卦名也。「卑高」者,天地萬物上下之位。「貴賤」者,《易》中卦爻上下之位也。動者,陽之常;靜者,陰之常。「剛柔」者,《易》中卦爻陰陽之稱也。方謂事情所向。言事物善惡,各以類分。而「吉凶」者,《易》中卦爻占決之辭也。「象」者,日月星辰之屬。「形」者,山川動植之屬。「變化」者,《易》中蓍策卦爻,陰變為陽,陽化為陰者也。此言聖人作《易》,因陰陽之實體,為卦爻之法象。莊周所謂「《易》以道陰陽」,此之謂也。大全問:第一章第一節,蓋言聖人因造化之自然以作《易》。朱子曰:「論其初,則聖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著之於書,此是後來人說話。又是見天地之實體,而知《易》之書如此。如見天之尊,地之卑,卻知得《易》之所謂乾坤者如此;如見天之高,地之卑,卻知得《易》所分貴賤者如此。」又曰:「此是因至著之象,以見至微之理。」又曰:「上句是言造化之實體,以明下句《易》中之事。」 融堂錢氏曰:「『無畫之《易》,在太極先;有畫之《易》,自兩儀始』。蓋下文所謂『貴賤、剛柔、吉凶變化,自乾坤而始著,非自乾坤而始有也』。」 雙湖胡氏曰:「天尊地卑,陰陽固有自然尊卑之象,然於《易》上欲見其尊卑處,何者為最親切?」曰:「自太極生兩儀象卦,最可見。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則陽已居先矣。至於陽儀之上生一陽一陰,先陽固宜也。陰儀上當以陰為主矣。其生一陽一陰,亦以陽居先焉。以至於六畫,莫不先陽而後陰,於是首《乾》終《坤》。乾不期尊而自尊,《坤》不期卑而自卑。於此見尊陽卑陰,非聖人之私意,卦畫自然之象,而亦造化自然之位也。 張子曰:「不言高卑,而曰卑高者,亦有義,高以下為基,亦是人先見卑處,然後見高也。 鶴山魏氏曰:卦畫自下始也。位,六位也。貴賤,觀於《屯》言以貴下賤,《訟》言以下訟上之類可見矣。天圓而動,地方而靜,故有常。剛爻一三五,柔爻二四六也。斷因九六之得位失位而斷之也,《觀》於位正當也,位不當也之類可見矣。 臨川吳氏曰:『動靜有常,以天地之用言。天運轉不已,陽常動也;地填嶷不移,陰常靜也。剛柔以卦之奇耦二畫言,剛謂奇畫,柔謂耦畫。斷猶判也。剛畫猶陽動之實而一,柔畫猶陰靜之虛而二也』。」 東坡蘇氏曰:「方本異也,而以類而聚,此同之生於異也;物群則其勢不得不分,此異之生於同也。天地一」物也,陰陽一氣也,或為象,或為形,所在之不同,故云在者明其一也。象者,形之精華,發於上者也。形者,象之體質,留於下者也。 盤澗董氏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變化非因形象而後有也,變化流行,非形象則無以見,故因形象而變化之跡可見也。日月星辰,象也;山川動植,形也。象,陽氣所為,形,陰氣所為。然陽中有陰,則日星陽也,月辰陰也;陰中有陽,則山陰而川陽,然陰陽又未嘗不相錯,而各自為陰陽也。」 涑水司馬氏曰:「乾坤定於天地,貴賤陳於尊卑,剛柔斷於動靜,吉凶生於萬物,變化見於形象,皆非聖人為之也。天地之判,陰陽之交,本自有之,而聖人準之以為教爾。」 勉齋黃氏曰:「此言有天地,則乾坤、貴賤、剛柔、吉凶、變化之理,昭然可見。然必有乾坤,而後貴賤、剛柔、吉凶之體始具,有貴賤、剛柔、吉凶,而後變化之用始行,始於乾坤,終於變化,此生生所以不窮,天地所以常久而不已也。」

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

本義此言《易》卦之變化也。「六十四卦之初,剛柔兩畫而已。兩相摩而為四,四相摩而為八,八相盪而為六十四。」大全問:「『剛柔相摩,八卦相盪』。竊謂六十四卦之初,剛柔兩畫而已。兩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皆是自然生生不已,而謂之摩盪,何也?」朱子曰:「摩如一物,在一物上面摩旋底意思,亦是相交意思。如今人磨子相似,下面一片不動,上面一片只管摩旋,推盪不曾住

「自兩儀生四象,則老陽老陰不動,而少陰少陽則交;自四象生八卦,則乾坤震巽不動,而兌離坎艮則交;自八卦而生六十四卦,皆是從上加去,下體不動。每一卦生八卦,故謂之『摩盪』。」 又曰:「摩是兩箇物事相摩戛,盪是圓轉推盪出來,摩是八卦以前事,盪是有那八卦了,團旋推盪那六十四卦出來。《漢書》所謂『盪軍』」 ,是圓轉去殺伐磨轉他底意思。

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

本義此變化之成象者。大全建安丘氏曰:「前以乾坤貴賤、剛柔、吉凶變化言,是對待之陰陽交易之體也。此以摩盪鼓潤運行言,是流行之陰陽變易之用也。至下文則言乾坤之德行,而繼以人體。乾坤者終之,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本義此變化之成形者。此兩節又明《易》之見於實體者、與上文相發明也。大全朱子曰:「『剛柔相摩,八卦相盪』,方是說做這卦、做這卦了。那『鼓之以雷霆』」,與「風雨日月寒暑之變化,皆在這卦中。那成男成女之變化,也在這卦中。見造化關捩也纔動,那許多物事都出來,《易》只是模寫他這箇。」又曰:「『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此已上是將造化之實體,對《易》中之理,此下便是說《易》中卻有許多物事。 『天地父母,分明是一理。『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則凡天下之男皆乾之氣,天下之女皆坤之氣,從這裡便徹上徹下,即是一箇氣都透了。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通人物言之,在動物如牝馬之類,在植物亦有男女,如麻有牡麻,及竹有雌雄之類,皆離陰陽剛柔不得』。」又曰:「豈得男便都無陰,女便都無陽?這般」須要錯看。 《正蒙》云:「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陰陽兩端,循環不窮者,立天地之大義。陰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陰陽循環,立天地之大義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紛擾,生人物之萬殊也。」 雲峰胡氏曰:「剛柔二爻相摩而為八卦,八卦相盪而為六十四。摩與盪,即上文所謂變化也。六十四卦之中自有雷霆風雨日月寒暑,變化而成象者也。卦之中自有男女,變化而成形者也。此一節畫後之《易》,又如此也。」大抵《易》之未畫,卦爻之變化,在天地實體中;及其既畫,天地萬物之變化,又在卦爻實體中。《本義》兩以實體言,見在天地者,即未畫之《易》;在《易》者,即是已畫之天地,其體皆實而非虛也。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本義知,猶主也。《乾》主始物,而《坤》作成之。承上文男女而言乾坤之理。蓋凡物之屬乎陰陽者,莫不如此。大抵陽先陰後,陽施陰受,陽之輕清未形,而陰之重濁有跡也。大全朱子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知者,管也。乾管卻大始,大始即生物之始。乾始物而《坤》成之也。 「乾知大始」,乾為其始,為其萌芽,《坤》作成物,《坤》管下面一截有所作為 知訓「管」字,不當解作知見之知。大始未有形,知之而已,成物乃流形之時,故有為。 《乾》只是氣之統體,無所不包,但自其氣之動而言則為陽,自其氣之靜而言,則為陰,所以陽常兼陰,陰不得兼陽,陽大陰小,陽全陰半,陽饒陰乏,而陰必附陽,皆此意也。 邵子曰:「陽不能獨立,必得陰而後立,故陽以陰為基;陰不能自見,必待陽而後見,故陰以陽為倡。」陽知其始而享其成,陰效其法而終其勞也。 柴氏中行曰:「一氣之動,則自有知覺,而生意所始,乾實為之,一」氣既感,則妙合而凝。其形乃著,有作成之意;坤實為之。

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本義乾健而動,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無所難,故「為以易而知大始。」「坤順而靜」,凡其所能,皆從乎陽而不自作,故「為以簡而能成物。」大全朱子曰:乾之《易》,只管上一截事,到下一截卻屬坤,故易。坤只是承乾,不著做上一截事,只做下面一截,故簡。如「乾以易知,坤以簡能」,知便是做起頭,能便是做了觀,隤然確然,亦可見易簡之理。 「乾以易知」,乾,陽物也,陽德剛健。

故作為《易》,成坤以簡能。坤因乾先發得有。

頭腦,特因而為之,故簡 。「『《乾》惟行健』,其所施為自是容易,觀造化生長可見。只是這氣一過時,萬物皆生了,可見其易。要生便生,更無凝滯;要做便做,更無等待,非健不能也。」 又曰:「乾德剛健,他做時便通透徹達,攔截障蔽他不住。人剛健者亦如此易知,只是說他恁地做時不費力。《坤》最省事,更無勞攘,只承受那乾底」 ,生將物出來,便見得是能。陰只是一箇順,若不順,如何配陽而生物?簡,只順從而已 。「《乾》以易知」 者,乾健不息,惟主於生物,都無許多艱深險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順承天」 ,惟以成物,都無許多繁擾作為,故能以簡而作成物。誠齋楊氏曰:「自『乾知大始』」 至「『坤以簡能』,何謂也?」 曰:

此贊乾坤之功,雖至溥而無際,而乾坤之德,實至要而不繁也 。潘氏曰:「乾主宰大始,坤作成萬物」 ,此乾坤之職也。使為乾者用力之難,為坤者用功之繁,則乾坤亦勞矣。惟乾以易知,故主宰大始,不以為難;惟坤以簡能,故作成萬物,不以為繁也。雲峰胡氏曰:《本義》曰:此承上文男女而言乾坤之理。蓋物凡陽皆屬乾之男,凡陰皆屬《坤》之女,一陰一陽,可相有不可相無,然其理則陽主於始物,陰不過作成之爾。陽主始物,自然而然,胡為是之易也?健故也;陰但從陽,自能成物,胡為是之簡也?順故也。上兩節論陰陽之形體,兼氣與形而言也。此論陰陽之性情,因氣與形而以理言也。

一陰一陽之謂道,

本義陰陽迭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大全朱子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何以謂之道?當離合看。 「一陰一陽之謂道」,則陰陽是氣不是道,所以為陰陽者乃道也。若只言「陰陽之謂道」,則陰陽是道。今曰一陰一陽,則是所以循環者乃道也。「一闔一闢謂之變」,亦然。又曰:「理則一而已。」其形者則謂之器,其不形者則謂之道。然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蓋陰陽亦「器也,而所以陰陽者,道也。是以一陰一陽,往來不息,而聖人指是以明道之全體也。此『一陰一陽之謂道』之說也。」 問:「『一陰一陽之謂道』,便是太極否?」曰:「陰陽只是陰陽,道便是太極。程子說:『所以一陰一陽者,道也』。」 問:「一陰一陽之謂道。」曰:「以一日言之,則晝陽而夜陰;以一月言之,則朢前為陽,朢後為陰;以一歲言之,則春夏為陽,秋冬為陰。從古至今,恁地滾將去,只是這箇陰陽,是孰使之然哉?乃道也。」從此句下文分兩腳,此氣之動,為人為物,渾是一箇道理。故人未生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謂「繼之者善」,此則屬陽;氣質既定,為人為物,所以謂「成之者性」,此則屬陰。又曰:「一陰一陽」,此是天地之理。如「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繼之者善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這一段是說天地生成萬物之意,不是說人性上事。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本義「道具於陰而行乎陽。」繼、言其發也。善,謂化育之功,陽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謂物之所受,言物生則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陰之事也。

「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 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本義「仁陽知陰」,各得是道之一隅,故隨其所見而目為全體也。「日用不知」,則莫不飲食,「鮮能知味」者,又其每下者也,然亦莫不有是道焉。

「顯諸仁,藏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德大業 至矣哉。

本義顯,自內而外也。仁,謂造化之功,德之發也。藏,自外而內也。用,謂機緘之妙,業之本也。程子曰:「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大全《朱子》曰:「顯諸仁。」

是「元亨」,誠之通,藏諸用;是「利貞」,誠之復。

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

本義《張子》曰:「富有者,大而無外,日新者,久而無窮。」大全朱子曰:「富有之謂大業」,言萬物萬事,無非得此理,所謂富有也。日新,是只管運用流行,生生不已。節齋蔡氏曰:富有廣大,不禦日新,悠久無疆,天高地下,萬物散殊,其富有之謂歟。陰陽升降,變化不窮,其日新之謂歟。

生生之謂《易》。

本義陰生陽,陽生陰,其變無窮,理與《書》皆然也。

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

本義效,呈也。《法》,謂造化之詳密而可見者。

「極數知來」之謂《占》,通變之謂「事」,

本義事之未定者,屬乎陽也。占之已決者,屬乎陰也。

陰陽不測之謂「神。」

本義《張子》曰:「兩在,故不測。」大全朱子曰:「陰陽不測之謂神」,是總結這一段。不測是在這裡,又在那裡,便是這一箇物事,走來走去,無處不在。六十四卦都說了,這又說三百八十四爻許多變化,都只是這一箇物事周流其間。

闔戶謂之《坤》,闢戶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 窮謂之通。

本義闔闢、動靜之機也。先言「坤」者、由靜而動也。「乾坤變通」者、化育之功也。大全漢上朱氏曰:《坤》自夏至,以一陰右行,萬物由之而入,故曰「闔戶。」乾自冬至,以一陽左行,萬物從之而出,故曰「闢戶。」又曰:「無闔則無闢,無靜則無動。」此《歸藏》所以先坤歟。 進齋徐氏曰:天道流行,有動有靜,猶戶之闔闢也。陽之噓也,戶之闢也,群蟄由是而作也,是謂之《乾》。陰之翕也,戶之闔也,群動由是而息也,是謂之《坤》「先坤後

乾陰陽之義也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本義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陰陽之變;太極者,其理也。兩儀者,始為一畫,以分陰陽;四象者,次為二畫,以分太少。八卦者,次為三畫,而三才之象始備。此數言者,實聖人作《易》,自然之次第,有不假絲毫智力而成者。畫卦揲蓍,其序皆然。大全朱子曰:周子康節說太極是和陰陽,袞說《易》中便抬起說。周子言「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時便是陽之太極,靜時便是陰之太極。蓋太極只在陰陽裡。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則先從實理處說。若說其生,則俱生,太極依舊在陰陽裡。但言其次序,須有這實理,方始有陰陽也。其理則一。雖然自見在事物而觀之,「則陰陽函太極;推其本,則太極生陰陽。」 問:「一陰一陽上又各生一陰一陽之象。以圖言之,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節節推去,固容易見。就天地間著實處,如何驗得?」曰:「一物上自各有陰陽,如人之男女陰陽也。逐人身上又各有這血氣,血陰而氣陽也。如晝夜之間,晝陽也,夜陰也;而晝陽自午後屬」陰,夜陰自子後又是陽,此便是陰陽各生陰陽之象。 南軒張氏曰:「《易》者生生之妙,而太極者所以生生者也。」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本義卦爻陰陽,皆形而下者,其理則「道」也;大全朱子曰:「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見而其理難知。即事即物,便見得此理,只是如此看。」又曰:「形而上底虛,渾是道理。」

「形而下底實便是器。」這箇分說得極精切。又

曰:「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箇道理。器是形跡,事事亦皆有箇形跡。有道即有器,有器須有道,物必有則。」 又曰:「可見底是器,不可見底是道。理是道,物是器。」

《繫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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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 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往者屈也, 來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

本義言「往來屈信」,皆感應自然之常理。

天地絪縕,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易》曰:「三人 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一也。

本義絪縕,交密之狀。醇,謂厚而凝也,言氣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大全朱子曰:天地男女,都是兩箇,方得專一。 臨川吳氏曰:「絪縕者,氣之交也。構精者,形之交也。天地之二氣交,故物之以氣化者,其氣醲厚而能醇;男女之二氣交,故物之以形化者,其精凝聚而能生。」此氣形之相交,以二與三人損一,一人得友之相合,以二者其理同,皆言其以一合一,故能致一而不二也。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乾,陽物也;坤,陰物也。陰陽合 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

大全雲峰胡氏曰:其初也,陰陽分而為兩儀,陰陽之合則為四象八卦,而剛柔於是乎有體,著而天地之撰,微而神明之德,皆自《乾》開其始,而《坤》成其終,故曰「乾坤易之門。」

《說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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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 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 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陰分陽,迭用 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

大全朱子曰:「陰陽以氣言,剛柔以質言,仁義以理言。」陰陽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剛柔成質,地道之所以立也;仁義成德,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隨事著見,故有三才之別,而於其中又各有體用之分焉,其實則一太極也。 陰陽是陽中之陰陽,剛柔是陰中之陰陽。剛柔以質言,是有個物了,見得是剛底柔底。陰陽以氣言。

太極圖

太極圖

《周子太極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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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而太極。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彙之根柢也。故曰:「無極而太極。」非太極外復有無極也。

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 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太極之有動靜,是天命之流行也。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 誠者,聖人之本,物之終始,而命之道也。其動也,誠之通也,繼之者善,萬物之所資以始也。其靜也,誠之復也,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命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蓋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陰陽,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觀之,則動靜不同時,陰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觀之,則沖漠無朕,而動靜陰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故程子曰:「動靜無端。陰陽無始。」 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

有太極則一動一靜而兩儀分;有陰陽則一變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者也。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 ,而水木陽也,火金陰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 ,而木火陽也,金水陰也。又統而言之,則氣陽而質陰也;又錯而言之,則動陽而靜陰也。蓋五行之變至於不可窮,然無適而非陰陽之道。至其所以為陰陽者,則又無適而非太極之本然也,夫豈有所虧欠閒隔哉。

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五行 之生也。各一其性。

五行具,則造化發育之具無不備矣。故又即此而推本之,以明其渾然一體,莫非無極之妙;而無極之妙,亦未嘗不各具於一物之中也。蓋五行異質,四時異氣,而皆不能外乎陰陽;陰陽異位,動靜異時,而皆不能離乎太極。至於所以為太極者,又初無聲臭之可言,是性之本體然也。天下豈有性外之物哉?然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稟不同,所謂「各一其性」 也。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 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所不在,又可見矣。

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夫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此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閒者也,所謂「妙合」 者也。真以理言,無妄之謂也;精以氣言,不二之名也。凝者,聚也,氣聚而成形也。蓋性為之主,而陰陽五行為之經緯錯綜,又各以類凝聚而成形焉。陽而健者成男,則父之道也。陰而順者成女,則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矣。自男女而觀之,則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極也;自萬物而觀之,則萬物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蓋合而言之,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所謂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者,於此尢可以見其全矣。《子思子》曰:「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此之謂也。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 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

此言眾人具動靜之理,而常失之於動也。蓋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焉。然陰陽五行,氣質交運,而人之所稟,獨得其秀,故其心為最靈,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謂「天地之心而人之極」 也。然形生於陰,神發於陽,五常之性,感物而動,而陽善陰惡,又以類分,而五性之殊,散為萬物。蓋二氣五行,化生萬物,其在人者又如此。自非聖人全體太極,有以定之,則欲動情勝,利害相攻,人極不立,而違禽獸不遠矣。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故聖人與 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 凶。

此言聖人全動靜之德,而常本之於靜也。蓋人稟陰陽五行之秀氣以生,而聖人之生,又得其秀之秀者。是以「其行之也中,其處之也正,其發之也仁,其裁之也義。」 蓋一動一靜,莫不有以全夫太極之道,而無所虧焉,則向之所謂欲動情勝、利害相攻者,於此乎定矣。然靜者誠之復而性之真也。苟非此心寂然無欲而靜,則又何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哉?故聖人中正仁義,動靜周流,而其動也必主乎靜,此其所以「成位乎中」 ,而天地日月、四時鬼神有所不能違也。蓋必體立而後用有以。

考證

行。若程子論乾坤動靜,而曰:「不專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 ,亦此意爾。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聖人太極之全體,一動一靜,無適而非中正仁義之極,蓋不假修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小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閒而已矣。敬則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於無,則靜虛動直,而聖可學矣。

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 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

「陰陽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剛柔成質,地道之所以立也;仁義成德」 ,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隨事著見,故有三才之別,而於其中又各有體用之分焉,其實則一太極也。陽也,剛也,仁也,物之始也;陰也,柔也,義也,物之終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反其終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之閒,綱紀造化,流行古今,不言之妙。聖人作《易》。其大意蓋不出此。故引之以證其說。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易》之為書,廣大悉備,然語其至極,則此圖盡之,其指豈不深哉!抑嘗聞之,程子昆弟之學於周子也,周子手是圖以授之。程子之言性與天道,多出於此,然卒未嘗明以此圖示人,是則必有微意焉,學者亦不可以不知也。

《朱子太極圖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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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所謂無極而太極也。所以「動而陽、靜而陰」之本 體也。然非有以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 雜乎陰陽而為言爾。此〇之動而陽,靜而陰也,中 〇者其本體也。者,陽之動也○,之用所以行也。 者陰之靜也〇,之體所以立也。者。之根也。者。 之根也。此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也。乀者。陽之變也。者,陰之合也。陰盛故居「右。」 陽盛故居「左。」陽穉,故次「火。」陰穉,故次水。沖氣, 故居中而水火之。「《交》系乎上」;陰根陽,陽根陰也。 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而復水,循環無端, 五氣布而四時行也〇。五行一陰陽,五 殊二實,無餘欠也。陰陽一太極,精粗本末,無彼此也。 太極本無極,上天之載,無聲臭也。五行之生,各一其 性,氣殊質異,各一其〇無假借也。此無極二五所 以妙合而無閒也〇。「乾男坤女」,以氣化者言也,「各一 其性」,而男女一太極也○。「萬物化生」,以形化者言也, 「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 則所謂人〇者,於是乎在矣。然形之為也神,之 發也五性。之德也,善惡男女之分也,萬事萬 物之象也。此天下之動所以紛紜交錯,而吉凶悔吝 所由以生也。惟聖人者,又得夫「秀」之精一,而有以全 乎○之體用者也。是以一靜一動,各臻其極,而天下 之故,常感通乎寂然不動之中。蓋中也,仁也,感也,所 謂「《也○》』之用,所以行也,正也,義也,「寂也。」所謂也 〇之體,所以立也。「中正仁義」,渾然全體,而靜者常為 主焉,則人〇於是乎立,而〇天地日月四 時鬼神有所不能違矣。君子之戒謹恐懼,所以修此 而吉也。小人之放僻邪侈,所以悖此而凶也。天地人 之道各一〇也,陽也,剛也,仁也。所謂也,「物之始也」, 「陰也,柔也,義也。」所謂也,物之終也,此所謂《易》也,而 三極之道立焉,實則一〇也,故曰:「《易》有太極」;之謂 也。

周子通書[編輯]

《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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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

「有形」則滯於一偏。

「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

神則不離於形而不囿於形矣。

「動而無動,靜而無靜」,非不動不靜也。

動中有靜靜中有動

「物則不通」,神妙萬物。

結上文起下意

水陰根陽,火陽根陰,

水,陰也;而生於一,則本乎陽也。火,陽也;而生於二,則本乎陰也。所謂「神妙萬物」 者如此。

五行陰陽,陰陽太極。

此即所謂「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 者,以神妙萬物之體而言也。

四時運行,萬物終始。

此即所謂「五氣順布,四時行焉無極。」 二五妙合而凝者,以神妙萬物之用而言也。

混兮闢兮,其無窮兮。

體本則一,故曰「混。」 用散而殊,故曰「闢。」 一動一靜,其運如循環之無窮盡。此兼舉其體用而言也。

《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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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彰厥微,匪靈弗瑩

「陽明陰晦」,非人心太極之至靈,孰能明之?

剛善剛惡,柔亦如之,中焉止矣。

即五行之理也

「二氣五行,化生萬物。五殊二實,二本則一。」是萬為一, 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

「自其末以緣本」 ,則五行之異,本二氣之實;二氣之實,又本一理之極,是合萬物而言之,為一「太極」 而已也。「自其本而之末」 ,則一理之實,而萬物分之以為體,故萬物之中,各有一「太極」 也。

張子正蒙[編輯]

《太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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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所謂道,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 縕相盪、勝負屈伸之始,其來也幾微易簡,其究也廣 大堅固。起知於《易》者乾乎,效法於簡者坤乎。散殊而 可象為氣,清通而不可象為神,不如野馬絪縕,不足 謂之「太和。」語道者知此謂之知道,學《易》者見此謂之 見《易》。不如是,雖周公才美,其智不足稱也已。太虛無 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至靜無感,性 之淵源;有識有知,物交之客感爾。客感客形,與無感 無形,惟盡性者一之。天地之氣,雖聚散攻取百塗,然 其為理也,順而不妄。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適得吾體; 聚為有象,不失吾常。「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 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循」是出入,是皆不 得已而然也。然則聖人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者,存 神其至矣。彼語寂滅者往而不反,徇生執有者物而 不化,二者雖有間矣,以言乎失道則均焉。聚亦吾體, 散亦吾體,知死之不亡者,可與言性矣。知虛空即氣, 則有無隱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顧聚散出入,形不 形,能推本所從來,則深於《易》者也。若謂虛能生氣,則 虛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絕,入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 論,不識所謂有無混一之常。若謂萬象為太虛中所 見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 不相待,而有陷於浮屠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說。此 道不明,正由懵者略知體虛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 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緣。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 坤為幻化幽明不能舉其要,遂躐等妄意而然。不悟 一陰一陽,範圍天地,通乎「晝夜,三極大中」之矩,遂使 儒、佛、老莊混然一途。語天道性命者,不罔於恍惚夢 幻,則定以有生於無為。窮高極微之論,入德之途,不 知擇術而求,多見其蔽於詖而陷於淫矣。氣坱然太 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易》所謂「絪縕」,莊生所謂「生物 以息相吹野馬」者與?此虛實動靜之機,陰陽剛柔之 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濁,其感遇聚散, 為風雨,為雪霜,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 無非教也。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 不得施而無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謂之客?方其散也, 安得遽謂之無?故聖人仰觀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 不雲「知有無之故。」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 察,非離不相睹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 形也,有以知明之故。氣之聚散於太虛,猶冰凝釋於 水,知太虛即氣則無無。故聖人語性與天道之極,盡 於參伍之神,變易而已。諸子淺妄,有有無之分,非窮 理之學也。太虛為清,清則無礙,無礙故神。反清為濁, 濁則礙,礙則形。凡氣清則通,昏則壅,清極則神。故聚 而有間,則風行而聲聞具,達清之驗與?不行而至通 之極與?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虛與 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鬼神者,二氣之 良能也。聖者,至誠得天之謂;神者,太虛妙應之目。凡 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爾。天道不窮,寒暑已;眾動 不窮,屈伸已,鬼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矣。兩不立,則 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兩體者,虛實也,動 靜也,聚散也,清濁也,其究一而已。感而後有通,不有 兩則無一。故聖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毀則無以見《易》。 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陰陽兩端, 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 相推而歲成,神《易》無方體,一陰一陽,陰陽不測,皆所 謂「通乎晝夜」之道也。晝夜者,天之一息乎?寒暑者,天 之晝夜乎?天道春秋分而氣易,猶人一寤寐而魂交。 魂交成夢,百感「紛紜。」對寤而言,一身之晝夜也;氣交 為春,萬物揉錯。對秋而言,天之晝夜也。氣本之虛則 湛,本無形,感而生則聚而有象。有象斯有對,對必反 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故愛惡之情,同出於 太虛,而卒歸於物慾。倏而生,忽而成,不容有毫髮之 間,其神矣。夫造化所成,無一物相肖者,以是知萬物 雖多,其實一物,無無陰陽者,以是知天地變化二端 而已。萬物形色,神之糟粕。性與天道雲者,《易》而已矣。 心所以萬殊者,感外物為不一也。天大無外,其為感 者,絪縕二端而已。物之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 其鄉。一萬物之妙者,與氣與志。天與人有交勝之理, 「聖人在上而下民咨,氣壹之動志也」《鳳凰儀》「志壹之

動氣也
考證

《參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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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 極兩儀而象之,性也。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故化, 此天之所以「參」也。地純陰凝聚於中,天浮陽運旋於 外,此天地之常體也。恆星不動,純繫乎天,與浮陽運 旋而不窮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並包乎地者也。 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繫辰象隨之,稍遲則反 「移徙而右爾。間有緩速不齊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陰 精,反乎陽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為陽精,然其質本 陰,故其右行雖緩,亦不純繫乎天。如恆星不動,金水 附日,前後進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矣。 鎮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其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 也。火者,亦陰質,為陽萃焉,然其氣比日而微,故其遲 倍日。惟木乃歲一盛衰,故歲歷一辰。辰者,日月一交 之次,有歲之象也。凡圜轉之物,動必有機,既謂之機, 則動非自外也。古今謂天左旋,此直至粗之論爾,不 考日月出沒、恆星昏曉之變。愚謂:在天而運者,惟七 曜而已。恆星所以為晝夜者,直以地氣乘機左旋於 中,故使恆星河漢因一作回「北為南」,日月因天隱見,太 虛無體,則無以驗其遷動於外也。天左旋處其中者 順之,少遲則反右矣。地,物也;天,神也。物無踰神之理。 顧有地斯有天,若其配然爾。地有升降,日有修短。地 雖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氣升降,其閒相從而不已也。 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虛也;陽日降,地日進,而上者 盈也。此一歲寒暑之候也。至於一晝夜之盈虛升降, 則以海水潮汐驗之為信。然閒有小大之差,則繫日 月朔朢,其精相感,日質本陰,月質本陽,故於朔朢之 際,精魄反交,則光為之食矣。虧盈法月,於人為近,日 遠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於外。人視其終初,如鉤之 曲,及其中天也,如半璧然。此虧盈之驗也。月所位者 陽,故受日之光,不受日之精,相朢中弦,則光為之食, 精之不可以二也。日月雖以形相物,考其道則有施 受健順之差焉。星月金水受光於火日,陰受而陽施 也。陰陽之精,互藏其宅,則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 萬古不變。若陰陽之氣,則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 相求,絪縕相揉,蓋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 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謂 之何哉?日月得天,得自然之理也,非蒼蒼之形也。閏 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而世傳交食法,與閏異術, 蓋有不知而作者爾。陽之德主於遂,陰之德主於閉。 陰性凝聚,陽性發散,陰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 為陰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陰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 升。故雲物班布太虛」者,陰為風驅,斂聚而未散者也。 凡陰氣凝聚,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 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其聚有遠近虛 實,故雷風有小大暴緩。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 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陰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 寒暑正。天象者,陽中之陰。風霆者,陰中之陽。雷霆感 動雖速,然其所由來亦漸爾。能窮神化所從來,德之 盛者與!火日外光,能直而施;金水內光,能闢而受。受 者隨材各得,施者所應無窮。神與形,天與地之道與。 木曰「曲直」,能既曲而反申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 能自反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陰陽升降,土不 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 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蓋得土之浮華 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 之精於水之濡,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鑠之反流而 不耗,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 成始而成終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 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冰者,陰凝而陽未勝也。火者, 陽麗而陰未盡也。火之炎,人之蒸,有影無形,能散而 不能受光者,其氣陽也。陽陷於陰為水,附於陰為火。

《天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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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德。 夫何言哉!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無不在也。「禮儀三 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 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上天之載,有 感必通。聖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天不言而四時行, 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與。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天之不 測謂神,神而有常謂天,運於無形之謂道,形而下者 不足以言之。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 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不見而章,已誠而 明也;不動而變,神而化也;無為而成,為物不貳也。已 誠而明,故能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富有廣 大不禦之盛與,日新悠久無疆之道與?天之知物不 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 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 焉。化而裁之存乎變,存四時之變則周歲之化可裁, 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推而行之存乎通,推 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 王,默而成之,存乎德行。學者常存德性,則自然默成 而信矣。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存眾人,則知物性之 神。谷之神也有限,故不能通天下之聲。聖人之神惟 天,故能周萬物。而知聖人有感無隱,正猶天道之神。 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 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世人知道之 自然,未始識自然之為體爾。有天德,然後天地之道 可一言而盡,正明不為日月所眩,正觀不為天地所 遷。

《神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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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天德,化天道」,德其體,道其用,一於氣而已。神無方, 《易》無體,大且一而已爾。《虛明》一作靜照鑒,神之明也。「無 遠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無閒也。天下之動,神 鼓之也。辭不鼓舞則不足以盡神。鬼神往來屈伸之 義,故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形而上者,得辭斯得象 矣。神為不測,故緩辭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辭 不足以體化。氣有陰陽,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 神。其在人也,知義用利,則神化之事備矣。德盛者,窮 神則知不足道,知化則義不足雲。天之化也運諸氣, 人之化也順乎時。非氣非時,則化之名何有?化之實 何施?《中庸》曰「至誠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 德合陰陽,與天地同流而無不通也。所謂氣也者,非 特其蒸鬱凝聚,接於目而後知之,苟健順、動止、浩然、 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爾。然則象若非氣,指何為 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世人取釋氏銷礙入空,學者 舍惡趨善以為化,此直可以為始學遣累者薄乎雲 爾,豈天道神化所可同日語哉!變則化,由粗入精也。 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微也。穀神不死,故能微顯 而不揜。鬼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 必乘間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神化者,天 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德,然後能窮神知化,大 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易》謂「窮神知化」, 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強也。「大而化之」,能不勉 而大也,不已而天,則不測而神矣。先後天而不違,順 至理以推行,知無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者,皆可 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爾。《大幾》聖矣,化則位乎天德 矣。大則不驕,化則不吝,無我而後大,大成性而後聖, 聖位天德不可致知謂神,故神也者,聖而不可知,見 幾則義明,動而不括則用利,屈伸順理則身安而德 滋,窮神知化,與天為一,豈有我所能勉哉,乃德盛而 自致爾。精義入神,事豫,吾內,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 素利吾外,致養吾內也。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致,非思 勉之能強。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神不可致 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長,順焉可也。存虛明,久至德, 順變化,達時中,仁之至,義之盡也。知微知彰,不舍而 繼其善,然後可以成之性矣。聖不可知者,乃天德良 能。立心求之,則不可得而知之。聖不可知謂神,莊生 《繆妄》又謂「有神人焉,唯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 動也。人能知變化之道,其必知神之為也。見《易》則神 其幾矣。知幾其神,由經正以貫之,則寧用終日,斷可 識矣。幾者,象見而未形也。形則涉乎明,不待神而後 知也。吉之先見雲者,順性命則所先皆吉也。知神而 後能饗帝饗親,見《易》而後能知神,是故不聞性與天 道,而能制禮作樂者,末矣。「精義入神」,豫之至也。徇物 喪心,人化物而滅天理者乎?存神過化,忘物累而順 性命者乎?敦厚而不化,有體而無用也。化而自失焉, 徇物而喪己也。大德敦化然後仁,知一而聖人之事 備。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無我然後得正己 之盡,存神然後妙應物之感,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 過則溺於空,淪於靜,既不能存夫神,又不能知夫化 矣。「旁行不流」,圓神不倚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溺於流 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 顯。義入神,動一靜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無 體,義入神則無方。

《動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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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本諸天,以呼吸為聚散之漸。植物本諸地,以陰 陽升降為聚散之漸。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 既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為鬼, 以其歸也。氣於人,生而不離,死而游散者謂魂。聚成 形質雖死而不散者謂魄海。水凝則冰,浮則漚。然冰 之才,漚之性,其存其亡,海不得而與焉。」推是足以究 死生之說,有息者根於天,不息者根於地,根於天者 不滯於用,根於地者滯於方,此動植之分也。生有先 後,所以為天序,小大高下,相並而相形焉,是謂「天秩。」 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知序然後經正, 知秩然後禮行。凡物能相感者,鬼神施受之性也;不 能感者,鬼神亦體之而化矣。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 屈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 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 物,故一屈伸相感而利生焉。「獨見獨聞」,雖小異,怪也出於疾與妄也。「共見共聞」,雖大異,誠也,出陰陽之正 也。「賢才出,國將昌,子孫才,族將大,人之有息」,蓋剛柔 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寤形開而志交諸外也,《夢》形 閉而氣專乎內也。寤所以知新於耳目,夢所以緣舊 於習心。醫謂饑夢取,飽夢與,凡寤夢所感,專語氣於 五藏之變,容有取焉爾。聲者,形氣相軋而成。兩氣者, 谷響雷聲之類;兩形者,桴鼓扣擊之類;形軋氣,羽扇 敲矢之類;氣軋形,人聲笙簧之類。是皆物感之良能, 人皆「習知而不察者爾。形也,聲也,臭也,味也,溫涼也, 動靜也,六者莫不有五行之別,同異之變」,皆《帝則》之 必察者與!

《誠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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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聞見小知而已。天人異用 不足以言誠,天人異知,不足以盡明。所謂誠明者,性 與天道不見乎小大之別也。「義命合一存乎理,仁知 合一存乎聖,動靜合一存乎神,陰陽合一存乎道,性 與天道合一存乎誠。」天所以長久不已之道,乃所謂 誠,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誠身,不過不已於仁孝而已。 故君子誠之為貴。誠有是物,則有終有始。偽實不有, 何終始之有?故曰:「不誠無物。」自明誠,由窮理而盡性 也;自誠明,由盡性而窮理也。性者萬物之一原,非有 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 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 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天能為性,人謀為能。大人盡 性,不以天能為能,而以人謀為能。故曰:「天地設位,聖 人成能。」盡性然後知生無所得,則死無所喪。未嘗無 之謂體,體之謂性。天所性者通極於道,氣之昏明不 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極於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 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學也。性通乎氣之外,命 行乎氣之內,氣無內外,假有形而言爾。故思知人不 可不知天,盡其性然後能至於命。知性知天,則陰陽 鬼神皆吾分內爾。天性在人,正猶水性之在冰,凝釋 雖異,為物一也。受光有小大,昏明其照納不二也。天 良能本吾良能,顧為有我所喪爾。上達反天理,下達 徇人慾者,與?性其總合兩也。命其受有則也。不極總 之要,則不至受之分,盡性窮理而不可變,乃吾則也。 天所自不能已者謂命,不能無感者謂性。雖然,聖人 猶不以所可憂而同其無憂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 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口腹於飲食,鼻舌於臭味, 皆攻取之性也。知德者屬厭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 不以小害大,末喪本焉爾。心能盡性,人能弘道也;性 不知檢其心,非道弘人也。盡其性,能盡人物之性;至 於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諸道,命諸天。我體 物未嘗遺,物體我知其不遺也。至於命,然後能成己 成物,不失其道。以生為性,既不通晝夜之道,且人與 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詆。性於人無不善,繫其善 反不善反而已。過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命於人無 不正,繫其順與不順而已。行險以僥倖,不順命者也。 「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 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人之剛柔緩急,有才與不 才,氣之偏也。天本參和,不偏養其氣反之本而不偏, 則盡性而天矣。性未成則善惡混,故亹亹而繼善者 斯為善矣。惡盡去則善因以亡,故舍曰善而曰成之 者性。德不勝氣,性命於氣;德勝其氣,性命於德。窮理 盡性,則性天德,命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 而已。故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 「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德所以必受命,易簡理得,而 成位乎天地之中也。所謂天理也者,能悅諸心,能通 天下之志之理也;能使天下悅且通,則天下必歸焉。 不歸焉者,所乘所遇之不同,如仲尼與繼世之君也。 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正謂天理馴致,非氣稟當 然,非志意所與也。必曰「舜、禹」雲者,餘非乘勢則求焉 者也。利者為神,滯者為物。是故風雷有象,不速於心; 心禦見聞,不弘於性。上知下愚,習與性相遠,既甚而 不可變者也。纖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 必粗矣。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有思慮知識,則喪其天 矣。君子所性,與天地同流異行而已。在帝左右,察天 理而左右也。天理者,時義而已。君子教人,舉天理以 示之而已。其行己也,述天理而時措之也。和樂,道之 端乎!和則可大,樂則可久。天地之性,久大而已矣,莫 非天也。陽明勝則德性用,陰濁勝則物慾行。領惡而 全好者,其必由學乎?不誠不莊,可謂之盡性窮理乎? 性之德也,未知偽且慢,故知不免乎偽慢者,未嘗知 其性也。勉而後誠莊,非性也。不勉而誠莊,所謂「不言 而信,不怒而威」者與!生直理順,則吉凶莫非正也。不 「直其生者,非幸福於回,則勉難於苟也。屈伸相感而 利生,感以誠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雜之偽也。至誠 則順理而利,偽則不循理而害。順性命之理則所謂 吉凶,莫非正也。逆理則凶為自取吉,其險幸也,莫非 命也。順受其正,順性命之理,則得性命之正。滅理窮 欲,人為之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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