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053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五十三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五十三卷目錄
五常部總論一
易經〈乾卦〉
禮記〈表記〉
孔子家語〈顏回〉
陸賈新語〈道基〉
韓詩外傳〈論仁智 論仁義 論禮義〉
淮南子〈主術訓 齊俗訓〉
春秋繁露〈仁義法 必仁且智〉
法言〈修身篇〉
白虎通〈情性篇〉
申鑒〈政體〉
中說〈述史篇〉
鹿門隱書〈論仁義禮智信〉
周子通書〈誠下 誠幾德 慎動 治〉
二程子全書〈五常〉
張子理窟〈五常〉
張子正蒙〈神化篇〉
晦庵語錄〈總論四端〉
晦庵易說〈問答〉
學行典第五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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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
[編輯]《乾卦》
[編輯]《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 也,貞者,事之幹也。
〈本義〉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德,莫先於此,故於時為春,於人則為仁,而眾善之長也。《亨》者,生物之通,物至於此,莫不嘉美,故於時為夏,於人則為禮,而眾美之會也。《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故於時為秋,於人則為義,而得其分之和。「貞」者,生物之成,實理具備,隨在各足,故於時為冬,於人則為智,而為眾事之幹。「幹」,木之身,而枝葉所依以立者也。〈大全〉或問「元者善之長。」朱子曰:「元亨利、貞,皆善也,而元乃為四者之長,是善端初發處也。」又曰:「萬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終,無非此理。但初生之際,淳粹未散,尢易見耳。 《春秋傳》記穆姜所誦之語,謂『元者體之長』,覺得『體』字較好,是一體之長也。」嘉是美,會是聚,無不盡美處是亨。蓋自春至夏,便是萬物暢茂,物皆豐盈,咸「遂其美。」然若只一物如此,他物不如此,又不可以為會。須是合聚來皆如此,方謂之會。 義有箇分至,如「親其親,長其長」,則是義之和。如不親其親而親他人之親,便是不「和。如君臣父子各得其宜,此便是和處,安得謂之不利?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此便是不和,安得謂之利!義之分別,似乎」無情,卻是要順乃和處。蓋嚴肅之氣,義也,而萬物不得此不生,乃是和。利是那義裡面生出來底,凡事處置得合宜,利便隨之,所以雲「利者義之和。」蓋是義便兼得利。若只理會利,卻是從中閒半截做下去,遺了上面一截底。 「『貞者事之幹』,伊川說『貞』」字,只以為正,恐未足以盡貞之義。須是說「『正而固」,「『正』字也有『固』字意思,但不分明,終是欠闕。正如《孟子》所謂『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斯』是正意,弗去是固意。貞固是固得恰好。如《尾生》之『信』,是不貞」之固。問:「又有所謂『不可貞』者,是如何?」曰:「也是這意思,只是不可以為正,而固守之。」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 貞固、足以幹事。
〈本義〉以仁為體,則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嘉其所會,則無不合禮,使物各得其所利,則義無不和。「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謂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為事之幹。〈大全〉「朱子曰:『體仁如體物相似,人在那仁裡做骨子。仁是箇道理,須是有這箇人,方體得他做箇骨子。『比而效之』之說,卻覺不是』。」問:「伊川解『體仁』」「『長人』作『體乾之仁』。看來在『乾』為『元』,在『人』為『仁』,只應就人上說。」曰:「然。『君子行此四德,則體仁是君子之仁也』。」 又:「朱子曰:『體仁』,不是將仁來為我之體,我之體,便都是仁也。」又曰:「《本義》雲『以仁為體』者,猶言自家一箇身體,元來都是仁。」又曰:「《本義》說『以仁為體』,似不甚分明,然也只得恁地說。」 廣平游氏曰:「仁為眾善之首,故足以長人。猶萬物發育乎春,而震為長子也。」 朱子曰:「嘉,美
「也。會是集齊底意思,許多嘉美,一時鬥湊到此,故謂之『嘉會。嘉其所會,便動容周旋,無不中禮。人之修為,便處處皆要好,不特是只要一處好而已,故曰『嘉會』。就『亨者嘉之會』觀之,『嘉』字是實,『會』字是虛。嘉會足以合禮,則『嘉』字卻輕,『會』字卻重』。」 又曰:「嘉會雖是有禮後底事,然這意思卻在禮之先。嘉其所會時,未說到那禮在,然能如此,則便能合禮;利物時,未說到和義在,然能使物各得其利,則便能和義 。利物足以和義」 ,此句最難看。老蘇論此,謂慘殺為義,必以利和之。如武王伐紂,義也。若徒義,則不得天下之心,必散財發粟,而後可以和其義。若如此說,則義在利之外,分截成兩段子。看來義之為義,只是一箇宜,其初則甚嚴,如「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 ,直是有內外之辨。君尊於上,臣恭於下,尊卑大小,截然不可犯,似若不和之甚。然能使之各得其宜,則其和也孰大於是。至於天地萬物,無不得其所,亦只是利之和爾 。雙湖胡氏曰:「在《乾》為元亨利貞,在君子為仁義禮智,雖不言智,而貞固者智之事也,非智」 及安能貞固。此仁智交接。即貞下起元之義也。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本義〉非君子之至健,無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貞。」
禮記
[編輯]《表記》
[編輯]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 已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子曰:「仁有三: 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 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強 仁。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 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道」 有至,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子 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 率法而強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𦬊,武王豈不仕? 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仁也。《國風》曰: 「『我今不閱,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子曰:「仁之為器重, 其為道遠,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 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 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子曰:「中心安仁 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 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小雅》曰:「高山仰 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 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 斃而後已?」子曰:「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 者之過易辭也。」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 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 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云:『溫溫恭人,維德之基』。」子 曰:「仁之難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 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 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禮以 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 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於人,不畏於天。」
孔子家語
[編輯]《顏回》
[編輯]仲孫何忌問於《顏回》曰:「仁者一言而必有益於仁,智 可得聞乎?」回曰:「一言而有益於智,莫如預;一言而有 益於仁,莫如恕。夫知其所不可由,斯知所由矣。」
漢陸賈新語
[編輯]《道基》
[編輯]聖人懷仁仗義,分明纖微,忖度天地,危而不傾,佚而 不亂者,仁義之所治也。行之於親近而疏遠悅,修之 於閨門之內而名譽馳於外。故仁無隱而不著,無幽 而不彰者。虞舜蒸蒸於父母,光耀於天地;伯夷、叔齊 餓於首陽,功美垂於萬代;太公自布衣昇三公之位, 累世享千乘之爵;智伯仗威任力,兼三晉而亡。是以 君子握道而治。〈缺〉德而行,席仁而坐,仗義而彊,虛無 寂寞,通動無量。故制事因短,而動益長,以圓制規,以 矩立方。聖人王世,賢者建功。湯舉伊尹,周任呂望,行 合天地,德配陰陽,承天誅惡,剋暴除殃,將氣養物,明 〈缺〉《設光》「耳聽八極,目睹四方。忠進纔退,直立邪亡。道 行姦止,不得兩張。」〈缺〉「本理,杜漸消萌。夫謀事不並仁 義者後必敗;殖不固本而立高基者後必崩。」故聖人 防亂以經藝,工正曲以準繩。德盛者威廣,力盛者驕 眾。齊桓公尚德以霸,秦二世尚刑而亡。故虐行則怨 積,德布則功興,百姓以德附,骨肉以仁親,夫婦以義 合,朋友以義信,君臣以義序,百官以義承,曾閔以仁 成大孝,伯姬以義建至貞。守國者,以仁堅固,佐君者, 以義不傾。君以仁治,臣以義平。鄉黨,以仁,恂恂朝廷, 以義便便美女,以「貞」顯其行,烈士以義。〈缺〉其名。「陽氣 以仁生,陰節以義降。」《鹿鳴》以仁求其群,《關雎》以義鳴 其雄。《春秋》以仁義貶絕,《詩》以仁義存亡。《乾坤》以仁和 合,八卦以義相承。《書》以仁敘九族,君臣以義制忠,《禮以仁盡節,《樂》以禮升降。「仁者道之紀,義者聖之學。學 之者明,失之者昏,背之者亡。陳力就列,以義建功。師 旅行陣,德仁為固。仗義而彊,調氣養性。仁」者壽長;美 才次德,義者行方。君子以義相褒,小人以利相欺,愚 者以力相亂,賢者以義相治。《穀梁傳》曰:「仁者以治親, 義者以利尊。萬世不亂,仁義之所治也。」
韓詩外傳
[編輯]《論仁智》
[編輯]問者曰:「夫智者何以樂於水也?」曰:「夫水者,緣理而行, 不遺小閒,似有智者;動而下之,似有禮者;蹈深不疑, 似有勇者;漳汸而清,似知命者;歷險致遠,卒成不毀, 似有德者。天地以成,群物以生,國家以寧,萬事以平, 品物以正。此智者所以樂於水也。《詩》曰:『思樂泮水,薄 采其茆。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樂水之謂也。」
問者曰:「夫仁者何以樂於山也?」曰:「夫山者,萬民之所 瞻仰也,草木生焉,萬物殖焉,飛鳥集焉,走獸休焉,四 方益取與焉。出雲道風,從乎天地之閒,天地以成,國 家以寧,此仁者所以樂於山也。《詩》曰:『泰山巖巖,魯邦 所瞻』。樂山之謂也。」
《論仁義》
[編輯]子為親隱,義不得正;君誅不義,仁不得愛。雖違仁害 法,義在其中矣。《詩》曰:「優哉游哉」,亦是戾矣。
《論禮義》
[編輯]「天設其高而日月成明,地設其厚而山陵成名,上設 其道而百事得序。」自周室壞以來,王道廢而不起,禮 義絕而不繼。秦之時,非禮義,棄《書》《詩》,略古昔,大滅聖 道,專為苟妄,以貪利為俗,以告獵為化,而天下大亂。 於是兵作而大起,暴露居外,而民以侵漁遏奪相攘 為服習,離聖王光烈之日久遠,未嘗見仁義之道,被 「禮樂之風。是以嚚頑無禮而肅敬日損,凌遲以威武 相攝,妄為佞人,不避患禍,此其所以難治也。人有六 情,目欲視好色,耳欲聽宮商,鼻欲嗅芬香,口欲嗜甘 旨,其身體四肢欲安而不作,衣欲被文繡而輕煖,此 六者,民之六情也。失之則亂,從之則穆。」故聖王之教 其民矣,必因其情而節之以禮,必從其欲,而制之以 義,義簡而備,禮易而法,去情不遠,故民之從命也速。 孔子知道之易行,曰:「《詩》云:『誘民孔易』。」非虛辭也。
淮南子
[編輯]《主術訓》
[編輯]「偏知萬物而不知人道,不可謂智;偏愛群生而不愛 人類,不可謂仁。仁者愛其類也,智者不可惑也。仁者 雖在斷割之中,其不忍之色可見也;智者雖遇煩難 之事,其不闇之效可見也;內恕反情,心之所欲,其不 加諸人,由近知遠,由己知人,此仁智之所合而行也。 小有教而大有存也,小有誅而大有寧也,唯惻隱推 而行之」,此智者之所獨斷也。故仁智錯,有時合,合者 為正,錯者為權,其義一也。府吏守法,君子制義,法而 無義,亦府吏也,不足以為政。耕之為事也勞,織之為 事也擾。擾勞之事而民不舍者,知其可以衣食也。人 之情不能無衣食,衣食之道必始於耕織,萬民之所 公見也。物之若耕織者,始初甚勞,終必利也。眾愚人 之所見者寡,事可權者多,愚之所權者少,此愚者所 以多患也。物之可備者,智者盡備之,可權者盡權之, 此智者所以寡患也。故智者先忤而後合,愚者始於 樂而終於哀。今日何為而榮乎?旦日何為而義乎?此 《易言》也。今日何為而義?旦日何為而榮?此難知也。問 瞽師曰:「白素何如?」曰:「縞然。」曰:「黑何若?」曰:「黮然。」援白黑 而示之,則不處焉。人之視白黑以目,言白黑以口瞽。 師有以言白黑,無以知白黑。故言白黑與人同其別, 白黑與人異。入孝於親,出忠於君,無愚智賢不肖,皆 知其為義也。使陳忠孝行而知所出者,鮮矣。凡人思 慮,莫不先以為可,而後行之。其是或非,此愚智之所 以異。「凡人之性,莫貴於仁,莫急於智。仁以為質,智以 行之,兩者為本,而加之以勇力辯慧、捷疾劬錄、巧敏 遲利、聰明審察,盡眾益也。」身材未修,伎藝曲備,而無 仁智以為表幹,而加之以眾美,則益其損。故不仁而 有勇力果敢,則狂而操利劍。不智而辯慧懷給,則棄 驥而不式。雖有材能,其施之不當,其處之不宜,適足 以輔偽飾,非伎藝之眾,不如其寡也。
《齊俗訓》
[編輯]夫禮者,所以別尊卑,異貴賤;義者,所以合君臣父子 兄弟、夫妻朋友之際也。今世之為禮者,恭敬而忮;為 義者,布施而德。君臣以相非,骨肉以生怨,則失禮義 之本也,故搆而多責。夫「水積則生相食之魚,土積則 生自穴之獸,禮義飾則生偽匿之本。」夫吹灰而欲無 眯,涉水而欲無濡,不可得也。古者民童蒙不知東西, 貌不羨乎情而言不溢乎行,其衣致煖而無文,其兵 戈銖而無刃,其歌樂而無轉,其哭哀而無聲,鑿井而 飲,耕田而食,無所施其美,亦不求得,親戚不相毀譽, 朋友不相怨德。及至禮義之生,貨財之貴,而詐偽萌
興,非譽相紛,怨德並行,於是乃有曾參、孝己之美,而生盜蹠、莊蹻之邪。故有大路龍旂羽「蓋,垂緌結駟連騎,則必有穿窬拊揵,抽箕踰備之姦;有詭文繁繡,弱 緆羅紈,必有菅屫跐踦裋褐不完者。」 義者循理而行,宜也;禮者體情制文者也。義者宜也, 禮者,體也。昔有扈氏為義而亡,知義而不知宜也。魯 治禮而削,知禮而不知體也。有虞氏之祀,其社用土, 祀中霤,葬成畝,其樂《咸池》《承雲》《九韶》,「其服尚黃。夏後 氏其社用松,祀戶,葬牆置翣,其樂夏籥《九成》、六佾、六 列、六英,其服尚青。殷人之禮,其社用石,祀門,葬樹松, 其樂《大濩》、晨露,其服尚白。周人之禮,其社用栗,祀竈, 葬樹柏,其樂《大武》;三象棘下,其服尚赤。」禮樂相詭,服 制相反,然而皆不失親疏之恩,上下之倫。今握一君 之法籍,以非傳代之俗,譬由膠柱而調瑟也。
春秋繁露
[編輯]《仁義法》
[編輯]《春秋》之所治人與我也。所以治人與我者,仁與義也。 以仁安人,以義正我,故仁之為言人也,義之為言我 也,言名以別矣。仁之於人,義之於我者,不可不察也。 眾人不察,乃反以仁,自裕而以義。設人詭其處而逆 其理,鮮不亂矣。是故人莫欲亂,而大抵常亂,凡以闇 於人我之分,而不省仁義之所在也。是故《春秋》為仁 「義法。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愛我;義之法,在正我,不在 正人。我不自正,雖能正人,弗予為義;人不被其澤,雖 厚自愛,不予為仁。」昔者晉靈公殺膳宰以淑飲食,彈 大夫,以娛其意,非不厚自愛也,然而不得為淑人者, 不愛人也。質於愛民以下,至於鳥獸昆蟲,莫不愛其 足謂仁。仁者,愛人之名也,酅得無大之之辭,自為追。 〈一作近〉「則善其所卹遠也。兵已加焉,乃往救之,則弗美, 未至豫備之則美之」,善其救害之先也。夫救蚤而先 之,則害無由起,而天下無害矣。然則觀物之動,而先 覺其萌,絕亂塞害於將然而未形之時,《春秋》之志也, 其明智矣。非堯舜之智,知禮之本,孰能當此?故救害 而先知之明也。公之所卹遠,如《春秋》美之。詳其美卹 遠之意,則天地之閒然後快其仁矣。非三王之德,選 賢之精,孰能如此?是以知明先以仁厚遠。遠而愈賢, 近而愈不肖者,愛也。故王者愛及四夷,霸者愛及諸 侯,安者愛及封內,危者愛及旁側,亡者愛及獨身。獨 身者,雖立天子諸侯之位,一夫之人耳,無臣民之用 矣。如此者,莫之亡而自亡也。《春秋》不言伐梁者,而言 梁亡,蓋愛獨及其身者也。故曰:「仁者愛人,不在愛我。」 此其法也。義雲者,非謂正人,謂正我。雖有亂世枉上, 莫不欲正人,奚謂義?昔者楚靈王討陳、蔡之賊,齊桓 公執袁濤塗之罪,非不能正人也,然而《春秋》弗予,不 得為義者,我不正也。闔廬能正陳、蔡之難矣,而《春秋》 奪之義辭,以其身不正也。潞子之於諸侯,無所能正, 《春秋》予之有義,其身正也。故曰:「義在正我,不在正人。」 此其法也。夫我無之求諸人;我有之而非諸人,人之 所不能受也。其理逆矣,何可謂義?義者,得宜在我者, 宜在我者,而後可以稱義。故言義者,合我與宜以為 一言,以此操之義為言我也。故曰:有為而得義者,謂 之自得;有「為而失義者,謂之自失;人好義者,謂之自 好;人不好義者,謂之不自好。以此參之義我也明矣。」 是義與仁殊,仁謂往,義謂來,仁大遠,義大近,愛在人 謂之仁,義在我謂之義。仁主人,義主我也。故曰「仁者 人也,義者我也」,此之謂也。君子求仁義之別,以紀人 我之閒,然後辨乎內外之分,而著於順逆之處也。是 故內治反理以正身,據禮以勸福;外治推恩以廣施, 寬制以容眾。孔子謂冉子:「治民者先富之而後加教。」 語樊遲曰:「治身者先難後獲。」以此之謂治身之與治 民,所先後者不同焉矣。《詩》云:「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先 飲食而後教誨,謂治人也。又曰:「坎坎伐輻,彼君子兮, 不素餐兮。」先其事,後其食,謂之治身也。《春秋》刺上之 過而矜下之苦,小惡在外,弗舉在我,書而非之。凡此 六者,以仁治人,義治我,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此之謂 也。且論己見之而人不察,曰:「君子攻其惡,不攻人之 惡。不攻人之惡,非仁之寬歟?自攻其惡,非義之全歟?」 此謂之仁造人,義造我,何以異乎?故自稱其惡謂之 情,稱人之惡謂「之賊;求諸己謂之厚,求諸人謂之薄; 自責以備謂之明,責人以備謂之惑。是故以自治之 節治人,是居上不寬也;以治人之度自治,是為禮不 敬」也。為禮不敬則傷行而民不尊;居上不寬則傷厚 而民弗親。弗親則弗信,弗尊則弗敬。二端之政詭於 上而僻行之,則誹於下,仁義之處,可無論乎?夫「目不 視弗見,心弗論不得,雖有天下之至味,弗嚼弗知其 旨也;雖有聖人之至道弗論,不知其義也。」
《必仁且知》
[編輯]「莫近於仁,莫急於智。」不仁而有勇力材能,則狂而操 利兵也;不智而辨慧獧給,則迷而乘良馬也。故不仁 不智而有材能,將以其材能以輔其邪狂之心,而贊 其僻違之行,適足以大其非而甚其惡耳。其強足以 覆過,其禦足以犯詐,其慧足以惑愚,其辨足以飾非其堅足以斷辟,其嚴足以拒諫。此非無材能也,其施 之不當而處之不義也,有否心者,不可藉便執其質。 愚者不與利器論之,所謂不知人也者,恐不知別此 等也。仁而不知,則愛而不別也;知而不仁,則知而不 為也。故仁者所以愛人類也,智者所以除其害也。 何謂仁?仁者惻怛愛人,謹翕不爭,好惡敦倫,無傷惡 之心,無隱忌之志,無嫉妒之氣,無感愁之欲,無險詖 之事,無辟韋之行。故其心舒,其志,平,其氣,和其欲,節 其事,易其行道,故能平易和理而無爭也。如此者謂 之仁。
何謂之知?先言而後當。凡人慾舍行為,皆以其知先 規而後為之。其規是者,其所為得其所事,當其行,遂 其名,榮其身,故利而無患,福及子孫,德加萬民,湯武 是也。其規非者,其所為不得其事,不當其行,不遂其 名,辱害及其身,絕世無復,殘類滅宗亡國是也。故曰: 「莫急於知。」知者見禍福遠,其知利害蚤,物動而知其 「化,事興而知其歸,見始而知其終,言之而無敢譁,立 之而不可廢,取之而不可舍,前後不相悖,終始有類, 思之而有復,及之而不可厭。其言寡而足,約而喻,簡 而達,省而具,少而不可益,多而不可損,其動中倫,其 言當務」,如是者謂之知其大略之類。天地之物有不 常之變者謂之異,小者謂之災,災常先至,而異乃隨 之。災者,天之譴也;異者,天之威也。譴之而不知,乃畏 之以威。《詩》云:「畏天之威」,殆此謂也。凡災異之本,盡生 於國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災害以譴告之。譴告 之而不知變,乃見怪異以驚駭之。驚駭之尚不知畏 恐,其殃咎乃至。以此見天意,天意有欲也,有不欲也。 所欲所不欲者,人內以自省,宜有懲於心;外以觀其 事,宜有驗於國。故見天意者之於災異也,畏之而不 惡也,以為天欲振吾過,救吾失,故以此救我也。《春秋》 之法,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者,謂幸國。孔子曰: 「天之所幸,有為不善而屢極。」且莊王曰:「天不見災,地 不見孽」,則禱之於山川,曰:「天其將亡予耶?不說吾過, 極吾罪也。」以此觀之,天災之應,過而至也,異之顯明 可謂也。此乃天之所欲救也,《春秋》之所獨幸也,莊王 所以禱而請也。聖主賢君尚樂受忠臣之諫,而況受 天譴也!
揚雄法言
[編輯]《修身篇》
[編輯]或問「仁、義、禮、智、信之用。」曰:「仁,宅也。義,路也。禮,服也。智, 燭也。信,符也。處宅由路,正服明燭執符,君子不動,動 斯得矣。有意哉!」
白虎通
[編輯]《情性篇》
[編輯]五常者何?謂「仁義禮智信」也。仁者,不忍也,施生愛人 也。義者,宜也,斷決得中也。禮者,履也,履道成文也。智 者,知也,獨見前聞,不惑於事,見微者也。信者,誠也,專 一不移也。故人生而應八卦之體,得五氣以為常,仁 義禮智信是也。
荀悅申鑒
[編輯]《政體》
[編輯]「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 曰仁與義。陰陽以統其精氣,剛柔以品其群形,仁義 以經其事業,是為道也。故凡政之大經,法教而已矣。」 教者,陽之化也;法者,陰之符也。仁也者,慈此者也;義 也者,宜此者也;禮也者,履此者也;信也者,守此者也; 智也者,知此者也。是故好惡以章之,喜怒以涖之,哀 樂以恤之。若乃二端不愆五德不離六節不悖則三 才允序五事交備百工惟釐庶績咸熙。
隋王通中說
[編輯]《述史篇》
[編輯]薛收問仁,子曰「五常之始也。」問性,子曰五常之本也。 問道,子曰「五常一也。」賈瓊曰:「子於道有不盡矣乎?」子 曰:「通於三才五常有不盡者,神明殛也。或力不足者, 斯止矣。」
唐皮日休鹿門隱書
[編輯]《論仁義禮智信》
[編輯]「民之性多暴,聖人導之以其仁。民性多逆,聖人導之 以其義。民性多縱,聖人導之以其禮。民性多愚,聖人 導之以其智。民性多妄,聖人導之以其信。若然者,聖 人導之以天下,賢人導之於國,眾人導之於家。後之 人反導為取,反取為奪,故取天下以仁,得天下而不 仁矣;取國以義,得國而不義矣;取名位以禮,得名位」 而不禮矣。取權勢以智,得權勢而不智矣。「取朋友以 信」,得朋友而不信矣。堯舜導而得也,非取也,得之而 仁。殷周取而得也,得之亦仁。吾謂自巨君孟德已後, 行仁義禮智信者,皆奪而得者也,悲夫!
周子通書
[編輯]《誠下》
[編輯]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注〉《五常》:仁義禮智信實理全則五常不虧, 問誠
五常之本,此實理,於其中又分此五者之用。朱子曰:「然。」
又
《五常》百行,非誠非也,邪暗塞也。
〈注〉非誠,則五常百行皆無其實,所謂不誠無物者也。靜而不正,故邪;動而不明不達,故暗且塞。 朱子曰:「理一也。以其實有,故謂之誠。以其體言,則有仁義禮智之實;以其用言,則有惻隱、羞惡、恭敬、是非之實。故曰:五常百行非誠,非也。」蓋無其實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誠幾德》
[編輯]德: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
〈注〉「道之得於心者謂之德」,其別有是五者之用,而因以名其體焉,即五行之性也。 問:「以誠配太極,以善惡配陰陽,以五常配五行,此理固然;但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則五常必不可謂其出於善惡也。此似只是說得善之一腳。」朱子曰:「此書從頭是配合,但此處卻不甚似。如所謂『剛善剛惡,柔善柔惡』,則確然是也。」
《慎動》
[編輯]「匪仁、匪義、匪禮、匪智、匪信」,悉邪也。
〈注〉所謂「道」者,五常而已。非此則其動也邪矣。
治
[編輯]仁義禮智四者,動靜言貌視聽無違之謂純。
〈注〉仁義禮智,五行之德也。動靜陰陽之用而言貌視聽,五行之事也。德不言信,事不言思者欲其不違,則固以思為主,而必求是四者之實矣。
二程子全書
[編輯]《五常》
[編輯]「仁義禮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體,四者四支。仁,體也; 義,宜也;禮,別也;智,知也;信,實也。 仁義禮智信,於信 上要言此五事,須要分別出。若仁則固一一所以為 仁。惻隱則屬愛,乃情也,非性也;恕者入仁之門,而恕 非仁也。因其惻隱之心,知其有仁。惟四者有端而信, 無端只有不信,便有信。如東西南北已有定體,更不 可「言信。若以東為西,以南為北,則是有不信;如東即 東,西即西,則無不信。」 問:「四端不及信,何也?」曰:「性中 只有四端,卻無信。為有不信,故有『信』字。且如今東者 自東,西者自西,何用『信』字?只為有不信,故有『信』字。」又 問:「莫在四端之閒?」曰:「不如此說。若如此說時,只說一 箇『義』字,亦得。 仲尼言仁,未嘗兼義,獨於《易》」曰:「立人 之道曰仁與義。」而孟子言仁必以義配。蓋仁者體也, 義者,用也。知義之為用而不外焉,可以語道矣。世之 所論於義者多外之,不然則混而無別,非知仁義之 說者也。
張子理窟
[編輯]《五常》
[編輯]仁,不得義則不行,不得禮則不立,不得智則不知,不 得信則不能守,此致一之道也。 大抵人能洪道,舉 一字無不透徹。如義者,謂合宜也。以合宜推之,仁禮 信皆合宜之事,惟智則最處先,不智則不知,不知則 安能為?故要知及之,仁能守之。仁道至大,但隨人所 取如何。學者之仁如此更進,則又至聖人之仁,皆可 言仁。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猶可謂之仁。又如不穿 窬已為義,「精義入神」,亦是義。只在人所洪。
張子正蒙
[編輯]《神化篇》
[編輯]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顯。 「義入神」,動一靜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無體, 義入神則無方。
〈集釋〉《應事合宜》本動也,至於無體之神則靜矣。「成性深仁」本靜也,至於變化之妙則動矣。〈補注〉反,復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義精,精義至於入神,由動而至靜也。神妙於中,故「無方。」敦,厚也。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仁顯,顯仁而能敦其化,由靜而之動也。化行於外,故「無體。」方,所也。〈集解〉「處事之謂義」,義以復常道為本,不復常道非義也,故以經正而後義精。「存心之謂仁」,其用不獨愛物而已,以敦厚其教化為深,不能化人,仁猶未至也,故必化行而後仁顯。義以處事動也,於處事之義而能研精入神,由粗造精,微而難度,是動一靜也。仁以存心,靜也,發其仁而敦厚其化,由內而外,靜一動也。此言體用相須之妙也。「仁敦化」,則是天下之物皆能隨其大小厚薄而處之,是無定體也;「義入神」,則是萬物之理吾皆能合其精粗隱顯而一之,是無方所也。此言全體大用之妙也。
晦庵語錄
[編輯]《總論四端》
[編輯]文公曰:「人只有個仁義禮智四者,是一身綱紐,其他 更無當,於其發處體驗擴充將去。惻隱、羞惡、辭遜、是 非,日閒時時發動,特人自不擴充耳。 四者時時發動,特有正不正耳。如暴戾愚狠,便是發錯了惻隱之 心;如苟且無恥,便是發錯了羞惡之心;如含糊不分 曉,便是發錯了是非之心;如一種不遜,便是發錯了 辭遜之心日閒,一正一反,無往而非。四端之發。 仁 義禮智,人之固有,只被氣稟物慾遮了。然這個理未 嘗亡,才求便得」, 這個便是難說,喚做難又不得,喚 做易又不得。若喚做《易》時如何?自堯舜禹湯文武周 公孔子以後,如何更無一個人與他相似?若喚做難, 又才知覺這個道理便在這裡。這個便須是子細講 究,要端的知得後做將去,自容易。若不知得,雖然恁 地把捉在這裡,今夜捉住,明朝又不見了;明朝捉住, 後日又不見了。若知得到許多蔽翳都沒了,如氣稟 物慾一齊打破,便日日朝朝只恁地穩穩做到聖人 地位。 惻隱是仁之端。惻隱自是情,仁自是性,性即 是這道理。仁本難說,中閒具愛「之理,發出來方是惻 隱。義卻具羞惡之理,發出來方有羞惡;禮卻具辭遜 之理,發出來方有辭遜;智卻具是非之理,發出來方 有是非。」仁義禮智,是末發底道理。惻隱、羞惡、辭遜、是 非,是已發之端倪。如桃仁杏仁,是仁,到得萌芽,卻是 惻隱, 分別得界限了,更須日用常自體認。看仁義 禮智意思是如何。 如今只因孟子說:「惻隱之端,可 以識得仁意思。」因說「羞惡恭敬、是非之端,可以識得 義禮智意思。」緣仁義禮智,本體自無形影,要捉摸不 著,只得將他發動處看,卻自見得。恰如有這般兒子, 便知得是這樣母。程子云:「以其惻隱,知其有仁。」此亦 是說得親切分明。也不道惻隱便是仁,又不道除了 惻隱,別取一個物事說。仁譬如草木之萌芽,可以因 萌芽知得他下面有根,也不道萌芽便是根,又不道 掉了萌芽別取一個根。 惻隱、羞惡,多是因逆其理 而見,為有所可傷,這裡惻隱之端便動;為有所可惡, 這裡羞惡之端便動。若是事親從兄,又是自然順處 見之。 人須擴而充之。人誰無惻隱?只是不能「『常如 此,便似《孟子》說『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苟能充之,足以 保四海。若不能常如此,恰如火相似,自去撲滅了;如 水相似,自去淤塞了;如草木之萌芽,自去踏折了,更 無生意。 《孟子》云:『仁義禮智根於心』。心統性情』。故說 心亦得。」 葉味道問:「前日承先生教,令於日用閒體 認仁義禮智意思。且如朋友,皆是鄉人,一旦會聚,恩 意便自相親,這可見得愛之理形見處。同門中或有 做不好底事,或有不好底人,便自使人惡之,這可見 羞惡之理形見處。每時升堂,尊卑敘齒,秩然有敘而 不亂,這可見恭敬之理形見處。聽先生教誨而能別 得真是真非,這可見得是非之理形見處。凡此四端, 時時體認,不使少有閒斷,便是所謂擴充之意否?」文 公曰:「如此看得好,這便是尋得路踏著了。」 味道問: 「體認四端,擴充之意。如朋友相親,充之而無閒斷,則 貧病必相恤,患難必相死;至於仁民愛物,莫不皆然, 則仁之理得矣。如朋友責善,充之而無閒斷,則見惡 如惡,惡臭以至於除殘去穢,戢暴禁亂,莫不皆然,則 義之理」得矣。如尊卑秩序,充之而無閒斷,不肯一時 安於不正,以至於正天下之大倫,定天下之大分,莫 不皆然,則禮之理得矣。如是是非非,充之而無閒斷, 則善惡義利公私之別截然而不可亂,以至於分別 忠佞,親君子,遠小人,莫不皆然,則智之理得矣。文公 曰:「只要常常恁地體認。若常常恁地體認,則日用之 閒匝匝都滿,密拶拶地。」 問:「人心陷溺之久,四端蔽 於利慾之私,初用工亦未免閒斷。待義理既熟,利慾 消盡,方得無閒斷否?」文公曰:「固是。然義理之心才勝, 則利慾之念便消。且如惻隱之心勝,則殘虐之意自 消;羞惡之心勝,則貪冒無恥之意自消;恭敬之心勝, 則驕惰之意自消;是非之心勝」,則含糊苟且、頑冥昏 謬之意自消。 看仁義多是相連而至,如「惻隱於所 傷,但惡於其所以傷」,這是仁帶義意思;「惡於其所以 傷」,便須惜其本來之未嘗傷,這是義帶仁意思。 孟 子發明四端,乃孔子所未發,又只道孟子有闢楊墨 之功,殊不知他就人心上發明大功如此。闢楊墨是 扞邊境之功,發明四「端,是安社稷之功。若常體認得 來,所謂『活潑潑地,真個活潑潑地。 伊川常說:『如今 人說力行,是淺近事,惟知為上,知最緊要。《中庸》說知、 仁、勇』,把知作劈初頭說,可見知為緊要』。」葉味道問:「孟 子四端,何以知為後?」曰:「孟子只循環說智,本來是藏 仁禮義。惟是知恁地了,方恁地是仁禮義都在智裡 面。如『元亨利貞』,貞是智,貞卻藏元亨、利意思在裡面。 如春夏秋冬,冬是智,冬卻藏春生、夏長、秋成意思在 裡面。」 學者問:「格物,先從身上格去。如仁義禮智,發 為惻隱、羞惡、辭遜、是非,須從身上體察,常常守得在 這裡,始得。」文公曰:「人之所以為人,只是這四件。須自 認取意思是如何。所謂惻隱者,是甚麼意思?且如赤 子入井」,一井如彼深峻,入者必死,而赤子將入焉。自 家見之,此心還是如何?有一事不善,在自家身上做 出,這裡定是可羞;在別人做出,這裡定惡他利之所不當得,或雖當得,而吾心有所未安,便自謙遜辭避, 不敢當之,以至等閒禮數。人之施於己者,或過其分, 便當辭將去,遜與別人。定是如「此。事事物物上各有 箇是非,是底自家心裡定道是,非底自家心裡定道 非。就事物上看,是底定道是,非底定道非。到得所以 是之,所以非之,卻只在自家。此四者,人人有之,同得 於天,不待問別人假借。堯舜之所以為堯舜,也只是 這四箇,桀紂本亦有這四箇,而今若認得這四箇分 曉,方可以理會」別道理。只如孝有多少樣,如此而為 孝,如此而為不孝。忠固是忠,有如此而為忠,有如此 而不喚做忠。一一都著斟酌理會過。 窮理,只就自 家身心求之,都無別物事,只有箇仁義禮智,看如何 千變萬化,也離這四箇不得。人且自看日用之閒如 何離得?如信者,只是有此四者,故謂之信;信,實也,實 是有此。論其體,則實是有仁義禮智;論其用,則實有 惻隱、羞惡、恭敬、是非,更假偽不得。更自一身推之於 家,實是有父子,有夫婦,有兄弟。推之天地之閒,實是 有君、有臣,有朋友,都不待後人旋安排,是合下元有 此。至於物,亦莫不然,但拘於形,拘於氣而不變。然亦 就此一角子有發明處。看他亦自有父「子之親;有牝 牡,便是有夫婦;有大小,便是有兄弟。就同類中,各有 倅眾;亦有主腦,便是有君臣。只緣本來都是天地所 生,共這根蔕,所以大率多同。」 黃嵩老問:「『仁兼四端』, 意思理會不透?」曰:「謝上蔡見明道先生舉史文成誦, 先生謂其玩物喪志,上蔡汗流浹背,面發赤。明道云: 『此便見得惻隱之心』。公且」道:上蔡聞得過失,恁地慚 惶,自是羞惡之心,如何卻說道見得惻隱之心?惟是 有惻隱之心,方會動;若無惻隱之心,卻不會動。惟是 先動了,方始有羞惡,方始有恭敬,方始有是非。動處 便是惻隱,若不會動,卻不成人。若不從動處發出,所 謂羞惡者非羞惡,所謂恭敬者非恭敬,所謂是非者 非是非。天「地之仁,生生之理。這些動意,未嘗止息,看 如何。梏亡未嘗消滅,自是有時而動,學者只怕閒斷 了。」 學者問:「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 言則包四者。」曰:「元是初發生出來,生後方會通,通後 方始向成。利者物之遂,方始得六七分,到貞處方是 十分成,此偏言也。然發生中已具後許多道理,此專 言也。惻隱是仁之端,羞惡是義之端,辭遜是禮之端, 是非是智之端。若無惻隱,便都沒下許多。到羞惡,也 是仁發在羞惡上;到辭遜,也是仁發在辭遜上;到是 非,也是仁發在是非上。」 問:「惻隱之心如何包得四 端?」曰:「惻隱便是初動時;羞惡、恭敬、是非,亦須是這箇 先動,一動了,方會恁地,只看動處便見。譬如四時,若 不是有春生之氣,夏來長箇甚麼?秋來又把甚收?冬 時又把甚藏?」 問:《文言》「四德」一段。曰:「『元者善之長』以 下四句,說天德之自然;『君子體仁,足以長人』以下四 句說人事之當然。元只是善之長,萬物生理皆始於 此,眾善百行皆統於此,故於時為春,於人為仁。亨是 嘉之會。此句自來說者」多不明。嘉者,美也,會猶齊也。 嘉者眾美之會,猶言齊好也。春天發生,萬物未大,故 齊到夏時,洪纖高下,各各暢茂。蓋春方生育,至此無 一物不暢茂。其在人,則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事事物 物,大大小小,一齊到恰好處。所謂動容周旋皆中禮, 故於時為夏,於人為禮。利者為義之和。萬物至此各 遂其性,事理至此無不得宜,故於時為秋,於人為義。 貞者,乃事之幹,萬物至此收斂成實,事理至此無不 的正,故於時為冬,於人為智,此天德之自然。其在君 子所當從事於此者,則必體仁乃足以長人,嘉會足 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此四句上面 四箇字極有力。體者以仁為體,仁為我之骨,我以仁 為體,仁皆從我發出,故無物不在所愛,所以能長人。 「嘉會足以合禮」者,須是美其所會也。欲其所會之美, 當美其所會。蓋其厚薄、親疏、尊卑、小大,相接之體各 有節文,無不中節,即所會皆美,所以能合於禮也。「利 物足以和義」者,便物物各得其利,則義無不和。義是 斷制斷割底物,若似不和,然惟義能使事物各得其 宜,不相妨害,自無乖戾,而各得其分之和,所以謂「義 之和」也。蘇氏說「利者義之和」,卻說義慘殺而不和,不 可從義,須著些利則和。如此,則義是一物,利又是一 物。義是苦物,恐人嫌他著些利令甜,此不知義之言 也。義中自有利,使人而皆義,則不遺其親,不後其君, 自無不利,非和而何?「貞固足以幹事」,貞,正也。知其正 之所在,固守而不去,故足以為事之幹。幹事,言事之 所從以立。蓋正而能固,萬事依此而立。在人則是智 至靈至明,是是非非,確然不可移易,不可欺瞞,所以 能立事也。幹如板築之有楨榦,今人築牆,必立一木 於土中為骨,俗謂之夜叉木,無此則不可築。橫曰「楨, 直曰榦,無是非之心,非智也。知得是是非非之正,堅 固確守,不可移易,故曰智。」 或問:「孟子言四端處有 二,大抵皆以心為言。《明道》卻云:『惻隱之類皆情也』。伊 川亦云:『人性所以善者,於四端之情可見。一以四端屬諸心,一以四端屬諸情』。夫心自心,情自情,疑有不 可移易者。今二程先生必欲以心為情,何也?」文公曰: 「心包性情者也。自其動者言之,雖謂之情可也。」 問 「仁包四者。」曰:「仁是箇生底意思,如四時之有春。彼其 長於夏,遂於秋,成於冬,雖各具氣候,然春生之氣皆 通貫於其中。仁便有箇動而善之意,如『動而有禮,凡 其辭遜皆禮也,然動而為禮之善者則仁也。曰義曰 智,莫不皆然。又如慈愛恭敬、果毅、知覺之屬,則又四 者之小界分也』。」又曰:「智亦可以包四者,知之在先故 也。」 或問:「『仁義禮智,性之四德』,又添『信』字,謂之五性, 如何?」曰:「信是誠實,此四者實有是仁,實有是義,智禮 亦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則不足以載四者。又如土 王於四時,各寄王十八日。或謂王於戊己。然季夏乃 土之本宮」,故尢王於夏末。《月令》載「中央土」者,以此故 也。 人之德性有四者:仁便是箇溫和底意思,義便 是慘烈剛斷底意思,禮便是宣著發揮底意思,智便 是收斂無痕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聖門卻只以求 仁為急者,緣仁卻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溫厚底意 思在這裡,到宣著發揮時,自然能宣著發揮;到剛斷 時便自然會剛斷,收斂時自然能收斂。若將別箇做 主,便都對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能包四者。 「仁」字 如人釀酒,酒方微發時,帶些溫氣便是仁;到發後極 熱時,便是禮;到熟時便是義;到得成酒後,卻只與水 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閒,早閒天氣清明,便是仁; 午閒極熱時,便是禮;晚下漸涼便是義,到夜半全然 收斂,無些形跡時,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 如孺 子入井,如何不推得其他底出來?只推得惻隱之心 出來?蓋理各有路,如做得穿窬底事,如何令人不羞? 偶遇一人,衣冠而揖我,我便當揖他,如何不恭敬?事 有是非,必辨別其是非,看是甚麼去感他,便有一般 出來。 生底意思是仁,發見殺底意思是義,嘉會是 禮,深藏不測是智, 百行皆自仁義禮智中出。 惻 隱、羞惡、辭遜、是非,都是兩意。惻是初頭子,隱是痛,羞 是羞己之惡,惡是惡人之惡,辭是我,遜在彼,是非自 分明。 《孟子》曰:「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只 是要充。而今四端之發,甚有不整齊處,有合惻隱而 不惻隱處,有合羞「惡而不羞惡處。且如齊王不忍於 一牛,而卻不愛百姓;『呼爾之食』,則知惡而弗受;至於 『萬鍾之祿』,則不辨禮義而受之。而今只要就這處理 會。」 問:「四端須著區處,充廣之。」曰:「固是。纔常常如此 推廣,少閒便自會開闊。到得無閒斷,少閒卻自打合 作一片去。 所謂信者,是箇真實無妄底道理,如仁 義理智」,皆真實而無妄者也。故「信」字更不須論。「仁」、「義」、 「禮」、「智」四字,於中各有分別,不可不辨。蓋仁是箇溫和 慈愛底道理,義是箇斷制割截底道理,禮是箇恭敬 撙節底道理,智則是箇分別是非底道理。此四者具 於人心,乃性之本體。方其未發,漠然無形象之可見。 及其發而為用,則仁者為惻隱,義者為羞惡,禮者為 恭敬,智者為是非,隨所發見,各有苗脈,不相雜亂,所 謂情也。 人須於大本大原上看得透,自然心胸開 闊,見世閒事皆瑣瑣,不足道矣。 每日開眼便見這 四箇字在面前,只趯著腳指頭,便是這四箇字。若看 得熟,於世閒道理沛然若決江河而下,莫之能禦矣。 若看得道理透,方見得每日所看「經書,無一句一字、 一點一畫,不是此理之流行;見天下事無大無小,無 一名一件,不是此理之發見。如此,方見得這箇道理, 囫圇周遍,不偏枯,方見得『天命之謂性』底全體。今人 只是隨所見而言,或見得一二分,都不曾見全體,不 曾到極處,所以不濟事。」 學者問:「向蒙《戒諭》說仁意 思,云:『義禮智上著不得,又得見義禮智上少不得,方 見得仁統四端之意。今以樹為喻,大樹之根固有生 意,然貫徹首尾,豈可謂幹與枝花與葉無生氣』!」文公 曰:「固然。只如四時,春為仁,有箇生意;夏秋冬生意何 嘗息?木雖凋零,生意則常在。大抵天地閒只一理,隨 其到處,分許多名字出來。四者於五行各有配,惟信 配土」,以見仁義禮智,實有此理,不是虛說。又如《乾》四 德,元最重,其次貞亦重,以明始終之義。非元則無以 生,非貞則無以終,非終則無以為始,不始則無以成 終矣。如此循環無窮,此所謂終始也。
晦庵易說
[編輯]《問答》
[編輯]甘節問:「如何謂之性?」答曰:「天命之謂性。」又問:「天之所 以命者,果何物也?」答曰:「仁義禮智信。」又問:「周先生作 太極圖,說,何為列五者於陰陽之下?」答曰:「五常是理, 陰陽是氣。有理而無氣,則理無所立;有氣而後理方 有所立,故五行次陰陽。」又問:「如此則是有七?」答曰:「義 智屬陰,仁禮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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