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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選舉典/第03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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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彙編 選舉典 第三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三十三卷
經濟彙編 選舉典 第三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選舉典

 第三十三卷目錄

 教化部總論三

  大學衍義補廣教化以變俗

 教化部藝文

  漢治跡論         漢荀悅

  崇有論          晉裴頠

  敦教化奏        北周蘇綽

  京兆府試入國知教賦    唐徐寅

  振木鐸賦          王起

  振木鐸賦         白行簡

  民政策一         宋蘇轍

  宣化堂記         元劉因

選舉典第三十三卷

教化部總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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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衍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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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教化以變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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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君陳》篇:王曰:「君陳,爾惟弘周公丕訓,無依勢作 威,無倚法以削,寬而有制,從容以和。」

蔡沈曰:「君陳何至依勢以為威、倚法以侵削者?然勢我所有也,法我所用也,喜怒予奪毫髮不於人而於己,是私意也,非公理也,安能不作威以削乎?君陳之世,當寬和之時也,然寬不可一於寬,必寬而有其制;和不可一於和,必從容以和之。」

臣按:先儒謂周公遷殷頑民於下都,周公親自監之,周公既沒,成王命君陳代周公,此其策命之辭。夫周公之毖殷頑民而君陳繼其後,民習之頑獷者至是稍馴擾矣,故成王戒其「無以法制以行刻削之政,尚存寬典以布和厚之仁,庶幾其從吾之化以變其舊俗也。」

又曰:「爾無忿疾於頑,無求備於一。夫必有忍,其乃有 濟。有容德乃大。簡厥修亦簡其或不修。進厥良以率 其或不良。」

蔡沈曰:「無忿疾人之所未化,無求備,人之所不能,忍言事,容言德。」

侯甫曰:「無忿疾於頑,有忍者也。無求備於一夫,有容者也。」

王安石曰:「修謂其職業,良謂其行義,職業有修與不修,當簡而別之,則人勸功,進行義之良者以率其不良,則人勵行。」

臣按:民之為民,有修者亦有不修者,有良者亦有不良者,修者簡別之不使與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簡別之不使與修者雜。既簡別之如此,然後於中冀其能修而至於良善者進用之,而不良者知所媿慕,亦必修飭而至於良善,是進其良所以率其不良者也。先儒謂「頑不率教者不可忿疾之,率教者亦當獎拔之」 ,然不可以求備。「必有忍,至德乃大」 ,即無忿疾於頑之意。「簡厥修至率,其或不良」 ,即無求備之意。此數言者,雖成王為君陳治殷民而言,是誠萬世人君命官化民之要道也。

《畢命》:「王若曰:『嗚呼,父師!雖文王、武王敷大德於天下, 用克受殷命。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毖殷頑民, 遷於洛邑,密邇王室,式化厥訓。既歷三紀,世變風移, 四方無虞,予一人以寧』。」

蔡沈曰:「畢公代周公為太師也。文王、武王布大德於天下,周能受殷之命,言得之之難也。周公左右文、武、成王,安定國家,謹毖頑民,遷於洛邑,密近王室,用化其教,既歷三紀,世已變而風始移,今四方無可虞度之事,而予一人以寧,言化之之難也。」 臣按:以周公之元聖,輔佐文、武之聖,成王之賢而一殷民,在京邑之近,而又繼之以《君陳》,以和其中。歷三十六年之久,世已變矣,而後其風始移焉。由是觀之,民之難化可知矣。然殷民在洛邑,密邇王室,其無虞度之事,而曰「四方」 者,蓋一肢有疾而渾身為之不寧,一處有事而四方為之騷擾。人君以一人之身而居四方之中,四方之中苟一處之有事,而四方咸為之劻勷矣。民既不寧,君身安得寧乎?此古之明君,必擇賢臣而付以保釐之任,國之賢臣,必體君心而盡其「謹毖」 之心,有由然也。

又曰:「政貴有恆,辭尚體要,不惟好異,商俗靡靡,利口 惟賢,餘風未殄,公其念哉。我聞曰,世祿之家,鮮克由 禮,以蕩陵德,實悖天道,敝化奢麗,萬世同流,茲殷庶 士,席寵惟舊,怙侈滅義,服美於人,驕淫矜侉,將由惡 終,雖收放心,閑之惟艱。」

蔡沈曰:「對暫之謂𢘆,對常之謂異趣,完具而已之謂體,眾體所會之謂要,政事純一,辭令簡實深戒。」

「作聰明」 ,趣浮末好異之事。古人論世祿之家,逸樂豢養,其能由禮者鮮矣。既不由禮,則心無所制,肆其驕蕩,陵蔑有德,悖亂天道,敝壞風化,奢侈美麗,萬世同一流也。康王將言殷士怙侈滅義之惡,故先取古人論《世族》者發之。

呂祖謙曰:「殷士憑藉光寵,助發其私慾者有自來矣。私慾公義相為消長,故怙侈必至滅義,義滅則無復羞惡之端,徒以服飾之美侉示於人,而身之不美則莫之恥也,流而不返,驕淫矜侉,百邪並見,將以惡終矣。洛邑之遷,式化厥訓,雖已收其放心,而其所以防閑其邪者猶甚難也。」

臣按:先儒有言,「人之心莫難收於已放之時,尢莫難閑於既收之後」 ,苟其根尚在,雖一時之所收斂,將觸事而發,此閑之所以為難也。由是以觀,則殷人之病根已在膏肓矣。欲去其根有非法令之所能禁遏,必推原其病根之所以生而求其對病之藥以蕩滌之、調攝之、保養之,然後其根可以拔去而永無萌蘗之生矣。所謂對病之藥。在有𢘆之政。體要之辭。而所以調攝之者。則在復其所弗克由之禮焉。若夫保養其天和之妙劑。則下文所謂「惟德惟義」 是已。

又曰:「資富能訓,惟以永年,惟德惟義,時乃大訓。不由 古訓,於何其訓?」王曰:「嗚呼,父師!邦之安危,惟茲殷士, 不剛不柔,厥德允修。」

蔡沈曰:「言殷士不可不訓之也。資富而能訓,則心不遷於外物而可全其性命之正也。然訓非外立教條也,惟德惟義而已。德者心之理,義者理之宜也,德義人所同有也,惟德義以為訓,是乃天下之大訓,然訓非可以己私言也,當稽古以為之說,蓋善無證則民不從,不由古以為訓,於何以為訓乎?」 又曰:「是時四方無虞矣。蕞爾殷民,化訓三紀之餘,亦何足慮。而康王拳拳以邦之安危維繫於此,其不苟於小成者如此,文武周公之澤,其深長也宜哉。不剛所以保之,不柔所以釐之,不剛不柔,其德信乎其修矣。」

陳經曰:「禮義生於富足,既富以養其身,又訓以養其心,全正性,所以順正命,此所以永年也。所謂能訓,豈外人心天理而他有所謂訓哉?德者人心之所得,義者人心之所宜,根於人心之所同然,此之謂大訓。古訓所載,亦惟德義而已,即人心之所同然,而證之古所已然,非德義之外有古訓也。畢公之化,本諸同然」 而民易從,參諸已然而民易信,閑之之道,孰過於此?《君陳》尚有「辟以止辟」 ,「三細不宥」 之說。此篇雖歷數商俗之不美,然惟務區別以生其愧,教訓以導其善,無片言及於刑,蓋純以德化,而刑措不用,信矣。

呂祖謙曰:「始皇以安危係於匈奴而急之以剛,德宗以安危係於藩鎮而緩之以柔,皆以致亂。臣按:《畢命》一篇,可見周家以仁厚立國而慮患之遠、愛民之深。其制事也既得寬猛之宜,而其處民也又得剛柔之中,所以使其民得以順其性命之正而全其義理之天。向之驕蕩悖亂者皆克由禮,心之放者既閑,義之」 滅者復存,惡不終於惡而復全其本初之善矣。所以然者,一由其以古訓而為訓也。是知化民變俗之良法要道,莫先於古訓。古人往矣,而其訓戒之辭,則具載於經籍之中。是以善於為治者,知古訓為出治之大本,化民之大機。設《小學》以古訓而啟其蒙,開《大學》以古訓而明其論;頒布經書,俾其讀誦,設立師儒為之講解,責任守令為之提督,「無一處而不立古人之學,無一人而不讀古人之書,無一家而不行古人之禮。」 如此,則普天之下,雖「三家之市,八口之家,五尺之童,皆知德義可尊,禮教可尚。」 夫然而奸頑之不化,習俗之不美,治道之不隆盛,運祚之不靈長,萬無此理也。

鄭子產為政於鄭,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 井有伍。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一 年,豎子不戲狎,班白不提挈,童子不犁畔;二年,市不 豫價;三年,門不夜閉,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 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輿人誦之曰:「我有子弟,子 產誨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

臣按:子產為政而為其民殖田疇、誨子弟,可謂教養兼舉矣。

漢文帝時,賈誼上疏曰:「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 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俗吏之所務,在於刀筆 筐篋而不知大體,陛下又不自憂,竊為陛下惜之。豈 如今定經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 其宜。此業一定,世世常安,而後有所持循矣。若夫經 制不定,是猶度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波,船必覆」 矣。

臣按:為治而不定經制,是猶度江河而無維楫船。

「而無維楫則船必覆。國而無經制則國必亂。經者百世之常道,制者一時之成法。有常道以為持循之本,有成法以為持循之具」 ,是則為治之大體,非通儒者不能知也。俗吏何足知此哉!

武帝時,嚴安上《書》曰:「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車馬、衣 裘、宮室皆競修飾,調五聲使有節族,雜五色使有文 章,重五味,方丈於前以觀,欲天下。彼民之情,見美則 願之,是教民以侈也。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貧 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則盜賊消,刑罰少,陰 陽和,風雨時,五穀蕃熟,民不夭厲也。」

臣按:「人民侈靡者多見於車馬、衣裘、宮室、飲食四者,誠能立為制度,凡所乘之車馬、所居之宮室、所服之衣裘、所用之飲食皆有階級等第,上得以兼下,下不得以僭上,使官民上下得於見聞者熟,則其存於心志者定,心志既定,則有餘者不敢恣為於己,不及者不敢慕欲於人,眾心安定、家給人足而教化行矣。」

文翁為蜀郡守,仁愛好教化,見蜀地僻陋有蠻夷風, 文翁欲誘進之,乃選郡縣小吏開敏有才者,親自飭 厲,遣詣京師受業博士,數歲皆成就。還歸,文翁以為 右職。又修起學官,於成都市中招下縣子弟為學官, 弟子為除更繇高者以補郡縣吏,次為孝弟力田,吏 民榮之。數年爭欲為學官弟子,富人至出錢以求之。 繇是大化,蜀郡學者比齊魯焉。

臣按:天下之風俗未必皆美也,人君之教化未必皆及也,蓋輿圖之廣,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人君一人不能一一躬歷之,而其所為條教又未必皆能一一如其俗,是以有賴於承流宣化之吏,隨其地、因其俗以倡率教導之,若文翁之治蜀者是已。是故人君之治莫大於崇教化,欲崇教化莫先於學古訓,欲民之學古訓,則在乎立學校焉。學校既立,有師儒以為之指教,有經書以為之準則,俾知善之當為,惡之不可為,欣然以從,翕然以化,皆革其舊染之俗,而興禮義之風。此誠人君治平之本,而良二千石之任也。

韓延壽為潁川太守潁川多豪彊難治延壽欲教以 禮讓恐百姓不從,乃歷召郡中長老為向鄉里所信 者數十人設酒具食親與相對接以禮意,人人問以 謠俗民所疾苦為陳和睦親愛銷除怨咎之路長老 皆以為便因與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略依古禮不得 過法。又令文學校官諸生皮弁執俎豆為吏民行喪 祭嫁娶禮,百姓遵行其教。後入守左馮翊,恩信周遍, 二十四縣,莫敢以詞訟自言者。

臣按:延壽與民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略依古禮,不得過法,此誠得化民之本原。蓋民之所以貧窘而流於邪淫,其原皆出於「婚嫁、喪祭之無其制,婚嫁、喪祭民生之不能無者,民間一遇婚、嫁、喪、祭,富者傾貲以為觀美,貧者質貸以相企效,流俗之相尚、邪說之眩惑,遂至破產而流於荒淫邪誕之域,因而起爭訟、致禍亂者,亦或有之。漢之時,異端之教猶未甚熾,今去其時千年矣,世變愈下,而佛道二教大為斯民之蠹惑,非明古禮以正人心,息邪說,則民財愈匱,而民性愈蕩矣。幸而有《朱氏家禮》一書,簡易可行,乞敕有司,凡民間有冠、婚喪祭,一依此禮以行,有不行者,以違制論。」 其守令上計課以教民,行古禮為最。此無可書,雖有他最,亦不在陞舉之列。如此則禮教行而民俗美,化民成俗之教,莫大於此。

黃霸為潁川太守,為條教,置父老師帥伍長,班行之 於民間,勸以為善防姦之意。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罰, 務在成就全安長吏,凡治道去其泰甚者爾以外寬 內明得吏民心,治為天下第一。天子下詔稱揚曰:「潁 川太守」霸宣布詔令,百姓鄉化,孝子弟弟,貞婦順孫, 日以眾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遺,養視鰥寡,贍助貧窮。 獄或八年,亡重罪囚,吏民鄉於教化,興於行誼,可謂 賢人君子矣。《書》不云乎,「股肱良哉!」其賜爵關內侯,黃 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潁川孝弟有行義民、三老、力 田,皆以差賜爵及帛。後數月,徵霸為太子太傅,遷御 史大夫。

臣按:人君欲其政教之行於天下,非得循良之臣承流而宣化於下,其勢不能以偏及也。漢宣帝垂意於治,數下恩澤詔書,吏不奉宣,霸為選擇良吏,分部宣布詔令,令民咸知上意,然後為條教班行民間,民知太守之條教皆承天子之意,故易於信從,及其教化既行,天子聞之,又下詔以稱揚之,首曰「宣布詔令」 ,百「姓嚮化,而歷數其政績之美,且賜爵及金,並推及其郡民之賢者。嗚呼!漢去三代未遠,其君之求治,臣之為治,皆有古遺意。後世則惟以簿書財賦為急,未聞有及教化者矣。雖有其言,亦無其實。為吏者固不暇於教化,萬有一焉不罹於文法,幸矣。況望增秩賜金,徵入朝以為顯官哉!」

考證

「後世有志於教化之君,其尚以宣帝為法」 ;有志於教化之吏,其尚以黃霸為法。

卓茂為密令勞心諄諄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口無惡 言吏人親愛而不忍欺之人有言亭長受其米肉遺 者茂問之知其自以恩意遺之非從其求謂之曰:「人 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仁愛知相敬事也。今鄰里長 老尚致饋遺此乃人道所以相親況吏與民乎!吏顧 不當乘威力彊請求耳凡人之生群居雜處故有經」 紀禮義以相交接。亭長素善吏,歲時遺之,禮也。人曰: 「苟如此律,何故禁之?」茂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 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 乎?一門之內,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於是 人納其訓,吏懷其恩。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

臣按:卓茂所謂「律設大法,禮順人情」 ,專以禮教民而不以法治,真古所謂循良之吏,使天下郡縣皆得若人而治之,而知所緩急輕重,則天下日底於治平矣。

魯恭為中牟令專以德化為理不任刑罰邑人許伯 等爭田累守令不能決恭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責 輟耕相讓。

臣按:教化之所以不行者,以利心勝而義心微也。民間之訟多起於財產,兄弟以之而相鬩、骨肉以之而相殘,皆自此始也。為守令者苟能為民分理而使之均平,則詞訟不興、人和而俗厚矣,教化其有不行也哉?

秦彭遷山陽太守以禮訓人不任刑罰崇好儒雅敦 明庠序每春秋饗射輒修升降揖遜之儀乃為人設 「《四誡》以定六親長幼之禮有遵奉教化者擢為鄉三 老常以八月致酒肉以勸勉之吏有過咎罷遣而已 不加恥辱百姓懷愛莫有欺犯後轉潁川太守肅宗 巡狩再幸潁川輒賞賜恩寵甚異。」

許荊為桂陽太守郡濱南州風俗脆薄不識學義荊 為設喪紀婚姻制度使知禮禁嘗行春到來陽縣民 有蔣均者兄弟爭財互相言訟荊對之歎曰:「吾荷國 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乃顧使吏上書陳狀乞 詣廷尉均兄弟感悟各求受罪在任十二年父老稱 歌徵拜諫議大夫。

臣按:荊以郡民兄弟相爭訟,為教化不行而任咎於己,且至上書言狀,乞詣廷尉。然非其平昔設為喪紀、婚姻制度,使民知禮禁而遽然而為此舉,則是矯激好名,非真實也,君子所不貴。

仇覽為蒲亭長,勸人生業為制科令,至於果菜為限, 雞豕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群居還就黌學其剽 輕游恣者皆役以田桑,嚴設科罰,躬助喪事,賑卹窮 寡期年稱大化覽初到亭,人有陳元者獨與母居而 母詣覽告元不孝覽驚曰:「吾近日過元舍,廬落整頓 耕耘以是此非惡人當時教化未至耳。母守寡養孤 苦身投老,奈何肆忿於一朝,欲致子以不義乎?」母聞 感悔,涕泣而去。覽乃親到元家,與其母子飲,因為陳 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卒成孝子。

臣按:仇覽一亭長耳,視今鄉老、里長之役而乃能以教化化民為事,況受天子千里百里之寄者乎?使普天之下大而一郡、次而一邑,下而至於閭里之間,凡為民之長者皆能以教化為務,天下有不平治者哉?

吳祐遷膠東相,政惟仁簡,以身率物。民有相爭訴者, 輒閉閣自責,然後科行所訟,以道譬之,或身到閭里, 重相和解。自是爭訟省息,吏民不欺。

任延為九真太守,駱越之民無嫁娶禮法,延乃移書 屬縣,各使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 年齒相配。其貧無禮聘,令長吏以下各省俸祿以賑 助之,同時娶者二千餘人。是歲風雨順節,穀稼豐衍, 吏民為立祠。後拜武威太守,首除暴害,吏民累息。即 造立學宮,自掾吏子孫皆令詣學受業,復其徭役。章 句既通,悉顯拔榮進之郡。遂有儒雅之士。

齊蘇瓊為南清河太守,有百姓乙普明兄弟爭田,積 年不斷,各相援據,乃至百人。瓊召普明兄弟,諭之曰: 「天下難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 心如何?」因而下淚。諸證人莫不灑泣。普明兄弟叩頭 乞外,更思分異。十年遂同住。

後魏封回為安州刺史山民愿樸父子賓旅同寢一 室回下車勸令別處其俗遂改。

臣按:今所謂中州之域,漸染金、元之風,猶有同炕之俗,其為治化之累大矣,請痛禁之。

清河王勵為楚州刺史,城北有伍子胥廟,其俗敬鬼, 祈禱者必以牛酒,至破產業。勵嘆曰:「子胥賢者,豈宜 損百姓?」乃告諭所部,自此遂止。

臣按:鬼神無處無之,民之祀神雖其俗尚之失,然亦足以見鬼神之理、自然感通之妙,但不可破貲產以備牲牢耳,宜為明禁,惟許以雞鶩羔豚,有以牛祭者罪坐其師巫,蓋民愚而惑,苟有疾厄必事

祈禱,雖冒禁犯罪,不顧也。惟禁其教誘之人。則自然止息。

隋梁彥光為相州刺史時人情險詖,妄起風謠。彥光 欲革其弊,用秩俸招致山東大儒,每鄉立學,非聖哲 之業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親臨策試。有勤學異 等、聰明有聞者,升堂設饌,其餘並坐廊下。有好爭訟 惰業無成者,坐之庭中,設以草具。及大比,當舉行賓 貢之禮,祖送郊外,資以財物,於是人皆勸勵,風俗大 改。

唐高士廉為益州長史。蜀士俗薄,畏鬼而惡疾,父母 病危殆,不躬扶持,杖頭掛食,遙以哺之。兄弟異財,罕 通假借。士廉隨方勸誘,有不悛者,親率官吏詣門勸 諭,由是一里翕然,多為孝弟。兼命儒生講論《墳典》,勉 勵後進,教化復興。

韓愈為潮州刺史,下牒請置鄉校云:「孔子曰:『道之以 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不如以德禮為先,而輔以 政刑也。欲用德禮,未有不由學校師弟子者。此州學 廢日久,進士、明經百十年間,不聞有業成貢於王庭、 試於有司者。人吏目不識鄉飲酒之禮,耳未嘗聞《鹿 鳴》之歌,忠孝之行不勸,亦縣之恥也。夫十室之邑,必 有忠信。今此州戶萬有餘,豈無庶民者耶?刺史縣令 不躬為之師,里閭後生,無所從學爾。趙德秀才,沈雅 專靜,頗通經,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論說且排異端 而宗孔氏,可以為師矣。請攝海陽縣尉,為衙推官,專 勾當州學,以督生徒,興愷悌之風』。」刺史出己俸百千 以為舉本,收其贏餘,以給學生廚饌。自此潮人日趣 文學,立祠祀之,至今

常袞為福建觀察使,設立鄉校,使學者作為文章,親 加講導,與為客主均禮,觀游宴饗與焉。由是風俗一 變,歲得貢士甚盛。後袞卒,閩人以袞配享於學宮。 宋韓琦知并州,河東俗雜羌夷,用火葬。琦為買田,封 表刻石著令,使得葬於其中,人遂以焚屍為恥。

臣按:自古中國無焚屍之俗,至佛氏以夷狄入中國始有之,為人子者乃忍其親之體魄付之烈焰,不孝之罪莫大焉,琦為郡,獨能禁之。今此風猶存,民習成俗,非嚴刑痛禁之不能止,請著為令,「有犯禁者以毀傷父母律問罪,並坐其舉火之人」 ,是亦崇孝道、美風俗之一端。

陳襄為仙居令,民不知教,襄於正歲耆老來賀,作文 一篇曰:「為吾民者,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婦有 恩,男女有別,子弟有學,鄉閭有禮。貧窮患難親戚相 救,婚姻死喪鄰保相助。無墮農業,無作盜賊,無學賭 博,無好爭訟,無以惡陵善,無以富吞貧。行者讓路,耕 者讓畔,班白者不負戴於道路。則為禮義之俗矣。」使 門人讀於庭,且諭之曰:「吾秩滿即去,爾有子弟,亟遣 就學。」於是耆老相語,感德嘆嗟,翕然從之,學者興起 焉。

程顥為晉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弟忠信。」 度鄉村遠近為保伍,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孤煢 殘廢者責之親黨,使無失所。行旅出其途者,疾病皆 有所養。諸鄉皆有校,暇時親召父母與之語。兒童所 讀書為正其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俗始甚野不 知為學,乃擇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會,為 立科條,旌別善惡,使有勸有恥。在縣三歲,民愛之如 父母。

臣按:程顥在晉城僅三年耳,而其德教有如此者,使之久於其任,必大有所成就。今守令以九年為滿,朝廷苟責之以成效,其間必有超出倫類而能以明道之德教為治者,治平之基端在於此。

朱熹知漳州時,以習俗未知禮,采古喪葬嫁娶之儀, 揭以示之,命父老解說,以教子弟。土俗崇信釋氏,男 女聚僧廬為傳經會,女不嫁者為庵舍以居,熹悉禁 之。

臣按:朱熹在漳州首以禮教化俗,今其所著《家禮》,我太宗皇帝已表章頒布天下,請命有司舉行,並命提學憲臣督視,有不奉行者問以違制之罪。如此,則禮教興行而異端不待禁革自然廢息。

仲寬宰劍之順昌,時閩俗生子多者至三四子則皆 不舉,為其貲產不足以贍也,若女則不待三往往溺 之,建劍尤甚。仲寬乃作《戒殺子文》,召諸鄉父老為人 信服者列坐廡下,以俸置醪醴,親酌飲之,出其文使 歸勸其鄉人無得殺子,歲月間活者以千計。轉運判 官曹輔上其事,朝廷嘉之,就改仲寬一官,仍令再任, 「復為立法,推行一路。」

臣按:溺子之俗至今浙東為甚,請自今有除為浙東守令者,考滿上課,必書雲「自到任之後民並無溺子者,如有不實,坐降一級」 ,如此則民間舉子必多,戶口日增,是亦仁政之大端也。

以上《廣教化以變俗》。臣按:治者君也,所以為治者民也,推君之治而致之民者吏也。治道有二:曰政,曰教。政以法令行之也易,教以道義行之也難。教

考證

之本,雖在於人君「正身齊家以為感化之機」 ,然地非一方而遐外者未易以遍達,人非一類而疏遠者未易以遽及。是故明君在上,知教化為治道之急務,則必設學校、明禮義、立條教以曉諭而引導之,使之皆囿於道義之中以為淳厚之俗,而又必擇守令之人布吾之政教,丁寧告戒,使其知朝廷意嚮所在,而其為政必以教化為先,變不美之俗以為美,化不良之人以為良,使人人皆善良,家家皆和順。由家而邑,由邑而郡,民風士習如出一律,則「天下之大,治平之基」 ,實自此而積累也。

教化部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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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治跡論》
漢·荀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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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興以來至於茲,祖宗之治跡,可得而觀也。高祖 開建大業,統一元功,度量規矩,不可尚也。時天下初 定,庶事草創,故《韶》《夏》之音,未有聞焉。孝文帝克己復 禮,躬行元默,遂至昇平而刑罰幾措,時稱古典,未能 悉備,制度元雅,禮樂之風闕焉,故太平之功不興。孝 武皇帝規恢萬世之業,安固後嗣之基,內修文學,外 耀武威,延天下之士,濟濟盈朝,興事創制,無所不施, 先王之風,燦然復存矣。然猶好其文不盡其實,發其 始不要其終,奢侈無限,窮兵極武,百姓空竭,萬民疲 弊。當此之時,天下騷動,海內無聊,而孝文之業衰矣。 孝宣皇帝任法審刑,綜核名實,聽斷精明,事業修理, 下無隱情,是以功光前世,號為「中宗。」然不甚用儒術。 孝元皇帝從諫如流,下善齊肅,賓禮舊老,優容寬直, 其仁心文德,足以為賢主矣。而佞臣石顯用事,隳其 大業,明不照姦,決不斷惡,豈不惜哉!昔齊桓公任管 仲以霸,任豎刁以亂,一人之身,唯所措之。夫萬事之 情,常立於得失之原,治亂榮辱之機,可不惜哉!楊朱 哭多岐,墨翟悲素絲,傷其本同而末殊。孔子曰:「遠佞 人。」《詩》云:「取彼讒人,投𢌿豺虎。」疾之深也。若夫石顯,可 以痛心泣血矣,豈不疾之哉!初宣帝任刑法,元帝諫 之,勸以用儒術。宣帝不聽,乃嘆曰:「亂我家者,必太子 也。」故凡世之論政治者,或稱教化,或稱刑法,或言先 教而後刑,或言先刑而後教,或言教化宜詳,或曰教 化宜簡,或曰「刑法宜略」,或曰「刑法宜重」,皆引為政之 一方,未究治體之終始,聖人之大德也。聖人之道,必 則天地,制之以五行,以通其變,是以博而不泥。夫德 刑並行,天地常道也。先王之道,上教化而下刑法,右 文德而左武功,此其義也。或先教化,或先刑法,所遇 然也。撥亂抑強,則先刑法,扶弱綏新,則先教化;安平 之世,則刑教並用。大亂無教,大治無刑。亂之無教,勢 不行也;治之無刑,時不用也。教初必簡,刑始必略,則 其漸也。教化之隆,莫不興行,然後責備;刑法之定,莫 不避罪,然後求密。未可以備,謂之虐教;未可以密,謂 之峻刑。虐教傷化,峻刑害民,君子弗繇也。設必違之 教,不量民力之未能,是陷民於惡也,故謂之傷化。設 必犯之法,不度民情之不堪,是陷民於罪也,故謂之 害民。莫不興行,則毫毛之善可得而勸也,然後教備; 莫不避罪,則纖芥之惡可得而禁也,然後刑密。故孔 子曰:「不嚴以蒞之,則民不敬也。嚴以蒞之,動之不以 禮,未善也。」是言禮刑之並施也。吾末如之何?言教之 不行也,可以勝殘去殺矣,言刑之不用也。《周禮》曰:「治 新國,用輕典」,略其初也。《春秋》之義,貶纖芥之惡,備至 密也。孔子曰:「行有餘力,則以學文」,簡於始也;繪事後 素,成有終也。夫通於天人之理,達於變化之數,故能 達於道。故聖人則天,賢者法地。考之天道,參之典經, 然後用於正矣。

《崇有論》
晉·裴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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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總混群本」,宗極之道也;「方以族異」,庶類之品也;形 象著分,有生之體也;「化感錯綜」,理跡之原也。「大品而 為族,則所稟者偏」,偏無自足,故憑乎外資。是以生而 可尋,所謂理也。理之所體,所謂有也;有之所須,所謂 資也;資有攸合,所謂宜也;「擇乎厥宜」,所謂情也。識智 既授,雖出處異業,默語殊塗,所以寶生存宜,其情一 也。眾理並而無害,故貴賤形焉;得失由乎所接,故吉 凶兆焉。是以賢人君子,知欲不可絕,而交物有會,觀 乎往復,稽中定務。惟夫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 任,勞而後饗,居以仁順,守以恭儉,率以忠信,行以敬 讓,志無盈求,事無過用,乃可濟乎!故大建厥極,綏理 群生,訓物垂範,於是乎在,斯則聖人「為政之由也。若 乃淫抗陵肆,則危害萌矣。故欲衍則速患,情佚則怨 博,擅恣則興攻,專利則延寇」,可謂以厚生而失生者也。悠悠之徒,駭乎若茲之釁,而尋艱爭所緣。察夫偏 質有弊,而睹「簡損之善,遂闡貴無之議,而建賤有之 論。賤有則必外形,外形則必遺制,遺制則必忽防,忽 防則必忘禮。禮制弗」存,則無以為政矣。眾之從上,猶 水之居器也。故兆庶之情,信於所習,習則心服其業, 業服則謂之理。是以人君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切 之務,分宅百姓,各授四職,能令稟命之者不肅而安。 忽然忘異,莫有遷志。況於據在三之尊,懷所隆之情, 敦以為訓者哉!斯乃昏明所階,不可不審。夫盈欲可 損,而未可以絕有也;過用可節,而未可謂無貴也。蓋 有講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盛稱空無之美,形器 之故有徵。空無之義難檢,辯巧之文可悅,似象之言 足惑眾聽,眩焉溺其成說。雖頗有異此心者,辭不獲 濟,屈於所狎。因謂「虛無之理,誠不可蓋,唱而有和,多 往弗返,遂薄綜世之務,賤功烈之用,高浮」游之業埤, 經實之賢,人情所殉,篤夫名利。於是文者衍其辭,訥 者讚其旨,染其眾也。是以立言藉其虛無,謂之「元妙」; 處官不親所司,謂之「雅遠」;奉身散其廉操,謂之「曠達。」 故砥礪之風,彌以陵遲。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禮,忽 容止之表,瀆棄長幼之序,混漫貴賤之級,無所不至。 其甚者,至於裸裎言笑,忘宜以不惜為弘,士行又虧 矣。老子既著五千之文,表摭穢雜之弊,甄舉靜一之 義,有以令人釋然自夷,合於《易》之《損》《謙》《艮》、節之旨。故 養既化之有,非無用之所能全也;理既有之眾,非無 為之所能循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然不可 以制事以非事,謂心為無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須 於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謂匠非有也。是以欲收 重泉之鱗,非偃息之所能獲也;欲隕高墉之禽,非靜 拱之所能捷也;審投弦餌之用,非無知之所能覽也。 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虛無奚益於己有之群生 哉?

《敦教化奏》
北周·蘇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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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性,唯人為貴。」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異 於木石,不同禽獸,故貴之耳。然性無常守,隨化而遷。 化於敦樸者則質直,化於澆偽者則浮薄,浮薄者則 衰弊之風,質直者則淳和之俗。衰弊則禍亂交興,淳 和則天下自治,治亂興亡,無不皆由所化也。然世道 凋喪,已數百年,大亂滋甚,且二十歲。民不見德,唯兵 革是聞;上無教化,唯刑罰是用。而中興始爾,大難未 平,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凡百草創,率多權宜,致 使禮讓不興,風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賦差輕,衣食 不切,則教化可修矣。凡諸牧守令長,宜洗心革意,上 承朝旨,下宣教化矣。夫化者,貴能扇之以淳風,浸之 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樸素,使百姓亹亹中遷 於善,邪偽之心,嗜慾之性,潛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 然,此之謂化也。然後教之以孝悌,使民慈愛;教之以 仁順,使民和睦;教之以禮義,使民敬讓。慈愛則不遺 其親,和睦則無怨於人,敬讓則不競於物。三者既備, 則王道成矣。此之謂教也。先王之所以移風易俗,還 淳反素,垂拱而治天下,以至太平者,莫不由此。此之 謂要道也。

《京兆府試入國知教賦》以觀光上國化洽文明為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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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徐寅

天闢區宇,人尊帝王。國將入於封部,教先知於典章。 不宰成功,乃合乾坤之德;無私鑒物,能齊日月之光。 多士之操修,《六經》之楷式,將欲明其教,必在遊於國。 溫柔敦厚,出《風》《雅》之詠歌;比事屬詞,本《春秋》之黜陟。 協彼典教,諧斯禮文。廣博而《樂》章具有,精微而《易》象 爰分。先王所以總斯御物,體彼為君。遂使足歷四門, 親愛之儀已睹;身由萬戶,民從之義皆聞。莫不周覽 金湯,潛量王霸,審《樂》知政以攸類,陳《詩》觀風而相亞。 是以逢耕讓畔,得先人後己之規;察鳥安巢,驗惡殺 好生之化。今吾君興帝業,赫皇明,以謙柔而教蠻貊, 以樸素而教公卿,以節儉而教百姓,以農耕而教伍 兵。自然八方走響,六合飛聲。豈俟入乎閫閾,方能知 彼規程。其或跋扈未殲,陸梁未向。可使拜天闕而俯 聽,趨帝閽而引望。俾其退而補過,警干羽之舞階;進 以盡忠,報聖明之在上。士有負書劍,出林巒,謁九門 而教化斯仰,瞻百辟而威儀可觀。則知不上太山,豈 覺寰區之大;不浮東海,寧知溟渤之寬。敢不廣義路, 懷忠甲。開閶闔以聽聲,《詩》賀仁霑而恩洽。

《振木鐸賦》以孟春之月遒人徇路為韻
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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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敷文教,布時令,爰振鐸於九衢,將採《詩》於萬姓。 上立其典,將興詠之必聞;下聽其音,知從諫而則聖。 事且彰於歲首,禮無虧於《春孟》。所以下訓是崇,《周官》 克敬。亦既戒止,居然可珍。赫赫奕奕,爛爛燐燐。以金 為鈴,且嘗巧於懿匠;剡木為舌,將托音於下人。及夫 拂拭光生,提攜彩發。順一人之施令,採四海之箴闕。 鐬鐬於遐邇之路,杳若和鑾;煌煌於前後之車,爛如 明月。於以闡幽,於以搜冥。知政教之茲始,表申嚴之

所由。動素手而知音愈出,注清耳而其義可求。色耀
考證
皇衢,映遲遲而日麗;聲搖紫陌,隨獵獵而風遒。昭彰

有儀,掌握成韻。因木德之將盛,懷金聲而載振。或聆 之而胥悅,或仰之而旅進。豈比夫「鼓有節而斯通,雷 發聲而先徇。可以展六義,可以陳《四詩》,在道途而無 壅。致朝廷之允釐,驚百眾以泠泠。昭其聲也,沃九重 於翼翼;失則革之,鐸之為義也深,鐸之為用也固。虛 其中而不屈,圓其外而合度。可以揚天之聲,可以遵 王之路。令出不返,知遒人之是司;道之將行,幸夫子 之可喻。故其鎔鑄式珍,錯磨永新。舊典斯考,英聲克 振。既有符於元化,斯永保夫青春。

《振木鐸賦》以振文教而納規諫為韻
白行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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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古典。修時令順命遒人之職;執木鐸以徇。本其 教在每歲之發生;聽其音知群物之始振。於是官師 傾聽,道路咸聞。採謳謠於多士,延諷刺於大君。外振 金聲,將發號而施令;中含木德,貴偃武而修文。所以 應之如響,從之如雲。道達天和,契宮商而成韻;揄揚 帝命,獻《詩》頌而為群。懿夫一器維則,萬人是傚;儆於 有位,佇從善而如流。慎乃攸司,固匪怒而伊教。百官 奉職而奔走,萬族尋聲而騰請幫助識別此字。觀乎四會五達,舉而 搖之。溥天率土,孰雲遠而。期赫赫於永代,每鏘鏘於 此時。響不聞空,能同誹謗之木;聽猶在耳,將陳誦諫 之詩。莫不獻其詞而諤諤,帥其屬而師師。靡其荒怠, 曷不肅祗。士傳言而戾止,工執藝而疇咨。足以播祥 風於地末,闡皇明於天垂。故夫聖之訢合,詢芻蕘而 聽納;動而悅隨,謀卿士之箴規。乃知我武不施,司馬 之執奚為;斯文未喪,封人之喻攸宜。徒雲擊石拊石, 曷若恩斯勤斯。與德音而共暢,載仁聲而遠馳。則六 變通神,九成感物,不足擅義而標奇也。故我後振鐸 以聳善,喜人之敢諫。俾夫下不瀆,上不慢。由和鈴之 昭其聲,致朝野之清宴。

《民政策一》
宋·蘇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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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王道之至於民也,其亦深矣。賢人君子自潔於 上,而民不免為小人;朝廷之間,揖讓如禮,而民不免 為盜賊;禮行於上,而淫僻邪放之風起於下而不能 止,此猶未免為王道之未成也。王道之本,始於民之 自喜,而成於民之相愛。而王者之所以求之於民者, 其麤始於力田,而其精極於孝悌廉恥之際。力田者」, 民之最勞,而孝悌廉恥者,匹夫匹婦之所不悅。彊所 最勞而使之有自喜之心,勸所不悅而使之有相愛 之意?故夫王道之成,而及其至於民,其亦深矣。古者 天下之災,水旱相仍,而上下不相保,此其禍起於民 之不自喜於力田。天下之亂,盜賊放恣,兵革不息,而 民不樂業,此其禍起於民之不相愛,「而棄其孝悌廉 恥之節。」夫自棄,則雖有大勞而其事不遷;相愛,則雖 有彊狠之心而顧其親戚之樂,以不忍自棄於不義。 此二者,王道之大權也。方今天下之人,狃於工商之 利而不喜於農。惟其最愚下之人自知其無能,然後 安於田畝而不去山林。饑餓之民皆有盜跖沬趄之 心,而閨門之內父子交忿而不知返;朝廷之上,雖有 賢人,而其教不逮於下。是故士大夫之間,莫不以為 王道之遠而難成也。然臣竊觀三代之遺文,至於詩, 而以為王道之成,有所易而不難者。夫人之不喜乎 此,是未得為此之詠也。故聖人之為詩,道其耕耨播 種之勤,而述其歲終倉廩豐實、婦子喜樂之際,以感 動其意,故曰:「畟畟良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糓,實函斯 活。或來瞻女,載筐及筥。其饟伊黍,其笠伊糾。其鎛斯 趙,以薅荼蓼。」當此時也,民既勞矣,故為之言其室家 來饁而慰勞之者,以勉卒其事。而其終章曰:「荼蓼朽 止,黍稷茂止。穫之挃挃,積之慄慄。其崇如墉,其比如 櫛。以開百室,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有捄其 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當此之時,歲功既畢,民之勞 者得以與其婦子皆樂於此,休息閒暇,飲酒食肉,以 自快於一歲。則夫勤者有以自忘其勤,盡力者有以 輕用其力,而狼戾無親之人有所慕悅而自改其操。 此非獨於《詩》雲爾,導之使獲其利,而教之使知其樂, 亦如是也。且民之性,固於所樂而悅於所利,此臣所 以為王道之無難者也。蓋臣聞之,「誘民之勢,遠莫如 近,而近莫如其所與競。」今行於朝廷之中,而田野之 民無遷善之心,此豈非其遠而難至者哉?明擇郡縣 之吏,而謹法律之禁,刑者布市,而頑民不悛。夫鄉黨 之民,其視郡縣之吏,自以為非,其比肩之人,徒能畏 其用法,而袒背受笞於其前,不為之愧,此其勢可及 民之明罪,而不可以及其隱慝,此豈非其近而無所 與競者耶?惟其里巷親戚之間,幼之所與同戲,而壯 之所與共事,此其所與競者也。臣愚以為古者郡縣 有三老、嗇夫,今可使推擇民之孝悌無過,力田不惰、 為民之素所服者為之,無使治事,而使譏誚教誨其 民之怠惰而無良者,而歲時伏臘,郡縣須置禮焉以 風天下,使慕悅其事,使民皆有愧恥、勉強不服之心。 今不從民之所與競而教之,而從其所素畏。夫其所 素畏者,彼不自以為伍,而何敢求望其萬一?故教天下自所與競者始,而王道可以漸至於下矣。

《宣化堂記》
元·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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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哉化也!源乎天,散乎萬物,而成乎聖人。自天而言 之理,具乎乾元之始曰「造化。」宣而通之,物付之物,人 付之人,成象成形,而各正性命,化而變也。陰陽五行, 運行乎天地之間,綿綿屬屬,自然氤氳而不容已,所 以宣其化而無窮也。天化宣矣,而人物生焉;人物生 矣,而人化存焉。大而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道, 「小而灑掃應對進退之節,至於鳶飛魚躍,莫非天化 之存乎人者也。天能物與之化,而不能使之不違其 化,所以明人倫,察物理,作禮樂,制刑政,以修其道,以 明其德。人慾化而天理,血氣化而性情,呻吟化而謳 歌,暴夭化而仁壽,洋洋乎而發育萬物,而放乎四海, 盤亙天地,貫徹古今而莫之違者,此」聖人宣天地之 化,以立人之化,而使天下後世宣之也。於是時君宣 聖人之化,大臣宣時君之化,列侯守令又宣大臣之 化,至於一家宣一長之化,一身宣一心之化,一事宣 一理之化,一物宣一性之化。故人伸天化之上,天隱 人化之中,合人物於我,合我於天地,融溢通暢,交欣 鼓舞,無所間隔,無所「壅蔽,人化宣而天化成矣。自世 教衰,主德不宣,恩澤不流,而列侯守令,又不能承流 而宣化。所以陰陽錯繆,氛氣充塞,而天化窒,群生寡 遂,𥟖民未濟而人化息噫?天地之化,會於人心,聖人 之化,布於方策,顧人之宣之者何如耳。」順天治中周 侯孟戡,故都運公之長子也。學業淹備,才術道濟,而 深識治體。昔郡牧劉公病且卒,而繼者未至。侯以獨 員主治有聲,嘗於時豐政暇之際,新其府之公堂,謂 是堂者,一道聽政之所也,上之化由是而宣。乃大書 其扁曰《宣化》,蓋亦有意於宣其上之化也。且請予記 之,以為執事者律。予申之曰:「堂以是名。人登斯堂,思 所以下教令,思所以變風俗,思所以息獄訟,上恐負 朝廷興化之意,下恐負吾民望化之心。如是則雖無 斯名,豈無斯名?堂以是名,人登斯堂,苟俸祿於此,待 日月於此,行賄賂於此,教化不行則歸之上,風化不 美則歸之下。如是則雖有斯名,安用斯名?嗚呼!堂既 以是名矣,登斯堂者,無負我侯,無愧斯名。」至元庚午 十二月朔,《易川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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