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書經傳說彚纂 (四庫全書本)/卷首下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 巻首下 |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巻首下
綱領一〈此篇論刪書傳書源流今文古文〉
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掌達書名於四方〈鄭氏康成曰謂若堯典禹貢達此名使知之〉
司馬氏遷曰學者多稱五帝尚矣然尚書獨載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
隋經籍志雲書之所興蓋與文字俱起孔子觀書周室得虞夏商周四代之典刪其善者爲百篇
孔氏穎達曰聖賢闡敎事顯於言言愜羣心書而示法因號曰書後人見其久逺自於上世尚者上也言此上代以來之書故曰尚書
林氏之竒曰孔子之前書之多寡不可得而見書緯雲孔子得黃帝𤣥孫帝魁之書迄於秦穆公凡三千二百四十篇為尚書斷逺取近定其可為世法者百二十篇為簡書此說不然古書簡質必不如是之多也
班孟堅藝文志於古今書外又有周書七十一篇劉向雲周時號令蓋孔子所論百篇之餘於周時所刪去者纔七十一篇自周以前疑愈少矣謂有三千餘篇非也
許氏謙曰聖人慾納天下於善無他道焉惟示之觀戒而已故孔子於春秋嚴其褒貶之辭使人知所懼於書獨存其善使人知所法〈以上論刪書〉
陸氏徳明曰書者本王之號令右史所記孔子刪錄及秦禁學伏生失其本經口誦二十九篇傳授伏生授濟南張生千乗歐陽生〈字和伯〉生授同郡兒寛〈御史大夫〉寛又從孔安國受業以授歐陽生之子〈歐陽大小夏侯尚書皆出於寛〉歐陽氏世傳業至曾孫髙作尚書章句為歐陽氏學高孫地餘〈字長賔侍中少府〉以書授元帝傳至歐陽歙〈字正思後漢大司徒〉歙以上八世皆為博士濟南林尊〈字長賓為博士論石渠官至少府太子太傅〉受尚書於歐陽髙以授平當〈字子思下邑人徙平陵官至丞相子晏亦明經至大司徒〉及陳翁生〈梁人信都太傅家世傳業〉翁生授殷崇〈琅邪人爲博士〉及龔勝〈字君賓楚人右扶風〉當授朱普〈字公文九江人爲博士〉及鮑宣〈字子都勃海人官至司隸〉後漢濟陰曹曾〈字伯山諫大夫〉受業於歐陽歙傳其子祉〈河南尹〉又陳留陳弇〈字叔明受業於丁鴻〉樂安牟長〈字君高河內太守中散大夫〉竝傳歐陽尚書沛國桓榮〈字春卿太子太傅太常〉受尚書於朱普〈東觀漢紀雲榮事九江朱文文卽普字〉以授漢明帝遂世相傳東京最盛〈漢紀雲門生爲公卿者甚衆學者慕之以爲法榮子郁以書授和帝官至侍中太常郁子焉復以書授安帝官至太子太傅太尉〉張生〈濟南人爲博士〉授夏侯都尉〈魯人〉都尉傳族子始昌〈昌邑太傅〉始昌傳族子勝〈字長公後屬東平長信少府太子太傅〉勝從始昌受尚書及洪範五行傳說災異又事同郡簡卿卿者兒寛門人又從歐陽氏問爲學精熟所問非一師受詔撰尚書說〈尚書章句二十九卷〉號爲大夏侯氏學傳齊人周堪〈字少卿太子少傅光祿勳〉及魯國孔霸〈字次孺孔子十三世孫爲博士以書授元帝官至太中大夫號褒成君〉霸傳子光〈字子夏丞相光又事牟卿〉堪授魯國牟卿〈爲博士〉及長安許商〈字伯長四至九卿〉商授沛唐林〈字子高王莽時爲九卿〉及平陵吳章〈字偉君王莽時博士〉重泉王吉〈字少音王莽時爲九卿〉齊炔欽〈字幼卿王莽時博士〉後漢北海牟融亦傳大夏侯尚書夏侯建〈字長卿勝從父兄子爲博士議郎太子少傅〉師事夏侯勝及歐陽高左右采獲又從五經諸儒問與尚書相出入者牽引以次章句爲小夏侯氏學傳平陵張山拊〈字長賓爲博士論石渠至少府〉山拊授同縣李尋〈字子長騎都尉〉及鄭寛中〈字少君爲博士授成帝官至光祿大夫領尚書事〉山陽張無故〈字子孺廣陵太傅〉信都秦恭〈字延君城陽內史〉陳留假倉〈字子驕以謁者論石渠至膠東相〉寛中授東郡趙𤣥〈御史大夫〉無故授沛唐尊〈王莽太傅〉恭授魯馮賓〈為博士〉後漢東海王良亦傳小夏侯尚書漢宣帝本始中河內女子得泰誓一篇獻之與伏生所誦合三十篇漢世行之然泰誓年月不與序相應又不與左傳國語孟子衆書所引泰誓同馬鄭王肅諸儒皆疑之漢書儒林傳雲百兩篇者出東萊張霸分析合二十九篇以爲數十又采左傳書序爲作首尾凡百二篇篇或數簡文意淺陋成帝時劉向校之非是後遂黜其書古文尚書者孔惠之所藏也魯恭王壞孔子舊宅〈漢景帝子名餘封於魯諡恭王〉於壁中得之皆科斗文字博士孔安國〈字子國孔子十二世孫官至諫大夫臨淮太守〉以校伏生所誦爲隸古寫之增多二十五篇又伏生誤合五篇凡五十九篇爲四十六卷安國又受詔爲古文尚書傳不獲奏上藏之私家〈藝文志雲未列學官〉以授都尉朝司馬遷亦從安國問故遷書多古文說劉向以中古文校歐陽大小夏侯三家經文脫誤甚衆都尉朝授膠東庸生〈名譚〉庸生授清河胡常〈字少子爲博士至部刺史〉常授虢徐敖〈右扶風掾〉敖授琅邪王璜及平陵塗惲〈字子眞〉惲授河南乘欽〈字君長一本作桑欽〉王莽時諸學皆立惲璜等貴顯范後漢書雲中興扶風杜林傳古文尚書賈逵〈字景伯扶風人左中郎將侍中〉爲之作訓馬融作傳鄭𤣥註解由是古文尚書遂顯於世案今馬鄭所注竝伏生所誦非古文也孔氏之本絶是以馬鄭杜預之徒皆謂之逸書王肅亦注今文而解大與古文相類或肅私見孔傳而祕之乎江左中興元帝時豫章內史枚頤〈字仲眞汝南人○隋經籍志作梅賾〉奏上孔傳古文尚書亡舜典一篇購不能得乃取王肅注堯典從眘徽五典以下分爲舜典篇以續之〈孔序謂伏生以舜典合於堯典孔傳堯典止說帝曰欽哉而馬鄭王之本同爲堯典故取爲舜典〉學徒遂盛後范寗〈字武子順陽人東晉豫章太守〉變爲今文集注俗閒或取舜典篇以續孔氏齊明帝建武中吳興姚方興采馬王之注造孔傳舜典一篇雲於大𦨵頭買得上之梁武時爲博士議曰孔序稱伏生誤合五篇皆文相承接所以致誤舜典首有曰若稽古伏生雖昏耄何容合之遂不行用漢始立歐陽尚書宣帝復立大小夏侯博士平帝立古文永嘉喪亂衆家之書竝滅亡而古文孔傳始興置博士鄭氏亦置博士一人近惟崇古文馬鄭王注遂廢今以孔氏爲正其舜典一篇仍用王肅本
李氏延壽曰齊時儒士罕傳尚書之業徐遵明兼通之遵明受業於屯留王聰傳授浮陽李周仁及渤海張文敬李河閒權會竝鄭康成所注非古文也下里諸生略不見孔氏註解武平末劉光伯〈名〉劉士元〈名焯〉始得費甝義疏乃留意焉○劉焯少與爲友賈馬王鄭所傳章句多所是非著五經述議行於世聰明博學名亞於焯時稱二劉
劉氏昫曰孔穎達明鄭氏尚書同郡劉焯名重海內穎達造其門焯初不之禮穎達請質疑滯多出其意表焯改容敬之
朱子曰諸經皆以註疏爲主書則兼取劉敞王安石蘇軾程頤楊時晁說之葉夢得吳棫薛季宣呂祖謙
眞氏德秀曰蔡季黙〈名沈〉西山先生〈名元定〉季子也從文公遊文公晚年訓傳諸經略備獨書未及整環視門生求可付者遂以屬君君沈潛反復數十年然後克就其書考序文之誤訂諸儒之說以發明二帝三王羣聖賢用心之要洪範洛誥泰誓諸篇往往有先儒所未及者
吳氏師道曰東萊呂成公〈名祖謙〉倡明正學四方來者至千餘人清江時氏名鑄字壽卿者公同年進士與弟鋹率其家羣從弟子十餘人悉從公遊若澐若瀾若涇尤時氏之秀成公輯書說自秦誓泝洛誥未畢而卒瀾以平昔所聞纂成之
金氏履祥曰朱子傳注諸經略備獨書未及嘗別出小序辨正疑誤指其要領以授蔡氏而爲集傳諸說至此有所折衷矣而書成於朱子既沒之後門人語錄未萃之前猶或不無遺漏放失之憾
楊氏士奇曰書傳纂疏元陳櫟輯今讀書傳者率資此書及董鼎纂注尤詳備學者多未及見〈以上論傳書源流〉
孔氏臧與弟安國書曰舊章潛於壁室歘爾而見豈非聖祖之靈欲令讚明其道以闡其業曩雖爲今學亦多所不信唯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何圖古文乃有百篇邪知以今讎古之隸篆推科斗已定五十餘篇竝爲之傳
家語孔衍上成帝書曰臣祖安國以經學見稱前朝得古文科斗尚書訓傳其義其典雅正實與世所傳者不同日而語也光祿大夫向以爲其時所未施之故不記於別錄臣竊惜之
班氏固曰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逸書得十餘篇蓋尚書滋多於是矣○劉向以中古文校歐陽大小夏侯三家經文酒誥脫簡一召誥脫簡二率簡二十五字者脫亦二十五字簡二十二字者脫亦二十二字文字異者七百有餘脫字數十〈顔氏師古曰中者天子之書也言中以別於外耳〉
范氏蔚宗曰劉陶明尚書爲之訓詁推三家尚書及古文是正文字三百餘事名曰中文尚書
孔氏穎達曰伏生所傳三十四篇謂之今文則夏侯勝夏侯建歐陽和伯等三家所傳及後漢末蔡邕所勒石經是也孔所傳者膠東庸生劉歆賈逵馬融等所傳是也鄭𤣥師祖孔學而賤夏侯歐陽等何意鄭注竝與孔異篇數竝與三家同良由孔注之後其書散逸至晉世始得古文尚書而施行焉然孔注之後歴及後漢之末無人傳說至晉之初猶得存者雖不列學官散在民閒事雖久遠故得猶存
歐陽氏修曰開元十四年明皇以洪範無偏無頗聲不協詔改爲無偏無陂天寶三年又詔集賢學士衞包改古文從今文〈馬氏端臨曰漢之所謂古文者科斗書今文者隸書也唐之所謂古文者隸書今文者世所通用之俗字也〉
劉氏安世曰今之書乃漢所謂尚書若復求孔子所定之書今不見矣漢承秦火之後諸儒各以所學談經自濟南伏生以降不獨一人就其中取之獨孔安國古文尤勝諸家則今尚書是也
林氏之奇曰賈馬鄭服皆不見古文尚書至晉齊間其書漸出及隋開皇二年求遺書得舜典然後五十八篇方備孔氏書始出皆用隸書今之所傳乃唐天寶所定之本也
朱子曰書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傳古文乃壁中之書大禹謨說命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等篇凡易讀者皆古文況又是科斗書以伏生書字文考之方讀得豈有數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訛損一字又卻是伏生記得者難讀此尤可疑今人作全書解必不是○問尚書古文今文有優劣否曰孔壁之傳漢時卻不傳只是司馬遷曾師授如伏生尚書漢世卻多傳者鼂錯以伏生不曾出其女口授有齊音不可曉者以意屬成此載於史者及觀經傳及孟子引享多儀出自洛誥卻無差只疑伏生偏記得難底卻不記得易底然有一說可論難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書簡說話雜以方言一時記錄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盤誥之類是一時告語百姓盤庚勸諭百姓遷都之類是出於記錄至於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屬或出當時做成底詔誥文字如後世朝廷詞臣所爲者
章氏如愚曰書學不同非伏生之由也蓋古人傳授㸃定大義則意見義通無俟乎訓詁之末也生當煨燼之餘授書於人其所誦者傳之其所忘者闕之於大義既末有害而盤誥聱牙自是書之本體亦非生所改易也典謨貢範同出於生而明白坦亮如彼獨盤誥有艱深焉則其書之所以艱深非齊音使然而世儒之所以疑生者皆非其實也
金氏履祥曰孔壁中不惟有古文諸篇計必兼有今文諸篇安國雖以伏生之書考古文不能復以古文之書訂今文是以古文多平易今文多艱澁
陳氏第曰孔安國古文二十五篇至東晉始顯唐人疏之始大行於世未有議其爲僞者宋吳才老始曰安國所增多之書皆文從字順非若伏生之書詰曲聱牙至有不可讀者吳草廬因之曰二十五篇采輯補綴無一字無所本而平緩卑弱殊不類秦漢以前之文愚竊以爲過也今文自殷盤周誥外若堯典臯謨甘誓湯誓高宗肜日西伯戡黎牧誓洪範無逸顧命何嘗不文從字順乎左國禮記諸書稱引二十五篇彬彬具在今謂作古文者采綴爲之是倒置本末而以枝葉作根幹矣且其紀綱道德經緯人事深沉而切至高朗而矯健又安見其平緩卑弱乎孔穎達曰古文經雖然早出晚始得行其詞富而備其義𢎞而雅故復而不厭久而愈亮可謂知言也已〈以上論今文古文〉綱領二〈此篇論尚書大旨體例及書序〉
禮記疏通知遠書敎也
孔氏鮒曰子曰吾於帝典見堯舜之聖焉於大禹臯陶謨益稷見禹稷臯陶之忠勤功勲焉於洛誥見周公之德焉故帝典可以觀美大禹謨禹貢可以觀事臯陶謨益稷可以觀政洪範可以觀度泰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通斯七者則書之大義舉矣
董氏仲舒曰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受而守一道○堯舜三王之業皆由仁義爲本
揚氏雄曰說事者莫辨乎書○虞夏之書渾渾爾商書灝灝爾周書噩噩爾
劉氏勰曰子夏歎書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言昭灼也○尚書覽文如詭而尋理卽暢
劉氏知幾曰尚書者七經之冠冕百氏之襟袖學者必先精此書次覽羣籍
司馬氏光曰尚書者二帝三王嘉言要道盡在其中爲政之成規稽古之先務也欲求楷模莫盛於此
張子曰欽明文思堯德也濬哲文明溫恭允塞舜德也舜之德與堯不同蓋聖人有一善之源足以兼天下之善如孟子言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蓋知所本○堯舜之心其施直欲至於無窮言朔南暨聲敎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是猶有限此外更有去處修己以安百姓欲得人人如已然安得如此○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爲善舜也聞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已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皆虛其心以爲天下也
程子曰人主得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則天下享唐虞夏商周之治○堯與舜更無優劣及至湯武便別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無人如此說只孟子分別出來便知得堯舜是生而知之湯武是學而能之文王之德則似堯舜禹之德則似湯武要之皆是聖人○萬物皆只是一箇天理已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此都是天理自然當如此人幾時與與則便是私意
曾氏鞏曰唐虞爲二典者所記獨其跡耶並與其深微之意而傳之方是時豈特任政者皆天下之士哉蓋執簡操筆而隨者亦皆聖人之徒也
楊氏時曰書存者五十九篇竊以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堯舜禹授受之際豈不重哉而所言止此仲虺稱湯曰建中於民箕子陳洪範曰皇建其有極然則帝之所以爲帝王之所以爲王率此道也夫所謂中者豈執一之謂哉亦貴乎時中也時中者當其可之謂也後世昧執中之權而不知時措之宜徇名失實烏足與論聖人之中道哉
朱子曰堯舜禹之相授也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堯舜禹皆大聖人也生而知之宜無事於學矣而猶曰精曰一曰執者明雖生而知之亦資學以成之也○日新又新昔成湯所以反之而至於聖者正惟學於伊尹而有得於此故稱其德者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又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又曰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皆日新之謂也至詩所謂聖敬日躋者則其語意於日新爲至近而敬之一字又見其所以日新之本蓋不如是則亦何地可據而能日繼其功哉至武王受師尚父丹書之戒而於幾席觴豆刀劍戶牖盥盤莫不銘焉則亦聞湯之風而興起者皆可以爲萬世帝王之法矣
王氏炎曰爲治有定法天下無定時時異則法異雖堯舜禹相授一道法亦不能無損益分劃九州堯之制也然舜則析爲十有二州分命羲和堯之制也至夏則羲和合爲一官聖人順人情觀世變立法經治雖不可變古亦不可泥古也
王氏應麟曰仲虺之誥言仁之始也湯誥言性之始也太甲言誠之始也說命言學之始也皆見於商書○湯之誥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武之誓曰惟人萬物之靈劉子所謂天地之中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孟子所謂性善淵源逺矣○虞之賡歌夏五子之歌此三百之權輿也洪範無偏無陂至歸其有極與周禮大師敎以六詩同一機伊訓三風十愆自聖謨洋洋而下亦葉其音蓋欲日誦是訓如衞武公之抑戒也
陳氏淳曰堯舜禹湯文武更相授受中天地爲三綱五常之主臯陶伊傅周召又相與輔相躋天下文明之治
董氏鼎曰一書之中其於明德新民之綱修齊治平之目卽堯典已盡其要而危微精一四言所以開知行之端主善協一四言所以示博約之義務學則說命其入道之門爲治則洪範其經世之要也他如齊天運則有羲和之厯定地理則有禹貢之篇正官僚則有周官之制度修己任人則有無逸立政諸書煨燼壞爛之餘百篇僅存其半而宏綱實用尚如此故嘗謂六經莫備於書易主卜筮卽洪範之稽疑也禮主節文卽虞書之五禮也詩主詠歌卽後虁之樂敎也周禮設官卽周官六卿率屬之事也春秋褒貶卽臯謨命德討罪之權也帝王修齊治平之規模事業盡在此書學者其可不盡心焉
方氏孝孺曰堯舜禹功德之盛未足見聖人之大於處盛美而不居然後可見其量也
章氏陬曰韓子有言記事者必提其要若天文地理圖書律呂四者皆書之要也
薛氏瑄曰堯典以欽之辭始益稷以欽之辭終則堯舜傳心之要可知矣○舜之兢兢業業禹之祗台德先成湯之慄慄危懼文王之小心翼翼皆敬謹之謂也○人君之德惟明爲先書稱堯曰欽明舜曰文明禹曰明明湯曰克明文王曰若日月之照臨皆言明也明則在已之理欲判然在人之邪正別白處已處人萬事皆得其當矣○易雖古於書然伏羲時但有卦畫而無文辭文辭實始於書故凡言德言聖言神言心言道言中言性言天言命言誠言善言一之類諸性理之名多見於書
錢氏與映曰爲人君而建極馭㝢不可不知書爲人臣而爲德爲民不可不知書爲庶人而遵由道路不可不知書〈以上論尚書大旨〉
孔氏穎達曰書體爲例有十一曰典二曰謨三曰貢四曰歌五曰誓六曰誥七曰訓八曰命九曰征十曰範堯典舜典二篇典也大禹謨臯陶謨二篇謨也禹貢一篇貢也五子之歌一篇歌也甘誓泰誓三篇湯誓牧誓費誓秦誓八篇誓也仲虺之誥湯誥大誥康誥酒誥召誥洛誥康王之誥八篇誥也伊訓一篇訓也說命三篇微子之命蔡仲之命顧命畢命冏命文侯之命九篇命也𦙍征一篇征也洪範一篇範也此各隨事而言益稷亦謨也因其人稱言以別之其太甲咸有一德伊尹訓道王亦訓之類盤庚亦誥也故王肅雲不言誥何也取其徙而立功非但錄其誥高宗肜日與訓序連文亦訓辭可知也西伯戡黎雲祖伊恐奔告於受亦誥也武成雲識其政事亦誥也旅獒戒王亦訓也金縢自爲一體祝亦誥辭也梓材酒誥分出亦誥也多士以王命誥自然誥也無逸戒王亦訓也君奭周公誥召公亦誥也多方周官上誥於下亦誥也君陳君牙與畢公之類亦命也呂刑陳刑告王亦誥也書篇之名因事而立旣無體例隨便爲文
鄭氏樵曰典謨訓誥誓命孔安國以爲書之六體由今觀之有一篇備數篇之體如大禹謨曰禹乃㑹羣後誓師則是謨亦有誓也說命曰王庸作書以誥則是命亦有誥也以至益稷洪範本謨而不言謨旅獒無逸本訓而不言訓盤庚梓材本誥不言誥𦙍征不言誓君陳君牙不言命大抵五十八篇之中聖人取予之意各有所主有取於治亂興廢之所由者如典謨訓誥湯誓之類是也有世不得以爲治而有取其言以傳逺者如五子之歌君牙冏命是也有取其事者𦙍征是也有取其意者呂刑是也有特記其時者文侯之命是也有以示戒勸者費秦誓是也與三百篇之美刺二百四十二年之褒貶無以異也
朱子曰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別記以具事之首尾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事之大者則又採合而別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其所紀理或更嵗月或歴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已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
董氏鼎曰陸德明以六體分正攝蓋以典謨訓誥誓命名篇者爲正不以名篇而在六體之類者爲攝然古之爲書者隨時書事因事成言取辭之達意而已豈如後之作文者求必合體制也孔氏以六體言大槩已舉雖不以六字名篇合其類則是亦正也何以攝爲
陳氏櫟曰書體有六典謨訓誥誓命是也今篇名元有此六字者固不待言矣其無此六字如太甲咸有一德旅獒無逸立政訓體也盤庚西伯戡黎微子多士多方君奭周官誥體也𦙍征誓體也君陳君牙呂刑命體也雖其間不無簡編之殘斷字語之舛訛然上自堯舜之盛下逮東周之初二千餘年之事猶頼此可考焉〈以上論書體例〉
孔氏穎達曰書序鄭𤣥馬融王肅竝雲孔子所作依緯文也百篇凡六十三序
林氏光朝曰序乃歴代史官相傳以爲書之總目猶詩之有小序也
朱子曰某看得書小序不是孔子自作只是周秦間低手人作然後人亦自理㑹他本義未得且如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舜申之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說臯陶後說禹謂舜欲令禹重說故將申字係禹字蓋伏生書以益稷合於臯陶謨而思曰贊贊襄哉與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相連申之二字便見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說○小序斷不是孔子做○問除書序不以冠篇首者豈非有所疑於其間邪曰誠有可疑且如康誥第述文王不曾說及武王只有乃寡兄是說武王又是自稱之詞然則康誥是武王誥康叔明矣但緣其中有錯說周公初基處遂使序者以爲成王時事此豈可信曰然則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將以封之乎又曾見吳才老辨梓材一篇雲後半截不是梓材緣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詞未嘗如前一截稱王曰又稱汝爲上告下之詞亦自有理
馬氏廷鸞曰書序自爲一編故以昔在帝堯起於篇首後接舜典則曰虞舜側微接禹謨則曰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益足證古序自爲一篇而相續之辭如此蓋史氏舊文也
何氏異孫曰書序東萊呂氏以爲皆孔子文而朱文公悉以爲非蔡傳以爲周秦間人文字有合經處中間略有得春秋意者如武成洪範費誓秦誓數篇東萊見一二處中有似春秋遂以爲皆孔子之書不知各篇元自有史官敘作書之意儘自明白
金氏履祥曰前漢書言張霸采左傳書敘作書首尾後漢書言衞宏作詩序衞宏之雲朱子嘗引之以證詩序之僞矣獨書序疑而未斷方漢初時泰誓且有僞書何況書序之類且孔傳古文其出最後則其爲齊魯諸儒次第附會而作序亦可知也
朱氏升曰古文書序自爲一篇孔注移之各冠篇首序文與書本㫖往往不協蔡氏置於後以存其舊蓋朱子所授之㫖也〈以上論書序〉
綱領三〈此篇論讀書之法及諸家書解得失〉
王氏通曰昔聖人之述書也帝王之制備矣故索焉而皆獲
張子曰尚書難看蓋難得胸臆如此之大隻欲解義則無難也書稱天應如影響其禍福果然否大抵天道不可得而見惟占之於民人所悅則天必悅之所惡則天必惡之只爲人心至公也至衆也民雖至愚無知惟於私已然後昬而不明至於事不干礙處則自是公明大抵衆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則天道存焉故欲知天者占之於人可也
程子曰看書須要見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卽求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三代忠質文其因時之尚然也夏近古人多忠誠故爲忠忠弊故救之以質質弊故救之以文非道有弊也後世不守故浸而成弊雖不可以一二事觀之大槩可知○漢儒之談經也以三萬餘言明堯典二字可謂知要乎惟毛公董相有儒者氣象
朱子曰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說箇當然之理恐人不曉又筆之於書自書契以來二典三謨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如此可謂盡矣只就文字閒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測也但恐人自不子細求索之耳○問尚書難讀蓋無許大心胸他書亦須大心胸方讀得如何程子只說尚書曰他書卻有次第且如大學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節次尚書只合下便大如堯典自克明俊德以親九族至黎民於變時雍展開是大小大分命四時成嵗便是心中包一箇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天方見得恁地若不得一箇大底心胸如何了得○尚書初讀甚難似見於已不相干後來熟讀見堯舜禹湯文武之事皆切於已○尚書先將文義分曉者讀之聱牙者且未讀如二典三謨等篇義理明白句句是實理堯之所以爲君舜之所以爲臣臯陶稷契伊傅輩所言所行最好綢繆玩味體貼向自家身上來其味自別○問鄭可學尚書如何看曰須要考歴代之變曰世變難看唐虞三代事浩大濶逺何處測度不若求聖人之心如堯則考其所以治民舜則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湯誓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讀豈不見湯之心大抵尚書有不必解者有湏著意解者不必解者如仲虺之誥太甲諸篇只是熟讀義理自分明何俟於解如洪範則湏著意觧如典謨諸篇辭稍雅奧亦湏略解若如盤庚諸篇已難解而康誥之屬則已不可解矣○學者湏是有業次且如讀堯舜典厯象日月星辰律度量衡五樂五禮之類禹貢山川洪範九疇湏一一理㑹令透今人只做得西漢以下工夫無人就堯舜三代原頭處理會來○問書當如何看曰且看易曉處其他不可曉者不要強說縱說得出恐未必是當時本意○尚書中盤庚五誥之類實是難曉若要添減字硬說將去儘得然只是穿鑿終恐無益耳○如堯典舜典臯陶謨益稷出於伏生便有難曉處如載采采之類大禹謨便易曉如五子之歌𦙍征有甚難記卻記不得至如泰誓武成皆易曉只牧誓中便難曉如五歩六歩之類如大誥康誥夾著微子之命穆王之時冏命君牙易曉到呂刑亦難曉便是未易理會○商書中伊尹告太甲五篇〈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德〉說得極切其所以治心修身處雖爲人主言然初無貴賤之別宜取細讀今人不於此等處理會卻只理會小序○書中周公之言便難讀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惟無逸一書中閒用字亦有譸張爲幻之語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卻是官様文字必出於當時有司潤色之文非純周公語也○問書何緣無宣王書曰是當時偶然不曾載得○尚書只是虛心平氣闕其所疑隨力量看敎浹洽便自有得力處不須預爲計較必求赫赫之功也○道夫請㸃尚書以幸後學曰某今無工夫曰先生於書既無解若更不㸃則句讀不分後人承舛聽訛卒不足以見帝王之淵懿曰公豈可如此說焉知後來無人道夫再三請之曰書亦難㸃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卻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某嘗欲作書說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屬祗以疏文爲本若其他未穩處更與挑剔令分明便得
黃氏鎮成曰道德仁聖統乎心製作名物達於事內外之道合而帝王之政備矣然統乎心者先後古今脗合無二達於事者儀章器物因革無存故求帝王之心易而考帝王之事難
薛氏瑄曰古人敘事之文極有法如禹貢篇首以敷土奠高山大川爲一書之綱次冀州以王畿爲九州之首次八州次導山次導水以見經理之先後次九州四隩九川九澤四海以結經理之效次制貢賦立宗法祗台德先分五服以述經理之政事而終之以聲教訖於四海執圭以告厥成功始終本末綱紀秩然非聖經其能然乎○洪範篇造化氣數天理人事皆具書之易也○一五行之疇於八疇無不包誠以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天下之理豈有出於無極太極之外者哉其㫖深矣○二五事踐形盡性之學備於此○典謨仲虺成湯伊傅諸書尤切於學者〈以上論讀書之法〉
歐陽氏修曰箕子陳洪範條其事爲九類別其說爲九章考其說不相附屬劉向爲五行傳廼取五事皇極庶徴附於五行以爲八事皆屬五行與則至於八政五紀三德稽疑福極之類又不能附至俾洪範之書失其倫理所謂旁引曲取而遷就其說也然自漢以來未有非之者
朱子曰尚書註疏程張之外蘓氏說亦有可觀但終是不純粹林少穎說召誥已前亦詳備聞新安有吳才老裨傳頗有𤼵明卻未曾見諸家雖或淺近要亦不無少補但在詳擇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憚其煩也○諸說蘓氏傷於簡林氏傷於繁王氏傷於鑿呂氏傷於巧然其間儘有好處○書疏載在璿璣玉衡處先說箇天今人讀著亦無甚𦂳要以某觀之若看得此亦可以粗想象天之形與日月星辰之運進退疾遲之度皆有分數而厯數大槩亦可知矣○古人說話皆有源流荊公解聰明文思處牽合洪範之五事此卻是穿鑿如小旻詩云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民雖靡膴或哲或謀或肅或艾卻合洪範五事此人往往曾傳箕子之學劉文公雲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等語亦是有所師承不然亦必曾見上世聖人之遺書大抵成周時於王都建學盡收得上世許多遺書故其時人得以觀覽而剽聞其議論當時諸國想亦有書若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但比王都差少耳故孔子看了魯國書猶有不足得孟僖子以車馬送至周入王城見老子因得徧觀上世帝王之書○胡安定書解未必是安定所注行實之類不載但言行録上有少許不見有全部專破古說似不是胡平日意又間引東坡說東坡不及見安定必是偽書○曾彥和〈名旼〉熙豐後人解禹貢林少穎吳才老甚取之○林書儘有好處但自洛誥已後非他所解○問書解誰者最好莫是東坡書爲上否曰然又問但若失之簡曰亦有隻消如此解者又雲說著處直是好他看得文勢好又筆力過人𤼵明得分外精神○尚書句讀王介甫蘓子瞻整頓得數處甚是見得古注全然錯○胡氏闢得吳才老解經亦過當才老於考究上極有功夫只是義理上自是看得有不子細○因論書解必太曰舊聞一士人說註疏外當看蘓氏陳氏解曰介甫解亦不可不看書中不可曉處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從他說但一段訓詁如此說得通至別一段如此訓詁便說不通不知如何○荊公不解洛誥但云其間煞有不可強通處今姑擇其可曉者釋之今人多說荊公穿鑿他卻有如此處若後來人解書又卻須要解盡○李經叔異伯紀〈名綱〉丞相弟解書甚好亦善考證○呂伯恭解書自洛誥始某問之曰有解不去否曰也無及數日後謂某曰書也是有難說處今只是強解將去爾要之伯恭卻是傷於巧○向在鵞湖見伯恭欲解書雲且自後面解起今解至洛誥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閙熱某嘗問伯恭書有難通處否伯恭初雲亦無甚難通處數日問卻雲果是有難通處○後數年再會於衢伯恭始謂予曰書之文誠有不可解者甚悔前日之不能闕所疑也伯恭所以告予者雖其徒或未必知讀者知求伯恭晚所欲闕者而闕之庶幾得其所以書矣○元祐說命無逸講義及晁以道葛子平程泰之吳仁傑數書可便參訂序次當以註疏爲先疏節其要者以後只以時世爲先後西山間有𤼵明經㫖處固當附本文之下其統論即附篇末記得其數條理會㸃句及正多方多士兩篇可併考之○史丞相〈名浩〉書亦有好處如命公後衆說皆云命伯禽爲周公之後史雲成王既歸命周公在後看公定予往已一言便見得是周公且在後之意○薛士龍〈名季宣〉書解其學問多於地名上有功夫
陳氏振孫曰陸佃農師撰二典義通考一卷佃爲王氏學長於考訂○葉少蘊〈名夢得〉博極羣書強記絶人書與春秋之學視諸儒爲最精○鄭樵漁仲撰通考七卷其目曰糾繆四闕疑一復古二樵以遺逸召用博聞洽見然近迂僻
方氏岳曰滕溪齋先生〈名璘〉與其弟合肥令君〈名珙〉同登晦翁之門學者謂之新安兩滕和叔〈名鉛〉漸涵於二父之淵源披剝於百家之林藪著尚書大意
黃氏震曰經解惟書最多至蔡九峰參合諸儒要說嘗經朱文公訂正其釋文義既視漢唐爲精其𤼵指趣又視諸家爲的
董氏鼎曰安國之傳不無可疑而穎達之疏惟詳制度至宋諸儒數十家而後其說漸備又得文公朱子有以折其衷而悉合於古雖集傳之功未竟而委之門人九峰蔡氏既嘗親訂定之則猶其自著也
陳氏櫟曰余編書傳宗朱蔡采諸家附已見大略與深山董氏相類第不盡載蔡傳於前爾
戴氏表元曰雙溪王先王〈名炎〉著尚書小傳訓詁家所未及於時文公假令尚在當有莫逆於言辭文字之間者
黃氏溍曰許白雲先生〈名謙〉書說時有與蔡氏不能盡合者要歸於是而已
李氏祁曰九峰蔡氏親受朱子指畫作爲集解其㣲辭隱義諸家或所未𤼵蔡氏亦止據其所長而采之使當時復有他說則亦必在所不遺矣
歸氏有光曰王荊公曾文定公皆有洪範傳其論精美逺出二劉〈敞攽〉二孔〈武仲平仲〉之上
李氏維楨曰金壇王中丞〈名樵〉日記裒錄百家訓詁於經㫖多所𤼵明
都氏穆曰朱子於經傳多有訓釋惟尚書則否蓋以其多錯簡脫文非古文之全也蔡氏書傳序雲二典三謨先生蓋嘗是正則其他固未之及世所傳有朱子書說蓋當時門人取語録文集中語以成之非朱子意也〈以上論諸家書解得失〉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卷首下
<經部,書類,欽定書經傳說彙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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