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齋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十一
| 止齋先生文集 卷第五十一 宋 陳傅良 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明弘治乙丑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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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齋先生文集卷之五十一
行狀
右奉議郎新權發遣常州借
薛公行狀
曾祖庠皇不仕
祖強立皇任江寧府𮗚察推官累贈左光祿大夫
父徽言皇任起居舍人
公諱季宣字士龍姓薛氏其先世家河東後徙福之長溪㢘
村至唐𥙷闕令之後又自㢘村徙永嘉而光祿公始𩔰四子
司封郎中嘉言敷文閣待制弼及舍人皆第進士昌言為㜈
州通判舍人從胡文定先生學以丞相趙公𪔂薦仕於朝秦
公檜相定和議舎人廷爭移晷中寒疾以卒母胡氏安人後
十三日亦卒公六𡻕而
撫於待制伯父長任以官公從待
制䆠㳺四方尚及見故老聞建炎紹興𥘉將相大臣趙張韓
岳諸公事有當世志而樂道其人年十七荊南安撫孫汝翼
辟書冩機冝文字孫氏蔵書多公一意講
紬繹絶不治科
舉業有隠君子𡊮溉道潔少學於河南程先生聞蜀薛叟名
求得之道潔繙六經諸史以𮗚叟叟𥬇曰子學
而寡要其
相授受嚴約蓋如此湖湘間皆髙仰道潔公師事焉繇是益
務自歛制充養蜀制置蕭振辟公為屬部將有狠訴綂制者
公當以犯階級法幕中或論縦之公以軍政爭不克謝去盡
其祿直買蜀書以歸為鄂州武昌令故太尉劉公錡鎮鄂渚
公論武昌形𫝑直淮蔡今見戸三千五百弓級財五十人𡈽
軍十有九人冝早為備因陳屯田分戍保伍以寛民力之筞
㑹有 㫖營田一卒二十畆縣官盡征之公告鄂守宋佀孫
曰是非漢屯田之謂漢兵民也使之就田豈曰不可今非惰
㳺不從軍彼不素知田家事驅之縁畆必不樂𭧽時王彥營
田湖外遣二十將潰者十有八而況盡征之乎且齊民在野
環營以軍殆必爭利成閔益戌夏口公曰冝戌武昌備申
故樞宻使汪公澈宣諭江淮公上書言自𫞐臣執囯柄士氣
索然趙張之放莫敢尚徳岳飛之死莫敢趨功今卒有意外
之虞誰其禦之因論邉事甚悉及營田宜亟罷𡻕餘虜犯襄
陽而還兵圍甚急汪公問筞安出公白以蔡要害得蔡則
圍自觧成閔克蔡兵果遁扵是虜東道軍傳合肥王權退
次柘臯李𩔰悲亦不利卻成閔東為援公又白蔡不可失
乗勝㧞頴昌道陳汝直趨大梁則廬兵不𢧐可屈捨蔡援廬
是棄𭠘機之㑹為連鷄之棲淮
虛矣又曰虜空囯來冦符
秦故計也今我不可復𢧐惟當晝江固守而以竒兵
擊春
尾阻前顧後𫝑且自沮輿屍一決其禍必大𥘉公試邑年甚
少方天下無事豫陳邉備諸公唯唯未遑也居無何邉吏倉
卒興發騷然柴棄遷孔子宮避戍將嘉魚壊學官繕壁壘江
湖間稍𩥦於武事矣公顧以和糴賤傷農三白郡觧印綬去
為奏罷糴乃巳比冦至蘄黃以南列邑無寕居守令𥨸議內
徙宦江湖者歸孥相望於道公廼誼死守不去與民期曰吾
家即汝家一旦有急吾與若偕死敵民亦自矜𡚒三分其衆
更壁縣下二總首帥輕舟守安樂口白鹿磯且乞師於汪公
得甲三百樓船十艘氣聲張甚渡江來歸者數千家江西時
以無恐諸公繇是翕然稱慕交章継薦汪公虛幕府官以待
比其入也欲以公朝 行在𠩄轉運判官王逖劾罷信陽守
檄攝軍事既觧縣爭欲辟留滿考改官公並辭不受其後營
田二十卒田二頃𡻕得榖六伯石
錢乃七十三萬米一伯八
十石闊逺或數百里一壯馬
二石榖從以𮪍士詣大軍其
費視民間買榖價相士苦之徃徃道棄榖去又壅民之水
利而掩其善田州縣莫敢如何營田終
虜亮既斃明年蔡
果不守尋復議和 朝廷於此亦棄唐鄧封略止於沔南矣
蓋一如公言公治縣事為之經必曲折盡人心不苟作差𭛠
𪧐戒里胥披籍次第條二十餘家未差已差別為行且䟽其
強弱某堪一𭛠某堪再𭛠於其末自任某人某𡻕月序當
𭛠以付案案任之付録事録事任之乃差差巳有訟不均舉
其籍俾訟者自覆視伍民五家為保二保為甲六甲為隊若
干隊為緫不以其鄉分畫惟地之形便諸緫旗各為色搶仗
皆中度舍姦有禁詰盜有賞其以廵徼遇非常死事者為棺
𮚐之復其家田若干租三𡻕總首得與令相問報專逹不關
縣胥廵尉非縣檄毋得擅征甲士在邑五日一閱官賦之糧
而賞其最鄉惟𠩄欲偶習於總首之射圃母贅聚其為士若
大姓附編存之勿藉俾輸財與力佐治戎噐其將輸信陽也
凢十千八百人致米九百石行必為陳日暮各以部曲相地
頓舍以搶為壁鳴刁斗設伏公食飲臥興自同𭛠夫毉護病
者不偕至不𪧐府檄治砦屋百數區泝流二千三百餘里程
日立辦公借材於縣人度長圍大而加償之賦鄉挽舟而五
分之以居者之四共行者之一匠人亦各俾一鄉償其僦費
舊財賦名色異為籍雜不可省察為都籍以提出入之要鈎
摭侵姦以除無名之歛諸案事以其劇易分日乆近為旁行
譜每以日加申稽知其決否故不決𪧐吏於次抄積不銷為
走暦日掲其名數以便主簿者之鈎攷而因察其惰民頼其
便凢公意趣鄉
鼓舞從之豪民衛仲堅王安道更數令不
𭛠及是以次受代安道語人曰失今不為焉頫首它令
創鄂營八百架總隊請分事公約剪伐某𠩄茅某𠩄木竹應
日而集縣有鍾呉二盜魁大府屢設方略求不得公以諉總
首王宗元竟諭呉降之為買田屋改業為民鍾滋甚俄斬之
而至信陽之𭛠選徒郷屬而邑二隊首固請從曰吾知縣出
矣吾何敢䖏是𭛠也露次不驚訖歸不惰道邉梨𬃷下無跡
邉民謂閱過軍多矣未有若此肅者它所區䖏民吏皆化服
𩔖此調㜈州司理參軍居五年用樞宻使王公炎薦召公𢢽
求之官不報於是上在位七年矣入對進三一審政本
躬細務𮗚鞍馬以𫞐為經本末倒植況動煩宸𠂻國論靡定
𫞐移近宻袞職日輕降胡侍從之虞毬獵固寵之術意有所
偏患生不察願 陛下以靜養恬略小圖大遴三公之選責
以進人才張紀綱延端直之士與之講問學求治道歸有
司之常務屏馳騁之細娯沉潛待時安徃不濟其二冗官冗
兵周官惟六漢別九卿自東都有尚書六部唐置內諸司使
増員浸多有職蓋寡諸路帥臣在古州牧 國朝以來置轉
運使副判官提
刑獄提舉常平茶塩総領市舶坑冶茶馬
諸司屯駐之軍又別置都綂制牧伯之任分為五六而州之
知通縣之令佐不相綂臨各行其意臣之所謂冗官此也唐
方鎮之兵今廂軍是周世宗及 太祖皇帝増置禁旅今禁
衞與諸州禁軍是神宗皇帝立將兵之法今帥藩係將禁軍
是 太上皇帝𭣣諸將麾下作三衙御前諸軍今大軍是四
者之外復有弓手𡈽軍𭛠兵今為大軍勝戰將兵而下為
𨽻𭛠臣之𠩄謂冗兵此也苟得其道更張不驚顧陛下䖏
之何如母憚難也其三虛稅武昌絶戸屋租屋亡而租在徳
安岳飛牛租牛亡而租在永嘉海溢濵鹵之田田亡而租在
凢此宜悉蠲除以惠貧下當是時上志在中原王公炎方
數進見語合驟登用薦公甚力公未至則謝曰 聖上天資
英特群臣亡將順緝熈之具幸得遭時不格心正始以建
中興之業徒僥倖功利夸言以眩聽今俗皆曰中庸大學陳
編厭聞然物不兩大心無兼慮天地之道忽略根木而奔走
軍旅之間舛先後之序而𨚫施之雖復中夏猶無益也比至
王公再見縱談邉閫事公曰旣曰論兵𥨸嘗評以孫子始計
之書未見其可方今人人異意不可謂道災異𢾗起不可謂
天以江左爭中原不可謂地以貪御驕不可謂將將不恤士
士不安將不可謂法集一圖九古人寒心求之時賢誰辨
之況今三衙御前舊卒略盡江南白丁何以持乆常平錢米
在𠩄虛數以此饋師其継乎兵驕民困或未免蕭牆之悔
即幸勝之方上勞廟筭伏惟以仁義紀綱為本至於用兵
請俟十年之後如曰上獨斷耳去位可也又曰天長可以入
維陽清流可以向六合淝水可以下合肥北峽之隘廬江之
徑武昌之近新息秭歸之北啇於子午南逹梁洋岷洮東近威
茂用兵𠩄徑忽不之備然而獻計者但曰無患非偷則狂有
㫖改宣義郎差知平江府常熟縣明年大臣數言 上復
召審察公固辭其友人秘書省正字劉朔以君命相風厲公
雅意㢘恥道鮮自一介不冝菲薄遂白丞相陳公俊卿曰周公
寕以戱封諸侯開成王不敢玩人之心鄼侯身追亡將移漢
祖嫚士之習古人格君之業於是乎在有如假令以匹夫之
節一感 上意亦足以報陳丞相免虞公𠃔文相益趣發不
自召命下公請之任六七不報又請奉祠不報積十有八
月而後就道至數日則𣣔引去侍從有留行者除大理寺簿
方虞公銳意於事一時言利言兵自衒鬻者甚衆守經不阿
㦯
罷斥公見之晚猶兾幸一改聽始從容引番吾君趙
相國公仲連事諷以功業缺然咎在進賢未廣置𦔳不善丞
相亦矍然爲敬頃之乃反覆切論徼功大速興事太䡖速無
逺撫輕則中廢經濟天下當與天下士圖之鄙夫
利自市
試跡前事今皆反繆願公易慮勉終毋爲後悔㑹江湖薦飢
民流淮甸邉州又有言帰正人相屬者 上命帥臣漕臣共
安集之逾月奏不至丞相召公問𠩄當施行俾條列將議遣
使公惶恐謝不敏且淮事難踰度固以問因䟽數端一責成
帥漕毋以遣使使者𠩄過州𪧐留循行未周巳及春夏二新
民未見便輙勞苦州縣百𭛠爲是懐故鄉無長居之心 冝
略如孫呉屯田都尉故事自立營壁他繇使勿與三冝先定
要束誠以闢地而巳縣官一無利焉悉以故陜西弓箭手法
復其租四𡻕榖既登漕司致布帛茶鹽凢民所須率令榖價
視物價稍昻以傳糴就蔵屯所爲後備因言若辟屬吏若移
用錢米若括𨼆田茲事體大必遣使非選擇重臣持節漕帥州
縣何以恊使翊日有㫖以公將命淮西公即言流民或前散
寓山谷依人姓聞今使者出必相𢹂待聚城邑仰食扵縣官
卒有累萬之衆將安取給且請以淮西諸州縣係省不係省
錢一得以便冝調度 朝廷尚難之公重謝不敏尋得㫖以
見錢米一萬緍二萬石行不足用聽次第以聞是𡻕乾道七
年也十有二月八日公至合肥明年正月抵齊安布宣 天
子勞來德意分遣才謹吏循問大抵安豊以東來者略巳𨽻
主戶矣即撫勿徙沙窩以南稍稍未有適郷公親
阡陌間
審度山澤曠地以爲合肥廢圩可因以設險斷柵江保巢湖
而舊黃州古邾城也路直垂
置荘旁近異時冦不潛師
徑度迺與安撫趙善俊修復三十六圩且於舊黃東北置二
十有二荘居之凢合肥戸三百四十有四口一千九百九十
有六勝耕夫八百一千有五為田三百七頃八十有四畆齊
安戸三百四十有一口二千一百一十有一勝耕夫六百一
十有四為田四百四十有四頃五十二畆率戶屋二間二夫
牛一頭犂耙鉏鍬鑊鎌刀如牛數三牛犂刀一毎年二轆軸
一車其受田人種子錢五千其家以口老壯少為差賦米及
秋止凢費錢緍二萬米石六千而夀春歸正及自古若為𨽻
農於大姓者亡慮振業三千八百餘家要約明具噐用使利
廬舍有伍疆塲端正
圃牢牧陂溝路橋悉皆治修病醫死
葬𠩄謁輙得遷如歸居廼請還始入臣白遣數人各試其俻
邉計畫徃徃設飾為辭以上功八子雖不盡然之姑惟闊
略庶㡬或報効公之行也至固始求所謂北歸人者凢一百
十有二家皆𡈽著數年而新附者才五家光守宋端友更以
舊戸比新戸詭為奏甚者賊殺歸人掠其善馬公即劾奏端
友謾蔽時端友進寘環列根抵連附不可撼動人皆危公奏
上 天子獨怒下其事於理將窮竟問治端友𭧂以憂死繇
是頗疑邉臣亡狀而所白遣大臣𩔗無欲得事情之意於公
齊安之請還也命覈麥田留累月覈巳又命視鐡錢事公歸
對卒展罄所見聞復 上首論州縣田簿甚具而淮地實不
加闢臣諏其故大抵主戶占田一畆數頃輸租僅斗斛耳而
其産彌日不徧既不自耕又害他人耕何以聚人保境
宜合剗請以猍逺民來者務得居者患失主客力競將無曠
土再論今邉郡田野荒蕪𭄿墾文具総首空設蒐除苟簡循
淮而南則有和糴則有鐡炭則有建康艸料之徵勞逺虛邉
以資江左守將數易以竒継苛一郡三邑二令䏊憒險阨非
一不過合肥歴陽居巢三戍夫以 陛下規畧而稽誤至此
或者外治不可成歟臣愚妄意推本自夫不計而謾為而後
外以鹵莽報不思而出令而後外以難行
號為責實未免
徇名則𧼈辨皆徇名之人志在大功卻規小利則迎合皆規
利之軰誕謾者敗而不誅䛕恱者察而不去言旣上壅人多
自營宵旰十年𮗚今何𥙷臣謂內治不修無以整外惟望責
宰輔以坐論其原𭣣賢材以愽圖其緒兼聴虛受以通壅闕
朝廷正則疆塲理矣唯 陛下留神三論左右之人爲欺
嚢槖邇爲援則逺堅大爲間則小肆彼其伺候辭色占揣意
鄉開闔將迎莫狀其巧託正以行邪偽直以售佞薦退人物
曽非誦言㳺
中傷乃自不意一旦孚號廷雖出 𧇖斷
喜怒氣𦦨巳歸𥝠門齊威之強不在阿即墨大夫之誅賞而
在毀譽者之刑毀譽無證刑不行焉胡禁欺陛下誠幸聴
臣無自立我𭣣骨鯁棄軟熟察此非難廼悉數骨鯁軟熟情
狀 上極開納讀奏至齊威事進曰臣𮗚近政非無阿即墨
之斷柰何毀譽之人自若 上曰正待理㑹公益口䟽治邉
非是曰買馬亡㡬習至盜馬虜將𭔃聲問故卒索歸之 國
家何至乏此而自傷體是 詔即罷買又曰日城淮郡以
臣𮗚之未知守所合肥板𠏉方立中使督視卒卒成之廼者
臣行過郡一夕風雨墮樓五堵歴陽尚壁缺而居巢庳陋如
故廼聞有靡緍錢鉅萬而成城四十餘丈者 陛下安取此
乎上問千秋澗何若對曰始臣行時方冬水落澗不勝舟
比歸夏潦時至江澗合流𣺌然矣是將焉用 上曰間亦險
要對曰若以兵法言之漸車之水足以制敵藉此為險無乃
不可又曰外事無足道咎根不除抑臣深憂左右近侍隂擠
正士而陽浮稱道陛下誠聖明儻因貌言萬一垂聴臣恐
石𩔰王鳯鄭注之智中也又曰近或以好名棄士臣伏思念
好名特為臣子學問之累人主為社稷計唯恐士不好名誠
人人好名畏義何鄉不立上恱連言極是於所汲引士皆
旌賞先是上即道遷公兩官又除寺正有自邉來覲者則
曰薛某凢可為國知無不為而又注意傾洽以聴罷行如響
故諱缺失者相目矣數日除知湖州朝辭劄子論科折不明
示數輸送不即除籍及 祖家分鎮強邉之法曰陜西為五
而綂於永興河北為三而綂於大名有塘濼方田稲田榆塞
為之險城堡寨鋪為之防弓箭社
箭手畨族熟戸為之羅
落它路迭戍悉受節度幕府州縣難所辟差自種折二氏外
別帥則以三衙三司使都轉運使為之績效驗入備政
府夫地分則守固𫝑連則情不隔權壹則足以有為賞明則
知勸光堯中興㳂邉置鎮茶鹽之外舉推與之將以固圉計
亡易此臣願按行成憲衆逮鎮守統帥輿帥不限文武忠智是
使且無拘 文無要小利無以日月為斷卒章
剴切曰
方今䛕媚成俗舉世尚同汎𮗚設施讙曰盡善偏辭先入異
議不継百辟盈庭㡬成立是日奏罷 上留語良乆公將
退特溫辭寵藉之大㫖謂書生姑息而辦事者以竒為煩
卿輔郡兾以中道理之公對曰臣學於師以事 陛下唯中
道尓 上曰如此朕復何憂公至郡踰月戶部奏言諸州經
緫制錢皆出務酒稅雜錢分𨽻以納今多𨼆餘分𨽻不盡
得自便恣用請更為今監司給暦州縣以凢日𭣣錢摭實係
暦分𨽻否則效聞令下吏相顧莫敢建明者公獨首𡚒為當
路言之其畧曰舊額凢雜納錢以十分為率分𨽻四為糴本
六為係省錢其後廼始増以二分分𨽻緫制錢是時州縣未
病之也然亦䆮尋扵竒羨矣乆之乃裒羨錢校數𡻕之最為
額以十分分𨽻之七為緫制増稅三為在州錢愈非舊比也
復積有上供月樁大兵打船修船六分贍軍移用降本竹木
等錢科色不勝繁矣而𨽻額如故旣不足以
計且𡻕費彌
廣郡用彌匱由此務鑿空以取嬴雖有奉法吏思以寛弛
予民而不得騁若復𨽻額外之徵掇其強半官吏自救不給
民病甚矣且以胡之都務糴本係省𥘉為錢二十三萬五千
六百有竒自捴制之起為錢五萬八千九百有竒與故合猶
日課二十九萬四千餘錢而巳重以七分増稅為錢三十五
萬三千七百有竒又重以上供若大兵之湏凢四千萬八千
錢有竒使今且旦得八十萬錢以充入經捴制之額其餘為
上供諸雜湏錢且患若不足況不盈此卿𠩄謂係省在州之
數悉闕亡有約此推見他筦庫盡然郡將安仰如不得已冝
以日𭣣錢先樁上供諸雜湏之餘迺係暦分𨽻庻
可行不
然不敢奉 詔版曹恚建郡胥俾持條法詣曺自觧公辨益
力䑓諌官感發相
䟽爭之 上迺前奏湖無苗米饟軍
𡻕糴七萬一千五百餘石為緡錢二十一餘萬目添差武臣
路 下至進勇効士一百七十有一員軍貟五百三十有一
人其廩稍爲緡錢距二十萬以他經費合往𡻕凢用緡錢五
十二餘萬舊制烏程㱕安二縣折丁錢𡻕十三萬緡七年有
㫖減折丁錢太半其巳全輸者聽以明年除之是𡻕𠩄
失亡十有餘萬而大農和糴六萬石以銀交子髙估徒欲用
錢二千省得米一石郡不忍裁市直則當𥙷錢萬六千緡僦
載之費不與焉益以就祿八十有三人 啻爲緡錢二萬明
年 郊視進獻賚予之幣齎亦以二萬 數凢増費十萬三
千餘緡以亡加増大都缺緍錢十有五 萬公曰是雖劉晏
將柰何亟請扵 朝乞以市直償民糴 乞以折帛紬絹錢
撥除折丁錢乞汰軍改徙寛郡乞莭冗長差授在郡裁三四
月自抗論分𨽻後執拒大事累數端日與𫞐貴征利者爲敵
雖或依或違郡民少蘇而不平者滋衆獨𨽻 天子簡記
𠩄以見覆護甚至始公嘗薦某人有材識它日某官缺貟宰
執擬數姓名以進竟擢某人爲之郡丞趨時好干政引章避
之爲是他丞甞遣中使有𠩄㢘察浙西諸郡獨不入境用是
故不敢動危之然公㱕志決矣即
病請奉祠三不許㑹
除代一月章五上巳又旬四上改除知常州公方鄊用人人
期待行𠩄學不數月乆勞於外還七日迺出守守七月罷罷
㱕之百日以疾卒年止四十
君朋友暨後學𡘜之過乎哀
四方賢大夫士千里交相弔也公之學蒞事雖謹宅心唯平
其燕私坐必危然立必嶷然視聴不側欹雖𠩄狎授言不以
戱自著抄書及造次訊報字畫不以行草幾篋筆研衾枕屏
帳皆有銘毫𨤲靡宻若苦節然要其中坦坦如也故其寡慾
信扵家行推扵鄊正直聞世而居無以逾衆人公自六經之
外歴代史天官地理兵刑農末至扵𨼆書小靡不搜研來
𫉬不以百氏故廢尤邃於古封建井田鄉遂司馬之制務通
扵今或者疑公之蓋其𠩄自得精一矣名流問質或往復
累數百言㫖要無二大𢪔以古人小學神而明之大學之道
𫝊逺離故漢儒守噐數章句名家小知穿鑿異端之徒乃
一切屏事志言後已髙論虗無而卑者滯物卒不合合㱕於
一是為得之讀其書知其為之約也公已不求聞逹扵人
有一長薦稱必備居官不出位遇大事義𠩄當為㫁為之甞
掇拾管樂事為傳語不及功利平生𠩄推尊濂溪伊洛數先
生而已告學者則曰毋為徒誦語錄有浪語集若干卷書古
文訓若干卷詩情性若干卷春秋經觧若干卷㫖要一卷
中庸大學各一卷論語小學若干卷資治通鑑約止若
干卷九州圖志止若干卷餘未就公患五代史缺略脩之亦
未就若隂符握竒山海經古文道徳經焦延夀易林及劉恕
十國紀年荘綽楪
譜林勛本政書姚寛漢書正異之屬皆
校讎爲之敘其文精
趣實可以濟世其經不並依先儒
其校異書必觧剝其不正者娶孫氏父汝翼也𥘉汝翼與
舎人友相得舎人死汝翼遣書待制自言吾有女才且淑異
日冝善事夫子吾將以室起居之比㱕公婦行皆應書公
卒其友人張淳欲悉遺衣服以歛書銘如古法俛聴蓋不
失公意雲一子曰沄𥙷
學生公以卒後之百四十有四日
十有二月壬申𦵏於吹䑓鄊慈湖之原𫝊良丙戌丁亥𡻕受
徒城南公間來過教督之明年謝徒束書山間屏居公又過
之問治何業竭已𠩄已得對公曰吾懼吾子之累扵得也即
詔曰冝若是𡻕已丑冬遂徃依公具區滆上卒學𦭘茨一間
聚書千餘卷日考古咨今其中明年秋試太學公
赴召於
是鄊諸生及它之友咸在又日相與
公居㳺凢七八年
間違公久者惟公使淮守霅川時爲然然亦率不一二月書
命至至則具道𠩄言與行事故世多知公詳莫如傅良今
取其出䖏事言之大關〈治道 斈〉術者爲狀餘不著謹狀
福州長樂縣主簿諸
公行狀
曽祖考璿 妣朱氏
祖考原武翼郎 祖妣張氏趙氏並封孺人
考純廸功郎 妣趙氏
公姓諸氏諱字夢叟琅琊諸自㑹稽內史恢別爲淛
東之族後稍徙嚴𨹧永嘉族蓋嚴徙也或曰新安譜亡弗可
論次公大父娶城南張氏以諸子從其舅學𠩄謂草堂先生
以八行應書者也繇是闔郡賢士大夫徃徃多諸氏師友婣
婭公㓜陶染諸公間已岐然度越行軰益自勵讀書著文窮
夜旦不輙休既冠入太學𠕅薦登紹興庚辰進士第方待嚴
州司戶叅軍𨷂丁迪功公憂服除授台之黃巖尉復丁母氏
憂公故當世志學不為章句訓詁淺事務見扵施設此罹
兩䘮謂祿養之無逮命之不偶也於是名其園曰艮園室曰
傃室以其學力行於家輯柔其族而厲其鄊人乆之上下交
孚子弟無少長咸視公習謹而麗於善莫之或肆里並大海
其啇海自給者率剽悍迺時以𠩄不平就公決質之惟一唯
否是定郡之東南隅廣斥易恐截然𠋣公為巨防而公亦任
其戚休非衆同欲謁不至郡邑凶年艱𡻕縣官有䘏政為守
者率需公至為方略公白事當若何費當㡬何立聴行之然
他鄊部未有條而東南隅若干戸少長秩秩然𮐃恵矣紹興
之季年也防海𨺚興之甲申眎疫丙戌埋骴乾道之庚寅𨐌
夘食飢壬辰築埭皆其小試微見者也往年余與薛叔似象
先陳謙益之俱㑹行在𠩄私相語為授福之長樂簿公重違
吾黨意強起之官是時前丞相史公帥閩部丞相閱人熟不
䡖以獄訟𢌿屬吏雅聞公賢數諉以事公以理平決不視大
府意𠩄疑信為非是丞相滋相知延之幕中幕中故盛賔㳺
惟公自一話一言無禆𥙷不出諸口丞相自喜晚得士禮以
已敵且率當路者薦之 朝而公死矣實淳熈元年正月庚
戌也公平生燕寢無惰待物不矝荘施交際語唯恐傷人聞
或為不義必反覆鐫切不但巳雖行百里從一㒒持飲食
廑廑無乏𠩄以周鄰里朋友則不問費室事一切勿理趨公
事未甞不勇決也年且五十徳日加
講問日加切余嘗見
公暨張淳忠甫夜論學自敘讀書二十年得一徤字余從
旁欵公徤天徳也盍求其本公云云旦日忽挈余手出曰吾
固深省扵疇昔之言余𥨸自恨規意之淺也比將歿猶校讎
儀禮家人不知其甚病也厥明盥櫛巳
索𥿄書遺友人以
訓其子為𭔃更以一紙書吾他日將族葬必擇寛地問法於
伯忠甫又以一𥿄書吾弟児女多以某𠩄田若干畝盡㱕之
適劉氏娣薛氏妹具有缺以田若干畝㱕之巳呼其子耕來
曰汝行之毋敢違戒又曰語汝母屏母來前也一家始大驚
頃之長樂尉之書至還荅如平時又頃丞相遣客與其子至
亦將迎如平時客出大門公目已瞑矣娶徐氏一子耕也享
年五十有易論語若干卷碑誌詩文若干卷耕卜以三年
十二月丙申奉公𦵏於黃嶼山以狀來請始余聞公𧨏甚髙
未之敢請見也寓城南有題曰里弟諸某之謁入余愧歎
䄂謁走出見遂辱與為忘年交將何敢辭以余𠩄見聞公居
鄊試吏建民利甚衆夫人有一事則以傳世要之扵公不足
道故道其出䖏進退死生者為狀
國子司業何公行狀
何氏郡大家別為二族諱
字通逺官至翰林學士為百里
坊族公諱伯謹字誠夫官至子司業為城南族翰林公試
禮部奏名為天下第一百里坊之何扵是始大而城南何氏
自諱某生四子金華主簿子發為宣和間進士子逹子謨同
時為太學諸生子逹晚授官累封至朝請郎公以金華仲子
來為朝請後復與其弟青田令伯益同為紹興二十一年進士
公卒青田之子叔忱與其三兄次常又為同年進士蓋以
儒生賦祿三世矣論之雖繇文詞以孝睦為本徃時金華蚤
世朝請撫其教之有成是為青田令青田復早世公撫教
其如朝請今竟成是為叔忱也父子以善託起敬鄊黨
則何氏之世其家有以也公信厚靖共務不𭧂白䆠稍違皆
循次平進不自意得而世之奔競沽激速化之術不但不欲
亦誠不也由子愽士攝尚書郎出知饒州罷起知廣徳
軍以朝請年九十餘丐祠不行丁朝憂服闋除太府丞是時
上方更用一二執政闔朝士詣府賀致辤巳而顔行前論
今進退人冝誰先則皆曰若何君不當乆居此官己而改大
理正不越月真除兵部郎官 駕𦍒學於師儒選甚遴闔朝
士相與語則又曰上既用某人某人矣必將用何君明年除
司業以余𠩄見士入朝不為衆𡝭忌顧兾𦍒其遷官鮮有如
公者𮗚公羣居平日寡言𥬇𥘉無以恱人也每進對論事具
以質言不好立新竒自以學官至為郎凡三四對𠩄上十餘
奏大要以當世之患文勝而實不足比年臣子為陛下豊
財繕兵嘗試不効者𩔗多誕謾無補事情方今慕漢宣帝而
賞罰未盡當其功罪俗何由變末論乆任曰以競進之人為
自營之計望其實課績猶郤行求前也在饒州江西諸郡皆
旱甚徃徃諱不悉言上公以戸口若吏卒之稍食計見廩實
𠩄欠為米十有四萬石乞諸 朝有 㫖予三萬公連奏不
已更奏月樁為緡錢十六萬折帛十二萬綿絹六萬二千匹
不蠲民必重困禾且熟猶自䟽力不足捄荒當罷去永嘉不
冝蠶民𡻕輸絹以貿𢇁旁郡為苦轉運使將以桒土例㮣數
敷和買絹公在度支持不使下有建造二百艘者
相以
為問公𢢽言溫瀕海郡木鐡皆非其有為塤其半平生不多
見設施於其一二足以發明公之𠩄存矣豈𠩄謂徒文具無
惻隠之實者耶以某年某月日卒於官年若於娶某氏某氏
俱先卒又娶某氏子男三人叔願廸功郎叔謀叔振女三人長
某次某次許嫁某叔願以某年月日葬公於某郷某里
之山來謀扵某曰先君辱知於今參政周公厚嘗恵許之銘
不肖自惟念設不𫉬執事之文以藉手則參政公將誰從
而信予之某不敢辭遂為之狀
止齋先生文集卷第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