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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齋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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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十四 止齋先生文集 卷第四十五
宋 陳傅良 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明弘治乙丑刊本
卷第四十六

止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五

  𥙊文

   𥙊兊光居士林喬年

齊魯兩生視漢功臣為貴列國之千乘不如洙泗之一言世

固有公論也公名不至仕版而凜凜鄉評不在諸賢大夫下

夫豈求之嗚呼士之聞見公者亦可以興矣功名一時典刑

千古形噐雖亡道徳如故我等親舊今來𡘜公三年之䘮於

此𮗚禮自今余郷起孝起敬其誰作之睠言𦒿老澘然涙零

何啻此夕

   𥙊王詹事

吾鄉自昔諸儒有作剛毅敦龎是以為俗中更𫞐臣擯排其

尤喬木雲凋何草不秋誰其佀之惟公嗣興矻立堂堂萬夫

典刑梅溪之原簫䑓之下公車不駕市無翔價簫䑓之下梅

溪之原公休干廬巷無違言公行未乆公歸白首邦人父老

欲執之手天子起之愛莫止之羽翼四海匪我敢𥝠忽焉此

觴涕泗如水百爾有恨不如我同里

  𥙊芮𥙊酒

嗚呼欲從先生㳺十年於茲蓋亦數相遭卒幸相親也而受

教不少延何哉天耶人耶前年寓㑹稽㑹先生為部使者有

來言先生將就顧汝 某 愧焉尋如毗陵弗敢見明年東

還先生適長太學是秋將攷試増置生員又以嫌弗敢見既

幸備數諸生先生孳孳焉望某來也比至相待如賔交甚者

從二子辱臨拜又命史持立無荅拜為是懼也又逾月弗敢

告而去嗚呼誰謂先生歟而⿺辶䖏止此也夫苟謂⿺辶䖏止此也其

寓㑹稽必無以愧自違也其還毗陵必無以嫌自拘也況為

諸生冝旦夕左右侍而又何忍以過相待一頃舎去夫以位

望之殊也法守之察也世俗之莫巳諒也顧小而失大其亦

謂之人耶雖然自知求師友所得於天下𦆵數人耳去年𡘜

劉莆田今年哭祭酒彼夀考者何限胡為於我師友頻𡻕而

忽焉亡耶且賢者縱不得大用獨不可𭻍限遺吾黨耶且某

也固無多求於世無乃亦不𫉬成就其𥝠志考徳而問業耶

今夫汎相與𩔗有幸不至缺絶也是謂天耶非耶嗚呼一忤

𫞐臣白首瘴郷公論既開時謂 冝何位不過卿死無歸居

豈惟門人有淚如雨

   祭張南軒

吁嗟先生惟以正終如何嘆嗟四海所同欲知先生當𮗚之

公軍旅有言魏公之子恵我律我魏公是佀如其即戎誓與

偕死學士有言瞻彼洛師昔在文獻徃徃闕遺曰惟南軒尚

其嗣之朝廷有言豈無他人吏道趍變經生泥陳必(⿱艹石)欽夫

可以致君去欲其歸病欲其愈及此蓋棺萬事永已亦有咎

怨莫或瑕毀嗚呼先生位曽不𨺚曽不卑卑與人為通抑不

立異𭣣聲於躬維學髙明維行粹夷維其待物一不以疑匪

即求之人實秉彛君子在世勿問勿處譬彼川嶽無興雲雨

三農頼之以藝稷𮮐矧惟世臣喬木勿伐矧惟儒術不墜一

髮生能㡬何而堪契闊徃𡻕玉山前年秣陵二公雲亡今我

涕零又𡘜先生我懐實並念昔從逰為日則淺辱誨辱愛辱

待甚逺自我不見常懼有⿰靣⾒ -- 靦有來湖嶺必恵問我對之翰墨

如在右左䝉是SKchar稱罔敢違墮家有藏書囯有太史雖㣲功

業先生不死我心哀傷蓋不以此

  𥙊薛常州先生

我昔自喜壁立𠋣天見兄栂潭忽(⿱艹石)墜淵栂潭謂何其要日

損自昜魯論餘勿掛眼明年㑹稽我圖西征匪適㑹稽從兄

毗陵毗陵何有聚書千卷曰此百氏各有攸見維古相授待

豪傑然我辱過施如何克傳約我愽我有源有涉譬彼草木

自根徂葉匪我無師亦既多友繄兄不逄𡻕月空乆我無所

願𣳚生為役於兄居㳺無以南北滆湖之上其樂未央為兄

食貧去之他鄉兄使淮堧我客都邑繋名春官驅馳靡及霅

川之招豈不欲往有婦方娠𤨏𤨏覊鞅會兄來歸我棲旁舎當

暑之袢相期秋夜我嗟我命為此契闊矧今為虐復我中奪

魚亦有依鳥亦有群我實何罪恃無其人顧瞻四方羣公日

徂劉不在閩芮不在呉我居數人廼眷相顧幸踰其分罪此

之故凡今海內知兄如林我雖庸陋特知之深我𮗚六藝師

自為的書不見詩春秋無易我𮗚諸子其說並駕佛老見竒

申韓每下我亦𮗚人鮮不異止此有遺事彼有䘮巳自兄作興

廓之大同以斷群疑匠師涖工人之見之於何不一可以右

左衡從伸屈我窺度之惟心之平豈惟不𧇊抑靡所増天不

生賢生輒不試歎無全材雖全SKchar謂彼尺寸材功在夏屋而棄

不顧徒為喬木凡今之人為此隕涕我獨𥝠憂皇恤當世世

艱道逺而使我獨有書未完有徒未淑誄之以詩哀哉巳而

莫知我悲謂我胡為

   𥙊林安之

余㳺𮗚天下愽交當世之士以自治蓋各有長矣矝畏潔修

者或亡渉事之具䟽通雋逹者則放乎䋲墨之外而不可覊

刳心而趨約者㡬矣又自六經百氏闊略而廢遺嗚呼安之

余 徧閱而僅有焉引而寘之諸老先生之門亦不數數焉

見之忽今亡矣余將奚望而誰期余㳺具區還會稽棲遲台

鴈諸山之間人跡㡬絶安之徃徃先至而後歸金華之行積

雪埋嶺安之之疾侵矣而猶不我遺夫十年﨑嶇不便於家

不利於有司不皇寜於其躬而無怠無悔是果何求者歟此

意𡨜寥非篤學深思者未易與知也今年未四十多病而早

衰自𡘜薛常州而百念弛矣獨將求古人之書日與吾徒講

玩以卒𡻕而安之且死則吾志焉徃而可為世有公論於安

之自不泯𣳚而非𡘜之慟則不足以塞予悲也

   𥙊諸葛夢叟

嗚呼夢叟死生安計昔𡻕薛殂今茲君逝朋友相期扶持絶

學慨此存者晨星夏籜君之學問不為逕庭曰意苟誠萬物

受命固嘗講論茲道閎大尺矩寸䋲其施或隘君曰余聞力

行以𠑽力之所至日月未窮閉戸十年讀易求志朋友謂君

不仕無義授官長樂勉君載𡍼曾未及朞上下交孚少出所

蔵巳有端緒遂昌熾之豈不大肆衆目棼𢇁萬命流膏天意

何如遽奪人豪維昔子厚託韓以死君歿見貽琅琅及此㣲

君之屬於義猶然我力可及敢不後先酒體在壷脯醢列幾

酌古陳奠永承君意

   學官同𥙊王司業

公於載籍愽覧強識上自班左旁洽百氏然不為空言而巳

試之一二其於詞藻清潤豊媚而亦無斷章半簡刻畫名家

之意至於心度純明發為樂易望之簡如即不忍去情親語狎

間以諧戱俄而肅歛訖事以治蓋庶㡬徳人之容非尚同者

能(⿱艹石)夫流離虜圍其年方穉南望君親生以為媿間關

萬里卒伸大𧨏是又壯夫節士堅忍僅克而得之天與匪䛇

匪諭嗚呼諫垣數月攄藴則未十年外服帝獨簡記晚歸周

行善人有比兩學是師用有次苐士論方屬乃衘不施某等

於官為僚有嚴位置公忘䓁衰家人儕𩔖絶去繩𮜿恵風和氣

胡然山立而忽淵墜靡人不懐我獨切至寓哀斯文百𥿄

莫旣

   𥙊張簡之

余讀架閣公犬人之誄蓋聞兄之能服勞處約有孝敬之遺

風矣晚見其行事自叔父一研一席蠧書敗簡汛掃䖍蔵旦

旦不⿰忄觧 -- 懈施及米塩講若疇昔余既謂是誄也信而於是重有

感也蓋余為壻恨不及架閣公無恙然猶及兄拊諸弟奉仲

母以圑居也俛仰之間事變不齊西東其廬几筵相望弟衰

子經室自為孤嗚呼此余所以重有感也余辱歸妹最知最

厚於兄卒葬屬在疾苦歛不慿棺⿱穴之 -- 窆不拊穴所以𫐠其平生

而銘諸幽者亦不得掛名焉廼今彌年克具觴豆敘徳寫哀

因以自鐫魂猶可招其在斯文

   𥙊鄭自明

嗚呼哀哉自明余與君㳺乆知君之重其死也自為諸生固

曰士以一死何郷不可及其居朝抗直自喜毎一進見以所

聞於賔客廝𭛠某小人某小人之說察察爲上言之無諱人

數以爲甚危而君益𡚒然雖萬死無恨然而閱其𥝠蓋衞生

甚謹也嘗訪君愛亭之上當暑命酒餘食𤓰果而君禁之勿

多食他日過余𡙡𮏄以饋君曰疇昔聞有以茹此死者至今

不近也啜茗飲水靡不愽問恐以疾傷其母嗚呼君誠重其

死而將有以處此矣廼今死竒禍何哉余既甚悲而莫推其

故且懼知君之不詳者亦爲惑也天嗇其年人害其名嗚呼

哀哉自明余故爲斯文以𡘜君也

   𥙊劉端木

嗚呼端木而止於此歟謂其容貌不澤齒髮衰變而無夀徴歟

謂其疾聲遽色太喜怒以干和歟抑謂其強心於事而敝敝

其生歟而端木咸無焉然而止此將安咎也嗚呼端木其心將

以仁其三族其學將以著見當世而庻㡬於右人其儀抑抑其

言恂恂至於居為畏友出為拂士而取予之際能不以不義

加乎其身於今之世吾見亦寡矣豈古所謂直諒之益木訥

而近於仁者耶晚得一官無損於貧母老子穉旁無強親蓋

擇地而蹈報効如此此某等所以哀𥸤之天莫知所云也

   祭鄭龍圖

嗚呼道之不明亦既千載宋興用儒𣹢育數世故經術盛於

伊洛而王化行乎元祐之際秦漢而下庻㡬三代於何文獻奄

忽淪替中興厈扶欲起復蹶晚生小子散無紀繋惟公及從

渡江諸老尚有典刑之學不墮紹興季年靡然流俗之弊本

之躬行加之講肄𠑽養和平議論方大析義利於秋毫兼愽

約而獨詣蓋伊洛源流與元祐之視摹於是乎在苦節至於

長貧靜退見於𥘉筮揚名二紀之乆致位九卿之二既物論

之惟𠃔殆天意之將契我𮗚人物可為流涕瞻前靡及顧後

孰継公於此時譬之東方未白明星晣晣續飄零之餘緒道

倐歘之亨㑹方有識之自寛俄覆出於意外嗚呼哀哉痛在

吾黨事關海內矧余從㳺辱誘以誨舎曰諸生視之流軰至

於非望之期不言之愛儻手援其有益雖身危而不悔嗟今

巳矣逝將安頼祭具殽而輙止文把筆而屢廢以遲遲之不

忍尚發明而有待竟余懐之弗究𦕅一哀於此酹

   𥙊呂大著

嗚呼理固難言事堪永嘆尚斯文其未熄儻千載而一旦自

夫孔門之徒盡經術闕馬遷而下史法亂㣲言卒墮於佛老

多識不離乎箋傳惟公紹絶學之遺綂緬潛心於一貫立六

藝之要津渉九流而弗畔既超乗於先得亦加鞭於後倦可

謂明古人之大軆而能通當世之変汎𮗚人物粵自秦漢勲

臣檀其噐略儒雅𨺚於詞翰通人焉草草法士焉斷斷以余

觀公與夫專善偏長之士豈可同日而論哉(⿱艹石)乃推本皇家

講明文獻以為 藝祖造邦上規周室而 仁皇継軆之際

庻㡬於羞道管晏痛小雅之未復先群疑而獨辨推公之志

歐富韓范緝熈寧之墜緒振元祐之餘筭又將㑹同錯綜招

攜集散囬萬牛於絶靷手六轡以徐按合當代之玉石出中

原於𡍼炭蓋自渡江諸老皆有遺恨者也嗚呼憶學者之𥘉

識恠伏熖之方煽及脩門之晚別幸後會之猶徤相此意之

攸屬(⿱艹石)一軆而中判年偶同而智遲名近佀而實逺溘騏𩦸

之先徂望孤征於欵叚參移𠔃斗𣳚長夜𠔃漫漫耿余懐其

何極訴之人而有恨望新阡而長號兾精爽之一盻

   𥙊朱處士

嗟乎學問散於殊𡍼而尚徳之風鮮選舉出於一科而遺賢

之恨多幸清議之在下而𠮷人猶有自修於其家維公行𧨏

可以堪宗婣之蹤跡𬓛度可以受師友之切磋位卑而樂施予

齒老而工編摩自三尺之童待之(⿱艹石)軰行而於一郷之衆未

嘗有所誰何以余百念之俱冷而聞公之訃至於屢嘆而長

嗟文以悼之我辭不訛非士無誄刻之山阿

   𥙊章端叟

吁嗟端叟 -- 臾 ?今孰不如問其位年弗逮彼愚吁嗟端叟 -- 臾 ?相爾志

慕蓋逹將與當代諸賢在文墨議論之選而窮亦庻㡬可𥙊

於社識曰君子之墓中閫無相𭔃孥於旁盜𮪍屋山田園半

荒士而至此可以悔矣而猶朋師不以四方誰為夏屋䏻置

松柏於何雪霜不待盈尺安陽之南豈無士友胡獨端叟 -- 臾 ?𡘜

者十九或歛之床或沐之柩百爾無恨何必爾後餘二十年

交滿天下自春徂秋三泣大雅涕曾未𭣣復奠斯斚侑可無

文其尚忍寫

   𥙊張忠甫夫人

鄭子將官由拳維夫人之子贈言卒篇曰予家耄弗暇顧官

我感夫人為之涕漣少學旁舍動經𡻕年今我求母而為隴

(⿱艹石)彼有母亦惟故牽東西居㳺各天一𫟪借雲懐依無能

粥饘亦有將母朝芳夕鮮老與穉等於家之便百爾好羞不

如式還曾是無憾惟夫人也全固也有子而誰俾然相他人

無𩔖以利言㣲祿㣲爵至莫子憐矧夫人子豈時舎旃再縻

之祠蓋雲惓惓有如夫人願其翥軒豈敢自必乃林乃園凢

此克孝厥安以專匪子之為羙夫人之賢惟賢實希近在乎

婣聮嗚呼雲亡見不自先

   𥙊孫忱卿

嗚呼忱卿而死於逆旅歟謂其藉祿以為養歟則田園室廬

於吾鄉可以甲乙數也為好馳聘倦㳺而至是歟則疇昔端

居簡出雖隣不覩也抑為以資以世以塲屋得官而𫝑使然

歟則舉不出此也夫士散而之四方略不過是數者而上焉

者則名在當世欲退蔵而無繇也忱卿可以免此而卒以逆

旅歛嗚呼是不謂之命耶雖然有鄉黨為之辦護有婦族為

之受吊者先事之三日壯子適至而帥相聞之歸其鎮之逋

俸為錢三十萬而凢事無缺以忱卿之得此又可以見天之

報善人矣薄奠告哀文以慰之

   𥙊妻母趙夫人

有言城南張氏稱首架閣之配草堂之婦曰惟夫人相其孝

友有言安固賢惟趙氏辟雍之孫郡丞之子曰惟夫人是習

是佀傅良鄙人辱交忠甫是於架閣則其叔父爰及婚婣夫

人季女我𮗚季女以我貧困旦旦謀食歸田是遜匪教之素

誰與無悶相彼從夫及閫外之議相彼愛子惟區區是遺靖

惟夫人厥婦之懿自我來壻不見前作夫人猶存可以𮗚略

今其亡矣將安儀度我是以𡘜之斯文而誦夫人之賢尚來

者之知昨

   𥙊孫諌卿

吁嗟諌卿無年謂何彼日𢦤生白髮醉歌亦有苦心利析秋

毫孰如簡靜曾靡殫勞亦有﨑嶇𭧂衣露冠胡然深居而祗

自殘薙草彌原匵玉易毀謂天昭昭莾不可理我生空匱多

朋為冨比年不圖交吊継訃匪我𥝠哀善𩔖之憂忌予是懲好

予是尤吁嗟諌卿稚婦弱子歿與兄訣一語一止豈無胡耇

終也⿰日𡨋 -- 暝惑世有𫞐衡誰為喪得吁嗟諫卿蓋事蓋棺誰俾吾

黨聲為爾吞

   𥙊張忠甫

吁嗟忠父誰無死生短長㡬何胡足重䡖崇牙大纛百年之

榮孰與身後誦其字名君行之脩君學既成方其獨行群聴

以驚有譁咲譏不悔不傾卒厎於信家人父兄既信而從邦

人友朋有官問政有故問銘緩急之請是非之評隠然衡門

重於公卿自昔蓋棺萬事愈明無祿何哀不朽有慿我媿則

多事違其情君臨人䘮治其衾衣或設之𥙊稽經考儀割絶

肺肝放像爼彛其為銘文刻切恠竒葬視其穿風雨必時今

我喪君𡘜不及屍曾莫得詳何以歛之𥙊以今羞雞酒瘠漓

銘又弗䏻撰徳慰悲葬也屬疾護棺以児遭時之偷交道日

衰我不能惇又以自規唯是子凡昔在𥨊(「爿」換為「丬」)闈受君託言永矢

弗隳吁嗟忠父其尚肯來


止齋文集卷之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