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雲南志/卷19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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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志卷十九上 列傳四

名宦四

沐英，字文英，直隷鳳陽府定逺縣人。父諱超，母顧氏。英八嵗而孤，屬元末大亂，母擕之以逃難，又故。時太祖髙皇帝龍飛濠梁，英徃依之，惻然撫之為子，賜以國姓。年十八，為帳前都尉。甲辰，遷廣武衞指揮使，㝷加昭勇大將軍，改廣信衞。勤於軍政，髙城利兵，以竢攻取。士卒有蹂踐民田禾者，必加重譴，百姓安之。洪武元年二月，從大將下崇安，剪陳友，定㧞溪寨，破漳、泉等州，遂定閩中。三月，命復姓，仍調守建寧，節制邵武、延平、汀州三衞。三年，授鎮國將軍，僉大都督府事。四年，陞本府同知，進階榮祿大夫，署掌府事。時開創之初，四方文移甚劇，英剖決如流。九年，廵勞關陝以西疾苦，事多𠩄便宜。十年，副衞國公鄧愈征西戎，直抵崑崙山，值霖雨浹旬，餽運弗繼。英與士卒同甘苦，病者醫治之，士皆感悅，效死大戰，闢地數千里。遂進封西平侯，賜號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階仍榮祿大夫，勳柱國，食祿二千五百石，授以鐡劵，俾子孫世襲。十一年，拜征西將軍，將京帥及河南、陝西、山西兵復征西蕃，降其衆二萬，俘馬牛羊二十餘萬，得納降七站之地，擒其酋長曰三副使，曰癭膆子者，獻於亰，威震西土。十三年春，元餘孽脫火赤國公、愛足知院為邉患，英將陝西兵畧亦集，乃西路渡黃河，經寧夏，歴賀蘭山，渉流沙，至其境，分軍為四，一襲其背，二掩其左右，英自率帳前驍勇當其前，夜御枚以進，合兵攻之，俘其全部以歸。十四年，大將軍魏國公徐達北征，英副之，將一軍由嵩髙、全寧過驢駒河，獲知院李宣㝷。上以元遺孽梁王栢匝剌瓦爾宻恃雲南險逺，戕雪信使，以英副頴國公傅友徳率師三十萬征之，遂繇辰、沅遵陸路出羅鬼，攻普㝎、普安，循格孤山之南，出竒兵襲畢節，擊可渡河，皆下之。梁王遣其司徒達里麻駐兵曲靖拒守，英謀於友徳曰：雲南兵屯曲靖，必意我軍深入疲勞，且以程計之，謂未能猝到，彼必懈惰，我若兼程以進，出其不意，掩其未備，此批亢擣虛之術也。曲靖一破，餘可傳檄而定。友德然之，遂乘大霧進至白石江，阻水而止，霧歛則已薄其營矣。江濶僅一里許，其淺䖏可渉也，衆咸欲與戰，英視其陣曰：我軍逺來，形勢既露，固利扵速戰，然亟濟則𠩄傷必多，宜多方以誤之。乃整衆鳴皷，若將濟者，彼悉擁精銳，拒扵水上。英別遣一軍，泝流暗渡，循山而南，出其陣後，吹銅角以張聲勢，仍於山林岩谷，問𣗳旗幢為疑兵。達里麻驚懼，急撤陣後軍以禦之。水上軍覺之，心動而陣亂。英於是㧞刀蹙兵以濟，士有猛而善泅者數百人，皆蒙盾而渡，以長刀仰斫，岸上軍卻。我軍得登者，人百其勇，彼軍退數里，結陣而待。我軍畢濟，既就列，旌旗烜燿，鎧仗鮮明，彼軍奪氣。友德麾兵進戰，火砲交彂，皷譟之聲，震動天地。接戰數合，猶未分勝負。英察其氣已哀，縱鐡騎擣其中堅，連斬數百人，出入其陣，彼衆披靡，遂敗之，生擒達里麻，俘甲士二萬，馬萬匹，死者不可勝計，橫屍十餘里。梁王聞敗，走死滇池島中。英乃駐兵金馬山，父老焚香迎拜入城，禁士卒母擄掠，收梁王金寳，並官府符籍，雲南平，果如𠩄計。遂分兵下烏撒，得七星關，以通於畢節。十五年春正月，分遣將士畧建昌、澂江、臨安、沅江、㝷甸、楚雄、洱海等處，獨大理酋叚世據南詔皮羅閣故城，不服。英命常茂從間道繞點蒼山後，攀崖縁木而上，據其巔𣗳旗幢以亂之。英乃斬關而入，遂㧞其城，擒世，調勝兵取鶴慶，掠麗江，下金齒，收三營砦，破石門關，軍聲大震。由是摩㱔、和泥、車里、平緬相率來附。雲南大㝎奏分烏撒、烏蒙、東川、芒部、建昌、㑹川、羅鬼、普定、普安、水西、畢節隷四川。自是雲南列為郡邑，凡府州縣宣慰司、長官司一百八，籍其戶七萬四千六百餘，分設軍衞，犬牙相制，以守其地。夏四月，回軍與友徳㑹於滇池之上，時烏撒、東川、建昌皆有變志，友徳曰：蠻夷叵測，若不乗我兵力以定之，終於叛亂。英深然之，遂相與合兵，皆攻下之，並克芒部，斬首三萬餘級，獲馬牛羊數萬餘，立烏撒、畢節二衞以鎮之，師回。秋九月，雲南諸部復率衆攻城，都督馮誠固守，設樓櫓強弓於埤，賊近輙射之，稍怠則出勁兵以擊之。英聞變，兼程還曲靖，遣徤歩懷羽檄走報城中，約為內應，為賊𠩄得，徤歩曰：總兵官領大軍至矣。賊散走安寧、羅次、邵甸、富民、晉寧、大棋、江川等處，據險自保，英分兵勦除之，斬首六萬級，生擒四千人，雲南復平，留英鎮守。十七年，廣南特磨遁作耗，英親入其地，按兵不進，諭以天道禍福，遂降之。二十年春，浪穹逋宼扇群蠻為亂，鶴慶、劎川相應，英調大理衞指揮鄭祥乘其未集，掩而殱之。二十一年春正月，百夷屯摩沙勒犯邉，調都指揮甯正領兵擊破之，斬首千五百級。三月，復悉衆號三十萬、戰象百餘，宼㝎邉，以報摩沙勒之役。親率兵二萬抵賊營，與之對壘，出輕騎三百挑之，賊以萬人、象二十迎戰，鋒始交，獲一象，殺賊百餘人而還。於是軍氣益壯，咸曰：賊易殺也。英乃召諸將校謂之曰：定邉受圍已乆，若不即破賊，設㝎邉失守，則賊勢益張，彼徒恃其象以恐懾我軍。今方少以騎士桃之，已獲一象，又何足畏乎？吾知𠩄以破之之術矣，可多置火銃神箭於前，作三行參差而陣，伺彼象近，則前行之鋴箭齊發，象若未退，則第二行者繼之，第三行又繼之，使鋴聲不絶，象必驚而卻走，然後以大軍乗之，破之必矣。明旦，分軍為三隊，都𥆳馮誠領之，甯正領其左，都指揮同知湯昭領其右，乃下令曰：主上平日恩養將士，正欲效膚寸之力於戰陣之間爾。今日之事，有功者賞，退衂者戮。全隊三令而五申之，將士鼓勇爭進，賊悉衆出營，盡驅戰象，結陳以待。英駐馬於髙崗，以觀左隊小卻，英望之怒，遽遣使馳取左隊將之頭，左隊將遙見使者橫刀飛馬而來，復擁士卒大呼，突入其陣，無不一當百，大戰破之，斬首三萬餘級，俘萬人，象中矢死者過半，生獲四十有七，殺其酋，餘黨盡殪。百夷酋長思倫發聞之，遣人奉方物犀象來降，願輸貢賊，英為之請於朝，許之，遂定其地。秋八月，東川蠻據烏路山結砦而叛，其地重關疊巘，懸崖峭壁，上下三百餘里，人跡阻絶，調甯正帥雲南兵㑹京軍，掎角討而降之。冬十月，廣西阿赤部酋長者滿矣情結越州土酋阿資叛，英自將直擣阿赤部，者滿矣情皆服誅，俘男女五千餘口，馬牛如之，阿資降。二十二年春二月，阿資復叛，再調甯正討之，殺火頭弄宗等五十九人。冬十月，入覲，上宴勞，賜黃金二百兩、銀五千兩、鈔二萬五千貫、文彩百純。別賜鈔五萬貫，使建第於郷，居十日而還。英初如京，雲南之民無老幼惟恐其不來也，咸戚然東向望者累月，及聞還，各相率逺迓扵數百里之外。二十三年秋九月，臨安、教化三部不供租賦，調本衞指揮王執討平之。冬十月，普安酋宻即作亂，調貴州都指揮張泰討之，俘獲二千餘衆，獲馬牛數千，得糧四萬斛。二十四年春正月，順寧蒲蠻猛吾馬忒爭襲，傷及官軍，調都指揮俞輔徃問其罪。夏四月，阿資又叛，英集諸將佐議曰：雲南地方數千里，伏天朝威武，金齒、百夷、車里、平緬、摩㱔、和泥及諸種羅羅蠻獠悉以降服，惟阿資恃險累叛，若不覆其巢穴，雖曰彈丸黒誌，終為梗化。於是簡士卒親入，至補衝，賊衆迎敵，英麾兵擊之，殺獲殆盡，阿資僅以身免，遣其子請降。秋七月，英以八百媳婦弗率，命遣使招之，其酋長刀木板懼，遣招剛關都奉方物貢於朝而歸附焉。二十五年五月十七日，得末疾卒，年四十七。訃聞，上哭之慟，輟朝，遣官致𥙊，其詞有曰：使我無西南之憂者，英之功也。命長子春迎䘮，官軍護出境，及𠩄過，官司致𥙊。引發之日，雲南軍民旄倪暨諸蠻夷酋長攀號哭送者數萬人。金馬山前之路隘，不得行。至京師，上遣中使𥙊臨，追封黔寧王，謚昭靖，配享廟庭，賜塟江寧縣觀音山之原，𠡠百官郊送。上諭𥙊者三，皇太孫、親王遣𥙊者𠕅，五軍六部列衞庶府咸一。英為人寡言笑，沉毅有智量，好賢禮士，撫御卒伍，尤有恩意，𠩄至未嘗濫殺。既鎮雲南，乃築城垣，設衞禦，簡官僚，脩恵政，剔姦蠧，撫酋豪，興學校，飾舘傳，嚴祠𥙊，治水利，立屯田，謹斥候，墾田一百一萬二千畆，辨方物以㝎其貢賦，視民數以均其力役，踈節目以寧便其人。嘗從容詢一儒生曰：吾亦欲觀書，何者為要？對曰：儒者之學，必自小學、四書始，以至五經、諸史，莫不皆欲遍通。今公為國重臣，春秋鼎盛，但當究輔弼之大義，以安天下為已任，豈欲效書生愽學強記之習哉？惟大學衍義一書，乃宋儒西山真先生𠩄撰，其格致誠正、脩齊治平之道，與夫天人相感、治亂之𠩄由，皆具此書。公必欲觀書，請觀此書，則大人之事備矣。遂欣然。今左右售而得之。退朝之暇，即延縉紳講觧切磋，間之以通鑑綱目。不三二年，學問大進，論事輟援引典故。其在雲南，扵鈴閣之素壁間，命善書者大書周子太極圖說、張子東西一銘、朱子敬齋箴、孔明出師二表、李宻陳情表、韓愈佛骨表，朝夕瞻對，求其理趣。又擇民間之俊秀及土官之子弟，皆令入學肄業，使知禮義。曰：首善之地，風化攸出，不可後也。聞扵朔望釋菜畢，延師生坐於堂，設廣席，坐諸生於庭，烹羔羊以食之。土官子弟於冬夏製時衣以衣之。嘗得太極圖善本並白鹿洞，䂓善之，刻石置文廟。平居無𠩄嗜，惟有馬癖。嘗語人曰：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支遁一僧，爾猶愛其神駿而畜之。吾將也，馳逐於兩陣之間，順吾驅䇿，與吾一心以立功者，在良𩦸耳。是不可愛而他愛乎？蕃息甚富，其良者以充嵗貢，餘遇有征討，分給將校。將之勇敢善戰者，𠩄得多至十餘匹，然未嘗售扵人以規利。後雲南父老與蠻夷土官願即府城立廟，合辭以聞。上報可。及追王三代，妻馮繼耿俱追封黔寧王夫人。子男五：春、晟、昂、㫤、昕。

春，字景春，初授驃騎將軍、後軍都督府都𥆳僉事。洪武二十五年襲爵，嗣鎮雲南。次年，越州阿資叛，率兵討之，斬其首以徇。二十九年，寧逺州刀拜爛恃逺不服，遣都𥆳、何福征降之。三十一年，佩征虜前將軍印。麓川刀干孟搆兵，逐其主思倫發。春駐師金齒，復遣何福等大破其衆。自是蠻夷震懾，不復攜貳。㝷卒，卒之夕，有星殞聲如雷。訃聞，上輟視朝一日，賜𥙊塟禮如昭靖，謚惠襄。春在鎮七年，闢田三十萬五千九百八十四畆，增糧四十三萬五千八百石有竒，復民戶五千七百五，口五萬二千四百二十有四。初，黔寧王沒，上深以為憂，或當朝而嘆。及春至雲南，條數事，咸區處有方。上覽其奏，顧謂廷臣曰：西南得人，朕無憂矣。春狀貌不逾中人，平居暇日，大衣緩帶，如儒生及行師號。今嚴明，士卒用命，故能有成功雲。

晟，字景茂，器宇淵弘，髙帝甚愛之。既冠，命為後軍都𥆳僉事、特進榮祿大夫、左都𥆳。㝷嗣兄爵，鎮守雲南。先是，麓川思任發及其子行發與群酋相繼搆兵，各據甸寨以叛。沅江、景東諸隣郡皆告乞倫發舊𠩄侵地。適晟來鎮，請於朝，命都指揮萬中䓁遍厯𠩄侵，設孟養、木邦、孟定三府，鎮沅、威逺二州，干崖、潞江、灣甸、大候、者落五長官司，衆皆如約釋兵，請嵗納貢賦。仍於潞江以西立騰衝千戶所，控其要，夷遂帖然。永樂三年，八百土酋侵邉，晟奏遣都指揮陳濬等領勁兵三千徃勦。晟駐蒙自縣聲援，蠻退，其酋伏辜。四年夏四月，賜白金旌之。是年，安南犯順。五月，遣中使齎𠡠，諭勉甚至。秋七月，副總兵征夷將軍成國公徂征。九月，由蒙自縣進兵，經野蒲隨山，刋木取道，竟抵其境。先調陳濬䓁攻奪猛烈柵、華關隘，彼兵遁，築堡造舟。復遣都指揮徐謜䓁分兵突出宣光江口，奪澳物寺沙，舁舟夜出洮水，陳師其上。仍調濬泝流合攻蠻衆扵富良江，鏖戰至暮方止。翌旦，將士咸𣣔奮擊，乘勝屠戮，晟弗從。遂合京軍攻多邦城柵，及擣其東西二都若盤灘、困枚、嚕江、𠎣侶等處，皆破之。駐兵播種，招諭脅從，堅利兵甲。五年夏五月，晟追至日南州竒羅海口，擒其父子官寮，𠩄得府州四十八、縣一百八十六、戶三百一十二萬五千九百，獲象馬牛舟，並俘獲斬級軍資噐仗無筭。六年，班師，進封顯忠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黔國公，食祿三千石，授以鐡劵，俾子孫世襲，兼賜玉帶、金帛，上親製詩褒美之。是年冬，其臣陳季擴、阮師、鄧容等，復稱兵為惡，晟追至乂安海島，悉擒之，由是南荒底㝎。十七年夏六月，富州酋長沈絃經反，晟潛截其後，絶水道，度必自服，衆請亟攻，晟曰：吾姑以徳勝之。諭以禍福，遂降正綂。元年冬，四川㑹川黎溪賊人矣的等，誘合附近無頼底泊等，嘯聚金沙江，晟遣弟昂除之。二年冬十月，馬龍他郎甸長官司百夫長刀甕，劫燬公署，占奪地方，復遣昂𠞰平之。三年夏五月，麓川夷思任發，侵掠騰衝、南甸等處，晟奏調雲南等四都司，合兵擊之。冬十二月，至潞江，造舟六十餘艘，遣昻及都督方政、張榮等夜渡，破其柵，斬首三千餘級，獲象三十餘，方政死之。四年，回至楚雄，道卒，年七十有二。訃聞，上為之震悼，𥙊塟賻慰，視常禮有加，追封㝎逺王，謚忠敬。晟為人勤慎忠孝，嗣鎮雲南四十餘年，揆文教，奮武衞，訓練將校，安輯士民，重科舉以通賢路，招遺逸以振士風，尤克紹前人勤儉。其馭夷狄，嘗舉孔子之言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苟順而弗逆，彼自安也。子斌。

昻，字景顒，年十九，授散騎舎人。洪武三十五年，陞府軍左衞指揮僉事。太宗初使雲南，遂留輔鎮焉。忠敬凡機宻邉務，輙遣昻報，悉稱㫖。永樂四年，進都指揮同知。師宗元江，富州維摩上酋龍豆那榮、沈絃經等相繼反叛，皆以計擒之，陞右軍都𥆳府同知。宣徳元年，平瀾滄、力㱔等㓂，進右都督。正統元年，討平黎溪賊底泊、馬龍、他郎甸、百夫長、刀甕。三年，討麓川思任發，叅忠敬回軍，至楚雄，忠敬道卒，昻扶柩還雲南。四年，佩征南將軍印，復征麓川，師至隴把，攻破關柵，賊遂逺遁。朝廷復命定西侯蔣貴、靖逺伯王𩦸夾㑹兵徃征，至騰衝，昻分軍由干崖南甸進抵宼寨，擣其巢穴，斬首無筭，進左都𥆳。卒年六十有七，贈定邉伯，謚武襄。昂孝友和易，御人一以誠信，不擇利害為舎，凡有施為，務合入情，故卒之日，滇人為之罷市。子僖，字可怡，有詩名，授錦衣衞副千戶，蚤卒，贈榮椂大夫、右府都𥆳同知。𠩄著有敬軒集。子璘、瓉。

斌，字文輝，初名儼，字可觀，忠敬長子。居金陵，事王母夫人耿、母夫人程，皆盡孝。正統五年，襲封黔國公。初，忠敬沒，以斌叔父武襄伯緫鎮。十年，武襄沒，遂命斌繼之。適緬甸宣慰卜剌浪擒獲麓賊思任發，恐其子思機發伏邀，不敢械送。斌遣都指揮李昇以兵臨之，遂凾其首，並械其妻來獻。十二年，機發果據孟養為患，斌㑹靖逺伯王𩦸、平蠻將軍宮聚，緫諸道兵討平之。已巳，貴州苖及水西蠻攻圍畢節等衞，斌遣兵救之，且諭以禍福，賊遂觧散。景泰元年卒，年五十有四，謚榮康。斌謙恭純篤，馭軍校將吏有恩威，通論、孟、子、史、兵書，手不釋卷，時稱有文武才者多歸之。子琮。

璘，字廷章，僖之子。年十三䘮父，十五䘮祖及母，居䘮守禮。初廕父僖千戶，進襲祖指揮僉事㝷，以功陞雲南都指揮僉事。景泰間，進右軍都𥆳同知，充緫兵官。繼斌鎮雲南，修城堡、兵器、學宮、使舘，汰冗抉蠧，簡僚修政，嚴祀撫夷，政務畢舉。㑹賊思機彂未獲，朝廷檄璘捕滅之。衆議深入其地，璘曰：此釡中魚耳，安能乆乎？深入徒勞，非計之良也。宜以大軍臨境，揚威武，懸重賞以示人，達尺書扵緬甸，內襲外扼，則擒之易易耳。緬人果以機發並其妻子來就賞，於是械送京師。朝廷大喜，遣使勞賚甚厚。時廣南土酋儂胤榮叔姪為亂，璘遣官授以成筭，平之。木邦陶孟思指構兵劫其長，璘復調兵平之。天順元年陞右軍都𥆳特進榮祿大夫，六月卒，年二十有八。璘為人端謹，不嗜酒，恬淡類儒者，門無私謁。好讀書，長扵吟詠，尤工篆籀草書大字。立五華書屋，羅書史其中。政暇與士人論講，及評古今人物髙下，雖竟日不倦，無故不入私室。每遇佳節，則延賔僚扵凝清堂、淨香亭，賡和宴樂，有古儒將風。所積詩文若干卷行世。

瓉，字廷器，善騎射，有膂力。景泰間初襲錦衣衞副千戶，英廟嘉其儀觀魁偉，有祖父風，陞都督同知，充緫兵官。至鎮修城壘，增糧儲，禮賢興學，禁貪剔蠧。祿谷夷寨不靖，霑益州賊首阿賽搆亂，悉遣兵平之。竄龍川蠻酋木宻罕，賢走麓川賊孽思卜發。成化三年恊鎮雲南，明年改副緫兵鎮守金騰，未幾卒，年四十有三。子誠、詳。琮，字廷方，斌之子。生未晬而父䘮，成化元年襲爵，二年奉使主鄭靖王䘮禮，三年還鎮雲南。五皷即起視事，朔望謁文廟畢，令諸生進講經史，請寬觧額以作興士類，墾治屯田以完足邉儲。雨䁑愆期，行禱輙應，絶交人假道窺覘之詐，革㝷廣土官知府之職，掃平石屏州、鐡索箐、赤石崖、南窩、馬龍、麗江、劎川、順寧、羅雄諸夷之為民患者，又置大羅衞以控制大理、賔川地方。偕都御史程琮往撫孟宻叛酋，所過秋毫無擾。時有獻平孟宻䇿者，斥之曰：自征麓川以來，軍民困憊極矣。吾寧招徠之，何忍復為地方之禍耶？聞者韙之。㝷加太子太傅。弘治九年得末疾，卒年四十有七。琮有文武長才，平居嗜學，書史不釋於手，至於隂陽、卜筮、星命之說，無不究心。草書自成一家，詩歌富麗，每出，人爭傳誦之。無子，以從姪誠之子崑為嗣，贈太師，謚武僖。

誠，字擇善，瓉之長子，七嵗通孝經、論語諸書。既長，襲曽祖武襄指揮僉事，閑韜畧，工吟詠，善草書，季父武傳器重之。瓉卒，軍民合辤乞誠繼鎮金騰，事報可，仍進錦衣衞都指揮使，充叅將。生蒲莽登芒守土酋放旦等擾邉，率士卒徃捕之，卒年二十有六。

詳，字擇明，瓉之子，以鎮巡奏授錦衣衞都指揮僉事，鎮守金騰。時孟宻酋思楪侵擾木邦，詳深入其地，撫諭懇切，由是思楪悔過，竟歸侵疆，遣使納貢。成化二十一年，蒲酋阿林、莽丘連結作耗，詳以計縛莽丘，斬阿林以還。捷聞，賞勞甚厚。二十二年，干崖蠻怕愈作亂，討之，勢窮，走徼外，購送滇南，境內帖然。㝷以坐累罷歸滇城，卒年三十有二。

雲南志卷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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