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演義/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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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民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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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張、雷二軍,入南京城,淫掠三日,方有軍令到來,嚴禁騷擾,違令者斬。何不早下此令。初三日傍晚,雷副使進城。淫掠少減。又越日,迎入張大帥,兵士俱遵約束,不敢胡行。當時江寧人民,疑張暗示兵士,劫淫三日,其實張在城外,並非沒有軍令,不過所有部眾,陽奉陰違。至搶劫兩日後,外國醫院內,有一個馬林醫生,傷心慘目,乃至城外報告張勛,勸令尊重人道,嚴申軍誡。張尚謂屬部不至如此,惟派兵官入城彈壓,再頒禁令。這時全城居戶,已經十室九空,所有婦女人等,或死或逃,掠無可掠,淫無可淫,自然應令即止了。詮釋透闢。馮國璋亦率軍進城,當即會同張勛、劉冠雄、雷震春等,聯銜告捷,去電朝發,覆電暮來。當奉袁總統命令云:

    據江北鎮撫使張勛,江淮宣撫使馮國璋,長江巡閱使劉冠雄,副使雷震春電陳攻克江寧情形,並督飭軍隊搜剿餘匪等語。前因亂黨黃興等潛赴金陵,煽誘軍隊,迫脅獨立。當飭張勛、馮國璋分路督兵南下,會合進攻,迨大軍進克徐州,黃興聞風潛逃,叛軍反正,本大總統因不忍地方人民慘罹鋒鏑,特飭程德全從寬收撫,免煩兵力,貽禍生靈。旋據程德全電稱:「八月八日,亂黨何海鳴赴寧,再謀獨立,業經擊退。乃第一八兩師,復被煽惑,何海鳴為偽總司令。又因第三十一團不肯附逆,互相激戰,秩序大亂,請飭張勛、馮國璋速進,並派兵艦赴寧」各等情。隨飭張勛督率所部,會合第四師進討。該叛兵憑險抵抗,復敢先開炮轟擊,各軍連日血戰,紫金山、天保城諸要隘,次第佔領。八月二十五日,攻入朝陽門,匪軍囊沙疊壘,阻礙進行,相持數日,柏逆文蔚,復率大股匪軍助守,隨由馮國璋、劉冠雄督飭陸海軍隊,分頭進攻,雷震春率兵援擊。三十一日,各軍約會前進。越日,張勛督隊,首先架梯登城,會合第四師,分克朝陽、洪武、通濟等門。第三師支隊,由太平門攻入,進克獅子山,佔領下關等處,第五師支隊,攻克神策門。混成第二十九、二十團相繼入城,分占富貴、駱駝等山,進據北極閣。雷震春會合第四師佔領雨花台,由南門攻入,匪勢不支,紛紛潰逃,擒斬無算。遂於九月一號,克復江寧。該使等調度有方,各將士踴躍用命,旬餘之內,克拔堅城,良堪嘉獎。張勛晉授勛一位,馮國璋給予一等文虎章,劉冠雄特授以勛二位,雷震春特授以勛三位,用彰勞勩。其餘出力人員,由該使查明請獎。傷亡官兵,分別優恤。被難商民,妥籌安撫,一面嚴捕亂黨各首要,務獲懲治,仍督飭各軍隊,查剿潰匪,肅清餘孽,以靖地方。此令。

  接連又有二電,一是程德全免去江蘇都督官,一是任命張勛為江蘇都督。張勛喜如所願,甚為快慰。惟江寧百姓,受了張軍的荼毒,無從控訴,只好向隅暗泣。偏有日本商人三名,也被殺害,且有被掠情事;日本豈肯干休,當向政府嚴重交涉,一要政府謝罪,二要嚴辦兇犯及該管官,三要重金撫恤及悉數賠償。袁總統忙令李盛鐸南下,查明情形,酌量賞恤;並飭張勛速查兇手,從嚴治罪;其約束不嚴的軍官,立即參辦。一面向日使道歉,日使又談及江寧慘狀,百姓遭難,要外人代言,尚說是共和時代,適令人笑。袁總統乃復下令道:

    自贛、寧倡亂以來,中央除暴救民,不得不派兵征討。惟是行軍首重紀律,所有各路軍隊,經過及駐紮處所,無論中外商民,生命財產,均須一律保護。其已被匪擾地方,目擊瘡痍,至可慘痛,尤應加意保衛,以重人道而肅軍規。倘有殘殺無辜,及肆意騷擾情事,不特敗壞軍人名譽,且大背本大總統救民水火之苦心。軍律森嚴,斷難寬貸。著各統兵大員,嚴申誡令,認真稽查!如敢違犯,立按軍法從事,並將約束不嚴之該管官,分別參辦,毋稍徇縱。此令。

  這令一下,張勛也稍覺不安,且因馮軍入城,秋毫無犯,寧人多慕馮怨張,免不得傳入張勛耳中。於是張大帥也易威為愛,特派宣慰員十餘人,挨門逐戶,各去道歉,且出示曉諭軍民,凡有收藏人民衣物等件,明搶劫,如何說是收藏?限三日內繳至商會,逾限不繳,查出以軍法從事。

  越日,即有衣物拋棄路隅,由團防界交商會。商會令失主認領,哪知所有各件,統是敝衣粗服,舊銅爛鐵,不值多少錢文。小戶人家,出去檢認,還有幾件尋著;富家大戶,遣人往查,仍然一物沒有,只好赤手空回。貓口裡挖鰍,十得一二,已是幸事,還想什麼完璧?馮國璋、劉冠雄兩人,又奉命回任,雷震春代任巡閱使。江蘇民政長,改任韓國鈞,應德閎免官,並督辦皖北、江北剿匪事宜,東南一帶,暫時敉平。話分兩頭。

  且說四川陸軍第三師師長熊克武,響應東南,佔據重慶,宣告獨立,本擬順流而下,聯絡湘軍,進窺湖北,不意湘軍已取消獨立,湖北邊防,亦很堅固,幾乎無隙可乘,乃遣弟克剛,偕黨徒多人,攜款至鄂,運動宜昌、施南軍隊。行經巴東縣,為駐防該處第十團二營軍隊所獲。營長殷炯,即電達施、宜稽查使馬驥雲,又由馬轉報黎元洪。黎即復電,飭馬訊實正法,於是克剛以下,統歸冥府。未曾占一便宜,先把乃弟送終。是時袁總統聞熊克武已變,命黎調軍西征,且會合滇、黔、湘三省,助剿重慶。川督胡景伊,又遣兵出擊,區區一個熊克武,怎敵得住五省人馬,只好電告川省,自請求和。川督勒令交出亂首,方准代為調停,克武不從,亂首就是自己,叫他交出什麼?川軍遂進逼重慶。黔督唐繼堯亦派旅長黃毓成,率混成協一隊援川。熊克武孤危得很,四處派人運動,終乏效果,只有川邊經略使尹昌衡部下,充任軍法局長張煦,被熊勾結,背尹起事。尹昌衡正出師駐邊,留張煦駐丹巴縣,照顧餉械。張煦竟鼓眾應熊,自稱川邊大都督北伐司令,以第一團團長趙城為副都督,第二團團長王明德為招討使,即將所部兩營,及渝中黨羽三千餘眾,編成混成旅,自丹巴兼程返瀘,攻入觀察使顏鐔署中,劫掠一空。顏鐔走免,尹昌衡的父母,及一妹一妾;尚留寓瀘城,均被張煦軟禁起來,一面致書昌衡,迫令反抗中央,聲言如不見從,當將他全家屠戮。昌衡聞警,即率領數騎,馳回瀘城,行近瀘定橋,偏被張煦派兵截住,昌衡望將過去,該兵管帶,係是周明鏡,便大呼道:「周管帶,你如何反抗中央?」周明鏡見是尹昌衡,卻也不敢抗拒,便挺身上前,行過軍禮,才答道:「都督此來,莫非尚未聞獨立麼?」昌衡道:「我正為獨立而來,須知螳斧當車,不屈必折,試想東南數省,彼也討袁,此也北伐,今聞已統歸失敗,難道我川省一隅,尚獨立得住麼?昌衡是本省人,做本省官,不忍我故鄉父老,舊部弟兄,同歸於盡,所以孤身來此,與諸君一白利害,聽我今日,否亦今日,請你等自酌!」語頗動人。周明鏡徐徐答道:「都督囑咐,敢不聽從,請都督入營少憩。」昌衡便馳入軍營,又諭兵士道:「弟兄們來此當兵,在家的父母妻孥,都是期望得很,今朝望你做隊長,明朝望你做團長,此後還望你連步升官,顯揚門閥,豈可為了一時意氣,自投死路,不顧家室。就是為義憤計,今日的事情,與前日亦大不相同,前日是滿人為帝,始終專制,不得已起革命軍;今日是共和時代,總統是要公舉,做了總統,也是定有年限,任滿便要卸職。況現在的袁總統,還是臨時當選,不是正式就任,就是他違法行事,也不過幾月而止,大家何苦發難,弄得身家兩敗。而且五省人馬,相逼而來,眼見得眾寡不敵,徒死無益,空落得父母悲號,妻孥痛泣呢。」說至此,幾乎哽咽不能成聲,淚亦為之隨下。好一張口才,好一副容態。兵士聞言,不由的被他感激,統是垂頭暗泣,莫能仰視。昌衡又朗聲道:「我言已盡於此,請弟兄們自行酌奪,從尹立左,從張立右。」居然欲摹效古人。大眾都趨往左側。昌衡即發令東進,並將所說的大意,錄述成文,到處張貼。

  行了五里,正到瀘定橋,適值趙城、王明德率兵前來,扼住橋右。昌衡乃命周明鏡出馬曉諭,力陳利害。已有替身,不必再行冒險。趙城、王明德,不肯服從,即命部眾開槍,哪知部眾已經離心,多是面面相覷,不肯舉手。至趙、王再行下令,部眾竟馳過了橋,投入昌衡軍中。昌衡飭令歸伍,擬督領過橋,不意驟雨傾盆,天復昏黑,從眾聲嘈雜中,猛聽得有特別怪響,好似天崩地塌一般,急忙飭前隊探視,反報橋樑木板,已被敵人拆斷了。是時急雨少霽,昌衡即飭兵眾修搭橋樑,渡橋追敵,且分三路搜尋。

  到了翌晨,竟得拿住兩個要犯,就是副都督趙城,招討使王明德,昌衡本是熟識,也不暇細問,竟將他兩人斬首,梟示軍前。當下赴至瀘城,那川邊大都督北伐司令張煦,已是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幸虧父母家屬,不曾被害,總算骨肉團圓,闔家慶幸。昌衡復懸賞萬金,飭拿張煦,張煦不殺昌衡家屬,還是顧念舊情,胡必懸賞緝拿,不肯稍留餘地。一面電達北京,詳陳瀘城肇亂及戡定情形。當由袁總統復電道:

    前因川邊瀘城逆首張煦倡亂,業經飭令通緝,茲復據川邊經略使尹昌衡電,續陳該逆詳情,尤堪痛恨。該逆歷受薦拔,充當要職,竟敢不顧大局,公然背叛,響應熊逆克武,捏令回瀘,私稱獨立,攻撲觀察使署,擊散衛兵,劫質該經略父母家屬,迫之為逆。搶劫商民,逼迫文武,帶匪在瀘定橋攔截攻擊。使非該經略單騎馳入,勸導官兵,去逆效順,則邊局何堪設想。張煦應將所得陸軍上校少將銜四等文虎章,一律褫革,各省務飭速緝,無論在何處拿獲,即訊明就地懲辦。該經略定亂俄頃,殊堪嘉尚,所請嚴議之處,仍予寬免。該處地方陡遭劫害,眷念商民,惄焉如搗,務望綏輯拊循,毋令失所,用副禁暴安民之意。此令。

  張煦遁去,川邊已靖,熊克武失了臂助,愈加惶急。黔撫派遣的黃毓成,有意爭功,不肯落後,遂步步進逼,轉戰直前,歷拔綦江、熊家坪諸要隘,進搗重慶,川軍亦自西向東,按程直達。黃毓成聞川軍將到,晝夜攻撲,熊克武料難固守,竟夜開城門,潛自逃生。黔軍一擁入城,除揭示安民外,立即電京報捷。袁總統自然心慰,免不得照例下令,令曰:

    據貴州援川軍混成旅旅長黃毓成電稱,重慶克復等情,殊為嘉慰。此次熊逆克武倡亂,招誘匪徒,四出攻掠,蹂躪慘虐,殆無人理。該旅長督率所部,自入川境以來,與逆匪力戰,先復綦江,進取熊家坪諸要隘,直抵重慶,匪徒驚潰,熊逆潛逃,地方收復,實屬謀勇兼優,勞勩卓著。黃毓成應特授勛五位。此外出力員弁,一律從優獎敘,務令安撫商民,維持秩序,將地方善後事宜,商承四川都督胡景伊,妥為辦理,期使兵燹遺黎,咸歌得所。師乾所至,無犯秋毫,用副伐罪弔民之意。此令。前雲救民水火,此又雲伐罪弔民,老袁已自命為湯武矣,此即帝制發生之兆。

  未幾,又命黃毓成署四川重慶鎮守使,川境亦一律肅清,這便叫作癸丑革命,不到兩月,完全失敗,所有革命人士,統被袁政府斥為亂黨,下令通緝,其實都已遠颺海外,借著扶桑三島,作為逋逃淵藪去了。此外有河南新蔡縣宣佈獨立,為首的叫作閻夢松,不到數日,即由省城派兵進攻,斗大孤城,支持不住,徒落得束手就擒,飲槍畢命。又有浙江省的寧波地方,由寧台鎮守使顧乃斌,聯絡知事沈祖綿,及本地人前署浙江司法籌備處處長范賢方,倡言獨立,響應民軍,至贛、寧失敗,顧等見風使帆,急將獨立取消。時浙江都督朱瑞,與顧乃斌稔有感情,代顧呈請,顧竟得邀寬免。范、沈二人,歸地方官嚴緝,幸早遠颺,免及於禍,甬案也算了結。是時柳州巡防營統領劉古香,被幫統劉震寰脅迫獨立,設立北伐司令,募軍起事。

  經廣西都督陸榮廷,飛調軍隊進剿,當有駐柳稅務局長黃肇熙,團長沈鴻英,密約內應,俟各軍進攻,即開城納入,當場格殺劉古香,劉震寰遁去,先後不過五日,已霧盡煙消了。簡而不漏,是敘事嚴密處。

  獨河南省內的白狼,本與黨人不相聯絡,宗旨也是不同,只因黃興據寧,卻派人與他商議,約他一同討袁,如得成事,即推他為河南都督,並給他軍械,及現銀二萬兩,白狼勢力愈厚,更兼河南各軍,紛紛遷調他處,防剿民黨,他益發橫行無忌。田統領作霖,獻計張督,擬三路兜剿,張督不從,只信任旅長王毓秀,命為剿匪總司令,所有汝南一帶防營,統歸節制。王毓秀素不知兵,但知縱寇殃民,諱敗為勝,因此白狼東馳西突,如入無人之境。還有什麼會匪,什麼捻股,什麼叛兵,均糾合一氣,專效那白狼行為,擄人勒贖,所掠男女,稱為肉票,一票或值千金,或值萬金,隨家估值,貴賤不一,惟遇著嬌娃,總須由盜目淫污過了,方准贖還。璧已碎了,贖去何用?河南婦女,尚仍舊俗,多半纏足,一遇亂警,嬌怯難行,可憐那良家淑女,顯宦少艾,不知被群盜糟蹋了多少。纏足之害,可為殷鑒。而且到處焚燒,慘不忍睹。張督鎮芳,還諱莫如深,經河南議員彭運斌等,質問政府,方由老袁電飭張督,勒限各軍平匪。張鎮芳無可推諉,沒奈何出城誓師,擬向駐馬店進發。

  白狼聞張督親自督師,急忙招集悍黨,會議行止。黨目宋老年主戰,尹老婆主退,獨謀士劉生,攘臂直前道:「我等起事,已閱兩年,名為劫富濟貧,試問所濟何人?徒令桑梓疾首,今惟速擒磔鎮芳,謝我兩河,然後南下皖、寧,聯合民黨,再圖北伐,何必鬱鬱居此,苦我豫人。」此子頗具大志,可惜名字未傳。白狼尚是遲疑,復由樊某卜易,南向西向俱吉,惟返里大凶。嗣後白狼之死,果蹈凶讖。狼意乃決,遂分悍黨為三隊,潛伏駐馬店北面,專待張督到來。甫半日,果聞汽笛嗚嗚,輪機轆轆,有快車自南而至。前隊的伏盜,望將過去,見車內統是官軍,料知張督已至,一時急於爭功,不待快車到站,便大放槍炮,遙擊車頭。那時煙霾蔽天,響聲震地,嚇得車內的張鎮芳,魂不附體,幸虧衛隊營長張硯田,急忙勒車倒退,疾駛如飛。群盜追了一程,那快車已去得遠了,乃退還駐馬店。白狼頓足歎道:「為何這般性急,竟失去張鎮芳?」言畢,尚懊恨不已,嗣是率眾東行,越西平、汝南、確山,進陷潢川、光山等縣,乘勢馳入皖境,搗破六安,擬由廬和下江寧;旋聞民黨皆潰,第二師師長王占元,且約皖軍堵擊,不由的太息道:「我久聞黃興大名,誰知他是百戰百逃,不堪一試,直與婦人何異,能成什麼大事呢?」乃返身東行,竄入湖北去了。張督鎮芳,自被群盜嚇退,一溜煙逃回省城,料知匪黨難平,遂乞假進京。豫督一缺,改為田文烈署理。小子有詩詠張鎮芳道:

    管領中州已數春,況兼守土是鄉親。

    如何坐豢潢池盜,全局羅殃反脫身?

  白狼未平,袁總統也不遑顧及,惟一意的籌備私事,演出許多花把戲來,且看下回方知。


  借尹昌衡口中,敘述二次革命之非計,蓋斯時袁政府之真相未露,偽共和之局面猶存,徒欲以三數人之言論,鼓動億兆人之耳目,談何容易?尹昌衡片言而周明鏡倒戈,黃毓成一至而熊克武出走,正如新蔡、寧波、柳州諸處,倏起倏滅,尤覺無謂,是豈不可以已乎?且白狼一匪徒耳,名為劫富濟貧,而一無實踐,擾攘二載,毒遍中州,黃興急不暇擇,且欲聯絡之,是尤計之失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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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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