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

決斷
作者：徐志摩　1925年

原載於1925年11月25日《晨報副刊》，後收錄於詩集《翡冷翠的一夜》。

我的愛：
再不可遲疑；
誤不得
這唯一的時機，

天平秤──
在你自己心裡，
那頭重──
法碼都不用比！

你我的──
那還用著我提？
下了種，
就得完功到底。

生，愛，死──
三連環的迷謎；
拉動一個，
兩個就跟著擠。

老實說，
我不希罕這活，
這皮囊，──
那處不是拘束。

要戀愛，
要自由，要解脫──
這小刀子，
許是你我的天國！

可是不死
就得跑，遠遠的跑；
誰耐煩
在這豬圈裏撈騷？

險──
不用說，總得冒，
不拚命，
那件事拿得著？

看那星，
多勇猛的光明！
看這夜，
多莊嚴，多澄清！

走罷，甜，
前塗不是暗昧；
多謝天，
從此跳出了輪迴！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