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書攷 (四部叢刊本)/卷六
| 法書攷 卷六 元 盛熙明 撰 景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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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書攷
之六
元盛 熈明 著
風神
翰墨之妙通扵神明故必積學累功心手相
當其揮運之際自有成書扵胸中乃能精神融
會悉寓扵書或遲或速動合規矩變化無常而
風神超速似非高明之資孰克然耶
情性
禁經雲有功無性神彩不生有性無功神彩不變
又雲九生法一生筆純毫為心軟而復徤二生𥿄𥿄
新出篋笥潤滑易書即受其墨乃乆露風日枯燥難
用三生研用貯水畢則乾之司馬雲研石不可乆浸
潤四生水義在新汲不可乆停停不堪用五生墨隨
要旋研墨光為上多則泥鈍六生手適攜執勞腕則
無凖八生目寢息適寤光朗分眀九生景天氣清明
人心舒悅乃可言書 虞世南雲𭣣視返聼絶慮凝
神心正氣和則契扵妙心神不正書則欹斜志氣不
和字則顛仆故知字雖有質跡本無為稟隂陽而動
靜體萬物以成形書道𤣥微必資神遇不可以力求
也必湏心悟不可以力取也 孫過庭雲一時有書
有乖有合各有其五神怡務閒一合也感𠅤狥知二
合也時和氣潤三合也𥿄墨相𤼵四合也偶然欲書
五合也心遽體留一乖也意違𫝑屈二
也風燥日
炎三乖也𥿄墨不佳四乖也情怠手䦨五乖也乖合
之際優劣互差得時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
乖同萃思遏手䝉五合交臻神融筆暢暢無不適䝉
無所從 右軍之書寫樂毅則情拂欝書方朔則意
渉環竒黃庭經則怡懌虗無太師箴則縱橫曲折暨
乎蘭亭興集思逸神超私門戒誓情拘意懆𠩄謂渉
樂方𥬇言哀巳歎情會扵中取會風騷之意陽舒隂
懆本乎天地之心 右軍之書末年多妙當縁思慮
通志氣和平不激不厲而風規自逺子敬以下莫
不鼓弩為力
置成體豈獨工用不�亦乃神情懸
隔也消息多方性情不一乍剛柔以合體忽勞逸以
分軀或怡淡雍容內合筋骨或折挫槎枿外耀𨦟芒
假令𭣣歸務存骨氣骨既存矣而遒勁加之亦猶枝
幹扶疎凌霜雪而彌勁花葉鮮茂與雲月而相輝如
其筋骨偏多遒麗蓋少則若枯槎架險巨石當路雖
妍妙雲闕而體質存焉若遒麗居優骨氣將劣譬如
芳林落蕋空照灼而無依蘭沼漂萍徒青翠而奚托
是知偏工易就盡善難求雖宗一家而變多體莫不
隨其性慾便以為姿質直者則勁挺不遒剛狠者又
屈強無潤矜歛者弊扵拘束脫易者失扵規矩溫柔
者傷扵軟緩躁勇者過扵剽廹狐疑者溺
重者終扵蹇鈍輕𤨏者染扵�吏斯皆獨行之士偏
玩所乖 張懷瓘雲古人妙跡用思沉欝自非冥搜
不可而見固大巧若拙明道若昧汎覧則混扵愚智
研味則駭扵心神百靈𫤌其如前萬象森其在矚雷
電興㓕光隂紏分考無說而䆒情察無形而得相隨
變恍忽最深杳冥金山玉林殷乎其內何竒不有何
怪不儲無物之象蔵之扵密靜而求之或失雖眀目
諦察而不見長䇿審廹而不知豈徒倒薤懸針偃波
垂露而巳哉 訣曰彩色者字之神也神馭氣氣馭
形形全骨骨全神色 歐陽脩曰作字要熟熟則神
氣完全 姜尭章雲風神一湏人品高二湏師法古
三湏𥿄墨佳四湏險勁五湏高明六湏潤澤七湏向
背得宜八湏時出新意則自然長者如秀整之士短
者如精悍之徒瘦者如山澤之癯肥者如貴㳺之士
勁者如武夫媚者如羙女欹斜如醉仙端楷如賢士
運筆訣雲遺跡古法事理昭然用舍變通誠難定
執神彩風姿隨宜自立 書畫譜雲情之喜怒哀樂
各有分數氣之清和肅壯竒麗古淡互有出入
遲速
虞安吉雲太緩無筋太急無骨 筆𫝑論雲意在筆
前字居筆後未作之始結思成矣仍下筆不用急故
湏遲何也筆為將軍故湏持重心欲急不欲遲何也
心為箭𨦟不欲遲遲則中物不入每字欲十遲五急
十曲五直十蔵五出十起五伏方可謂書若直筆急
牽裹此蹔視 書乆味無力 又雲初業書要𩔖乎
本緩筆定其形𫝑忙則失其規矩但取形質快徤手
腕輕便方圓大小各不相犯莫以字小勇而忙行筆
𫝑莫以字大難而慢緩展毫端 筆髓論雲遲速虗
實若輪扁斵輪不疾不徐得之扵心而應之扵手心
口不能言也 歐陽詢雲最不可忙忙則失𫝑次不
可緩緩則骨痴 孫過庭雲至有未悟淹
偏追勁
速不能迅速翻效持重夫勁速者超逸之機遲留者
賞會之致將反其速行臻會羙之方專溺扵遲終爽
絶倫之妙能速不速𠩄謂淹因遲就遲詎名賞會
非其心閒手敏難以兼通者焉 訣曰速則神在其
中遲則妙在其內能速而速謂之入神能速而不速
謂之賞會未能速而速謂之狂馳不當遲而遲謂之
淹𣻉狂馳則形𫝑不全淹留則骨肉重濁 又雲能
縱橫斜直不速而行不止而緩腕不停筆筆不離𥿄
實按而和意在筆前心不速而神氣短筆不遲而形
色枯一速一遲乃得剛柔相濟表裏相資 姜堯章
雲遲以取妍速以取勁必先能速而後為遲若素不
能速而專事遲則無神氣若專事速又多失𫝑 密
法曰遲筆𤼵扵疾疾筆𤼵扵遲逆入倒出取𫝑如功
診𠉀調停偏宜寂靜
方圓
翰林隠術雲崔子玉雲觀其法象俯仰有儀方不中
矩圓不中規抑左掦右望之若欹 虞世南雲字形
者如目之視也為目有止限眀執字體既有質𣻉為
目𠩄視逺近不同如水在方圓豈由乎水且筆喻水
方圓喻字𠩄視則同逺近則異 變通異訣曰方以
圓成圓由方得舍方求圓則骨氣莫全舍圓求方則
神氣不潤方不變謂之斗圓不變謂之環此書之大
病也 張懷瓘曰蓋欲方而有規圓而不失矩亦猶
人之指腕促則如指之卷賖則如指之屈理從裹之
以皮肉若露筋骨是乃病也豈曰壯哉書亦湏圓轉
順其天理若 成稜角是乃病也豈曰力哉 姜堯
章雲方圓者真草之體用真貴方草貴圓方者參之
以圓圓者叅之以方斯為羙矣若方圓曲直不可顯
露直湏㴠泳一出自然真多用折草多用轉折欲少
駐駐則有力轉不欲滯滯則不遒然而真以轉而後
遒草以折而後勁 方長為體圓轉輕徤為用
法書攷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