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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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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浦渚先生集
卷十二
作者:趙翼
1688年
卷十三

十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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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山陵箚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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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大行大王聖德臨御。二十有七年。其恭儉之德。仁愛之誠。終始如一日。浹人心髓。久矣。今者無祿。遽遭賓天之痛。擧國臣民。遑遑號呼。若失所怙。其哀慕之情。曷有其已。竊念此後臣子所以致忠於大行大王者。唯其盡心於山陵窀穸之奉。使無未盡之憾而已。地理之說。始於漢,晉間術士。而盛於唐,宋。世間禍福。雖未知必由於地理。而其說流來已久。若皆虛僞。豈能使人崇信如是乎。程子雖不信地理。然有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之說。又雲。須取山回水曲。襟抱無虧欠。地家所謂吉地者。亦取如此也。至於朱子。則實深究其說。其葬親之地。旣以其法求之。而又論奏山陵得失甚詳。今撮其大略而言之。有曰。以子孫而藏其祖考之遺體。必致其謹重誠敬之心。以爲安固久遠之計。使其形體全而神靈得安。則其子孫盛而祭祀不絶。此自然之理也。又曰。士庶稍有事力之家欲葬其先者。無不廣招術士。博訪名山。參互比較。擇其善之尤者。然後用之。其或擇之不精。地之不吉。則必有水泉螻蟻地風之屬以賊其內。使其形神不安。而子孫亦有絶滅之憂。又曰。欑宮之卜。偏聽臺史膠固謬妄之言。墮其交結眩惑之計。不復廣詢術人以求吉地。旣不爲壽皇體魄安寧之慮。又不爲宗社血食久遠之圖。以此觀之。則朱子之意。乃以葬地吉凶。爲係子孫禍福。國家血食也。後世所當取法者。豈有過於朱子乎。朱子之言旣如是。則凡公私營葬。不可不愼重也。明矣。前日長陵議定之時。臣竊聞其論議。李衎主之。他地官不敢有異同。而唯金百鍊者力言其地之不吉。爲諸地官所排擯。臣始聞之。未知其言之是否也。其後聞爲地術者。多言其瑕點。心竊有疑焉。又聞具鳳瑞葬父之地。李衎擇之。其後十許年。具鳳瑞父子皆死。爲無後之家。及他士大夫家。用李衎之術。見敗者亦多雲。以此觀之。則李衎地術。全未詳明也。以此尤竊有疑焉。今者因山之卜。更無他計。只當用之於長陵。臣竊悶鬱焉。如使其地眞是吉地。而臣之所聞皆虛也。則豈非大幸。若臣之所聞不虛。則因用其地。不亦危乎。故臣敢陳其所聞如是。臣之愚意。此國家莫重莫大之事。不可不極其愼重。若其吉凶未分。疑惑未明。苟焉用之。則後日或有無窮之悔。與其有悔於後。莫若謹之於始。今宜廣招術士。凡其山來勢主客。左右擁護。水口餘氣。令皆詳細審視。各以其所見直陳。則吉凶美惡明矣。若如是而件件皆吉。無有虧欠。則眞是吉地。如是而後用之。則衆情翕然。群疑皆釋。善孰大焉。若或以爲未吉。則何可因而用之。必須改卜他處。必得純吉之地而用之。於臣子愼終之道。爲無憾矣。然觀象監所屬地官。地術旣庸常。又相與合爲一類。一人發言。衆人雷同。莫敢言其非。此正朱子所謂交結眩惑之計者也。使此等人視之。何以得吉凶之實也。必廣取方外術士。乃可得精詳之術。又可得吉凶之眞矣。此國之大事。臣敢欲有所論。見衆人之意皆以爲非。譏議紛紜然。臣心常疑其地之未爲全吉。今見大行大王衣冠之藏。又將用於其地。竊不任危懼之至。如是而不言。則是內欺其心。上欺君父。大行大王體魄之安否。國家久遠利害之所係。恝然不以爲慮。其不忠大矣。故敢不避衆人譏議。而冒瀆如此。蓋臣非欲必不用其地也。只願更爲察視。審其吉而後用之耳。此乃愼重之道也。伏願聖明詳察焉。取進止。

辭大司憲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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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此時乞遞。豈情分所敢。廉恥所關。不得不然。聖批諄諄。不以爲罪。至以匡輔不逮爲敎。臣感激悚慄。不能自定。竊念臣知道不明。不能不惑於地術。過聽流言。竊用深憂於國事。適當因山之卜。妄陳私臆之慮。察其心。雖出於憂國之微誠。論其事。實是爲輕妄而可罪。此衆人之所以非笑而詆斥之也。非但妄憂衆人所不憂。自宜見怪於人也。亦可見素行無可取。不能取信於人也。謗讟若此。何敢自安。冒陳哀懇。實非得已。不謂天鑑孔昭。下燭微忠。不罪妄言。反下溫旨。區區感激。糜粉難報。至於匡輔之敎。實非如臣迂愚樸拙所敢承當。唯有惶恐悚惕措躬無地而已。恩私至此。臣唯當奔走供職。不敢更辭。而第臺官之長。與群僚不同。進退擧措。所關甚重。謗議紛興。晏然仍冒。無恥大矣。雖感聖眷。人將謂何。反覆思量。決不可冒居。當此諒闇之日。瀆擾至再。罪合萬殞。伏乞聖明察臣情勢。亟命鐫改臣職。以謝人言。以重臺官進退之節。不勝幸甚。取進止。

請停陵幸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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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忝冒摠護之任。當陪衛發引。先往陵所。而竊念殿下哀慕柴毀。已至五箇月矣。氣力傷敗已甚。伏想玉體雖若未有苦痛之處。而長在困憊之中。此其病根實甚深。其可慮甚於苦痛之症也。決不可謂安寧無所患也。今將爲陵所之行。臨視窀穸之奉。此誠出於哀痛之至情。孝思之無窮也。然陵所去京百二十里雲。夫閭閻之人。往數十里地。必其氣體平常時。乃可往返。若少不平時則不敢往。或強而行。則必至益傷。微病變爲大病矣。蓋其身本有所傷。則勞動添其心熱。風寒益其外感。此勢所必然。而其患有不可測也。故其疾雖輕。猶畏懼而止其行也。夫輕疾猶畏懼。況其疾已深者乎。雖近地猶不可往。況遠地其傷必益深。而其患必益大者乎。閭閻匹夫。其愛身而畏疾如此。況人主其可自輕乎。今殿下以毀瘠之久。未寧之中。勞動玉體。觸冒風氣。凌晨犯。夜頓撼跋涉。驅馳百二十里之遠。則其患何可勝言哉。思之至此。不覺心悸膽慄。臣竊觀前史。未見人主葬其先君。親自臨窆者。臣記覽孤陋。固不敢謂必無。然恐其絶少也。臣又竊聞本朝列聖。皆不臨窆。國乘嚴祕。不行於世。傳聞之說。固不可信。然竊恐列聖行之必甚罕也。此豈其孝有不足哉。蓋緣人主氣體居養。與常人不同。悲哀之中。勞動遠行。必致傷故也。其爲慮遠矣。且遠代之事。雖不可知。先王於元宗大王遷葬之時。不親臨視。於仁獻王后之葬。亦不親視。至葬後乃往拜。蓋以一國之力。諸臣任事者無不盡心。凡因山。內外大小物件。大小功役。極其具備。極其精好。無所不盡。不必人主自臨視也。哭辭永訣於陵上。與郊外亦非有異。自古人主於喪葬。率皆如是者。實以此也。然若玉體平安。無有所患。往返山陵。可保無害。則窆日臨視。自可盡其至情。亦不必論前代行之與否也。若未寧之時。則雖前代皆行。亦何可往也。今於未寧之中。乃欲行前代帝王所未行之事。以犯必危之患。此臣民所共憂惶悶迫。不能爲情者也。故臣之區區微誠。竊願殿下千萬深思熟慮。寢此陵幸之擧。待其明春日氣和暖。玉體平復。往拜山陵。竊恐萬萬穩當也。且念畿甸之民。山陵之役。勞擾已甚。又於此時爲陵幸之擧。則雖十分除弊。畿民勞費亦不貲矣。此亦何可不顧也。殿下此擧。諸臣所共憂悶。若至行幸將近。則諸臣必皆力請停止。臣今將先往。竊不勝渴悶之至。敢此冒瀆。惶恐無任。取進止。

論治道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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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禮經著居喪之節曰。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朞悲哀。三年憂。此以大夫士言也。三月則已葬矣。朞悲哀。謂葬後至朞歲也。悲哀與不懈異。葬後則其哀殺於未葬時也。親喪。人子之至痛也。然其哀漸殺如是也。王者之居憂。與匹夫不同。匹夫之居憂也。深居廬室。廢絶出入。不干外事。雖其家中生業有所不廢。只是因循守舊。自無敗闕。若國家則不然。所承繼者。宗社之大統也。所臨蒞者。千萬里之封疆也。億兆至衆也。萬幾至繁也。或一日之怠慢。治忽係焉。或一事之差失。安危判焉。庶政之頹廢。當振起之。民生之失寧。當撫摩之。庶無墜其承繼之大統。傳受之重器也。然則安得如匹夫之居憂。深居無事而已也。悲哀之情。雖不已於中。而勤勵之功。不可斯須間也。昔滕文公喪其父定公。問禮於孟子。定爲三年之喪。五月居廬。以至葬期。顏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悅。夫是時。三年之喪。人未有行之者。而文公聞孟子之言。斷而行之。而其哀戚。爲弔者所悅。其孝可謂出於人。遠矣。其後問爲國於孟子。而孟子以助法與學校告之。竊意此問在於旣葬之後也。蓋旣葬之後。不可如五月之內未有命戒而已也。當修擧國政。以圖治安也。故問爲國於孟子。而孟子以爲國之道告之。是居喪之節。旣以孟子爲法。爲國之道。又以孟子爲法也。蓋其得聞性善道一之說。故其居哀與爲國。皆不欲苟焉而已。必以聖賢爲法如是也。聞道之功。豈不大矣哉。文公能以孟子之言治其國。故許行自楚至曰。聞君行仁政。陳相自宋至曰。聞君行聖人之政。其近悅遠來。可見矣。惜乎。滕之爲國。至微至小。處於強暴之問。故雖能行聖人之政。不能爲政於天下。此如匹夫雖德如舜禹。不能有天下也。如使當時齊梁之君。能如文公之信孟子。則其爲政於天下必矣。夫滕之地。僅五十里耳。在我國不過爲一州也。猶能行聖人之政。況堂堂數千里之國。何可不以聖人之道爲治也。今殿下承皇天之付畀。嗣先王之丕緖。必能使朝廷淸而庶事理。萬物皆得其所。乃可謂善繼而善述也。然所以致此者。有其道焉。書曰。事不師古。而克永世。非說攸聞。又曰。學於古訓。時乃有獲。孟子曰。爲高必因丘陵。爲下必因川澤。爲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張子曰。爲治不法三代。皆苟而已也。夫古昔聖人之治。治之至也。故爲治必以聖人之治爲法。乃爲盡也。若爲治而不法聖人。則是所謂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聖人所以致如是之治者。必有所以致之之道也。故聖人之治。治之至也。聖人所以致治之道。道之至也。蓋聖人。聰明睿智絶於衆人。故其所行爲至道。其道之功效爲至治也。豈世俗常人才智所可及也。或謂聖人之治。今人何可學也。此則不然。夫聖人之道不傳。久矣。然千載之下。尙有能求其言而得其心。以之自治其身者。雖不能爲聖人。亦可以爲賢人君子。迥然異於世俗。夫學聖人以修身。旣能爲賢人君子。則法聖人以治國。豈不能爲善治乎。蓋後世爲治。亦有能致治安者。其規模製度實出於經傳。則無非得聖人之緖餘也。但其法聖人。雜而不純。故其治爲未盡也。聖人之道。具在方策。苟能誠心信服。一意求索。則未有不得之理。旣得乎道。則所以修身。所以治國。皆卓然出於天理之正。而非世俗之所能及也。但患人不能信而不爲求索耳。程子曰所謂立志者。至誠一心。以道自任。以聖人之訓爲必可信。先王之治爲必可行。不狃滯於近規。不遷惑於衆口。必期治天下如三代之盛也。人主誠能信道如是。則豈有不能致善治之理乎。今者卒哭已過。客使已還。正當留心政務。勵精治道。日後治化之盛。實基於今日。而竊恐殿下信道或未深。立志或未堅。或未能以聖人之治爲期也。故敢竭其千慮之愚。進此法聖人之說。竊冀於聖志之立。有絲毫裨補。此誠區區野人芹曝之忱也。伏願聖明憐其愚而察其忱。不勝幸甚。取進止。

申論治道。仍進先朝所獻四事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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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謹按程子曰。治身齊家。以及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綱。分正百職。順天時以制事。至於創制立度。盡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又曰。治道有從本而言者。有從事而言者。夫程子豈非知治者乎。則此言實爲治切要之法也。蓋爲治之道。有本焉有事焉。如舜之授禹危微精一之言。治之本也。其命四岳九官。分治衆職者。治之事也。二者皆爲治之大要。不可偏廢者也。無其本則人慾肆而天理亡。用捨擧措。皆失其正。亂由而生。何以爲治乎。無其事則生民之利無以興。生民之害無以除。其澤不及於民。民生何由而遂。民德何由而正乎。古昔帝王。爲治之道不過此兩端而已。後之欲爲治者。唯當以是爲法而已也。然此則爲治之道也。其所以能由是道。以致其效之盛。則其要又有二。一曰。立志之正。二曰。擇術之審。何謂立志之正。其所以治心而修身。必欲一如古之帝王。其所以求治而保民。必欲一如古之帝王。二者皆必欲盡於其理。無有一毫不盡。是謂立志之正也。若不求盡道。安於未盡。其身不必由其理。其民不必皆得所。私不必克。理未必復。大公至正之道不必行。苟且姑息之政不爲害。其志如此則決無望於致治。而唯自趨於亂亡而已矣。何謂擇術之審。夫古昔聖人所以治己治民。皆有當然之道。後之治己治民者。唯當一以古昔聖人之道爲法。若治己則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之目。能以此爲事。勉勉孜孜。不得不措。此治己之擇術也。若治民則唯當以不忍人之心。行忍人之政也。如井田樹畜學校等事。皆是所謂不忍人之政。而出於不忍人之心也。然歷代治亂盛衰。相尋無窮。其治民之法。制度節目。隨時而異。廢壞多矣。紊亂多矣。而民之害日益深。聖賢當此時。必審察生民受病之故。因時制宜。變而通之。以拯其陷溺之苦。其事雖不同於古。其道則實是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此治民之擇術也。若修己。或惑於異端。或流於俗學。或聲色貨利宮室之是事。則此修己之術不審擇也。若治民。或泥於古而不宜於今。或狃於常而不察其弊。或徒取其名而不務其實。或行小惠而不思大德。坐視斯民之塗炭。而不知所以濟之。則此治民之術不審擇也。人君誠能治心修身。以立其本。制事立度。以保其民。而立志極其正。擇術極其審。則其德卽是三代帝王之德。其治卽是三代帝王之治矣。然則三代之盛。豈人之所不可爲哉。有爲者亦若是也。如以此爲不可爲。則豈知道者哉。豈知治者哉。伏惟殿下承皇天之付畀。嗣祖宗之丕緖。爲億兆之父母。而當喪亂之餘。百事壞敗。民生困悴莫甚。國勢衰弱無比。必能盡於修己之方。使政令擧措無不一出於正。而又能盡乎保民之術。使國內無一夫失其所者。有本固邦寧之效。乃爲無負於皇天付畀之責。祖宗傳授之意。然則立志不可不極其純正。擇術不可不極其詳審。用力不可不極其勤勵也。伏見殿下仁德出天。聰明冠古。大故以來。執喪之苦。哀戚之深。雖閭閻匹夫。有所難及。已爲國人之所感戴。而所以發於命令。見於施爲者。無不動合人心。國人咸知殿下有大有爲之志。庶幾其能振作頹靡。修擧弊壞。躋一世於治安之域。皆顒然有望。此可見天意欲平治我東也。若於是而不能大有所爲無以副神人之望。豈非千載之大恨也。臣本迂儒。性甚愚拙。自少不得見取於時。而唯幸知讀聖賢之書而悅之。因得以究心焉。凡古昔聖人修己治人之方。思之熟矣。而又竊有區區憂世之念。當世之弊病。亦常尋求而憂歎也。反正之後。濫蒙先王恩遇。歷忝顯列凡十有餘年。常不自量度。冒陳胸中所懷者累矣。其時大臣。所見不同。終不得行。常竊嘆之。臣之妄言。其一則乃人主進學之方。修德之要也。其三則曰。田役之弊也。曰。軍役之苦也。曰。科擧背講之害也。此三者乃臣平生極意思量。而欲變之者也。常竊以爲當今安民救世之策。在此三者。而更無他計也。苟能行此。則凡國中流來積弊。一切盡去。弊去而治至。如病去而身安矣。今臣伏蒙誤恩。叨冒至此。辭不獲命。唯積悚懼。第旣在其位。則不可徒備員充位而已。唯思竭誠盡瘁。以圖報效。而其平生所蘊。唯在此四者而已。昔宋臣司馬光在仁宗朝。上箚論仁明武及任官信賞必罰六事。至英宗朝。又論此曰。臣歷事三朝。皆以此六事獻。平生力學所得。盡在是矣。臣之平生所懷。唯在此四者而已。故謹取前日疏章論此事者。爲一冊上進。伏望聖明不忽邇言。幸賜覽觀。反覆詳察。則必洞然知其弊病之深。誠如臣之所陳。而救之之方。亦不可不如此也。臣之平生所欲爲者庶幾得行。而治平之效。庶幾得親見之也。此豈獨愚臣之幸也。實國家之幸也。世道之幸也。取進止。

先朝所獻四事

進大學困得論語淺說疏見上第二卷

玉堂論災異箚子。言心學一段。見上第十卷

再箚。又言心學一段。上同

此疏箚三篇。論人主立心講學之要。區區妄論。雖不足觀。然未必非愚者之一得。若賜觀蒭蕘。深留睿察。則竊恐或有萬一裨補也。

論宣惠廳疏見上第二卷

大同廳啓辭見下第十四卷

此疏辭兩篇。論大同法。此法先朝領議政臣李元翼所建設。而臣其時以郞廳。專掌其事。其大小規模節目。皆臣稟於李元翼酌定者也。蓋臣旣被差郞廳。而竊見其法最爲近古。誠是爲國之急務。故竊不憚勤勞。日夜思慮計畫。得粗成規模。而其時諸臣。不便者多。論議紛紜。臣力主其說。終始不撓。及先王不免爲衆說所動。至欲罷之。臣上疏論之。聖批雲。詳陳利害。解予疑惑。良用嘉悅。因得不罷。行之一年。京外人情皆悅之。竟以浮議罷。臣竊痛之。聖明若深察臣之妄說。則有以知此法可以足民。可以足國。而近於古昔王者之政也。當初磨鍊。則依京畿例。以米十六斗爲定矣。其後因兵亂飢饉。屢變其制。終未及完定而罷。自今觀之。則不必至十六斗而足矣。以孟子百畝之田。五畝之宅。不奪農時。耕者什一等語觀之。則此制爲賦斂一定之法。實王政之所當先也。令欲保民圖治。不可不行此法也。故敢復以此說進。伏願聖明垂察焉。

丙子箚子。言軍政一段。見上第十一卷

此一段。論軍役之苦。今之爲軍役者。實皆倒懸之急。極不可忍者也。今此所論。粗擧其槪。而亦可見其極不可堪之苦也。爲國之道。豈可使民至於此極乎。此不可不汲汲拯救者也。然其可救之道。百爾思之。難得善計。須廣詢熟議。必使民免倒懸之苦。國有可用之兵。乃爲善於更張也。大同,軍役。皆是大變更也。恐難一時竝擧。宜先行大同。軍役當次第行之。而未變通之前。稍有所寬恤。使可以保存。實爲大幸矣。其寬恤之道。爲有司者若心誠求之。則必能有所濟救矣。竊見民間最可矜而可悶者。嬰兒之定役。族隣之被侵也。蓋闕額不可不充。而良民無以得。則二三歲嬰兒亦充之。此豈可忍者乎。且逃亡物故者之役。無處可徵。徵之於族隣。雖逃故在久遠者。徵之不已。夫其族隣自己之役。已不堪其苦。而又爲他人已亡者之役。其何能堪。此所以流亡相繼也。臣之愚意。竊以爲嬰兒定役者。雖已充定。待年十五之後徵其役。未十五前。切勿侵徵。逃故在十年以前者。皆蕩滌之。則民間蒙惠。亦不細矣。如是則其徵木之數當減。有司者必以是爲難矣。然徵木雖減。而民之蒙惠則多矣。正所謂損上益下之道也。故臣竊恐如此。庶可以少寬民之怨苦也。伏願聖明垂察焉。

請變通科擧講經箚子上同

丙子箚子。言講經一段。上同

此論科擧講經之弊。我國背講之法。使經義晦塞。人才大壞。以致士風不美。同然貿貿。反爲經術之大害。臣兩箚謹詳陳其弊。願得以變更。而爲其時大臣所沮。不得行之也。蓋背講之法。實前古所未有。唯唐之帖括。與此似相近。然帖括。雖誤數字不落也。此背講。一吐有違。輒落之。比帖括爲尤密也。當時楊綰力陳帖括之害。而欲改之。後之論者皆以綰議爲是。背講之害。甚於帖括。何可不變更也。此法之爲害久矣。而人莫知之。臣幸竊見得其害如此。故欲改爲臨講之規也。蓋背講。只誦其文而不求其意。又間間截取而讀之。臨講。實求其義意。又通篇讀之。二者之所爲。實眞僞之分也。國家取士。當取其眞乎。當取其僞乎。士之事業。當以眞爲事乎。當以僞爲事乎。其是非得失。不待辨而明矣。且式年之規。講經之後。聚連畫之人。試以詞章。通計分數以取之。是以。講經分數雖少。製述分數多。則或得與焉。而講經雖多分。製述無分。則或不得與焉。今此臨講見取者雖多。又參以製述。則是經學詞學兼取之也。其所得豈不精乎。今臣幸遭聖明求治之日。忝在此地。其言或可得行。故敢復以此說獻。伏願聖明深察焉。

因諫院啓辭辭職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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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伏見諫院啓辭。以頃日査問時入參諸宰嘿嘿無一言請推。臣亦所入參之人也。蓋凡所詰問。領相以首座答之。其說蔓延不窮。無間斷之時。諸臣不可紛然一時竝言。又無間隙可言也。至於奏文中耶蘇宗文一款。所問尤緊切。反覆變辭。多般窮詰。領相隨問隨答。卞白不已。而終不之信也。諸臣旣不能發一辭以助其卞。又不敢謂與之同議。宜諫院之非斥之也。然其陳奏之事。當初議論。臣實不預聞。夫旣與之同議。則雖當死生之際。不可歸之於同議之人而自免也。此實義之不敢也。若初不與之同議。而自謂同議。此實過於事理。非義之正也。孟子所謂非義之義。大人不爲者。是也。方趙絅之被詰也。臣竊發救解之言。而被其罵辱。及領相被詰之時。臣亦欲卞明之。發言者再。而皆聽若不聞。故不得言而止。且其言謂修城鍊兵。將欲何爲。是乃疑我之辭也。若諸臣皆謂之同議。則未必不益其疑也。此亦不可不慮也。至於初不同議。而謂與同議。則臣竊度其非所當然。故於其問也。不言與同議也。臣於事理。非甚矇然者。竊自謂如此。不至甚非也。今者諫院之啓如是。何敢自以爲是。而晏然居百僚之首乎。伏願亟命遞臣之職。以安愚分。不勝幸甚。取進止。

論學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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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人臣進言於其君者。必以學問爲先焉。此爲人臣告君之常談。循例之陳言也。故人主聽之。亦視爲常談而莫之省也。然學問者。乃爲治之本源也。非此則致治無本。不由乎學而求爲治者。如不浚其源而求其流之淸。不漑其根而求其實之繁也。故人主求爲盛治。捨此更無它計也。人臣欲輔導乎其君者。捨此更無他說也。臣請先陳學問之道通於上下者。而後乃及於人主之學也。夫學問者。乃人生第一美事。第一切務也。蓋其人資稟本一般也。學則爲賢人君子。不學則爲凡人。學與不學。其高下懸殊。其精粗懸殊。美惡懸殊。然則人之能爲學者。豈非幸之大者。而其不學者。豈非可惜之甚乎。夫貴富榮耀。皆人情之所願欲也。然此則皆外物也。以其身切實之計言之。則孰有重於其身之賢否善惡乎。學所以爲賢爲善也。則天下之事。孰有急於學問者乎。世之爲士者。皆不知學問之爲急。而惟外慕是急。是皆昏惑之甚。不覺不知者也。實皆可哀也。而亦由敎化不明之故也。亦國家之恥也。夫學問者。所以學夫古之聖賢也。惟古之聖賢。盡乎人道之極。知識德行。皆止於至善。彼學焉者。乃取古之盡道之人爲師表。而直以其身學焉。其學之之方。則唯讀其言而求其意。至於用功之深。於其微意。無不通透。則吾之所知。自然近乎聖賢之知。吾之心術。自然近乎聖賢之心。吾之所行。自能法乎聖賢之行矣。夫學所以求其似也。凡術皆然。以學書者言之。學王羲之者。其書似王。學趙孟頫者。其書似趙。何獨學聖賢者不然乎。其所造之淺深。則係乎其資稟之高下。用力之至不至耳。周子曰。及則賢。不及亦不失於令名。其學及則爲聖賢。不及亦非世俗所及。學問之道。不亦大矣乎。夫聖賢之與常人。其識見心術。迥然霄壤之遠。其分只是理欲公私而已。聖賢之見。惟以天下事爲急。而不顧一身之私。惟以道義爲重。而不爲一身之利。惟其爲天下而不顧其私。故禹稷三過不入。孔孟轍環天下。皆急於救民也。唯以道義爲重。而不爲其利。故天下之祿。千駟之富。非義則不視也。至於軀命之重。當不義則捨之。其大公至正爲如何哉。常人只見其一身之重。故其心之所存。只爲其得失利害之私而已。其平生營營盡其心力者。惟在於此。其視聖賢之公正。豈不遠哉。其間雖或有質美之人不爲非義者。其規模意思。終不能免於私也。夫均人也。均有此理。其中美質者亦自不少。苟自求之。皆可以爲賢人君子。只爲學術不明。同然自棄。爲庸陋狹小之歸。可勝惜哉。人苟知此則何可不以聖賢之學爲事。而唯事乎求利之習哉。國家之敎育。何可不以聖賢之學導之。而唯導之以求利之習哉。夫人主之學。亦何以異於此乎。古之聖人。履至尊之位。以至德行至治者。如二帝如三王是也。其德其治。當爲萬世之師法。後之人君。惟當以二帝三王爲師表而法之。二帝三王言論政事。載在方冊。今皆可見。苟能讀而求之。凡其精一之法。儆戒之嚴。知人之哲。愛民之仁。一一效而爲之。無一不法乎此。則德何以不及於古。治何以不及於古乎。學之道。何以加於此乎。然古之帝王。世代旣遠。文籍簡約。其傳於後者。不博。唯孔孟之學。祖述憲章。遠繼其統。前聖後聖。其心同也。其道同也。而其書完具。爲萬世學問大法。欲學二帝三王之詳。唯求於此而已矣。蓋政之所施。治之所及。雖有上下之殊。至於學問之方。致知力行誠意正心之功。則初無上下之異。自人主至匹夫。皆當用此工夫也。伏惟殿下志切求道。勤於講學。自在春宮。書筵所講。實以孔孟之書。近日經席。又以尙書進講。此皆聖人之精蘊。學問之正宗。而勤勉甚至。或至一日三講。聖志之篤。聖功之敏。雖閭閻匹夫。有所難及。此可見東方當太平之運。而實宗社生靈無疆之福也。凡在臣民。孰不感悅嘆服。然臣之愚意。竊恐更有當致察者也。夫用力雖勤。而未得其要。則難以收功。爲事雖勞。而志尙不高。則所就猶低。爲學工夫。求之五經。乃所以博學多聞之道。誠是所當務也。然求其切實之功。則未若四書之要也。蓋學者所以致知明善求仁進德之功。必於四書得之。若不能於四書有所得。而只泛讀五經。則恐不免有博而寡要之弊也。孔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爲人師矣。夫知新則可以知道。故可以爲師也。凡書皆當溫習。乃有益。況四書乃書中要切者乎。是書也愈讀而愈有味。每見每有新得。故程朱子論爲學之法。必以四書爲先務焉。伏惟殿下於此書。講之熟矣。其精微之旨。亦皆玩索而得之矣。然若更反覆而深味之。則必更見其深意之無窮。而聖智之明。日見其緝煕之益矣。伏願殿下雖講他書之時。以其餘閑。更取四書。循環熟復。溫繹不輟。以爲一生工夫。必期聖智聖德如古聖賢而後已也。凡所以讀聖賢之書者。非特取其聞見之博以資談說而已。乃直欲以其身學之也。孟子曰。舜人也。我亦人也。舜爲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爲鄕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古之君子有意學古者。其意如此。後之人。視聖人爲不敢望焉。其讀聖人之書。只作一般好話而已。其身則自絶於希聖賢。故天下不復有聖賢。而生民不復蒙至治之澤矣。至程子。始以學聖人爲事。其德之所造。蓋幾乎聖人矣。然則聖人豈不可學乎。程子之言曰。吾寧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夫學爲聖人。雖未至焉。猶可爲賢人。其與他一善之成者。何可同年而語也。況人主資稟。非凡人之比。誠能以聖人爲法。爲之得其要。而進之極其勇。則豈有不能至之理乎。且雖未至焉。猶可以爲賢明之君。足以興一世之善治。安一世之民物。不亦善乎。伏惟殿下前後所講。皆是聖人之書。由此以至聖人。坦若大路。若聖志必求爲聖人。則其所講之書。皆所由至聖人之大路也。若無求爲聖人之志。則經筵進講。不過爲循例備數之虛文耳。竊恐未有大益矣。夫苟求爲聖人。則讀書必欲深求其意。蹈履必欲盡其法度。天理必欲復之盡。己私必欲克之盡。凡發號施令。聽言處事。無一不欲至乎其極。如是則生民自皆得所。而萬世稱爲聖主矣。豈不美乎。若不求爲聖人。則必以凡君自處。理未必復。私未必去。德日益虧。治日益墜。非唯無望於振起。亦且難免於衰亂矣。然則德之崇卑。治之汚隆。惟決於立志之高下矣。臣伏見殿下近日講學之功。勤勵不息。不以盛暑而少懈。其求道之誠。可謂至矣。臣竊不勝區區欣慶之至。佇見太平之盛。而猶恐其求之或未能深得其要。而聖志之所存。亦或未能以堯舜自期。敢竭其愚慮。仰冀萬一裨補。實野人區區芹曝之誠也。伏願聖明憐其愚而察其忱。不勝幸甚。取進止。

論祈雨祭宜用樂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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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昨日伏承聖敎。以親祭時用樂當否。議於大臣。臣之愚意。以爲用樂不可已也。而見領相之議。以爲當用。臣不別爲辭。竊附名以進矣。卽見在外大臣之議。以爲不當用。而聖敎從之。夫所謂不當用者。乃參商情理之言。實出於不忍之心。其言固然矣。然臣之愚意。則又有一說焉。夫喪三年不祭。禮也。今此親祭社稷。乃出於畏天憂民之至。爲萬分不得已之計。卽所謂權也。領相之議。以墨衰卽戎爲比。此誠然也。旣不得已而行之。則當務盡其道。禮固以誠爲本。以文爲末。然莫如本末俱盡之爲備也。夫喪雖人情之所自致者也。然一國之私也。神祗之祭。乃天下之所同尊也。其禮極嚴且重。以私喪有所減損。恐爲未安也。古者宗廟之祭。乃因喪而廢。天地山川之祭。越紼而行。然則事外神與宗廟之禮。事體又不同也。今此用樂。豈是如嗜音好樂。有害於哀戚也。只爲謹於事神。不敢有所減損也。實出於不得已也。臣之區區愚見如是。不敢不達。伏願聖明深察事理而處之。無使莫重事神之禮有所不盡。不勝幸甚。取進止。

陳右相李時白病狀。因請自遞改卜他相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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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今日置相。簡自聖衷。延陽君李時白得蒙恩點。臣與時白。自少相切。熟知其爲人。其忠信寬厚。廉謹好義。慮事周密。在諸臣中鮮有其比。此群臣之所共知也。睿簡及此。竊見群臣忠邪賢否。莫能逃於聖鑑也。凡在瞻聆。孰不仰服聖上知人之明。而喜宰相之得人也。然臣之所憂慮。實甚於喜悅。何者。其人自少筋骨則強壯過人。而氣甚虛憊。少或失攝。則感疾常速。且其平生。盡誠居官。又累經艱險。費心力太甚。到今衰老。疾病深痼。此亦群臣之所共知也。今又有陳奏之命。以七十多病之人。萬里行役。其不能無事得達決矣。非但其人疾病爲可慮。國家陳奏之事。極重且急。而必至遲滯。不得以時將命。此豈非尤可慮者乎。且其忠慮可恃。聖意亦必倚重。豈可使暫離朝廷乎。百爾思之。如臣老病不足爲有無者。宜退處閑地。以調殘疾。而更卜年少可堪遠行之人。令奉命以行。竊恐計無便於此也。如臣迂拙無能。在位實爲無益。且臣雖在原任之列。國家大事。何所不與聞。苟其區區思慮或有補於當時者。何敢以在閑地。而不盡其愚乎。且臣與右相爲婚家。例當相避。而右相爰立方新。不宜卽遞。臣在位日久。衰病已甚。從前乞退者。屢矣。今其退也。正得其時也。伏願聖明熟察臣之愚慮實爲今日切計。卽許臣遞免。而更卜膂力方強才智贍足之人。以濟國家之事。不勝幸甚。取進止。

因右相親嫌辭職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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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相避之法。所以別公私遠嫌疑也。觀古人文集。言以親嫌遞職者。多矣。然則此法自中朝爲通行之規。久矣。古時淳樸之世。制度節目。固或有疏闊者矣。後世人心澆薄。異於古昔。循私滅公者。比比有之。而因其疑似。以致譖謗亦滔滔焉。此所以有相避之法也。制度一定。遵行已久。人皆習熟見聞。以爲義理之當然。一或犯此。則非議譁然。非但世俗之論如此。其當之者亦如喪廉隅。不能自安於心。羞面見人。夫內而自愧於心。外而見譏於人。苟非病風之人。何爲置其身於如此不安之地哉。臣與右議政李時白。旣有應避之嫌。其不可同席以致人駭怪。以招人非笑決矣。具瞻之地。若不顧法意。不避人言。公然行此國法所禁。則其何以禁庶官之犯法。而國家二百年遵守之大禁。一時破壞矣。此豈不可惜乎。豈不可慮乎。臣誠不忍以其身廢從前國家金石之大法。而啓日後士大夫無窮之大弊也。非但廉恥都喪。亦且罪戾莫甚矣。其不可同在左右如是。而竊念右相新膺聖簡。群情皆賀得人。亦不可旋授旋遞。惟臣屍居日久。衰疾日深。區區所願。惟在退伏。故在國家計。莫如遞免臣職。旣遵國朝流來正法。而其於取捨。實爲合宜。且臣雖得蒙鐫免。遂其所願。當此國事艱危之日。非敢便欲退歸田野。惟當伏處都下。得從原任之後。預聞朝廷末議。如或有區區一得。則亦不敢不盡其愚。是居位去位一也。只願無失其區區狷者之所守耳。伏願聖明深察微臣此計實合事理。特賜一兪。以便國事。以安愚分。不勝幸甚。取進止。

請還憲府削職。大司諫趙錫胤罷職之命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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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於頃日。妄言觸諱。以致天威震動。譴責相繼。臣悚懼蹜踖。措躬無所。雖蒙聖度包容。不以爲罪。戰恐惶惕。愈往愈深。然竊伏思念。君臣猶父子。父子之間。凡有所懷。何所不可言。若心有所未安。而含默不言。則是不以情事其父。不以誠事其君也。爲臣爲子之道。豈當然乎。臣之區區微誠。常願以堯舜之道事殿下。竊願殿下以古之帝王自期。凡事以古之帝王爲法。如韓愈所謂就其如舜者。去其不如舜者。以致聖德如古之帝王而後已。以此望於殿下。竊自以爲如此。眞忠於殿下之道也。今心竊有所未安。何敢視而不言。自陷於不忠之罪哉。茲敢略陳其愚。仰冀聖明之垂察焉。夫人之所見。千萬不同。其不能皆同。理所必然也。如唐虞之世。君臣皆聖。其心宜無所不同也。然有都兪。有吁咈。其不同如是。然則君臣之間有所不同。實盛世氣象。而上下雷同。未必是美事也。禹言於舜曰。其弼直。舜曰。予違汝弼。夫堯舜之聖。豈宜有一毫過差。然聖人猶不敢必其無過差。常恐其或有之而不自知而不能改也。望其臣匡弼之直如是之切也。仲虺稱湯曰。改過不吝。從諫不咈。夫聖人豈宜有可諫之過乎。然仲虺之言如是。此必非設虛辭而贊之也。竊恐其實有是事也。然則聖人亦未嘗無過也。惟其已知之。則改之而不吝。人諫之。則從之而不咈。此所以爲聖人也。夫聖人亦未免有過。則人之有過。非爲害也。唯不改爲害也。後世人主。若謂吾之所爲無不至當。其臣論諫者皆非也。則竊恐其不思之甚也。晏嬰曰。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民無爭心。歐陽脩曰。天子曰可。宰相曰不可。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坐乎廟堂之上。與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是。諫官曰非。天子曰非。諫官曰是。立乎殿陛之下。與天子爭是非者諫官也。然則君之使臣。臣之事君。非欲其承順而已。欲其於可否是非。相與商度卞爭。以求其當。以平其政。若君之所是。臣亦是之。君之所非。臣亦非之。徒有承順。無所匡拂。則是陷其君於闕失。而視國事爲秦人肥瘠也。人臣之義。豈當然乎。樂言而莫違。聖人謂之一言喪邦。君發言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子思謂之國事日非。夫發言而人莫敢非之。同聲以爲是。則豈不順於心而可樂乎。然或謂之喪邦。或謂之國事非。然則言而莫違。實可懼而非可樂也。伏見殿下初疑兪棨,沈大孚等有譏刺先王之意。赫然震怒。至用流竄之典。此正出於聖孝之至。而怒所當怒也。旋又知其不然。卽降雷雨之澤。無所留難。群下孰不欽仰殿下喜怒之正也。第南銑等以論啓兪棨等。因其辭而削其職。兩司請還收。爲日已久。未蒙允兪。臣竊惑焉。夫兪棨等之罪。旣蒙聖明洞燭。渙然赦宥。則論棨等事者。其罪豈重於棨等乎。且夫棨等譏刺之事。群臣實未之知。其罪可疑。而遽爲極邊之竄。言責之臣。何敢默默而已乎。南銑等之言。只是循例塞責。而乃罪斥如是。夫言官有言。豈其所樂爲哉。亦豈有利於己哉。特以其以言爲職。若當言而不言。則言職廢矣。非但在己爲失職。被譏於士類。在朝廷。爲欠闕實大。故不得已而言之耳。故人主常宜優待。使之盡言無隱。雖或其言有未當。亦宜寬而容之。不宜遽加摧折。使有妨於言路。此正是隱惡揚善之道也。故以言獲罪。實非聖朝所宜有。至於因其避而削其職則曾所未聞也。此豈群下所望於聖明哉。且趙錫胤。端良恬靜。兼有文學。在今朝紳中實爲難得。不宜以凡臣畜之。牌不進應罷。雖是近例。乃出於其論事待罪之時。人皆謂亦坐言事也。臣竊恐自此群臣相戒。莫敢更有言。此豈國家之福哉。伏願聖明深察唐虞君臣之間論議尙有異同。其爲不同。非爲害也。堯舜成湯之聖。尙不能無過差。唯從諫而速改。所以爲聖也。君臣之間。可否是非。相與爭論。所以相濟而相益。正是治體之當然。若專事承順。唯言莫違。大非國家之利。而優容言責之臣。使得盡言而無所懼。實盛世之美事。亟還南銑以下憲府諸臣削職及趙錫胤罷職之命。使群下咸知聖上察理從善之美出尋常萬萬。而自此更無以言獲罪之懼。朝廷之上。庶見謇諤之風。豈不美哉。臣之愚忠。決非爲欺負者。區區此言。豈是爲南銑等游說也。南銑等失職得職。於臣有何所關。實以其係朝廷得失甚大。茲不得不言耳。且初緣愚臣妄言。以致天怒至此。臣方恐懼俟罪之不暇。不宜敢更言此事。顧臣身爲大臣。天寵極重。貴任亦大。豈宜徒爲形跡嫌疑。見袞職有闕。而不思所以仰補。爲隱嘿苟容而已乎。茲敢竭其肝血之誠。冒萬死仰瀆焉。伏願聖明憐其愚而察其誠。不勝幸甚。取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