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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溪文粹 (四庫全書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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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浮溪文粹 巻四 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浮溪文粹巻四      宋 汪藻 撰奏議
  奏論趙士瑗髙郵軍再任不當狀
  准中書省送到詞頭一道奉聖㫖知髙郵軍趙士瑗因發運司舉留令依舊在任其稽違朝命特降兩官蘇遲別與差遣令臣撰詞進入者右臣竊以人主之柄賞罰而已賞必及善然後人知所勸罰必及惡然後人知所懲未聞且賞且罰而可以為政也謹按趙士瑗始以蘇遲赴官不肯受代朝廷怒其稽違朝命特降兩官又縁自陳四任堂除粗有勞效又發運使李祐劄子保奏復令在任臣不知朝廷以士瑗為是邪為非邪若以為是則方命不從者堯四凶之罪也不應使之在任若以為非則借留在任者漢循吏之恩也不應使之降官以一士瑗之身而一日之間可賞可罰臣竊惑之且士瑗自陳厯任有勞至據其所臨推之不去公違詔條不顧義理亦可謂無廉恥甚矣縱方今乏材豈無一人可治髙郵如士瑗者邪況新除人別與差遣在任人遷延依舊使有力者交結當權無日不居官無援者待闕及期輒為人所奪有十年不霑一日之祿者宣和之風也今陛下中興當痛革此𡚁柰何因士瑗復啓僥倖之門臣以為不罷士瑗恐人人効其所為茍欲貪祿則冒恥自陳及計㑹監司僥倖保奏者皆得之矣此風漸不可長伏望聖慈別擇能吏知髙郵宜或且令蘇遲赴任斥去士瑗為後來鄙夫之戒所有趙士瑗依舊在任降兩官詞頭臣未敢撰進謹錄奏聞伏𠉀勑㫖
  奏論宋晦落職不當行詞狀
  准中書省送到詞頭一道奉聖㫖宋晦落職令臣撰詞進入者右臣昨論王革等不當因赦復職陛下親降徳音以為王革等係㕘酌元犯降等陞敘今來臣僚論到若全不敘復即不霑登極赦恩可於逐官吏更行減等降職臣狂瞽之言既䝉陛下留聴又煩聖訓委曲開諭如此臣雖至愚豈不知幸然臣區區猶有不能已者敢因宋晦再為陛下陳之臣聞慶賞刑威曰君言賞而人不以為慶刑而人不以為威者非人君之道也陛下自臨御以來半年於茲矣宵衣旰食側躬脩行非不厲精焦勞是宜天下之人無不畏威懐徳然兵出則叛將用則北士大夫方命偃蹇莫知聴上其何故哉以賞不當功罰不當罪故也其賞罰不當莫甚於因赦復職之人昔齊侯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惡惡也曰若子之言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自崇寧以來紀綱日紊其兼官據勢者非貲結權倖則權倖之親也非誤國開邊以取賞則奴事閹官以進身也如此等輩皆僕廝之材本非士類乘時誖謬攘取公器如盜賊然考其平生一無分毫可得之理以此清議不伸縉紳道喪天下切齒馴致今日之禍幸陛下中興清議亦望稍伸縉紳亦望行志承平之風庶幾可復彼一時饕竊之人雖盡行削奪適還其素分耳況名位已極矣家貲已積矣子弟已官矣親戚已顯矣士大夫猶謂有已不可追奪者為國家之恨今日陛下亦既深知其非乃徒以赦恩之故復使纍纍然玷汙清貴將使終身保其寵榮一何小人常幸而君子常不幸邪臣恐蹈郭君不能去惡之戒而四方觧體也或謂登極赦者人主非常之恩也於此而不復非所謂曠然一新者臣以為赦所當復者復其階官耳職不當復也何以言之階官者積嵗月可至而職名者人主所以待天下英俊一時甄擢之權茍非其人終身莫得而至也且謂之復者言其才足以當此偶縁過失奪之今赦其過失復之耳既止緣僥倖初無當得之理何名為復哉若小人其初得之如此其易既得之後奪之如此其難則英俊之人有以相謂矣曰我何以砥礪為哉正使褒遷不過與此曺等耳欲望風節之強事功之立豈不難哉議者又謂彼職名者朝廷既已與之矣若奪而不還如咨怨何臣以為人主與奪但問其當與不當而已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飯蔬食沒齒無怨言以其公也李吉甫相憲宗省冗官八百貟吏千四百貟亦不聞其咨怨也彼吉甫管仲人臣耳猶能使人退聴如此豈陛下以人主權勢之利革數十年名器之濫而憂此數鄙夫不樂哉臣以為如宋晦輩治之不勝其多何足一一煩降詞命伏望陛下詔有司取㑹凡有職名者自觀文殿學士而下直秘閣而上共若干人每職分為一等每等集為一類各具得職奪職因依及其人勞効過惡申三省用祖宗舊法每等止留數人無其人則闕其餘取㫖雖未奪者悉行追奪不止於不敘復而已又有雖當落職而寄祿官叨竊至銀青或通奉正議正奉者皆前日姦兇邪佞之人非所當得亦乞降至中大夫而止臣又聞昨降指揮前宰執子弟因恩澤帶貼職及待制以上者並罷而近日鄭修年億年公然以雜學士乞見朝廷亦不問而許之錢蓋以誕謾落職初未嘗復也而於奏狀擅帶龍圗閣待制而羣臣亦無一言及此臣竊未喻臣愚欲乞如修年億年並明降指揮孰為當得孰為當罷指定姓名鏤板施行如錢蓋者問其何以復職如無所因即重行黜竄庶㡬卿士大夫共為陛下守此名器輔成中興之業所有宋晦落職詞頭臣未敢撰進謹錄奏聞伏𠉀勑㫖
  奏論金人留建康乞分張俊軍馬策應狀
  右臣昨自三月末得之傳聞雲金人在建康築城為度夏計臣雖幸其不然然竊憂之以為中國困於戰鬭而得少休息者正賴其不能觸熱故常已寒方至未暑先歸吾於半年間汲汲措畫猶每嵗奔命不暇今若縱其度夏則長為巢穴無所忌憚不知朝廷何以支吾洎到行在聞韓世忠列戰艦江中遮其歸路日有所獲且言金人窮蹙之狀臣竊欣幸以為三月所傳誕妄耳續觀黃牓備錄韓世忠捷奏又以為朝夕必可掃除今近二十日矣其耗寂然議者頗疑世忠奏報未必皆實兼數日人自常潤來者皆云敵於蔣山雨花臺兩處各劄大寨抱城開河兩道以護之及穴山作小洞子以為逃暑之地陸増城壘水造戰船而採石金人已渡復回者纍纍不絶今且五月矣比常年去巳月餘乃反去而復回其欲留建康明甚如此則與三月所傳又佀符合臣聞金人動設詭詐尤喜為窮蹙之狀以欵我師我師墮其計中者前後非一今安知其本為度夏計而陽為窮蹙者特以疑誤我師邪建康為東南咽喉國之門戶也天下轉輸朝廷號令未有不由此而通者若金人果據此為巢穴則東西饋餉遂絶如人扼其咽喉守其門戶果得髙枕而臥乎不知羣臣日至上前亦嘗有反復及此者否豈直以為無事而所當講者承平之先務乎抑揣陛下非所樂聞而不以聞也不惟是而已人既扼我咽喉守我門戶則羣盜亦將視我緩急以為向背國家果有力能使之退聴屛息乎況又有意外之憂所難言者不得不慮臣愚以為此事所係非細廟堂當若救焚拯溺然朝夕在念及五六月間我師便利之時會諸將與韓世忠一舉掃除非特去目前之患將使懲創終身不敢復南其利害豈不相萬哉雖聞近遣張俊提兵過江節制浙西人馬迤邐前去以為策應此固陛下長算也不知張俊果能為陛下有慨然立功之意乎臣愚欲乞専差得力使臣數人齎陛下宸翰星夜兼程自㐮鄧荊湖以來迎張俊軍令分數萬人順流而下仍於上流自計置糧斛載以自隨彼張俊軍既皆新人必精鋭可用且敵人見上流之師突然而至莫知其數必破膽奔潰此制敵一竒也如其不然八九月間氣𠉀稍涼彼得時矣機㑹一失雖悔何追伏望睿慈不以臣言為愚輕此賊忽此事特加採納不勝幸甚
  奏論諸將無功狀
  准行在御史臺告報正月三十日三省樞宻院同奉聖㫖將來敵騎北歸或盡數過江或於建康杭越等州留兵戰據各當如何措畫及當於何處駐蹕除已令侍従官條具外可更令隨行在職事官各條具以聞者右臣竊惟金人為中國患雖已五年而自陛下即位以來祖宗土宇日蹙一日生靈塗炭嵗甚一嵗臣嘗稽之載籍自古北國強盛固有之矣未聞有如今日之肆中國凌夷固有之矣未聞有如今日之亟雖至㣲弱之邦至衰闇之主敵人臨境猶能使其國人勉強一戰未聞以堂堂中國之大州縣所存者大半陛下英明之資勵精求治無失徳於天下而敵騎長驅去巢穴萬有餘里如入無人之境至山東則破山東至淮南則破淮南至江浙則破江浙嘻笑而來飽滿而去坐令原野猒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宗社不絶如綫以萬乘之尊至於乘桴入海倀倀然未知稅駕之所其所以至此者何哉將帥不得其人而陛下所以馭將帥者未得其術也今陛下所謂將帥者誰乎臣知之矣不過曰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王𤫙之徒是也論其官則膺節鉞之除兼兩鎮之重視執政之班有韓琦文彥博所不敢當者其寵可謂極矣論其家則金帛充盈所衣者錦衣所食者玉食奢豪無所不至雖輿臺廝養皆得以功賞補官至一軍之中使臣反多卒伍反少其志可謂驕矣平時飛揚䟦扈不循朝廷法度所至焚掠驅虜甚於冦敵者陛下不得而聞也擁重兵居間處邀犒設錫賚者陛下不得而格也然天下之人猶以陛下寛之至此者防秋之時責其死力耳及敵人之來是數人者曽不能為陛下施鏃矢之勞獨張俊明州僅能少抗若更堅守數日待敵再來乘其機會極力勦除敵必終身懲創不敢復南此則俊忠於陛下也其利害豈直為今日計哉奈何敵未退數里間遽狼狽引軍而行其引軍而行也雖三尺童子知其不可以為敵性強愎不嬰其鋒猶懼屠戮況以致怨而去既不増兵益戍反旋軍空城以挑之是前日至小之捷乃莫大之禍也未㡬果殘明州無噍類是殺明州一城生靈而陛下再有館頭之行者張俊使之也臣聞痛念自秋以來陛下為宗社大計懼敵人之侵宵旰焦勞未嘗頃刻少安以建康京口九江皆要害之地當宿重兵故以杜充守建康韓世忠守京口劉光世守九江而以王𤫉𨽻杜充其措置非不盡善也若敵騎渡江杜充韓世忠王𤫉併力扼其前劉光世掩其後可使奔北之不暇而世忠八九月間已掃鎮江所儲之貲盡裝海舶焚其城郭為遁逃之計其比肩諸將聞朝廷欲倚世忠為杜充之援者無不竊笑是世忠初無為陛下拒敵之心也洎杜充力戰於前世忠王𤫉卒不為用劉光世亦偃然坐視不出一兵方與韓梠朝夕飲宴賊至數十里間不知則朝廷失建康敵犯兩浙乘輿震驚者韓世忠王𤫉使之也使豫章太母播越六宮流離者劉光世使之也嗚呼諸將已負國家罪惡如此謂須少畏陛下之威憚臺諌之言日夜惶恐席藁負質請罪有司謝數州生靈之死亦知尚有朝廷之法而張俊方且以萬人殺獲數十人之功冒朝廷不貲之賞自明引軍至溫道路雞犬為之一空居民聞來奔逃山谷數百里間寂無人煙韓世忠逗留秀州放軍四掠浙西為之騷然至執縳縣宰以取錢糧平江府自城而外無不被害周望僅能守其城中而已雖陛下親御宸翰召之三四而不來元夕取民間子女張燈髙㑹君父冒不測之險而不恤也王𤫉自信州入閩所過州縣邀索動以千計公然移文曰無使枉害生靈其意果安在哉方國家危急之時所恃者諸將而諸將所為如此不知何以立國臣竊憤之此事人皆知之而無為陛下言者豈以為不急之務哉以天歩艱難正藉此曺為重而不敢言耳然臣竊有懼焉臣聞王者所以得天下者以得民也得民者以得其心也茲者陛下南廵可謂播遷之極矣而百姓尊君親上之志略不少衰豈非祖宗徳澤結人之深而恃陛下為之主邪所謂為民主者平日取民財力以養兵緩急之時排難觧紛而使民安業也今諸將聞敵人之來則望風遁逃反汲汲內相攻殘以為民害車駕所過一路則一路罹其烖所過一州一縣則一州一縣罹其烖今江淮兩浙已如此矣萬一幸湖湘幸蜀則敵人侵其前而無人以拒官軍殘其後而無法以繩是復為江淮兩浙無疑矣古者天子所臨曰幸言所過人以為幸也豈今日之謂哉臣恐人心一離而陛下無所恃也持此將安歸乎臣又聞張俊離明之時士卒頗有願留擊賊者俊聲言陛下召之臣知其説矣陛下諸將皆本無鬭志方無事時例先取赴行在指揮以備警急警急則引去曰朝廷召我矣其實自欲遁而又假上詔令以欺其欲戰之人使歸非於上及用事之臣此尤可罪臣比至黃巖聞陛下使李捧屯兵縣中降㫖麾雲𠉀金人至台州則前來溫州是諸將既欲遁而陛下又令之使遁也夫士驅之使鬭猶懼不前況令人使遁邪然則敵人長驅無所忌憚者適其宜耳何足怪哉臣竊觀今日諸將在古法皆當誅然不可盡誅也唯王𤫉本𨽻杜充充敗於前而𤫉不救此不可赦當先斬𤫉以令天下其他以次重行貶降使以功贖過如張俊之捷獨可賞其有功將士耳所以移軍趣遁者俊也罪亦何逃如此庶㡬國威少振昔周世宗承五代之衰將士習為驕惰河東之敗一日斬大將樊愛能等三十餘人然後東征西討無不如志白起於秦可謂有功矣一不受命賜死杜郵郭元振唐之勲臣也明皇怒軍容不整坐之纛下蓋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是數君者其知之矣何則人之欲無窮恩有時而既惟吾威足以制之然後恤焉足以為恩況此曺平時猒飫於虜掠之貲矣用㡬何錫賚而能滿其意哉如有賞而無刑是姑息之政耳自古有能以姑息而成功者乎且漢髙祖之興所將者韓信黥布彭越也以今諸將之材視之何如哉所就者布衣而取天下也以今諸將之功視之何如哉然髙祖於是數人者欲王則王之欲誅則誅之曽不能少貸此其所以為髙祖也故韓信曰陛下不善將兵而善將將豈非將將者人主之職邪今陛下當以將將為職熟視諸將悍驕如此而無以治之異時張俊集西兵而來則又靡靡相效成風矣不知生靈何時息肩國家何時興復以臣觀之今日之兵今日之將玩習至此陛下已不得而用已不得而制矣非特無以責其至誠狥國所至人心震恐動有意外之憂有之不如無之臣愚以為敵退之後正朝廷大明賞罰再立紀綱新人耳目之時莫若擇有威望大臣一人盡護諸將雖陛下親軍亦聴其節制稍稍以法裁之凡軍輒敢擅移屯以護駕為名者主將將佐僚屬並論如法仍使於偏裨擇人材可用者間付以方靣之權待其有功加以爵秩隂為諸將之代以天下之大豈無數人將帥之材哉特為諸將所抑而不得伸耳若陛下馭諸將如臣所陳則敵或盡數過江或於建康杭越等州留兵占據守亦有功戰亦有功車駕回臨安或平江徐議所向留江浙亦可幸湖湘亦可如其不然雖大臣忠貫白日謀臣如雨言利之臣能使錢流地上何益於事哉譬禦飢者當用食捨食之外皆非所急也已疾者當用醫捨醫之外皆非所急也今日所急在於馭兵馭將其他皆非先務惟陛下與大臣熟議斷而行之臣愚狂瞽不知忌諱罪當萬死謹錄奏聞伏𠉀勅㫖
  乞修日厯奏狀
  臣昨待罪禁林嘗於經筵靣奏本朝實錄自艱難以來金匱石室之蔵無復存者伏觀列聖自哲宗皇帝而上皆有成書流傳人間頗有其本朝廷已訪而蔵之御府矣若太上皇帝淵聖皇帝及陛下建炎改元至今三十餘年並無日厯乞詔有司纂述未見施行臣竊惟自古無國無史史未嘗一日無書晉謂之乘楚謂之檮杌魯謂之春秋以此見無國無史也春秋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必四時具謂之編年以此見史未嘗一日無書也漢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唐及本朝宰相皆兼史官其重如此故書榻前議論之辭則有時政記錄柱下見聞之實則有起居注類而次之謂之日厯修而成之謂之實錄所以廣記備言成一代之典也若曠三十年之久漫無一字之傳將何以示來世乎此其不可不纂述一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今乃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則國家守文者不可無史蕭何入秦先收丞相御史律令圗書蔵之沛公具知天下阸塞戶口多少彊弱處民所疾苦以何得秦圗書也則國家創業者不可無史今陛下躬受天命雖名中興實兼創業守文之事乃一代典章殘缺如此恐於理未安此其不可不纂述二也恭惟太上皇帝聰明睿哲之資孝友溫恭之徳疇咨臣下言必成文裁決事機動皆合道在位二十年餘未嘗刑一無罪殺一無辜涵養生靈耕桑萬里視唐虞三代無不及焉淵聖皇帝恭儉憂勤招延聴納雖登至尊之日淺而膏澤浹於人心止緣奸臣誤朝馴致遐狩今若無書紀實恐千載之後徒見一朝凌遲之禍亟不知二聖積累之功深茲事非輕羣臣當任其責此其不可不纂述三也自古史官無所不錄況三十年之間朝廷之施設豪傑之謀謨政事之廢興人材之進退禮文之因革法度之罷行嵗事之豐凶羌戎之服叛有本有末有源有流一法弛而不書則一法熄一事略而不載則一事隳且當時羣臣間有在者以為忠賢邪不著其素行安知其可嘉以為邪佞邪不條其宿姦安知其可棄茍因散逸遂廢其書豈孔子及闕文之義哉此其不可不纂述四也公羊傳曰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孔子作春秋於定哀則其事詳於隱莊則其事略聖人猶爾況其他乎中原失平三見閏矣及今耳目所接尚可追求更數年間事將堙沒雖有良史莫知所憑況比年風俗之衰公論不立士大夫取予皆出愛憎因一事為一人而著書行世者多矣若不乘時訂正則數世之後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是非混殽白赤顛倒小人之説行而君子受其誣矣可不懼哉此其不可不纂述五也臣政和中為著作佐郎修太上皇帝日厯東觀凡例臣與聞焉今所領州又幸經兵火之餘獨不殘燬視諸故府案牘具存如御筆手詔賞功罰罪之文尚班班可攷失今不輯臣實惜之古之有國家者雖顛沛中史官不廢況今邉烽稍息羣盜屛除正朝廷蒐補闕遺之時也伏望睿慈許臣郡政之餘將本州所有御筆手詔賞功罰罪文字截自元符庚辰至建炎已酉三十年間分年編類仍量給官錢市紙劄募書工之類繕冩進呈以備修日厯官採擇伏𠉀勑㫖









  浮溪文粹巻四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浮溪文粹>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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