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許氏南園記
外觀
高陽許君子春,治其海陵郊居之南為小園,作某亭某堂於其間。許君為江浙、荊淮製置發運使,其所領六路七十六州之廣,凡賦斂之多少,山川之遠近,舟楫之往來,均節轉徙,視江湖數千里之外如運諸掌,能使人樂為而事集。當國家用兵之後,修前人久廢之職,補京師匱乏之供,為之六年,厥績大著,自國子博士遷主客員外郎,由判官為副使。夫理繁而得其要則簡,簡則易行而不違,惟簡與易,然後其力不勞而有餘。夫以制置七十六州之有餘,治數畝之地為園,誠不足施其智;而於君之事,亦不足書。君之美眾矣,予特書其一節可以示海陵之人者。
君本歙人,世有孝德。其先君司封喪其父母,事其兄如父,戒其妻事其嫂如姑。衣雖敝,兄未易衣不敢易;食雖具,兄未食不敢先食。司封之亡,一子當得官,其兄弟相讓,久之,諸兄卒以讓君,君今遂顯於朝以大其門。君撫兄弟諸子猶己子,歲當上計京師,而弟之子病,君留不忍去,其子亦不忍舍君而留,遂以俱行。君素清貧,罄其家資走四方以求醫,而藥必親調,食飲必親視,至其矢溲亦親候其時節顏色所疾,如可理則喜,或變動逆節,則憂戚之色不自勝。其子卒,君哭泣悲哀,行路之人皆嗟歎。
嗚呼!予見許氏孝弟著於三世矣。凡海陵之人過其園者,望其竹樹,登其台榭,思其宗族少長相從愉愉而樂於此也。愛其人,化其善,自一家而刑一鄉,由一鄉而推之無遠邇。使許氏之子孫久而愈篤,則不獨化及其人,將見其園間之草木,有駢枝而連理也,禽鳥之翔集於其間者,不爭巢而棲,不擇子而哺也。嗚呼!事患不為與夫怠而止爾,惟力行而不怠以止,然後知予言之可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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