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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異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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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異誌
作者:閔文振 

石真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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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源紫霄岩有二女神,號石真妃,靈顯頗著。永樂初出海,軍張元誨等,戴星過嶺,遇轎二乘,侍女數輩,執燭籠前導,元誨等疑為於歸之婦,弛擔候之,忽然不見,知為二妃,叩謝而過。二妃者,其初羅源徐公里石氏女也。姊曰月華,妹曰雪英,皆有姿色,涉書史。五季末,處州青巾賊作亂,二女被擄,義不受辱,相繼投河死。宋時林孝子戇孫入山採樵遇玉女,明妝儼然,肅入其家,延茶久之。月華吟曰:世亂年荒起盜兵,紛紛螻蟻尚逃生。妾身不幸遭俘虜,雨涕何時積恨平?百尺潺溪探禹穴,寸心皎潔付陶泓。皇天不泯堅貞女,召拜雲階浪得名。」雪英吟曰:「昔日繁華若轉蓬,千璣萬琲總成空。肉芝勝比蓮花鮓,甘露何如竹葉醲?物外煙霞隨處得,世間風雨任牢籠。知君已有曾參行,暫與尋常一徑通。」吟畢,謂戇孫曰:「吾石氏女,遭難而死,上帝憫吾貞烈,敕吾為火部曜靈真妃,吾妹為水部風毒真妃,封此岩為紫霄岩,命吾主之,俗呼曰石八娘岩是也。君以孝聞,今雖貧,不久當貴。」已而相別送出,戇孫回望無複人宇矣。

張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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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東隅有昭烈廟祠,唐張巡設像旁,侍曰張太子。永樂戊子,士人卜秋舉,降箕曰:「玉霄一點墜雲端,難失佳人一不全。敲斷鳳釵文不就,貴人頭上請君看。」蓋「王英高中」四字也,是秋果然。英山東濱州人,其父斌為浮梁令,以父任應舉雲。又士人袖芭蕉葉入云:「我非問功名,第言袖中何物?」詩云:「兩手懷來一葉清,知君無意問功名。可憐昨夜三更雨,減卻窗前數點聲。」又士人得異草來問其名,詩云:「蘇武當年膽氣雄,匈奴一箭射飛鴻。至今血染階前草,一度秋來一度紅。」蓋名「雁落紅」,雲如是者莫可枚舉。或謂是時有旅襯寓廟中,必其所為,後襯移而神不顯。

戚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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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岩侍郎戚公存心,布衣時貧甚,有憐其才欲妻以女者,患其無以自給,但與盟曰:「發身即完婚。」邑有厲壇荒僻,攢棺甚眾,人不敢近,富家少年戲曰:「厲壇第七棺中貯錢三百文,秀才今夜能取之乎?」公許諾。少年以餅十四枚畀之,使分置各棺以為驗。至夜,少年先攜錢置棺中,匿棺旁,頃之聞群鬼相語曰:「戚侍郎來此,盍出避,惜此人不獲令終耳。」已而公至,群鬼闢易匿榛莽間,公分置餅各棺,取錢而去,恬然無懼。明日,少年賀公曰:「秀才位至侍郎也,但當慎晚節耳。」後登進士完婚,累官工侍,以同邑賀侍郎譖,果棄市。

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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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四年七月,寧德督銀場太監周覺成至邑之十三都青岩之地,下令毒魚,各溪煉巨石投水中爆裂,俾魚鱉驚奔盡出。是日,有道人入門泣告曰:一切蠢動咸有佛性,乞減藥石三分,少存微命。覺成不聽,但啖以蔬飯,道人含泣食盡而去。已而各溪魚鱉盡斃,有大黃𩹄獨異群魚,剖其腹,所食蔬食俱在。覺成未幾病劇,恍惚見道人攜其類萬數索命,遂死。

關山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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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參臨海範公文初下第歸,自杭心急抵家,馳至關山時已四鼓,稍憩嶺上,遇隸兵至進曰:「君何為破曉至此?」公曰:「不才落第,白日無顏過此故也。」隸兵曰:「君他日登甲第,仕為郡,終參藩,何慮也?」公謝曰:「安得有此?」因詰曰:「汝安得至此?」答曰:「我奉官差至新昌拘罪人,聞其人在此山下,故來此。今同君下山也。」至山麓,公曰:「飢甚。」隸兵走入田家取粥一盂食焉,食訖隸兵送盂還田家,囑曰:「君宜少候,山下有虎,不宜獨往也。」隸兵出偕行至人家門,隸兵曰:「我入此家,若聞哭聲,我走君即走。」少頃果有猛虎咆嗥而過,隸兵於門內拘一人逾牆出,即聞哭聲,公遂驚走,平明乃止。始悟隸兵為陰司攝人之鬼也。其後登景泰甲戌進士,仕官悉如所言。

木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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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江人倪神保幼失父母,常念罔極之恩不能報,與其妻林氏共禱於天,欲得一木兩枝連理而生者,取之刻父母像以祀焉。乃遍求山中,至石芹山,見二木同生,倪乃拜祝曰:「此木果可刻吾父母,當自動者三。」祝畢,其木交股搖動,凡三而止,即取以歸,傭工厚值刻之,既成祭哭奉於中堂,凡飲食供奉出告反而,一如事生之義。

禱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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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五年七月,寧德旱甚,邑民禱雨西山龍湫,疏文未善,投之須臾,別浮片紙,取視之乃元至正間禱雨文也。其辭曰:某等俯陳蟻悃,仰瀆龍顏,乞鑒凡心,願舒聖眼,言念生居,在世治本於農,蒙天地覆載之恩,感雨露滋濡之德,春耕夏耨,敢辭塗足之勤,秋獲冬藏,實切資身之望。不期茲歲忽值恆暘,爰從九夏之初,逮及三秋之始,已經六旬不雨,忍見千里揚塵,石燕停飛。商羊絕舞,致泉源之既竭,慨旱魃之為凶,知作孽自我丞民,故降災實由上帝,爰深修省,特致禱祈,虔取某時,恭詣龍湫,恪求聖水,願施甘雨,稍救枯苗。伏願龍顏大悅,賜涓滴於金瓶龜拆,全滋霈滂沱於隴畝,庸副實慄之詠,預占大有之祥,垂佑我民迓續乃命云云。眾為誦之,須臾大雨如注。

鳥引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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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陵盧廷俊為臨川知縣時,有饒姓女許唐家子未嫁,女私於人。一日婿至女家,嗔而殺之,匿其屍。婿母訴於縣,女家不承,廷俊焚香祝天曰:「願雪婿冤。」翌日之後,有鳥飛鳴甚哀,廷俊曰:「得非死者訴冤乎?果爾宜前導。」鳥即飛而前使人尾之,至深谷中乃得屍,女家驚服抵罪。

死作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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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間陳潔為羅源知縣,多善政,將歿,有人夢城隍司使者打掃甚警,傳呼新城隍上任,及至乃潔也,次日潔卒。又邑人陸引為象山縣丞,有政聲,勞思致疾,城隍閽者夢中恍惚聞人喚新官到任,急為灑掃,閽者問為誰,答曰:「陸相公也。」及覺引果卒。士民知其事並詣廟哭奠。

方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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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州千夫長方景明死,逾年一日,憑巫語曰:「吾今隸酆都,職掌鬼籍,世之死者皆吾錄也。囑吾妻善誨二子,綜理家務,勿失所可矣。」語訖而去。未幾有戍卒病臥數日,友人來問病,語之曰:「吾適似夢似覺,見方侯與語,欲吾為用錄姓名而去,所錄甚多,吾友之名亦在焉,宜早為後計。」友人方無恙,聞之大駭,悔惡而出,次日,戍卒果死,又數日友人亦死。

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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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太宰劉公機初為秀才時,畿郡有鷹神,乃一獵鷹也。一日飛止公宅,造糍飼之,偶不潔,鷹攫其奴若懲之者。居數日,呼公名語曰:「公大貴人,他日當得八人抬轎,參贊南京。」已而飛去,公後舉進士,累官兵部尚書,參贊南京機務,如鷹語雲。

霍童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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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霍童鄉有古墓,成化間有近地居氓,偕山人往視,將發而葬其父。是夕夢老人告曰:「汝欲發此墓,盍不效孫文祥乎?若發當有禍。」氓覺而驚,然不悟。孫文祥為何等語,乃遍叩士夫。一日,有以《福寧志槁》示之者,乃知孫文祥福寧人也。寧開禧間自浦城解館歸道,經霍童鄉,日暮忽見山旁有屋,遂投宿焉。夜半聞內寢慟哭,問故,有夫婦曰:「吾子不肖,將鬻此屋。明旦當徙,幸遇仁人至此,不覺悲傷。」文祥曰:「子孫賣宅為貧故也,勿慮,吾為汝謀之。」其夫曰:「若爾當厚報。」寢至旦,視其處,乃荒塚也。心甚異之,候至日午,果見衣縕袍者,以豪右僕從持畚鐘至,文祥詰之,對曰:「家貧將祖墳遷葬,以地鬻人度活耳。」文祥曰:「慎勿鬻此,我賙汝貧。因傾囊與之,不告姓名而去。」後數夜夢寄宿夫婦拜曰:「向日厚恩莫報,今捧二鳳雛相謝。」遂孕二子,長曰附鳳,次曰翼鳳,後並登科第,官至公卿。氓乃大驚曰:「報應如此,吾敢葬此墓哉?」事遂寢。

錢清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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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岩侍郎方石謝公鐸布衣時,嘗夜月玩游邑城之澄江浮橋,徘徊久之,忽橋下有隸卒曳一婦人登橋,從岸而去,公尾其後,見一貴人候於途,呵令曳至曲巷民家門首,呼曰:「錢清事已發,限明日午時取勘。」門內應聲唯唯,已而皆不見。公心知其為幽冥也。明午複至其門偵之,見竹工負物,入門倏爾流血僕地。公憶夜所聞語之曰:「錢清事已發。」竹工瞠視曰:「是矣。是矣。」遂死。公竟不曉所謂,閱數年,公授學至山陰,知錢清有富妾,嘗被殺,會有織工至,執於官,不勝拷掠,遂誣服。公聞其事問富家曰:「數年前有竹工至汝家乎?」答曰:「有之。實黃岩某工,以造竹器主於此,自妾死不複至矣。」公乃以錢清事發之語告之,富家乃悟,妾為竹工所殺,而誤逮織工也。以公之言白於官,織工獲釋。蓋竹工嘗與妾通利其財殺之也。

兗州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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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龔公弘由郎署擢兗州知府,將之任,舟阻比河旁,近艤有官艦,詢之,答曰:「兗州新知府赴任也。」公驚曰:「豈有一府除兩知府者?或假冒以害人者也。」使人通問艦中冠袍貴人,即造公舟拜謁,公怪之,答曰:「知府雖同,幽冥則異爾。」公曰:「得非城隍之神乎?」曰:「然。」公曰:「鄙人何得獲與神遇?」曰:「以公正直故相見也。」公曰:「到任後可許再見乎?」曰:「公入廟時,第止騶從於門外,公獨登堂,則相見矣。」他日公謁廟果如教,輒相見。一日公入,語及案牘之勞,答曰:「吾檢勘陽間事更勞也。」公曰:「神所司可使鄙人見之乎?」曰:「公第閉目即見矣。」公果閉目,則見堂下囚徒紛紜哀告百狀,有一婦人乃公同寮推官妻也,以鐵釘釘一指,望見公哀鳴乞救,公詢於神且為營救,神曰:「此婦妒悍,殺妾子三四人,致推官絕嗣,故受此報。」奉公教稍寬、指釘,但死則不可免也。又見府中工房某吏兩手俱釘,公問之,神曰:「此人先為刑房屈法殺人,今當抵罪。」已而公還府,會推官妻指瘡十餘日,痛不可忍,公入問疾,推官曰:「頃者指瘡少寬,方熟睡也。」又使人問吏,吏方兩掌瘡甚,公諭推官當豫後具,令吏外徙,甫三日推官妻與吏俱死。公在郡數年,有疑事輒請於神,以是人不敢欺雲。

林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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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林中丞元甫,資狀明秀,夫人亦有容。中丞布衣時讀書別館,忽有美婦來就寢,異香芬馥,旦去暮至以為常,告曰:「妾非妖祟,與君有夙緣耳。」自是中丞日益精健,夫人輒多疾疢,每中丞宿夫人室,聞異香即出就館,婦已候矣,不爾則臥內,臭穢特甚。成化甲午,婦告曰:「君今科當捷。」至秋果然。及北上相別,明年登進士,方屬泥金書草,忽失所在,其書是日遂至家,夫人識為中丞報捷書也。驚且喜。自是三十餘年,中丞敭歷中外,絕不相聞,夫人遂爾強健,迨官廣東,方伯婦忽至,悲喜交集,中丞求修舊好,拒不從,曰:「與君夙緣已盡,不敢及亂。君明日當遷中丞,特相報耳。」妾亦自是逝矣。泣別而去。中丞果擢四川巡撫副都御史,婦竟不複可見矣。

林氏女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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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林生初為邳州學正時,出接官,是夕幼女年才十二三,夢有高蓋大轎舁一達官入其邸,騶從甚盛,女驚閉內戶,伏地仰窺,見達官降轎登堂,皤髯赭面,儀度頎然,呼曰:「吾弟何在?何寂然一室?」女內應曰:「阿爹接官未回也。」達官曰:「汝第言尚書五伯,今別赴任所過此,特來相看。」遂升轎呼擁而去。女熟記憶。明日父歸女告焉。父疑其誕,詰之曰:「汝見五伯是何狀貌。」女言云雲,果合。生怪之。蓋五伯者乃生族兄贈少保莊敏公聰也,時為刑部尚書,逾月公計至自京師。考之公沒之日,即女見夢之夕也。

方合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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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東嶽廟設地獄,諸司俗雲死者皆歸焉。成化壬寅,邑士方公震時年四十,病甚垂絕,但胸猶溫耳,為使者攝至廟中正殿,王者曰:「送西司勘。」使者引送西殿,主者揭籍語之曰:「此子祿未享,尚未宜來。」即以其籍付公觀之,見畫有廩庾米粟斗斛俱備,又有冠帶,近公之身側,即命使者送歸,將出廟,遇其父祖及鄰里親朋已故者,皆就問焉,知其得歸,皆稱慶。使者促之出門,至家而蘇,語所親曰:「陰司之說信有之矣。」明年果食廩,壬子膺鄉薦,歷校官,終合浦知縣,休致十餘年而卒。

天妃拯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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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南城羅文肅公玘為秀才時,成化乙巳由入粟至陝西,還至謝埠,舟中大疫,公亦被病四月,至清泥灣勢益熾,公以錐刺其手無血,自度必死。時其弟經在舟與之訣,正冠瞑目,奄奄若入深泥中,臭腐不可當,自卯至巳,僅餘微息耳。忽聞舟中呼天妃至,遂張目,覺舟之箬篷壓下如轎足之垂而陷者,宛然一婦人呼曰:「此中有一有學之士病在孤旅灘上,如何無一神道救護?我來送他一陣。」好風言畢,轎足舉起,蓬複故。頃覺渾身冷顫,須臾顫掉不已,雖舟亦為之動,經乃以蓑衣數件覆之,自巳至未,出臭汗如雨,衣席皆濡,漸覺少蘇,已而遂愈。是秋北上過天妃廟,具儀叩謝,勒其事於楣間。

南十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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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何儀舉進士,累官浙江布政使,休致家居,鄰有病者,死而複蘇,語人曰:「頃在陰司,沿街結彩,焚香哄曰:『今日南斗星君上任。』須臾,見簇擁過市,所舁者何儀也。我攀儀方欲請問,從者曳而寤,乃複得歸蓋。」何儀方以是日卒也。

晏公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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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州芝山驛傍晏公廟,其神忽然靈顯,降箕言事,如響應聲。郡人劉貳守者歸省,往驗之,袖楓葉,訊曰:「何物也?」書之曰:「袖中紅葉好題詩。」訊以他事皆驗。劉焚牒令吐實,不爾當遣除之。是夜夢商人告曰:「某新安人也,溺水死廟下,淹滯廟中不能歸,附廟神求食耳。公能歸我甚幸。」明日劉具其事投牒城隍,夜夢商人來告曰:「荷公厚德,今城隍給牒得歸矣,特來辭謝,明日去此,公宜保重,後福未艾也。」自是廟神無靈,箕筆遂絕。

東山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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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東山廟有貧士,日叩神求資以財,逾年守廟者土為金銀二錠置城中楊柳橋下,明日貧士叩神,守廟者作神語曰:「可到楊柳橋下取金銀。」貧士如言,果得金銀二錠。他日一士人累舉不第,友人戲曰:「東山廟曩者貧士叩神得金銀,盍叩以試題,當有應。」士人旦擬叩神,友人書三場試題置神案爐下,詰旦士人來叩,友人作神語曰:「題在爐下。」士人取之豫制文義,及入試果符其題,遂得第。

前妻陰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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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邑北餘成十一者,初娶妻甚相得,未幾妻死,繼娶同里女。一日餘出,繼妻前妻入室,憤罵曰:「汝奪我夫。」因肆棰撻,繼妻叫號,家人奔救無所見。自是余每出,輒如之。一日,餘怡繼妻佯出,潛伏榻下,繼妻臥於榻前,妻來壓其上,憤撻如常,餘亟出持斧逐之,見前妻驚走,升樓穿屋角而去,餘追挽其衣落半幅,皆紙灰也。自是不複見。

盧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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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盧希哲浚舉進士,弘治間知黃州府。一日坐堂上,隱幾假寐,夢老嫗延至市中橋旁民家,餉以餛飩,饜飽而歸。及覺,口猶脂膩,亟遣左右告以其所走訪之,其家八十老嫗方設祭將撤,問之答曰:「吾夫死三十餘年,平生嗜餛飩,今乃忌日,設餛飩祭之耳。」左右還報,希哲驚訝,時年三十餘,意其為後身也。召老嫗入,婉然夢中所見者,給以白金一斤,自為文白其事,既而罷歸,十餘年忽招親友會飲,明日集妻子諸孫宴於堂,痛飲盡歡,至晡曰:「可罷矣。」俄指堂下語曰:「汝等隸卒少候便去,乃入沐浴更衣出坐堂上,辭妻子曰:『我今複為酆都郡守,即登輿去矣。』」妻子驚異,氣遂絕,年四十餘。

何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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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州何氏女父蚤死,母病不能自給,有夫婦僑居泗上,給毋求女為介婦,母即歸之。女年十六,攜居淮之滿浦,誘以為娼,留一賈人逼女事之,女不勝憤,仰天大哭,自刎而死,夫婦賈人皆驚逃去。撫淮都憲張公敷華聞其事,命所司禮葬焉。時弘治己未也。越五年甲子大旱,都憲陳公道淮入京,水澀不能進,坐候不得雨。一日,夢女子泣告曰:「妾泗人,被逼身死,有冤不白,公能雪吾冤,即有雨公可進矣。」陳公既覺異之,猶未深信。是夕複夢如昨,公翌日召所司詰之,耆民康鎮備陳其事,公即命郡守楊遜表其墓具禮祭之,果大雨,三日乃止,陳公果得行。正德間,淮推官前都給事中馬癸為立烈女祠於墓側,紀以碑。

台州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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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城外數里有白塔觀音院,初上人於水濱獲沉檀,破為薪中有觀音小影,遂刻像率眾建院侍奉,忽院僧夢觀音告曰:「盍徙我置白塔頂。」詰旦僧徙像,薄晚取之屹不動,將集僧眾往取,而院已煨燼矣,像得不毀。是夕城中城隍廟後王總管祠亦毀,未幾王總管幻形為士人,至溫州語商人曰:「台州白塔觀音院被毀,盍載材往當得厚利。」商人果載材至白塔,城中人亟市之為建總管祠。商人至祠見總管像,即前士人也,相視驚訝,故台州稱三寶。其一為天寧寺鐘、白塔觀音,王總管其二也。

瓊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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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邑北張明三者,侍世父宦瓊崖官舍,與李指揮宅為鄰,李氏二女俱長有色,明三通焉。及歸,潛攜二女舟中,將渡海,李追急,明三計窮,亟推二女死於水。後十年,明三腰患疾殊甚,迎孫醫者治焉,投劑小愈。是夕孫夢觀捕魚於里之梅湖水中,二女裸而至,執孫衣曰:「妾瓊人也,來為張某治病,汝固奪吾功乎?相與曳孫入水中。」孫驚呼而覺,汗流沾背。詰旦以語明三,乃拊膺泣曰:「業至矣,吾其殆乎?」果逾月而死。

興善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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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城中委巷有興善廟,神頗顯,有趙小一者游其中,遇商人攜囊金息肩廡下,入夜小一殺商人,取其金,祝神曰:「神道切莫說。」方拜下,神語曰:「我到不說,只怕你自家說。」小一驚起。數歲小一同友人過廟門,詫曰:此廟神極顯,友人問故,小一曰:「吾往歲殺商人取金,祝神莫說,神曰:『只怕你自家說,此其顯也。』」友人嘆異,逾年小一與友人交惡,友人以其事訴於官,小一坐死。

小羊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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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沈子公正德戊寅秋視屯田於江北,未至全椒三里縣,人迎訴者甚眾,沈默數而目識之,既而失其一人,問之左右,漫然答曰:「散去矣。」至縣坐行台,訴者入,末一人蓬首跣足敝衣,乃道中失去者,沈問何處人,答曰:「全椒人。」問何名,曰:「小羊。」曰:「訴何事?」曰:「有冤。」曰:「有詞乎?」曰:「無有。」沈叱使出,忽不見,急索之不得,蓋是時獨沈見之,與之言,左右皆無所見,沈知為妖,大駭,流汗嘔利交作,縣官問疾,沈語之故。詢之曰:「縣中得無冤者乎?」對曰:「往年有顧景祥者為其弟所殺並及其子,事適敗露,殆為是耶?」蓋景字下為小祥去示為羊也,沈執其弟一訊服罪,乃知小羊又景祥乳名也。

舉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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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舉子馮生瀕入禮闈,其僕謝保暴死,生不及殮,鑰邸戶,入試薄晚歸,謝保複蘇,告主曰:「我初死時,被人引人試場,遍觀舍下,諸舉子首有插紅旗者,有白旗者,所識張某、朱某皆紅旗,餘皆白旗。」生曰:「我旗何如?」曰:「官人亦白旗。」及揭曉獨張與朱得捷,生輩果不第,蓋紅旗者吉也。

紅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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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秀才薴村諸公稱布衣時,偕友人郎某出郊,見片紙於地,戲共溲之坐亭中,有老人至,以杖戳紙,薴村問曰:「戳者何也?」老人曰:「紅蛇也。」薴村異之,老人去,一少年至,拾而啟之,則一荷囊也,內貯大錢四文,遂持以去。薴村語郎曰:「此錢非吾與老人所當得,吾視之紙也,老人視之紅蛇也,少年則視荷囊而取之,是當歸之少年也。」相與嘆息而去。

陶詹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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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有陶詹廟,其神陳姓,著靈驗,廟宇壯麗,蓄香火田二十畝,歲儲積久不貲。正德間鄰火延爇,烈焰彌天,人見廟爐若已灰燼,忽一人狂發,仰臥於地,教市人舁巨石臼置腹上,實稻於中,數人執杵舂搗米熟而火息,廟竟無恙,民廬亦賴以全。去臼狂人昏憒,詰旦乃蘇,蓋一村氓也。眾詰之則曰:「火發時,陶王遠赴齋會,望見火勢,命我來此,教以舂稻救火耳。我實不知也。」自是境內病者取所舂米數顆煮服輒愈。

浮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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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架山者,福寧治南大金千戶所前海中之山也。嘉靖乙酉四月二十三日巳刻,有五山自海外浮來,如筆架相聯,填塞海流,其山頂平如幾,亦有突兀隆起,峰巒秀正,竹木蓊鬱,鳥獸出沒不可名狀,居人聚觀駭嘆,以為真山也。自巳至申漸消沒不見,千戶吳權命周廉者繪為圖,郡人張鵬紀以詩,有「奇狀真可玩,勝跡弗久留」之句。

張勝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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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畸兜小民張信八,素頗自守。一夕夢二人至其家,一人自稱曰:「我張勝也,福寧大金人前世,與汝共設酒肆,我子為汝毆死,覓汝數十年不得,今至此幸得之,汝可去還我子矣。遂曳至數里外龍潭亭上,遇崇福寺僧德廣者勸諭得釋而歸,既覺大駭,語其妻曰:「吾殆死乎?」因病狂複見所夢二人至自臥內,羿出中溜,鼻耳口俱封以泥,如此者數次,其妻驚異,守護不離側,久之少愈,忽登舍後山中拾薪,良久不至,妻往視之,已死於樹杪,手足皆束以藤蘿,時嘉靖丙戌秋也。

題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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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間,費文憲公嘗構別業其基,乃宋柴侍郎之故居也,公頗勤勞建造。一日卓午,有絳袍冠帶士題棟柱曰:「我昔猶君昔,君今勝我今。盛衰皆有數,不必苦勞心。」公驚視之,俄不見。

豸九夢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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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幘峰秦公武以御史巡按江西,行部豐城,夢有訴冤者,問其名曰:「我名豸九,被升九謀娶吾妻,構妻弟共殺吾棄屍屋後井中。」公覺識之,明日密諭左右執升九及其妻至,一訊即服,取屍井中,尚未壞,蓋死幾三十年亦異矣。卒皆抵死。

蛇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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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俗不育女,凡有渰溺並瘞床下,不爾終,不得男。有林乾妻張氏,連產六女,置木桶坎床下,產輒溺死,棄桶中,封以土。後複產女溺殺之,張氏啟封將棄,桶中有巨蛇自桶中躍出,蟠繞張項,以首啐其乳,張擊之則痛苦不可當,撫摩之痛稍止,移日不解,張遂死,人謂死女之報。

龍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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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甲午,溫州旱甚,禱祠不雨,有老人語求嘉周尹珫充曰:「靖龍母來則雨。」蓋距城十里有崖深入,下有龍潭,崖中有龍宮,塑盈尺神,是曰龍母。周尹遣里胥隨老人往迎龍母,歸至半途,空中有龍吐大雹,老人戒里胥輩伏河水中,移時乃止,渡河至城,雨隱隱隔河,老人曰:「府縣官不出迎,雨不過河。」里胥走告群僚,皆至再拜,雨果遍城中,但微沾耳。秦龍母於開元佛廬,樹赤旗,老人戒曰:「勿展。」已而眾忽展旗,須臾有白龍如練搖曳雲中,大風暴作,闔城折屋飄瓦,官民驚懼,獨龍母所居安然無虞,老人斂旗持竿截地三聲,雷轟然震,風遂息,大雨如注,已而失老人。所在歲用有秋時七月九日也,人疑老人即龍雲。

老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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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城外有老君殿,嘉靖乙未秋,巡閩侍御白公按莆,毀殿構祠以祀馬忠節公,落成置酒,大會縉紳,飲間有童子三四百人突至,紛擲瓦石,席賓駭散,童子入祠聚木屑戲曰:「還我老君殿。」放火燒之,須臾灰燼。馬氏上訴白公,大索童子括里中,僅得四人,鞫之無言,加刑拷撻,閴無叫號,白公異而釋之,且曰:「老君者吾夫子所從,問禮殿不宜毀。」命複其舊,別購基為馬公祠。

徐貢魁入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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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安徐貢魁拱,嘉靖丁酉春臥病垂絕,被攝至城隍祠,王者視籍曰:「汝平生侮慢神祗,罪當磨。」令左右曳出加刑,徐力辨不服,王者叱出,至門遇其舅氏,新除教諭而沒者也,徐告以故祈救,舅曰:「我為汝言之。」攜徐入告王者,以籍示之曰:「罪本難貸,姑從公言,此子今當掇魁,姑且寬之。」舅謝焉,同徐出。徐問曰:「舅氏一教官,乃見信於王者如此。」舅曰:「我今為要官,不止教官矣。若教官豈能救汝乎?」遂相別,徐忽墮榻而蘇,病尋愈,是秋果以禮經魁鄉試,逾三年死。

翁氏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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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城翁生故尚書世資公之孫也。病極昏憒,中入一府第,見尚書公,迎謂之曰:「汝安得至此?」指左右杻械罪人,皆其所識者。曰:「此皆在世為惡者,今受此報。汝歸告子孫一切惡事慎勿為之可也。」亟促之歸,且囑曰:「宜即徙吾居勿遲也。」逾數步,又囑之,生稍蘇,備以其語告家人,果徙居三日,而闔城火,翁舊廬悉為煨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