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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溪先生續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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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牛溪先生集
卷之三
作者:成渾
1621年
卷四

簡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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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退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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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得官每踰常分。竊懷不敢。玆用不拜新除之命矣。顧玆微末。亦蒙下詢。感幸無任。渾當初不拜參奉。只爲不敢當過情之名。而不意因此。轉招恬退之譽。前歲選士。亦被忝冒。自惟病弱昏廢。不學無狀。而巧取捷宦。以爲己利。中心忸怩。不能自安。且旣辭參奉。而又受六品。揆以私見。亦爲未安。故臣子無禮之罪。有不暇恤。而一任惶恐退縮而已。未知如此處置。可庶幾少免於罪罰否。伏乞賜以一言。俾得終身佩服。不勝懇祝之至。

與李叔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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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魯自城。傳足下二月書。尋承讀書萬吉。暮春之月。已達江陵。欣慰欣慰。賢內證候。何以彌久。深用慮仰。同封李承旨書幷足下一書。獻於家君。竊觀足下書中。有脾積日增之語。不勝憂煎之至。僕久有疑足下之意。疑惑之言。不可不一陳於左右也。足下有穎悟之才。適道之資。而弱冠之年有斯疾。尙不聽於氣。一意下學。奮厲而前進。卽古人求道之勇。朝聞夕死之志也。然沈綿之中。思索太苦而無節。已有過動之弊。況多才多藝。工程不專。竝受之際。私僞日勝。作無益之文。眩輝言語。謀升斗之祿。背誦章句。貪多而務廣。意緖匆匆。無從容涵泳常久不厭之樂。而畢竟與流輩之最下者。爭一朝之得失。所爲不是。義利不分。大本已失。學非所學。而心氣內損。形神外弊。血肉之軀。幾何不摧殘以盡也。自古第一等人多早死。程門質夫,與叔,端伯諸賢。皆不享壽考之福。每歎物理如此。天道可惜。今也欲作第一等人。而由下等人之所爲。質夫,與叔之學。卒不可望。而質夫,與叔之年。又不可得。則天生穎悟之質。豈不深可惜哉。昔者孔明,君實。皆以有爲之才。行天下之正道。致忠委命。繼之以死。故或食少而不顧。己病而不知。誠天下安危之際。身任綱常之責。盡其職分之所當爲。而足下以孔明,君實之事。行之於干祿之上。旣竭其才。以身殉之。每以家貧親老。君子祿仕。爲孔孟之正脈。則足下之學。爲貧之學也。足下之爲士也。無簞食瓢飮以濟朝夕之窮餓。則爲傭作爲商賈。亦無不可。若簞食瓢飮。不堪其憂。而將以求富貴利達而處之。則足下之是心。已不可與入堯舜之道矣。尙何言哉。足下誠能明天人之蘊。推性命之原。深信自得。卓然自立。實見得我所欲也有甚於彼。則閉門獨立。其樂無窮。登山忍飢。不足爲比。亦何有於豐約之計也。士不幸有深痼之疾者。量氣力而學之。但責其志。無少間斷可矣。況足下數年之疾。侵耗不深。眞元尙壯。投之良劑。十全必愈。而外慕方深。置死生於度外。足下平生之志。乃學孔子。而毫髮之差。自近於鄙夫。而失之文章博雜之禍。毀人心術。至是極矣。足下今日之謀。必曰吾所志在乎學而已矣。吾所讀六經四書。載道之書矣。明於古道。以識時務。進可以釣爵位。退可以治身心。加以數年之勤。袍笏登朝之後。安富而尊榮。疾病可養矣。專一而不二。問學可進矣。亦何有於談者之說。哉。然義利之分。所爭毫末。才出於正。便爲私邪。安有奉先王之道。徇時俗之好。長途之初。苟簡涉獵。聊以求吾之所急而已。而尙可謂之爲學哉。名宦之途。接物之地。凡可以害吾之正。誘吾之私者。其端甚衆。安可必保其專一而不二者哉。貪戀之至。驅逐不去。又安可必保其難進而易退者哉。始於擇焉之不精。移於事勢之牽聯。浸漬遷化於日往月來之際。方且肆然而自是。雖有阽危之疾。不知所以安養而將息之。足下之身心內面。我不敢知。而求足下之跡。而質之以古人。則足下之所爲。實有可疑焉者。願足下猛省乎念慮之微。以加克己之功。以行風雷之益。濯去舊習。以來新意。然後涵養本原。敬義夾持。以爲己爲立心之要。以求是爲處事之制。深察乎內外賓主之分。出入生熟之節。絶謀利計功之心。除虛僞浮慕之習。率由乎大中至正之則。而又求治疾之方。親近藥物。調適寒溫。講究之餘。專以存心養氣爲務。庶幾神慮淡而血氣和。動靜均而食息平。然後氣味深長。風力擔當。以之精思。以之力踐。終夜不寐。終日不食。而亦何所爲而不可哉。聖人之道。大而有本。學之者必以其漸。乃可至矣。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自得於燕閑靜一之中。則造詣尤深。力行愈固。養疾之日。豈非所謂燕閑靜一之地歟。足下之疾。失今不治。戾氣日勝。蠹深則木不可扶。病久則與身爲一。終與之俱亡而已。將與今日之所欲者而竝失。所謂求若所欲。而後必有災者也。足下文章。感動一國。求於有司。有司側席以進之。雖不汲汲。可俯而有之。況窮達有命。非苦心可得。謝子曰。透得名利關。方是小歇處。足下之高識。尙不能了此。何耶。科擧。近世之通道也。賢人君子皆就而擧之。得官行道。不可則止。初非有吾君不能。當世不可爲之心。然古人不以科擧爲重。足下必以科擧爲重。輕重之間。相去遠矣。足下又以太母年高爲閔。是固可以動心者。然而規規於得失之際。有疾不治。將至於大戚。則是豈尊慈母之所願爲。而儻來之物。擧一身而易之。豈是婢妾僕隸之所希望者哉。和靖之母。安於祿養。而不安於善養。則亦孝子之羞也。禮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爲養。使足下誠不忍於斯。則就而擧之可也。慕而熱中。不可也。有疾不治。尤不可也。誠使士有漆子之大意。陋巷之中。不改其樂。翛然獨與道俱。卓然獨與道立。理明義精。養深積厚。充而爲德行。發而爲事業。有經天緯地之才。制禮作樂之具。然後度時而動。上下響應。功覆斯民。闡開風化。斯所謂君子之學。出處之道也。然足下應擧之志。爲親屈耳。日用之間。自有權度。所以應世者。不膠於古。不流於俗。以求夫中者而用之。故跡近而意遠。尙通而去隘。愚生短之識。不足以窺涯涘矣。雖然。一念之中。如有毫髮私妄雜於其間。則狂愚之言。亦可爲誠意之助也。愚之望足下甚厚。期以任重致遠。惟足下一人而已。故敢爲不諱之語。獻于樂聞之下。不識高明受此否也。僕比來。心氣日敗。莫可收歛。至於讀書一事。如相寇害。雖坐書室中。終日惛惛。心不得開。家君宿病。無少間斷。愁憂無聊。不知所以爲心。便爲偸肆之計。遂作暴棄之人。高明勿以有爲望我。唯願質美者學之無誤。克任其承傳之重耳。勸以謹疾。非勸以勿應擧也。屬有勞疾。不能一一。

歷聘之說。今請再講。孔聖之爲魯司寇。非不爲之臣也。而不合而去。則可謂上有天子。諸侯分國。大一統之義推之。而不可仕也。至於孟子。則周室微弱。天下不復宗周。而孟子之不有周室。著見於七篇矣。今以一統之義。推之於孟子之時。恐是不同也。脫若赧王入秦。七國爭強。天下無王。則爲孔爲孟。當終身於魯於齊。而不復之鄭之陳耶。鄙見以爲天下義理。隨時不同。其所不同。乃所以爲分之殊也。七國之時。君招賢。人士周流。有如此之時。則聖賢者固當順時救世。轍環於天下也。歷聘之風。猶是近古。自漢以下。郡縣天下。而此風遂絶矣。割據之國。阻兵自守。人民不通。無善意俱無道。則義亦爲之變。而士不可以他適矣。此處精義。思之未得穩當。伏願深玩而再誨焉。劉項之世。胡元之末。英雄競起。莫有王者。則留侯之駕。亦不淹於一國。李善長,劉基之徒。可以周流而擇君矣。更始之世。馬援遨遊隴蜀。不是害出處之大節。此等義理。隨時而在。不可執一論也。或有經生處士。迎之而至。不合而去。其留也非仕也。其去也非出奔也。君臣之倫。天經地義。不可易也。而君臣未定也。道義未合也。與亂世之出處。同一義也。未知如何如何。前聞大一統之論。以爲超邁。而忽思七國之日。孔孟遇之。未見其爲作閉戶之人也。今敢再稟焉。至如爲魯司寇。而又作齊卿。則推之後世說不去。未知辨析此義當如何耶。兄旣博達。必見先儒議論矣。兼以揭示則幸甚。後世與周。世不同而義不同耶。抑當曰。赧王之後。孔孟不復周流也耶。特思而示之。

謹問道履何似。客寓如常否。馳慕無任。昨得安丈景說書。獲審陳疏蒙允。其在考槃之願。得矣。第念世道終底於何。嘆惋如失。累日不自已也。廷紳亦無抗章留之者耶。且問今已還山否。於今剩作林下自在人。與田夫野老無以異也。渾今堪坐序齒之坐矣。癸酉

夜夢拜兄。朝起馳情。忽承賜札。三復慰寫。仰審歸來。道況超勝。無任傾傃。渾比來心胃俱傷。僅僅度日。自聞兄退休。歎惋不釋。如有忡悵之私。心氣之傷。可知也。玆聞三司交章。猶有得體之擧矣。尊兄才太高。跡太露。事太奇。此事以前。表襮無餘地矣。何待今日而後然哉。自今力加涵揉韜晦。可以收得一半否耶。示瓊詩。諷詠三歎。不覺愀然。

與李宜仲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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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兄得官。不覺喜動。陶元亮作乞食詩。小官雖微。豈不賢於乞食。又豈不雅於向金而精祈請數斗粟耶。千萬早就職。入寓墨寺洞。與渾朝夕相從。則亂離之大幸也。願垂答語。甲午五月

渾七日。蒙恩褫免司直。不勝感泣。卽來西江。求舟卽發。永辭丹陛。不堪流涕。與兄長訣矣。唯有九原是相逢之地也。伏祈自愛善飯。各保餘生。時聞安信也。甲午九月

渾老耗謬妄。得罪而去。心事未能暴白於外。被此黯暗。爲世所棄。老兄病裡奔走相送。令人深愧。且法戒申明。渾不可往居白川之境。天寒老病。無所棲泊。漂漂流轉。不知所適。可謂窮困之極。死亡之秋也。任運安命。以此自勉而已。今日風盛則不可登舟。然明日決行矣。自此音信。亦不可得。唯願善飯自保。甲午九月

不意。古玉丈忽扣山扃。迎拜顔範。極慰窮懷。都忘惶恐謝客之意。使老妻避舍。卽迎入燠室。連夜開心。令人感歎。翌日切欲奉留。而亦拘於形跡。不敢如願。相送柴門之外。戀戀而別。以各保餘生。時聞安信爲贈而已。古玉袖裏手札幷瓊章二絶。奉玩珍誦。豈勝忻聳。近來。老兄詩極超絶。非凡品所可追者。玆不敢奉和。蓋以陽春一曲不當和也。伏惟笑我知分之言。幸甚。乙未十二月

示喩松江事。鄭曄,黃愼。我未聞毫髮疑之之語矣。如其疑也。甲午玉堂時。鄭曄何以固守己見。不爲箚子耶。在甲午如彼。而今又爲此語。則其搖漾未定。誠可笑也。古玉其聞此語於鄭君耶。頃日鄭員外寄書。言其先親事曰。時論滔滔。指爲姦臣。同朝盛怒。鋒鋩難犯。而在吾儕中。亦有肆爲觝誹。趨合時好者。何痛如之云云。鄙人答書以爲鄭曄爲此論。殊可怪。至如吳允謙。溫謙愨厚。持心平恕。又共事於幕府。深知先府者也。頃日相見。極論此事。渠亦歎息。此君言論。可以回後生之心腹。稍可倚靠云云矣。未知近日尊兄所聞何如。知松江心事者。唯鄙人與兄在世。而言論不能行於世。又無可與告語者。令人歎痛歎痛。鄭古玉時未得山水縣耶。此公可知時論矣。

與鄭季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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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問讀書氣味何如。僕。道上心氣不動。到家三日後。自可開卷。深慰深慰。蒙賜書扇一絶。馬上把吟終日。殊有戀戀離別之情。僕慕君不可忘者。豈如豪俠輩許以意氣。出於激昂之私也。但願奮勵不怠耳。且僕托於疾病。將有安肆日偸之失。思與朋友同處。而不可得。則嚮風遐想。不可已也。強吟荒句。宣寄余懷。伏惟笑破。不宣。辛酉三月

蒙喩崔某死。不勝傷歎。此人晩節。放倒疏脫。不能守其本分。然要爲高亢之士。旣無情犯。則朝廷容而置之可矣。而臺評至於再作。竟至再入牢獄而死。其可以服人心乎。可惜可惜。庚寅

國事至於此極。痛哭奈何。病人迄不死。竟見亡國之禍。痛哉痛哉。老兄音問。千里阻絶。不可得聞。時時奉憶。涕淚沾腦。今月。奉朝旨來開城留守軍中與軍事。無絲毫裨益。而病重不能辭難而去。竊自愧歎。聞兄受三道體察之命。何以能善其職乎。惟有鞠躬盡悴。公忠報國而已。兄之子登壯元。竊嫌兄許赴也。萬萬不宣。相逢惟在九原。臨書悽黯。壬辰

嶺南朴晉,禹伏龍。力戰殺賊。軍聲稍振。聲流道路。何不招之勤王。以驅腹心之賊耶。賊滿三京。扼喉搏背。勢甚猖獗。國之將亡如絲髮。士大夫避亂於山谷。日日屠戮。求生無地。將至屠盡。天下安有此耶。伏惟憂思深遠。先其急而緩其輕。至祝至祝。士重奴來。尋老兄一家所在。偶然相逢。書此以付託士重以達矣。壬辰九月

伏聞台軒已駐江都。神爽飛馳。不能自已。未委起居何如。國事至此。痛哭而氣盡。淚盡而血繼。未審都體察於下三道耶。抑兼摠畿甸耶。賊勢日盛。而黃海,江原,京畿三道。無元帥。進退不相知。氣勢不相聯。殊以爲深憂也。老兄未可兼摠耶。渾今有檢察使之命。病人驅策戎馬間。極以爲悶。衣巾盡爲賊所奪。老兄有副衣。可以相救此時之急乎。且聞尊夫人一家避亂淮陽極深處賊不能入鄭丈親所知悉。渠書同封以送。喜慰萬萬。黃州賊爲李時彥所敗。將至殲盡雲。深喜。壬辰九月

聞兄到江都。凡三發書。每一作書。忍涕悲嗟。不能自止。自歎氣衰之甚。何意兵火叢中。專使越重江數百里。奉手書而至耶。不覺捧札悲喜。渾迄不死。常怪違理。天其欲使更歷亡國之禍。傷痛以死耳。奈何奈何。每憐老兄守死絶塞上。何知亡國之禍不與於老兄。而竟使我抱此苦乎。自五月之朔。走入伊峽間。彷徨困頓。賊兵四迫。通夜奔走者數矣。七月間。被東宮召命。起行至中路。又被命參預朔寧召募事。未久而又被召命。行未半。行朝移御成川。瞻望靡及。賊兵圍迫。不得已退走三晝夜。而至積城山中。又被命與開城留守共事召募軍。渾平日。尙柴立不支。況流離五箇月。顚頓困迫者乎。人之死可謂至難。一髮澌骨。何如是之硬乎。其苦卻甚於一死。嗚呼苦哉。妻子再遇賊。衣糧牛馬盡沒。飢寒履霜。步走山谷中。坡山先廬。灰燼草莽。亂世之慘。亦不欲其生矣。然宗社之禍至此。安足顧其私乎。第病人冬衣無所資。倘猶不死未寒之前。則其苦又甚。欲乞一襦於尊兄。而路阻未易。可恨也。秋露蜜果乾雉。珍異之貺。感歎實深。仰認至懷。無以爲報也。欲行達成川。而被命留此。殘生飄迫。不知命在何時也。臨書悽黯。不知所裁。壬辰九月

亂離中達官供億。猶循舊弊。今來蜜果。無乃在盤飣耶。切願痛禁。一肉之外。更無餘設何如。見方伯點心。有三湯一炙。皆是新肉。今人蹙頞。餘存者數三殘邑。而內奉軍旅。民將潰散。極是憫慮者也。且今來將命者極劣。恐中間失書。以露軍機也。極慮極慮。今日之事。惟當選擇能射人。愛養撫恤。與同甘苦。日加訓鍊。修明軍律。三令五申。修器械。遠斥候。一心進戰。死生以之而已。將帥之才。時不得見。最爲可憫。聞陽城,振威間。有庶孼洪姓者善戰。聲聞甚盛。何不招之。與卒數百。使當一面乎。慶尙朴晉善戰。何不招之勤王乎。

近日民情。視賊奴爲民生之深讐。痛入骨髓。無不欲剚刃於賊身。雖弱夫殘卒。莫不彎弓以待之。是以。零賊出入。處處射殺。賊徒畏懼。守城不出者頗有之。義兵團結。處處皆然。惟此一事。可望恢復也。但賊之所畏者。惟弓矢而已。開城留守軍中及閭閻。專乏弓矢。伏願老兄舟載箭竹數萬介。與魚膠送於留守軍。則可與監司分用矣。千萬應副毋忽。至祝。

昨者方伯來言。楊牧高彥伯已收二千兵。欲與南兵襲攻京師。欲使南軍乘舟耀兵江上。引賊出陣迎戰。銳氣前趨。而楊州兵馳入。京民內應。則可以大捷云云。僕等答曰。此是至願。而果能辦事爲難。明不能見事。斷不能決疑。何以斷大事乎。然不戰亦亡耳。何敢以爲不可乎。留守令渾執筆奉狀於金士重。方伯今日已發使矣。京民日夜望官軍之至。渾等亦簡精兵數百以助之。方伯亦必以數百助之。然軍甚少。氣勢不重。可憂之甚也。鄙人書到。士重未知以爲如何。願老兄商量見敎。幸甚幸甚。楊州以西。兵止於此耳。聞禹景善有數千兵。亦可令期會合勢而進耶。京畿,江原,黃海三道。無體察。無元帥。各自逃散。小民奔竄。兵不能合。天下安有如此兒戲耶。老兄今日。當不避形跡。以從景善之言爲大。可以啓請而爲之。未知兄意如何也。景善之言極是。歎渠識其大也。今日。不分枝葉根本。善戰爲上矣。以難易言則避大而擊小爲得。以緩急言則京民之望。當趁機會。誠未知事勢可爲之灼然者耳。今日。不見將帥之可任事者。倘擧事不利。而全師以退。則無害矣。第未知能進能退者爲何將也。夜擊勝於晝戰。楊牧欲爲此雲。我國家事。先聲必馳。聲流道路。所以不能成。伏願十分祕密。毋令透漏何如。寧遲旬月。萬全爲上。願如兄計。使金瓚令公收兵而至。以濟大計。似是全善矣。

尊兄留江華一事。每入思量。則今日君臣之際。不可無形跡之嫌。愚謂他人開陳利害而請之則爲得。自請則猶有可商量也。然本欲爲京師而勉留矣。京師不可易得。則何敢久留江華乎。來喩四策。其三極是矣。今日之事。當先其易者。此爲萬全。不可忽也。至如爲王子而不敢擊。則大不然。高宗之世。猶以力戰。爲義理之當然。今日之事。宗社爲重。何敢顧王子而不戰乎。此則大不是也。聞賊帥厚奉王子。乘轎而來。黠計如此。何能狙奪於不意之地乎。此則無可爲也。高,趙二君皆死。僧將軍亦死。天乎何至是耶。江華在孤島。不如西邊憑仗天威。焉則渡江之爲萬全。西京克復。則猶可驅逐至南。此爲根本大計矣。倘移江華。保一島爲龜玆國。未知其可也。宋經略。主嚴而少定謀。主嚴。故下情不通。少定謀。故和戰不決。行期前卻。非止一二。使州縣聚民以待。民弊極苦。安有如許可憫事耶。京賊或言孤弱。或言大盛。軍前虛實。朝廷不知。如此而能爲國乎。朝廷不能使我國人。何敢望中朝人盡心耶。宋之亡也。大臣乞退而言曰。軍前利害。列閫不知。國之存亡。宰相不知云云。何以酷似今日事乎。京賊盛衰。李薲,金命元諸人。無肯得實以報者。何以至於此乎。可悶可恨又可笑。

我國兵威極盛。則王子不求還而自還。不然則雖黃金四萬斤。亦無益也。宋經略以賊盛難制。故有和戰幷用之意。若賊衰則自欲掃滅立功名而歸。何籍於和議哉。至如我朝。議論雖多。何益之有。我論不行於天朝軍中故也。

南望空外。邈隔霄漢。何意得逢金汝強於統軍亭下。備詢起居之詳。豈勝慰懷。悲喜交腸。渾自成川入義州。猶未死。待罪闕下。諭以溫旨。又辭免四宰。則又敎以慰籍。感泣惶恐。今將固辭。以改正爲期矣。子仰作相。凡事獨斷。啓請渾陞秩。以此前月之末。拜四宰矣。此公積失人心。又以此等擧措。爲人所持指。認爲偏黨。將爲後患。而亦不顧。可謂強哉。然厲顔色以待言者。下情甚鬱。公論不與。殊可憂也。賊勢如前。唐將講和。和戰未決。天兵之來。不知久近。必須我軍力戰。然後可望扶危。未知南軍可來勤王耶。尊兄受大任而行。迄無先聲。朝野之論。皆以爲疑雲。伏惟深察之。壬辰十一月

窮冬苦寒。遠惟台候起居萬安。南望數千里外。神爽飛馳。渾到義州。三奉狀。未知一一呈達否也。此地苦寒。曾所未經。爲寒所逼。得病臥呻。旅床寒凍。忽忽無聊。泡沫風燈。不敢自憐。但念國事未知稅駕何所也。天兵先鋒渡江者凡數千。大兵則近將入來。擧國顒望。所可望以興復者只有此耳。老兄體察之任。未知今幾何結末。抄精兵勤王。未知在於何日。別紙略具所聞。伏惟台鑑。壬辰十二月

全羅監司書狀言。體察使命臣防湖南之盜。勤王則命將上去。而臣乃自將。至於水原。軍情以體察之言爲喜。軍士逃去者千餘云云。上震怒。下備邊司。回啓曰。鄭澈不念國家大計。甚爲無謂云云。翌日。同知柳永吉啓曰。鄭澈留連酗酒。迷罔機務。而主勢孤弱。公論不行。尹斗壽才非恢復。而不能至公無私。做事終歸無實云云。左相卽出城。門外待罪。政院入啓命牌云云。體察使似將遞差。自處亦當急速辭免。晨夜星馳。赴朝待罪爲得也。如何如何。

渾到義州。凡四五發書。未委一一呈達否。今日皇朝大將李汝松。發行向平壤。軍容之盛。振古所未有也。戎卒五六萬。軍糧八萬石。火藥二萬斤。陸續輸入義州。島夷小醜。眞箇作遊魂矣。此時湖南士馬。無一人向京師者。豈不爲一道之羞哉。願以此意。布告一方。速起三四萬精兵。鼓行而進。與之合勢。勦除大賊。千萬至祝。天兵隨後而至者亦七八萬雲。在公座。僅得紙筆。仰報天兵消息。不宣。

司諫院。今月十二日。箚論闕失。幷及近習交通之事。翌日。兩司合啓。請竄洪汝諄,李弘老,宋言愼三人。答曰。此何時。而爲此論乎。此人等之罪。予所未知也。但頗劾鄭澈之姦矣。不允。又明日合啓。依允。自註。答曰。昔攻李珥者。以爲因緣攀附。屢形疏箚。予未嘗一言斥之。今以此等爲如是。無乃設一機而陷人乎。諺曰。鯨戰蝦死。此之謂也。然所論如此。不可不從。依允。備忘記曰。予心氣傷。昨日又飮酒。答兩司之語。意與言異。此人等頗劾鄭澈以爲姦云云。大抵前日。柳同知啓辭旣如此。似當急急具狀待罪。兼辭體察之任可矣。屛遠麴糱。勿使近前。痛自悔責。毋蹈前失。庶可少答朝野之責也。如何如何。

匪意所到。忽領專使手札。喜極而悲。忙手開緘。三復來誨。豈勝忻聳。恭審扈駕行役。起居粗安。拜慶無任。渾流汗疾甚。昨出定州。行十餘里而宿。幸而不至大痛。是以。欲於十三。起程前進。雖非來敎。此計前定。自欲扶曳澌骨。歸死行在矣。然側足朝班。無絲毫裨益。而袛多妄發。攖拂時賢。但糜公廩而已。此事苦痛。何以再嘗之乎。國家事。非至誠徇國忘身竭忠人當之。則到處只見徇私蔑公之跡。使人心怨憤解體而已。且鄙人任便留此之意。晝夜商度。終是中情不安。故力疾而進。其爲苦惱。有甚於一死。我生不辰。罹此喪亂。不在我先。不在我後。百病餘生。何以忍見宗國之亡乎。言之隱痛。奈何奈何。沈公行事。飽見而飫知之。極好笑。在兄唯應閉目不見。以答聖恩可矣。老兄今日。孤忠未白。不敢當事故也。如何如何。然在公座。見大利害誤決者。亦何得不言。此所以杜門不出。爲差安於分義耳。十八日間。當到永柔。可以一承顔範。勤企實深。癸巳三月

朝日疾作。僅入公廳。往承晤語。豈不甚切於懷。而虛乏澌困。不能往拜。悵望悵望。公廳夾室。大臣之座。每往承顔。有異於私室。心似未穩。鄙見有此意思。此是應俗文具耶。抑果有可礙者耶。昨日議得文字。欲深思仰助。而有客未果。可恨。聖旨果用三公之言。令人惶恐。趙儆不合兵使。不免詣左台前極陳而退。又聞劉摠兵不欲受李提督節制。私要於禮判。欲間行出於漢水之南。先擊倭賊云云。鄙人乃輕發言曰。此事未可謂穩當。提督若以不受節制歸責。則後日恐難收拾。我國何能私約而爲之哉。說與兵參。唯唯而已。未知此等軍機。兄亦參謀否。願示可否之宜。幸甚。虛損厭食。欲得海松子以補虛。願惠之。眩甚草草。

見宜仲傳兄話。皇帝聖旨。勅李如松勿輕進兵。又聞定州留住唐兵。盡數還向義州雲。事急不覺驚憫。兄爲大臣。不可以此意具書狀。請急遣奏請使。陳賊勢已挫。乘勢進兵。又擧國失此農月。將盡餓死之意乎。不能終默。敢此仰稟。

鄙人歸路。見領台慰送遠程。適見廣州士人親審兩陵者之言。則似無保全之望。痛骨奈何。雖先送單使。亦無所爲事矣。承示兩陵看審的報。不幸中之幸也。內殿去吉服。以素服擧哀。似是不遠於禮矣。家禮緦服婦人服檢看則可知。

與李夢應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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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留城垂八十日。顚頓狼狽。久據職名。不知人間有羞恥事。病之誤人如此。所謂所見雲者。天下莫大於所見。而莫重於致知。所見者。人之所由而爲正爲邪。爲聞道。爲汚下者。心術之公私邪正。是非得失。莫不由玆而判焉。一理未窮。心體便爲之暗塞。一事未通。所處卽爲之顚倒。是以。君子汲汲乎學。而孶孶於格物。誠欲所見之通明。而以爲行己之地也。朱子謂司馬公抑蜀而與魏。生於其時。定作操臣也。每讀至此。不覺沾汗。實知所見之大而知識之不可不務也。雖然。義理無窮。而人見易偏。故必須窮此理於學問思辨之際。而會此理於師友講明之地。然後有以參會考通。錯綜思惟。而知日益進。行日益固矣。今之君子。旣少端居書冊之功。而又以恬靜自守爲大。故有閉門而不與時之英俊相從者。是視世間一種浮薄喜利之徒奔趨於名士之門者。固爲善矣。第人心易遷。物慾易肆。閉門獨處。聞見孤陋。摧頹衰颯。善端日微。而得失利害。馳驟於前。物慾偏好。隨往而動。其端甚衆。其害日盛。心安得不受變於初。而卒以異於流俗之歸乎。其爲計也。本欲守本分無過惡。而不進則退。本分不得守。而血氣旣衰。飢寒榮悴之不一。而鄙陋無識。幾無以異於庸奴竈婢。而汩沒以死。其視初年之心。不啻如兩人。而亦不自知其所由然也。豈不可惜之甚耶。蓋喜名好利。伺候於名流。在己無得。而侮人尙論。多觸禍網者。固病風之人也。以斯爲戒。而掩閉銷鑠。自絶於師友。昏塞以終身者。亦豈非惑之甚耶。世間人物。坐此二病而自壞者何限。二者之所爲。均之爲病。而美質者能自守。則尤可惜也。曷若端居而不惰其躬。有學而力持循。出門而善擇師友。有聞而相感發。端的用心。一以爲己爲功者哉。父母遺體。何忍自棄。而未死之前。尺寸之進。猶賢於初不爲也。鄙見如此。故不覺發於久而之座。未知高明以爲如何。雖然。立心是當。而眞有所事。則入有務實之功。而出有湖湘之益。不然則入而游惰。出而煩妄。其爲害也。有甚於閉居不出者之昏昏也。是以。父兄之言。利害之見。寧令就此而去彼。不懼做小人。而苦避於名流之近禍也。俗尙如此。其來已久。苟非卓然好學之君子。孰能慕至道而趨中正哉。竊惟尊兄。聲位已著。會有當世之責。苟非學問淵深。所見明達。殆無以應用。然則兄之欲學。有急於田野之人也。所以區區愚賤願望期待於左右者。實切於心。不計其躬之闕然。而妄有所陳達也。伏惟賢兄。取其愚而不究其素。至祝至祝。乙亥九月

士之行已。要須自信重而招揮不可動。然後居官任職。有託孤寄命之節焉。又虛心從善。以天下之善。爲一己之用。然後德業日進。而進退由義焉。古人之出也。量己察時。以我之學。可以行彼之職。則有不終辭者焉。至如學有所未充。才有所未周。非但備禮辭免。亦終於退而已焉。此君子立身之大義也。後世之士。或不出於此。其聞望未充之時。謙謙然如沖退之士。才華旣達之後。踐履穩步。如袗衣鼓琴。若固有之者。竊觀其跡。只是善於應世。自占便宜而已。非所謂進退者也。前日之事。固非愚陋可預聞。第被博謀而及於渾。所以奉書云云也。鄙人常仰老兄忠忱許國。當官盡心。其風力局度。才猷文學。非時賢之所可望也。願其進爲世用。以任當世之責。故竊願自信重而進退由己。不由於人也。雖然。學未至於自信。而遽欲如渾之說。則不免爲貪躁嗜進之人。如兄處置。大段明白。直截無愧。而恬靜自守之節。廉隅壁立。人不可犯也。似聞士友問。聞之而喜者多有之。如鄭季涵一人。不勝嘆服雲。戊寅三月

春深嶺嶠。伏惟宦學增勝。人還伏領正月晦日書。展讀三復。極慰窈糾。冬春間。凡遇南中名賢。皆以來意質之。蓋前歲被書。責以無一言相正。故欲得其所處之當否也。是以。最詳尊兄不畏強禦。一心奉公之懿。此則平日之素期重者。於今果見諸行事。深符鄙慕。幸甚幸甚。此爲超然獨造。無所繫累。世之患失之鄙夫。何能知解耶。至於偸符之實。深據諸說。亦知明察所至。折獄無他。外言之紛紛。誠可憤悶。竊嘆世路險途之難盡也。然鄙見之有疑。亦當備陳之矣。諸盜之中。容或有一人詿誤者。固宜舍其情輕者。以務仁恕。以省外謗可也。又不宜輕說易占小數之語。以招徠多口也。擧世鬧競。交相詬病。則自當任眞推分。泰然而處可也。不宜力加分疏。費得氣力也。此等傳聞。鄙人竊以爲病焉。抑又聞爲治尙嚴。下情有未盡通。家庭之間。恩愛之地。亦有此等過當處。是根本之憂也。伏願虛心反躬。深察而亟反之。無容一毫私吝可也。渾非有深慕乎左右。何敢進是說哉。夫人有所能。必有所未至。其所已能。固爲可貴。要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日求乎所未至。乃君子之學。而欲寡其過之心也。人多困於所長。而不喜於損有餘補不足。以水濟水。有是德而爲是病矣。吾兄之學之才。固人所不可及。然寧欲止於此而已耶。倘蒙因芻言。而推類以通之。則其偏尙一德。而在所損益。亦不難於察識矣。僭易布此。悚仄悚仄。渾今年益病。此是常理。無足恨者。久欲貢所聞於左右而未能。今適病困。又憚煩蕪。言不能盡其詳也。伏希善察而加涵容焉。聞兄有心恙。果有之耶。吾所折肱。切願養以和平。勿使世事膠膠於吾沖和之正則幸甚。且惟賢兄之門。最宜料理。人參,白朮。置諸藥籠中可也。苟非厚集而預待之。參朮亦不爲之用也。如何如何。己卯三月

近有一狀。往託賢胤。其已呈徹耶。鄙見當以此書爲定。願有以進退之則幸甚。在我不以兄言爲據。而欲廣詢博訪。取必於群賢之論。此爲負兄。雖然。初無疑兄誣人就死地也。但疑其間。或有詿誤諸耳。此其同異之辨也。渾鈍根滯固。最是見事不徹。乃我常患。何待兄言而後知哉。然終強不得。每嘆明敏者之不可及而已。己卯四月渾前者拜書以謝。託於令伯胤。轉達州軒。其後趙毅道還京傳賜札。而聞兄已投劾歸來矣。卽又拜書。仰問行役勞苦。兼謝上疏紙之饋矣。玆蒙來意則此二書。似皆未徹。可恨可恨。第二書。失之不足惜。第一書則鄙人悃愊。都在此中。惜乎浮沈於臧獲之手。而落在他眼也。渾春間。接得南中諸賢。有以深得其實。自謂有定見矣。今不復縷縷。但有一言。羊叔子所謂天下不如意事。什常八九。朱晦菴所謂人心不如我心者。老兄閱歷半世。踽踽末路。而其未深喩之乎。大處相同。則有小小未合。不足恨也。尊兄週遊盡天下。其得大處相同如鄙人者。亦或少也。此言蓋聞安進伯傳兄未契之意而發也。不覺生一大笑。願莞爾於狂斐之言。幸甚。

前承五月晦日手札。縷縷數千百言。翫而復之。茫然增愧赧。卽當拜書修謝。而以分外憂惶。迄未解脫。又遭從叔父大谷先生之喪。憂哀相仍。形神澌頓。深負至懷。無說以謝。大抵人之相知。貴在大處無可疑。至於小小義理。無容盡同。亦是物情之當然耳。異日廢疾。容有餘生。得與兄相對。則伸彼此之懷。合異同之趣。乃在其日也。根本之憂。鄙說率爾。亦無指據之實。此在尊兄默而察之。使家庭之間。恩愛爲本。而訓戒行焉。則本末先後之序得矣。雖然。此論其理如此耳。至於有無之實。則來喩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者。切至之訓也。愚當自取而反躬服膺焉。世態不佳。末路轉險。豈但讀來書而知之。游言噂沓。無處不到。山野之間。亦有負愧之人耳。良嘆良嘆。己卯七月

渾八月。始起赴闕。卽蒙引見。天語溫謙。不許歸田。繼而下出入經筵之命。賤臣惶恐震怖。三上章乞退。而聖批不允。以形頓神澌。不能供一日之職。閉臥半月。明日。又將拜疏天陛。申乞骸焉。未知竟有歸路否也。古今人恆言。不見用於吾君。以爲口實。今也聖君欲用愚臣。而不才多病。惶窘而退。固知無以自解於四方後世之責矣。然本分旣如此。何暇又知人間羞恥事耶。示喩云云。不覺發一大笑也。挾弓注矢。取一障而乘之。吾亦自以爲能之。今而置之論思之地。自任以成就君德之責。則未到亞聖不動心地位。皆覺其難。況癃廢昏耗之人哉。不進不退。天下安有此狼狽乎。倘蒙天庇。不死於旅舍。作逃歸之一匹夫。則亦大幸也。叔獻尙在都下。患痔臥吟耳。辛巳季秋

來喩。每有投劾之意。而竟未成。一恨而一喜也。今世當官者。未見爲國家事一職者。尊兄在西邊。竭才於保障。鬱然有儒將風。豈不增崇望實。塡服戎心耶。然則老兄意中。不萌長安一念。乃爲匹休古人處。小范老子在西陲。何嘗有金門紫闥之夢耶。只得向前擔當。志呑西賊而已。今日正願尊兄似之也。至祝至祝。叔獻領天曹。無所猷爲。徒有愁攢兩眉。添卻老顔色耳。有何興心耶。渾。二月。超陞執義。至於再下召旨。而病不赴命。今得判事。其爲叨濫。可勝言哉。而終使放之山野。永不檢擧。則愚賤之幸也。方有望於此而已。壬午首夏

衍師之回。蒙被答書。展讀數日。如在樽俎之傍。繼聞擢陞大鎭。允愜輿望。忽承手札。恭審大暑中。行役起居萬福。瞻喜可言。雖非佳招。渾在山野。身閑地近。豈不欲一出河梁。握手相別。而渾今則柴毀骨立。半生半死。何能遂此情耶。前書。勸我就仕圖報國恩者。極知兄至懷。殊深感嘆。如渾廢疾。筋力不逮於從宦。雖欲仕。不可得也。況有不敢赴召之勢。其說話長。兄到京。自可諳委。叔獻居高位。而憂累日積。可笑可恨。又可悲也。尊兄光膺聖簡。展拓才猷。可謂少伸平日之志矣。自西徂北。橫截萬里。可謂壯矣。如我病物。匏繫窮鄕。不能移身十里之外。以送行軒。何其壯弱之相懸。至於此哉。書院助錢。非渾所敢私謝。然感隕難裁。壬午六月

雪擁前山。門逕不掃。忽見趙克己所傳萬里手札。展讀三復。奚啻慰豁而已。第悉來喩。天災流行。饑饉滿目。憂慮萬端。不遑寧處。不覺發歎之深也。賤者只有私憂。旣不足道。而官大者憂亦大。則不如私憂之小而猶可安眠也。北門自鄭立夫以後。保障完固。大有苞桑之計。傳聞如此。何意如來示云云乎。可歎可歎。所可恃者。國家福祚無疆。胡虜無大志耳。今日倘有納哈出已下人物。足使朝廷旰食。而鐵關迤北。豈不殆哉。尊兄命德俱好。爲太平儒將。折衝樽俎。可以震疊殊俗。增光前烈耳。然居官任職。不可苟也。使吾兄在北門。隱然爲長城。公私屬望。豈不大哉。伏願善飯少思慮。撫綏兵民。使邊人頌小范龍圖老子。則朋友之望也。

聞兄就逮。不勝憂念。恨我抱病。不能躬至犴狴之外。一問起居也。聖明在上。安有失入之理耶。親朋所恃。唯在於此耳。伏願早出明夷。平心靜慮。完養起居。區區之祝也。癸未後二月

伏見前後手札。至有辭訣之語。不勝感涕。吾兄今日之事。乍看雖可驚。細而思之。亦無可憂。想今已止薇垣之章矣。但慮配所或在於北地也。然莫非王土。莫非君恩。豈不穩送戍期乎。如渾廢疾。當向人作訣語。兄若在外。安能早相見耶。臨書悽黯。言不能宣。

與宋雲長翼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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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獻袖傳手札。開緘三復。備審侍側村廬。靜況佳勝。慰解無已。渾。得此冬寒。愈加沈痛。僅僅度日。且蒙鐫誨之賜。向風惕厲。論學非心力俱到之實。而強用揣摩。爲渾之病者。來誨至矣。謹已引罪而服膺。四端之說。來書所示。稍異於前說。果如此者。又安有贅說之往復乎。當初。只爲舍孟子所言之本旨。而徒深探於中節不中節之間。則抑非所謂無不善者。而忘源失委矣。若曰。四端是說天理之纔發藹然處。而又以餘論。反覆於中節不中節之地。以備孟子之所未言。則亦何不可之有耶。大抵孟子發明性善之理。而以四端言之。朱子又就孟子之所已言。發明所未備。乃說到細密處也。學者引而伸之。不患無其說矣。而亦非所當恆言者也。且語類曰。惻隱,羞惡。也有中節不中節。若不當惻隱而惻隱。不當羞惡而羞惡。便是不中節。然則厚薄輕重之說。又非朱子之旨也。厚薄輕重。似不當於纔發處而言之矣。未知如何。更乞商量回敎。多言滋益其揣摩。渾於此。不能承嘉誨也。愧謝愧謝。餘外所祈。益加充闡之學。以求眞實之得。使昏陋者得以時時資扣而有所解惑也。庚申十月

孤陋荒僻之中。仰蒙不鄙。遠貽手問。奉承開慰。可以少窈糾。渾今年病益重。長在昏瞀之中。疾痛廢書。自無毫髮所見。而乃與叔獻有往復辨論之言。眞所謂瞽者而論錙銖也。於此又復執迷守愚。不肯遽舍己而從人。鈍根小子。無善變之道如此。深可憫也。以此每欲一見高明。以質所疑。而邈不可得。玆承來喩。想與叔獻與之脗合矣。中爲體統。至善爲各具之說。渾已知其誤而改之。至於同實異指處。叔獻以至善爲專指正理。中爲兼指德行爲異。渾以至善兼指事物。中專指心之體用爲異。唯此一段。未能相同。伏望折衷於其間。示以正當之說何如。戊辰五月

道窟之事。謹悉來敎。尙恐期日太遠。人謀或有遷就也。竊觀古人。雖大賢之資。尙不能無待於師友之旁助。況後學之疏略乎。如渾廢疾。終日昏昏。摧頹消沮於窮獨之中者日甚一日。間或奉接於一世之賢俊。則慨然有豎立之意。稍覺數日氣味之厚。此豈吾之所能自辦耶。不論講論之益。而扶植本源之功。爲尤重也。賢兄高明超邁。獨至無助。然道體易偏。人見無盡。安可謂全無所資於人耶。須與叔獻。相語以此意。渠亦竦然。倘使道窟屋成。賢兄掛牌秉拂於其中。與後生輩周旋。則敎學相長之益。不可誣也。其與遠入長山。滅跡於麋鹿之鄕者。得失相萬矣。伏願前定不跲。築室先鄕。以爲不動之計。然後道窟亦可成矣。來書。有觀此事以爲去留。此恐爲倒說。深慮道窟亦非湖湘之地。然叔獻時來參尋。四方之士。亦當有至者。渾則追陪下席。竊自比於問答之一。豈非吾之大幸耶。伏惟深諒之。幸甚。丙子十月

叔獻近留津上。欲於鄙家稍寬處。作四五日文會。講得大學,論語音釋。非兄臨決於其間。無所取正也。深願兄撥置些少世故。一作閑行。不須宿栗谷。直爲進涉牛溪。則區區欣聳。曷勝言耶。察識推明。以極其至。亦不無有助於高明也。丁丑後八月

國喪。非朝士而行素。當何如。以成服爲節則太早。以卒哭爲節。則太遠而過情矣。禮家常因變除之節。而爲之制。則成服,卒哭之間。亦無可據之節。方商量而未得其說。伏乞訂誨。丁丑十二月

論語民信之說。以信於上信其上二端奉稟。而來旨終歸於信其上說。亦非大註信於上之義也。信於上者。有信於上。不離叛也。再加詳訂而示之。眉巖論語吐釋。在渾者三卷封納。伏願一覽。以紙籤標改可改處。粘於其傍如何。爲學之方。欲取朱子成說。示諸童丱。非敢抄錄也。當熟觀朱書。詳訂而備錄之。不但如此可也。願兄任之何如。丁丑十二月

前書處變爲權四字。精深簡當。不勝服義。當納一拜於老兄矣。叔獻無事生事。資糧已竭。坐滯津上。兼有暑疾。殊可念也。伯生遠致專問。此友相厚之義殊篤。無以爲報也。鄙人每仰渠疏淡。自與鄙夫患失氣象不類。而盡心王室。爲時淸流。補益不小。豈不可好耶。第少堅凝力量。凡於傾危交煽之言。未能不動。深恐棄之而去。益無可恃也。願兄力扶護之。至祝。此在世道。差非小益。所以出位言之。願有以會我意也。戊寅六月

服位。只有襲後爲位。而成服位則無儀節。旣殯之後。則似當與襲後爲位不同。而丘氏儀節。亦無明文。不知何據也。伏乞詳訂批誨何如。男子練受服。絞帶以何物爲之乎。古禮則卒哭時。已用布爲之。家禮別無儀節。未知何所從乎。渾外舅練制已至。喪人輩改制衰服葛腰絰。而絞帶則通解續言未詳。今欲據卒哭用布例。以布爲之。未知如何。

叔獻書。來此旣久。今乃送納。其時蒙許開拆。故敢發封一讀。知渠鋒穎。專屈於老兄。意味和平。極可慰也。且向陽一會。自是難得之事。而客至未靜。似不成模樣。殊可恨也。然奉兄數日。有以服仰尊兄英發不可及處。旣別而思。殊警昏蔽。不勝幸也。己卯十一月

前書。下喩與叔獻書。易以寄上二字。鄙見殊未然。朱子大全目錄書類。雖延平籍溪。皆以與字。況朋友抗禮。豈合用上字。記錄之體。與臨書相往復之禮不同。今士友傳老兄書尺。正宜錄以與某書可也。如何如何。動靜之說。承誨尤覺分明。感發多矣。己卯十二月

冬雷之後。愆陽至此。此是大變異。誰任其憂。愚賤非分。自不能安於心。可笑可歎。想惟尊兄。茅齋閑適。默坐功深。虛靜所得。又日深矣。如渾者。心氣散亂。痼疾又從而害其氣。內外本末。無一可恃。而事隨日生。汩汩於應俗。不知尊兄蕭然淸絶。自可以養性而專學也。渾有二害兄有二得。生死路頭。自此而分。末流得失。相去天淵矣。羨慕之不足。言不能喩其意也。己卯十一月

今時祭祀設饌。無一定之規。如吾黨數人家。亦有異同處。殊欲講究十分精當。以定垂後之規。伏願詳示尊兄宗家祭饌數。作小圖以送。欲據爲損益之制也。魚肉恐非生魚生肉。兄用何許乎。前見鄭道可。言家禮祭饌圖脯醢蔬菜用六品。卻是古意。非俗饌也。是以。吾用脯二器,醢二器,蔬菜二器。而不用今俗盤床之羞。去淸醬不陳云云。未知此言如何。鄙人以爲脯醢蔬菜。相間次之者。卻是宋時之羞也。於何見得古意乎。去淸醬不陳。則時羞有未備也。渠卻不以爲然也。又欲作正寢於祠堂之前。以太廟祫享昭穆位排列。高祖居奧而東向。其餘。昭居北。穆居南以祭之雲。同堂西上之制。雖因習之陋。而程朱以國家未復古故。不敢私爲古禮之正。則今日行之。無有干僭未安之義者乎。伏願批誨何如。示喩明道,伊川事。誠爲未安。鄙人日前疑未解者以此也。伊川之子。不體傳家之學。處之悖義。自是後來事。無乃不干伊川乎。然子之失禮。亦伊川之過也。如何。己卯十二月

志一動氣。氣一動志。叔獻謂先儒謂春秋獲麟。是志一動氣。且疾病之來。聖賢所不免。則疾而心不寧。是氣動志雲。是說似爲得之也。大抵動志動氣。皆兼善惡看。爲得。孟子所言。只是泛言凡例耳。何謂做病說乎。庚辰四月

渾家門不幸。從叔父大谷先生。考終於報恩。千里承訃。不勝號痛。先君子堂兄弟。於今無在世者矣。山林高義。從今寂寞。摧慟之情。曷已曷已。見示銀娥傳改草文字。一讀之。不覺嘆服。兄之筆力。金精玉潤。可謂作者之手也。此事所繫。豈但發潛德之幽光而已耶。其有助於世敎豈小小哉。更願力加表章。使善善有終則幸甚。叔獻上章。未知何以有此。殊切嘆息。其言之得失。口噤不敢道。尤令人介介耳。渾病深。何能一進闕下耶。況又衆口汚衊。不直一錢。自古山林之下。寧有是耶。愧仄愧仄。庚辰六月

頃日趙汝式之訪。伏見手札之賜。三復慰豁。李嶸之還。奉一狀以答。其已呈徹否。太極圖說註。精粗本末。無彼此也。以精粗分作太極陰陽看乎。抑以精粗本末。皆作陰陽動靜看乎。伏願批誨也。庚辰六月

渾。比來。尤毀瘠骨立。暫爾勞動。輒生虛損。看書寫字。亦不得終日致勤。殊悶然也。如此生活。雖百歲何益哉。今年水災。民生可哀。未知何以攸濟也。田禾皆卷沙石。濱江累日沈沒。無望於西成。叔獻石潭家前亭舍三間。爲狂瀾所卷而去。田禾隨流者幾五十餘石。秋間立見飢餓。天乎何困賢者之若是乎。沈嘆沈嘆。且叔獻徵余小學跋語。不敢辭之。謹以先稟座前。乞賜斤正何如。文字固是本色蕪拙。無所復請。所欲望於鐫誨者。乃其議論如何耳。庚辰七月

渾。念一日。發向陽到大慈寺。頭痛齒痛。痢疾俱發。以除官日子已多。不得已呈所志高陽。以乞褫免矣。且竊惟念。再被召旨。辭極溫厚。雖非出於九重。而君命如此。只得呈所志而去。於賤臣之心。有戚戚不寧者。欲拜章陳乞。未知此義爲何如。上疏每不得請。且恐別有難處之患。然事若可爲。則臣子何敢預疑其身難處。而遂輟不爲乎。伏願參訂賜喩。庚辰八月

今日之事。本原未立。大體未正。用人乖當。民生愁冤。要須汲汲收整。以爲迓續天命之功。然後小康可冀。此渾由來眷戀之心。而第恐與乞身之事。不相接續。深慮語默之節。有失其分也。又思自古人臣。安有求退得請而後去乎。鄙人如此遲回。不敢早歸者。無乃昏謬錯誤。大段悖妄乎。伏願細入商量。明以回敎。至祝至祝。與叔獻相訂。使我過冬於都下。此兄所見悶悶。殊可恨也。

渾。背寒特重。灑灑寒痛。流汗如許。雖不死道路。得至京師。亦恐不能一赴闕下。拜章乞骸也。萬一誤恩。許一陛見。則必有淸問故事。愚陋者亦不知所以應對矣。伏願尊兄。錄示可言之宜。今日之最急。只是培植以成君德。至於外朝得失。猶爲第二義也。況草茅之人。未宜遽及時事者乎。伏願明以回敎。庚辰除夕

渾。爲來縛之勢所逼。手足盡露。惶駭無地。欲歸不得。欲留不安。揆此事勢。誠可憂歎也。數日之後。欲以封事上聞而歸。歸向陽。當與兄相聞也。淸詩意到之作。辭句超邁。非可及也。複玩吟繹。珍謝無已。叔獻得眩疾。略如淸州時。今雖赴衙。氣亦不淸。非但身疾。朝紳間有危機敗症。恐不可收拾者。此兄之憂。容有旣耶。世事付之於天。亦甚省事。然內外本末。少可靠處。使渾身健作仕。亦必得心恙矣。辛巳三月

渾昨冒昧入侍。先陳癃廢之狀。次陳聖志未回。根本不立。政事之間。大體未正。次陳察於小而遺於大。徒以勞傷精神。刑罰之際。收恕物情。多從末減。所以人不畏法。紀綱不立。次陳求賢論相。最當苦用精神。次陳田稅輕而貢物重。民力困竭。國計至乏。最宜損益貢物。以裕民力。然後稍增田稅。依先王三等之稅。則於國於民。皆得其宜云雲。自上不甚契。少酬酢。退而悶默。數夜不能眠矣。自惟癃廢之人。精神昏耗。筋力委頓。退死溝壑之外。更有何說。已爲決計。望間欲歸矣。叔獻苦勸我留連。而兄說又如此。乃知道理爲可如此。而廢疾之分則鄙見爲不遠也。如何如何。辛巳十月

渾前月初一日。上章陳乞。聖旨欲遣歸。下大臣收議。大臣建請勿遣。至於邀求陞職。超陞資窮。大臣又請給薪炭。又許之。當初乞骸。有必歸之志者。冬寒癃蟄。不供厥職。而空受國恩。爲不可留一也。出入經筵。雖有命而無名位。渾則匪人也。固不足論矣。然國家開此好門路。以待後之賢者。渾首先居此。不敢苟且冒進於其間。使後之眞賢。不得正其始。則莫大之恥。其不可留二也。其於所陳瞽說。無採納之望。則不敢言也。不意因此睹得國家優賢之盛典云云。求退得進一款。見本集。旣出國門。可以欣快。而不能忘情如許。不如在野之無事。可笑。不足爲高閑道也。辛巳十二月

招魂葬事。其時。渾以不可。告其家。故其家不爲起墳矣。叔獻近爲公私劇務所困。虛眩復作。呈告不出雲。願兄時惠警責。勿使作隨時宰相則幸甚。

士大夫喪。入棺未及於三日。至四日則成服。與之同日可乎。抑將明日爲之乎。頃者安景說丈遭兄喪。來問於渾。渾無所見。以大歛與成服不可同日爲對。其後聞城中所已行者。則同日爲之雲。未知於禮經有據耶。壬午九月

栗谷寬綽日甚。苦勸鄙人必來京城。責以人臣不當如是。斯言恐不是也。昔崔與之之被召也。至於十三疏而不就。與之。大臣也。所拜。丞相也。以大臣而被召。尙且如此。況萎薾將死之一匹夫乎。義理精微。隨所遇而不同。何嘗有定本乎。出處進退。惟義所在而已。何必聞命奔走。爲人臣分義之當然乎。今渾疾如許。而必欲爲生行死歸之計。則初非捨生取義之地。而區區顚仆於朝著之間。豈非淸世之一大羞辱也哉。是以三思未定。心欲不行。今以就決於兄。願爲我決之如何。癸未四月

示喩勉我供職。有少補塞。此則不然。氣力委頓。旣不堪供職。而近日政柄。專在郞僚。汲引匪人。布滿要津。渾以山野孤賤。仄足其中。一有所言。便至激惱。大戰方起。安能以病廢之身。試之無益之地哉。此則決不可爲也。兩司方攻叔獻甚急。至以慢君父。擅政柄。慢棄君命劾之。天下安有此可駭事耶。爲鄙人事。亦甚艱辛。旣不能堅臥於家。妄爲此來。則向後顚沛。固其所也。今欲出而謝恩。呈辭遞職後。奉章略陳時弊而歸矣。叔獻以眩疾臥家。大水爲災。民生重困。國憂如此。亦可憫也。癸未六月

渾只爲辭職而來。今將歸矣。而叔獻之事遽出。其爲吐舌。可勝言哉。渾今已草疏。以明叔獻之無他。其言直截。無少迴避。則深恐大致激怒。重傷叔獻。無益世道而秪以取禍。以此方善思不已矣。且如渾者。山野賤士。以退爲義。廢疾垂死。不知其他。而忽欲極論邪黨。以蹈世患。未知於語默之節如何也。朱子草疏而焚之以避禍。古人以侍從之臣。而尙如此。況如我不仕者乎。如有來便。切願更示也。此則論我耳。今所憂者。只恐激發禍機。使叔獻重受酷烈之患也。諫院啓辭。有據法請罪之說。若以無君之罪加之。則渾必與之同死矣。尙何說哉。癸未六月

十五日已前。病勢深重。不能入闕拜章。今則反有以大激事變。兩司方彈渾與栗谷,思庵。爲沈義謙之黨。其言之慘。無所不至矣。渾不得騎馬。未能猝行。擬於明曉起程。雖得不死還家。豈能往會栗谷耶。朋友間。每以畏禍二字相疑。是渾無足取信處。然只今不知可以言可以不言之分。其爲愚蔽。不亦甚乎。癸未七月

叔獻取渾祿牌。自遣其奴。受祿送於渾。渾猝然遇之。不勝駭歎。且見受祿之辭。如渾所自受出者。則無回納之理。不敢閉門不受。姑置外舍矣。此等閑事。右兄令我撓憫。可惜渠見事之疏也。渾若留京供職。可以食祿。不然而有此受祿事。豈非大段悖理乎。可恨可恨。且俟叔獻入侍後。決計歸向陽。不待氷雪之日矣。癸未十月

頃者。逢金希元過訪。聞兄還到龜村。卽欲奉一書相問。而節近冬至。修歲事於先堂。凡百多幹。奴僕又忙。迄未能也。玆者祭祀已畢。乃伻一力。仰候此時起居耳。渾還家半歲。迄未往哭栗谷之墓。以召命長在故也。南望含悽。豈勝悲辛。希元言。兄將一來新阡。仍欲訪渾。何以此計久未成耶。渾自九月。辭免疏章。大忤聖意。不賜回諭。政院上請。而乃賜徐爲調理上來之命。今月旬前。書狀辭免。則只遞提調。而又不賜批答。政院又上請。而下召旨矣。今將呈所志本州。以答有旨。勢所不免。惶恐惶恐。大抵受君父罔極之恩。無絲毫報效。而又託名受由而去。以便私計。其罪已深。不容於誅。聖朝之棄捐不復存錄。乃寬典也。今玆欲奔走上京。待罪闕下。則雖得臣禮之恭。而其後癃廢不仕。依前乞退紛紛。則其爲惶悚。又深於今日。是以。絶意不敢爲此矣。甲申十一月

聞時論日盛。火色可懼。沈憬尹三聘輩。斥我以權奸。將待以四凶之科矣。蓋頃日。有一達官上疏曰。群陰朋結。正論消亡。圖回改紀之望。兆庶同然云云。今將治以奸凶之律。乃事勢之不容已者。只得任之而已。中心卻閑。但有可笑之念。此其所以爲權奸也耶。乙酉二月

渾前月晦日。往哭栗谷墓。宿草寒煙。與世長隔。無知無覺。長臥大化之中。自未死者而觀。則斯爲好矣。退而閱墳庵僧詩軸。則有詩曰。欲使心無愧。那堪面目憎。招提草樹裡。寂寞對山僧。乃癸未七月所作。渾書其下曰。世態隨人轉。憂端老更新。那知作後死。披讀一傷神。尊兄來省此墓。亦不可廢。則後日一拜顔範。必由此而得之矣。

今春山谷。外客絶不來。可知風色之可畏。然以此而閒靜寂寥。深愜素心。旣以養痾。又可以披閱舊書。如此而生且死於溝壑。無復餘願也。靑山綠水。鳥聲花影。擧皆餉我山客。天地之厚我深矣。雖然。閑臥之餘。又以見得世態千變萬化。親舊間。或毀我以求進。或絶我以示人。或罵詈以舒忿。皆極高妙。不覺發一大笑也。今又方欲辭職。且言論者以臣罪同於李某。又言交結外戚。指士林爲小人。人臣有此罪名。豈可復在高位云云。如此必起鬧端。然豈可久據正職而不辭耶。季涵不能早退。此兄晩節。殊可慮也。乙酉四月

渾今年五十一。比前歲更減九分。氣力焦枯柴毀。面如黑鬼。脛如瘦竹。疾痛之苦。旁人亦不能知也。雖然。尙賴一事。得以賒死。天公之饒我。於是而極矣。一事雲者。自今年來。柴門晝關。無人來叩。自朝至暮。無非閑臥之時。唯有溪聲鳥語歷於吾耳。此外無餘事也。取一束紙置諸床頭。以擬書來報答。而近百日不用一片。手之閑可知。而心閑誠可樂也。新造學堂未完。僅得設板於中央。晝臥其中。淸風徐來。天下之樂。亦無以加此矣。城中浪子輩相笑曰。今日安有一人書生往見汝者。方敎汝作書院守直。好守窓戶也。僕樂應之曰。是余所欲爲也。今亦臥此堂中。書此書。可謂書院之守戶也。乙酉六月

渾年齒益暮。昏耗之餘。不復能自強。可悲可歎。身閑境靜。可以讀書。而呻痛不絶。一日之間。對黃卷時少。如此可望於浹洽有得耶。重以悲歎。栗谷文集。自渾發謀今六年矣。尙未少有經始。渾今垂死。殊深感念。今夏。欲與金希元輩。次輯分門。以草本送於兄。以請訂正。願待之也。初望兄北來。與共此事。而兄無早還之計。尤可悲歎也。景魯晩年。志尙益堅正。可謂老益壯矣。令人欽歎。旣訪趙汝式。周其貧乏。又訪尊兄。解衣衣之。風義之重。求之古人。亦鮮倫比。中夜懷思。不覺向風。金使君千里問饋不絶。此爲最晩相知。不意其擺脫利害。向吾輩慇懃也。洛下。接識此君。見其豪俊不近於遜學。今見其書。言與兄相從。聞所未聞。擊頑開蒙云云。不覺嘉歎。

渾衰耗頓添。日望溘死。未死之前。每懷故舊。終不可忘。在人世者有幾人哉。然則奉慕老兄。何時而已耶。直至地下。然後相忘耳。思庵先生七月念一日。考終於永平山中。殄瘁之慟。可勝言哉。栗谷文集。少無就緖。道里稍邇。豈不仰稟老兄。草本未成。不能齎持而往也。奴子看秋淳昌。蓋有數畝田。令往納穀十斗於座前。幸勿卻何如。石潭書院諸賢。遺我書言。今年欲立栗谷祠板。以配食於朱子祠雲。蓋石潭書院。立朱子祠。以靜菴,退陶兩先生配食。丙戌秋。已奠安祠板故也。且令渾主張此事雲。未知於高見何如。鄙意以爲此事事體至重。非可輕爲者。石潭門人。力學自立。待數十年道明德立之後。而深惟道理。大會同門。斷然推尊。而行此盛擧可也。或有後世子雲者出。而行此未擧之禮。亦可也。今日鄙人獨斷爲之。恐未爲十分取信。而又恐傷於怱遽也。願示定論何如。己丑秋

渾近以國家事多虞。逐日赴公廳。寒疾方重。苦惱無比。人皆以生爲樂。鄙人以生爲苦。未知返本還源在何辰也。示喩許借山邊結廬之地。大喜過望。渾於嘉山太守。不識面。只以舊遊仲叔間。有相親之意。欲以此事奉告。而亦不敢開口。願老兄煩爲緩頰。許一廛爲氓於其地。豈非大幸耶。殘生垂盡。而漂泊未已。每願得一山村。以爲流寓之地。此計方切。而彷徨中野。四顧無依。倘使餘生有託。與兄相從。則過願之始。豈待商量而後決耶。宋經略入境留義州。李提督屛儀從。急就相見。時未還。袁主事來定州數日。以賊強而官軍弱。欲請和。又請添兵十萬。然後進戰。以此而言。則我國家大計。未知成敗。殘民失此農時。將至靡爛而死。憫迫可言。袁主事示一書。題曰爲闡明學術事。自程朱之說行。而孔孟之道不復明於天下。天下貿貿焉聾瞽久矣。我明興。理學大暢。揭千古不傳之祕。盡掃宋儒支離之習云云。因摘示朱子四書集註十餘條。其末曰。吾輩今日工夫。只學無求無着。便是聖人至簡至易。較之朱說。孰是孰非云云。諸儒相欲力辨之。而畏其相激有違於討賊。但遜辭以謝之。答以小邦之人。但知有程朱。今不能言下領悟云云。中朝之學如此。極爲寒心。天下豈能久安耶。癸巳三月

金君齎示手札。奉讀三復。且以細詢起居之詳。備知寄居金家。主人仁賢。後生向風來學者衆。旣不虞朝夕之資。又有以講席自娛。晩暮漂泊。得此於人。可謂幸矣。第審痁疾未殄。殊以爲慮。此皆出於飢寒困苦。脾胃先受傷而作。願以滋味養脾元。而又不爲霜露所侵簿。則指日而可見差復矣。渾澌骨垂亡。衰迫多虞。不見順境。觸處生艱。跡近京師。負罪賒刑。惶恐悚仄。不得自安。大疾纏縛。呻痛切骨。穡事全耗。耕而得餒。貧病交凌。塵俗相挻。殊不以生爲樂。而來喩指爲太平之樂。甚與鄙意不契也。然有生則有役。此是吾之役。而天之所命也。人情不知足而昧本分。愚何敢以是而怨天哉。任運守分。安土順天。方以是自勉於吾身。待盡溝壑。與化俱往矣。平生故舊。盡歸泉下。獨立空山。悲慨無已。今詳來意。斷然以不復相見爲辭。可歎可歎。奈何奈何。且聞新開精舍。以鄙人書尺塗壁。此爲良好。但背塗之。不使人見我陋辭。是吾之望也。丙申十一月

去歲。金集傳寄兩封手札。開緘三復。不覺悲慨。厥後音徽永絶。無異隔世人。唯有一念不忘。往來心曲而已。今玆魚孝子齎示一封手書。發在舊歲之仲冬廿日。披讀寄懷。尤極悲酸。信後又徑三時。未知閑況安佳否。吾輩今到白首。唯餘一死。人世故舊。寧復有幾箇。得見書尺。亦云幸矣。況世亂如此。彷徨無所求生耶。渾運盡垂亡。阨窮顚頓。理勢之常耳。腰脊之疾大作。今已四箇月。元氣摧殘。臥不能起。煩熱厭食。以勢觀之。不能支矣。栗谷大賢。一臥旬時。便翛然而去。如我汚下。得疾久苦。速盡爲喜。而辛苦莫比。此爲可恨。然無非命也。任運安分。不敢不自勉焉。淸詩兩章。諷詠以還。脫然沈痾之去體。且欲步武以申深情。而神昏困乏。不可爲矣。習之事。不覺痛惜。吾輩晩節。皆不能保厥初。自謂如我無狀。負罪稽誅。顚沛最大。累及師友。而以此觀之。習之之事。尤可憂也。戊戌燈夕

答尹左相斗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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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事至此。相公受命於破壞之日。代前人受責。殊爲憂懼。未知何修而濟此艱危耶。伏讀虛心求益之旨。不覺忻聳。集衆思廣忠益。孔明之所以爲王佐。厲顔色以待言者。介甫之所以爲躁迫。二者之間。得失遠矣。今日朝野之望。一屬於相公。願以此爲蒭蕘之獻焉。行至中路。伏聞恩擢。驚惶憂懼。非但自爲身計而已。憂端萬萬。倘不死於道路。一承顔範。則當畢其說也。辭受之間。極爲惶恐。不知所喩。壬辰十一月

屢聞外言。相公與松江有不契處。松江每談相公之闕失。而不答雲。未知果有此乎。思欲一陪台座。備申愚見。而未能易得。殊自嗟歎。松江之狷介有過當處。渾所深知。相公宏度兼容。不可待之以平素。不失和氣耶。富韓二公。晩年不全交。千載之下。有遺愧焉。今人豈能如古人。然師其善。而戒其不好處。誠有望於左右也。國事是非。出於所見。人各不同。古人所謂推車子也。今日之不同。推車之類也。伏惟垂察焉。

渾每語松江以致政之官。當不預國論。況今日時義。杜門謝客。不言外事爲得。又勸一拜台座。開懷盡言。講論所疑。以盡交修之道。白首故素。寧有他哉。松老頗采納之。伏願相公。開懷於此公。各言所疑處。明白討盡。無有疑晦。則通彼此之情。合同異之趣。爛熳同歸。歡如平日矣。後生小兒輩。處處聚首談此事。以爲交病。渾竊以爲恥。所以冒陳如此。伏惟垂察。

當初義兵之起。實爲恢復之大助。及今日月已久。則處處屯聚。各自進退。不相統屬。不受人節制。任便休息。或有掠奪民財。橫肆閭里者矣。朝廷每見義兵來獻首級。斬得零賊。則皆喜賊死者多。可以收復。而誠不知小小零賊之死。賊亦不惜。而無損於賊也。李貴來言。願得義兵大將。差遣大臣。爲體察畿,江,黃三道。使義兵合而爲一。聽其節度。不許捕斬零賊。只令合擊屯城之賊。次第討平。則得寸守寸。方爲收復之實功。又令兼管官軍。節制方伯。則氣勢翕合。而兵力不分云云。此人之策。誠爲至計。久處賊中。深見時勢。而發於至誠公私兼濟之慮也。伏願勿以年少而忽之。力賜主張。不勝至祝。今日之事。將至於家國兩亡。一事照管不到。則輒係存亡。所以喋喋不避煩聒。更願憂深思遠。使人才展效其志則幸甚。

渾癃廢昏耗。言語謬妄。聖諭屢降。天威震赫。玆不敢復留都下。屛伏郊原之外。又不敢受料。日夜待罪於此。於今二十餘日。議罪之事。久而未聞。旅舍寒苦。口糧缺乏。理勢窮極。計無所出。不得已有冒濫之陳。伏願相公哀憐垂察焉。當初妄陳奏本之意。秪以中朝將相。激惱已深。我國與中朝。有離合之勢。惟當不與顧公攖拂。以求合於中朝。爲今日之大計云云耳。非請與賊通和。而慶安令目爲主和之人。上達天聽。又非敢援引諸公。以分己罪。而慶安之言如此。渾亟欲上章自訟。而雷霆之下。不敢分疏。但欲受罪而去。今者罪久不決。退又不得。乞骸之請。又未蒙恩。惶恐震越。罔知攸處。自古人臣。無此進退。極爲憂悶。哀窮之極。私竊妄意。伏願相公幸於登對之日。從容淸燕。爲陳渾有罪。宜早賜處置。明示好惡。毋令有罪久而不決。如其罪不至於死。則削其官秩。放之於野。使之保全餘生。如蒙天威稍霽。則略陳癃疾飢寒哀憐放退之意。俾渾早歸草萊薪火之便。則其恩輕重。宜如何報也。甲午

伏讀台諭。令渾有進謬妄之言者。竊仰盛意。敬歎無已。鄙人昏耗。言無可採。偶記古語。君子爲攻訐所持。而捃摭無所得。終免於禍者。古人修身正行。本非避禍。然晩節謹嚴。法戒尤重者。大賢之所深體也。今日之事。相公已釋重負。只有自治一事。所當加勉。伏願虛恬省事。淸靜簡遠。一切俗事。斷置揮斥。杜門卻掃。紬繹舊聞。觀象玩占。安土樂天。則區區之祝。

與李大仲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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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冒寒行役。起居何如。瞻愫無任。氷雪泥塗。命駕五十里外。下訪癃陋之士。仰惟至懷。無以承當。感遇之深。佩服何已。拜奉晤言。聞所未聞。觀感而自發多矣。拜送山扉。瞻望行塵。馳情無已。摧謝之懷。何可勝道。謹奉狀候問起居。兼申謝悃。且昨見寅城書。自北京得疾。迄今未復。使副使先赴京城。直路艱行。以未得速還爲惶恐雲。伏惟令照。癸巳後十一月

伏承台旨垂喩。至蒙回賜賤刺。拜謝無任。適也在公。未卽拜命。伏增悚謝。且見倡義使書札及別紙。又管下儒士書。謹以同封上納。伏願一覽投回如何。曾見李提督牌文。吾東國士大夫。雖殺身效忠。不足以雪恥。今始知所以見責之由。竊恐任言責者不可以不知。所以進於左右也。伏惟財幸。

昨者。伏承手札勤喩。不勝慰謝。恭審春寒。起居萬安。尤以忻傃。第念京師戒嚴。賊魁失捕。驚憂不可言。在渾分義。當奔走赴京。而癃病之人。尙未開蟄。且念私計。只有單奴。馬從極難辦出。姑欲速入州城。以承洛下消息。而州城賃屋薪水之資亦難。殊以爲悶。計未決矣。令公其爲渾。可得一閑屋耶。李山謙失捕雲者。豈脫身逃耶。抑或勒兵。屯聚一處耶。逆徒推鞫。豈以軍法從事。取服而斬之耶。抑如己丑年樣。推問逆黨。四出逮捕耶。若然則四方人心震怖。詿誤亦多。非所以處今日之危亂也。竊深憂慮焉。松江葬事。未知定於安岳耶。松江先君葬處。有崩損之患。曾欲移葬。渠孝嗣之意。必有竝遷之謀矣。然未知如何也。甲午二月

秋氣稍生。伏惟服次起居萬安。瞻慕無任。天生喪亂。必又出扶世之人以救之。自古如此。鄙人每有望於益城尊兄。而赴召入京。困苦於旅舍。奄忽淪喪。天乎何以椓喪我邦至此耶。奔哭長慟。生意盡矣。奈何奈何。伏想令公。悠悠同此懷也。渾五月入侍。眩暈氣急。妄發陳啓。其後聖旨屢下。以爲怪論異說。渾惶恐請罪。至今月旬後。始蒙恩遞備邊堂上。而未遞四宰。俟將盡褫。欲歸死於坡山耳。昏耗謬妄。自犯憲綱。死無所恨。甲午七月

暮春和暖。伏惟令體起居淸福。瞻傃無任。渾在海曲。聞將得罪。玆來坡山。欲設一盂飯以祭先人。而病蟄早開。道路冒寒。纔還鄕里。旋得大病。發熱將死。勢不可爲。自念辭逆旅之館。以歸於眞宅。絶一世之笑囮。破人間之病塊。豈不快哉。而纊息還生。今又更留。憮然無聊。不覺悔恨之深也。前後累蒙賜札。病中奉讀。不勝感慰。乙未三月

秋氣初生。伏惟頤閑起居淸勝。瞻傃良深。前者伏承手札之賜。奉玩忻慰。且蒙墨妙之貺。光動寒廬。不勝珍感。竊觀書法。淸姿逸格。超出於人。可謂邁往之韻。不可幾及矣。然優於天分。而工不充。師法古昔。不見成家。任其步趣。止於如此。此爲未盡善也。蠡測末見。敢以布聞。未知以爲何如。渾負罪稽誅。衆惡歸於下流。嶺南士人。上章復發其隱慝。將被顯戮。無足惜者。前者紅飛禁帖。伏受勤貺。深感深感。別紙略有申稟。伏惟令鑑。丁酉六月

渾不敢至京師者。實聖敎不敢違越。不敢以負罪之身。自近於輦下也。曰邪說。曰榜示。曰姦人。與夫御筆加抹等指揮。實非偶然之旨。在人臣不敢自進。而聖意所在。亦令不欲自近也。晝夜思惟。終不能自寬。更無顔面自齒班行之列也。前書所陳開一線之路者。何敢望於赦其罪。只願國家因行大霈赦宥。而如渾大罪。亦在末減之中也。或者謂他人開陳渾本情初與求和倭賊不同者。而稍開自進之路者。此則何敢望於他人。況此危急。豈得做閑說話。以煩聖聽耶。則渾終無自新之路也。如何如何。令公之於老醜。非如金而中黃思叔兒時相友。而垂念之深。軫慮之切。則今世何處。更尋討得此等風義耶。喟然感歎。知不能仰報萬一。孤臥草萊。感念今昔。爲之悲歎。略此布之。

前者之言。猶有未盡白者。敢此申覆。竊見前代御臣之道。苟非姦究叛亂之徒。其蔽罪之際。略存始終之義。以全君臣之恩。如渾者。其罪至大。故聖朝所以臨之者。明白痛切。昭示法義。扶綱常立人極。存萬世之大防。不可以少貰。非如他人黜削流竄者之可以許其自新。賜環牽復之比也。每竊惟念君恩已斷。欲事其君。而不可得。則中夜彷徨。怛然流涕而已。自認其罪所關如此。是以。不敢以久稽刑誅。未嘗罷職爲例。而擅赴朝班。泰然若無罪之人也。當危急時。雖不敢待罪闕下。身往京師。伏於委巷。則亦可以護其跡而免後議。然只欲護跡。而爲便文自營之計。終是中心不安。亦不得爲之。雖知以此增益其罪戾。而守死待盡。無所復辭耳。辭情畢露。伏紙增悚。丁酉十月

與沈文叔禮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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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蒙枉駕山間。款得信宿之奉。山中寂寞。無此佳客。分袂之後。不得不向風慨然也。更願看書不輟。親近君子。孤標挺然。無畏人知。一撥便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則區區之望也。癸酉仲春

渾年登四十。始願不及此。第志業無成。殘疾昏塞。而盜竊之事。展轉愈深。靜循矯誣之源。悔不可追。如今所不可強者。方寸不能自安而已。吾友旣與我定交。則方將責之憂之之不暇。而爲是泛愛之言耶。良增愧歎。今玆續被除命。皇恐震懾。令人益瘁耳。叔獻旣造朝。而習之又爲親屈。野外孤陋。方有閉門獨立之歎。此時倘蒙枉駕。豈但逃空跫然之喜而已耶。幸惟重於然諾。勿負山中鷄黍之約。則披襟討懷。輸寫肝膽。在此時焉。伏惟尊照。甲戌正月

示喩官況不佳。不能自拔於流俗。令人慨歎。於令擺脫俗陋。一以仁民奉公爲事。不於尊君望責。而乃與志溫飽。愛妻子。充囊橐者語乎。是在所見力量之如何。見理明則學識進。學識進則力量充拓。屹然挺立。方知是非之正。眞足以勝利害之私。聖賢之訓。眞足以破流俗之說矣。竊覵左右淸修寡慾。不減古人。而於擇術之際。未免遲疑於二者之間。爲善之志。未能不屈於避名之計。是以。義利雙行。王覇竝用。心事相違。自信未足。後來之憂。將有不勝其流徇者矣。伏願觀書不輟。以開高識。以轉第一等志業。則蹊逕一直。俗事退聽。明白正大。眞足以爲爲己之學矣。甲戌仲秋

渾。前月。扶病入城。一謝天恩。如今職名已褫。復作山野之民。歸來山廬。綽然有裕。但恨秋禾失稔。萬民皆飢耳。秋山日日成趣。夢想天磨泉石。亹亹不已。開月。亦欲料理舊屐。一躡仙蹤。及其歸路。爲訪門下。敍阻而行。是計且恐爲疾豎所誤也。甲戌十一月

伏蒙枉駕窮谷。留止近旬。獲承款晤。消遣窮寂之懷。欣謝何勝。愚陋病廢。世所背馳。孰有與之相就者乎。雖甘分枯寂。不厭踽𨂙。而有感於吾兄多矣。竊惟尊兄。自處太謙。觀書太泛。有不足以充其美質。而提空心以向道。少端的用工之日。又世事未盡棄捐。身心未盡撥轉。則因仍苟且。不勝其飄蕩汩沒之患者有之矣。鄙人之憂兄如此。未知以爲如何也。誠願付世事於倘來。寄心身於靜退。親近書冊。知要守約。則義利兩途。日益分明。晩節之事。確乎裕餘矣。僭易及此。亦感兄之知遇也。丁丑十二月

與禹見吉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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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杜門屛息。靡聞外事。未諳哀候遭罔極之憂。一日晨窓。微聞野徑人聲。方知發引經由村前。驚動慘怛。思欲奔慰路左。而病人旣未先知。尙未離寢席。朝寒甚盛。未堪猝出。計莫遂馬。乃蒙遣人相聞。不勝悲感。繼以悼歎。卽欲專使陳慰山所。具書戒僕將發。而思之則數年以來。每見人事所及。輒至連累。孼自已作。空汚善人。況又昔年交遊。同異之間。無復以舊意相待。獨立人世。顧影無儔。殘生垂盡。朝夕就死。區區情禮。安得自申。是以。廢然而止。玆者。伏見惠以手札。旨意眷眷。感歎之餘。深自愧責也。渾瘟疫發於所居。奴僕喪亡。蒼皇奔避。遣家入都。病身獨留先隴之下。間關度日。柴毀益甚。倘得早晩淸寧。身歸溪廬。當欲一伻承問起居。以申素心。未知竟得之否也。丁亥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