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神新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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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神新廟碑
作者:令狐楚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543

道太原而北,列郡數十,雁門為大。在周秦時,與山戎、林胡犬牙其疆,國家以文德柔惠而驅去之。北跡距塞口猶千里而遠,若內地控於通都。秩二千石者,非休勳懿德,則名王旄士。乙亥歲,今尚書隴西李公廉刺並部,選第郡政之尤異者,得昌化守南康郡王河南元韶,首表其名,遽聞於天,璽書勞勉,移理於代。惟南康以壯事老謀逮事先侍中平王,則尚書朗寧王,勤於君,惠於人,而敬恭於神。由是神降之福,人懷其德。

是歲夏五月,赤車彤幨,至自石州。初一日,會計於官次,察掾吏之勤惰;次二日,存問於里閭,求人民之利病;既三日,遍祭於山川神祗。蓋無停陰,鑾不輟聲。於郡東凡四十里,白楊有祀,實代之主也。嘑水旁註,雁門山前峙。磐礴相抵,為堆為阜;蘙薈柯條,如虯如龍。廣僅百畝,厥高又倍。信可以回薄日月,而避逃風雨。豈朔漠之氣凝結於此乎?坤元之精決泄於此乎?不然,其何以巍巍蒼蒼,將欲戛若木,稍扶桑;卑大椿於漆園,小蟠桃於東方?與夫古墓多悲,蕪城早落者,不同品矣。

按《諸經記》且曰:「昔元魏高祖孝文帝,由一成而宅九有,起雲中而馭天下。損益三代,憲章百王。厥初經營,由此途出。係馬其下,歇鞍於枝。威靈所憑,別白而在。既偃頓以附土,又跳騰而架空,如有高掌蹠為鳥勢形。」洎今朝中書令燕公說摹詠其事(張公《白楊篇》之卒章云:「欲識前王塔鞍處,正北苗抽一小枝。」)戶部侍郎吉公中孚申而明之,(建中初,吉公以萬年尉為黜陟判官至此,為之歌序,具載其事焉),故跡彌顯,高名益大。為屏為圖,播於海禺,代人神之,是以祠也。而舊規相襲,未甚宏麗:簷牖東向,椽欒內奰;有襖蠱這氣,無尊嚴之威。式車馬者以避禍,非以致敬;奠蘋蘩者惟邀福,不惟饗德。猶此祀也,不亦涹孝文於代乎?

南康其孫也,大懼夫祖德之墜於地,因愀然而言曰:「於古有召公奭,以區區陝服為周二伯。行野聽訟,憩於甘棠。後思其人,猶愛其樹。其在《詩》曰:」勿翦勿伐,召伯所茇。「矧我烈祖有開國之武,麗天之文,撫正萬方,照臨四海。而又儲祉降德於後子孫,俾不佞起家而王,專城為守。愧不能顯揚先美,使若黃帝,幸君之使,使理此土。敢黷於祭祀,是褻於功烈而速其罪戾也。」一年,因農之隙而易其地。二年,乘歲之豐而改其制。不三四年,得請於上,而新廟成。南面袞服,所以稱尊也;兩楹阼階,所以定位也;築墉於外,所以禦侮也;設屏於前,所以修容也。耽耽沈沈,顯敞靚深,不風而清,無雲而陰。前王戾止之儀,於是乎在;裔孫聿追之孝,於是乎舉。不惟禁淫祀,廢非禮;抑亦開明德,摛耿光。欲使異日觀者,不俟請書問俗,而知樹之所由植,廟之所由崇。

諗於有知,僉曰:「非頌聲不可。」初南康之典化,顧嘗客焉。迨今剖符,則又備位於隴西公之府。相得最書,見繩為文,故敢徵成之功,與作之義,篆刻貞石,立於前楹。庶擬衛悝彝鼎之銘,敢同魯僖宮之什。銘曰:

蔚彼白楊,叢生雁門。蒙暑翳寒,晴天色昏。巨抵交柯,龍翔虎眠。從古強名,莫知其原。惟昔魏帝,於枝息鞍。懸垂低昂,厥跡猶存。大畏其力,小懷其恩。爰有靈祠,號為神明。二扉不扃,四簋不陳。樵蘇所往,雉兔為鄰。於鑠良牧,時維孝孫。下車之初,致敬而言。蔽芾甘棠,猶思其人。綿綿葛藟,下庇於根。乃正名居,式崇藩垣。山立當寧,翼張重軒。有赫斯皇。既嚴且尊。允矣君子,孰如其仁。大椿之年,細柳之軍。吾與元也,人誰間然。欲載其功,莫先於文。編詞琢石,終古不遷。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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