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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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筵
[編輯]乾興元年二月戊午,仁宗即皇帝位,皇太后垂簾聽政。十一月辛巳,始御崇政西閣,召翰林侍講學士孫奭、龍圗閣直學士兼侍講馮元講《論語》,侍讀學士李維、晏殊與焉。初,詔雙日御經筵,自是雖隻日亦召侍臣講讀,王曽以上新即位,宜近師儒,故令奭等入侍。上在經筵,或左右瞻矚,或足敲踏床,則奭拱立不講,體貎必莊,上亦為竦然改聽。【史多載此事於天聖末,今移見此,帝意或不在書,必初年,其後聖徳日新,決不然矣】十二月甲辰,召輔臣崇政殿西廡,觀侍講學士孫奭講《論語》,既而上親書唐賢詩以分賜焉。自是每召輔臣至經筵,多以御書賜之。
天聖元年四月,上初即位,太常丞、直集賢院、判吏部南曹丁度上書論六事,一増勸講官。九月戊寅,詔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馮元講《論語》,並賜御飛白書。
二年二月乙丑[1],召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講《孝經》。三月[2],皇太后諭宰臣曰:「比擇儒臣侍上講讀,深有開益。」宰臣因言工部郎中馬宗元通經,有行義,可使入奉經筵,辛丑,命宗元直龍圗閣。六月己未,賜馬宗元三品服,以講《孝經》徹也。八月己卯,幸國子監謁先聖文宣王,召從臣陞講堂,令直講、屯田郎中馬龜符講《論語》,賜龜符三品服。
三年三月己酉,詔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孫奭講《曲禮》,仍賜御書古詩各一章。十月壬申,判國子監、翰林侍讀學士孫奭、龍圖閣直學士馮元等奏:「近召河南縣主簿郭稹充直講,勑令發遣歸任所,闕直講,別舉官以聞。臣等知稹文學優長,履行修謹,謹欲望且令在監,分經講誦。」詔以稹為國學說書,仍令自今於參選人內保奏,不得抽差見在任官。
四年閏五月甲子,詔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侍讀學士宋綬等讀《唐書》,上曰:「朕覧舊史,毎見功臣罕能保終始者,若裴寂、劉文靜俱佐命元功,不免誅辱。」王曽對曰:「寂等之禍,良由功成而不知退也。」綬兼勾當三班院,因請解所兼職,專事勸講,皇太后命擇前代文字可資孝養、補政治者,以備帝覽,遂録進唐謝偃《惟皇誡徳賦》,又録《孝經》《論語》要言及唐太宗所撰《帝範》二卷、明皇朝臣僚所獻《聖典》三卷、《君臣政理論》三卷上之。七月,上嘗謂輔臣曰:「比以大暑罷講讀,適已召孫奭等說書,卿等公事退,可暫至經筵。」王曽曰:「陛下萬幾之暇,留意經術,雖炎暑不輟,有以見聖學之高明也。」九月乙卯,詔曰:「講學久廢,士不知經,豈上之教導不至耶?其令孫奭、馮元舉京朝官通經術者三五人以聞。」庚申,詔禮部貢院,舉人有能通三經者,量試講說,特以名聞,當議甄擢。十一月[3],先是,孫奭、馮元共薦大理寺丞楊安國為國子監直講,於是並召安國父 —— 奉禮郎、兗州州學講書光輔入見,上令說《尚書》,光輔曰:「堯舜之事遠而未易行,臣願講《無逸》一篇。」時年七十餘矣,而論說明暢,欲留為學官,光輔固辭,乙卯,以光輔為國子監丞,遣還。
五年九月癸卯,召輔臣至崇政殿西廡,觀孫奭講書,各賜織成御飛白字圖。十月庚辰,以講《禮記》徹,燕近臣於崇政殿,仍詔兩制及館閣官賦詩以進。
六年三月壬寅,召輔臣崇政殿西廡,觀侍講孫奭講《尚書》。
九年三月己巳,翰林侍講學士孫奭;試太常博士、國子監直講賈昌朝;祕書丞、諸王府侍講趙希言;殿中丞、國子監直講郭稹;左賛善大夫、國子監直講楊安國,講説於中書。七月癸酉,以翰林侍講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兵部侍郎孫奭爲工部尚書、知兗州。帝每御經筵,設象架庋書策外向,以便侍臣講讀,奭年髙視昏,或隂晦,即為徙御坐於閣外,奭講至前世亂君亡國,必反復規諷,帝竦然聽之,嘗畫《無逸圗》以進,帝施於講讀閤,帝與太后見奭未嘗不加禮。三請致仕,召對承明殿,敦諭之,奭以年逾七十固請,泣下,帝亦惻然,詔與馮元講《老子》三章,各賜帛二百疋,以得請求近郡,故優拜焉,仍詔須宴而後行。
明道元年正月甲辰,召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講書。
二年三月,太后劉氏崩。
景祐元年正月[4]丁亥,始置崇文院說書,命都官員外郎賈昌朝;屯田員外郎趙希言;太常博士、崇文院檢討王宗道;國子博士楊安國為之,日以二人入侍講說。初,孫奭出知兗州,上問奭誰可代講說者,奭薦昌朝等,因命中書試說書,至是始特置此職以處之。後三嵗,乃遷天章閣侍講。五月辛未,御崇政殿西廡,召輔臣觀講書。
二年正月癸丑,置邇英、延羲二閣,冩《尚書無逸篇》於屏。邇英在迎陽門之北,東向;延羲在崇政殿之西,北向。是日,御延羲閣,召輔臣觀盛度進讀唐詩、賈昌朝講《春秋》,既而曲燕崇政殿。
三年正月乙巳,賈昌朝言:「臣幸得侍經禁中,陛下毎以清燕之閒,嚮學稽古,微言要道,取髙前聖,事在䨇日,杳隔嚴宸,《時政記》、史館日歷及起居注莫得纂集,臣自景祐元年春迄二年冬,凡書筵侍臣出處升絀、封章進對、燕㑹賜與,皆用存記,列為二卷,乞送史館。」詔以邇英、延羲二閣《記注》為名,命章得象等接續修纂。九月辛卯,召輔臣至邇英閤觀講書。
四年三月甲戌朔,以崇政殿説書、司封員外郎、直集賢院賈昌朝;祠部員外郎、崇文院檢討王宗道;屯田員外郎、國子監直講趙希言;主客員外郎、國子監直講楊安國並兼天章閣侍講,預內殿起居,比直龍圖閣而班直館本官之上,天章閣置侍講自此始。九月丁卯,御邇英閤讀《唐書》,因詔《唐書》列傳止取事義切於規戒者讀之。十月甲戌,御邇英閣讀《正說.謹罰篇》,述後漢光武罷梁統從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誠非善政。」宋綬對曰:「王者峻法則易,寛刑則難。夫以人主得專生殺,一言之怒,則如雷如霆,是峻易而寛難也。」丙子[5],御邇英閣讀《正說.養民篇》,帝曰:「尸子言:『君如杅,民如水』,何也?」丁度對曰:「水隨噐之方圓,若民從君之好惡,是以人君謹所好焉。」甲午,邇英閣講《春秋》上曰:「春秋自昭公之後,魯道陵遲,家陪用政,記載雖悉,而典要則寡,宜刪去蔓辭,止取政教事節講之。」因謂宋綬等曰:「《春秋》經㫖在於奬王室、尊君道;邱明作傳,文義甚博,然其間録詭異,則不若《公羊》《穀梁》二傳之質。」綬等對曰:「三傳得失,誠如聖言。臣等自今凡邱明所記事稍近誣,及陪臣僣亂,無足勸戒者,皆畧而不講。」
寳元二年十月丙寅,上御邇英閣觀講《左氏春秋》,及讀《正說》終,上曰:「《春秋》所述前世治亂之事,敢不監戒;《正說》先帝訓言,敢不遵奉。」丁度等拜伏而言曰:「陛下徳音若此,誠天下之福也。」上復問度《洪範》《酒誥》二篇大義,度悉以對,因詔度講《周易》,李淑讀《三朝寳訓》,丁度、李仲容讀所編經史規鑒事跡。辛已,曲燕近臣於崇政殿,以講《左氏春秋》徹也。
慶曆二年二月丁丑,詔權御史中丞賈昌朝侍講邇英閣。故事:臺丞無在經筵者;上以昌朝長於講說,特召之。四月戊戌,以講《周易》徹,召講讀官及兩制、宗室正刺史以上,燕於崇政殿。
四年二月[6]丙辰,御迎陽門,召輔臣觀畫,因命天章閣侍講曽公亮講《毛詩》,王洙讀《祖宗聖政錄》,翰林侍讀學士丁度讀《前漢書》,數刻乃罷。自元昊反,罷進講,崇政殿說書趙師民上䟽,陳十五事,其八曰:「延講誦 —— 王者必延學古之士以備顧訪及於宴閒,先帝時,得邢昺、杜鎬、孫奭、馮元,猶有正議聞於上,名節著於朝。漢家宰相,精通一經,天下大事,據之以決。夫帝王治經,與品庶異,不獨玩空文、占古語也,天下無事,右文之治於是在,天下有事,經武之圖於是出。沉滯僻老、孤陋鄙生,使之坐鄉塾,訓民士者,非帝王經意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不復進見二年矣,茍不足發大問,奉大對,雖屏斥之無足惜者;以為先王之遺籍,古人之陳篇,可以講無事之朝,不足賛有為之世,臣愚以為過矣!」因獻《勸講箴》,至是復命講讀經史。三月丁亥,帝謂輔臣曰:「朕毎令講讀官敷經義於前,未嘗令有諱避;近講《詩.國風》,多刺譏亂世之事,殊得以為監戒。」章得象對曰:「陛下留意六經,能逺監前代興亡之跡,此誠爲圖治之要也。」
五年二月丙申,御邇英閤讀《漢書.元帝紀》,上語及成帝政理,丁度因言:「頃者臣下不知大體,務相攻訐,或發人陰私以圖自進,頼陛下明聖覺悟,比來此風漸息。」上因攻訐之弊曰:「凡此皆謂小忠,非大忠也。」〈時范仲淹斥逐 〉戊戌,講《詩》,起《雞鳴》,盡《南山篇》。先是,講官不欲講《新臺》,帝謂曽公亮曰:「朕思為君之道,善惡皆欲得聞;況《詩》三百,皆聖人所刪定,義存勸戒,豈當有避也?」乃命自今講讀經史,毋得輒遺。庚戌,御邇英閣讀《三朝經武聖略》,出陣圖數本,並陜西僧所獻兵器鐵渾撥以示講讀官。三月戊午,邇英閣講《詩.匪風篇》曰:「誰能烹魚,溉之釡鬵」,帝曰:「老子謂治大國若烹小鮮,義與此同否?」丁度對曰:「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非聖學深逺,何以見古人求治之意乎?」丁度侍經筵歳久,上每以「學士」呼之而不名,嘗問蓍龜占應之事,乃對:「卜筮非聖人所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亂為監也。」己卯,邇英閣講《詩.六月篇》,上曰:「此序自《鹿鳴》至《菁菁者莪》,皆帝王常行之道,或止當時事耶?」楊安國對曰:「幽王失道,小雅盡廢,四裔交侵,中國道微,先儒所以作此序為萬世監也。」於是上再令講之。甲申,邇英閣讀《漢書》髙祖封韓信為齊王事,上曰:「髙祖之從諌,善用人不疑如此。」丁度對曰:「髙祖聰明大度,故臣下得盡其誠,不然,何以基帝業也?」四月壬辰,邇英閣講《詩.小旻篇》曰:「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帝謂趙師民曰:「以水諭政,其有指哉?」對曰:「水性順故通,通則清;逆故壅,壅則敗。喻用賢則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則王澤壅而世濁。幽王失道,絀正用邪,正不勝邪,雖有善人不能為治,亦將相率以淪於汙敗也。」丁未,講《詩》至《巷伯篇》,注有魯男子獨處之事,帝曰:「嫌疑之際,古人所謹,此不著魯人姓氏,豈聖人特以設教耶?」十一月癸未,邇英閣讀《三朝經武聖略》。甲午,邇英閣講《詩.角弓篇》,上曰:「幽王不親九族,以至於亡。」楊安國對曰:「冬至日,陛下親燕宗室,人人撫藉,豈不廣骨肉之愛耶!」上又曰:「《書》載『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帝堯之盛徳也,朕甚慕之。」乙未,邇英閣講《詩.都人士篇》,上曰:「古人冠服必稱其行,今冠服或過之,行未必如古人也。」又讀《經武聖略》,至真宗朝李繼和上言,國初李漢超在闗南,以私錢貿易佐公用,人或繩奏之,太祖反令盡除所過稅,上曰:「任人如此,孰不盡力哉?」
六年十一月[7]癸巳,以講《詩》徹,宴近臣、宗室及講讀官於崇政殿。
七年三月[8]己丑,詔御史中丞髙若訥入侍經筵。三月己亥,賜天章閣待制兼侍講曽公亮三品服。故事:待制入謝,未始賜服。至是,上御邇英閣面賜之,仍宣諭曰:「朕即講席賜卿,蓋所以尊寵儒臣也。」四月己巳,講筵讀《賈誼傳》,論三公、三少皆天下端士,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帝曰:「朕昔在東宮,崔遵度、張士遜、馮元為師友,此三人皆老成。至於遵度,尤良師也。」
皇祐元年七月[9],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張錫,嘗講書禁中,上歎其博學,飛白書「博學」二字賜之。皇祐元年十二月乙丑,御延和殿,召虞部員外郎盧士宗講《周易.泰卦》,靣授士宗天章閣侍講,賜三品服[10],。士宗,楊安國所薦也。是日詔賈昌朝赴講筵,備顧問,不講書,帝以昌朝前宰相,又舊講臣,特命之。壬申[11],觀文殿大學士、右僕射、判都省賈昌朝復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鄭州
二年三月,邇英閣講《易.師卦》,字有與御名同音者,帝謂王洙曰:「此字何訓?」對曰:「訓正」,帝曰:「不湏迴避,恐妨義理。」洙曰:「不敢。臣子於君父之名,臨文暫覩,不無悚懼,湏至迴避。」帝曰:「但正言之。」十一月[12]丁酉,邇英閣講《易.無妄》,上曰:「何云勿藥有喜?」楊安國對曰:「凡疾之所起,由有妄而來。九五居尊,得位為無妄之主,天下皆無妄而偶有疾,非己所致病,當自損,可勿藥而有喜也。若人主剛正自修,身無虛妄,而偶有災,若堯湯水旱,非己所招,但順時修徳,勿湏治理,必欲除夫,不煩勞天下,是有喜也。然堯遭洪水,使鯀、禹治之,雖知災未可息,且順民心,鯀功不成者,災未息也,禹能治水者,災欲盡也,是亦勿藥有喜之義也。今河水圯決歴五十年,役天下兵民,耗天下財用未嘗息,大河亦未嘗復故道也,而兵民頓弊,何啻百千萬計,地財委盡,何啻億萬萬計,恐民不堪命,國力不繼,臣以為大河圯決,自古為患,當如堯舜,務順民心,順時修徳,其災自息,亦勿藥有喜也。」
三年三月戊辰,邇英閣講《易》,至「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慾」,上曰:「人之情慾,皆生於隂陽,而節之在人。」楊安國對曰;「臣以為人有六情 —— 喜、怒、哀、樂、好、惡;天有六氣 —— 隂、陽、風、雨、晦、眀。故人之生,天命之謂性,而命,人之所稟以生也;性,人之所賦以分也。言情,則性之移也;語欲,則情之肆也,故六情相濫,則喜生於風,怒生於雨,哀生於晦,樂生於眀,好生於陽,惡生於隂。故聖人取《損》象,以懲忿窒慾也。」上然之。四月庚子,邇英閣講《易.鼎卦》上問:「九四之象,施之人事如何?」楊安國對曰:「鼎爲烹飪成新之噐,上承至尊,下又應物;上承下施,任重非據,故足折而覆餗矣。其猶任得其人,雖重而可勝,非其人,必有顛覆之患。」上曰:「任人不可不謹也。」丁未,御邇英閣,謂講讀官曰:「《易》㫖精微,朕毎以疑難問卿等,得無為煩乎?」曽公亮對曰:「臣等幸承聖問,懼不能對,豈敢言煩。」上曰:「卿等宿儒博學,多所發眀,朕雖盛暑,亦未嘗倦,但恐卿等勞爾。」丁度復進曰:「自古帝王臨御日久,非內惑聲色,則外窮兵黷武,陛下即位三十年,孜孜聖學,雖堯舜之聰眀不是過。」因頓首稱謝。八月庚寅,詔天章閣侍講:「自今並依館閣臣僚例,宣召頒錫。」從知制誥兼侍講王洙請也。九月丁丑,詔邇英閣講讀官,當講讀者,立俟敷對,餘皆賜坐於閣中。天聖以前,講讀官皆坐侍,自景祐末,皆立侍,至是,帝屢面諭,以「經史義㫖湏詳悉詢説,卿等無乃煩倦否?」楊安國等進曰:「不敢。」至是有詔,遂為永制。翌日,講讀官並奏謝。十月乙酉[13],新作隆儒殿,在邇英閣後。
四年九月,前宰相賈昌朝初除母喪,乙卯,召赴邇英閣講《乾》卦,帝曰:「將相侍講,天下盛事。」昌朝稽首謝,尋命昌朝判許州,將行,詔講讀官餞於資善堂。
五年四月丁酉,邇英閣講《書.冏命》:「侍御僕從,罔匪正人」,帝曰:「君臣之際,必誠意相通而後治道成。」楊安國對曰:「陛下聰明文思,從諌罔咈,如水之走下,視羣臣若僚友,自古盛王未之有也。」帝曰:「臣下能進忠言,朕何惜夏禹之拜。」
至和元年八月戊午[14],修起居注官入侍講,賜坐於御坐西南。九月己巳,邇英閣講《周禮》:「大荒大札,則薄征緩刑」,楊安國曰:「所謂緩刑者,乃過誤之民耳,當歲歉則赦之,憫其窮也。今衆持兵仗,刼糧廩,一切寛之,恐不足以禁姦。」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也,一遇饑饉,州縣不能存恤,餓莩所廹,遂至為盜,又捕而殺之,不亦甚乎!」
二年三月乙丑,邇英閣講《周禮》視祲,上謂講官盧士宗曰:「妖祥之興,皆由人事。君人者,必在修徳以承天意乎?」已卯,邇英閣講《周禮》大罍,王洙曰:「祠天地之器,以質信爲本。」帝曰:「曹操不事質信而多詐忌,何以事上帝乎?」洙曰:「天地之徳,非至誠之道,至質之器,何以動之?」張揆讀《後漢書》應劭議刑,揆曰:「當漢獻帝亂世,有司猶能守法;今天下奏獄或違法出罪,負寃不伸,水旱之災,未必不由此也。」帝曰:「祖宗以來,多用中典,奏讞者往往貸之,豈欲刑罰之濫也。」十月壬子,邇英閣講《周禮》:「祭祀割羊牲,登其首」,王洙曰:「祭陽以其首,首主陽;祭隂以其血,血主隂也。神明不測,故以類而求之。」帝曰:「然,天地簡易,非已誠,其能應乎?」又講《左氏傳》鄭人鑄刑書,洙曰:「子産以鄭國之法,鑄之於鼎,故使民知犯某罪有某罰也。」帝曰:「使民知法,為亂可止,不若不知而自化也。」
嘉祐三年三月辛未朔,翰林學士歐陽修兼侍讀學士,修言:「侍讀最為清近,祖宗時不過一兩人;今與經筵者十四人,而[15]侍讀十人,外議皆云經筵無坐處矣!臣既辱在翰林,又充史館修撰、太常禮儀、秘閣、秘書省、尚書禮部、刋修《唐書》,兼職已多,而經筵固不闕人,忽䝉除授,葢近年學士相承,多兼此職,朝廷以為成例,不惜推恩,外議則云學士俸薄,特與添請給爾。官以人輕,一至於此,欲乞罷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選之清職,遂同例授之冗員。」詔不許,修固辭不拜。
七年三月[16]庚申,以龍圖閣直學士、左司郎中兼侍講錢象先爲右諫議大夫、知蔡州。象先善講說,語約而義明,上間有顧問,必依經以對,因諷諭政事,遂及時務,有啟廸之益,號知經術,留侍經筵前後十五年,特被恩禮。故事:講官分日迭講。象先已得請補外,上曰:「大夫行有日,可獨徹所講秩。」於是同列罷講者十日。五月癸亥,賜講讀官宴於資善堂,以讀《後漢書》徹也。
轉對上 〈三朝附〉
[編輯]建隆三年二月[17]甲午,詔自今每五日內殿起居,百官以次轉對,並須指陳時政得失、朝廷急務,或刑獄寃濫、百姓疾苦,咸采訪以聞,仍須直書其事,不在廣有牽引,事關急切者,許非時詣閤上章,不得須𠉀次對。
淳化二年十一月丙申,詔自今內殿起居日,復令常參官兩人次對,閤門受其章。【《實録》云:「漢乾祐三年,給事中陶穀奏乞停五日轉對,皇朝因之,遂無轉對之事,至是,上勵精求理,務廣言路,始復舊制。」按太祖新舊《録》及本紀,建隆三年二月甲午,詔自今毎遇內殿起居,百官以次轉對,然則轉對舊制,在太祖時己復,不知錢若水何所據,乃云遂無也,新《録》亦若水所修,那得如此差謬?意者太祖雖復舊制,行之未久仍廢,至是仍復舉行,若水考之不詳故耳。建隆三年八月丙戍朔,御崇元殿文武百官入閤,工部尚書竇儀待制,太常卿邉光範候對,禮畢,賜廊飡;明年夏四月壬午朔,工部侍郎艾穎待制,給事中馬士元次對;八月庚辰朔,給事中劉載待制,諫議大夫崔頌次對,其後遂不復書。乾德四年夏四月丙申朔又書御殿,入閣賜食如常儀,但不見次對官姓名,疑次對自此卻停,至淳化二年始復,故今若水誤記也,直云遂無轉對之事,亦誣矣】庚戌,左諫議大夫、史館修撰楊徽之次對,上言方今文士雖多,通經者甚少,願精選五經博士,増其員,各専業以教胄子,此風化之本。
咸平三年十一月壬午,令常參官轉對如故事,詔曰:「間者深詔朝倫,大闢言路,而箝結相尚,啟沃無聞,豈朕識之未孚耶?庶官狃於因循耶?今順考舊規,遞進讜議,凡朕躬過失、時政尤違、教令之闕遺、人情之壅遏,並可條上,毋或緘藏,言近訐者,亦議優容,文不工者,許其直致,其未預次對,官聽封奏以聞。」十二月壬子,詔有司別録轉對章䟽一本留中。丙寅,兵部郎中、直昭文館、知兗州韓援上言:「伏覩近詔,舉行轉對,在外文武羣臣未預次對者,各許上封奏事,此蓋陛下克勤念慮,旁採芻蕘,幅員之間,蹈詠斯極……邇者微有亢旱,頗傷稼政,天其或者得無以太祖、太宗二聖在天,陛下春秋鼎盛,兆民樂業,萬國來王,萬一聖心忽生驕佚,故暫加災眚,用儆睿聰。」又曰:「以陞下聰明神智,必無驕佚之虞,然願罔倦燭幽,勿使小人乘間而進,日謹一日,雖休勿休,居安念危,在治防亂,則天下幸甚!」䟽奏,召援歸闕,授史館修撰。
四年正月甲申[18],中外官上封事者甚衆,詔樞宻直學士馮拯、陳堯叟詳定利害以聞。
五年正月丙寅,權管幹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田錫言,其略曰:「《語》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況今皇家富有萬國,豈無人焉?可以常參官自來五日一轉對中,觀其所上之言,有逺大謀略,經綸才業者,可非次擢用;若有其言而無其實,退之以禮,亦合理體。不然,則臣恐國家未能早致太平也。」十月[19],待御史知雜事田錫言:「伏覩內殿起居,近罷轉對,封章迭送,今已踰年,班行之中,頗有竊議……今郊禋俯近,慶賜將行,可令中書檢尋轉對,分其優劣,奏其姓名,或降奬諭敕書,或與轉改官秩,所貴知陛下鑒其用意,感陛下賞其盡忠,表明君好諫之心,彰至仁待下之意。」
景德三四月乙未,復詔羣臣轉對,其在外京朝官,內殿崇班已上,候得替,先具民間利害,實封於閤門上進,方得朝見。
天聖七年三月癸未,詔百官轉對,極言時政闕失如舊儀,在外者,實封以聞,既而謂輔臣曰:「所下詔宜増朋黨之戒。」【景徳三年四月詔羣臣轉對,不知何時罷,今又復之】羣牧判官龎籍因轉對,言:「舊制不以國馬假臣下,重武備也,樞宻院以帶甲馬二,借內侍楊懐敏,羣牧覆奏,乃賜一馬,三日而復借之,數日而復罷,樞宻掌機命,反覆如此。平時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書、樞宻院,蓋防偏請以啓倖門;近歲傳宣內降寖多於舊,臣恐法度自此隳也。徃者王世融以公主子毆府吏,法當贖金,特停任;近任作坊料物庫主吏,宮掖之親,盜官物,輒自逃,三司捕未獲,遽罷追究。今日聖斷乃異於昔,臣竊惑焉。又祥符令檢吏稍嚴,胥吏相率空縣而去,令坐罷免,若是,姑息者獲安而清強者沮矣。」羣牧判官司馬池因轉對,言:「唐制:門下省,詔書出有不便者,得以封還。今門下雖有封駮之名,而詔書一切自中書下,非所以防過舉也。」四月丙辰[20],詔進奏院:「自今諸道州府更有附遞到三班使臣、幕職、州縣官等實封奏章,並令收接進納。」六月辛卯,命資政殿學士晏殊、龍圖閣待制孔道輔、馬季良看詳轉對章疏,及登聞檢院所上封事,類次其可行者以聞,右司諫范諷曰:「非上親覽,決可否,則誰肯為陛下極言者?」不踰月,詔罷看詳。
八年九月丙辰,罷百官轉對。言事者頗衆,大臣不悅也,故復罷之。【此據《政要》】
明道元年六月,殿中侍御史張存上䟽曰:「陛下嗣統以來,延納至言,罔有忌諱,函夏之人,共思讜直,自前秋忽詔罷百官轉對,去冬黜降御史曹修古等,昨又聞進士林獻可因奏封事,竄逺惡州,人心惶惑,中外莫測,臣恐自今忠直之言,與理亂安危之機,蔽而不逹,因歴引周昌、朱雲、辛慶忌、辛毗事以廣帝意。」存,冀州人也。〈存上䟽不得其時,並蘇舜欽作林書生詩並見〉
皇祐三年六月辛丑,天章閣待制梅摯請復百官進對,上曰:「今朝廷得失,軍民利害,自公卿至於士庶,皆許指事而陳之,縱渉繆妄,亦未嘗加罪,何用此紛紛也?」〈次對見聖跡〉
入閤禮 〈神宗附〉
[編輯]景祐元年,知制誥李淑嘗上時政十,其十議入閤曰:「唐寳曆後,常以月朔,御紫宸行入閤儀,後雖五代俶擾,猶或不廢,施及聖朝,太祖五行其禮,多御崇元殿,備殿中金吾諸仗,設待制𠉀對官,崇元殿即今天安殿也,乾徳之後,改御大明殿,即今集英殿也,太宗三行其禮,別定新儀,就文徳殿廷,增設黃麾仗,真宗亦三行之,繪圖講習,藏之禁閤,茲禮之廢,向踰三紀,願因盛時修起之。」
景祐四年三月戊戌,翰林學士丁度等上所撰《國朝時令》一卷,詔以五月朔入閤,因讀《時令》,尋復問禮官朔日夏至入閤可否,皆言:「五月朔朝㑹,合唐舊制,雖是大祀比冬至圜丘,禮成受賀,在質明後,無嫌,然據《易》象、《月令》及蔡邕有閉關靜事不賀之説,鄭康成㨿《樂緯春秋》説夏至有前殿從入罷作樂,後漢常行其儀,今入閤,讀《令》既屬嘉禮,在朔與假本無所礙,惟夏至,則經義有妨,或自聖裁,約用漢法。」詔改以七月朔入閤,讀《時令》,尋又罷[21]。
寳元二年十二月,帝嘗問參知政事宋庠以唐入閤儀,戊辰,庠上奏曰:「夫入閤,乃唐隻日於紫宸殿受常朝之儀也。唐有大內,又有大眀宮在大內之東北,世謂之東內[22],自髙宗以後,天子多在大眀宮,宮之正南門曰丹鳳門,門內第一殿曰含元殿,大朝㑹則御之,對北第二殿曰宣政殿,謂之正衙,朔望、大冊拜則御之,又對北第三殿曰紫宸殿,謂之上閤,亦曰內衙,隻日常朝則御之,凡天子坐朝,必須立仗於正衙殿,或乗輿止御紫宸,即喚仗自宣政殿兩門入,是謂東西上閤門也。以本朝宮殿視之 —— 宣徳門,唐丹鳳門也;大慶殿,唐含元殿也;文徳殿,唐宣政殿也;紫宸殿,唐紫宸殿也。今或欲求入閤本意施於儀典,即須先立仗於文徳之庭,如天子止御紫宸殿,即喚仗自東西閤門入,如此則差與舊儀合。但今之諸殿,比於唐制,南北不相對,此為殊耳,故後來論議,因此未明。又按唐自中葉以還,䨇日及非時大臣奏事,別開延英殿,若今假日御崇政、延和是也,乃知唐制每遇坐朝日,即為入閤,而叔世離亂,五朝草創,大昕之制,更從易簡,正衙立仗,因而遂廢,其後或有行者,常人之所罕見,乃復謂之盛禮,甚不然也。今相傳《入閤圗》者,是官司記常朝之制,如閤門有《儀制敕》《雜坐圖》之類,何足為希闊之事哉?況唐開元舊《禮》,本無此制,至開寳中,諸儒増附新《禮》,始載月朔入閤之儀,又以文徳殿為上閤,差舛尤甚,蓋當時編撰之士討求未至,太宗朝儒臣張洎亦有論奏,頗為精洽,或朝廷他日修復正衙立仗,欲下兩制,使豫加商𣙜,以正舊儀。」然議者以為今之殿閤與唐制不同,難復行之。
熈寧三年五月壬子,詔罷入閤儀。先是,翰林學士承旨王珪等言:「謹案入閤者,乃唐隻日紫宸殿受常朝之儀也。唐紫宸與今同,而唐宣政殿即今文徳殿,唐制:天子坐朝必立仗於正衙,若止御紫宸,即喚正衙仗,自宣政殿東西閤門入,故謂之入閤。五代以來,廢正衙立仗之制,今閤門所載入閤儀者,止是唐常朝之儀,非為盛禮,不可遵行。」故罷之。
四年正月甲寅[23],翰林學士韓維等上文徳殿朔望視朝儀,以入閤舊圖所載,増損裁定之,詔可。
六年九月丙辰,引進使、眉州防禦使李端慤言:「朔望御文徳殿,祁寒盛暑,數煩清蹕,紫宸之朝,歲中罕御,欲乞朔日御文徳,望日御紫宸,所貴正衙、內殿之朝儀並舉。」從之。
耕藉田
[編輯]明道元年十二月庚子,詔以來年二月躬耕藉田,先請皇太后恭謝宗廟,權罷南郊之禮,其恩賞並就禮畢施行。辛丑,命直集賢院王舉正、李淑與禮官詳定藉田及皇太后謁廟儀注,禮官議:「皇太后冝準皇帝袞服,減二章,衣去宗彛,裳去元藻,不佩劍,龍花十六株,前後垂珠翠各十二旒,以袞衣爲名。」詔名其冠曰儀天。又言:「皇太后乗玉輅,服禕衣、九龍花釵冠,行禮服袞衣,冠儀天冠;皇太妃、皇后乗重翟車,服鈿釵,禮衣以緋羅為之,具蔽膝、革帶,珮綬履,其冠用十二株花釵。太廟行禮並服禕衣。」詔可之,敇有司製禕衣及重翟以下六車。始太后欲純被帝者之服,參知政事晏殊以《周官》王后之服為對,失太后㫖,輔臣皆依違不決,薛奎獨爭曰:「太后必御此見祖宗,若何而拜?」固執不可,雖終不納,猶少殺其禮焉。【殊事,據《神道碑》,正傳不取。奎《墓誌》云:「太后乃改他服」,誤也】甲辰,以宰相呂夷簡為恭謝太廟藉田大禮使,張士遜為禮儀使,張耆為儀仗使,楊崇勲為鹵簿使,樞宻使夏竦為橋道頓遞使。
二年正月戊寅,直集賢院李淑上《耕耤類事》五卷、《王后儀範》三卷。二月甲辰,皇太后宿齋垂拱殿。乙巳,服禕衣、花釵冠,乗玉輅以赴太廟,改袞衣、儀天冠,內侍賛道,享七室,皇太妃亞獻,皇后終獻,受冊文徳殿,帝奉賀,還宿天安殿,遂赴東郊。丁未,祀先農,行耤田禮,禮儀使張士遜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禮為式,願推終畝。」士遜固請,乃耕十二歩而止,御觀耕臺,三公以下,咸推盡壟,悉過五推之數,禮畢,御正陽門,大赦,悉以親耕耒耜,命太僕永秘藏之。民年八十以上,毎遇長寜、乾元節,許赴州縣燕設。其父毋年八十者,與免一丁,著為式。權罷江淮𤼵運司今年春漕,以濟饑民,御天安殿受冊。辛亥,上作《耤田詩》賜近臣,詔耤田陪位舉人,免將來文解。三月甲午,皇太后崩。五月丙子,命宰臣張士遜撰耤田及恭謝太廟記,以翰林學士馮元為編修官,直史館宋祁為檢討官,既而祁言皇太后謁廟事,不可為後世法,乃命止撰《耤田記》。
校獵
[編輯]慶曆五年八月,真宗封禪之後,不復校獵,廢五坊之職,鷙禽走犬,悉放山林,於是兵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李柬之言:「祖宗校獵之制,所以順時令而訓戎事也。陛下臨御以來,未嘗出,請修此禮,願詔有司草儀撰日,命殿前馬歩軍司互出兵馬,從獵於近郊。」壬戍,詔樞宻院討詳先朝校獵制度以聞。十月庚午,上御內東門,賜從官酒三行,奏鈞容樂,幸瓊林苑門,賜從官食,遂獵於楊村,燕幄殿,奏敎坊樂,遣使以所獲獐兎馳薦太廟,既而召父老臨問,賜以飲食、茶絹及,賜五方軍士銀絹有差。宰臣賈昌朝等言:「陛下暫幸近郊,順時畋獵,取鮮殺以登廟爼,所以昭孝徳也;即高原以閲軍實,所以講武事也;問耆年而秩飲,所以養老也;勞田夫而賜恵,所以勸農也,乘輿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館。」從之。【王安石誌孫抗墓云:「上大獵於城南,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明日將復出,有雉隕於殿中,抗奏䟽,即是夜有詔止獵。」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獵於楊村,六年十一月獵於城南之東韓村,七年三月即有詔罷獵,而抗六年三月已罷御史,其諌當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歸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歸以夜,乃六年冬事,何郯奏議可考,恐安石誤也,今不取】
六年十一月辛丑,獵於城南東韓村,自玉津園去輦乘馬,分騎士數千為左右翼,節以旗鼓,合圍塲,徑十餘里,部隊相應,上按轡中道,親挾弓矢而屢獲禽,是時道傍居民,或畜狐兔鳬雉,驅入塲中,上因謂輔臣曰:「畋獵所以訓武事,非專務獲也。」悉令縱之,至棘店,御帳殿,召問所過父老,子孫供養之數、土地種植所宜,且歎其衣食麄糲而能享壽,人加慰勞,還次近郊,遣衛士更奏技駕前,兩兩相當,掉鞅挾槊以決勝負,又謂輔臣曰:「此亦可觀士之才勇也。」免所過民田在圍內租稅一年。
七年三月乙未,上因李柬之建議,再畋近郊南城之域,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有雉殞於殿中,諫者以為不祥,是月乙亥,詔將復出,諫者甚衆【有雉殞於殿中,此據孫抗《墓誌》,但年月差殊,今參取附見】,御史何郯言:「古者天子具四時之田,所以講威武而勤逺略,不徒事游戱而翫細娛,載之策書,具有典法。前日伏聞法駕將獵近郊,中外之人,聴者頗惑,良以去歳車駕已嘗出畋,羣臣抗言,隨即停罷,茲忽再舉,未諭聖心。伏以陛下繼統以來,動遵法度,不喜弋獵,不數豫逰,恭儉之風,足邁前古,而今之舉事,固必有因,豈陛下以宇內有年,方隅無事,故於農隙以講武經,欲為都邑游觀之盛乎?抑有獻議者謂田獵之事,具有禮文,行之以時,蓋舉墜典,則嚮者諫止之言不足顧乎?若聖意果然如是先定,則非愚臣之所敢議也。然其中事有切於利害者,尚可得而言焉。恭自真宗皇帝即位之後,遂下詔書罷放五坊鷹鷂,獵事不講踰四十年,校聯之籍,率非宿將,士卒久不便習其事,官司又不素詳其儀,倉卒而行,必多曠闕,竊聞去歳乘輿之出,往返甚勞,一日之間,殆馳百里,而又兵衛不肅,警蹕不嚴,從官不及侍行,有司不暇供億,逮於暮夜始入都門,此豈非士不習其事、官不詳其儀而致然歟?而況以騎乗而有疾馳之勞,在原野而弛嚴衛之備,或御者蹉跌,變生銜橜,愚民迷誤,犯及車塵,臣子之罪將何贖焉?雖則仁聖之資,固有神靈之衞,然不可不備非常,且西北二隅,變故難測,豈無姦偽雜於稠人廣衆之中?由是而言,益可深慮,傳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矧於萬乘之尊乎?賈誼曰:『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搏強㓂而搏蓄兎,翫細娛而不圖大患,非所以為安也!伏望陛下罷省出遊,無重過舉,遵烈考詔書之㫖,念前良警戒之規,優游養神,樂過從狩,拱揖在御,慮無乘危,則宗廟生靈實有慶頼,臣職當言責,理合開陳,罔逃嚴誅責,少有補。」編修《唐書》官王疇亦陳十事以諫,是日有詔罷出獵。
- ↑ 原作「乙亥」,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02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02 補
- ↑ 原作「十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04 改
- ↑ 原作「三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14 改
- ↑ 原作「丙戍」,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20 改
- ↑ 原作「三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46 改
- ↑ 原闕「六年」,只作「十二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59 改
- ↑ 原作「二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60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67 補
- ↑ 原作「二品」,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67 改
- ↑ 原作「壬寅」,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67 改
- ↑ 原作「十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69 改
- ↑ 原作「丁酉」,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71 改
- ↑ 原作「壬子」,按《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76,是月戊午,因知制誥賈黯請,始令修起居注官入講筵,故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87 補
- ↑ 原作「五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96 改
- ↑ 原作「正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48 改
- ↑ 原作「七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53 改
- ↑ 原作「乙卯」,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07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20 補
- ↑ 原作「東南」,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125 改
- ↑ 原作「辛亥」,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9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