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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洲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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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洲外集
卷之一
作者:權韠
1632年

請誅賊子梁澤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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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先王之有天下。首明人倫以立敎化。誠以綱常之道。如天地之不可易也。如日月之不可廢也。敎旣立矣。化旣行矣。而猶慮夫賊仁害義者。或出於其間。故制爲五刑以威之。其所以維持敎化者至矣。世降俗衰。敎化不行。雖車裂體解前後相望。而弒父弒君者往往有之。況無嚴刑重法以威之。則天下國家之事。將有不可忍言者矣。臣等謹按。江華府人梁澤弒其父。本府之民萬口如一。具湘等十六人聯名報官。其一鄕公論之發。已不可掩。而府使李用淳,喬桐縣監李億昌。前後所撿打傷之跡。考之無冤錄。如合符節。則澤之弒父之狀。無可疑矣。而有司者諉以疑獄。不擧典刑。置之尋常之地。到屍肉壞爛。無可考驗。然後託以改檢爲名。至於不可檢。則乃繫湘等十六人。欲窮問言根所自出。若將爲澤復讎者。臣等竊惑焉。今夫有司者。豈盡無父之人哉。又豈不知弒父者之不可一日容也。所以矇矓掩覆。以至今日者。豈無其由乎。彼澤本饒於財。盡賣田宅以行賄賂。擧鄕之人實所共知。但未知入於誰門耳。澤之弒父。在於去年七月。而用淳之初檢。乃在於十一月。億昌之覆檢。在於今年二月。其改檢也。在於六月。使天下之大逆。偃臥獄中。以待其老。而宰相不知其失。臺諫不言其非。臣等竊恥焉。嗚呼。子焉而弒其父。尙能以貨賂自衛。淹延時月。以至期年之久。其他則又何說。臣等竊見本府之民。始聞此事。莫不張膽扼腕。今則人人惴恐。反以湘等爲戒。夫始之張膽扼腕。此天理民彝之不容泯者也。今之惴。恐在上者使然也。嗚呼。爲人上者。旣不能明人倫正風俗。使人人行孝悌之道。而乃使綱常莫大之變。出於畿甸之間。又不能明示典刑。以快天誅。而乃使自新之民。失其本心。臣等竊痛焉。臣等將見天地易位。日月失次。三綱九法湮滅絶熄。而天下之人。父子不相殺者幾希矣。言念及此。豈止痛哭流涕而已哉。伏願殿下赫然發怒。快示明刑。使天下之人。昭然知弒逆者之無所容於覆載之間。則天地旣塞而復開。日月旣闇而復明。三綱正。九法立。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豈不快哉。豈不盛哉。不然。臣等或將赴海而死。或將被髮入山。或將此走胡南走越耳。寧能坐視禮義之邦化爲無文之國。而冥然與禽獸爲群哉。臣等生於輦轂之下。早蒙菁莪之育。而粗識彝倫之典矣。流寓本府。親見此事。義不容默默。而所以遷延到此者。庶幾有望於士師。今伏見推考敬差官趙廷芝挈家而來。使梁澤妻孥。出入於門屛之間。所推喬桐律生之招。明白的實。而不以上達。若是則弒父之賊。終無時而可誅也。臣等不勝區區憤惋之主。謹沐浴以聞。

雜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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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之朔。二客過余。有風肅然。徘徊中庭。客曰。異哉風。風何氣哉。答曰。盈天地之間。一氣耳。氣有聚散有升降。夫風者。氣之跡也。孰披拂是。理自爾也。擧手示客曰。客知此手。客曰。手也。曰手之爲手。固也。向也靜。而今也動。向也屈。而今也伸。所以者何。答曰。氣哉氣哉。余曰。然。氣非我有也。天也。天者。何。氣而已。理而已。天有理氣。萬物化生。在物自觀。物各物也。以天觀物。物亦天也。又惡知風之非我。我之非風。二客相顧歎曰。朝來自外也。在路者無非人。今聞主人之敎。汒焉異之。求我身而不自得。孰爲人哉。客出。閉門而記其說。

倉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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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有室於太倉之傍者。不廢著。不耕收。每夕出而夜歸。則必持五升米焉。問所從得。不告。雖其妻兒。莫覺也。如是者積數十年。其食粲如也。其衣華如也。而視其室則空如也。氓病且死。密詔其子曰。倉之第幾柱。有窽焉。其大客指。米之堆積於內者。咽塞而不能出。爾取木之如指者。納於窽中。迎而流之。日五升卽止。無取嬴焉。氓旣死。子嗣爲之。其衣食如氓時。旣而。恨窽小不可多取。鑿而巨之。日取數斗。猶不足。又鑿而巨之。倉吏覺其奸。拘而戮之。噫。穿窬。小人之惡行。苟能知足。亦可以保身氓是也。升斗。利之細者。苟不能知足。亦可以殺身。氓之子是也。況君子而知足者耶。況取天下之大利而不知足者耶。高靈申貿夫。爲余言。

從政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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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游閑者。群居無事。則聯數幅之紙。列敍官班爵秩。而附以升降黜陟之法。削木爲六面。刻德勳文武貪軟六字於其面。如此者凡三顆。於是數人對局。呼而擲之。隨其所得。而升黜其班秩。視班秩之貴賤。以決其輸嬴。目之曰從政之圖。其來蓋久。余自少時。不嗜此戲。見儕輩爲之。則必麾而去之。歲丙申。客於湖南。一日。偶步出野亭。有數客方設此戲。余從傍而諦視之。有升而貴者。有降而賤者。或始黜而終陟。或始陟而終黜。疑亦有數存焉於其間也。夫升而貴者。未必皆賢。降而賤者。未必皆愚。始黜而終陟者。豈前拙而後巧。始陟而終黜者。豈前巧而後拙。其所以升降黜陟者。旣不可以賢愚巧拙論。則但卜其偶不偶耳。嗚呼。余觀夫今之從政者。其有不類乎是圖者耶。或曰。非偶也。其機巧之智。有以致之。此說。余未信之。

題握機橐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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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乃徐昌會際卿所撰也。使際卿遇知於天子。用力於當世。其功謀豈可勝道者哉。而方且屈跡小官。與俗湛浮。其瑰瑋倜儻之氣無所洩。託一書以自見。悲夫。世之懷奇見。不得施設。鬱鬱守窮廬者。豈獨際卿。余於是乎有感焉。

跋竹窓遺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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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窓遺稿者。亡友具容之所作也。君天才甚高。未嘗苦學。而所得兼人。其詩淸俊典麗。往往逼古。不幸早死。秀而不實。嗚呼惜哉。余從其家。求得百餘篇。撰爲一卷。傳之同好。庶幾無致泯沒。君爲人純厚質直。有長者風。在家。無纖毫過差。居官。能以愛民爲心。與朋友交。義而信。嗚呼。其不可泯沒者。豈獨詩而已哉。君卒之明年壬寅仲秋。石洲。題。

竹梧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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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靈者曰鳳。出於丹穴。飛於四海。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練實者。竹實也。高翔遴集。與時顯晦。故君子有取焉。余友林子定。築室於錦水之涯。其園十畝。鉅竹千梃。切切交峙。老梧一株。直堂之東隅。乃以之二物名堂。蓋卽其所有。而託義於鳳也。仲秋之日。余往造馬。梧至夜。山月斜明。梧陰在地。有風颯然。從竹所起。徘徊中庭。轉入軒戶。子定欣然曰。此亦足老死無戚戚者否。余應曰。諾。雖然。時有否泰。道有顯晦。庸詎知子定不蹌蹌而儀於姚。噦噦而瑞於姬耶。若然者。子定欲久有此。得乎。子定不語。垂頭而睡。余喟曰。鳳兮鳳兮。遂執燭以記。今年萬曆戊戌。余花山權某。

花下小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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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之東。有小丘。其始棄地也。孟夏之初。課隷人刜奧草。去朽枿。作小臺於櫻桃樹下。其大受牀。其高及堂。旣成。戴小烏巾。手執唐人詩一卷。偃仰乎其上。鳥聲花影。不違酒壺茶鼎之內。余始而適。中而失其所以適。終而未嘗適也。未嘗不適也。或言必有脩簷廣宇而後。可以游息者。余不信焉。

伯氏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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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韡。字汝晦。先君之長子也。先君初娶忠勳府都事鄭公承休之女。以嘉靖庚子正月四日丁酉。生公。生一歲而慈氏卒。公少敏於學。旣長。病酒癈擧子業。居家不治生產。少交遊。左右書史蕭然也。萬曆己丑。以門功補典設司別提。壬辰之亂。脫身南走。就食兩湖間。癸巳。奔先君喪。服闋。流寓湖西。艱窶屢年。戊戌三月二十五日寢疾。終於大興縣女壻朴瑄之家。享年五十九。無財不克返葬。遂窆於其縣某鄕某原。公平生酷好唐人詩。雖流離困頓。未嘗釋手。喜作七言絶句。語頗淸新。嘗夢作二句雲。來自空中來。去向空中去。自知不能久於世。杖策徒步。行數百里。者繼母於海州。歸數月而卒。嗚呼可哀也已。妻某郡李氏。判官光澤之女。年五十八。先一月卒。同葬。凡生男一人女二人。長女卽朴瑄妻。餘未婚。俱死於亂。外婦之子一人曰斗星。

姊夫李上舍表石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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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諱晟。字景明。姓李。咸安人。曾祖曰世應。封咸安君。祖曰霽。忠勳府經歷。考曰彥亨。擧人。妣文化柳氏。郡守德男之女。以嘉靖庚戌某月某日。生君。性孝友力學。持身接物。務合古禮。旣登司馬。屢擧不第。萬曆壬辰。海寇張甚。君奉母逃之山谷。雖顚沛。供子職益勤。時流民食乏。或以金帛。入賊營爲市。君痛禁。僕隷不得與賊通貨。八月某日。遇賊被害。壽若干。次子孝曾從死。母柳氏妻權氏。長子孝閔及二女。不爲賊得。收君屍權厝於高嶺。明年癸巳。孝閔以毀死。又三年丙申。權氏易棺衾。窆君於高陽之瓦窯谷。二子俱無後。女長適參奉李瑱。次適士人洪靌。權氏安東大姓某之孫。某之女。有至性賢行。哀君生不得有所施。恐死而遂泯。立石表墓。且告其弟韠曰。可無辭。韠於是乎記。時某年某月某日。

祭宋聘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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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天不欲使斯民見太平耶。不然。夫何以公之有志乎經濟。而卒不得施耶。天之保祐善人。其卒茫茫而不可恃耶。不然。夫何以公之積仁潔行。而遽至於斯耶。嗚呼。卓絶之行。宏博之論。吾不復見其人也。方公之逝也。我在西州。其殯焉。不得撫棺而盡哀。其堋焉。不得視公之柩入於土也。豈但我之抱恨終身。抑恐長逝者魂魄。有憾於冥冥之中也。嗚呼。先民有言。死者復生。生者不愧。敎公之諸孤。卒以成人。揚公之志行。以傳諸後。儻可以少蓋前愆。公其知耶。其不知也耶。

酒肆丈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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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邵子居洛。一日。乘小車。賞花於天津橋。憩於酒肆之傍。見一老翁。鬚鬢皤然。鉤簾而坐。左手獵纓。右手指邵子曰。汝非邵雍耶。邵子拱而對曰。然。曰。汝非折天地之和。離陰陽之會。漏神之機。洩道之密。以取媚於世者耶。若汝者。古謂之天刑之民。邵子矍然逡巡而進曰。夫子何罪雍甚耶。雍自少時讀先王之書。至於今四十餘年矣。言不敢有悖乎理。行不敢有違乎道。夫子何罪雍甚耶。丈人齤然而笑曰。甚矣難悟哉。子之惑也。居。吾語汝。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嘿嘿。二儀相軋而萬化出焉者。非有所輔相而然也。五氣順布而四時行焉者。非有所裁成而然也。邃古之世。其君愚芚。其民樸鄙。不識不知。乃蹈乎大方。凡天地之間。有生之類。躶者。毛者。羽者。介者。鱗者。惴耎者。肖翹者。趯趯而啾卽者。鹹得其所。若此之時。可謂至德也已。自伏羲畫卦。而大和散。文王之演。孔子之翼。而元氣磔。於是天下智者紛紛而起曰。我善言易象。相與跪坐而說之。爲剛柔消長之辨者。盈滿海內矣。是故。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噫。作易者之過也。今汝盜竊陳搏之餘論。作爲詭說。命之曰先天之學。誇奇以眩俗。矜僞以惑世。噫。亂天下者。必子之言夫。邵子曰。雍聞天地之精。因卦以顯。卦畫之蘊。因辭以著。無非所以開物成務之道也。夫子以爲過。敢問有說乎。丈人曰。吾藏於酒肆百有餘歲。所釀日數十石。而其味不爽。故凡求酒者不之旁舍。何則。以能知酒之性而順以成之也。吾於萬物。唯酒之知。吾將以酒喩道可乎。夫酒之始也。渾然一氣耳。烏有所謂醇漓厚薄者哉。至於釃之漉之壓之篘之而後。淸濁分焉。於是醇者以漓。厚者以薄。而酒之性遷矣。夫至道之凝。非酒渾然歟。伏羲釃之。文王漉之。孔子壓之。而今子又將篘之。吾恐窈冥者昭然。昏默者的然。而至道鑿矣。然則所謂不敢悖者。乃所以悖之也。所謂不敢違者。乃所以違之也。我率天地之性而已。何所知哉。順天地之化而已。何所爲哉。夫一氣自運也。四時自行也。雨自施而物自壯也。而子亦放道而行而已矣。奈何竊竊焉知之。弊弊焉爲之。以自聖哉。邵子逶蛇匍匐。以面掩地。定氣而後言曰。夫子之論至矣。雍敢不敬承明訓。然竊有疑焉。願夫子之卒敎之也。伏羲,文王,孔子。世所謂大聖人也。而夫子之言若此。然則彼三聖者。皆不足法歟。丈人曰。是故惡夫佞者。子歸乎。吾口閉矣。邵子趨而退。上車三失轡。戃然不自得者間。從者曰。先生若有不豫色然。邵子喟然嘆曰。我治聖人之術。亦已久矣。自以爲道在我矣。今聞酒肆丈人之言。我誠小人也。不敢更論道。不敢更說易。程子聞之曰。隱者也。使弟子往求之。肆已空矣。君子謂自古有道而隱於市肆者。若嚴君平,司馬季主之倫多矣。酒肆丈人。甚言雖若不經。然往往與老,莊合。所謂遊方之外者非耶。

郭索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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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索者。吳人也。其先曰匡。佐神農氏。得治胃氣理經絡之術。嘗客游秦。秦人多病瘧者。匡至門。瘧輒已。自是。郭氏重於秦。匡子曰敖。敖于越王句踐。是時。越王方委國政於鬪蛙。蛙素習知郭氏。卜之不爲禮。乃去。自敖歷九代至索。索生而性躁。然有物外高致。避世亡在澤中。媻跚勃窣於蘆葦間。務滅其跡。不欲上人齒牙間。江湖人往往知其處。造而請。索不得已而與之遊。人雖盛設杯盤以待。然非其好也。有薦索於上者。上曰。昔者太史奏。井鬼之分。必有異人。豈索耶。使使強致之。欲授以喉舌之任。索兩擧手加額而謝曰。陛下有命。臣雖赴湯鑊。所不敢辭。然臣介士也。薄於世味。寧游戲汚瀆之中自快。無爲有國者所羈。因沫涕飮泣。上憐其志。且以其家世有橫草之功。詔以九江二淛松江震澤。爲索食邑。郭氏散處江湖間者甚衆。而獨索能以風致自顯。所與遊率韻人佳士。最與醴泉曹醇善。相許以氣味。人或請醇。索時時與俱往。雖有悲愁鬱挹者。索與醇在其左右。則必欣然樂也。漢將彭越之後。有曰蜞者。學擾孟之術。能像索形貌。人視之不能別也。然蜞外托君子。而內實陰賊。士大夫莫肯待以腹心雲。漢武帝時。有郭解者。任俠行權。丞相公孫弘以法誅之。或曰。解。卽索之先也。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

太史公曰。郭索。佳公子也。剛外而黃中。其學易者耶。觀其被堅執銳。凜然有橫草之氣。而卒死於草澤。悲夫。世或以無腸譏索。豈不過也。

古石鐺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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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奴於田中掘地。得一物塊然。叩之聲硜硜。剜土痕剔蘚紋。乃小石鐺也。柄三寸。中可受二升許。沙以磨之。水以滌之。光潔可愛。余命置諸左右。以供烹茶煮藥之具。時復摩挲以戲之曰。鐺乎鐺乎。與天作石者幾年。巧匠斲而器之。爲人家用者又幾年。埋在土中。不見用於世者又幾年。而今爲吾所得。噫。石。物之最賤且頑者。其隱顯之間。不能無數也如此。況最貴最靈者耶。遂作銘以刻之。得之日。乙朱正月十六。銘之日。其月之二十三。銘曰。捨則石。用則器。

四吾堂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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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吾田。飮吾泉。守吾天。終吾年。

閑居四伴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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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載道。渠載書。書爲筌蹄。況於渠。

右書丌

大於壺。小於甕。小大之間。適其用。虛能受。貯以酒。下有禁。禁過飮。

右酒樽

枕用木二寸二分。憑而睡。物化紛紜。周耶蝶耶。請質於君。

右木枕

其形也。隅可反。其長也。身有半。鋪而坐。獨酌也。獨吟也。藉而夢。江湖也。山林也。雖有文茵錦席。吾不易也。

右草座

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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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治。不正。髮不理。不整。理髮。當以梳。治心。當以敬。

自警箴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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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謂無知。神鬼在茲。勿謂無聞。耳屬於垣。一朝之忿。平生成釁。一毫之利。平生爲累。與物相干。徒起爭端。平吾心地。自然無事。

人不慕萬乘卿相。方可付萬乘卿相。士苟愛一分銀子。便不直一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