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谷達意稿/卷28

卷之二十七 ◄

石谷達意稿 卷之二十八

► 卷之二十九

錫以類尚饗

祭師文﹝代作﹞

惟民之生，本君父師父。生君僉非師，不知父恩君義。師則兼之，事之如一，天理攸宜。慨世道降，教亦陵夷。尚幸極天，莫殄秉彜。士固卓卓，氓自蚩蚩。恩義隨在，尚篤靡虧。詔生也昧，遭際明時。早遊庠序，罔自得師。賴我先生，振鐸芹池。朝經暮史，面命耳提。發蒙說梏，解惑指迷。遂從文字，窺道端倪。或染之翰，或攄為詞。不失繩墨，漸就規矩。時與眾角，穎見囊錐。持以進取，登雲有梯。始有言路，出備藩維。進叨牧伯，總憲邊陲。及茲殆老，霜鬢如絲。山林動興，泉石縈思。伏蒙聖主，明不遐遺。擢亞司馬，南都內移。迂路吳下，少伸所私。修容墓道，四拜陳辭。有肴在俎，有酒在巵。光風不覿，老淚交頤。先生有神，庶其格斯！ 嗚呼！尚饗！

祭姚先生文

嗚呼！屏山磅礴，篆水泓瀠。孕靈毓秀，先生以生。先生之神，山青水碧。先生之氣，水秀山明。先生之心，山凝水止。先生之量，水闊山深。先生之文，山回水湧。先生之學，水窟山根。先生之居，山游水泳。先生之出，水色山榮。先生之功，山藏水潤。先生之澤，水雨山雲。先生之歸，山賓水侶。先生之死，水涸山傾。一第之得，山水非重。三甲之失，山水非輕。道行之微，山水之塞。道傳之遠，山水之亨。

嗚呼！賢而先生，今其已矣。愚而後死，往其何成。俯仰山水，慚愧英靈。悲感存歿，隱惻心情。恨與山結，淚隨水零。盤觴一奠，山水千春。 嗚呼哀哉！尚饗！

祭楊文懿公文

嗚呼！惟公傑出，東南秀儲。天地仁義，在躬文章。名世穎脫，群英芥拾。一第身致，雲霄心期。旦摯命不，時偶位止。卿貳鈞衡，未秉事業。已試家庭，之傳父子。兄弟門牆，之及英豪。俊乂來學，已開往哲。已繼流澤，無窮大拜。奚異既豐，其予復宏。其施而不憖遺，天乎？何意道行，一時道傳千祀，雖達猶窮。天非左計，公乎不忘，存者在是。

嗚呼！菉葹方滋，蘭茝易悴。好修多災，善背多利。今也蕭艾，昔焉荃蕙。時復有然，救將疇恃。某等列職，省台愛公。非比或出，銓衡或蒙。鑒識天官，座主門生。故吏匪直，私恩久懷。公義奔訃，無因瞻容。有淚揮灑，蒼天感時。撫事行舟，一酹靈其來蒞。嗚呼哀哉！尚饗！

祭肅湣於公文

嗚呼！惟公德在，生民功在。社稷信史，穹碑特書屢書。蓋有不能盡言者，不幸厄於權奸，歿於非辜。仁人義士，痛心流涕。復有不忍盡言者，雖然橫禍，猝發於一朝。非人力所能免也。而公論隨定於當世，有不待百年而後伸。此則天理在人心，有不可終泯者，而聖君英主所以鑒昭忠義，雪灑冤慣者。猶有足以慰忠魂義魂於九泉，而快孝子誠臣之心於萬世也。某等晚生，仰止大忠，感激高義久矣。邇者分司兩浙，寔公鄉邦。竊幸得因閒暇，修理玄廬，以伸平素之私。茲乃幸逢新天子明聖軫念功臣，俯從遺孤之請，兼隆贈諡之恩，特進階一品，陟位三公。又以功宗在禮，合有專祀。下命方嶽立祠墓所，以時饗之。蓋將俾與岳武穆王同食報於無窮也。

嗚呼！公與武穆，異世而同跡，異事而同心者，武穆功垂成而被沮，終有遺恨矣。公功已顯而見忌，歿何愧焉？況賊檜死誰祀，而武穆廟祀至於今益隆。安知後之祀公，不如今之祀武穆耶？某等只奉明命，督有司從事於新祠，爰偕同列，謹以菲儀躬諸神宅前。爰肆爰墩，肅將誠敬。惟公其鑒，臨之尚饗。

祭東海文

惟海萬川，之委匯也。貨財殖焉，賨藏興焉。黿鼉蛟龍，魚鱉生焉。育物養民，於天地之大德，有克相焉者，神主之也。吳越之民，饗海之利，食神之德尚矣。昔在聖帝，明王之世。晏不揚波，效靈呈瑞。代有明徵。今天子神聖，道同帝王，德格上下。五嶽四瀆，百靈效職。無為民患者，惟海也挾暴風，籍淫雨，瀾倒濤崩，蝕我堤防，侵我民田，壞我民居。雪滋甚矣，幽有禍樞，神實屍之，胡為使至是邪？豈某等食於土者，不能協致中和疏導，德澤以位天地神時，怨恫故耶？夫然府辜在官吏，宜重其罰，百姓何辜，罹此患害邪？茲率官屬，引咎自訟。祈神哀惻，與其改度自新。神德涵容，尚釋無辜。驅風伯謝雨師，以嘉靖此邦。苟民安國泰，神亦有辭於上帝。敢告。

祭姚孺人趙氏文

惟靈閨中之秀，女中之士。坤順維貞，陰含其美，至靜德方，配乾居體。詩詠夭桃，於歸伊始。歌興樛木，荒之福履。續弦之賢，風傳遐邇。繼母之慈，恩均彼已。謂宜眉壽，偕老君子。而遽公亡，茲豈常理。某與德宣，誼如兄弟。兒女之託，婚姻之禮。孺人不淑，吾女何恃。老妻聞計，有淚盈幾。柩將歸幽，哀動嵩里。引睇流雲，傷心逝水。溯風遣奠，含情無已。生離念昔，死別自此。哀哉哀哉！已矣已矣！

祭封春坊諭德謝先生文

嗚呼！積善之慶，匪暇伊邇。不於其躬，必於其子。是故老泉弗顯，軾轍以昌。晉公不相，相在二郎。先生之賢，舜江之秀，胸臆文章。森羅斗宿，屢舉屢北。竟遺有司，天寶制命。人豈雲私，德必得名。仁斯有後，篤生賢郎。才器鮮偶，發身科第。解元狀元，致位清顯。玉署金門，名遂功成。雨露斯沛，鳳誥龍章。丘園以賁，道不終廢。身困子通，帝恩之渥。天澤之隆，在理必爾。為仁多祉，攘攘熙熙。嗟為富子，年躋中壽。古亦云稀，生順死寧。不朽在茲，某等守官，需賢考德。問道今也雲亡，曷不嗟悼。羈於職事，吊哭弗躬。絾辭遣奠，於悒溯風。尚饗！

祭俞憲副文

惟公英邁過物之資，豪傑出群之器。博通二帝三王之書，淹貫諸子百家之藝。雄偉環奇之文，足以潤身；疏達明斷之才，足以建事。由鄉試會試，登封乎廷試。科第芳馨，足以揚名。自使臣台臣，出副乎憲臣。位分清要，足以行志。名之揚也顯親，而後可傳。志之行也，獲上而民可治。若此者，可謂於家邦乎有光，於忠孝焉無愧也。生雖止乎下壽，而行已儕乎前輩。道雖行於一方，而澤已周乎萬類。慨彼樗櫟之長年，痛茲菉葹之盈室。使在壑谷，其何傷？乃當道周而弗艾。濫承雨露之霑涵，巧避雪霜之殄悴。

嗚呼！上帝聞下情，誰致南山？朝隮周行，薈蔚窖起。好修利歸善背，風草靡然，中流誰企。昔也荃蕙何怪，其化為今日之茆？哀哉老稚誰使，其為中溝之瘠，瞻仰昊天，潸然出涕。況於我公之雲，徂寧不起，予曹之長喟，溯風遣奠，臨水於邑。香惟一瓣，酒止一酹。神兮有知，衋然來蒞。尚饗！

祭程母太夫人某氏文

惟靈坤德，靜貞母儀。嚴肅相夫，有位並享。榮祿教子，成功薦膺。老福上卿，大勳學士，奇服令妻壽母，昔有程族，太中配侯，則生正叔。內助之賢，余慶之篤。今古齊名，盛事有續。一品恩封，五花誥軸。邦家之光，雨露之馥。猗歟休哉，令終有俶。夫何雲天？遽殞婺宿，宴開瑤池。青鳥來速，忽聞哀聲，悲動風木。某等忝於簧墩，葭嘗倚玉。設奠臨河，絮酒三沃。尚饗！

祭唐都憲文

惟公膚敏之才，大受之器。早掇巍科，素持遠志。初守合陽，奸豪引避。惠以懷民，威以束吏。庶尹西曹，祥刑是寄。用法依仁，潔身上義。出知大府，三山以治。蒞政公勤，勞心撫字。作伯湖南，秋嚴春媚。澤流化敷，風行雨施。征為京兆，尋階工侍。弊革民安，功成用利。蠢爾南蠻，豕奔豨肆。鎮撫需賢，惟公可使。爰陟中丞，往視其事。憲節南巡，鞠躬盡瘁。詎意前營，長星忽墜。訃聞中外，士林憔悴。旅櫬過杭，舊遊猶記。生往死還，能無傷意？臨江一酹，波增苦淚。尚饗！

祭沈母某氏文

惟靈性柔，貞之懿德。坤靜之常，相夫致富。家之吉教，子揚進士之芳。主刑曹而名稱水鏡，僉臬事而風肅紀綱。成平反之，譽於不疑。完澄清之志於範滂，功由慈訓教出義方。宜其福來自天之佑，恩錫回鸞之章。翠冠在首，鶴髮在堂。何花輿之歡遽歟？而天祿之養弗長。為人子之哀，豈其有極？在親交之道，烏得無傷？某等竊食，茲土辱友賢郎。恭聞出祖，薄奠肅將。庶靈神之不昧，顧誠敬而來嘗。尚饗！

祭封文林郎監察御史楊公文

嗚呼！惟公之生，天予之厚。成性孔仁，因心則友。篤愛惟親，不爭在醜。既康強於乃身，又昌大於厥後。詩書之澤，子傳孫受。科第之榮，子登孫又。世家紹關，右之揚宦。業啟河東之柳，貤恩之封，其報非偶。積善之慶，其來已久。輝耀繡衣之在躬，嵯峨薦冠之在首。以官則閑，以財則阜。寵辱百不驚心，歡笑每常開口。膺天之爵，克長其守。享天之祿，不私其有。於人無愧於天，無負信為善之最樂，惟有德而必壽。夫何夢兆白雞，災生黃耇。鄉失儀刑，人皆哀疚。某等忝與賢郎，官聯群後。分誼於我有若弟兄，行輩視公當如父母。聞計既阻於撫棺，執紼又難於引�。溯風遣奠，有孚盈缶。在盤有羞，在奠有酒。靈神不昧，其旨嘗否。尚饗！

又

嗚呼！人生五福，全備尤希。粵若公者，庶幾兼之。樸直忠淳，慈良孝友。公之攸好，斯其固有。惟德必壽，天與永年。九十無恙，燕處超然。惟仁則榮，帝封要秩。七品清銜，繡衣耀日。資富養裕，恩深流長。子孫繼美，科第傳芳。邦伯之尊，父名斯顯。朝臣之貴，祖慶斯衍。諸福來備，百善降祥。在公不僭，信帝有常。潤溢山川，光騰閭里。物與昌春，疇多離祉。耆英盛會，典則攸存。憖遺一老，天為斯人。今也雲亡，好德未見。荃蕙不芳，菉葹嗟遍。某等忝於令嗣，王事協恭。方資三益，倚麻如蓬。公訃忽來，倉皇走吊。順慶節情，舉禮相劭。聞輀將駕，往即幽宮。未由執紼，遣奠溯風。崇肉於俎，載酒於尊。公神在上，其格其神。尚饗！

祭於肅湣公文﹝代作﹞

嗚呼！公乎實天，生弭亂之英。聖作出群之傑，非偶然也。有因心之忠誼，有幹事之才諝。始官台察，克振風猷。由是受知官長，簡在帝心。超擢卿委以撫揗，中原之寄，十有八年於外。其活人之智，及物之仁。蓋已有足以永世辭，而壽國脈者矣。及遭國家己巳之變，醜虜陸梁，皇輿北狩。天步艱難，人心臲卼，社稷幾搖矣。而獨以一身繫天下。安危掖留監國，請誅有罪，以靖朝行，繼折將謀。出陣閉門，以堅士志。卒屈兵燒，散糧不遺。敵資堅絕，和議不墮。虜計沮遷都之謀，決迎鑾之議不援。虛報料敵也。審計徙寓，虜防變也。豫遂使強胡悔，服民社奠安。公之功在天下大矣。不幸殞於奸誣。非其知不足以周身也。蓋許國忘家，成仁取義。公之致命，素志已定。至是始遂焉耳。宜其心無愧於古人，而冤迄雪於清世也。某等感慨於斯，懷仰功烈，積日滋久。每思一酹祠下，以寫衷曲，而道遠未由，茲者俱奉命於朝，有事於浙。惟杭實公故里，西湖之滣，南峰之麓。山長水闊，英靈所歸。體魄攸託，心甚依焉。今無事且還，敢相與瞻拜幽堂，以償夙願。謹以酒餚，用將誠敬。惟公有神，其飲食之。

謹告！

祭曹母張孺人文

惟靈坤德，安貞古人。儷美地道，代終移天。君子享厚祿之榮養，臻永年之繁祉。壽邇期頤，川來無已。夫何仙遊，夢赴瑤水。哀生戚姻，悲動閭里。某等忝與賢郎，官同風紀。聞訃驚惶，吊不俟履敬。將牲醨薄，奠靈幾神。其御風來食湖㲹。尚饗！

祭王廷光僉憲文

維弘治九年歲次丙辰七月丙午朔，越十日乙卯，雲南按察司按察使吳謹以牲醴之儀，致祭於亡友奉政大夫浙江按察司僉事王公廷光之神曰：

嗚呼！廷光官才，至於五品。壽未盈於五十，而遽止於斯邪？其磊落闓明之才，圓融警敏之識。清妙新奇之文，疏通豁變之政。非人所可能者，今皆不可得而復見矣。將在上者安所倚，在下者安所仰，而同列亦安所資邪？

嗚呼！與之厚而靳，其施成之難而奪之易。天乎！實為之人將，如之何邪？嗚呼已矣！嗚呼已矣！哀哉哀哉！尚饗！

祭鄧文明通判文

維弘治九年歲次丙辰十二月甲戌朔越十六日己丑，雲南按察使友生吳謹以柔毛庶果清酒奠於故承德郎武昌府通判鄧文明之柩前言曰：

嗚呼文明！疏通之學，已致於用矣。闓敏之才，已達於政矣。七品京官，貤恩已及於二親矣。千里別駕，施澤已被於萬民矣。平生之志，亦已庶幾其得行矣。文明何憾邪？推文明之心，其飲恨重泉者，其惟貝錦之織未滅，彩衣之養未終邪？雖然萋斐之言，知心有友；甘旨之供，繼志有子。文明亦焉用赧赧然邪？又安事戚戚然邪？龍江之會，武昌之書，緬想猶昨，豈意歸來與？文明遽隔幽冥邪？

於戲！人生離合，死生命也。吾與文明亦何必介意邪？酒果在㭓，文明有神，其飲食之。於戲哀哉！尚饗！

致仕後祭墓文

維弘治十二年歲次己未十月丁亥朔初八日甲午，孝玄孫男貴州按察司按察使伯通敢昭告於高曾祖考之墓：

通，愚，不肖，承祖宗積善，登科取仕，自甲申至今己，未將四十年，自大理評事出仕於外台，歷僉事、副使、按察使，惟守先王之道，不敢一日離道，以上負吾君，下負吾民。惟才乏通變，不能趣時求合，以希世取寵，致身通顯，以光揚祖宗。仰賴聖明尚鑒，此心超遷官，敘位至三品，未及六旬，即許致事。優老扶賢，佑忠保善。實孚帝心，天人協相。一理昭然，此皆祖宗余慶之所致也已。於今年四月一日抵家，幸託餘蔭，得安田裡。阻於疾病，不及以時，修祀封塋。迨今半年，方獲展禮泉台。惟神鑒享，飲悅來臨，不勝哀慕。謹告。

石谷達意稿卷之二十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