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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編 (四庫全書本)/卷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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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稗編卷八十九     明 唐順之 撰將
  論帥材
  人材之難而帥材為尤難也夫天下非無材因事而後顯故有天寶之變而後郭李之功昭有奉天之難而後晟燧之節著今朝廷可謂多故矣而未聞卓然稱良帥者豈循資格而不足以得其人歟將拘法制而不足以盡其用歟昔之將帥或奮於奴僕或出於行伍皆能因時以成名而今之士大夫間乃未見何也李牧之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故牧乃得盡其智能選車千三百乗騎萬三千疋百金之士十萬以北逐單于西抑強秦南支韓魏當是時趙幾伯然則付之以重任而以法制拘之使不得騁欲其有非常之功不可得也誠能畧資格而取實效寛法制而責成功將帥之材出矣
  英傑論         李徳𥙿
  帝王之任英傑皆須御之以氣結之以恩然後可使也若不以英氣折之而寵以姑息則驕不可任若不以恩愛結之而肅以禮貌則怨不為用駕御之術惟漢祖盡之黥布歸漢髙祖方踞牀洗而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出就舎張讀曰帳飲食從官如漢王居布又喜過望武帝踞厠見衛青以大將軍之貴而𨽻人蓄之此不得不絶大漠而盪葷獫狁也蜀先主與闗羽張飛同臥起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皆用此道故能成功夫御英傑使猛將與見道徳之人接方正之士事不同也不可以繁禮飾貌浮詞足言宜乎洞開胸懐令見肝肺氣懾其勇恩結其心雖踞跣召之不為薄矣祿山夷狄之譎詐者也非將門英豪草萊竒傑其戰鬭之氣擊刺之材去闗張逺矣天寶末受専征之任託不御之權入朝賜宴坐內殿西序雞障之下非其所據果蓄異圖幽陵厲階至今為梗葢恩甚驕盈以至於此儻以徒𨽻蓄之豈有斯恨
  御將          蘇 洵
  人君御臣相易而將難將有二有賢將有才將而御才將尤難御相以禮御將以術御賢將之術以信御才將之術以智不以禮不以信是不為也不以術不以智是不能也故曰御將難而御才將尤難六畜其初皆獸也彼虎豹能搏能噬而馬亦能蹄牛亦能觸先王知能搏能噬者不可以人力制故殺之殺之不能驅之而後已蹄者可馭以羈紲觸者可拘以輻衡故先王不忍棄其才而廢天下之用如曰是能蹄是能觸當與虎豹並殺而同驅則是天下無騏驥終無以服乗耶先王之選才也自非大姦劇惡如虎豹之不可以變其搏噬者未嘗不欲制之以術而全其才以適於用況為將者又不可責以㢘隅細謹顧其才何如耳漢之衛霍趙充國唐之李靖李勣賢將也漢之韓信黥布彭越唐之薛萬徹侯君集盛彥師才將也賢將既不多有得才者而任之可也茍又曰是難御則是不肖者而後可也結以重恩示以赤心美田宅豐飲饌歌童舞女以極其口腹耳目之欲而折之以威此先王之所以御才將者也近之論者或曰將之所以畢智竭力犯霜露蹈白刃而不辭者冀賞耳為國家者不如勿先賞以邀其成功或曰賞所以使人不先賞人不為我用是皆一隅之說非通論也將之才固有大小傑然於庸將之中者才小者也傑然於才將之中者才大者也才小志亦小才大志亦大人君當觀其才之大小而為制御之術以稱其志一隅之說不可用也夫養騏驥者豐其芻粒潔其羈絡居之新閑浴之清泉而後責之千里彼騏驥者其志常在千里也夫豈以一飽而廢其志哉至於養鷹則不然獲一雉飼以一雀獲一兎飼以一鼠彼知不盡力於擊搏則其勢無所得食故然後為我用才大者騏驥也不先賞之是養騏驥者饑之而責其千里不可得也才小者鷹也先賞之是養鷹者飽之而求其擊搏亦不可得也是故先賞之說可施之才大者不先賞之說可施之才小者兼而用之可也昔者漢髙帝一見韓信而授以上將解衣衣之推食哺之一見黥布而以為淮南王供具飲食如王者一見彭越而以為相國當是時三人者未有功於漢也厥後追項籍垓下與信越期而不至捐數千里之地以畀之如棄𡚁屣項氏未滅天下未定而三人者已極富貴矣何則髙帝知三人者之志大不極於富貴則不為我用雖極於富貴而不滅項氏不定天下則其志不已也至於樊噲滕公灌嬰之徒則不然拔一城陷一陣而後増數級之爵否則終嵗不遷也項氏已滅天下已定樊噲滕公灌嬰之徒計百戰之功而後爵之通侯夫豈髙帝至此而嗇哉知其才小而志小雖不先賞不怨而先賞之則彼將泰然自滿而不復以立功為事故也噫方韓信之立於齊蒯通武渉之說未去也當是之時而奪之王漢其殆哉夫人豈不欲三分天下而自立者而彼則曰漢王不奪我齊也故齊不捐則韓信不懐韓信不懐則天下非漢之有嗚呼高帝可謂知大計矣
  任將          何景明
  任將而中制者敗用兵而外監者疑夫獨任者事成之宰也専令者勢行之機也故掣於中者隨成而敗撓於外者已行而反夫所貴於騏驥者必至也然縶其足則駑馬先之矣所勇於孟賁者必敵也然縛其手則女子勝之矣夫任將用兵之所尚者在事必成而勢必行也為中制以掣之立外監以撓之是縶騏驥之足而縛孟賁之手也故縶騏驥之足者不可望其必至縛孟賁之手者不可望其必敵用將而監制之者不可責其成功夫功以時㑹也賞罰所以勵功也便宜所以乗時也獨任者自製其賞罰而専令者得行其便宜者也是以功可就而時不可失也夫功者事之集也時者勢之㑹也故披刃冒矢以為功也贏糧躍馬以為時也故中制則事不一而績墮外監則志不一而日曠夫威者貴神速也幾者貴立斷也事以威立也勢以幾行也故任將者必假之神速之用而予之以立斷之權矣夫多指亂視多言亂聽千人與瓢亡不破者也千夫牧羊亡不擾者也故以一御衆則志定以衆制一則羣疑生是故千人與瓢不如一人負而趍也千夫牧羊不如一人驅而走也古者天子之遣將躬為推轂曰閫以外將軍制之故宣王用孫子而寵姬戮魏王用穰苴而莊賈誅二君者非不顧寵幸也知將不可以寵幸奪也淮隂一拜而為漢大將再㨗而為齊假王使髙祖中制而外監之無以摧項氏之權而制天下之命也故期功者不惜神速之用知時者不吝立斷之權昔燕用樂毅而代之以騎劫卒使田單投其降城趙用李牧而代之以趙括卒使白起坑其降卒是故騎劫為田單之藉而趙括為白起之資此制之者過也夫功罪者責於將也吾制之於已而監之於人成則衆冒其功敗則獨委其罪未有善者也故善用將者制其功罪而不制其事機故士知有將將知有君士知有將則報義將知有君則盡忠
  立䇿決勝之術      荀 悅
  荀恱曰夫立䇿決勝之術有三一曰形二曰勢三曰情形者言其大體得失之數也勢者言其臨時進退之宜也情者言其情志可否之實也䇿同事等而功殊者三術不同而已矣故立六國於陳渉所謂多已之黨而益人之敵取非其有以予人行虛惠而獲實福也立六國於漢王所謂割已之有以資敵設虛名而受實禍也故耳餘食其所說同而得失異此同事而異形者也戰國相持無臨時之急一戰勝敗未必存亡故累力待時承敵之斃此卞莊刺虎之說也楚趙與秦勢不並立安危之機呼吸成敗而宋義欲待秦趙之斃此同事而異勢也伐趙之役韓信泜上孤軍必死無二而趙以內顧之士攻之彭城之戰項羽䘮其國都士卒憤激而漢以怠惰之卒應之故俱在水上而勝敗不同此同事而異情者也故曰權不可預設變不可先圖與時推移應物變化
  論將
  昔之善為將者必其威信足以服士卒而恩意足以結之然後可與冒鋒鏑同生死陷堅履危如手足之捍頭目而子弟之為父兄戡難卻敵以邀成功此非可以一朝夕致也齊用司馬穰苴為將而次舎井竈飲食醫藥皆身自拊循之與士卒平分糧食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赴戰而燕晉之師聞之觧兵罷去盡復得其故境魏用呉起為將而起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臥不設席行不騎乗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有病疽者至為吮之士皆樂為之戰而秦兵不敢東嚮韓趙賓從何則所以用士卒者用其力也欲用其力而不得其心力不可用也欲得其心而恩意不足以結之心不可得也譬猶敺市人以戰聞金鼔之音見旌旗之色則渙然離矣奚望其有殺敵之功哉韓信之下井陘令背水為陣既破趙軍吏問之曰兵法有右背山陵前左水澤今將軍令臣等反背水陣然竟以勝此何術也信曰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投之亡地而後存乎且信非得素撫循士卒經所謂敺市人而戰之也其勢非置死地人人自為戰今即予生地皆走寧尚得而用之乎由是觀之士卒非素撫循雖使韓信為將不置死地不足以用其力況其餘哉漢以魏其韓大將以擊呉楚所得賜予置之㢘下令軍吏裁取殆盡而孟舒魏尚之守雲中皆以私財饗士古之良將類多如此唐有祿山朱泚之變而郭子儀李光弼李晟馬燧渾瑊之徒起而定之此數子者雖其材畧過人逺甚亦其所將皆舊部曲威信恩意足以感服之故能必其成功不然如髙僊芝封常清非不號為名將而募市人以抗大敵未有不折北不支者也今朝廷將帥之任取具臨時兵與將初不相識未聞有能以恩意撫循士卒者間有効古人之所為則又以疑其私恩収士卒心嗚呼欲責其成功不亦難哉為今之計莫若遴擇將帥而任之使得拊循其部曲而一切待之以誠庶幾其可也
  論節制之兵       李徳裕
  兵之有節制猶之一身其筋骸之束歟故以身運臂以臂使指屈伸把握無不在我然後可以應物而捍患茍筋骸之散而臂指下不能相運掉則亦無所事矣兵自什伍積而總之以偏稗總之以將而又有大將以臨之小大相維尊卑相統其進退動靜疾徐緩急一聽於大將之節制違則行法有所無赦故連百萬之衆可使如一身手足相須頭尾相應而戰必勝攻必取者用之有道也李光弼與安太清戰於河陽未決召諸將曰彼彊而可破者亂也今以亂擊亂宜無功因問賊陣何所最堅曰西北隅召郝廷玉曰為我以麾下破之復問其次曰東南隅召論惟真請鐡騎與之二百使破之光弼執大旗曰望晉旗麾若緩可觀便宜若三麾至地諸軍必入生死以之退者斬遂大破賊其後九節度之師討安慶緒於相州帝以子儀光弼皆元功難相臨攝苐用魚朝恩為觀軍容使而不立帥於是節度之師皆潰由是觀之有節制之兵雖少足以破敵節制不立雖兵多而子儀光弼在其間亦不免於潰節制不専可不戒哉
  論用衆         蘇 轍
  王翦與始皇議滅楚非六十萬不行予始疑其過及觀田單與趙奢論兵乃知老將之言不妄也趙以齊田單為相單語趙奢曰非吾不說將軍之兵法所不服者將軍之用衆也帝王之兵不過三萬而天下服矣今將軍必負十萬二十萬而後用之使民不得耕作糧食輓賃不可給也奢曰君非徒不逹兵又不明時勢矣呉干之劒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薄之柱上而擊之則絶為三質之石上而擊之則碎為百今以三萬之衆而應彊國之兵是薄柱擊石之類也且夫劒之為用無脊之厚則鋒不入無髀之薄則刃不斷無鈎䍐鐔蒙須之便操其刃而刺則未入而手斷今君無十萬二十萬之衆以為鈎䍐鐔蒙須之便焉能以三萬行於天下乎古者四海萬國城大不過三百丈人雖多無過二千家則以三萬拒之足矣今取古萬國分為戰國七兵能具數十萬食能支數歲千丈之城萬家之邑相望也君柰何以三萬衆攻之田單喟然歎息曰單未至也由此觀之攻千里之城毀百年之業不乗大隙非大衆不可彼決機兩陣之間為一日成敗之計乃可以少擊衆耳
  
  權謀論         劉 向
  聖王之舉事必先諦之於謀慮而後考之於蓍龜白屋之士皆闗其謀芻蕘之役咸盡其心故萬舉而無遺籌失䇿傳曰衆人之智可以測天兼聽獨斷惟在一人此大謀之術也謀有二端上謀知命其次知事知命者預見存亡禍福之原早知盛衰興廢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難於無形若此人者居亂世則不害於其身在乎太平之世則必得天下之權彼知事者亦尚矣見事而知得失成敗之分而究其所終極故無敗業廢功孔子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也夫非知命知事者孰能行權謀之術夫權謀有正有邪君子之權謀正小人之權謀邪夫正者其權謀公故其為百姓盡心也誠彼邪者好私尚利故其為百姓也詐夫詐則亂誠則平是故堯之九臣誠而能興於朝其四臣詐而誅於野誠者隆至後世詐者當身而滅知命知事而能於權謀者必察誠詐之原而以處身焉則是亦權謀之術也夫知者舉事也滿則慮謙平則慮險安則慮危曲則慮直由重其豫惟恐不及是以百舉而不陷也
  管仲謀江黃       劉 向後同
  齊桓公時江國黃國小國也在江淮之間近楚楚大國也數侵伐欲滅取之江人黃人患楚齊桓公方存亡繼絶救危扶傾尊周室攘夷狄為陽榖之會貫澤之盟與諸侯將伐楚江人黃人慕桓公之義來㑹盟於貫澤管仲曰江黃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無以宗諸侯不可受也桓公不聽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人伐江滅黃桓公不能救君子閔之是後桓公信壊徳衰諸侯不附遂陵遲不能復興夫仁智之謀即事有漸力所不能救未可以受其質桓公受之過也管仲可謂善謀矣詩云曽是莫聽大命以傾此之謂也
  狐偃謀勤王
  晉文公之時周襄王有弟太叔之難出亡居於鄭不得入使告難於魯於晉於秦其明年春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文公曰求諸侯莫如勤王且大義也諸侯信之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於天子之卦戰克而王享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迎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於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太叔於溫而殺之於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享醴命之侑予之陽樊溫原攢茅之田晉於是始開南陽之地其後三年文公遂再㑹諸侯以朝天子天子錫之弓矢秬鬯以為方伯晉文公之命是也卒成霸道狐偃之謀也夫秦魯皆疑晉有狐偃之善謀以成霸功故謀得於帷幄則功施於天下狐偃之謂也
  荀息謀假道
  虞虢皆小國也虞有夏陽之阻塞虞虢共守之晉不能禽也故晉獻公欲伐虞虢荀息曰君胡不以屈産之乗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公曰此晉國之寶也彼受吾璧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國所以事大國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置之外府取之中廐置之外廐公曰宮之竒存焉必不使受也荀息曰宮之竒知固知矣雖然其為人也達心而懦又少長於君達心則其言之畧懦則不能強諌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知之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宮之竒諫曰晉之使者其幣重其辭卑必不便於虞語曰脣亡則齒寒矣故虞虢之相救非相為賜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公不聽遂受其幣而借之道旋歸四年反取虞荀息牽馬抱璧而前曰臣之謀何如獻公曰璧則猶是而吾馬之齒加長矣晉獻公用荀息之謀而禽虞虞不用宮之竒謀而亡故荀息非霸王之佐戰國併兼之臣也若宮之竒則可謂忠臣之謀也
  司馬錯張儀謀伐蜀
  秦惠王時蜀亂國人相攻擊告急於秦惠王欲發兵伐蜀以為道險狹難至而韓人來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韓恐蜀亂先伐蜀恐韓襲秦之𡚁猶豫未決司馬錯與張子爭論於惠王之前司馬錯欲伐蜀張子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說對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當屯留之道魏絶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誅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寶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於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偷也𡚁兵勞衆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爭焉顧爭於夷狄去王逺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者務廣其地欲強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徳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地小民貧故臣願先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長也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以豺狼逐羣羊也得其地足以廣國取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衆而服焉服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西海而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附也又有禁暴正亂之名今攻韓刼天子刼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請謁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韓周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將二國併力合謀以因乎齊趙而求觧乎楚魏以鼎予楚以地予魏以鼎予楚以地予魏王不能止此臣所謂危也不如伐蜀便秦惠王曰善請聽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王更號為侯而使陳叔相蜀蜀既屬秦秦日益強富厚而制諸侯司馬錯之謀也
  虞卿為趙謀秦
  秦趙戰於長平長平大敗遂圍邯鄲秦既觧圍邯鄲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構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亦其力尚能進之愛王而不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攻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曰虞卿能量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進此彈丸之地不予令秦來年復攻於王王得無割其內而構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來年秦之不復攻乎趙郝曰此非臣所敢任也他日三晉之交於秦相若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者必不如韓魏也今臣之為足下觧負親之攻開闗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獨取攻於秦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對曰郝言不構來年秦復攻王王得無復割其內而構乎今構郝又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雖割何益來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以構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構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亦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疲我以五縣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強秦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歲以六城事秦也坐而地盡來年秦復來割王將予之乎不予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予之即無地而給之語曰強者善攻而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𡚁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趙也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兵計固不止矣且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巳以有盡之地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對曰不如予之虞卿聞之曰此飾說也王慎勿予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搆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必盡在於秦矣故不如亟割地為和以疑天卞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怒乗趙之𡚁而𤓰分之趙見亡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決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徃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之六城併力而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於齊而取償於秦也而齊趙之讐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為發聲兵未窺於境臣見秦之事賂而反搆於王也從秦為搆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寶以先於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即發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之謀行而趙霸此存亡之樞機樞機之發間不及旋踵是故虞卿一言而秦之震懼趨風馳指而請備故善謀之臣其於國豈不重哉微虞卿趙以亡矣
  陳恢為漢謀入咸陽
  沛公與項籍俱受令於楚懐王曰先入咸陽者王之沛公將從武闗入至南陽守戰南陽守齮保宛城堅守不下沛公引兵圍宛三匝南陽守欲自殺其舎人陳恢止之曰死未晚也於是恢乃踰城見沛公曰臣聞足下約先入咸陽者王之今足下留兵盡日圍宛宛大郡之都也連城數十人民衆蓄積多其吏民自以為降而死故皆堅守乗城足下攻之死傷者必多死者未收傷者未瘳足下曠日則事留引兵而去宛完繕𡚁甲砥礪凋兵而隨足下之後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強宛之患竊為足下危之為足下計者莫如約宛守降封之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擊諸城未下者聞聲爭開門而待足下通行無所累沛公曰善乃以宛守為殷侯封陳恢千戶引兵西無不下者遂先入咸陽陳恢之謀也
  韓信謀定三秦
  漢王既用滕公蕭何之言擢拜韓信為上將軍引信上坐王問曰丞相數言將軍將軍何以教寡人計䇿信謝因問王曰今東向爭權天下豈非項王耶曰然大王自斷勇仁悍強孰與項王漢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賀曰唯信亦以為大王不如也然臣嘗事楚請言項王為人項王喑啞叱咤千人皆廢然不能任屬賢將此匹夫之勇耳項王見人恭謹言語呴呴人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印刓綬𡚁忍不能與此所謂婦人之仁項王雖霸天下而臣諸侯不居闗中都彭城又背義帝約而以親愛王諸侯不平諸侯之見項王遷逐義帝江南亦皆歸逐其主自王善地項王所過無不殘滅多怨百姓不附特刼於威強服耳名雖為霸王實失天下心故曰其強易弱今大王誠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不散且三秦王為秦將秦弟子數歲所殺亡不可勝計又欺其衆降諸侯至新安項王詐坑秦降卒二十餘萬人唯獨邯欣翳脫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髄今楚強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愛大王之入武闗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與秦約法三章且秦民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於諸侯約大王當王闗中民戶知之大王失職之蜀民無不恨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於是漢王喜自以為得信晩遂聽信計部署諸將所擊八月漢王東出秦民歸漢王遂誅三秦王定其地收諸侯兵討項王定帝業韓信之謀也
  酈食其謀據敖倉
  酈食其號酈生說漢王曰臣聞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㧞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令謫過卒分守成臯此乃天所以資漢方今楚易取而漢反卻自守便臣竊以為過矣且兩雄不俱立楚漢久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內揺蕩農夫釋耒工女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願陛下急復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險杜太行之路距蜚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漢王曰善乃從其計畫復守敖倉卒糧食不盡以擒項氏其後呉楚反將軍竇嬰周亞夫復據敖倉塞成臯如前以破呉楚皆酈生之謀也
  張良為漢謀楚
  漢三年項羽急圍漢王滎陽漢王恐憂與酈生謀撓楚權酈生曰昔湯伐桀封其後於𣏌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今秦無徳棄義侵伐諸侯社稷滅六國之後使無立錐之地陛下誠復立六國後畢授印已此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徳莫不嚮風慕義願為臣妾徳義已行陛下南嚮稱霸楚必歛袵而朝漢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酈先生未行張良從外求謁漢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為我計撓楚權者具以食其言告之曰其於子房意如何良曰誰為陛下畫此計者陛下事去矣漢王曰何哉良對曰臣請借前箸而籌之曰昔湯伐桀而封其後於𣏌者斯能制桀之死命也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紂而封其後於宋者斯能得紂之頭也今陛下能得項籍之頭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矣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軾箕子之門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封聖人之墓表賢人之閭軾智者之門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三矣發鉅橋之粟散鹿臺之錢以賜貧羸今陛下能散府庫以賜貧羸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四矣殷事已畢偃革為軒倒載干戈以示天下不復用兵今陛下能偃革倒載干戈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五也休馬於華山之陽以示無所用今陛下能休馬無所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六矣休牛於桃林以示不復輸糧今陛下能休牛不復輸糧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七矣且夫天下㳺士捐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㳺者皆日夜望尺寸之地今復立韓魏燕趙齊楚之後其王皆復立游士各歸事其主從其親戚反其故舊墳墓陛下誰與取天下乎其不可八也且夫楚惟無彊六國復撓而從之陛下焉得而臣之乎誠用客之計陛下之事去矣漢王輟食吐哺罵曰竪儒幾敗乃公事令趣銷印止不使遂並天下之兵誅項籍定海內張子房之謀也
  婁敬謀都闗中
  高皇帝五年齊人婁敬戍隴西過雒陽脫輅輓見齊人虞將軍曰臣願見上言便宜事虞將軍欲與鮮衣婁敬曰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不敢易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已而問敬對曰陛下都雒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徳累善十餘世公劉避桀居邠大王以狄伐去邠杖馬䇿居岐國人爭歸之及文王為西伯斷虞芮訟始受命呂望伯夷自海濱來歸之武王伐紂不期而㑹孟津上八百諸侯滅殷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乃營成周雒邑以為天下中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周務徳以致人不欲恃險阻令後世驕奢以虐民及周之衰分為兩天下莫朝周不能制非徳薄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擊沛收卒三千人以之徑徃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羽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聲未絶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成康周公之時臣竊以為不侔矣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具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謂天府陛下入闗而都山東雖亂秦故地可全而有也夫與人鬬而不搤其亢拊其背未全勝也高皇帝疑問左右大臣皆山東人多勸上都雒陽留侯張子房曰雒陽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夫闗中左肴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故宛之利阻三面守一隅東向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婁敬說是也於是高皇帝即日駕西都闗中由是國家安寧雖彭越陳狶盧綰之謀九江燕代之矣及呉楚之難闗東之兵雖百萬之師猶不能以為害者由保仁徳之惠守闗中之固也國以永安婁敬張子房之謀也
  張良謀翼太子附李氏論范蠡張良一段
  留侯張子房於漢已定性多疾即導引不食榖杜門不出歲餘上欲廢太子立戚氏夫人子趙王如意大臣多爭未能得堅決者也呂后恐不知所為人或謂呂后曰留侯善畫計䇿上信用之呂氏乃使建成侯呂澤刼留侯曰君常為上計今日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臥留侯曰此難以口舌爭顧上有所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園公綺里季夏黃公甪里先生此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上慢侮士故逃匿山中義不為漢臣然上高此四人公誠能無愛金玉璧帛令太子為書卑辭以安車迎之因使辯士固請宜來來以為客時時從入朝令上見之上知此四人亦一助也於是呂后令澤使人奉太子書卑辭厚禮迎四人四人至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者從太子皆年八十有餘鬢眉皓白衣冠甚偉上怪而問曰何為者四人前對各言其姓名上乃驚曰吾求公數歲公避逃我今公何自從吾兒㳺乎四人皆對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辱故恐而亡匿聞太子為人子孝仁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願為太子死者故來耳上曰煩公幸卒調護太子四人為夀已畢起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呂氏真而主矣上起去罷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召四人之謀也徳裕曰范蠡張良其所以謀國處身者何其相似也方勾踐棲於㑹稽范蠡勸其卑身以事呉厚賂太宰嚭以觧其難而謀所以報呉者及勾踐乗呉之弊而伐之復棲呉王姑蘇之上求哀請命而勾踐不忍欲赦之范蠡以為不可援桴進兵卒刎其頸勾踐既覇蠡以書辭勾踐乗舟浮海以行終身不反而大夫種遂賜劍以自殺方高祖困於鴻門張良勸其屈巳以謝項羽深交項伯以脫於禍而謀所以破羽者及高祖還定三秦與楚相持於滎陽成臯間既割鴻溝以為界羽觧而東高祖亦欲罷兵歸國良獨諫曰此天亡之時不因幾而遂取之此養虎自遺患也漢兵追羽卒滅之高祖既帝良導引辟榖杜門不出欲從赤松子游耳韓彭英盧皆被葅醢雖蕭何不免縲紲之患故夫智謀之士處困阨之時能忍辱以伸其志當事幾之㑹能決斷以收其功功成名遂能高舉逺引以全其身微二子吾誰與歸
  內史謀安齊
  齊悼惠王者孝惠皇帝二年悼惠王入朝孝惠皇帝與悼惠王讌飲乃行家人禮同席呂太后怒乃進鴆酒孝惠皇帝知欲代飲之乃止悼惠王懼不得出城上車太息內史叅乗怪問其故悼惠王具以狀語內史內史曰王寧亡十城邪將亡齊國也悼惠王曰得全身而已何敢愛城哉內史曰魯元公主太后之女大王之弟也大王封國七十餘城而魯元公主湯沐邑少大王誠獻十城為魯元公主湯沐邑內有親親之恩外有順太后之意太后必大喜是亡十城而得六十城也悼惠王曰善至邸上奏獻十城為魯元公主湯沐邑太后果大恱受邑厚賜悼惠王而歸之國遂安齊內史之謀也
  王恢韓安國謀伐匈奴附李氏論鼂錯王恢一段
  孝武皇帝時大行王恢數言擊匈奴之便可以除邉境之害欲絶和親之約御史大夫韓安國以為兵不可動孝武皇帝召羣臣而問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今單于逆命加慢侵盜無已邊郡數驚朕甚憫之今欲舉兵以攻匈奴如何大行臣恢再拜稽首曰善陛下不言臣固謁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未嘗不有彊胡之敵內連中國之兵也然尚得養老長幼樹種以時倉廩常實守禦之備具匈奴不敢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為一家天下同任遣子弟乗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而匈奴侵盜不休者無他不痛之患也臣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臣安國稽首再拜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而投鞍高於城者數所平城之厄七日不食天下歎之乃觧圍反位無忿怨之色雖得天下而不報平城之怨者非以力不能也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巳之私怒傷天下之公義故遣劉敬結為和親至今為世利孝文皇帝嘗一屯天下之精兵於嘗谿廣武無尺寸之功天下黔首約要之民無不憂者孝文皇帝悟兵之不可宿也乃為和親之約至今為後世利臣以為兩主之跡足以為效臣故曰勿擊便大行曰不然夫明於形者分則不過於事察於動者用則不失於利審於靜者恬則免於患高帝被堅執銳以除天下之害蒙矢石沾風雨行幾十年伏屍滿澤積首若山死者什七存者什三行者垂泣而倪於兵夫以天下末力厭事之民而蒙匈奴飽佚其勢不便故結和親之約者所以休天下之民高皇帝明於形而以分事通於動靜之時葢五帝不相同樂三王不相襲禮者非故相反也各因世之宜也教與時變備與敵化守一而不易不足以子民今匈奴縱意日久矣侵盜無已係虜人民戍卒死傷中國道路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哀也臣故曰擊之便御史大夫曰不然臣聞之利不什不易業功不百不變常是故古之人君謀事必就聖發政必擇語重作事也自三代之盛逺方夷狄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非強不能服也以為逺方絶域不收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且匈奴者輕疾悍亟之兵也畜牧為業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也至不及圖去不可追來若風雨觧若收電今使邉鄙久廢耕織之業以支匈奴常事其勢不權臣故曰勿擊為便大行曰不然夫神蛟濟於淵而鳯鳥乗於風聖人因於時昔者秦繆公都雍郊地方三百里知時之變攻取戎闢地千里並國十二隴西北地是也其後蒙恬為秦侵胡以河為境累石為城積木為寨匈奴不敢飲馬北河置𤇺燧然後敢牧馬夫匈奴可以力服也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國之大萬倍之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如以千石之弩射癰潰疽必不留行也則北發月氐可得而臣也臣故曰擊之便御史大夫曰不然臣聞善戰者以飽待饑安行定舎以待其勞整治施徳以待其亂按兵奮衆深入伐國墮城故常坐而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夫衝風之衰也不能起毛羽強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盛之有衰也猶朝之必暮也今卷甲而輕舉深入而長驅難以為功夫橫行則中絶從行則迫脅徐則後利疾則糧乏不至千里人馬絶饑勞以遇敵正遺人獲也意者有他詭妙可以擒之則臣不知不然未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之便大行曰不然夫草木之中霜霧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遯也通方之人不可以文亂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邉吾伏輕卒銳士以待之隂遮險阻以備之吾勢以成或當其左或當其右或當其前或當其後單于可擒百全必取臣以為擊之便於是遂從大行之言孝武皇帝自將師伏兵於馬邑誘致單于單于既入塞道覺之奔走而去徳裕曰鼂錯為景帝謀以謂漢封諸侯王連城數十地廣勢強不遵法制削之必叛然禍小而應速不削亦叛然禍大而應遲故卒削之而七國連衡而起以誅錯為名景帝弗察納爰盎之說斬錯以謝七國此景帝之過舉也而世以錯為愚王恢與韓安國論難於武帝前以謂匈奴擊之為便於是誘匈奴入塞漢兵匿馬邑旁俟其至擊之匈奴未入塞覺悟引去漢兵皆罷武帝以恢議用兵而不能擊其輜重弗斬之無以謝天下遂下恢獄此武帝之過舉也世謂恢為無謀者將受其咎昔唐憲宗欲討叛鎮其黨大懼遣客狙殺宰相武元衡傷裴度羣議洶洶而憲宗慨然曰吾専任裴度足以破賊卒平淮西觀此則知憲宗之賢於景帝逺矣秦穆公用孟明以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而獲之既歸穆公待之如初其後卒報晉而君子以為能用善觀此則知武帝之不及穆公逺矣錯以忠恢以無罪死而世又不能原之是可悲也夫












  稗編卷八十九
<子部,類書類,稗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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