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四
管子 卷第二十四 唐 房玄齡 注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
管子卷第二十四 唐司空房 𤣥齡 注
輕重乙第八十一 輕重丙第八十二
輕重丁第八十三 輕重戊第八十四
輕重己第八十五 輕重庚第八十六
輕重乙第八十一 輕重第四
桓公曰天下之朝夕可定乎管子對曰終身不定桓公曰其
不定之可得聞乎管子對曰地之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
二萬六千里天子中而立國之四面面萬有餘里民之入正
籍者亦萬有餘里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
不至者有倪而是者則逺者䟽疾怨上邊竟諸侯受君之怨
民與之爲善缺然不朝是天子塞其塗熟榖者去天下之可
得而霸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與之立壤列天下之
旁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兼霸之壤三百有餘里佌諸侯度百里
負海子男者度七十里若此則如胷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然
則小不能分於民推徐疾羨不足雖在下不爲君憂夫海出
沸無止山生金木無息草木以時生器以時靡幣泲水之鹽
以日消終則有始與天壤爭是謂立壤列也
武王問於癸度曰賀獻不重身不親於君左右不足支不善
於群臣故不欲收穡戸籍而給左右之用爲之有道乎癸度
對曰吾國者衢處之國也逺秸之所通遊客蓄商之所道財
物之所遵故苟入吾國之粟因吾國之幣然後載黃金而出
故君請重重而衡輕輕運物而相因則國筴可成故謹毋失
其度未與民可治武王曰行事奈何癸度曰金出於汝漢之
右衢珠出於赤野之末光玉出於禺氏之旁山此皆距周七
千八百餘里其塗逺其至阨故先王度用於其重因以珠玉
爲上幣黃金爲中幣刀布爲下幣故先王善髙下中幣制下
上之用而天下足矣
桓公曰衡謂寡人曰一農之事必有一耜一銚一鎌一鎒一椎
一銍然後成爲農一車必有一斤一鋸一釭一鑽一鑿一銶〈竒休〉
〈切鑿屬〉一軻然後成爲車一女必有一刀一錐一箴一鉥〈時橘切長針也〉然
後爲女請以令斷山木鼓山鐵是可以毋籍而用足管子
對曰不可今發徒而作之則逃亡而不守發民則下疾怨
上邊竟有兵則懷宿怨而不戰未見山鐵之利而內敗矣故
善者不如與民量其重計其贏民得其十君得其三有雜之以
輕重守之以髙下若此則民疾作而爲上虜矣
桓公曰請問壤數管子對曰河𡌧諸侯畒鍾之國也皟〈側革切〉山
諸侯之國也河𡌧諸侯常不勝山諸侯之國者豫戒者也桓
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夫河𡌧諸侯畒鍾之國也故
榖衆多而不理固不得有至於山諸侯之國則斂𬞞藏菜此
之謂豫戒桓公曰壤數盡於此乎管子對曰未也昔狄諸侯
畒鍾之國也故粟十鍾而鍿金程諸侯山諸侯之國也故粟
五釡而鍿金故狄諸侯十鍾而不得倳㦸程諸侯五釡而得
倳㦸十倍而不足或五分而有餘者通於輕重髙下之數國
有十歳之蓄而民食不足者皆以其事業望君之祿也君有
山海之財而民用不足者皆以其事業交接於上者也故租
籍君之所冝得也正籍者君之所強求也亡君廢其所冝得
而斂其所強求故下怨上而令不行民奪之則怒予之則喜
民情固然先王知其然故見予之所不見奪之理故五榖粟
米者民之司命也黃金刀布者民之通貨也先王善制其通
貨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盡也管子曰泉雨五尺其君必辱
食稱之國必亡待五榖者衆也故樹木之勝霜露者不受令
於天家足其所者不從聖人故奪然後予髙然後下喜然後
怒天下可舉
桓公曰強本節用可以爲存乎管子對曰可以爲益愈而未
足以爲存也昔者紀氏之國強本節用者其五榖豐滿而不
能理也四流而歸於天下若是則紀氏其強本節用適足以
使其民榖盡而不能理爲天下虜是以其國亡而身無所處
故可以益愈而不足以爲存故善爲國者天下下我髙天下
輕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後可以朝天下
桓公曰寡人慾毋榖一士毋頓一㦸而辟方都二爲之有道乎
管子對曰涇水十二空汶淵洙浩滿三之於乃請以令使九
月種麥日至日穫則時雨未下而利農事矣桓公曰諾令以
九月種麥日至而穫量其艾一收之積中方都二故此所謂
善因天時辯於地利而辟方都之道也
管子入復桓公曰終歳之租金四萬二千金請以一朝素賞軍
士桓公曰諾以令至鼓期於泰舟之野期軍士桓公乃即壇
而立𡩋戚鮑叔隰朋易牙賔胥無皆差肩而立管子執枹而
揖軍士曰誰能䧟陳破衆者賜之百金三問不對有一人秉
劒而前問曰幾何人之衆也管子曰千人之衆千人之衆臣能
䧟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張誰能得卒長者賜之
百金問曰幾何人卒之長也管子曰千人之長千人之長臣
能得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誰能聴旌旗之所指而得執將
首者賜之千金言能得者壘千人賜之人千金其餘言能
外斬首者賜之人十金一朝素賞四萬二千金廓然虛桓公惕
然太息曰吾曷以識此管子對曰君勿患且使外爲名於其
內郷爲功於其親家爲德於其妻子若此則士必爭名報德
無北之意矣吾舉兵而攻破其軍並其地則非特四萬二千
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諾乃誡大將曰百人之長必爲之
朝禮千人之長必拜而送之降兩級其有親戚者必遺之酒
四石肉四鼎其無親戚者必遺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敎
半歳父敎其子兄敎其弟妻諫其夫曰見其若此其厚而不
死列陳可以反於郷乎桓公衍終舉兵攻萊戰於莒必市里
鼓旗未相望衆少未相知而萊人大遁故遂破其軍兼其地
而虜其將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賞破萊軍並其地禽其
君此素賞之計也
桓公曰曲防之戰民多假貸而給上事者寡人慾爲之出賂
爲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令冨商蓄賈百符而一馬無有
者取於公家若此則馬必坐長而百倍其本矣是公家之馬
不離其牧皁而曲防之戰賂足矣
桓公問於管子曰崇弟蔣弟丁惠之功世吾歳罔寡人不得
籍斗𦫵焉去菹菜鹹鹵斥澤山閒㙗𡔁不爲用之壤寡人不
得籍斗𦫵焉去一列稼縁封十五里之原強耕而自以爲落
其民寡人不得籍斗𦫵焉則是寡人之國五分而不能操其
二是有萬乗之號而無千乗之用也以是與天子提衡爭秩
於諸侯〈提持也合衆弱以事一強者謂之衡秩次也〉爲之有道乎管子對曰唯籍於號
令爲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發師置屯藉
農〈屯戍也發師置戍人有粟者則不行〉十鍾之家不行〈六斛四斗爲鍾〉百鍾之家不行千鍾
之家不行行者不能百之一千之十而囷窌之數〈囷丘倫反窌力救反〉皆
見於上矣君案囷窌之數令之曰國貧而用不足請以平價
取之子皆案囷窌而不能挹損焉〈挹猶謂減其數〉君直幣之輕重以
決其數〈直猶當也謂決其積粟之數〉使無劵契之責〈分之曰劵合之曰契責讀曰債使百姓皆稱貸於君則無〉
〈契券之債〉則積藏囷窌之粟皆歸於君矣故九州無敵竟上無患
令曰罷師歸農無所用之管子曰天下有兵則積藏之粟足
以備其糧天下無兵則以賜貧甿若此則菹菜鹹鹵斥澤山
閒㙗𡔁之壤無不發草此之謂籍於號令
管子曰滕魯之粟釡百則使吾國之粟釡千滕魯之粟四流
而歸我若下深谷者非歳凶而民飢也辟之以號令引之以
徐疾施乎其歸我若流水
桓公曰吾欲殺正商賈之利而益農夫之事爲此有道乎管
子對曰粟重而萬物輕粟輕而萬物重兩者不衡立故殺正
商賈之利而益農夫之事則請重粟之價金三百若是則田
野大辟而農夫勸其事矣桓公曰重之有道乎管子對曰請以
令與大夫城藏使卿諸侯藏千鍾令大夫藏五百鍾列大夫
〈列大夫中大夫〉藏百鍾富商蓄賈藏五十鍾內可以爲國委外可以益
農夫之事桓公曰善下令卿諸侯令大夫城藏農夫辟其五
榖三倍其賈則正商失其事而農夫有百倍之利矣
桓公問於管子曰衡有數乎管子對曰衡無數也衡者使物
壹髙壹下不得常固桓公曰然則衡數不可調耶管子對曰
不可調調則澄澄則常常則髙下不貳髙下不貳則萬物不
可得而使固桓公曰然則何以守時管子對曰夫歳有四秋
而分有四時故曰農事且作請以什伍農夫賦耜鐵此之謂
春之秋大夏且至絲纊之所作此之謂夏之秋而大秋成五榖
之所㑹此之謂秋之秋大冬營室中女事紡績緝縷之所作
也此之謂冬之秋故歳有四秋而分有四時已得四者之序
發號出令物之輕重相什而相伯故物不得有常固故曰衡無數
桓公曰皮幹筋角竹箭羽毛齒革不足爲此有道乎管子曰
惟曲衡之數爲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爲
諸侯之商賈立客舎一乗者有食三乗者有蒭菽五乗者有
伍養天下之商賈歸齊若流水
輕重丙第八十二〈士〉 管 子輕重十五
輕重丁第八十三 管子輕重十六〈右石璧謀右菁茅謀〉
桓公曰寡人慾西朝天子而賀獻不足爲此有數乎管子對
曰請以令城隂里〈城者築城也隂里齊地也〉使其牆三重而門九襲〈襲亦重也欲其〉
〈事密而人不知又先託築城〉因使玉人刻石而爲璧〈刻石刻其蒥石〉尺者萬泉八寸者八
千七寸者七千珪中〈丁仲反〉四千瑗中五百〈好倍肉曰瑗〉璧之數已具管
子西見天子曰弊邑之君欲率諸侯而朝先王之廟觀於周
室請以令使天下諸侯朝先王之廟觀於周室者不得不以
彤弓石璧不以彤弓石璧者〈彤弓朱弓也非齊之所出蓋不可獨言石璧兼以彤弓者猶藏其機〉不得
入朝天子許之曰諾號令於天下天下諸侯載黃金珠玉五榖
文采布泉輸齊以收石璧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財物流而
之齊故國八歳而無籍隂里之謀也
右石璧謀
桓公曰天子之養不足號令賦於天下則不信諸侯爲此有
道乎管子對曰江淮之間有一茅而三脊毋至其本名之曰
菁茅請使天子之吏環封而守之夫天子則封於太山禪於
梁父號令天下諸侯曰諸從天子封於太山禪於梁父者必
抱菁茅一束以爲禪籍不如令者不得從天子下諸侯載其
黃金爭秩而走江淮之菁茅坐長而十倍其賈一束而百金
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歸周若流水故周天子
七年不求賀獻者菁茅之謀也
右菁茅謀
桓公曰寡人多務令衡籍吾國之富商蓄賈稱貸家以利吾
貧萌農夫不失其本事反此有道乎管子對曰惟反之以號
令爲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使賔胥無馳而南
隰朋馳而北𡩋戚馳而東鮑叔馳而西四子之行定夷吾請
號令謂四子曰子皆爲我君視四方稱貸之閒其受息之氓
幾何千家以報吾鮑叔馳而西反報曰西方之氓者帶濟負
河菹澤之萌也漁獵取薪蒸而爲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鍾
少者六七百鍾其出之鍾也一鍾其受息之萌九百餘家賔胥
無馳而南反報曰南方之萌者山居谷處登降之萌也上斷
輪軸下采杼栗田獵而爲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萬少者六
七百萬其出之中伯伍也其受息之萌八百餘家𡩋戚馳而
東反報曰東方之萌帶山負海苦處上斷福漁獵之萌也治
葛縷而爲食其稱貸之家下惠髙國多者五千鍾少者三千
鍾其出之中鍾五釡也其受息之萌八九百家隰朋馳而北
反報曰北方萌者衍處負海煑泲爲鹽梁濟取魚之萌也薪
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萬少者六七百萬其出之中伯二十也
受息之萌九百餘家凡稱貸之家出泉參千萬出粟參數千
萬鍾受子息民參萬家四子已報管子曰不棄我君之有萌
中一國而五君之正也然欲國之無貧兵之無弱安可得哉桓
公曰爲此有道乎管子曰惟反之以號令爲可請以令賀獻
者皆以鐻枝蘭鼓則必坐長什倍其本矣君之棧臺之職亦
坐長什倍請以令召稱貸之家君因酌之酒太宰行觴桓公
舉衣而問曰寡人多務令衡籍吾國聞子之假貸吾貧萌使
有以終其上令寡人有鐻枝蘭鼓其賈中純萬泉也願以爲
吾貧萌決其子息之數使無劵契之責稱貸之家皆齊首而
稽顙曰君之憂萌至於此請再拜以獻堂下桓公曰不可子
使吾萌春有以倳耜夏有以決芸寡人之德子無所寵若此
而不受寡人不得於心故稱貸之家曰皆再拜受所出棧臺
之職未能參千純也而決四方子息之數使無劵契之責四
方之萌聞之父敎其子兄敎其弟曰夫墾田發務上之所急
可以無庶乎君之憂我至於此此之謂反準
管子曰昔者癸度居人之國必四面望於天下下髙亦髙天
下髙我獨下必失其國於天下桓公曰此若言曷謂也管子
對曰昔萊人善染練茈之於萊純鍿緺綬之於萊亦純鍿也
其周中十金萊人知之閒綦茈空周且斂馬作見於萊人操
之萊有推馬是自萊失綦茈而反準於馬也故可因者因之
乘者乘之此因天下以制天下此之謂國準
桓公曰齊西水潦而民飢齊東豐庸而糶賤〈庸用也謂豐稔而足用〉欲
以東之賤被西之貴爲之有道乎管子對曰今齊西之粟釡
〈五鍾爲釜〉百泉則鏂二十也〈斗二勝八合曰鏂烏侯反泉錢也〉齊東之粟釜十泉則鏂
二錢也請以令籍人三十泉得以五穀菽粟決其籍若此則
齊西出三斗而決其籍齊東出三釡而決其籍然則釡十之
粟皆實於倉廩西之民飢者得食寒者得衣無本者子之陳
無種者子之新若此則東西之相被逺近之準平矣〈君下令稅人三十錢〉
〈準以五穀今齊西之人納三斗東之人納三釡以賑西之人則東西俱平矣管子曰智用無窮以區區之齊一匡天下本仁祖義成其霸業所行權術〉
〈因機而發非爲常道故別篇雲偏行而不盡也〉桓公曰衡數吾已得聞之矣請問國準
管子對曰孟春且至溝瀆阮而不遂谿谷報上之水不安於
藏內毀室屋壞牆垣外傷田野殘禾稼故君謹守泉金之謝
物且爲之舉大夏帷蓋衣幕之奉不給謹守泉布之謝物且
爲之舉大秋甲兵求繕弓弩求謹絲麻之謝物且爲之舉
大冬任甲兵糧食不給黃金之賞不足謹守五穀黃金之謝
物且爲之舉已守其謝富商蓄賈不得如故此之謂國準
龍𨷖於馬謂之陽牛山之隂管子入復於桓公曰天使使者
臨君之郊請使大夫初飭左右𤣥服天之使者乎天下聞之
曰神哉齊桓公天使使者臨其郊不待舉兵而朝者八諸侯
此乘天威而動天下之道也故智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
桓公終神管子入復桓公曰地重投之哉兆國有慟風重投
之哉兆國有槍星其君必辱國有篲星必有流血浮丘之戰
篲之所出必服天下之仇今篲星見於齊之分請以令朝功
臣世家號令於國中曰篲星出寡人恐服天下之仇請有五
榖收粟布帛文采者皆勿敢左右國且有大事請以平賈取
之功臣之家人民百姓皆獻其榖菽粟泉金歸其財物以佐
君之大事此謂乗天嗇而求民鄰財之道也
桓公曰大夫多並其財而不出腐朽五榖而不散管子對曰
請以令召城陽大夫而請之桓公曰何哉管子對曰城陽大
夫嬖寵被絺𥿭鵝鶩含餘粖齊鍾鼓之聲吹笙箎同姓不
入伯叔父母逺近兄弟皆寒而不得衣飢而不得食子欲盡
忠於寡人能乎故子母復見寡人滅其位杜其門而不出功臣
之家皆爭發其積藏出其資財以予其逺近兄弟以爲未足
又收國中之貧病孤獨老不能自食之萌皆與得焉故桓公推
仁立義功臣之家兄弟相戚骨肉相親國無飢民此之謂數
桓公曰崢丘之戰〈崢丘地名未聞即葵丘〉民多稱貸負子息以給上之急
度上之求寡人慾復業産〈業産者本業也〉此何以洽〈洽通也言百姓爲戎事失其本業今欲敢〉
〈之何以通於此也〉管子對曰惟數爲可耳〈繆讀曰謬假此術以陳其事也〉桓公曰諾令
左右州曰表稱貸之家〈旌表也〉皆堊白其門而髙其閭〈亦所以貴重之〉州
通之師執折籙曰君且使使者桓公使八使者式璧而聘之
以給鹽菜之用〈令使者賫石璧而與仍存問之謙言鹽菜之用〉稱貸之家皆齊首稽顙
而問曰何以得此也使者曰君令曰寡人聞之詩曰愷悌君
子民之父母也寡人有崢丘之戰吾聞子假貸吾貧萌使有
以給寡人之急度寡人之求使吾萌春有以倳耜夏有以決
芸而給上事子之力也是以式璧而聘子以給鹽萊之用故
子中民之父母也稱貸之家皆折其劵而削其書〈舊執之券皆折毀之所書〉
〈之債皆削除之不用〉發其積藏出其財物以振貧病分其故貲故國中
大給崢丘之謀也此之謂數
桓公曰四郊之民貧商賈之民富寡人慾殺商賈之民以益
四郊之民爲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今決瓁洛之水通之杭
莊之閒桓公曰諾行令末能一歳而郊之民殷然益富商賈
之民廓然益貧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其故何也管子對曰
決瓁洛之水通之杭莊之閒則屠酤之汁肥流水則蟁虻巨雄
翡燕小鳥皆歸之冝昬飲此水上之樂也賈人蓄物而賣爲
讎買爲取市未央畢而委舎其守列投蟁虵巨雄新冠五尺
請挾彈懷九游水上彈翡燕小鳥被於暮故賤賣而貴買四
郊之民賣賤何爲不富哉商賈之人何爲不貧乎桓公曰善
桓公曰五衢之民衰然多衣弊而屨穿寡人慾使帛布絲纊
之賈賤爲之有道乎管子曰請以令沐途旁之樹枝使無尺
寸之隂桓公曰諾行令未能一歳五衢之民皆多衣帛完屨
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其何故也管子對曰途旁之樹未沐
之時五衢之民男女相好往來之市者罷市相睹樹下談語
終日不歸男女當壯扶輦推輿相睹樹下戲笑超距終日不
歸父兄相睹樹下論議𤣥語終日不歸是以田不發五榖不
播麻桑不種蠒縷不治內嚴一家而三不歸則帛布絲纊之
賈安得不貴桓公曰善
桓公曰糶賤寡人恐五榖之歸於諸侯寡人慾爲百姓萬民
藏之爲此有道乎管子曰今者夷吾過市有新成囷京者二
家〈大囷曰京〉君請式璧而聘之〈式用也璧石璧也聘問也賜之以璧仍存問之〉桓公曰諾行令
半歳萬民聞之舎其作業而爲囷京以藏菽粟五榖者過半
桓公問管子曰此其何故也管子曰成囷京者二家君式璧
而聘之名顯於國中國中莫不聞是民上則無功顯名於百
姓也功立而名成下則實其囷京上以給上爲君壹舉而名
實俱在也民何爲也
桓公問管子曰請問王數之守終始可得聞乎管子曰正月
之朝榖始也日至百日黍秫之始也九月斂實平麥之始也
管子問於桓公敢問齊方於幾何里桓公曰方五百里管子
曰隂雍長城之地其於齊國三分之一非榖之所生也𣴿龍
夏其於齊國四分之一也朝夕外之所墆齊地者五分之一非
榖之所生也然則吾非託食之主耶桓公遽然起曰然則爲
之奈何管子對曰動之以言潰之以辭可以爲國基且君幣
籍而務則賈人獨操國趣君榖籍而務則農人獨操國固君
動言操辭左右之流君獨因之物之始吾巳見之矣物之終
吾巳見之矣物之賈吾巳見之矣管子曰長城之陽魯也長
城之隂齊也三敗殺君二重臣定社稷者吾此皆以狐突之
地封者也故山地者山也水地者澤也薪芻之所生者斥也
公曰託食之主及吾地亦有道乎管子對曰守其三原公曰
何謂三原管子對曰君守布則籍於麻十倍其賈布五十倍
其賈此數也君以織籍籍於系未爲系籍系撫織再十倍其
賈如此則雲五榖之籍是故籍於布則撫之系籍於榖則撫
之山籍於六畜則撫之術籍於物之終始而善御以言公曰
善管子曰以國一籍臣右守布萬兩而右麻籍四十倍其賈
術布五十倍其賈公以重布決諸侯賈如此而有二十齊之故
是故輕軼於賈榖制畜者則物軼於四時之輔善爲國者守
其國之財湯之以髙下注之以徐疾一可以爲百未嘗籍求於
民而使用若河海終則有始此謂守物而御天下也公曰然則
無可以爲有乎貧可以爲富乎管子對曰物之生未有刑而
王霸立其功焉是故以人求人則人重矣以數求物則物重
矣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舉國而一則無貲舉國而
十則有百然則吾將以徐疾御之若左之授右若右之授左
是以外內不踡終身無咎王霸之不求於人而求之終始四
時之髙下令之徐疾而已矣源泉有竭鬼神有歇守物之終
始身不竭此謂源究
輕重戊第八十四 輕重十七
桓公問於管子曰輕重安施管子對曰自理國虙戲以來未
有不以輕重而能成其王者也公曰何謂管子對曰虙戲作
造六峜以迎隂陽作九九之數以合天道而天下化之神農
作樹五榖淇山之陽九州之民乃知榖食而天下化之黃帝作
鑚鐩生火以熟葷臊民食之無茲𦝩之病而天下化之黃帝
之王童山竭澤有虞之王燒曽藪斬羣害以爲民利封土爲
社置木爲閭始民知禮也當是其時民無慍惡不服而天下
化之夏人之王外鑿二十䖟韘十七湛䟽三江鑿五湖道四
涇之水以商九州之髙以治九藪民乃知城郭門閭室屋之
築而天下化之殷人之王立帛牢服牛馬以爲民利而天下
化之周人之王循六𢚏合隂陽而天下化之公曰然則當世
之王者何行而可管子對曰並用而毋俱盡也公曰何謂管
子對曰帝王之道備矣不可加也公其行義而已矣公曰其
行義奈何管子對曰天子㓜弱諸侯亢強聘享不上公其弱
強繼絶率諸侯以起周室之祀公曰善
桓公曰魯梁之於齊也千榖也蠭螫也齒之有脣也〈蠭古蜂字螫音屍亦〉
〈反言魯梁二國常爲齊患也〉今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管子對曰魯梁之民
俗爲綈〈徒奚反繒之厚者謂之綈〉公服綈令左右服之民從而服之公因令
齊勿敢爲必仰於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桓
公曰諾即爲服於泰山之陽〈魯梁二國在泰山之南故爲服於此近其境也欲魯梁人速知之〉十日
而服之管子告魯梁之賈人曰子爲我致綈千匹賜子金三
百斤什至而金三十斤則是魯梁不賦於民財用足也魯梁
之君聞之則敎其民爲綈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
郭中之民道路塵十歩不相見絏繑而踵相隨〈絏繑謂連續也絏息列反〉
〈繑丘喬反〉車轂𪙗騎連伍而行〈𪙗齧也士角反言其車轂往來相齧而騎東西連而行皆趨綈利耳〉管子
曰魯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公冝服帛率民去綈閉
𨵿毋與魯梁通使公曰諾後十月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之
民餓餒相及〈相及猶相繼也〉應聲之正無以給上〈應聲之正謂急速之賦正音征〉魯梁
之君即令其民去綈脩農榖不可以三月而得魯梁之人糴十百
〈榖斗千錢〉齊糶十錢〈榖斗十錢〉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三
年魯梁之君請服桓公問管子曰民飢而無食寒而無衣應
聲之正無以給上室屋漏而不居牆垣壞而不築爲之奈何
管子對曰沐塗樹之枝也桓公曰諾令謂左右伯沐塗樹之
枝左右伯受沐塗樹之枝闊其年民被白布清中而濁應聲
之正有以給上室屋漏者得居牆垣壞者得築公召管子問
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齊者夷萊之國也一樹而百乘息其下
者以其不捎也衆鳥居其上丁壯者胡丸操彈居其下終日
不歸父老柎枝而論終日不歸歸市亦惰倪終日不歸今吾
沐塗樹之枝日中無尺寸之隂出入者長時行者疾走父老
歸而治生丁壯者歸而薄業彼臣歸其三不歸此以鄉不資也
桓公問於管子曰萊莒與柴田相併爲之奈何管子對曰萊
莒之山生柴君其率白徒之卒鑄莊山之金以爲幣重萊之
柴賈萊君聞之告左右曰金幣者人之所重也柴者吾國之
竒出也以吾國之竒出盡齊之重寶則齊可並也萊即釋其
耕農而治柴管子即令隰朋反農二年桓公止柴萊莒之糴
三百七十齊糶十錢萊莒之民降齊者十分之七二十八月萊
莒之君請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楚者山東之強國也其人民習戰𨷖之道
舉兵伐之恐力不能過兵弊於楚功不成於周爲之奈何管
子對曰即以戰𨷖之道與之矣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公貴
買其鹿桓公即爲百里之城使人之楚買生鹿楚生鹿當一
而八萬管子即令桓公與民通輕重藏榖什之六令左司馬
伯公將白徒而鑄錢於莊山令中大夫王邑載錢二千萬求
生鹿於楚楚王聞之告其相曰彼金錢人之所重也國之所
以存明主之所以賞有功禽獸者群害也明王之所棄逐也
今齊以其重寶貴買吾群害則是楚之福也天且以齊私楚
也子告吾民急求生鹿以盡齊之寶楚民即釋其耕農而田
鹿管子告楚之賈人曰子爲我至生鹿二十賜子金百斤什
至而金千斤也則是楚不賦於民而財用足也楚之男子居
外女子居塗隰朋敎民藏粟五倍楚以生鹿藏錢五倍管子
曰楚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楚錢五倍其君且自得而
脩榖錢五倍是楚強也桓公曰諾因令人閉𨵿不與楚通使
楚王果自得而脩榖榖不可三月而得也楚糴四百齊因令
人載粟處芊之南楚人降齊者十分之四三年而楚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代國之出何有管子對曰代之出狐白之
皮公其貴買之管子曰狐白應隂陽之變六月而壹見公貴
買之代人忘其難得喜其貴買必相率而求之則是齊金錢
不必出代民必去其本而居山林之中離枝聞之必侵其北離
枝侵其北代必歸於齊公曰今齊載金錢而往桓公曰諾即
令中大夫王師北將人徒載金錢之代谷之上求狐白之皮
代王聞之即告其相曰代之所以弱於離枝者以無金錢也
今齊乃以金錢求狐白之皮是代之福也子急令民求狐白
之皮以致齊之幣寡人將以來離枝之民代人果去其本處
山林之中求狐白之皮二十四月而不得一離枝聞之則侵其
北代王聞之大恐則將其士卒葆於代谷之上離枝遂侵其
北王即將其士卒願以下齊齊未亡一錢幣脩使三年而代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吾谷制衡山之術爲之奈何管子對曰公
其令人貴買衡山之械器而賣之燕代必從公而買之秦趙
聞之必與公爭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賈天下爭之衡山械
器必什倍以上公曰諾因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不敢辯其
貴賈齊修械器於衡山十月燕代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
械器燕代修三月秦國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衡山
之君告其相曰天下爭吾械器令其買再什以上衡山之民
釋其本脩械器之巧齊即令隰朋漕粟於趙趙糴十五隰朋
取之石五十天下聞之載粟而之齊齊脩械器十七月脩糶
五月即閉𨵿不與衡山通使燕代秦趙即引其使而歸衡山
械器盡魯削衡山之南齊削衡山之北內自量無械器以應
二敵即奉國而歸齊矣
輕重己第八十五 輕重十八
清神生心心生規規生矩矩生方方生正正生曆曆生四時
四時生萬物聖人因而理之道徧矣以冬日至始數四十六日
冬盡而春始天子東出其國四十六里而壇服青而絻青搢
王揔帶王監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號曰祭日犠牲
以魚發出令曰生而勿殺賞而勿罰罪獄勿斷以待期年敎
民樵室鑚鐩墐竈泄井所以壽民也耜耒耨懷鉊鈶又橿權
渠繉𦁛所以御春夏之事也必具教民爲酒食所以爲孝敬
也民生而無父母謂之孤子無妻無子謂之老鰥無夫無子
謂之老寡此三人者皆就官而衆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
而勿遺多者爲功寡者爲罪是以路無行乞者也路有行乞
者則相之罪也天子之春令也以冬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
春至天子東出其國九十二里而壇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
於百姓號曰祭星十日之內室無處女路無行人苟不樹藝
者謂之賊人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謂之不服之民處里爲下
陳處師爲下通謂之役夫三不樹而主使之天子之春令也
以春日至始數四十六日春盡而夏始天子服黃而靜處朝
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發號出令曰母聚大衆母行大
火母斷大木誅大臣母斬大山母大衍滅三大而國有害
也天子之夏禁也
以春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夏至而麥熟天子祀於太宗
其盛以麥麥者榖之始也宗者族之始也同族者人殊族者
處皆齊大材出祭王母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諱也
以夏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夏盡而秋始而黍熟天子祀於太祖
其盛以黍黍者榖之美者也祖者國之重者也大功者太祖
小功者小祖無功者無祖無功者皆稱其位而立沃有功者
觀於外祖者所以功祭也非所以戚祭也天子之所以異貴
賤而賞有功也以夏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秋至秋至而禾
熟天子祀於太惢西出其國百三十八里而壇服白而絻白
搢玉揔帶錫監吹塤箎之風鑿動金石之音朝諸侯卿大夫
列士循於百姓號曰祭月犧牲以彘發號出令罰而勿賞奪
而勿予罪獄誅而勿生終歳之罪毋有所赦作衍牛馬之實
在野者王天子之秋計也
以秋日至始數四十六日秋盡而冬始天子服黒絻黒而靜
處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發號出令曰毋行大火毋
斬大山毋塞大水毋犯天之隆天子之冬禁也
以秋日至始數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壇服黒而絻
黒朝諸侯卿大夫列士號曰發繇趣山人斷伐具械器趣菹
人薪雚葦足蓄積三月之後皆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謂之大
通三月之蓄凡在趣耕而不耕民以不令不耕之害也冝芸
而不芸百草皆存民以僅存不芸之害也冝穫而不穫風雨
將作五榖以削士民零落不穫之害也冝藏而不藏霧氣陽
陽冝死者生冝蟄者鳴不臧之害也張耜當弩銚耨當劒㦸
擭渠當脅𩊆蓑笠當栐櫓故耕械具則戰械備矣
輕重庚第八十六〈亡〉
管子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