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類編 (四庫全書本)/卷045
經濟類編 卷四十五 |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四十五
明 馮琦馮瑗 撰
禮儀類七
喪〈二十一則〉
檀弓喪禮 事親有隠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隠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隠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孔子曰拜而後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曽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 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乆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𦵏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
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孔子在衛有送𦵏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為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地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歛於戶內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子栁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栁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栁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子栁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踴有節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葢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葢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葢有受我而厚之者也 子思之母死於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葢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茍亡矣歛手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踴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禮有㣲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人喜則斯陶陶斯詠詠斯猶猶斯舞舞斯慍慍斯戚戚斯嘆嘆斯闢辟斯踴矣品節斯斯之謂禮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
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喪不慮居毀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毀不危身為無後也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
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其情
齊宣王謂田過曰吾聞儒者喪親三年喪君三年君與父孰重田過對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怒曰然則何為去親而事君田過對曰非君之土地無以處吾親非君之祿無以養吾親非君之爵位無以尊顯吾親受之君致之親凡事君所以為親也宣王邑邑而無以應漢宣帝有喪者勿繇事詔 道民以孝則天下順今百姓或遭衰絰凶災而吏繇事使不得葬傷孝子之心朕甚憐之自今諸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事使得收歛送終盡其子道
劉愷行喪禮議 詔書所以為制服之科者葢崇化厲俗以𢎞孝道也今刺史一州之表二千䂖千里之師軄在平章百姓宣美風俗尤宜尊重典禮以身先之而議者不尋其端至於牧守則雲不宜是猶濁其源而望流清曲其形而欲影直不可得也
陳忠大臣行三年喪䟽 臣聞之孝經始於愛親終於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貴賤其義一也夫父母於子同氣異息一體而分三年乃免於懷抱先聖縁人情而著其節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絰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周室陵遲禮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詩自傷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言已不得終竟子道亦上之恥也髙祖受命蕭何創制大臣有寧告之科合於致憂之義建武之初新承大亂凡諸國政多趣簡易大臣既不得告寧而羣司營祿念私鮮循三年之喪以報顧復之恩者禮義之方實為彫損大漢之興雖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於孝文孝亷之貢發於孝武郊祀之禮定於元成三雍之序備於顯宗大臣終喪成乎陛下聖功美業靡以尚茲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臣願陛下登髙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則海內鹹得其所
晉愍帝正旦將作樂熊逺諌曰謹按尚書堯崩四海遏宻八音禮雲凶年天子徹樂減膳孝懷皇帝梓宮未反豺狼當塗人神同忿公明徳茂親社稷是賴今杜弢蟻聚湘川比嵗征行百姓疲弊故使義衆奉迎未舉履端元日正始之初貢士鱗萃南北雲集有識之士於是觀禮公與國同軆憂容未歇昔齊桓貫澤之㑹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數國及葵丘自矜叛者九國人心所歸惟道與義將紹皇綱於既往恢霸業於來今表道徳之軌闡忠孝之儀明仁義之統𢎞禮樂之本使四方之士退懷嘉則今榮耳目之觀崇戲弄之好懼違雲韶雅頌之美非納軌物有塵大教謂宜設饌以賜羣下而已帝納之
琅琊王裒始受封帝欲引朝賢為其國上卿將用丁潭以問中書令賀循循曰郎中令職望清重實宜審授潭清淳貞粹雅有隠正聖明所簡才實宜之遂為琅琊王郎中令㑹裒薨潭上書求行終喪禮曰在三之義禮有達制近代已來或隨時降殺宜一匡革以敦於後輙案令文王侯之喪官僚服斬既葬而除今國無繼統喪庭無主臣實陋賤不足當重謬荷首任禮宜終喪詔下博議國子祭酒杜夷議古者諒闇三年不言下及周世稅衰效命春秋之時天子諸侯既葬而除此所謂三代損益禮有不同故三年之喪由此而廢然則漢文之詔合於隨時凡有國者皆宜同也非唯施於帝皇而已按禮殤與無後降於成人有後既葬而除今不得以無後之故而獨不除也愚以丁郎中應除衰麻自宜主祭以終三年太常賀循議禮天子諸侯俱以至尊臨人上下之義君臣之禮自古以來其例一也故禮盛則並全其重禮殺則從其降春秋之事天子諸侯不行三年至於臣為君服亦宜以君為節未有君除而臣服君服而臣除者今法令諸侯卿相官屬為君斬衰既葬而除以令文言之明諸侯不以三年之喪與天子同可知也君若遂服則臣子輕重無應除者也若當皆除無一人獨重之文禮有攝主而無攝重故大功之親主人喪者必為之再祭練祥以大功之服主人三年喪者也茍為諸侯與天子同制國有嗣王自不全服而人主居喪素服主祭三年不攝吉事以尊令制若當逺跡三代令復舊典不依法令者則侯之服貴賤一例亦不得唯一人論於是詔使除服心喪三年
汝南王統江夏公衛崇並為庶母制服三年顧和乃奏曰禮所以軌物成教故有國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本斯人倫之紀不二之道也為人後者降其所出奪天屬之性顯至公之義降殺節文著於周典按汝南王統為庶母居廬服重江夏公衛崇本由踈屬開國之緒近喪所生復行重製違冐禮度肆其私情閭閻許其過厚談者莫以為非則政道陵遲由乎禮廢憲章頹替始於容違若弗紏正無以齊物皆可下太常奪服若不祗王命應加貶黜詔從之和居任所獻納雖權臣不茍阿撓
顧和拜銀青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頃之母憂去職居喪以孝聞既練衛將軍禇裒上疏薦和起為尚書令遣散騎郎喻㫖和每見逼促輙號咷慟謂所親曰古人或有釋其憂服以祗王命蓋以才足幹時故不得不體國殉義吾在常日猶不如人況今中心荒亂將何以補於萬分祗足以示輕忘孝道貽素冠之議耳帝下詔曰百揆務殷端右總要而曠職經乆甚以悒然昔先朝政道休明中夏隆盛山賈諸公皆釋服從時不獲遂其情禮況今日艱難百王之弊尚書令禮已過祥練豈得聴不赴急疾而遂罔極之情乎和表疏十餘上遂不起服闋然後視職
姚興母虵氏死興哀毀過禮不親庶政羣臣請依漢魏故事既𦵏即吉興尚書郎李嵩上疏曰三王異制五帝殊禮孝治天下先王之髙事也宜遵聖性以光道訓既葬之後應素服臨朝率先天下仁孝之舉也尹緯駮曰帝王喪制漢魏為準嵩矯常越禮愆於軌度請付有司以専擅論既葬即吉乞依前議興曰嵩忠臣孝子有何咎乎尹僕射棄先王之典而欲遵漢魏之權制豈所望於朝賢哉其一依嵩議
任昉上蕭太傅奪禮啟 近啟歸訴庶諒窮款奉被還㫖未垂哀察悼心失圖泣血待旦昉於品庶示均鎔造干祿祈榮更為自抜虧教廢禮豈闗視聴所不忍言具陳茲啟昉往從末宦祿不代耕饑寒無甘㫖之資限役廢晨昏之半膝下之歡已同過隙几筵之慕幾何可憑且奠酹不親如在安寄晨暮寂寥閴若無主所守既無別理窮咽豈及多喻明公功格區宇感通有塗若霈然降臨賜寢嚴命是知孝治所被爰至無心錫類所及匪徒教義不任崩迫之情謹以啟事陳聞
唐魏徴定服制議 臣聞禮所以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者也非從天降非從地出人情而已矣夫親族有九服術有六隨恩以薄厚稱情以立文然舅之與姨雖為同氣論情度義先後實殊何則舅為母之本族姨乃外成他族求之母族姨不在焉考之經文舅誠為重故周王念齊每稱甥舅之國秦伯懷晉實切渭陽之詩在舅服止一時為姨居喪五月循名喪實逐末棄本葢古人之情或有未達所宜損益寔在茲乎記曰兄弟之子猶子葢引而進之也嫂叔不服葢推而逺之也禮繼父同居則為之朞未嘗同居則不服為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或曰同㸑緦然則繼父之徒並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恩輕在乎異居故知制服雖繼於名亦縁恩之厚薄者也或有長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勞鞠養情若所生分饑共寒契濶偕老譬同居之繼父方他人之同爨情義之深淺寧可同日而言哉在其生也愛之同於骨肉及其死則曰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喻若推而逺之為是則不可生而共居生而共居為是則不可死同行路重其生而輕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終稱情立文其義安在且事嫂見稱載籍非一鄭仲虞則恩禮甚篤顔𢎞都則端肅致感馬援則其見必冠孔伋則哭之為位此並躬踐教義仁深孝友察其所行之㫖豈非先覺者歟但於時上無哲王禮非下之所議遂使深情鬱乎千載至理藏於萬古其來乆矣豈不惜哉今屬欽明在辰聖人有作五禮詳洽一物無遺猶且永念慎終凝神遐想以為尊卑之敘雖煥乎大備喪紀之制或情禮未周爰命秩宗更詳考正臣等奉遵明㫖觸類旁求採摭羣經討論𫝊記變薄俗於既往垂篤義於將來信六籍所不能超百王而獨得者也諸儒所守互有異同詳求厥中申明聖㫖謹按曽祖父母舊服齋衰三月請加為齋衰五月適子婦舊服大功請加為周年衆子婦舊服小功今請與兄弟子婦同為大功九月嫂叔舊無服今請服小功五月服其弟妻及夫兄亦小功五月舅服緦麻請與從母同服小功
朝臣被推劾朞以上親不宜停侍衛入內議 竊以刑辟之説世輕世重防奸慮禍異代同歸傳曰舜之誅也殛鯀其舉也禹興書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此乃哲王盛徳稱之自逺爰逮近古漸為深防刑人不在君側雖著禮經子孫縁於父祖猶無定式故張湯伏辜安世為漢朝名相稽康就戮延祖為晉室忠臣是知君有刑臣之道下無讐天之義至於子孫方之昆弟愛敬不同非無等級考之刑憲叅詳古今科條既殊節文又異量輕重以原情因親疎以定製疎而不漏簡而易從示無私之心坦至公之路論徳則可大為法則可久理不失不害意因循弗革竊為未允至若被推劾者期以上親不許入內此由罪狀初發君怒未怠父子兄弟義不自安上展睿聖之心下申恐懼之意且不聽入未為失理依舊不改亦非乖謬顔師古嫂叔舅服議 原夫服紀之制異統同歸或本恩情或申教義所以慎終追逺敦風厲俗輕重各順其適名實不可相違喪過乎哀易象之明訓其易寧戚聖道之遺㫖所議兩條寔為舛駮特降絲綍禆革遺謬歴代之所不寤儒者於是未詳超然𤣥覽獨照深致竊以舊館脫驂尚雲出涕鄰里有殯且輟巷歌況乎昆弟之妻嚴親是奉夫之昆弟貲業本同遂乃均諸百姓絶於五服當其喪沒闔門縞素已獨晏然𤣥黃莫改靜言至理殊非𢎞通無益闗防實開淪薄相為制服孰謂非宜在昔子思仲尼之胄為位哭嫂事著禮文哭既施位明其慘怛茍避凶服豈曰稱情又外氏之親俱縁於母母舅一列等屬齊尊姨既小功舅乃緦麻曲生異議茲亦未安秦康孝思見舅如母語其崇重寧非宻戚三月輕服靡副本心愚情謂昆弟之妻服當五月夫之昆弟咸亦如之為舅小功同於姨服則親疎中節名數有倫帷薄之制更嚴內外之序増睦至於舅姑為婦其服太輕婦止於大功衆婦小功而已但著代之重事義特隆饋奠之重誠愛兼極略其恩禮有虧慈惠猶子之婦並服大功已子之妻飜其減降又是厚薄乖衷義理相刑以類而言未為允協今請冡婦朞服衆服大功既表授室之親又答執笄之養叔仲之後諸婦齊同則周洽平均更無窒礙矣
元行中父在為母及舅姨嫂叔服議 夫天地之性惟人最靈者葢以智周萬物惟睿作聖明貴賤辨尊卑逺嫌疑分情理也是以古之聖人徴性識本縁情制服則有申有壓天父天夫故斬衰三年情禮俱盡者因心立極也生則齊體死則同穴比隂陽而配合同兩儀之化成而妻喪杖周情理俱殺者葢逺嫌疑尊乾道也父為嫡子三年斬衰而不去軄者葢尊祖重嫡崇禮殺情也資於事父以事君孝莫大於嚴父故父在為母罷軄齊周而心喪三年謂之尊壓者則情申而禮殺也斯制也異於飛走別於華夷羲農堯舜莫之異也文武周孔所同遵也今若捨尊壓之重虧嚴父之義略純素之嫌貽非聖之責則事不師古有傷名教矣姨兼從母之名又即母之女黨加於舅服有理存焉嫂叔不服逺嫌疑也若引同㸑之緦以忘推逺之跡既乖前聖亦為難從謹詳三者之疑並請依古為當
高郢子游麻衰議 衛司冦惠子之喪也其子虎見廢不得為嗣子游為之麻衰以譏之將軍文子既悟而虎得復位載在禮典先儒是非之説禮〈闕〉
戲人書曰盛徳不狎侮使彌牟能知禮也是君子也當書直以救失為不知禮耶是小人也當矜其不能提耳喻之何狎侮之為乎觀文子未正虎位非不知也重違惠子之志將𠉀告者而行之偃奈何以廣自許以狎待人重其語言輕其重服乗人之失伐已之明又非美之位不可謂無辱且多識前言以匡其失而回適若此設使立人之朝謀人之政至於講大禮臨大節獻可替否任賢去邪言可得聞乎無乃以裂冠毀冕行怪而已矣逺觀望之未見其可直人不以其直也不敢以道狥物而忘其身赴井救人傷教害義殆非所謂習禮者矣崔祐甫廣喪朋友議 殿中侍御史安定皇甫政字公理故尚書左丞之子文行兼茂不忝前烈雅度精誠其儔葢寡祐甫昔年嘗為左丞使介而公理又余之族甥故狎焉大厯七年余寓滁而公理寓楚適有來訊示余以所著喪朋友議余美其重禮義有古之遺範瞻望徳門軌躅無替亦感恩者之所慰幸也公理又念余曰政自從事於文舅氏未嘗以一言見誨豈所望哉盍示今議之利病猗歟公理年未四十班在赤墀簮筆持簡為王近臣頃又佐亷問董淮海之部名遂矣權厚矣固當緩步濶視光車美服為貴為達而已矣乃不遺我謏狹不略我衰憊念噬膚之戚收門吏之舊周爰諮詢以師道見待吾亦何有但美子之求益不倦雖一勺而進可以浸天壤一拳之多可以鎮方域況其渺瀰既廣嶄崒已峻増之廓之於成名乎必矣皇甫氏有子哉因覽斯議忽憶永泰中於穆鄂州寧㑹客席與故湖南觀察韋大夫之晉同宴適值有發逺書者知鄭彬州炅知龐歙州濬或以疾而歿或遇戕於盜韋氏出涕沱若而言曰二刺史之晉之交友也於是歛匕箸離筵席因歸於所次而哭三日人來弔之者韋則盡哀長號不徒慼容而已又間嵗祐甫佐江南西道連帥魏尚書時屬幕中之叅佐有加官者聚合藥餌卜日為宴宴前行人至知練副使考功邢郎中宇捐舘於荊南邢與魏鄉國接近且邢郎中則諸魏之出於尚書為內外昆弟適受朝命為尚書倅僕感杜簣䂓平公之事將入言於府主請罷宴若不可則請徹樂卒事而同列之士惡我者嗤鄙之詞充牣於聴謂我樵夫農叟之智也好我者頻慼而相誨曰慎無以方枘施圓鑿自取辱焉諄諄如不能已僕懦夫也因是而自誨及其宴也太庖具酒車傾鄭衛之女列於賔席之末俳優侏儒設於公堂之下晝日不足繼之以燭使夫膳夫歘來酌曰曠飲斯必當見輿曳之無筭又焉得終其詞哉使我不言適其宜也今者追想韋湖南猶孔門之訓其他則吾不知因縱言之以報公理示之議當矣又何以䂓議既成客或謂祐甫曰韋湖南魏江西二觀察頗嘗知其風味公直簡諒則魏先之飾情強仁韋之志也今吾子之論無乃剝魏而附韋乎且子魏之上介也論議不隠恐非春秋內魯故宋之義盍辯焉祐甫應之曰噫寧以他䂓我是論也吾復之熟之有日矣韋湖南之晉飾情強仁誠如來議禮不云乎先王制禮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子張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韋氏之喪朋友縱不由𠂻亦與夫二者之義合矣吾雖欲不與其可得哉至於故府公魏尚書公直簡諒清身敬職郡人戴於下朝聴滿於上狼籍甚盛豈造次之所盡哉但於邢副使之喪若銜悲而就宴可謂哀樂失其節乃左氏傳所載樂祁告人曰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及子招樂憂謂也若情不至焉率而為宴則禮經所謂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吾雖欲勿議又不可得也且吾之所論者因皇甫公理所著喪朋友議故縱言及之非敢定二觀察之襃貶湖南吾取節焉而已矣來議又以吾嘗為魏公使介今茲著論異於春秋隠魯故宋者茲又近而非中也僕射雖不腆中臺之劇曹郎且兼柱下史有名於著定矣受命為尚書介彌縫潤色之職事安可見貴以敬故君之祀嗚呼晉悼公魏絳之君也絳戮悼公之弟韓厥趙宣之所任也厥戮宣子之僕及其終也悼公謝魏絳曰無重寡人之過宣子曰可賀我矣而絳厥無罪焉豈當不懷重公平世論議之與刑罰當豈異哉子何見過深也嗚呼天下有至公有至當知賢而舉用之至公也臨事而平處之至當也各守其分復何尤哉自漢徐孺子於故舉主之喪徒步千里而行一祭厚則厚矣其於傳繼非可也歴代莫之非也近日張荊州九齡又刻石而美之於是後來之受舉為參佐者報恩之分往往過當或撓我王憲捨其親戚之罪負舉其不令子孫以竊名位背公死黨茲或近之時論從而與之通人又不救遂往而不返徐生徐生得非失中之履霜也常積憤懣因而書之韋縚奏喪服舅緦麻三月從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外祖至尊同於從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則輕重有殊堂姨舅親即未疎恩絶不相為服舅母來承外族不如同爨之禮竊以古意猶有所未暢者也請加外祖父母為大功九月姨舅皆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並加至袒免韋述議曰聖人究天道而厚於祖禰繫族姓而親其子孫母黨比於本族不可同貫明矣今若外祖及舅加服一等堂舅及姨列於服紀則中外之制相去幾何先王之制謂之彛倫奉以周旋猶恐失墜一紊其敘庸可止乎請依儀禮喪服為定楊仲昌議曰鄭文貞公魏徴始加舅服至小功五月雖文貞賢也而周孔聖也以賢改聖後學何從竊恐內外乖序親疎奪倫情之所㳂何所不至記曰無輕議禮明其蟠於天地並彼日月賢者由之安敢損益也敕姨舅既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服緦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廬朝夕進一溢米衛王直譛齊王憲言其飲酒食肉周主曰吾與齊王異姓俱非正嫡特以吾故同袒括髮汝當愧之汝親太后子特承慈愛但當自勉無論他人及𦵏周主跣行至陵所詔曰三年之喪達於天子但軍國務重須自聴朝衰麻之節居廬之禮率遵前典以申㒺極百僚宜依遺令既葬而除公卿固請依權制周主不許卒申三年之制亦令依行
宋孝宗詔起劉珙為宣撫使珙凡六疏辭之引經據禮詞甚切至最後言曰三年通喪先王因人情而節文之三代以來未之有改至於漢儒乃有金革無避之説此固已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諉者曰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陛下威靈邊陲幸無犬吠之警臣乃冐金革之名以私利祿之實不亦又為漢儒之罪人乎抑陛下之詔臣則有曰義當體國其敢噤無一言以塞明詔乃手疏別奏略曰天下之事有其實而不露其形者無所為而不成無其實而先示其形者無所為而不敗今徳未加修賢不得用賦歛日重民不聊生將帥方割削士卒以事包苴士卒方饑寒窮苦而生怨謗凡吾所以自治而為恢復之實者大抵濶略如此而乃外招歸正之人內移禁衛之卒䂓筭未立手足先露其勢適足以速禍而致冦且荊襄四支也朝廷元氣也誠使朝廷設施得宜元氣充實則犂庭掃穴在反掌間耳何荊襄之足慮如其不然則荊襄雖得臣輩百人悉心經理亦何足恃哉臣恐恢復之功未易可圖而意外立至之憂將有不可勝言者惟陛下圖之帝納其言為寢前詔理宗時徐元傑上疏曰陛下為四海綱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綱常自聞史嵩之有起復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聲涕零是果何為而然人心天理誰實無之興言及此非可使聞於鄰國也臣懇懇納忠何敢詆訐特為陛下愛惜民彛而已疏出史憾之帝亦不聴於是太學生黃愷伯等百四十四人上書曰嵩之心術回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墮將士心以厚貲竊宰相位羅天下之小人為私黨奪天下之利權歸私室蓄謀積慮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日之禍一嵗則貽一嵗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去之不速今嵩之不天徘徊牽引彌縫貴戚買囑貂璫轉移上心衷私御筆必得起復之禮然後從容就道初不見其憂戚之容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於大臣是率天下而為無父之國矣以法繩之雖置之鈇鉞猶不足謝天下況復置之具臣之位乎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學生劉時舉等九十四人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皆上書切諫亦不報時范鍾劉伯正領相事惡京學生言事謂皆遊士鼓倡之諷京尹趙與籌盡削遊士之籍
遺詔〈二則〉
漢文帝遺詔 朕聞之葢天下萬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嘉生而惡死厚𦵏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臨以罹寒暑之數哀人父子傷長老之志損其飲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𦕈𦕈之身託於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餘年矣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海內安寧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徳惟年之乆長懼於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於髙廟朕之不明與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無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者自當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絰帶無過三寸毋布車及兵器毋發人男女哭臨宮殿宮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聲禮畢罷非旦夕臨時禁毋得擅哭臨已下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他不在令者皆以此令比率從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如其故毋有所改
霍光為奉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甚見親信征和二年衛太子為江充所敗而燕王旦廣陵王胥皆多過失是時武帝年老寵姬鉤弋趙偼伃有男上心欲以為嗣命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光任大重可屬社稷上迺使黃門畫者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宮病篤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君未諭前畫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頓首讓曰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國人不如光上以光為大司馬大將軍日磾為車騎將軍及太僕上官桀為左將軍捜粟都尉桑𢎞羊為御史大夫皆拜臥內牀下受遺詔輔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為孝昭皇帝帝年八嵗政事一決於光
遺令〈七則〉
晉侯先歸魯襄公享晉六卿於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𠉀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乗馬先吳夀夢之鼎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匃請見弗內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暝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
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於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已已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楚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其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屬之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訓後世雖㣲楚國諸侯莫不譽其祭典有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異不陳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慾干國之典遂不用晏子病將死斷楹而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
曽子有疾曽元抱首曽華抱足曽子曰吾無顔氏之才何以告汝雖無能君子務益夫華多實少者天也言多行少者人也夫飛鳥以山為卑而層巢其巔魚鱉以淵為淺而穿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餌也君子茍能無以利害身則辱安從至乎官怠於宦成病加於少愈禍生於懈惰孝衰於妻子察此四者慎終如始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晉成帝召南陽樂謨為郡中正潁川庾怡為廷尉評謨怡各稱父命不就卞壼奏曰人無非父而生職無非事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職必有悔有家各私其子此為王者無人職不軌物官不立政如此則先聖之言廢五教之訓塞君臣之道散上下之化替矣樂廣以平夷稱庾珉以忠篤顯受寵聖世身非已有況及後嗣而可専哉所居之職若順夫羣心則戰戍者之父母皆當以命子不以處也若順謨父之意則人皆不為郡中正人倫廢矣順怡父之意人皆不為獄官則刑辟息矣凡如是者其可聴歟若不可聴何以許謨怡之得稱父命乎此為謨以名父子可以虧法怡是親戚可以自専以此二塗服人示世臣所未悟也宜一切班下不得以私廢公絶其表疏以為永制朝議以為然謨怡不得已各居所職
宋髙祖疾甚召太子誡之曰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逺志非如兄韶有難御之氣也徐羨之𫝊亮當無異圖謝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又為手詔曰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
遺表〈四則〉
漢來歙上遺表 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
黃瓊疾篤上書 臣聞天者務剛其氣君者務彊其政是以王者處髙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據夫自持不安則顛任力不據則危故聖人升髙據上則以徳義為首陟危蹈傾則以賢者為力唐堯以徳化為冠冕以稷契為筋力髙而益崇動而愈據此先聖所以長守萬國保其社稷者也昔髙皇帝應天順民奮劔而王埽除秦項革命創制降徳流祚至於哀平而帝道不綱秕政日亂遂使姦佞擅朝外戚専恣所冠不以仁義為冕所蹈不以賢佐為力終至顛蹶滅絶漢祚天維陵弛民鬼慘愴賴皇乾眷命炎徳復輝光武以聖武天挺繼統興業創基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擢賢於衆愚之中畫功於無形之世崇禮義於交爭循道化於亂離自是歴髙而不傾任力而不跌興復洪祚開建中興光被八極垂名無窮至於中葉盛業漸衰陛下初從藩國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謂見太平而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宧充朝重封累職傾動朝廷卿校牧守之選皆出其門羽毛齒革明珠南金之寳殷滿其室富擬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榮忠臣懼死而杜口萬夫怖禍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為聾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喬忠以直言徳以輔政念國亡身殞歿為報而坐陳國議遂見殘滅賢愚切痛外內傷懼又前白馬令李雲指言宧官罪穢宜誅皆因衆人之心以救積薪之敝𢎞農杜衆知雲所言宜行懼雲以忠獲罪上書陳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國家庶雲獲免而雲既不辜衆又並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結故朝野之人以忠為諱昔趙殺鳴犢孔子臨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則鳯凰不翔刳牲夭胎則麒麟不臻誠物類相感理使其然呉張紘還吳迎家道病卒臨困授子靖留牋 自古有國有家者咸欲修徳政以比隆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憚難而趨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據自然之埶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歡無假取於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離則有釁巧辯縁間於小忠戀於恩愛賢愚雜錯黜陟失敘其所由來情亂之也故明君寤之求賢如饑渴受諫而不厭抑情損欲以義割恩則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望矣呉主省書為之流涕
宋范純仁疾革口占遺表勸帝清心寡欲約己便民絶朋黨之論察邪正之歸毋輕議邊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誣謗且雲葢嘗先天下而憂期不負聖人之學此先臣所以教子而㣲臣資以事君者也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忠宣純仁性夷易寛簡不以聲色加人誼之所在則挺然不少屈嘗曰吾平生所學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㬰離此也每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昏茍能以責人之心責已恕已之心恕人不患不至聖賢地位也
葬〈三十則〉
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雲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毋失其土宜衆𨽻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収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魯昭公使杜洩𦵏叔孫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𦵏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乘路𦵏焉用之且冡卿無路介卿以𦵏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於朝而聘於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勲今死而弗以是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𦵏
昭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定公即位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榮駕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於榮駕鵝曰吾欲為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𦵏昭公於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寇也溝而合諸墓
墨子節𦵏篇 古聖王制為𦵏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體衣衾三領足以覆惡以及其𦵏也下毋及泉上母通臭壟若參耕之畆則止矣死者既以𦵏矣生者必無乆哭而疾而從事人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聖王之法也今執厚𦵏乆喪者之言曰厚𦵏乆喪雖使不可以富貧衆寡定危治亂然此聖王也以道也子墨子曰不然昔者堯北教乎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隂衣衾三領榖木之棺葛以緘之既𣳜而後哭滿塪無封已葬而牛馬乗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𦵏南已之市衣衾三領榖木之棺葛以緘之已葬而市人乗之禹東教乎九夷道死𦵏㑹稽之山衣衾三領桐棺三寸葛以緘之絞之不合道之不塪土地之深下毋及泉上毋通臭既𦵏收餘壤其上壟若參耕之畒則止矣若以此若三聖王者觀之則厚葬乆喪果非聖王之道故三王者皆貴於天子富有天下豈憂財用之不足哉以為如此𦵏埋之法今王公大人之為𦵏埋則異於此必大棺中棺革闠三操璧玉即具戈劒鼎鼓壼濫文繡素練大鞅萬領輿馬女樂皆具曰必捶⿰差通壟雖凡山陵此為輟民之事靡民之財不可勝計也其為毋用若此矣是故子墨子曰鄉者本吾言曰意亦使其言用其謀計厚𦵏乆喪請可以富貧衆寡定危治亂乎則仁也義也孝子之事也為人謀者不可不勸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謀若人厚𦵏乆喪實不可以富貧衆寡定危治亂乎則非仁也非義也非孝子之事也為人謀者不可不沮也是故求以富國家甚得貧焉欲以衆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亂焉求以禁止大國之政小國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幹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禍焉上稽之舜堯禹湯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紂幽厲之事猶合節也若以此觀則厚𦵏乆喪其非聖王之道也今執厚𦵏乆喪者言曰厚𦵏乆喪果非聖王之道夫胡説中國之君子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哉子墨子曰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昔者越之東有軫沐之國者其長子生則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其大父死負其大母而棄之曰鬼妻不可與居處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楚之南有炎人國者其親戚死朽其肉而棄之然後埋其骨乃成為孝子秦之西有儀秉之國者其親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燻上謂上登遐然後成為孝子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國者觀之則亦猶薄矣若中國之君子觀之則亦猶厚矣如彼則大厚如此則大薄然則𦵏埋之有節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猶尚有節𦵏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獨無節於此乎子墨子制為𦵏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領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無菹漏氣無發洩於上壟足以期其所則止矣哭往哭來反從事乎衣食之財佴乎祭祀以致孝於親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謂將欲為仁義求為上士上欲中聖王之道下欲中國家百姓之利故當若節喪之為政而不可察者此也
呂覽節喪篇 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也知生也者不以害生養生之謂也知死也者不以害死安死之謂也此二者聖人之所獨決也凡生於天地之間其必有死所不免也孝子之重其親也慈親之愛其子也痛於肌骨性也所重所愛死而棄之溝壑人之情不忍為也故有𦵏死之義𦵏也者藏也慈親孝子之所慎也慎之者以生人之心慮以生人之心為死者慮也莫如無動莫如無發無發無動莫如無有可利則此之謂重閉古之人有藏於廣野深山而安者矣非珠玉國寳之謂也𦵏不可不藏也𦵏淺則狐貍抇之深則及於水泉故凡𦵏必於高陵之上以避狐貍之患水泉之濕此則善矣而忘奸邪盜賊冦亂之難豈不惑哉避之若瞽師之避柱也避柱而疾觸杙也狐貍水泉姦邪盜賊冦亂之患此杙之大者也慈親孝子避之者得𦵏之情矣善棺槨所以避螻蟻蛇蟲也今世俗大亂之主愈侈其𦵏則心非為乎死者慮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者以為榮儉節者以為陋不以便死為故而徒以生者之誹譽為務此非慈親孝子之心也父雖死孝子之重之不怠子雖死慈親之愛之不懈夫𦵏所愛所重而以生者之所甚欲其以安之也若之何哉民之於利也犯流矢蹈白刅涉血𥂕肝以來之野人之無聞者忍親戚兄弟知交以求利今無此之危無此之醜其為利甚厚乗車食肉澤及子孫雖聖人猶不能禁而況於亂國彌大家彌富𦵏彌厚含珠鱗施夫玩好貨寳鐘鼎壺濫轝馬衣被戈劒不可勝其數諸養生之具無不從者題湊之室棺槨數襲積石積炭以環其外姦人聞之傳以相告上雖以嚴威重罪禁之猶不可止且死者彌乆生者彌䟽生者彌䟽則守者彌怠守者彌怠而𦵏器如故其勢固不安矣世俗之行喪載之以大輴羽旄旌旗如雲僂翣以督之珠玉以備之黼黻文章以飭之引紼者左右萬人以行之以軍制立之然後可以此觀世則美矣侈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茍便於死則雖貧國勞民若慈親孝子者之所不辭為也
安死篇 世之為丘壟也其高大若山其樹之若林其設闕庭為宮室造賔阼也若都邑以此觀世示富則可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夫死其視萬嵗猶一瞚也人之夀乆之不過百中夀不過六十以百與六十為無窮者之慮其情必不相當矣以無窮為死者之慮則得之矣今有人於此為石銘置之壟上曰此其中之物具珠玉玩好財物寳器甚多不可不抇抇之必大富世世乗車食肉人必相與笑之以為大惑世之厚𦵏也有似於此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無不亡之國者是無不抇之墓也以耳目所聞見齊荊燕嘗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趙魏韓皆亡矣其皆故國矣自此以上者亡國不可勝數是故大墓無不抇也而世皆爭為之豈不悲哉君之不令民父之不孝子兄之不悌弟皆鄉里之所釡⿰者而逐之憚耕稼採薪之勞不肯官人事而祈美衣侈食之樂智巧窮屈無以為之於是乎聚羣多之徒以深山廣澤林藪撲擊遏奪又視名丘大墓𦵏之厚者求舍便居以㣲抇之日夜不休必得所利相與分之夫有所愛所重而令姦邪盜賊冦亂之人卒必辱之此孝子忠臣親父交友之大事堯𦵏於榖林通樹之舜𦵏於紀市不變其肆禹𦵏於㑹稽不變人徒是故先王以儉節𦵏死也非愛其費也非惡其勞也以為死者慮也先王之所惡惟死者之辱也發則必辱儉則不發故先王之𦵏必儉必合必同何謂合何謂同𦵏於山林則合乎山林𦵏於阪隰則同乎阪隰此之謂愛人夫愛人者衆知愛人者寡故宋未亡而東冢抇齊未亡而莊公冡抇國安寧而猶若此又況百世之後而國已亡乎故孝子忠臣親父交友不可不察於此也夫愛之而反危之其此之謂乎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言不知鄰類也故反以相非反以相是其所非方其所是也其所是方其所非也是非未定而喜怒鬭爭反為用矣吾不非鬭不非爭而非所以鬭非所以爭故凡鬭爭者是非已定之用也今多不先定其是非而先疾鬭爭此惑之大者也魯季孫有喪孔子往吊之入門而左從客也主人以璵璠收孔子徑庭而趨歴級而上曰以寳玉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徑庭歴級非禮也雖然以救過也
漢劉向諌起昌陵疏 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故聖賢之君博觀終始窮極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統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獨一姓也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祼將於京喟然嘆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於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葢傷㣲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有禹湯之徳不能訓末孫之桀紂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昔高皇帝既滅秦將都雒陽感悟劉敬之言自以徳不及周而賢於秦遂徙都闗中依周之徳因秦之阻世之長短以徳為效故常戰栗不敢諱亡孔子所謂富貴無常葢謂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厠意悽愴悲懷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紵絮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慼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孝文悟焉遂薄𦵏不起山墳易曰古之𦵏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樹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棺槨之作自黃帝始黃帝𦵏於橋山堯𦵏濟隂丘壠皆小𦵏具甚㣲舜𦵏蒼梧二妃不從禹𦵏㑹稽不改其列殷湯無𦵏處文武周公𦵏於畢秦穆公𦵏於雍橐泉宮祈年館下樗里子𦵏於武庫皆無丘壠之處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逺覽獨慮無窮之計也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𦵏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𦵏兄甚㣲孔子𦵏母於防稱古墓而不墳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識也為四尺墳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蓋非之也延陵季子適齊而反其子死於嬴博之間穿不及泉歛以時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隠而號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魂氣則無不之也夫嬴博去呉千有餘里季子不歸𦵏孔子往觀曰延陵季子於禮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𦵏君親骨肉皆微薄矣非茍為儉誠便於體也宋桓司馬為石槨仲尼曰不如速朽秦相呂不韋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𦵏之義皆明於事情者也逮至吳王闔閭違禮厚𦵏十有餘年越人發之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皆大作丘壠多其瘞藏咸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𦵏於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有餘石槨為游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鴈珍寳之藏機械之變棺槨之麗宮館之盛不可勝原又多殺宮人生薶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項籍燔其宮室營宇在者咸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藏槨自古及今𦵏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內罹牧竪之禍豈不哀哉是故徳彌厚者𦵏彌薄知愈深者𦵏愈微無徳寡知其𦵏愈厚丘壠彌髙宮廟甚麗發掘必速由是觀之明暗之效𦵏之吉凶昭然可見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宮室小寢廟詩人美之斯干之詩是也上章道宮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衆多也及魯嚴公刻飾宗廟多築臺囿後嗣再絶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魯秦如此而絶是則奢儉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親節儉始營初陵其制絶小天下莫不稱賢明及徙昌陵増埤為髙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迫卒功費大萬百餘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氣感動隂陽因之以饑饉物故流離以千萬數臣甚惽焉以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謀之賢知則不説以示衆庶則苦之若茍以説愚夫淫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慈仁篤美甚厚聰明疏達葢世宜𢎞漢家之徳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隴説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覽明聖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穆公延陵樗里張釋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墳薄𦵏以儉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増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為戒初陵之橅宜從公卿大臣之議以息衆庶
成帝罷昌陵詔 朕執徳不固謀不盡下過聴將作大匠萬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馬殿門內尚未加功天下虛耗百姓罷勞客土疏惡終不可成朕惟其難怛然傷心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其罷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動揺之心
光武帝作夀陵詔 古者帝王之𦵏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
章帝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東平王蒼聞之上疏伏聞當為二陵起立郭邑臣前頗謂道路之言疑不審實近令從官古霸問湼陽主疾使還乃知詔書已下竊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覩始終之分勤勤懇懇以𦵏制為言故營建陵地且稱古典詔曰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孝明皇帝大孝無違奉承貫行至於自所營創尤為儉省謙徳之美於斯為盛臣愚以園邑之興始自彊秦古者丘隴且不欲其著明豈況築郭邑建都郛哉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虛費國用動揺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又以吉凶俗數言之亦不欲無故繕修丘墓有所興起考之古法則不合稽之時宜則違人求之吉凶復未見其福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禰之深恩然懼左右過議以累聖心臣蒼誠傷二帝純徳之美不暢於無窮也惟𫎇哀覽帝從而止
楊王孫病且死令其子曰吾死欲倮𦵏以反吾真必無易吾意祁侯聞之往諌曰竊聞王孫令𦵏必倮而入地必若所聞愚以為不可令死人無知則已矣若死有知也是戮屍於地下也將何以見先人愚以為不可王孫曰吾將以矯世也夫厚𦵏誠無益於死者而世競以相高靡財殫幣而腐之於地下或乃今日入而明日出此真與暴骸於中野何異且夫死者終生之化而物之歸者歸者得至而化者得變是物各反其真其真㝠㝠視之無形聴之無聲乃合道之情夫飾外以誇衆厚𦵏以矯真使歸者不得至化者不得變是使物各失其然也且吾聞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離形而各歸其真故謂之鬼鬼之為言歸也其屍塊然獨處豈有知哉厚裹之以幣帛多送之以財貨以奪生者財用古聖人縁人情不忍其親故為之制禮今則越之吾是以欲倮𦵏以矯之也昔堯之𦵏者空木為櫝葛藟為緘其穿地也下不亂泉上不泄臭故聖人生易尚死易𦵏不加於無用不損於無益謂今費財而厚𦵏死者不知生者不得用繆哉可謂重惑矣祁侯曰善遂倮𦵏也
趙咨將終告其故吏朱祗蕭建等使薄歛素棺藉以黃壤欲令速朽早歸后土不聴子孫改之乃遺書勑子𦙍記曰喪雖有禮哀為主矣又曰喪與其易也寧戚今
則不然並棺合槨以為孝愷豐貲重襚以昭惻隠吾所不取也昔舜𦵏蒼梧二妃不從豈有匹配之㑹守常之所乎聖主明皇其猶若斯況於品庻禮所不及古人時同即㑹時乖則別動靜應禮臨事合宜王孫祼𦵏墨夷露骸皆達於性理貴於速變梁伯鸞父沒卷席而𦵏身亡不反其屍彼數子豈薄至親之恩亡忠孝之道耶況我鄙闇不徳不敏薄意內昭志有所慕上同古人下不為咎果必行之勿生疑異恐爾等目厭所見耳諱所議必欲改殯以乖吾志故逺采古聖近揆行事以悟爾心但欲制坎令容棺槨棺歸即𦵏平地無墳勿卜時日𦵏無設奠勿留墓側無起封樹於戲小子其勉之哉吾蔑復有言矣朱祗蕭建送喪到家子𦙍不忍父體與土併合欲更改殯祗建譬以顧命於是奉行時稱咨明達張奐卒年七十八遺命 吾前後仕進十要銀艾不能和光同塵為讒邪所忌通塞命也始終常也但地底㝠㝠長無曉期而復纒以纊緜牢以釘宻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殞夕下措屍靈牀幅巾而已奢非晉文儉非王孫推情從意庻無咎吝諸子從之
晉文帝之喪臣民皆從權制三日除服既𦵏武帝亦除之然猶素冠疏食哀毀如居喪者羊祜謂𫝊𤣥曰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而漢文除之毀禮傷義今主上至孝雖奪其服實行喪禮若因此復先王之法不亦善乎𤣥曰以日易月已數百年一旦復古難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禮且使主上遂服不猶愈乎𤣥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也乃止羣臣奏請易服復膳詔曰每感念幽𡨋而不得終苴絰之禮以為沈痛況當食稲衣錦乎適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遂以疏素終三年
王祥遺令訓子孫 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有五啟手何恨不有遺言使爾無述吾生值季末登庸歴試無毗佐之勲沒無以報氣絶但洗手足不須沐浴勿纒屍皆澣故衣隨時所服所賜山𤣥玉佩衛氏玉玦綬笥皆勿以歛西芒上土自堅貞勿用甓石勿起墳壠穿深二丈槨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書箱鏡奩之具棺前但可施牀榻而已糒脯各一盤𤣥酒一杯為朝夕奠家人大小不須送喪大小祥乃設特牲無違余命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謂之愚閔子除喪出見援琴切切而哀仲尼謂之孝故哭泣之哀日月降殺飲食之宜自有制度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過徳之至也揚名顯親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臨財莫過乎讓此五者立身之本顔子所以為命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其子皆奉而行之
石苞豫為終制 延陵薄𦵏孔子以為達禮華元厚𦵏春秋以為不臣古之明義也自今死亡者皆歛以時服不得兼重又不得飯唅為愚俗所為又不得設牀帳明器也定窆之後復土滿坎一不得起墳種樹昔王孫祼𦵏矯時其子奉命君子不譏況於合禮典者耶諸子遵之
杜預先為遺令 古不合𦵏明於終始之理同於無有也中古聖人改而合之葢以別合無在更縁生以示教也自此以來大人君子或合或否未能知生安能知死故各以已意所欲也吾往為臺郎嘗以公事使過宻縣之邢山山上有冡問耕父雲是鄭大夫祭仲或雲子産之冡也遂率從者祭而觀焉其造居山之頂四望周達連山體南北之正而邪東北向新鄭城意不忘本也其隧道唯塞其後而空其前不填之示藏無珍寳不取於重深也山多美石不用必集洧水自然之石以為冡藏貴不勞工巧而此石不入世用也君子尚其有情小人無利可動歴千嵗無毀險之致也吾去春入朝因郭氏喪亡縁陪陵舊義自表營洛陽城東首陽之南為將來兆域而所得地中有小山上無舊冡其高顯雖未足比邢山東奉二陵西瞻宮闕南觀伊洛北望夷叔曠然逺覽情之所安也故遂表樹開道為一定之制至時皆用洛水圓石開隧道南向儀製取法於鄭大夫欲以儉自完耳棺器小歛之事皆當稱此子孫一以遵之皇甫謐篤終論 𤣥晏先生以為亡存天地之定製人理之必至也故禮六十而制夀至於九十各有等差防終以素豈流俗之多忌者哉吾年雖未制夀然嬰疢彌紀仍遭喪難神氣損劣困頓數矣常懼天隕不期慮終無素是以略陳至懷夫人之所貪者生也所惡者死也雖貪不得越期雖惡不可逃遁人之死也精歇形散魂無不之故氣屬於天寄命終盡窮體反真故屍藏於地是以神不存體則與氣升降屍不乆寄與地合形形神不隔天地之性也屍與土並反真之理也今生不能保七尺軀死何故隔一棺之土然則衣衾所以穢屍棺槨所以隔真故桓司馬石槨不如速朽季孫璵璠比之暴骸文公厚葬春秋以為華元不臣楊王孫親土漢書以爲賢於秦始皇如令魂必有知則人鬼異制黃泉之親死多於生必將備其器物用待亡者今若以存況終非即靈之意也如其無知則豈奪生用損之無益而啟奸心是招露形之禍増亡者之毒也夫𦵏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不得見也而大為棺槨備贈存物無異於埋金路隅而書表於上也雖甚愚之人必將笑之豐財厚𦵏以啟奸心或剖破棺槨或牽曳形骸或剝臂捋金環或捫腸求珠玉焚如之形不痛於是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無不發之墓也故張釋之曰使其中有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斯言達矣吾之師也夫贈終加厚非厚死也生者自為也遂生意於無益棄死者之所屬知者所不行也易稱古之𦵏者衣之以薪𦵏之中野不封不樹是以死得歸真亡不損生故吾欲朝死夕𦵏夕死朝𦵏不設棺槨不加纒歛不修沐浴不造新服殯唅之物一皆絶之吾本欲露形入阬以身親土或恐人情染俗來乆頓革理難今故觕為之制奢不石槨儉不露形氣絶之後便即時服幅巾故衣以籧篨裹屍麻約二頭置屍牀上擇不毛之地穿坑深十尺長一丈五尺廣六尺阬訖舉牀就阬去牀下屍平生之物皆無自隨唯齎孝經一卷示不忘孝道籧篨之外便以親土土與地平還其故草使生其上無種樹木削除使生跡無處自求不知不見可欲則奸不生心終始無𪫟惕千載不慮患形骸與后土同體魂爽與元氣合靈真篤愛之至也若亡有前後不得移祔祔𦵏自周公來非古制也舜𦵏蒼梧二妃不從以為一定何必周禮無問師工無信卜筮無拘俗言無張神坐無十五日朝夕上食禮不墓祭但月朔於家設席以祭百日而止臨必昏明不得以夜制服常居不得墓次夫古不崇墓智也今之封樹愚也若不從此是戮屍地下死而重傷魂而有靈則寃悲沒世長為恨鬼王孫之子可以為誡死誓難違幸無改焉
琅邪王煥薨年二嵗帝悼念無已將𦵏以煥既封列國加以成人之禮詔立凶門栢歴備吉凶儀服營起陵園功役甚衆琅邪國右常侍㑹稽孫霄上疏 華元厚𦵏君子謂之不臣嬴博至儉仲尼稱其合禮棺槨輿服旒翣之屬禮典舊制不可廢闕凶門栢歴禮典所無天晴可不用遇雨則無益此至宜節省者也又案禮記國君之𦵏棺槨之間容柷大夫容壺士容甒以壺甒為差則柷財大於壺明矣槨周於棺槨不甚大也語曰𦵏者藏也藏欲其深而固也槨大則難為堅固無益於送終而有損於財力凶荒殺禮經國常典既減殺而猶過舊此為國之所厚惜也又禮將𦵏遷柩於廟祖而行及墓即窆𦵏之日即反哭而虞如此則柩不宿於墓上也聖人非不哀親之在土而無情於丘墓葢以墓非安神之所故修虞於殯宮始則營草宮於山陵遷神柩於墓側又非典也非禮之事不可以訓萬國今琅邪之於天下國之最大若割損非禮之事務遵古典上以彰聖朝簡易之至化下以表萬世無窮之䂓則此芻蕘之言有補萬一涓埃之㣲有増山海表寢不報
范冉臨命遺令勑其子 吾生於昏闇之世值乎淫侈之俗生不得匡世濟時死何忍自同於世氣絶便歛歛以時服衣足蔽形棺足周身歛必便穿穿必便埋其明堂之奠干飯寒水飲食之物勿有所下墳封高下令足自隠知我心者李子堅王子炳也今皆不在制之在爾勿令鄉人宗親有所加也於是三府各遣令史奔弔大將軍何進移書陳留太守累行論諡僉曰宜為貞節先生
北魏劉曜將𦵏其父及妻親如粟邑以䂓度之負土為墳其下周迴二里作者繼以脂燭怨呼之聲盈於道傍遊子逺諌不納
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𦵏定而後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𦵏子亢曰以殉𦵏非禮也雖然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我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𦵏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
高澄入朝於鄴虛𦵏齊獻武王於漳水之西潛鑿成安鼓山石窟佛頂之旁為宂納其柩而塞之殺其羣匠及齊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發石取金而逃
唐太宗詔山陵依漢長陵故事務存隆厚期限既促功不能及秘書監虞世南上疏以為聖人薄𦵏其親非不孝也深思逺慮以厚𦵏適足為親之累故不為耳昔張釋之言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劉向言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伏惟陛下聖徳度越唐虞而厚𦵏其親乃以秦漢為法臣竊為陛下不取雖復不藏金玉後世但見丘壟如此其大安知其中無金玉邪且今釋服已依霸陵而丘壟之制獨依長陵恐非所宜疏奏不報世南復上疏以為漢天子即位即營山陵逺者五十餘年今以數月之間為數千年之功恐於人力有所不逮太宗乃以世南疏授有司令詳處其宮房𤣥齡等議以為漢長陵高九丈原陵髙六丈今九丈則太崇三仞則太卑請依原陵之制從之武太后將合𦵏乾陵給事中嚴善思上疏以為乾陵𤣥宮以石為門鐡錮其縫今啟其門必須鐫鑿神明之道體尚幽𤣥動衆加功恐多驚黷況合𦵏非古漢時諸陵皇后多不合𦵏魏晉已降始有合者望於乾陵之傍更擇吉地為陵若神道有知幽塗自當通㑹若其無知合之何益不從
韓愈改𦵏服議 經曰改𦵏緦春秋榖梁傳亦曰改𦵏之禮緦舉下緬也此皆謂子之於父母其他則皆無服何以識其必然經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後著改𦵏之制更無輕重之差以此知非記其最親者其他無服則不記也若主人當服斬衰其餘親各服其服則經亦言之不當惟雲緦也傳稱舉下緬者緬猶逺也下服之最輕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輕也江熈曰禮天子諸侯易服而𦵏以為交於神明者不可以純凶況其緬者乎是故改𦵏之禮其服惟輕以此而言則亦明矣衛司徒文子改𦵏其叔父問服於子思子思曰禮父母改𦵏緦既𦵏而除之不忍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喪服既除然後乃𦵏則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喪未𦵏服不變除何有焉然則改𦵏與未𦵏者有異矣古者諸侯五月而𦵏大夫三月而𦵏士踰月無故未有過時而不𦵏者也過時而不𦵏謂之不能𦵏春秋譏之若有故而未𦵏雖出三年子之服不變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時之道也雖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知其至少也改𦵏者為山崩水涌毀其墓及𦵏而禮不備者若文王之𦵏王季以水囓其墓魯隠公之𦵏惠公以有宋師大子少𦵏有闕之類是也喪有進而無退有易以輕服無加以重服殯於堂則謂之殯瘞於野謂之𦵏近代已來事與古異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不能自還甚者拘以隂陽畏忌遂𦵏於其山及其反𦵏也逺者或至數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從於事也乆矣又安可取未𦵏不變服之例而反為之重服歟在喪當𦵏猶宜易以輕服況既逺而反純凶以𦵏乎若果重服是所謂未可除而除不當重而更重也或曰喪與其易也寧戚雖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與戚則易固不如戚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儉之與奢則儉固愈於奢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過猶不及其此類之謂乎或曰經稱改𦵏緦而不著其月數則以三月而後除也子思之對文子則曰既𦵏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啟殯至於既𦵏而三月則除之未三月則服以終三月也曰妻為夫何如曰如子無弔服而加麻何如曰今之弔服猶古之弔服也後周太祖屢戒晉王曰昔吾西征見唐十八陵無不發掘者此無它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當衣以紙衣斂以瓦棺速營𦵏勿久留宮中壙中無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煩民勿修下宮勿置守陵宮人勿作石羊虎人馬惟刻石置陵前雲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汝或吾違吾不福汝李建勲病且死戒家人曰時事如此吾得良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聴人耕種於其上免為他日開發之標及江之亡也諸貴人髙大之無不發者惟建勲莫知其處宋程頥𦵏説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非隂陽家所謂禍福者也地之美者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若培擁其根而枝葉茂理固然矣地之惡者則反是然則曷謂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父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或以擇地之方位決日之吉凶不亦泥乎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専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犁所及五患既慎則又鑿地必四五丈遇石必更穿之防水潤也既𦵏則以松脂塗棺槨石灰封墓門此其大畧也若夫精畫則又在審思慮矣其各𦵏者出不得已後不可遷就同𦵏矣至於年祀寖逺曽髙不辨亦在盡誠各具棺槨𦵏之不須假夢寐蓍龜而決也𦵏之宂尊者居中左昭右穆而次後則或東或西亦左右相對而啟宂也出母不合𦵏亦不合祭棄女還家以殤宂𦵏之
陵墓〈四則〉
晉𫝊亮為劉裕至洛陽謁五陵表 近振旅河湄揚旍西邁將屆舊京威懷司雍河流遄疾道阻且長加以伊洛榛蕪津塗乆廢伐木通境淹引時月始以今月十二日次故洛水浮橋山川無改城闕為墟宮廟隳頓鐘簴空列觀宇之餘鞠為禾黍㕓里瀟條雞犬罕音感舊永懷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謁五陵墳塋幽淪百年荒翳天衢開泰情禮獲申故老掩涕三軍悽感瞻拜之日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開翦荊棘繕修毀垣軄司既備藩衛如舊伏惟聖懷逺慕兼慰不勝下情謹遣傳詔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聞
張士烈為吳令謝詢求為諸孫置守人表 臣聞成湯革夏而封𣏌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則晉修虞祀燕祭齊廟夫一國為一人興先賢為後愚廢誠仁聖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繼絶之徳春秋貴柔服之義昔漢高受命追存六國凡諸絶祚一時並祀親與項羽對爭存亡逮羽之死臨哭其喪將以位嘗侔尊力嘗均勢雖功奪其成而恩與其敗且暴興疾顛禮之若舊殘戮之屍乃以公𦵏若使羽位承前緒世有哲王一朝力屈全身從命則楚廟不墮有後可冀伏惟大晉應天順民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序之人京邑開吳蜀之館興滅加乎萬國繼絶接於百世雖三五𢎞道商周稱仁洋洋之美未足以喻是以孫氏雖家失吳祚而族𫎇晉榮子弟量才比肩進取懷金侯服佩青千里當時受恩多有過望臣聞春雨潤木自葉流根鴟鴞恤功愛子及室故天稱罔極之恩聖有綢繆之惠追惟吳偽武烈皇帝遭漢室之弱值亂臣之彊首唱義兵先衆犯難破董卓於陽人濟神器於甄井威振羣狡名顯往朝桓王才武弱冠承業招百越之士奮鷹揚之勢西赴許都將迎幼主雖元勲未終然至忠已著夫家積義勇之基世傳扶危之業進為狥漢之臣退為開吳之主而蒸嘗絶於三葉園陵殘於薪采臣竊悼之伏見吳平之初明詔追録先賢欲封其墓愚謂二君並宜應書故舉勞則力輸前代論徳則惠存江南正刑則罪非晉㓂從坐則異世已輕若列先賢之數𫎇詔書之恩裁加表異以寵亡靈則人望克厭誰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側今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時修䕶頽毀掃除塋壟永以為常任昉為范雲作求立太宰碑表 原夫存樹風猷沒著徽烈既絶故老之口必資不刋之書而藏諸名山則陵谷遷貿府之延閣則青編落簡然則配天之跡存乎泗水之上素王之道紀於沂川之側由是崇師之義擬跡於西河尊主之情致之於堯禹故精廬妄啟必窮䥴勒之盛君長一城亦盡刋刻之美況乎甄陶周召孕育伊顔故太宰競陵文宣王臣某與存與亡則義形社稷嚴天配帝則周公其人軆國端朝出藩入守進思必告之道退無茍利之専五教以倫百揆時序若夫一言一行盛徳之風琴書藝業述作之茂道非兼濟事止樂善亦無得而稱焉人之雲亡忽移嵗序鴟鴞東徙松檟成行六府臣僚三藩士女人蓄油素家懐鈆筆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昔晉氏初禁立碑魏舒之亡亦從班列而阮略既泯故首冐嚴科為之者竟免刑戮置之者反𫎇嘉歎至於道被如仁功叅㣲管本宜在常均之外故太宰淵丞相嶷親賢並軌即為成規乞依二公前例賜許刋立寧容使長想九原樵蘇罔識其禁駐蹕長陵輶軒不知所適臣里閭孤賤才無可甄值齊網之𢎞弛賔客之禁策名委質忽焉二紀慮先犬馬厚恩不答而𡚁帷毀葢未蓐螻蟻珠襦玉匣遽飾幽泉陛下𢎞奨名教不隔㣲物使臣得駿奔南浦長號北陵既曲逢前施實仰覬後澤儻驗杜預山頂之言庶存馬駿必拜之感臨表悲懼言不自宣為卞彬謝修卞忠貞墓啟 伏見詔書並鄭義泰宣勑當賜修理臣亡髙祖晉故驃騎大將軍建興忠貞公壼墳塋臣門緒不昌天道所昧忠構身危孝積家禍名教同悲隠淪惆悵而年世貿遷孤裔淪塞遂使碑表蕪滅丘樹荒毀狐兎成穴童牧哀歌感慨自哀日月纒廹陛下𢎞宣教義非求效於方今壼餘烈不泯固陳力於異世但加等之渥近闕於晉典樵蘇之刑逺流於皇代臣亦何人敢謝斯幸
弔〈四則〉
孟孫死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劉向修文篇 生而相與交通故曰留賔自天子至士各有次贈死不及柩屍弔生不及悲哀非禮也故古者吉行五十里奔喪百里贈賵及事之謂時時禮之大者也春秋曰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賵者何喪事有賵者葢以乗馬束帛輿馬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禭口實曰唅玩好曰贈知生者賻賵知死者贈禭所以送死也賻賵所以佐生也
齊景公遊於蔞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驛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於國者四下而趍行哭而往矣至伏屍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佚而不收怨罪重積於百姓今天降禍於齊國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矣
呂大鈞弔説 詩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不謂死者可救而復生謂生者或不救而死也夫孝子之喪親不能食者三日其哭不絶聲既病矣杖而後起問而後言其惻怛之心痛疾之意不欲生則思慮所及雖其大事有不能周之者而況於他哉故親戚僚友鄉黨聞之而往者不徒吊哭而已莫不為之致力焉始則致含禭以周其急三日則共糜粥以扶其羸每奠則執其禮將𦵏則助其事其從柩也少者執紼長者専進止其掩壙也壯者盈坎老者從反哭祖而賵焉不足則贈焉不足則賻焉凡有事則相焉斯可謂能救之矣故適有喪者之詞不曰願見而曰比雖國君之臨亦曰寡君承事他國之使者曰寡君使某毋敢視賔客主人見賔不以尊卑貴賤莫不拜之明所以謝之且自別於常主也賔見主人無有答某拜者明所以助之且自別於常賔也自先王之禮壞後世雖𫝊其名數而行之者多失其義喪主之待賔也如常主喪賔之見主人也如常賔如常賔故止於弔哭而莫敢與其事如常主故舎其哀而為衣服飲食以奉之其甚者至於損奉終之禮以謝賔之勤廢弔哀之儀以寛主之費由是則先王之禮意其可以下而已乎今欲行之者雖未能盡得如禮至於始喪則哭之有事則奠之又能以力之所及為營喪具之未具者以應其求輟子弟僕𨽻之能幹者以助其役易紙幣壺酒之奠以為禭除供帳饋食之祭以為賵與賻凡喪家之待己者悉以他辭受焉庻幾其可也
哀輓〈五則〉
魯孔丘卒哀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餘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曰君其不沒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賈誼弔屈原賦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沈汨羅造託湘流兮敬弔先生遭世罔極兮乃隕厥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鳯伏竄兮鴟梟翺翔闒茸尊顯兮讒䛕得志賢聖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謂伯夷貪兮謂盜跖亷莫邪為頓兮鈆刀為銛吁嗟黙黙兮生之無故斡棄周鼎兮而寳康瓠騰駕罷牛兮驂蹇驢驥垂兩耳兮服鹽車章甫薦屨兮漸不可乆嗟苦先生兮獨離此咎訊曰已矣國其莫我知獨堙鬱兮其誰語鳯漂漂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逺去襲九淵之神龍兮勿深潛以自珍偭蟂獺以隠處兮夫豈從𧎚與蛭螾所貴聖人之神徳兮逺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係羈兮豈雲異夫犬羊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厯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懷此都也鳯凰翔於千仞之上兮覽徳輝而下之見細徳之險徴兮遙矰繳而去之彼尋常之汙瀆兮豈能容吞舟之魚橫江湖之鱣鱏兮固將制於螻蟻
陸機弔魏武帝文 元康八年機始以臺郎出補著作游乎秘閣而見魏武帝遺令愾然歎息傷懷者乆之客曰夫始終者萬物之大歸死生者性命之區域是以臨喪殯而後悲覩陳根而絶哭今乃傷心百年之際興哀無情之地意者無乃知哀之可有而未識情之可無乎機答之曰夫日蝕由乎交分山崩起於朽壤亦云數而已矣然百姓怪焉者豈不以資高明之質而不免卑濁之累居常安之勢而終嬰傾離之患故乎夫以迴天倒日之力而不能振形骸之內濟世夷難之智而受困魏闕之下已而格乎上下者藏於區區之木光於四表者翳乎蕞爾之土雄心摧於弱情壯圖終於哀志長筭屈於短日逺跡頓於促路嗚呼豈特瞽史之異闕景黔黎之怪頽岸乎觀其所以顧命嗣遺謀四子經國之畧既逺隆家之訓亦𢎞又雲吾在軍中特法是也至於小忿怒大過失不當效也善乎達人之讜言矣持姬女而指季豹以示四子曰以累汝因泣下傷哉曩以天下自任今以愛子託人同乎盡者無餘而得乎亡者無存然而婉孌房闥之內綢繆家人之務則幾乎宻與又曰吾婕妤妓人皆著銅爵臺於臺堂上施八尺牀張繐帳朝晡上脯糒之屬月朝十五日輙向帳作伎汝等時時登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又雲餘香可分與諸夫人諸舍中無所為學作履組賣也吾歴官所得綬皆著藏中吾餘衣裘可別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既而竟分焉亡者可以勿求存者可以勿違求與違不其兩傷乎悲夫愛有大而必失惡有甚而必得智惠不能去其惡威力不能全其愛故前識所不用心而聖人罕言焉若乃繫情累於外物留曲念於閨房亦賢俊之所宜廢乎於是遂憤懣而獻吊雲爾接皇漢之末緒值王途之多違佇重淵以育鱗撫慶雲而遐飛運神道以載徳乘靈風而扇威摧羣雄而電擊舉勍敵其如遺指八極以逺畧必翦焉而後綏釐三才之闕典啟天地之禁闈舉修網之絶紀紐大音之解徽掃雲物以貞觀要萬途而來歸丕大徳以宏覆援日月而齊暉濟元功於九有固舉世之所推彼人事之大造夫何往而不臻將覆簣於浚谷擠為山乎九天茍理窮而性盡豈長筭之所研悟臨川之有悲慨梁木其必顛當建安之三八實大命之所艱雖光照於曩載將稅駕於此年惟降神之緜邈眇千載而逺期信斯武之未喪膺靈符而在茲雖龍飛於文昌非王心之所怡憤西夏之鞠旅泝秦川而舉旗踰鎬京而不豫臨渭濵而有疑冀翼日之雲瘳彌四旬而成災詠歸塗以反斾登崤澠而朅來次洛汭而大漸指六軍曰念哉伊君王之赫奕寔終古之所難威先天而葢世力盪海而拔山厄奚險而弗齊敵何強而不殘每因禍以禔福亦踐危而必安迄在茲而𫎇昧慮噤閉而無端委軀命以待難痛沒世而永言撫四子以深念循膚體而穨歎迨營魄之未離假餘息乎音翰執姬女以嚬瘁指季豹而漼焉氣衝襟以嗚咽涕垂睫而汍瀾違率土以靜寢戢彌天乎一棺咨宏度之峻邈壯大業之允昌思居終而恤始命臨沒而肇揚援貞吝以惎悔雖在我而不臧惜內顧之纒緜恨末命之微詳紆廣念於履組塵清慮於餘香結遺情之婉孌何命促而意長陳法服於帷座陪窈窕於玉房宣備物於虛器發哀音於舊倡矯慼容以赴節掩零淚而薦觴物無微而不存體無慧而不亡庻聖靈之響像想幽神之復光茍形聲之翳沒雖音景其必藏徽清絃而獨奏進脯糒而誰嘗悼繐帳之𡨋漠怨西陵之茫茫登雀臺而羣悲眝美目其何望既晞古以遺累信簡禮而薄𦵏彼裘紱於何有貽塵謗於後王嗟大戀之所存故雖哲而不忘覽遺籍以慷慨獻茲文而悽傷
潘岳馬汧督誄 維元康七年秋九月十五日晉故督守闗中侯扶風馬君卒嗚呼哀哉初雍部之內屬羌反未弭而編戶之氐又肆逆焉雖王旅致討終於殄滅而蜂蠆有毒驟失小利俾百姓流亡頻於塗炭建威喪元於好畤州伯宵遯乎大谿若夫偏師裨將之隕首覆軍者葢以十數剖符専城紆青拖墨之司奔走失其守者相望於境秦隴之僣鞏更為魁既已襲汧而館其縣子以眇爾之身介乎重圍之裏率寡弱之衆據十雉之城羣氐如蝟毛而起四面雨射城中城中鑿穴而處負戶而汲木石將盡樵蘇之竭芻蕘罄絶於是乎發梁棟而用之𦉹以鐡鎖機闗既縱礧而又升焉釁陳焦之麥柨梠桷之松用能薪芻不匱人畜取給青煙傍起歴馬長鳴凶醜駭而疑懼乃闕地而攻子命穴浚塹寘壺鐳瓶甒以偵之將穿城響作因焚穬火薫之潛氐殱焉乆之安西之救至竟免虎口之厄全數百萬石之積文契書於幕府聖朝疇咨進以顯秩殊以幢葢之制而州之有司乃以私𨽻數口榖數十斛考訊吏兵以檟楚之辭連之大將軍屢抗其疏曰敦固守孤城獨當羣冦以少禦衆載離寒暑臨危奮節保榖全城而雍州從事忌敦勲効推極小疵非所以褒奬元功宜解敦禁劾假授詔書遽許而子固已下獄發憤而卒也朝廷聞而傷之䇿書曰皇帝咨故督守闗中侯馬敦忠勇果毅率勵有方固守孤城危逼獲濟寵秩未加不幸喪亡朕用悼焉令追贈牙門將軍印綬祠以少牢魂而有靈嘉茲寵榮然潔士之聞穢其庸致思乎若乃下吏之肆其噤害則皆妬之徒也嗟乎妬之欺善抑亦貿首之讎也語曰或戒其子慎無為善言固可以若是悲夫昔乗丘之戰縣賁父御魯莊公馬驚敗績賁父曰他日未嘗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乃誄之漢明帝時有司馬叔持者白日於都市手劒父讎視死如歸亦命史臣班固而為之誄然則忠孝義烈之流慷慨非命而死者綴辭之士未之或遺也天子既䇿而贈之微臣託乎舊史之末敢闕其文哉乃作誄曰知人未易人未易知嗟茲馬生位末名卑西戎猾夏乃奪其竒保此汧城救我邊危彼邊奚危城小粟富子以眇身而裁其守兵無加衞墉不増築婪婪羣狄豺虎競逐鞏更恣睢潛跱官寺齊萬虓闞震驚台司聲勢沸騰種落扇熾旌旗電舒戈矛林植彤珠星流飛矢雨集惴惴士女號天以泣㸑麥而炊負戶以汲累卵之危倒懸之急馬生爰發在險彌亮精貫白日猛烈秋霜稜威可厲懦夫克壯霑恩撫循寒士挾纊蠢蠢犬羊阻衆陵寡潛隧宻攻九地之下愜愜窮城氣若無假昔命懸天今也惟馬惟此馬生才博智贍偵以瓶壺𠜺以長塹鍤未見鋒火以起熖薰屍滿窟掊穴以歛木石匱竭箕稈空虛瞷然馬生傲若有餘𦉹梁為礨杮松為芻守不乏械歴有鳴駒哀哀建威身伏斧質悠悠烈將覆軍喪氣戎釋我徒顯誅我師以生易死疇克不二聖朝西顧闗右震惶分我汧庾化為冦糧實賴天子思謩彌長咸使有勇致命知方我雖未學聞之前典十世宥能表墓旌善思人愛樹甘棠勿翦矧乃吾子功深疑淺兩造未具儲𨽻葢尠孰是勲庸而不獲免猾哉部司其心反側斲善害能醜正惡直牧人逶迤自公退食聞穢鷹揚曽不戢翼忘爾大勞猜爾小利茍莫開懷於何不至慨慨馬生硠硠高致發憤囹圄沒而猶眡嗚呼哀哉安平出竒破齊克完張孟運籌危趙獲安汧人賴子猶彼談單如何吝嫉揺之筆端傾倉可賞矧雲私粟狄𨽻可頒況曰家僕剔子雙龜貫以三木功存汧城身死汧獄凡爾同圍心焉摧割扶老攜幼街號巷哭嗚呼哀哉明明天子旌以殊恩光光寵贈乃牙其門司勲班爵亦兆後昆死而有靈庻慰寃魂嗚呼哀哉
孔坦遷尚書未拜疾篤庾氷省之乃流涕坦慨然曰大丈夫將終不問安國寧家之術乃作兒女子相問耶氷深謝焉臨終與庾亮書曰不謂疾苦遂至頓𡚁自省緜緜奄忽無日修短命也將何所悲但以身往名沒朝恩不報所懷未敘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舅之尊居方伯之重抗威顧盼名震天下榱椽之佐常願下風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統封京觀於中原反紫極於華壤是宿昔之所味詠慷慨之本誠矣今中道而斃豈不惜哉若死而有靈潛聴風烈俄卒時年五十一追贈光祿勲諡曰簡亮報書曰廷尉孔君神遊體離嗚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書知疾患轉篤遂不起濟悲恨傷楚不能自勝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雖天命有在亦禍出不圖且足下才經於世世常須才況於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當大任國恥未雪夙夜憂憤常欲與足下同在外藩戮力時事此情未果來書奄至申尋往復不覺深隕深明足下慷慨之懷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復何言謹遣報答並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饗之
經濟類編卷四十五
<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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