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56
繹史 卷五十六 |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陳夏氏之亂
國語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陳以聘於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也候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場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蓺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舎民將築臺於夏氏及陳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本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敎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藏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宮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挶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鄣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穀土民無縣耜野無奧草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民罷於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敵國賔至關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𠋫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宼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官以物至賔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其責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官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承王命以為過賔於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彝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淫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棄袞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彝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單子如楚八年陳侯殺於夏氏九年楚子入陳
左傳〈宣公九年〉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通於夏姫皆衷其衵服以戲於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
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於夏徵舒之家公孫寜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泄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於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列女傳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徵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內挾技術蓋老而復壯者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寜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姫或衣其衣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徵賊泄冶而殺之〈新書陳靈公殺泄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徙〉
詩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駕我乘馬說於株野乘我乘駒朝食於株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蕑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詩序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姫驅馳而徃朝夕不休息焉 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感傷焉〉
說苑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東風則草靡而西西風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樹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於身加於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弒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弒於徵舒左傳〈十年〉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史記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戲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徵舒怒靈公罷酒出徵舒伏弩廄門射殺靈公孔寜儀行父皆奔楚靈公太子午奔晉徵舒自立為陳侯〈○按左氏不言徵舒自立〉
左傳〈十一年〉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弒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寜儀行父於陳書有禮也〈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不與外討者因其討乎外而不與也雖內討亦不與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討也諸侯之義不得專討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弒君子弒父力能討之則討之可也此皆大夫也其言納何納公黨與也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 榖梁傳此入而殺也其不言入何也外徵舒於陳也其外徵舒於陳何也明楚之討有罪也入者內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為中國也納者內弗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
家語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歎曰賢哉楚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逹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說苑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高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寜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斂重賦斂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高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壊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吳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䘚寢果擊之大敗吳師〈○莊王時陳國道茀事廢淫於夏南此雲城高積多非其時也至左史倚相尤非莊王之臣二事俱舛誤〉
株林澤陂陳風所以刺靈公也靈公無道政令怠荒火覿而道茀水涸而梁不成廢時墮事而朝夕說駒於株野政由夏氏能免其弒逆乎洩冶知其將亡陳諫不阿使靈公能從其言則君不沒於夏南國不夷於九縣忠諫之益於人國也大矣二子助惡不悛䘚成廄中之禍楚人雄視南服伺釁而動其素智也莊王圖霸鷙乎成穆辰陵之盟陳成公業已從事矣無端而受孔儀之訟宣言討罪實欲兼陳詐以濟貪亦何恤乎神明之胄也輿論不協猶立夏州姫氏弗誅而疪其亂臣是可謂之霸討乎夫徵舒弒逆車裂以徇於國誠快舉也孔儀逢惡而擅殺忠臣其罪寜宜末減哉既誅夏南以謝靈公亦當誅孔儀以謝洩冶乃狃於二子之先託強納於陳以亂人國左氏以為有禮無乃春秋所不許與
繹史卷五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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