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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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續名醫類案 書名:續名醫類案 作者:魏之琇 朝代:清 年份:公元1644-19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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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序

屬性:黃帝言∶不能起死人而不殺生人。扁鵲述其言,是病已成,雖黃、扁不能使之生明矣。其有本無病、或小 有病而誤針之,以至於不可救,則粗工之罪也。然而病者之妻子父母,轉諉之命與數,而粗工嘵嘵自解,且以 為吾嘗盡心於是,而不謂其人之不克承也。天下如此其大,歲月如此其悠且久,粗工遍滿宇宙如此其眾。計其 一日之中,方心毒手所斬刈戕賊者,各列其姓氏,各存其醫案,蓋較之讞獄決囚之冊,或相什佰,或相千萬, 而不可底止。幸矣,其各相抵諱,閔默而不以告人,故其案如飄風陰火,隨時滅沒,而世莫知也。一二上工, 診脈審、運針當、處方慎,又遇其人之福濃而算長者,會逢其適,而痿者立起。於是乎喜談而樂道之,或以為 得效,或以為經驗,筆之為書,而立之為案。自宋訖今,凡幾百家。傳其術者寶其方,神其術者鰓鰓焉轉相告 語,隨隨然貼耳而聽受。杭子曰∶嘻,甚矣,其沾沾自喜也。以陰陽而論,人有二十五,生是人即有是病,有 是病即有是醫。醫者,知其人、知其時、知其脈,因勢而利導之。黃帝、扁鵲去人不遠也,不讀黃帝、扁鵲之 書,而欲試黃帝、扁鵲之術,死者不能使之生,而生者即可致之死。語云∶學醫則大費。人之類多至二十有 五,而醫之殺人,則一日不學而已。學之道何從?則曰∶讀黃帝、扁鵲之書而已。黃帝存乎?曰∶死矣。扁鵲 存乎?曰∶死矣。類案俱在,是發明其書之旨也。類案傳,雖謂黃帝,扁鵲至今不死可也。篁南江氏,匯集前 哲之案而刊之,吾友魏玉橫氏又從而廣之。粗工觀之則以為己陳之芻狗,而杭子觀之則以為醫學之蒙求,何也? 玉橫氏能讀黃帝、扁鵲之書者也。合土者必有其范,伐柯者必有其則。以是為學醫者之范與則而思過半矣,醫 案云乎哉。 \x仁和杭世駿撰\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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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王序

屬性:魏柳洲先生輯《續名醫類案》六十卷,脫稿未久,先生尋逝。幸已邀錄四庫館書,不致散佚。《提要》病其 蕪雜潦草,如腳門載張文定患腳疾,有道人與綠豆兩粒而愈一條,謂斷非常食之綠豆。余按此特綠豆下奪一大 字耳。蓋言得藥如綠豆大兩粒,與蟲門浦南人一案,正相似也。然究不知其為何藥。如腫脹門邱汝誠案、目門 周漢卿案之類,共有十餘條,皆不必選者。至於語怪,不止接首回生也。如邪祟門金劍峰子、蔡石戶、章安鎮 諸案,及元載挑酒魔、蓬頭驅勞蟲之類,皆可從刪。重出之案亦有十多條,且有自注未選入而仍編入者。其脫 簡舛訛尤難仆數。而附載己案,並不註明,直至三十六卷產後顛狂條始標姓字。況卷首無序無目,顯為草創之 初稿而未經刪定之書也。余悉點出,並為補目,釐訂三十六卷。定州楊素園大令,意欲付梓而為時事所阻,爰 附其略於此,以俟大雅教正。 \x咸豐三年癸丑仲冬後學王士雄書於潛齋同治二年癸亥秋中湖州凌德嘉六(同客上海助校記)\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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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重刊《續名醫類案》序

屬性:醫之有案,如史之有傳,不僅為醫者傳也。考諸史有方術傳,醫列其中,往往詳敘其人,而方術顧略焉, 體例宜爾也。自宋·張杲作《醫說》十卷,始論列古今諸醫,考其得失矣。有明。江 父子,撰《名醫類案》 十二卷,凡二百五門,往古治驗方論,多所摭拾,每附評騭於下,辨證亦頗允洽,故得與《薛氏醫案》、《石山 醫案》,同為國朝子部所收。乾隆中,浙人魏玉橫以醫名,病其未備也,廣為《續名醫類案》六十卷。江書所 漏,補載不少,而明以來為尤悉。雖採摭繁富,不免蕪雜。而援據既多,變證咸備,堪資考核。條下附註,辯 正尤詳。實足稱黃歧之功臣,青囊之盛業。初得徽歙鮑以文刊行之,不脛而走者百餘年。兵火後,板不存,藏 是書者且罕矣。彭小皋觀察,耽書史,善校讎,心精力果,雅與知不足齋主人埒。自來粵東所藏,沾溉士林, 輝光治譜之書,靡不精刻而廣布。茲更以活人壽世書,重付剞劂,其宏濟為何如哉?書將成,特以後序見諉。 猷不文,何足敘是書,顧於醫則嘗從事焉?竊謂史以裕經濟,醫以寄死生,皆用以治人,而非徒記姓名之學也。 取精華,棄糟粕,審擇而善學之,醫何獨不然?若第論醫之為道,則杭堇浦、余秋室兩先生固言之詳且盡矣。 \x光緒十二年歲在丙戌皖涇潘駿猷並書於嶺西官廨\x


<目錄>卷一

<篇名>傷寒

屬性:許叔微雲∶有病傷寒,身熱頭疼。余視之曰∶邪在表,此表實症也,當汗之以麻黃湯。或問曰∶傷寒大 抵因虛,故邪得以入之。邪在表,何以雲表實也?予曰∶古人稱邪之所湊,其氣則虛;留而不去,其病則實。 蓋邪之入人也,始因虛入,邪居中反為實矣。大抵調治傷寒,先要明表里虛實,能明此四字,則仲景三百九十 七法,可立而定也。何以言之有表實、有表虛、有里實、有里虛、有表里俱實、有表里俱虛?仲景麻黃湯 之類,為表實而設也。桂枝湯之類,為表虛而設也。里實則承氣之類是也,里虛則四逆之類是也。表 里俱實,所謂陽盛陰虛,下之則愈也。表里俱虛,所謂陽虛陰盛,汗之則愈也。常讀《華佗傳》,有府吏 倪尋、李延,其症俱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佗曰∶尋當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異,佗曰∶尋外實,延內 實,故治之異耳。(外實、內實,汗卞倒施,疑有誤。此可當傷寒總論。) 一人初得病,四肢逆冷,臍下築痛,身痛如被杖,蓋陰症也。急服金液、破陰、來復等丹,其脈遂沉而 滑。沉者,陰也;滑者,陽也。陰病得陽脈者生。仍灸氣海、丹田百壯,手足俱溫,陽回得微汗而解。或問滑 沉之脈,如何便有生理?曰∶仲景雲,翕奄沉名曰滑。何謂也?沉為純陰,翕為正陽,陰陽和合,故名曰滑。 古人論脈滑,雖曰往來前卻,流利旋轉,替替然與數相似,仲景三語而足也。此三字極難曉。翕,合也,言張 而複合也,故曰翕為正陽。沉、言忽降而下也,故曰沉為正陰。方翕而合,俄降而沉,奄為忽忽間。仲景論滑脈, 可謂諦當矣。其言皆有法,故讀者難曉,宜細思之。(可作傷寒論讀,治陰症指南。) 一人病傷寒下利,神昏多困,譫語,不得眠。或者見下利,便以譫語為陰虛症。許曰∶此亦小承氣症。眾 駭曰∶下利而服小承氣,仲景之法乎?許曰∶此仲景之法也。仲景曰,下利而譫語者,有燥糞也,屬小承氣湯 而得解。予嘗讀《素問》雲∶微者逆之,甚者從之;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多從少,視其事也。帝曰,何謂 反治?岐伯曰,塞因塞用,通因通用。王冰注云∶大熱內結,注瀉不止,熱宜寒療,結熱須除以寒,下之結散 利止,則通因通用也。正合於此,又何疑焉?(引經論治,瞭如指掌。治里症法。) 一人患傷寒五六日,頭汗自出,自頸以下無汗,手足冷,心下痞悶,大便秘結。或見四肢冷,又汗出滿悶, 以為陰症。診其脈沉而緊,為少陰症多是自利,未有秘結也。此症半在表半在里,投以小柴湯得愈。仲景謂 四肢冷,脈沉緊,腹滿,全似少陰。然大便硬,頭汗出,不得為少陰。蓋頭者三陽同聚,若三陰止胸而還,有 頭汗出,自是陽虛,故曰汗出為陽微,是陰不得有汗也。若少陰,頭有汗則死矣。故仲景平脈法雲∶心者,火 也。明少陰則無頭汗者可治,有汗者死。心為手少陰,腎為足少陰,相與為上下,惟以意逆志者斯可得之。(治 半表半里法。) 一人患傷寒,得汗數日,忽身熱自汗,脈弦數,心不得寧,真勞復也。診之曰∶勞心之所致,神之舍未復 其初,而又勞傷其神,營衛所以失度也,當補其子,益其脾,解其勞,庶幾得愈。授以補脾湯,佐以小柴胡湯, 解之而愈。補脾湯∶人參、白朮、甘草、橘皮、青皮、乾薑各等分。(傷寒之後,防有餘熱,乾薑、白朮尚宜斟酌。) 侯國華病傷寒四五日,身微斑,渴欲飲。診之,沉弦欲厥,陰脈也。服溫藥數日不已,又以姜、附等藥, 覺陽微回,脈漸生。因渴,私飲水一杯,脈退。又見頭不舉,目不開,問之,則犯陰陽易。只與燒 散連進二 服,出大汗,兩晝夜而愈。(陽易治法。) 《衍義》治傷寒汗不出搐腳法∶用海蛤粉、烏頭各二兩,穿山甲三兩,為末,酒糊為丸,大一寸許,捏匾, 置患人足心下。擘蔥白蓋藥,以帛纏足,坐於暖室,取熱湯浸腳至膝下。久則水溫,又添熱水,候遍身汗出為 度。凡一二日一次,浸腳以和為度。(外治取汗法。以上俱《醫學綱目》。) 張子和曰∶予之常溪,雪中冒寒入浴,重感風寒,遂病不起。但使煎通聖散單服之,一二日不食,惟渴飲 水,亦不多飲。時時使人捶其股,按其腹,凡三四日不食,日飲水一二十度。至六日,有譫語妄見,以調胃承 氣湯下之,汗出而愈。常謂人曰∶傷寒勿妄用藥,惟飲水最為妙藥,但不可使之傷,常令揉散,乃大佳耳。至 六七日,見有下證,方可下之,豈有變異哉。奈何醫者禁人飲水,至有渴死者。病患若不渴,強與水飲亦不肯 飲也。予初病時,鼻塞聲重,頭痛,小便如灰淋汁。及服調胃承氣一兩半,覺欲嘔狀,探而出之,汗出 然。 須臾下五六行,大汗,一日乃瘳。當日飲水下,則痰出約一二碗。痰即是病也,痰去則病去矣。予時年六十一 歲。(傷寒初起在表時,速以麻黃湯解之,則不至成下證。否則二三日後便入里,不得不用承氣矣。子和此案 俱得法,惟解表略緩,故須繼以承氣耳。) 焦百善偶感風寒,壯熱頭痛,其巷人點蜜茶一碗使啜之。焦因熱服之訖,偶思張語曰∶凡苦味皆能涌,今 兼頭痛,是病在上。試以箸探之,吐畢,其痛立解。 孫兆治俞伯道,忽患微熱,心下滿,頭痛,汗不能解。眾醫以為溫病,用表。有謂食在膈者,治之不愈。 召孫至,用半夏茯苓湯。問其故,曰∶頭有汗,心下滿,非濕症,乃水結胸也。小便既去,其病乃愈。且如濕 氣心下滿,自當遍身有汗。有食心下滿,豈得有汗?若言是表,身又不惡寒,疼痛,表症何在?故凡水結胸, 頭必有汗。(出《傷寒口訣》。) 竇材治一人,患肺傷寒,(別名。)頭痛發熱,惡寒咳嗽,肢節疼,脈沉緊。服華蓋散、黃 建中湯略解。 至五日,昏睡譫語,四肢微厥,乃腎氣虛也。灸關元百壯,服姜附湯,始汗出愈。(作虛治。) 一人傷寒,昏睡妄語,六脈弦大。竇曰∶脈大而昏睡,定非實熱,乃脈隨氣奔也。強為之治,用烈火灸關 元穴。初灸,病患覺痛,至七十壯遂昏睡不痛。灸至三鼓,病患開眼思飲食。令服姜附湯,至三日後,方得元 氣來復,大汗而解。 一人患傷寒至八日,脈大而緊,發黃,生紫斑,噫氣,足趾冷至腳面。此太陰症也,最重難治。為灸命關 五十壯,關元二百壯,服金液丹、鍾乳粉,四日汗出而愈。 一人患傷寒至六日,脈弦緊,身發熱,自汗,太陰症也。先服金液丹,灸命關穴。病患不肯灸。傷寒惟太 陰少陰二症死人最速,若不早灸,雖服藥無功。不信,至九日瀉血而死。 一人傷寒至六日,微發黃。一醫與茵陳湯,次日更深黃色,遍身如梔子。此太陰症,誤服涼藥而致肝木侮 脾。為灸命關五十壯,服金液丹而愈。 一人患傷寒,初起即厥逆,脈一息八九至。諸醫以為必死。竇曰∶乃陰毒也。(厥逆脈敝,斷為陰毒, 必有爪青、吐利、蜷臥等症。)與姜附湯一盞,至半夜汗出而愈。若以脈數為熱,下涼藥必死無疑。 張子和之仆,嘗與鄰人同病傷寒,俱至六七日,下之不通,鄰人已死。仆發熱極,投於井中,撈出以汲水 貯之檻,使坐其中。適張游他方,家人偶記張治法曰∶傷寒三下不通,不可再攻,盒飯涌之。試服瓜蒂散,良 久,吐膠痰三碗許,與宿食相雜在地,狀如一帚,頓快。乃知世醫殺人多矣。又一吏吐訖,使服太白散、甘露 散以調之。(邪結陽明,發為狂熱,吐之猶是宿食,非若燥糞便硬可下而愈也。) 萬密齋治縣尹唐肖峰,二月間患傷寒。醫進九味羌活湯,不效。又雲內傷挾外感,進補中益氣湯,不效。 又進紫苓湯去人參,病略減。四日,復發熱,頭苦痛,醫欲下之,未決。萬脈之,陽明少陽洪長而弦,曰∶此 元氣素虛,因起早感寒得之,今病在少陽陽明並病。乍熱乍涼者,少陽也;頭苦痛者,陽明也。宜小柴胡合葛 根蔥白湯。唐曰∶吾素多痰火病,勿用人參。萬曰∶元氣不足,乃虛火也。實火宜瀉,虛火宜補。幸勿疑,一 劑而病癒。 胡晏年五十,病傷寒十六日不解。其症乍寒時,即以衣被濃覆,蒙頭而臥,不勝其寒;乍熱時,即撤去衣 被,暴露其身,更用扇,不勝其熱。如此一日夜十餘次,醫皆不識。萬至,告以病狀可怪,邀診其脈。曰∶不 必診,此易知耳。夫惡寒,病在表也,何以無頭痛症?惡熱,病在里也,何以無渴及便溺不利症?此病在半表 半里,陰陽混亂也。陰氣乘陽則惡寒,陽氣乘陰則惡熱。宜用小柴胡以治其半表半里之邪,梔子、豆豉以治其 陰陽錯雜之邪。服之,寒熱不再作而愈。 李養晦患傷寒,苦右脅痛。醫用陶節庵法,以小柴胡加枳殼、桔梗,服之無效,已十七日。萬脈之,沉弦 且急,曰∶此蓄水症也。經雲,沉潛為水,支飲脈弦急,必得之飲水過多。問曾服何方?以前藥對。萬曰∶只 用此方,再加牡蠣以泄其蓄水可耳。一服而痛止。 一門子病傷寒,醫與發汗,七日復不愈,小腹滿而痛,欲下之未敢。萬脈之,沉弦而急,問曾渴飲水乎? 答曰∶甚渴,雖飲水渴不止。曰∶此蓄水似疝症,不可下也。乃用五苓散以利其水,加川楝子、小茴香以止小 腹之痛。一服,洞泄四五行,皆清水。次日再求診。曰∶不必再藥,水盡泄自止矣。三日後果安。 沈天祿病傷寒,汗下後病不解,身無大熱,不惺惺,醫者但云譫語。以症論之,乃錯語也。(譫語錯語, 極宜細辨。)緣汗下之後,元氣未復,神識不清耳。與補中益氣湯去升、柴,加麥冬、生地、熟附子,一服而愈。 孫文垣治張二官,發熱頭痛,口渴,大便秘結三日未行,脈洪大,曰∶此陽明少陽二經之症。用大柴胡湯 行三五次,所下皆黑糞,夜出臭汗。次日清爽,惟額上仍熱,(陽明部位。)用白虎湯加葛根、天花粉。因食粥太 早,復發熱咳嗽,口渴殊甚,且噁心,(食復。)用小柴胡加枳實、山梔、麥芽。次日渴不可當,(半夏、枳實、麥 芽,皆能耗陽明津液。)改以白虎湯加麥冬、花粉,外與辰砂益元散,以井水調服五錢,熱始退,渴始定。不虞 夜睡失蓋,復受寒邪,天明又大發熱,人事不知,(復感。)急用小柴胡湯加升麻、葛根、前胡、薄荷。汗 出熱退,神思大瘁,四肢皆冷,語言懶倦且咳嗽,以生脈散加石斛、百合、大棗、白芍。服後咳嗽尋止,精 神日加,飲食進而愈。 繆仲淳治姚平子傷寒,頭疼身熱,舌上黃胎,胸膈飽悶,三四日熱不解,奄奄氣似不屬者。(邪熱甚則正 氣餒,不可誤認為虛。)一醫以其體素弱,病久虛,其意欲投參少許。繆叱曰∶一片入口死矣。亟以大黃一兩, 栝蔞二枚連子切片,黃連、枳實下之。(小陷胸加大黃。)主人驚疑,不得已,減大黃之半,二劑便通,熱立解,遂愈。 高存之一家人婦,傷寒,來乞方,繆已疏方與之矣。見其人少年,曰∶若曾病此否?曰∶然。曰∶愈幾日 而妻病?曰∶八九日。曰∶曾有房欲否?曰∶無之。繆故曰∶若有房欲,此方能殺人也。其人即置方不取。遂 以襠、雄鼠糞、麥冬、韭白、柴胡,二劑勢定。更用竹皮湯,二三劑全愈。(觀此則傷寒初愈,髒 腑猶多熱毒,時師不察,驟投參、 、術、附溫補,其遺患可勝言哉。) 一奴傷寒熱解後,復下血不止。主人以痢藥投之,更甚。繆曰∶此傷寒失汗之餘症也。用地榆、麥冬、 知母、竹葉,以代仲景諸血症藥,遂愈。 翁具茨感冒壯熱,舌生黑苔,煩渴,(陽明症。)勢甚劇。諸昆仲環視揮淚,群醫束手。繆以大劑白虎湯 加人參三錢,一劑立蘇。或問繆,治傷寒有秘方乎?繆曰∶熟讀仲景書即秘方也。(藜按∶此系溫病,故 以人參白虎湯取效。) 常熟吳見田在京邸時,有小青衣患傷寒,愈而復,復而愈,愈而再復,不知其幾。謂繆曰∶非兄不能救。 診之,病患面色黃白,(有胃色。)六脈微弱,(有胃色。)大便不通,胸中不快,亦不思食,曰∶此為傷寒 百合(無經絡,百脈一齊致病,謂之百合病。)壞症(正氣已虛,邪氣留滯,及過經不解;瘥後,或虛羸少氣, 皆謂之壞病。)之餘,邪且退矣。(以色脈斷。)胸中不快,虛而氣壅,非實邪;不大便者,久病津液枯,氣 弱不能送也。投以人參五錢,麥冬一兩,枳殼炒八錢,盡劑立解而瘥。(文田按∶用百合治者方謂之百合病。 今藥無百合,而雲百合病,非也。此直是傷寒壞症耳。) 梁溪一男子,素虛。春中感冒,頭痛,肌痛,發熱。羌活二錢,麥冬三錢,炙甘草一錢,紫蘇一錢五分, 北細辛七分,前胡一錢五分。次日頭痛止,熱未退,口渴,繆用白芍、五味子。人曰∶風未退,遽用酸斂何也? 曰∶因人而施爾。一杯即愈。麥冬三錢,甘草一錢,栝蔞根二錢五分,乾薑一錢五分,桑皮三錢,桔梗一錢, 白芍一錢,五味子五分。 四明虞吉卿,因三十外出疹,不忌豬肉,兼之好飲,作泄八載矣。忽患傷寒,頭疼如裂,滿面發赤,(汗 出不徹。)舌生黑苔,煩躁口渴,時發譫語,兩眼不合者七日,(皆屬陽明。)洞泄如注,較前益無度。(協 熱也。)脈之,洪大而數,(實熱。)為疏竹葉石膏湯方。因其有腹瀉之病,石膏只用一兩。病初不減,此兄 素不謹,一友疑其虛也,雲宜用肉桂、附子。(凡診病,淺見者反若深慮,多令病者無所適從。)或以其言來告。 繆曰∶誠有是理,但前者按脈,似非此症, 豈不數日而脈頓變耶?復往視,仍洪大而數,曰∶此時一投桂、附,即發狂登屋,必不救矣。一照前方,但加 石膏至二兩。或曰∶得毋與瀉有妨乎?曰∶邪熱作祟,此客病也,不治立殆。渠泄瀉已八年,非暴病也。治病 須先太甚,急治其邪,徐並其夙恙除之。急進一劑,夜臥遂安,即省人事。再劑而前惡症頓去,數日霍然,但瀉 未止耳。為疏脾腎雙補丸,更加黃連、干葛、升麻,以痧痢法治之,不一月瀉竟止。八載沉 ,一旦若失。 (藜按∶此亦溫熱症,非傷寒也。) 莊欽之一莊仆,因受寒發熱,頭痛如裂,(太陽。)兩目俱痛,(陽明。)渾身骨內疼痛,下元尤甚,(勞傷。) 狀如刀割,不可忍耐,(熱甚傷寒。)口渴甚,大便日解一次,胸膈飽脹,下不解,已待斃矣。為疏一方∶ 干葛三錢,石膏一兩五錢,麥冬八錢,知母三錢五分,羌活二錢五分,大栝蔞半個連子打碎,枳殼一錢,桔梗一 錢,竹葉一百片,河水煎服,四劑而平。此太陽陽明病也,貧人素多作勞,故下體疼痛尤甚。以羌活去太陽之邪, 石膏、竹葉、干葛、麥冬、知母解陽明之熱,栝蔞、桔梗、枳殼疏利胸膈之留邪,故遂愈。 又莊一仆,因傷寒後勞復,發熱頭痛,腹中作瀉,勢甚危急。為疏一方∶山梔仁四錢,枳實二錢,豆豉一 兩,川黃連二錢,干葛三錢,調六一散五錢,服二劑,熱退瀉止,頭痛亦愈。但不思飲食,為去山梔、枳實、 黃連,加鱉甲四錢,炙甘草二錢五分,麥冬五錢,不數劑而愈。 朱遠齊治從祖近湖公。少年,因房勞食犬肉傷寒,諸醫以其虛也,攻補兼施,至發狂登屋,奔走號呼,(陽 明腑症實熱。)日夜令壯夫看守,幾月余矣。急走使延朱。朱先令煎人參膏二斤以待,用潤字號丸藥數錢下之, 去黑糞無算,熱遂定,奄奄一息,鄰於死矣。徐以參膏灌之,至一百二十日全瘳。(以上《廣筆記》。) 龔子才治一人,頭疼發熱,憎寒身痛,發渴譫語,日久不出汗。以大梨一枚,生薑一塊,同搗取汁,入童 便一碗,重湯煮熟食之,汗出如水,即愈。(制方甚佳,愈於甘露,且免地黃之忌。) 太守劉雲亭,患傷寒發熱,面紅唇赤,面壁蜷身而臥。諸醫以小柴胡湯、解毒湯之類,數劑弗效。診之, 六脈浮大無力,此命門無火也,(合脈與症,即是戴陽。)以人參、附子、沉香服之立愈。三服全安。 一嫗年七旬,傷寒,初起頭痛身疼,發熱憎寒。醫以發散,數劑不效。淹延旬日,漸不飲食,昏沉,口不 能言,眼不能開,氣微欲絕,(純見陰證。凡實證而見此,亦宜獨參猛進。貧者,以重劑杞、地,少入乾薑。) 與人參五錢煎湯,徐徐灌之,須臾稍省。欲飲水,煎渣服之,頓愈。又十年乃卒。(當與疫症內蘇韜光一案同參。) 李士材治一人傷寒,九日以來,口不能言,目不能視,體不能動,四肢俱冷,咸謂陰症。診之,六脈皆無; 以手按腹,兩手護之,(拒按是也。)眉皺作楚;(實邪。)按其趺陽,大而有力,乃知腹有燥矢也。欲與大承氣湯, 病家惶懼不敢進。李曰∶吾郡能辨是症者,惟施笠澤耳。(此等症,人便稀識,可為浩嘆。)延診之,若合符節。 遂下之,得燥失六七枚,口能言,體能動矣。故按手不及足者,何以救此垂絕之症耶? 一人傷寒,煩躁面赤,亂悶欲絕,時索冷水,手揚足踢,難以候脈,五六人制之,方得就診,洪大無倫, 按之如絲。李曰∶浮大沉小,陰症似陽也,與附子理中湯,當有生理。其弟駭曰∶醫者十輩至,不曰柴胡、承 氣,則曰竹葉石膏,今反用此熱劑,烏乎敢?李曰∶溫劑猶生,涼劑立斃矣。卜之吉,遂用理中湯加人參四錢, 附子一錢,煎成,入井水冷與飲。甫及一時,狂躁定矣,再劑而神爽。服參至五斤而安。(得力在入井水冷服。) 凡遇此等傷寒,能以全料六味,減苓、瀉,加麥冬、杞子,用大砂罐濃煎與之,必數杯而後酣寢,汗出 而愈。於時此法未開,惟倚仗人參之力取效。本陰竭之症,乃峻補其陽,復生陰而愈,故用參每多至數斤。 使在今時,非猗頓之家,不可為矣。 一人傷寒至五日,下利不止,懊 目脹,諸藥不效。有以山藥、茯苓與之,慮其瀉脫也。李診之,六脈沉 數,按其臍則痛。此協熱自利,中有結糞。小承氣倍大黃服之,果下結糞數枚,遂利止,懊 亦痊。 一人傷寒,第二日頭痛發熱。李曰∶方今正月,時令猶寒,必服麻黃湯,兩日愈矣。若服沖和湯,不惟不 得汗,即使得汗,必致傳經。遂以麻黃湯熱飲之,更以滾水入浴桶,置床下熏之,得汗如雨,密覆半晌易被, 神已爽矣。晚索粥,家人不與。李曰∶邪已解矣,必不傳里,食粥何妨?明日果愈。不以麻黃汗之,傳變深重, 非半月不安也。(藜按∶用麻黃取汗,須防太過。) 吳光祿患傷寒,頭痛腹脹,身重不能轉側,口內不和,語言譫妄。有雲表里俱有邪,宜以大柴胡下之。李 曰∶此三陽合病也,誤下之,決不可救。乃以白虎湯連進兩服,諸症漸減。更加花粉、麥冬,兩劑而安。( 藜按∶此亦溫熱之症。) 楊與師外家,發熱頭疼,六日後忽見紅疹。眾皆以為發斑,用升麻、犀角等湯,凡五日不效。李視之曰∶此 疹也,非斑也。斑為陽明火毒,疹為太陰風熱,一表一里,判如天淵。乃用防風二錢,黃芩一錢,甘草五分, 薄荷、桔梗、蟬蛻各一錢,四劑霍然矣。 一人傷寒六日,譫語狂笑,頭痛有汗,大便不通,小便自利。眾議承氣湯下之。脈之,洪而大。因思仲景 雲∶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疼有熱,小便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方今仲冬,宜與桂枝湯。眾皆咋舌掩口, 謗甚力,以譫語為陽盛,桂枝入口必斃矣。李曰∶汗多神昏,故發譫妄,雖不大便,腹無所苦,和其營衛,必 自愈矣。遂違眾用之,及夜笑語皆止,明日大便自通。故夫病變多端,不可膠執。向使狐疑而用下藥,其可活 乎?(有汗不可用麻黃,無汗不可用桂枝,古人之定例也。此症明明有汗,豈可執譫妄一端,而誤用下藥乎? 且不大便,腹無所苦,即不可下之的據。) 盧不遠治來熙庵侄,身體豐碩,傷寒已二十八日,人事不省,不能言語,手足揚擲,腹脹如鼓,而熱烙手, 目赤氣粗,齒槁舌黑,參、附、石膏、硝、黃、芩、連,無一不服,諸醫告退矣。診之,脈濁鼓指,用大黃一 兩,佐以血藥,(以血藥佐下,穩妥微妙。)一劑下黑血一二斗,少蘇,四劑始清。蓋此症寒邪入胃,蓄血在 中。其昏沉揚擲,是喜妄如狂之深者也。當時大黃未嘗不用,而投非其時,品劑輕小,不應則惑矣,寧望放 膽哉。(先時雖用大黃,仍是失下,合脈與症,復大下之,非高手不能。) 蜀孝廉阮太和,病寓吳山下。召診,披衣強坐,對語甚莊,神氣則內索也。身熱進退,舌苔黃而濃。蓋自 吳門受寒,以肉羹為補,而時啜之,遂纏綿匝月。盧用疏散輕劑,熱退。又復強啖,再熱不能起坐。越五日診 之,譫妄呼笑,不識人,已三日,形骨立,汗雨下,而內熱特甚,胸脅之熱,捫之烙手,第脈尚有神,乃用人 參八錢,加四逆散中,一劑而譫妄定,三劑而熱邪清矣。自言其神魂窮天之上,極地之下,飛揚奇變,得太乙 神符召之,始得返生。愈後問藥狀,曰∶此寒傷心氣,荏苒厥深而湊於胸也。以不第南旋,病淹中道,骨肉遼 遠,藥石弗周,則心已傷矣。又反覆再四,汗液多亡,內無主宰,熱遂入胸。胸為心主之宮城,精神因而渙散, 是以遊魂為變也。用四逆使熱外出,加入參俾神內凝,邪氣散,是以主耳。(有此二端,便非陰證。) 吳孚先治一人傷寒,身寒逆冷,時或戰慄,神氣昏昏,大便秘,小便赤,(有此二端,便非陰證。)六脈 沉伏。或憑外象謂陰症,投熱劑;或以脈沉伏,亦作陰治。吳診之,脈沉伏,而重按之則滑數有力,愈按愈甚, 視其舌則燥,探其足則暖。曰∶此陽症似陰,設投熱藥,火上添油矣。乃用苦寒峻劑,煎成乘熱頓飲而痊。( 寒因熱用法。) 按∶內真寒而外假熱,諸家嘗論之矣。至內真熱而外假寒,論及者罕。此案故宜熟玩。 一人病昏昏默默,如熱無熱,如寒無寒,欲臥不能臥,欲行不能行,虛煩不耐,若有神靈,莫可名狀。此 病名百合,雖在脈,實在心肺兩經,以心合血脈,肺潮百脈故也。蓋心藏神,肺藏魄,神魄失守,故見此症。 良由傷寒邪熱,失於汗下和解,致熱伏血脈而成。用百合一兩,生地汁半鍾,煎成兩次服,必候大便如漆乃瘥。 (論百合病深得真諦。) 張景岳治王生,年三旬,病陰虛傷寒。(葉天士曰∶陰虛二字,尚要講明。陰虛者,水因火耗,當用滋陰。 若用桂、附,則非陰虛,乃虛寒火衰之症,或戴陽格陽,陰症似陽,乃可用矣。此處關頭,宜細詳察。)其舌芒 刺乾裂,焦黑如炭,身熱便結,大渴喜冷,而脈則無力,神則昏沉。群謂陽症陰脈,必死無疑。察其形氣未脫, 遂以甘溫壯水等藥,大劑進之,以救其本。仍間用涼水,以滋其標。蓋水為天一之精,涼能解熱,甘可助陰,非 苦寒傷氣可比。故於津液乾燥,陰虛便結,而熱渴火盛之症,在所不忌。由是水藥並進,(葉天士曰∶若用桂、 附、人參,此虛寒之證,冷水必不喜飲,豈可飲一二斗乎?此言甚覺謬妄。惟邪熱熾盛,可飲冷水。)然後諸症漸 退,飲食漸進,神氣俱復矣。但察其舌則如故,心甚疑之。閱數日,忽舌上脫一黑殼,其內新肉燦然,始悟其 膚腠焦枯,死而復活。使非大合添補,安望再生?若此一症,特舉其甚者。凡舌黑用補,得以保全者甚多。蓋 傷寒之舌,則熱固能黑,以火盛而焦也;虛亦能黑,以水虧而枯也。(葉天士曰∶水虧之黑,豈可用 熱?若以舌黃舌黑悉為實熱,則陰虛之症,萬無一生之矣。) 按∶是症既雲陰虛燥渴,用涼水是矣。而又雜與桂、附各數兩,治法未能無疵。至舌苔成殼脫落,恐桂、 附之投,不能無過也。 一衰翁,年過七旬,陡患傷寒,初起即用溫補調理。至十日之外,正氣將復,忽爾作戰,自旦至辰,不能 得汗,寒慄危甚,用六味回陽飲,入人參一兩,姜、附各三錢,煎服。下咽少頃,即大汗如浴,時將及午,而 浸汗不收,身冷如脫,鼻息亦幾無,令以前藥復煎與之。曰∶先服此藥,已大汗不堪,今又服此,尚堪再汗乎? 笑謂曰∶此中有神,非爾所知也。急令再進,遂汗收神復,不旬日起矣。嗚呼,發汗用此,而收汗復用此,無 怪乎人之疑之也。不知汗之出與汗之收,皆元氣為之樞機耳。 喻嘉言治黃長人犯房勞,病傷寒,守不服藥之戒,身熱漸退。十餘日外,忽然昏沉,渾身戰慄,手足如冰。 (乃熱深厥亦深也。)亟請喻至,一醫已合就姜、附之藥矣。見而駭之,診畢,再三辟其差謬。主人自疑陰症,言之不 入,又不可以理服。乃與醫者約曰∶此一病,藥入口中,出生入死,關係重大,吾與丈各立擔承,倘用藥 差誤,責有所歸。醫者雲∶吾治傷寒三十餘年,不知甚麼擔承。喻笑曰∶有吾明眼在此,不忍見人活活就斃, 吾亦不得已也。如不擔承,待吾用藥,主家方安心請治。與以調胃承氣湯,約重五錢,煎成熱服半盞,少頃又 熱服半盞。其醫見厥漸退,人漸蘇,知藥不誤,辭去。仍與前藥服至劑終,人事大清。忽然渾身壯熱,(厥止則陽 回,復現熱症。)再與大柴胡一劑,熱退身安。門人問曰∶病者雲系陰症見厥,先生確認為陽症,而用下藥果 應,其理安在?答曰∶其理頗微,吾從悟入,可得言也。凡傷寒病初起發熱,煎熬津液,鼻干、口渴、便秘,漸 至發厥者,不問可知其為熱也。若陽症忽變陰厥者,萬中無一,從古至今無一也。蓋陰厥得之厥症,一起便直中陰 經,唇青面白,遍身冷汗,便利不渴,身蜷多睡,醒則人事了了,與傷寒傳經之熱邪轉入轉深,人事昏惑者, 萬萬不同。諸書類載陰陽二厥為一門,即明者猶為所混,況昧者乎。如此病,先犯房勞,後成傷寒,世醫無不 為陰症之名所惑,往往投以四逆等湯,致陰竭莫救,促其暴亡,尚不知悟,總由傳派不清耳。蓋犯房勞而病感 者,其勢不過比常較重,如發熱則熱之極,惡寒則寒之極,頭痛則痛之極。所以然者,以陰虛陽往乘之,非陰 盛無陽之比,況病者始能勿藥,陰邪必輕,旬日漸發尤非暴症,安得以陰厥之例為治耶?且仲景明言∶始發熱 六日,厥反九日,後復發熱三日,與厥相應,則病旦暮愈。又雲∶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 自愈。明明以熱之日數定厥之痊期也。又雲∶厥多熱少則病進,熱多厥少則病退。厥愈而熱過久者,必便膿血 發癰。厥應下而反汗之,必口傷爛赤。先厥後熱,利必自止。見厥複利,利止反汗出咽痛者,其喉為痹。厥而 能食,恐為除中,厥止思食,邪退欲愈。凡此之類,莫非熱深發厥之旨,原未論及於陰厥也。至於陽分之病, 而妄汗妄吐妄下,以致勢極。如汗多亡陽,吐利煩躁,四肢逆冷者,皆因用藥差誤所致,非以四逆、真武等湯 挽之,則陽不能回,亦原不為陰症立方也。蓋傷寒才一發熱發渴,定然陰分先虧,以其誤治,陽分比陰分更虧, 不得已從權用辛熱,先救其陽,與純陰無陽,陰盛格陽之症,相去天淵。後人不窺制方之意,見有成法,轉相 效尤,不知治陰症以救陽為主,治傷寒以救陰為主。(此一語,為治傳經症之秘旨。)傷寒縱有陽虛當治,必 看其人血肉充盛,陰分可受陽藥者,方可回陽。若面黧舌黑,身如枯柴,一團邪火內燔者,則陰已先盡,何陽 可回耶?故見厥除熱,存津液元氣於什一,已失之晚,況敢助陽劫陰乎?證治方雲∶若證未辨陰陽,且以四順 丸試之。《直指方》雲∶未辨疑似,且與理中丸試之。亦可見從前未透此關,縱有深心,無可奈何耳。因為子 輩詳辨,並以告後之業醫者雲。 成無己雲∶凡厥,若始得之,手足便厥而不溫者,是陰經受邪,陽氣不足,可用四逆湯溫之。若手足自熱 而至溫,從四逆而至厥者,傳經之邪也,四逆散主之。必須識此,勿令誤也,又當兼以外症別之。予嘗治過一 中年婦人,惡熱身熱而渴,脈數細弱,先厥後熱,用溫藥反劇,後以四逆散兼參、術各半兩服之,厥即愈,脈 出洪大而痊。 按∶成所論陰經受邪,及傳經之邪二厥,一用四逆湯溫治,一用四逆散涼治,已昭然若揭,喻氏或未之 見耳,故列其案於此。 陸平叔文學,平素體虛氣怯,面色萎黃,藥宜溫補,不宜寒涼,固其常也,秋月偶患三瘧,孟冬復受外寒, 雖有寒熱一症。而未至大寒大熱。醫者以為瘧後虛邪,不知其為新受實邪也,(因舊病感新邪,最易誤人。) 投以參、術補劑,轉至奄奄一息。遷延兩旬,間有從外感起見者,用人參白虎湯,略無寸效,昏昏默默,漫無主 持,已治木矣。喻診之,察其脈未大壞,腹未大滿,小水尚利,謂可治。但筋脈牽掣不停,只恐手足痿廢。 仲景雲∶筋脈動惕者,久而成痿。今病已二十餘日,血枯筋燥,從可知矣。今治則兼治,當於仲景之外,另施手 眼。以仲景雖有大柴胡湯兩解表里之法,而無治痿之法。(治痿獨取陽明,清陽明之熱邪,則痿不治而愈。況 此症原屬暴傷,非損也。)變用防風通聖散成方減白朮,以方中防風、荊芥、薄荷、麻黃、桔梗為表藥,大黃、 芒硝、黃芩、連翹、梔子、石膏、滑石為里藥。原與大柴胡之制略相仿,且內有當歸、川芎、白芍,正可領諸藥 深入血分而通經脈。減白朮者,以前既用之貽誤,不可再誤耳。當晚連進二劑,一劑殊相安,二劑大便始通,少 頃睡去,津津汗出。次早診之,筋脈不為牽掣,但陽明胃脈洪大反加,隨用白虎湯,石膏、知母每各兩許,次加柴 胡、花粉、芩、柏、連翹、梔子,一派苦寒。連進十餘劑,(要之,前誤用溫補之劑亦不少矣。)神識清,飲 食進,半月起於床,一月步於地。忽略啖,即腹痛泄瀉,儼似虛症。喻不之顧,但於行滯藥中,加柴胡、桂枝升散 余邪,不使下溜變痢,然後改用葳蕤、二冬,略和胃氣,間用人參不過五分。前後治法一一不違矩 ,始克起九 死於一生也。 徐國楨傷寒六七日,身熱目赤,索水到前,復置不飲,異常大躁,將門牖洞啟,身臥地上,輾轉不快,更 求入井。一醫洶洶,急以大承氣與服。喻診其脈,洪大無倫,重按無力。謂曰∶此用人參、附子、乾薑之症, 奈何認為下症耶?醫曰∶身熱目赤,有餘之邪,躁急若此,再與姜、附,逾垣上屋矣。喻曰∶陽欲暴脫,外顯 假熱,內有真寒,以姜、附投之,尚恐不勝回陽之任,況敢以純陰之藥,重劫其陽乎?觀其得水不欲咽,(熱在陽 明經者,亦漱水不欲咽。)情已大露,豈水尚不欲咽,而反可咽大黃、芒硝乎?天氣懊蒸,必有大雨,此症傾刻大汗, 不可救矣。且既認大熱為陽症,則下之必成結胸,更可慮也。惟用姜、附,所謂補中有發,並可散邪退熱,一 舉兩得,不必疑慮。以附子、乾薑各五錢,人參三錢,甘草二錢,煎成,冷服後寒戰戛齒有聲,以重棉和頭覆 之,縮手不肯與診,陽微之狀始着。再與前藥一劑,微汗熱退而安。(一戴陽症耳。說得甚奇,然此症實不多見。) 張卿子治塘栖婦人,傷寒十日,熱不得汗。或欲以錦黃下之,主人懼。延卿子診之,曰∶脈強舌黑而有芒, 投錦黃為宜。今舌黑而潤不渴,此附子症也。不汗者,氣弱也,非參、 助之不可。一劑而汗。《仁和縣誌》。 張路玉治范主事求,先患傷寒營症,惡寒三日不止。曾用發散二劑,第七日,躁擾不寧,脈亦不至,手足 厥逆。診之,獨左寸厥厥動搖,(心主汗故也。)知是欲作戰汗之候,令勿服藥,(宜記省。)但與熱薑湯助其 作汗,若誤藥必熱不止。後數日,枉駕謝別,詢之果如所言,不藥而愈。(戰汗治法。) 吳氏子,年二十餘,素有夢交之疾。十月間,患傷寒,頭痛足冷,用發散消導,屢汗而昏熱不除,反加喘 逆。更醫用麻黃,頭面大汗,喘促愈甚。或以為邪熱入里,主用芩、連;或以為元氣大虛,議用冬、地,爭持 未決。張診之,六脈瞥瞥,按之欲絕,正陽欲脫亡之兆,急須參、附,庶可望其回陽,(此喻嘉言所謂誤治致陽虛也。) 遂疏回陽返本湯,加童便以斂陽。三啜安臥,改用大劑獨參湯加童便,調理數日,頻與稀糜而安。 一人,途次患傷寒,經吳門,泊舟求治。詢之,自渡淮,露臥受寒,恣飲燒酒,發熱,在京口服藥,行過 兩次,熱勢略減,而神昏不語,不時煩擾。見其唇舌赤腫燥裂,以開水與之則咽,不與則不思。察其兩寸,瞥 瞥虛大,關寸小弱,按久六脈皆虛,曰∶此熱傳手少陰經也。與導赤瀉心湯,一啜神識稍寧。泊舟一日夜, 又進二帖,便溺自知。次早解維再診,脈靜神安,但與小劑五苓去桂易門冬,二帖,囑其頻與稀糜,可收功。 吳介臣傷寒,餘熱未盡,曲池壅腫,不潰不消,日發寒熱。瘍醫禁止飲食,日服消毒清火藥,上氣形脫, 倚息不得臥,渴飲開水一二口,腹脹滿急,大便燥急不通。兩月中,用蜜導四五次,所去甚艱,勢大危。診之, 其脈初按繃急,按久絕無,此中氣逮盡之兆,豈能復勝藥力耶?乃令續進稀糜,榻前以鴨煮之,香氣透達,徐 以汁啜之。是夕,大便去結糞甚多,喘脹頓止,飲食漸進。數日後,腫赤漸消。此際雖可進保元、獨參之類, 然力不能支,僅惟谷肉調理而安。近一人過餌消導,胃氣告匱,聞谷氣則欲嘔,亦用上法,不藥而痊。 高鼓峰治徐五宜長君,傷寒危甚。延診,頃之有人來言∶病者晚來狂叫,暈去五六次,早起一暈竟絕,不 必往矣。問病來幾日?雲∶九日矣。又問胸尚熱否?曰∶胸但不冷耳。曰∶可救也。急往視之,至則殭屍在床, 口鼻無氣,面色青黯,口噤目閉,手撒,獨唇色紫黑。高笑曰∶此人不死,陰虛症,誤服白虎所致耳。切其脈, 兩尺尚在,(脈在仍是厥耳。)遂取人參一兩,熟地二兩,炮姜五錢,濃煎湯挖而灌之。盡劑口開,面色轉紅, 不及一時,大叫冷甚,連以熱湯飲之,即發壯熱,通身淋漓汗下而蘇,此晚,腹脹不便。曰∶無憂也,大汗 之後,虛不能出耳,再飲藥一鍾,即得解。次日諸病悉除,但多妄言怒罵,如有鬼神驅之者。調治數日,至 夜半,診其脈,曰∶虛至此乎?復以大劑附子理中、建中投之,數日而愈。 杭友沈僑如甥,病傷寒。診其脈,浮數有力,舌黑,胸脅痛脹,此得之勞倦,後復傷飲食。(戰汗而解, 不得單謂飲食勞倦。)醫以寒涼消導攻之,火受遏抑,無所歸也。急以大劑參、術、歸、 、炮姜救之。戒其家人 曰∶夜半當發戰,戰則汗而解矣。如戰時,頻頻以粥與之。高臥天長寺,四鼓時,病家急叩門,曰∶服藥後果 寒甚索被,頃之大熱,昏沉而死矣。先生尚有法救之否?曰∶不足慮也,汗來矣。但戰時曾進粥否?曰∶實未也。 曰∶吾語汝,戰時須與粥,要以助胃氣,使汗來速,不至睏乏耳。今亦無妨,第歸,此時當得汗矣。果如言, 睡而安。(與粥助汗,亦仿仲景桂枝治法。) 張隱庵治一少年,傷寒三四日,頭痛發熱,胸痛不可忍。病家曰∶三日前因食麵而致病。張曰∶不然。面 飯糧食,何日不食?蓋因外感風寒,以致內停飲食,非因食麵而為頭痛發熱證也。故凡停食感寒,只宜解表, 不可推食,如里氣一松,外邪即陷入矣。(為庸師說法。)且食停於內,在胸下胃脘間,按之而痛。今胸上痛不 可按,此必誤下而成結胸。病家雲∶昨延某師,告以食麵,故用消食之藥,以致胸中大痛。因診其外症尚在, 仍用桂枝湯加減,一服而愈。 張令韶治一婦人,患傷寒十餘日,手足躁擾,口目 動,面白身冷,譫語發狂,不知人事,勢甚危篤。其 家以為風,縛其手足。或以為痰迷心竅,或以為虛,或以為寒,或辭不治。張診之,切其脈全無,問其證不知, 按其身不熱。張曰∶此非人參、附子證,即是大黃、芒硝證,出此入彼,死生立判。因坐視良久,聆其聲重而 且長,(亦有中焦停食,而奄奄似不屬者,亦下之而愈。見繆仲淳治姚平之案。)曰∶若是虛寒證,到脈脫之 時,氣沉沉將絕,那得有如許氣力,大呼疾聲,久而不絕?即作大承氣湯,牙關緊閉,挖開去齒,藥始下咽, 黃昏即解黑糞半床。次早脈出身熱,人事亦知,舌能伸出而黑,又服小陷胸湯二劑而愈。 一婦人素有虛弱之症,後患傷寒。一醫以為陰虛發熱,用滋陰之藥,命食雞子火肉,而病更甚。所用皆玉 竹、骨皮、丹皮、歸、芍之類,十餘日,死症悉具。延張至,其人已死。張請視之,氣雖絕,而脈尚在且帶滑。 曰∶此症不死,乃誤服補藥,使邪不解,胃絡不通,胃家實也。幸正氣未敗,可治,少頃果蘇,(亦以厥故。) 用調胃承氣湯,一服而結糞解,諸症愈。次日大汗如雨,此虛象也,用人參三錢, 、術、棗仁各五錢而愈。 一男子新婚,吐蛔發熱。醫以為陰症,用理中湯,而吐愈甚。張診其脈,緩而長,一日夜吐蛔十餘條,以 為風木生蟲,濕熱相蒸則蟲頓然而生,隨生隨吐,欲用黃連等清濕熱之藥。不信,復易一醫。用歸、芍、玉竹 之類,吐益甚,蟲愈多。復延張,張曰∶必欲治,非黃連不可。遂用黃連、厚朴、枳實、廣皮、半夏各等分煎 服,其吐稍止。再服不吐,神清,蟲從大便而出,約數十餘,大小不等。後加白朮等以補之,即脹不安。共享 黃連、枳實二十劑而愈。此乃千百中偶見之症,不可以為常有也。 按∶發熱脈緩而長,則是陽明經症。案中但與治蛔,似多脫略,俟再考。 陸養愚治周兩峰,頭痛身熱,又舟行遇風,幾覆。比至家,脅大痛,耳聾,煩渴譫語。醫來診,忽吐血盤 許。醫曰∶兩尺不應,寸關弦緊,煩渴譫語,是陽症也。弦乃陰脈,仲景曰陽病見陰脈者死,況兩尺乃人之根 蒂,今不起,根蒂已絕,孤陽上越,逼血妄行,據症脈不可為矣。辭去。陸至,血已止而喘定。脈之,兩寸關 弦而微數,兩尺果沉而不起。蓋症屬少陽,弦數宜矣;脅痛耳聾,亦少陽本症;兩尺不起,亦自有故。經雲南 政之歲,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故不應耳。吐血者,因舟中驚恐,血菀而神攝,為熱所搏也。譫語者, 三陽表症已盡,將傳三陰也。先以小柴胡和之,俟堅實而下之,旬日當愈,因與二劑。明日脅痛減,耳微聞, 但仍譫語,胸膈滿悶,舌上薄黃苔,仍以小柴胡加桔梗、黃連,日服一劑,二日胸膈少寬而苔黑有刺,大便不 行約七日矣,乃以潤字丸三錢,煎湯送下。至夜,更衣身潔,諸症頓失。後去枳、桔,加歸、芍,調理旬日而起。 王野溪病傷寒六七日,已發表矣。忽身熱煩躁,口渴咽干,大小便利而不任風寒。或用涼膈散,反胸前見 斑數十點,色微紅。乃投消斑青黛飲,又發譫語,手足厥逆。謂熱深之故,擬用承氣下之。陸脈之,浮數六七 至,按之而空,曰∶此陰盛格陽症也,下之立斃。《內經·至真要論》雲∶病有脈從而病反者,何也?岐伯 曰∶脈至而從,按之不散,諸陽皆然。今脈浮之而數,按之而空,乃陽虛為陰所拒,不能內入而與陰交。身熱 煩躁,口渴咽干,浮陽外越之故也。惡風畏寒,陽氣不足也。發斑者,因寒藥激之,致無根之火聚於胸中,上 熏於肺,傳之皮膚也。譫語者,神不守舍也。厥逆者,陽將竭也。若冷至肘膝,則無及矣。此與東垣治馮內翰 之侄目赤煩渴,王海藏之治侯輔之發斑譫語同例。一用真武,一用理中,此先哲之成驗,後學不知取法耳。急 用大料參、術、姜、附峻補回陽,麥冬、五味、甘草、白芍斂而和之,濃煎俟冷,徐徐服之,日夜令藥不斷。 三日夜病勢始減,旬日後稍加減之,月余而起。 吳子玉病發熱,頭痛腰疼,煩躁,口渴無汗。有主麻黃湯者,有主羌活沖和湯者。脈之,陽部浮數而不甚 有力,陰部沉弱而澀,謂曰∶此症此脈,有兩感之象,必重有所用力,兼之房勞而得者,不可輕汗,宜先投補 劑,托住其氣血,待日期而汗之。或曰∶太陽症而用補,仲景有此治法乎?曰∶雖無此治法,而未嘗無此論。 太陽症宜汗,假令尺中遲,不可發汗。何以知之?以榮氣不足,血少故也。今寸脈浮數而無力,表症不甚急, 尺脈沉弱而澀,則里虛可知。傷寒有失汗而傳里者,亦有誤汗而傳里者,此症是矣。眾不決,姑服羌活沖和湯, 一日夜二劑,前症俱劇,仍不得汗。擬麻黃者,以藥輕病重,欲大汗之。陸曰∶若服麻黃湯,亡陽譫語即見, 斃可立俟也。乃用補氣養榮湯二劑,病未減,亦不劇。診之,寸關如故,兩尺稍有神。再二劑,又約一日夜, 方以參蘇飲微汗之,汗後諸症悉愈。(通人之論,所謂凡病必有兩面也。) 凌東陽患傷寒,已經汗下,身體外不熱,捫之則熱極,不能食而飢不可忍,及強進稀粥,即脹不可任,必 用力揉之一二時,始下大腹,甫下,又飢不能支,大便五六日不行,而少腹不硬滿。醫以汗下體涼,而用開胃 養血順氣劑,病日甚。診之,兩寸關浮數,兩尺沉數有力,曰∶此蓄血症也。因下之太早,濁垢雖去,邪熱尚留, 致血結成瘀。胃中飢甚者,火也。食即脹者,邪熱不殺谷也。揉下仍飢者,胃中空涸,邪熱尚在也。法宜清上 焦之熱,去下焦之瘀,而後議補。或曰∶許學士謂血在上則喜忘,血在下則發狂,今雲瘀血,何以無此症也? 曰∶成無己固深於傷寒者也,謂不大便六七日之際,無喜忘如狂之症,又無少腹硬滿之候,何以知其有蓄血? 蓋以脈浮數故也。浮則熱客於氣,數則熱客於血,下後浮數俱去,則病已。如數去而浮仍在,則邪熱獨留於衛, 善飢而不殺谷,潮熱及渴也。浮去而數仍在,則邪獨留於榮,血熱下行,血得泄必便膿血。若大便六七日不行, 血不得泄,必蓄在下焦而為瘀,須以抵當湯下之,此前賢之成案也。乃用淡鹽湯送抵當丸三錢,取咸走血之意, 以去榮中之結熱;隨濃煎人參湯,調涼膈散五錢,以去衛中之結熱。用人參湯者,病久數下,恐元氣不能支也。 如此兩日,結血去,浮熱解,飲食進。後以清氣養榮湯,調理旬日而愈。 湯二老病傷寒,已發汗矣。後忽下利身熱,頭痛昏憒。或謂合病下利,復用解肌發表藥,反增劇,自汗惡 風。或謂陰虛,用理中合四物,遂不眠,妄見,躁煩譫語。或雲此協熱下利也,用白頭翁湯二劑,病略可。數 日,諸症不減,四肢厥逆。脈之,浮按散大而數,沉按細數而有力,曰∶向雲協熱者是也,第宜調胃承氣湯下 之,不當止用白頭翁湯耳。或雲∶下利厥逆,可復下乎?曰∶《內經》雲,塞因塞用,通因通用。王太僕雲,大 熱內結,淫瀉不止,熱宜寒療,結熱自除。以寒藥下之,結散利止,此通因通用之法也。又仲景雲,下利譫語, 有燥屎也。厥逆者,熱深厥亦深也,承氣下之。第此症初見時,下之即愈,今日數已久,元氣將脫,不得竟下, 因用人參二錢,濃煎送潤字丸五錢。半日許,出燥屎數十枚,利減半,手足稍溫。第昏沉更甚,問之不語,左 脈微浮略數,右脈少沉微數無力,再用人參五錢,濃煎,送潤字丸二錢。少時,又去燥屎數枚,溏便少許,遂 能語,索食,稀粥與之。次日,身涼神爽。後用調養氣血,少佐清熱之品,旬日漸愈,而大便常結,用八物倍 生地,月余而瘳。 陸肖愚治臧苕泉,患傷寒,發熱鼻燥,口乾嘔惡,胸脅痛滿,小水短赤,大便瀉利。或投柴芩湯,反增頭 痛如破,徹夜不寐,已三日。脈之,左弦右洪,寸關數,兩尺稍和,以柴葛解表為君,黃芩、石膏、知母清腑 為臣,枳、桔寬中為佐,竹茹、甘草平逆為使,一日二劑,嘔止痛減。熱仍未退,臥仍未安,溺赤便瀉如故, 因去知母、黃芩、竹茹,倍柴、葛,加生薑五片,亦一日二劑,熱退安臥,瀉亦止矣。口尚微渴,以花粉、麥 冬、甘草、陳皮、黃芩、桔梗、枳殼扶元氣,清餘熱。四帖已而安。後十餘日,復身熱譫語,如見鬼狀,舌 黑有刺,大便三日不行,日輕夜重,脈沉有力,兩尺帶弦,用枳實、黃連、蔞仁、桃仁、白芍、檳榔、元明粉 二劑,諸症悉減。而大便未行,用桃仁十枚煎湯,下潤字丸一錢五分,全愈。後以清氣養榮湯調理之。(此少陽 陽明證,初治不誤,以表力未至,故余證如故。去知母、黃芩太驟,故表解後變為里證,待下而後愈。桔梗、 枳殼,亦未合法。) 吳煦野子,年二十三,精神素旺。清明自館中歸,有房事,五更小解,忽臍下作痛,腸中雷鳴,小便不利, 明日遂發寒熱頭痛。醫來,告以酒後犯遠歸之戒,醫疑是陰症傷寒,以理中湯二劑,令一日夜服之。次日,嘔 逆大作,煩躁口渴,飲食不進,晝夜不臥,已三日矣。診之,其脈左弦右洪,寸關有力,尺部尚和,面赤戴陽, 乃與柴葛解肌二劑。病家因述遠歸陰虛,投理中不減,咸擬倍加參、附。陸曰∶脈症俱陽,縱有房事,陰未嘗 虛,若再投參、附,不可為矣。令今夜必服此二劑,庶不傳里。病者心虛,止服一劑。明早診之,症不增劇, 脈仍洪大,並兩尺亦大,曰∶熱邪已入腑,日晡必劇。以白虎湯二劑與之,病者猶豫。謂曰∶今日怕石膏,明 日大黃也怕不得。延挨未服,而煩渴躁熱大作,且有譫語,遂連進二服。熱略不減,再以前方二劑與之。至五 更,始得少睡。早間診視,兩尺沉實,舌苔已濃,改用小陷胸湯送潤字丸一錢。至晚,又進一錢,夜半出燥屎 數十枚,熱減瀉止。又服枳實、黃連至數十劑。少用滋補,即痞隔,飲食不能進。調治二月,方得全愈。(面赤, 胃火上炎,非盡陰虛陽格也。) 陸祖愚治顧玉岩,年六十,患傷寒。服藥頭疼骨痛已除,身熱煩躁,兼發赤斑而狂。診之,六脈沉數有力, 目瞪直視,噤不出聲,舌黑芒刺,四肢冰冷。詢其大便,二十日不行。謂年雖高,脈尚有神,力任無事。投以 大承氣湯,目閉昏沉,咸謂決死。一二時頃,腹中鳴響,去燥屎若干,諸症脫然,僅存一息,改用人參、麥冬、 歸、芍、 、術,調理而安。 吳開之,二月間患頭痛身熱,服藥已逾旬日矣。忽耳後紅腫作痛,大發寒熱。或以為毒,用花粉、連翹解 表,數劑不效。或以為痰核,用南星、半夏,數劑反甚,胸脅滿痛,飲食不進,氣喘而粗,夜臥不安。脈之, 兩寸關弦數,兩尺和。此本傷寒少陽之邪不解,所以發頤。耳之前後上下,乃少陽部分,寸關弦數,亦少陽不 和之脈,宜小柴胡湯和解之。用軟柴胡七錢,干葛、黃芩各三錢,生甘草、桔梗、蘇子、白芥子各一錢,姜、 棗煎服,二劑喘定,四劑腫痛全消而愈。 治陳湖一男子,患傷寒,仰臥一月,且耳聾。意其病尚在少陽,故脅痛不能轉側及耳聾也。與小柴胡湯加 山梔,一劑即能轉,尾閭處內潰皆蛆,耳亦有聞。蓋少陽屬風木,而風木能生蟲也。 一卒傷寒,大小便不通,予與五苓散而皆通。五苓固利小便矣,而大便亦通者,津液生故也。或小便通而 大便尚不通,宜用蜜煎法導。 施秘監尊人,患傷寒咳甚,醫告技窮。試檢《針經》於結喉下灸三壯,即瘥。蓋天突穴也,神哉。(《資生經》。) 《華佗傳》府吏倪尋、李延,二人俱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佗曰∶尋當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異。佗 曰∶尋外實,延內實,故治宜殊。即各與藥,明旦並起。(《三國志》。) 《范汪方》雲∶故督郵顧子獻,得病已瘥,詣華佗視脈,曰∶尚虛未復,勿為勞事,御內即死,臨死吐舌數 寸。其妻聞其病除,從百餘里來省之,止宿交接,中間三日,發病如佗言。婦人傷寒雖瘥,未滿百日,氣血骨 髓未牢實,而合陰陽,當時即不覺惡。經日則令百節解離,經絡緩弱,氣血虛衰,骨髓空竭,恍恍吸吸,氣力 不足,着床不能動搖,起居仰人,食飲如故,是其症也。丈夫亦然。 有士蓋正者,疾愈後六十日,已能射獵,一犯房室,即吐涎而死,及熱病房室,名為陰陽易,皆難治。近 者有一士大夫,小得傷寒,瘥已十餘日,能乘馬行,自謂平復,亦以房室後,即小腹急痛,手足拘攣而死。 婦人溫病雖瘥,未平復,血脈未和,尚有熱毒,而與之交接得病者,名為陰陽易。醫者張苗說∶有婢得病, 瘥後數日,有六人奸之,皆為所誤。 林觀子父,因積寒腹痛,以痧症治之而愈。數日後,神思鬱結,胸腹不快,每日食粥二三次,大便溏,日 二三行。雜治二旬余,漸劇。後一醫診之曰∶傷寒之邪尚在,何誤至此也。服小柴胡八劑,別下結糞十數枚而 安。此亦髒結之類,所謂飲食如故,時時下利也。(觀子注《傷寒折衷》。) 吳仁齋治一人,傷寒十餘日,脈沉細,手溫而足冷,大便不通,面赤,嘔,煩渴,藥不能下,惟喜涼水一 二口,或西瓜一塊,食下良久吐出。此陰甚於內,逼其浮陽上沖咽嗌,故面赤煩嘔也。附子一枚,去皮尖切片, 又以人參三錢,炮姜二錢,水煎取,浸冷水中,待冷,服之而愈。 一人傷寒七八日,服涼藥太過,遂變身涼,手足厥冷,通身黑斑,惟心頭溫暖,乃伏火也。六脈沉細,昏 不知人,不能言語,狀如屍厥,遂用人參三白湯,加熟附子半個,乾薑二錢。服下一時許,斑漸紅,手足漸 暖,蘇矣。數日復有餘熱不清,此伏火未盡,再用黃連解毒、竹葉石膏湯,調治而安。 馬元儀治沈某,發熱七月,神昏譫語,中州結塊高突,拒按作痛。診之,右脈虛微,左見弦澀,此正 氣奪而邪氣盛也。症實脈虛,法在不治。不得已,必先補後攻,庶幾萬一,與人參、桂枝、炮姜、半夏、 枳實、厚朴、廣皮補正散結。脈稍起,再附子加桂理中湯,以恢復元氣。二劑,右脈已透。四劑,兩脈有 神,而前症猶在,中痛轉甚,時眾議交沮。蓋此症原有積滯可攻,兩日用藥專行溫補者,全是顧慮元氣, 若早下之,必先脫矣。今已補完胃氣,即可施治實之法也。以人參三錢,大黃五錢,厚朴一錢,枳實一錢, 桂枝五分,服未一時,大便連行三次,其塊如失,諸症悉平。次與調理脾腎而愈。(藜按∶凡治實症,當 顧其虛處,此案是也。) 卜晉公患傷寒,數日面赤躁煩,手足搐搦,起臥轉側不安,口燥渴,大便結。或用清火發散,俱不應。診 其脈,虛澀兼結。夫澀則傷陰,結則氣滯。得之憂思勞郁,肺胃受傷,津液虧而虛邪結也。散邪清火,適所以 耗其陰,而留其邪耳。治法必須大劑滋解乃可,用栝蔞實一兩,紫菀三錢,枳殼、桔梗各一錢,秦艽一錢,杏 仁、蘇子、半夏曲等,一劑,便得大睡身安,調理數日而愈。 鮑坤濃病經半月,兩寸獨鼓,兩關尺虛微,頭痛如斧劈,汗出不止,譫語神昏。曰 ∶寸大尺小,為上盛下 虛之候。況頭痛如破者,虛陽上僭也;汗出不止者,虛陽外散也;譫語神昏者,孤陽氣浮,神失其守也。非人 參、附子,無以追散失之元氣;非童便、豬膽、蔥白,無以通僭逆之陽氣。法當用白通湯以急救之。時夜半, 特宰豬取膽,比藥成,牙關緊急,不知人事,乃挖而灌之。黎明,神氣漸清,此陽氣已漸歸原,但欲其深根固 蒂,非大劑溫補不可,用人參四兩,附子二兩,肉桂五錢,合附子理中湯法,連投數劑,痛定汗止,調理而安。 一人傷寒六日,兩脈微弱不起,面垢遺尿,自汗譫語,身重不能轉側。此三陽合病,汗、下兩不可用。仲 景雲∶腹滿身重,口不仁而面垢,譫語遺尿,自汗者,白虎湯主之。蓋三陽合邪,至遺尿譫語,其中州擾亂, 真氣與津液並傷可知。故仲景復雲∶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以汗則偏於陽,而津液益傷; 下則偏於陰,而真氣復損。惟白虎一法,解熱而不礙表里。但三陽病,其脈當浮大,而反微弱不起者,以邪熱 郁遏不得外達,非陽衰脈微之比,但清其壅熱,而脈自起矣。用大劑白虎,一服便得大睡,再劑神清脈起。與 補虛清熱而痊。 張氏子傷寒四五日,兩脈虛微,神氣昏亂,煩躁不寧,時欲得水,復置不飲,棄衣而走,勇力倍常,言語 狂妄,不避親疏。此陰盛格陽欲脫,外假熱內真寒也,欲與理中湯。咸謂火熱有餘之症,欲行寒下。曰∶豈有 大熱症而不引水自救者?況兩脈微弱,明屬陰盛陽微,若不急與溫補,大汗一至,不可為矣。前方加人參至四 兩,煎成冷服。一二時許,狂亂頓止,反見寒慄,欲覆重被,再與前藥一劑,神清熱退而安。 周禹九傷寒五日,發熱,中痛嘔逆,須三四人搖扇取涼,與藥隨吐。脈之,寸空大,關尺虛小。曰∶兩寸 空大,陽欲從上越也;關尺虛小,陰欲從下脫也。若大汁一至,陰陽兩絕,不可為矣。以白通湯加人尿、豬膽, 服後,嘔逆隨已,寸脈平,關脈起。後見口燥,中痛,脈實,乃以承氣湯下之。周身發斑疹,兩頤發腫,轉用 黃連解毒湯而愈。 張氏仆病經五日,發熱,脈沉微,口燥,煩躁不眠。曰∶發熱為陽,脈沉微為陰,少陰症似太陽也。口燥 煩躁,乃邪氣內擾,當用麻黃附子細辛湯,以溫少陰之經,而驅內陷之邪。或以子身安得陰症?別商栝蔞滋解 之法,症益甚。再脈之,沉微轉為虛散,已犯條款,不得已,惟四逆湯一法,或亦可挽回。遂連進二服,是夜 得睡,明日熱退脈起而安。 繆仲淳曰∶趙和齊年六十患病,予以他事請見,延至中堂,雲∶偶因勞倦,體疲正欲求教。為診視,細按 其六部,並察其形神,謂雲∶翁病屬外邪,非勞發也。須着意珍重。時葛存誠在坐,私謂雲∶此病是極重外感, 邪氣有內陷之兆,恐難挽回。別去三日,復邀看,則神氣已脫,脈無倫次。問所服何藥,雲石膏湯。曰∶病症 固重,服藥又差,無汁發熱,非陽明症,何得用石膏?此太陽症未經發汗,邪氣傳里,里虛水涸,不勝邪熱, 真氣已脫,必不可救。時猶以予言為妄,不兩月而斃矣。(《廣筆記》。) 張意田治一人,春間傷寒,七日後煩躁咽痛,胸悶泄瀉。皆作濕熱治,不效。診得脈來細急,乃少陰脈象 也。夫少陰上火下水,而主樞機。水火不交,則脈急、胸滿而煩躁,火上咽痛,水下泄瀉。此神機內郁,旋轉 不出,不得周遍於內外之症也,與少陰下利、咽痛、胸滿、心煩之論吻合。宜用豬膚六兩,刮取皮上白膚,煎 汁一大碗,去滓及浮油,加白蜜五錢,谷芽一兩,炒香研末,文火熬成半碗,溫服之,症稍減。其脈細而短澀, 此戊癸不合,以至陽明血液不生,經脈不通之候也,與炙甘草湯,宣通經脈,會合陽明,遂脈緩而愈。 薛立齋雲∶鄭汝東妹婿患傷寒,得純黑舌。醫士曾禧謂當用附子理中湯,人咸驚駭,遂止。迨困甚,治棺, 曾往視之,謂用前藥,猶有生理。其家既待以死拼從之,數劑而愈。大抵舌黑之症,有火極似水者,即杜學士 所謂薪為黑炭之意也,宜涼膈散之類以瀉其陽;有水來克火者,即曾所療之人是也,宜理中湯以消陰翳。又須 以生老薑擦其舌,色稍退者可治,堅不退者不可治。(一雲∶以姜切平,蘸蜜擦之。) 弘治辛酉,金台姜夢輝患傷寒,亦得純黑舌,手足厥冷,呃逆不止。眾醫猶作火治,幾至危殆。判院吳仁 齋用附子理中湯而愈。夫醫之為道,有是病必有是藥。附子療寒,其效可數,奈何世皆以為必不可用之藥,寧 視人之死而不救,不亦哀哉?至於火極似水之症,用藥得宜,效應不異,不可謂百無一治,至遂棄之也。 (《傷寒折衷》。) 庚辰年,少司馬楊夫人傷寒,誤服附子藥一鍾,實時咽喉赤腫,急邀薛治。薛謂仲景先生雲∶《傷寒論》桂 枝下咽,陽盛則斃,何況附子乎?辭不治,是日果死。 辛卯年,一吏傷寒,誤用附子藥一鍾,發躁,奔走跌死。夫盛暑之際,附子、桂、姜三藥並用,連進三四 劑而無事。嚴冬時候,三藥單用一味,止進一劑者恰死。可見羅謙甫先生舍時從症,權宜用藥之功。 吳洋治汪伯至從嫂病。眾醫術窮,洋始至,目家人曰∶易治爾,第以寒水飲之。其黨謂∶病者三日不食, 奈何與水?洋曰∶傷寒陽明熱甚,恃藥將不遑,即投所宜,勿藥可也。乃督汲者陳榻,先以一杯飲之,病者爽 然,遂盡一斗,病良已,乃進人參白虎湯而平。(《太函集》。) 吳橋治表侄方輅。自浙病傷寒,諸醫不效。歸途挾寒,數日熱不退,耳稍聾,體倦心煩。醫卒投以補劑, 漸至昏瞀絕食,循衣摸床。已治木,且延橋至,六脈弦緊而數。病由傷寒未解,而復感寒,幸而年力方強,非 汗不愈,尋以麻黃石膏湯進,得汗而解。(同上。) 陳孟杼尊公,戊午六月,自山東邸中受寒,淹淹未已。至次年二月,忽小腹與腰急痛,令人緊挽外腎,稍 松便欲死。盧用羌活、黃柏、茯苓、肉桂等劑,令刮委中穴,痛止足軟。至五月,天熱身發紫斑,有汗至足而 始健。此是小腸腑病,經曰∶小腸病者,腰脊控睾而痛。以羌活入太陽小腸,故痛隨愈。然身猶未健者,以未 盡本病之因,故待時而暢耳。病自六月,傷寒太陽有所未盡,故入腑而痛作。久病氣衰,雖補未達其因,原以 寒邪鬱火,故需夏時則火力全,而血脈之邪始去。所以斑出足汗,百骸暢美者,寒得淨盡而火遂融通也。 金鑒春月病溫,(以其發於春月,故喻氏指名溫病,其實乃傷寒也。若系溫病,斷無用麻黃附子細辛湯之理。) 誤治二旬,釀成極重死症。壯熱不退,譫語無倫,皮膚粘澀,胸膛板結,舌卷唇焦,身蜷足冷,二便略通,半 渴不渴,面上一團黑滯。喻視之曰∶此症與兩感傷寒無異,但兩感證日傳二經,三日傳經已盡則死。不死者, 三日又傳,一周定死矣。(傷寒亦有不傳者,此語未的。)此春溫症不傳經,(春溫亦有逆傳順傳之證。)故雖 邪氣留連不退,亦必多延幾日,待元氣竭絕乃死。觀其陰症陽症,混合一區,與兩感證病情符合,當即以仲景 表里二方為治。於是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兩解其在表陰陽之邪,果透汗而熱退。再以附子瀉心湯,兩解其在里 陰陽之邪,即胸中柔活,人事明了,諸症俱退,以後竟不需藥而愈。 張令施之弟傷寒壞症,兩腰僂廢,徹夜痛叫。喻診之,脈亦平順無患,而痛則大減。喻曰∶此症之可以轉 移處,全在痛如刀刺,尚有邪正互爭之象。若全然不痛,則邪正混為一家,相安於無事矣。夫熱邪深入兩腰, 血脈久閉,不能復出,止有攻散一法。而邪入既久,正氣全虛,攻之必不應。乃以桃仁承氣湯,多加桂、附, 二大劑與服。服後,即能強起。再仿前意為丸,服旬余而安。仲景於結胸證有附子瀉心湯一法,原是附子與大 黃同用。夫在上之證氣多,故以此法瀉心。然則在下之證血多,獨不可仿其意以散腰間之血結乎?後江古生乃 弟復患此症,徑用前法,二劑而愈。 裴兆期治一貴室婦,傷寒汗下後,脈洪大而熱不止,口不渴,腹不滿,身無寒熱,只氣乏神疲,昏迷似睡, 叫呼不應。醫有謂傷寒兼中痰者,有謂是狐惑傷寒者,有謂腹中尚有燥屎、更須通利者,有謂是余邪未清、更 須和解者。裴曰∶皆非也,乃元氣大虛耳。以人參五錢,炒黑乾薑二錢,當歸三錢,五味三十粒,不問晨夕頻 與之,遂身涼脈靜,氣爽神清而愈。 李懷茲治一婦,素稟羸弱,產育過多,常患頭痛,背上畏寒之極,夏月必用綿絮裹首,復衣掩背;初冬傷 寒發熱,頭痛異常,周身痛楚,膝下與手臂皆不溫,而手心獨熱,胸膈無恙,二便如常。或用表藥,熱勢不減, 畏寒轉增,胸膈迷悶,二便艱澀。李用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微汗而安。蓋此婦素常陽氣不升,而頭痛背寒, 復與發散,傷其衛氣,所以熱不除而轉加畏寒也。用補中益氣以升舉清陽,衛得參、 之力,自能祛邪外散, 此東垣之微旨也。 一年少體肥之人,平素左半身無汗,脅下一片常冷。數日前索逋下鄉,是日天氣暴寒,舟中食飯一箸,隨 食隨冷,便覺凜凜畏寒,登岸失足顛仆,扶挾解帶而寢。是夜即發熱頭痛,喘鳴胸滿,遍體煩疼,腰脊左脅尤 甚,左半身不能轉側,仍冷不熱,手足亦微冷,第三日扶病而歸。其脈左手弦細,右手遲滑,總不似外感之候。 因見脈弦脅痛,與小柴胡二服,不應。又似半身風廢,與小續命亦不應。檢方書中半身無汗例,當二陳、四物 合用,按法治之,亦無效。舌上有微薄苔,而左畔白滑,右畔微黃,得病後,大便已去二次,去亦無多,小便 略見黃澀。或問張飛疇,此是何病?當用何藥?張曰∶此人素有寒飲結聚脅下,更兼內外感寒,加以驚仆痰逆, 則發熱喘鳴,頭痛胸滿身疼,勢所必致。其右畔經絡貫通處受邪,則從陽而化為熱。左畔寒飲積結之界,平時 尚且無汗,縱有寒邪湊泊,亦必從陰而釀寒。陽氣不到之所,自然重着難移;陽氣不行於脈,自然弦細搏指。 至於右脈遲滑,手足微寒,皆緣脾氣向衰,熱勢不盛,所以舌苔不能幹燥,大便不能結硬。其小便黃澀一證, 雖因肺胃氣化不行,亦見下焦真陽未艾。斯人向後必夭,目今尚可挽回,當與五積散,晝夜三進,總藉辛溫解 散之力,可以內消寒滯,中溫血脈,外逐表邪,一舉而有三得。其外可用白芥子、川烏、姜渣炙熱,包熨之。 俟表邪分解,里氣調和,然後用六君加辛、附、姜、桂之屬,溫中氣可也。 一少年形體肥盛,患傷寒昏熱。或用表藥得汗,遂譫妄躁亂。用涼膈散加黃連而熱除,但頭痛經月不止, 晝則目珠與眉棱太陽俱酸痛,夜則大痛,引急如掣,目中如有風吹狀,以熱掌按之,稍覺爽快,寐則頭與胸前 大汗如漉,左脈緊細,右脈浮緩。服茶調散,用搐鼻法,不應。用養血藥,亦不應。或問於張飛疇,張曰∶此 熱邪雖從內泄,而寒痰襲於經中,因體肥不能外泄,所以流連不解。《內經》所謂其人肥則為目風眼寒是也。治 當解營分鬱閉之火,除經絡沉冱之寒。授以《三因》芎辛湯,加生石膏半兩,數日必能獲效。如法服之果愈。 徐靈胎曰∶驅邪之法,惟發表攻里二端而已。發表所以開其毛孔,令邪從汗出也。當用至輕至淡芳香清冽 之品,使邪氣緩緩從皮毛透出,無犯中焦,無傷津液,仲景麻黃、桂枝等湯是也。然猶恐其營中陰氣為風火所 煽,而銷耗於內,不能滋潤和澤,以托邪於外,於是又啜薄粥,以助胃氣,以益津液。如此,後世不知,凡用 發汗之方,每專用厚朴、葛根、羌活、白芷、蒼朮、豆蔻等溫燥之藥,即使其人津液不虧,內既為風火所熬, 又復為燥藥所灼,則汗何從生?汗不能生,則邪無所附而出。不但不出,邪氣反為燥藥鼓動,益復橫肆,與正 氣相亂,邪火四布,津液益傷,而舌焦唇乾,便閉目赤,種種火象愈出,則身愈熱,神漸昏,惡症百出。若再 發汗,則陽火盛極,動其真陰,腎水來救,元陽從之,大汗上泄,亡陽之危症生矣。輕者亦成痙症,遂屬壞病, 難治。故用燥藥發汗而殺人者,不知凡幾矣。此其端開於李東垣,其所着書立方,皆治濕邪之法,與傷寒雜感 無涉。而後人宗其說以治一切外感之症,其害至今益甚。況治濕邪之法,更以淡滲為主,如豬苓、五苓之類, 亦無以燥勝之者。蓋濕亦外感之邪,總宜驅之外出,而兼以燥濕之品。斷不可專用勝濕之藥,使之內攻,致邪 與正爭而傷元氣也。至於中寒之症,亦先以發表為主,無竟用熱藥以勝寒之理。必其寒氣乘虛陷入而無出路, 然後以桂、附回陽,此仲景用理中之法也。今乃以燥藥發雜感之汗,不但非古聖之法,並誤用東垣之法。醫道 失傳,只此淺近之理尚未知,何況深微者乎。 或問於裴兆期曰∶有病傷寒傳里,熱結不通者,已經屢下,而腹中按之,則仍繞臍堅若仰瓦。然其人伏枕 不起,又已累旬,肌肉盡削,湯飲幾廢,氣怯不足以布息,當此之際,攻補不能施其巧,計將安出?曰∶論常 法,在所必攻,不攻則腸胃無由清,水谷無由進,元氣無由復,而人曷以生?若遽攻,則此立稿之形,垂絕之 氣,能堪之乎?計必先行補法,而後察邪正之緩急輕重以攻之,攻後旋復從補,補後旋復從攻,而又旋復從補 則庶幾耳。但補與攻,皆當以漸而毋驟。其始也,且以小劑生脈散,加陳皮煎飲半小甌,移時無反覆,復少與 之,繼則或可漸倍,並商攻法也。如腹中鬱熱未清,渴欲冷凍飲料,即常啖以橘、藕、瓜、梨之屬,潤其喉吻。飲 食久疏,胃必苦弱,又當間與焦米湯、大棗湯,或扁豆、筍蕨、萊菔暨飴糖等湯,隨所好以蘇胃氣。此皆適口 不助邪之物,佐藥餌所不及也,皆補法也。補既得力,方可議攻,攻則惟元明粉一味為佳,生何首烏煎服亦佳。 蜜導、膽導,尤為良法。或詳脈之虛實,氣之盛衰,邪之深淺,以導滯丸或小承氣加當歸微下之。下後仍須照 管元氣,毋徑前而罔顧其有虛也。倘其候可以授餐,亦勿得驟與以濃厚,先以焦米煎湯飲之,次煮熟梨、熟棗、 萊菔等少與之,無忤,始可少徐投漿粥與他物耳。須知此物,腹中攻不克盡,惟期脈靜身涼,口不發渴,便可 圖進水谷。俟其水谷融液,腸胃充盈,不攻亦自可去。若必欲去盡而復與之食,不且速其死乎?然此皆陽症之 攻補法耳。亦有元氣內損之病,治療失宜,損中復損,內雖熱結,外則手足未冷而鼻先寒,六脈沉遲,或虛疾 無倫,次則又是陽症變陰之候,急當以桂、附、參、姜,酌微甚而溫補之,又不可與梨、瓜、橘、藕、承氣、 元明粉同日而語法者矣。智者於此,不可不熟審而通其變也。不特傷寒為然,凡雜病日久,鮮有不犯此證者。 余於治案中,每詳言之矣。 孫文垣治萬肅庵之子,發熱十一日,舌心色若沉香,口渴甚乾燥,額上及兩脅極熱,耳微聾。已下二次, 熱不退,小便少,神昏足冷,左脈中按數而有力,右脈軟弱,乃少陽陽明並病也。先以柴胡湯清其熱,視汗有 無,再相機而處。柴胡五錢,葛根三錢,白芍、石膏各二錢,人參、升麻、天花粉各一錢,粉甘草七分。服後 脈稍緩,熱稍退,齒仍干,小水不利,神思尚昏沉,改用柴胡、粉草、花粉、黃芩、人參、白朮、茯苓、滑石、 木通、澤瀉,小便去二次。下午又覺微熱面赤,額上痛且重,(黎按∶此白朮壅氣之故。)與益元散三錢,大 便行一次,溏而色黃,熱仍甚,面仍赤。再診之,寸關脈將和,兩尺洪大。(藜按∶此六一散引熱下行之效。) 知其熱在下焦,惟利之而已,再與益元散五錢,口渴稍止,齒下盤潤,而上盤仍燥,神思昏沉,睡而不醒。 知其熱在心包絡,投導赤散,二帖而神清。惟小水尚短,以四苓加酒連、木通,二帖而諸症悉退。 吳心逸仆患額疼,口大渴,身大熱,汗多胸痞,噁心昏沉。孫與柴苓湯加枳殼、桔梗,熱減大半。次日以 六君加黃芩、白芍,調理而愈。此勞倦傷寒,故宜先散後補也。 周鑒泉室病傷寒,發熱譫語,口渴咳嗽,胸膈痛,泄瀉,嘔逆,遍身發斑,六脈洪滑。此少陽陽明合病 也,以升麻葛根湯加滑石、五味進之。服後,汗大出,熱退神清。復與柴苓湯加五味、滑石,瀉亦止。次日 診之,左脈和,右脈亦稍收斂,改用白芍為主,陳皮、柴胡、酒芩、五味子、牡蠣、滑石、茯苓、澤瀉、白朮, 服四帖而安。 陳茂之,勞倦後勉強色慾,精竭而血繼至,續感風寒,發熱頭痛,胸膈飽滿。始從太陽而傳少陽,胸脅痛, 耳聾,嘔逆,口苦,咳嗽,六脈弦數。此少陽症也,以小柴胡加枳殼、桔梗,竹茹而嘔逆止。因進粥早,復熱 口渴,小水不利,大便一日夜六七次,所行皆清水,日晡熱甚,舌上黃苔,昏沉振顫。此食復之候,以豬苓、 澤瀉各三錢,赤茯苓一錢,柴胡八分,升麻、木通各五分,連進二帖,小便利而大便實。但熱不退,進六神通 解散一帖,熱如故。次日診之,左脈不弦數矣,兩寸脈如故,服藥無汗,口渴,漱水不欲咽咽。此邪熱傳陽明 經,不急涼血,必作鼻衄。投黃芩芍藥湯合生脈散以止嗽渴,用葛根湯以解肌熱。白芍三錢,葛根、升麻、黃 芩各一錢,人參一錢五分,麥冬、滑石各三錢,甘草、五味子各五分,烏梅一枚,進二帖,大便下燥糞十數枚, 始得微汗,安眠,進粥而愈。 龐太夫人病頭痛惡寒,胸膈懣且痛,時發寒熱,投四物湯加元胡索、丹皮、香附,治五日不瘥。孫診之, 脈右滑大,左浮弦而數,曰∶頭痛惡寒,外感症也;浮弦而數,胸膈懣痛,少陽脈症具在;右脈滑,飲食滯而 為痰也。四物湯皆滯痰閉氣之藥,內傷可以得消,外感何由得出?投以柴胡湯合平胃散,一服而愈。 一老僕頭痛,遍身骨節痛,面色黑,發熱口渴,胸膈膨脹,飲食七日不進。復感寒,脈左弦數,右洪大, 以藿香、蒼朮、防風、葛根、白芷、紫蘇、甘草、陳皮、大腹皮、麥芽、枳實投之。服後,胸膈稍寬,熱與痛 更甚,改以麻黃、葛根、柴胡各二錢,石膏、滑石各三錢,紫蘇、蒼朮、白芷各一錢,甘草五分,姜三片。服 後,大汗出而熱痛皆除。惟口渴,又以白芍、當歸、石膏、知母、柴胡、黃芩、麥冬、葛根、陳皮服之而愈。 此三陽合病,先為飲食所傷,故用藿香正氣湯加消導以助其內,又以六神通解散加助表之藥,以治其標。病雖 重,年雖高,喜其色脈相合,故易愈也。 蔡中林室發熱口渴,舌上燥裂,小腹痛,嘔吐,藥食不入口者七日。右寸脈絕不應指,關沉滑有力,左 手弦數。此陽明少陽合病,邪熱壅於上焦也。以軟柴胡、石膏各五錢,半夏曲、黃芩、黃連、葛根、竹茹、人 參各二錢,姜三片,五更下黑糞數塊,痛熱減半。次日仍與前藥,右寸脈亦起。改用小柴胡湯加橘紅、竹茹、 葛根,服三帖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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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中寒

屬性:萬密齋治一婦人,病至十三日,其家人來求藥,告以病狀∶初苦頭痛,到今十日,昏睡不醒,喉中痰響, 手足俱冷,其身僵直。萬思之∶時辛酉二月朔後,平地雪尺余,此婦元氣素弱,必因遠行而得。(三陰脈從 腹下走足也。)問之,果於初三日冒雪往親戚家,歸即病。曰∶此寒邪中足少陰、厥陰二經也。默默喜睡者, 足少陰腎病也;頭苦痛、厥逆、僵直、痰響者,足厥陰肝病也。乃以十全大補湯去地黃、白芍,加細辛、半 夏、乾薑,與三劑。去五日來謝曰∶病安矣。 吳孚先治一人,傷寒頭痛,不發熱,乾嘔吐沫。醫用川芎、 本不應。吳曰∶此厥陰中寒之症。乾嘔吐沫, 厥陰之寒上干於胃也;頭痛者,厥陰與督脈會於顛,寒氣從經脈上攻也。用人參、大棗益脾以防木邪,吳茱萸、 生薑入厥陰以散寒邪,且又止嘔,嘔止而頭痛自除。設無頭痛,又屬太陰而非厥陰矣。(直中病,但有少陰 症反發熱。) 一人患厥陰直中,四肢厥冷,脈細欲絕,爪甲青紫,但不吐利,與四逆湯。至三日,四肢暖,甲紅髮熱, 脈轉實數有力,此陰極陽生也,使與涼劑。病家疑一日寒溫各異,不肯服。至九日,熱不退,熱利下重,飲水 不輟,再求診,用白頭翁、秦皮、黃連、黃柏各二錢,一帖減,二帖痊。(真寒症,斷無飲水下痢之變。) 按∶肢冷脈伏,恐是陽厥。至爪甲青紫,則是欲戰汗也。四逆湯之誤,特隱而不彰耳。余有凌二官案可 參。(凌二官即熱病門之凌表侄。) 吳孚先治汪掖蒼母,忽心腹奇痛異常,左右脈弦緊,用二陳去甘草,加肉桂、乾薑、木香,病不減。次日, 寒熱交作,往來如瘧,熱已復寒,寒已復熱,晝夜無度,脈轉疾數,前方加人參五錢,附子二錢,不應。復增 參至一兩,附子至五錢,脈反漸脫。吳謂∶少陰中寒,當與參、附,今不效,畢竟病深藥淺之故。時有醫者四 人,一欲用枳實、貝母,一欲用全蠍、防風;一欲用八味丸;一欲用人參、黃 各八分,肉桂四分,附子三分。 吳曰∶業已泄瀉,反用枳實,虛極汗多,反用全蠍,此二人全不知病。八味丸系調理之藥,尚在未着。參、 、 桂、附,庶幾合症,但杯水車薪,曷克有濟?夫用藥如用兵,沖堅搗濃,非猛士多多不可,李信之敗可鑑也。 用四兩,煎湯代水,人參四兩,附子二兩,煎膏。時病患面色如妝,汗出如珠,六脈俱脫,呼吸全無,牙關 緊閉,幸太溪脈尚在,乃以箸抉齒灌半鍾,移時又進半鍾,猶防脈之暴出也。既而重按兩尺,隱躍指端,乃曰∶ 脈漸出,大有起色矣。復進半鍾,自午至晚,方眼開語出,欲啜粥。已而反畏寒,喉痛,頻索冷水,或疑是火。 曰∶畏寒者真情,索冷者假象。少陰脈循喉嚨,邪客其絡,令人咽痛,今寒邪由髒出經,病將退耳,仍前方加 桔梗、甘草而痛止。自後每日參必一兩,附必三錢,調理百日而愈。愈後,遍體發疹,挾生疙瘩,奇癢異常, 爬搔不輟,不寐汗多,用六君子,另將黃 二兩煎湯煮藥,十日不應。汪檢《準繩》風疹門與閱,俱系風藥, 並無補方,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可泥也。仍守前方,數劑霍然。 馬元儀治陸濟臣,患症甚篤。診之,兩脈虛微,自汗厥逆,面青唇青,呃逆不止。此少陰真陽素虧,寒邪 直中之候也。陰寒橫發,上乾清道,旁逆四末,甚為危厲,兼以自汗不止,虛陽將脫,法當用桂附理中湯,以 消陰攝陽。陽既安位,則群陰畢散矣。是夜連進二劑,脈漸起,汗漸收。五六劑,症始霍然。 吳洋治結林潘氏子始強,早起有事牖下,尋病作,頭痛惡寒,諸飲食自鼎沸中致之,不盡三之一,其一以 為寒矣。即人嘗之,莫不糜爛,彼口舌自如。當暑衣重裘,猶以為薄,眾醫累治不效。乃迎洋。曰∶病由下虛, 病寒氣深入,固結不散,法當不治,即幸而可治,不出三年。尋以溫補劑愈之,參、附輒倍他藥,其後復病而 卒,終三年。(《太函集》。) 竇材治一人,患肺傷寒,(別名。)頭疼發熱,惡寒咳嗽,肢節疼,脈沉緊,服華蓋散、黃 建中湯略解。至 五日,昏睡譫語,四肢微厥,乃腎氣虛也。灸關元百壯,服姜附湯,始汗出愈。 一人傷寒,昏睡妄語,六脈弦大。竇曰∶脈大而昏睡,定非實熱,乃脈隨氣奔也。強為之治,用烈火灸關 元穴。初灸覺痛,至七十壯,遂昏睡不痛。灸至三鼓,病患開眼,思飲食。令服姜附湯,至三日後,方得元氣 來復,大汗出解。 一人患傷寒,至八日,脈大而緊,發黃,生紫斑,噫氣,足趾冷至腳面。此太陰症也,最重,難治。為灸 命關五十壯,關元二百壯,服金液丹、鍾乳粉,四日汗出而愈。 一人患傷寒至六日,脈弦緊,身發熱,自汗,太陰症也,先服金液丹,點命關穴。病患不肯灸。傷寒惟太 陰少陰二症,傷人最速,若不早灸,服藥無功。不信,至九日瀉血而死。 一人傷寒至六日,微發黃,一醫與茵陳湯,次日更深黃色,遍身如梔子。此太陰症,誤服涼藥而致,肝木 侮脾,為灸命關五十壯,服余液丹而愈。 一人患傷寒,初起即厥逆,脈一息八九至,諸醫以為必死。竇曰∶乃陰毒也。(厥逆脈數,斷為陰毒,必有 爪青、吐利、蜷臥等症。)與姜附湯一盞,至半夜,汗出而愈。若以脈數為熱,而下涼藥,必死無疑。


<目錄>卷二

<篇名>中風

屬性:黃帝問岐伯曰∶中風半身不遂如何灸?答曰∶凡人未中風,一兩月前或三五月前,非時足脛上忽酸重頑 痹,此中風之候,急灸三里、絕骨四處三壯。後用薄荷、蔥、桃、柳葉煎湯淋洗,驅逐風氣於瘡口中出。 灸瘡,春較秋灸常令兩腳有瘡為妙。凡人不信此法,飲食不節,酒色過度,忽中此風,言語謇澀,半身不 遂,宜七處齊下火灸各三壯,風在左灸右,在右灸左。百會、耳前髮際、肩井、風市、三里、絕骨、曲池 七穴,神效不能具錄,根據法灸之,無有不愈。《醫說續編》論。 徐平,中風不省,得桃源主簿為灸臍中百壯(即神闕穴,多灸良。凡灸先以鹽實之。)始蘇。更數月, 乃不起。鄭 雲∶有一親表中風,醫者為灸五百壯而蘇,後年八十餘。使徐平灸三五百壯,安知其不永年耶?(同上。) 范子默,自壬午五月間口眼 邪,灸聽會等三穴即正。右手足麻無力,灸百會、髮際等七穴愈。次年八月 間,氣塞涎上,不能語,金虎丹、膩粉服至四丸半,氣不通,涎不下,藥從鼻中出,魂魄飛揚,如墜江湖中, 頃刻欲絕。灸百會、風池等左右頰車共十二穴,氣遂通,吐涎幾一碗許,繼又十餘行,伏枕半月余,遂平。爾 後又覺意思少異於常,心中憒亂,即便灸百會、風池等穴,立效。 《本事方》雲∶十二穴,謂聽會、頰車、地倉、百會、肩 、曲池、風市、足三里、絕骨、髮際、大椎、風 池也。用之立效。(同上。) 鄉里有人,忽覺心腹中熱甚,急投藥鋪,說其狀。鋪家以為此中風之候,與治風藥,而風不作。予中心藏 之,至夷陵,見一太守,夏中忽患熱甚,不免以水灑設簟,臥其上,令人扇之。次日忽中風,數日而殂, 人皆咎其臥水簟上而用扇也。暨到澧陽,見一老婦人,夏中亦患熱,夜出臥廳上,次日中風,偶其子預合得小 續命湯服之愈。乃知中風由心腹中多大熱,而後作也。(以上並《資生經》。) 岳鄂鄭中丞,頃年至 陽,日食一頓熱肉,便中暴風。外甥盧氏為 陽尉,有此方,當時便服,得汗隨瘥, 神效。其方用緊細牛蒡根,取時須避風,以竹刀或荊刀刮去土,用生布拭淨,搗絞取汁一大升,和灼熱好蜜四 大合,溫分為兩服,每服相去五六里。初服得汗,汗出便瘥。(本草。同上) 新武義唐丞季潤名灌雲∶切記風中人,不可便服風藥;氣中人,不可便服氣藥。或覺有此症候,急用真好 麝香肉三錢,乳缽研令極細,以真清麻油不拘多少,調令稀薄可飲為度,即令患人一服頓盡。須辨菜子油不可 用,藥少即見效遲。如牙關緊,撬開灌入蘇省,然後服紫湯。其方用川獨活刷洗去沙土,薄片切,以豆淋酒煎 濃汁服之。累服至一二斤無害。服此二藥,永無手足偏廢、語言謇澀之患。後見得是中風,只服小續命湯之類, 見得是中氣,只須服勻氣散,自然無事也。渠作漢東教官,得之太守張少衛,雲屢試有驗。季潤亦以治數人矣, 雲麻油麝香煎五積散。(《是齋方》同上。) 羅謙甫曰;按察書史李仲寬,年逾五旬,至元己巳春患風症,半身不遂,四肢麻痹,言語謇澀,精神昏憒。 一友處一法∶用大黃半斤,黑豆三升,水一斗同煮,豆熟去大黃,新汲水淘淨黑豆,每日服二三合,則風熱自 去。服之過半,又一友雲∶通聖散、四物湯、黃連解毒湯,相合服之,其效尤速。服月余,精神愈困,又增喑 啞不能言,氣冷手足寒。命予診視,細詢前由,盡得其說。診之,六脈如蛛絲,謂之曰;夫病有表里虛實寒熱 不等,藥有君臣佐使大小奇偶之制。君所服藥,無考憑,故病癒甚,今為不救,君自取耳。未幾而死。有曹通 甫外郎,妻蕭氏,六旬有餘,孤寒無根據,春月忽患風疾,半身不遂,語言謇澀,精神昏憒,口眼 邪,與李仲 寬症同。予刺十二經井穴,接其經絡之不通,又灸肩井、曲池。詳病時月日,處藥服之減半,予曰∶不須服藥, 病將自愈。明年春,於張子敬郎中家,見其行步如故。予嘆曰∶一夫人病得全者,不亂服藥之力。由此論之,李 仲寬亂服藥,終於不救;蕭氏貧困,恬澹自如而獲安。《內經》曰∶用藥無據,反為氣賊,聖人戒之。姚雪齋舉 許先生魯齋之言,富貴人有二事,反不如貧賤人,有過惡不能匡救,有病不能醫療。噫!其李氏之謂歟。 陳自明治一婦人中風,牙關緊急,痰涎溢出,與神仙太乙丹一粒,服之而愈。(方見蠱門。) 宋時,東京開河,掘得石碑,梵書大篆,一時無能曉者,真人林靈素逐字辨繹,乃是治中風方,名去風丹 也。詩云∶天生靈草無根干,不在土間不在岸。始因飛絮逐東風,泛梗青青飄水面。神仙一味去沉 ,采時須 在七月半。選甚癱風與大風,些小微風都不算。豆淋酒化服三丸,鐵鏷頭上也出汗。其法以紫色浮萍,曬乾為 末,煉蜜和丸彈子大,每服一粒,以豆淋酒化下,治左癱右瘓,三十六種風,偏正頭風,口眼 邪,大風癩 風,一切無名風及腳氣,並打撲傷折及胎孕有傷,服過百粒即為全人。此方後人易名紫萍一粒丹。(此與 草丸相類,亦惟實症可用,虛者未必宜也。《本草綱目》。) 許叔微雲∶范子默記,祟寧中,凡雨中風。始則口眼 邪,次則涎潮閉塞。左右共灸十二穴得氣通。十二 穴者,謂聽會、頰車、地倉、百會、肩 、曲池、風市、足三里、絕骨、髮際、大椎、風池也。根據而用之,無 不效。(《醫學綱目》。) 高評事中風頗緩,張令涌之,後服鐵彈丸,在《普濟》加減方中。或問張曰∶君常笑人中風服鐵彈丸,今 以用之何也?張曰∶此收後之藥也。今人用之於大勢方來之時,正猶蚍蜉撼大樹,不識次第故也。 長吏病口眼 邪,張療之。目之斜,灸以承泣;口之 ,灸以地倉,俱效。苟不效者,當灸人迎。夫氣 虛風入而為偏,上不得出,下不得瀉,真氣為風邪所陷,宜灸。《內經》曰∶陷下則灸之,正謂此也,所以立 愈。又東杞一夫亦患此,脈其兩手急數,而弦張甚力而實,其人齒壯氣充,與長吏不同。蓋風火交勝,乃調承 氣湯六兩,以水四升,煎作三升,分四服,令稍熱啜之,前後約瀉四五十行,去一兩盆。次以苦劑投之,解毒 數服,以升降水火,不旬日而愈。 王克明治廬守王安道,中風,噤不語。他醫望而去。克明曰∶此非湯劑可及。燒地灑藥,畀安道其上, 須臾而蘇。(《江西通志》。) 李東垣治董監軍,寒月忽覺有風氣,暴仆。診得六脈俱弦甚,按之洪實有力,其症手攣急,大便閉澀,面 赤熱,此風寒始至加於身也。四肢者,脾也,風寒之邪傷之,則筋攣。本人素嗜酒,內有實熱,乘於腸胃之間, 故大便閉澀而面赤熱。內則手足陽明受邪,外則足太陰脾經受風寒之邪,用桂枝、甘草以卻寒邪,而緩其急搐; 黃柏之苦寒,以瀉實而潤燥,急救腎水;用升麻葛根以昇陽氣,行手足陽明經,不令遏絕;更以桂枝辛熱,入 手陽明經為引用。潤燥復以白芍,甘草專補脾氣,使不受風寒之邪,而退木邪,專益肺筋也。加人參以補元氣, 為之輔佐。加歸身去里急而和血潤燥,名活血通經湯。桂枝二錢,白芍五分,余皆一錢,水二鍾半,煎至一鍾, 乘熱服之,令臥暖房中,近火摩搓其手乃愈。 宋·瑞州楊某,醫道盛行,招者相繼。郡守得危疾,夜急招之。楊適醉歸,不能升車,裹藥授介。旦起盥 面,不見澡豆,而所裹藥在焉,方知其誤,而郡守謝禮至矣。蓋郡守得卒風證,澡豆中有皂角去風也。(《墅談》。) 荊和王妃劉氏,年七十,病中風,不省人事,牙關緊閉,群醫束手。李時珍尊人,太醫吏目月池翁診視, 藥不能入口,自午至子,不獲已,打去一齒,濃煎藜蘆湯灌之。少頃,噫氣一聲,遂吐痰而蘇,調理而愈。( 《本草綱目》。) 龔子才治桑環川、劉前溪,年近五旬,而桑多欲,劉嗜酒,其脈左手俱微,人迎盛,右脈滑大,時常手足 酸麻,肌肉蠕動,此氣血虛而風痰盛也。謂三年內,俱有癱瘓之患。因勸其服藥謹慎,以防未然。桑然其言, 每年制搜風順氣丸、(此藥亦未可常服。)延齡固本丹各一料,後果無恙。劉不信,縱飲無忌,未及三年,果中 風卒倒,癱瘓語澀,與養榮湯加減,並健步虎潛丸兼服,年余始愈。 萬密齋治蕭敬吾,庚戍冬得風疾,醫治之未盡,辛亥春,右肩膊抽掣,唇吻隨動。診之,脈浮緩而澀,此 風邪在太陰經也。右寸浮而澀,肩膊動者,肺病也。(手太陰。)右關脈緩,唇動者,脾病也。(足太陰。)以黃 蜜炙,白芍酒炒,甘草炙,作大劑服之。問何以不用治痰之藥?曰∶此緩而治本也。蓋氣傷衛肺者,衛氣之 主也,黃 之甘溫以補肺。白芍味酸,曲直作酸,酸者甲也。甘草味甘,稼穡作甘,甘者己也,所以補脾。經曰∶ 諸風振掉,皆屬於肝。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故用甘草。肝欲收,酸以收之,故用白芍。乃守法調理,至初夏而安。 孫文垣治吳勉齋,體肥腴,嗜炮炙,任性縱慾,年六七十,極躁急。一日,跌傷齒,恬不為意。後連跌兩 次,(將中而頻眩暈也。)次日晚,左手足忽不能動,口眼 邪。診之,左洪大,右緩大,其色蒼黑,神昏鼾呼, 呼長而吸短,呼至口,氣勃勃出不能回,終日偃臥如醉人。問曰∶此非半身不遂乎?曰∶症甚惡,不特此也。半身 不遂者,中風已過之疾,其勢仍緩,亦有十餘年無恙者。今才病勢便若此,乃中風之漸,方來且不可測,與六 君子加全蠍、僵蠶、天麻。兩日無進退,間作吐,前藥再加竹茹。兩日神始蘇,欲言而舌不能掉,前藥加石菖 蒲、遠志、紅花,始能進粥數口,夜與正舌散同前藥飲之。又三日,能坐,粥亦頗加,言尚謇澀,以筆書我左 手痛甚,大小便艱少,又用四君子加陳皮、竹茹、當歸、白芍、紅花、鈎藤、天麻。服三日,神思大好,飲食 日加。服彌月,手痛減,語言亦漸清。惟大便十日一行,此血少之故,補養久,自當瘥。病患常自言,吾病乃 痰在膈間,安得一吐為快。(蓋肝腎之氣上浮,病者不知,誤認為痰,不用峻劑養陰,俾龍雷之火下歸元海之過 也。)孫曰∶據脈乃大虛證,非痰為害,不可輕吐。有醫謂是病痰,吐而後補,可以全瘳,不然,必成痼疾。 病患欲速效,決意吐之,家人不能阻,一吐而煩躁,猶曰∶吐不快耳,須大吐始可。再吐而神昏氣促,汗出 如雨,竟斃矣。 程曉川客湖州,四十誕辰,征妓行酒,宴樂彌月。一日忽覺兩小指無力,掉硬不舒,且不為用,口角一邊 常牽引。診之,六脈皆滑大而數,浮而不斂,其體肥,面色蒼紫。據脈滑大為痰,數為熱,浮為風。蓋濕生痰, 痰生熱,熱生風也。以善飲,故多濕;近女,故真陰竭。而脈浮,中風之症已兆。喜面色蒼紫,神藏,猶可治, 宜戒酒色,以自保愛。以二陳湯加滑石為君,芩、連為臣,健脾消痰,撤濕熱從小便出。加膽星、天麻以定風, 竹瀝、薑汁拌曬,仍以竹瀝、薑汁打糊為丸,引諸藥入經絡化痰。又以天麻丸滋補筋骨,標本兩治。服二料, 遂十年無恙。迨五十,妓飲如舊,酒色荒淫,忘其昔之致疾也。於是手指口角掉硬牽引尤甚,未幾中風,右體 癱瘓矣。歸而召診,脈皆洪大不斂,汗多不收,呼吸氣短。此下虛上竭之候。蓋腎虛不能納氣歸原,故汗出如 雨,喘而不休,雖和、扁無能為矣。閱二十日而卒。 李仕材治一商人,忽然昏仆,遺尿手撒,汗出如珠。咸謂絕症既見,決無生理。李曰∶手撒脾絕,遺尿腎 絕,法在不治。惟大進參、附,或冀萬一。遂以人參三兩, 、術、附各五錢,是夜服盡,身體稍稍能動。再 以參附膏加生薑、竹瀝盞許,連進三日,神氣漸爽。後以理中、補中等湯,調養二百日而安。 唐太守,多郁多思,又為府事勞神,昏冒痰壅,口 語澀,四肢不隨,時欲悲泣,脈大而軟,此脾肺氣虛, 風在經絡。以補中益氣去黃 ,加秦艽、防風、天麻、半夏,十劑症減二三。更加竹瀝、薑汁,倍用人參,兼 與八味,兩月乃愈。 一人自遠方歸,忽然中風昏冒,牙關緊閉。先以牙皂末取嚏,次以箸抉開,灌蘇合丸二丸,然後以防 風散投之,連進三服,出汗如洗。此邪自外解矣,去麻黃、獨活、羚羊角,加秦艽、半夏及鈎藤、薑汁,十劑 痰清神爽。服六君子加竹瀝、薑汁、鈎藤,兩月而瘥。(此治閉證之法。) 姚太史中風昏憒,語言不出,面赤時笑,(非腎絕而笑。)是心臟中風也。時初秋,診之六脈洪大,按之搏 指,乃至虛反有盛候也,宜補中為主,佐以驅風化痰,方可回生。而病家惶懼,兩日不決,乃力任之。遂以大劑 補中益氣,加秦艽、鈎藤、防風、竹瀝,再劑而神爽。加減調治,五十日始愈。(脈證如此,而以補中益氣取效。 設有實熱者,何以辨之,想其時必別有證據也。) 黃履素曰∶余從弟履中,年方強仕,以勞心憂鬱,忽然昏憒,痰升遺溺,眼斜視,超時不醒,竟類中風, 灌以童便而蘇。此等症候,皆火挾痰而作,又非三生飲可治者,並薑湯亦不相宜也。(此當與江選薛立齋治王進 士案同參。) 趙以德治陳學士敬初,因醮事,跪拜間就仆倒,汗注如雨。診之,脈大而空虛。年當五十,新娶少婦,今 又拜跪致勞,故陽氣暴散,急煎獨參湯,連飲半日而汗止,神氣稍定,手足俱 ,喑而無聲。遂於獨參湯中加 竹瀝,開上涌之痰。次早,悲哭一日不止,因以言慰之,遂笑,復笑五七日無已時。此哭笑為陰火動其精神, 魂魄之髒相併故耳。正《內經》所謂五精相併者,心火併於肺則喜,肺火併於肝則悲是也。稍加連、柏之屬瀉 其火,八日笑止手動,一月能走矣。(出《醫通》。) 陸養愚治吳少參,年五十,新得美寵榮歸祭祖,跪拜間就倒仆,汗注如雨,渾身壯熱,人事不省。或欲灌 以牛黃。脈之,關尺浮數而空,兩寸透入魚際,此陰虛甚而陽亢極也。若灌以牛黃則死矣。急用生地自然汁一 升,人參一兩,麥冬五錢,五味子百粒,濃煎灌之。二三服,神氣稍定,汗止,似睡非睡。至五更時,作恐懼 狀,如人將捕之。至清晨,又作盛怒狀,罵詈不止。至午間,又大笑一二時。至薄暮,又悲泣。自夜靜日作, 病家以為鬼祟。此即《內經》所謂五精相併也。並於腎則恐,並於肝則怒,並於心則喜,並於肺則悲。劉河間 曰∶平時將息失宜,腎水不足,心火亢極,乃顯此症。夜間陰盛,邪乃暫息,日中陽隆,遂遊行五臟而無寧時 也。仍用前方減人參之半。旬日間,或但悲笑,或但罵詈恐懼,人事時省時不省,與之飲食,盡食方止,不與 不思索,大小便亦通。至半月後始寧靜,乃調養氣血,百劑始愈。 長興林中尊,年逾五旬,因送按台回,覺身體倦怠,頭目眩運,既而頭振動搖,欲語不能,喉中喘逆,咸 與牛黃蘇合丸、大小續命湯已旬日,病如故。脈之,沉緩而弱,左關尺尤甚,此肝腎虛,精氣暴奪之候也。詢 其由,乃因按院嚴厲,惟恐失錯,煩勞之極,歸而病作。《內經》雲∶諸風掉眩,皆屬於肝。劉河間曰∶ 此非外來風邪,由將息失宜,腎水不足,心火亢甚所致。又經雲∶諸逆衝上,皆屬於火。今振動喘逆,職是故 也。人至中年之際,腎氣原自不足,且經恐傷腎,今以矜持太過,損傷腎氣。《內經》曰∶恐則氣下。聲者,氣 之所發也。氣下,故聲不出。且肝腎之脈,俱挾舌本,法宜壯二經之氣,以治其標;滋二經之血,以治其本。 用枸杞為君以補腎,天麻、川芎為臣以益肝,又用人參、少加附子以為佐,二冬以為使。二劑約數兩,服後諸 症頓減。用八味丸間服,十劑全愈。 鄒春元心泉,年未五旬,患中風,耳聾鼻塞,二便不通,四肢不隨而厥,語言不出。或言∶皆說亡故之人, 已灌牛黃錢許矣。或曰∶經雲脫陽者見鬼,脫陰者目盲。今口說亡人,目無所見,是見鬼與目盲也。又潔古雲∶ 中腑者着四肢,中髒者滯九竅。今手足不隨,上下秘塞,是臟腑兼中也。且六脈弦數無倫,《脈訣》雲∶中風之 脈遲浮吉,急實大數三魂孤。脈症俱危,恐無生理。立方人參五錢,熟地一兩,桂、附各二錢半,未服。陸 至脈之,浮按果極急數,中按稍覺和緩,此猶有胃氣,第兩尺重按覺空耳。乃曰∶陰陽兼補,誠治本之法也, 第上下秘塞之時,恐不能奏效。宜先通二便,使濁陰降,則清陽之氣得以上升,然後議補。經謂病發急則先標 而後本,先治其標,後治其本。咸謂病勢已危急,恐不可虛緩,遂將前藥灌之。連進數劑,俱停胸中,揉之作 聲而不下腹。再促診,脈仍前,即袖中出家制神佑丸數十粒,抉其口納之,令灌以淡薑湯。藥已下,即為灸百 會穴,使陽氣上升,又灸關元穴,不使陽氣下陷。一二壯,目即能開,眉頻蹙。問痛否?能點頭,四肢亦少動。 謂之曰∶忍至七壯可生矣,亦點頭。灸將畢,腹欲便,既而前後俱通,去垢穢極多。少頃,又瀉一行,令急以 前藥倍人參煎候。及再便,有暈意,徐灌之,自蘇。此後人事漸省,第手足振掉,左半身不遂,於大補氣血藥 中,少佐卻風順氣消痰之品,如秦艽、全蠍、僵蠶、烏藥、星、半之類,調治年余而愈。蓋此症初起,氣血不 足為本,九竅閉塞為標。先通其秘者,急則治其標也。迨後見風症,亦不足為本,風症為標,而專補氣血,少 佐風藥者,緩則治其本也。 范溪雲患口 不正,四肢拘急,自汗惡風,凡針灸、塗、貼、諸風藥遍嘗不效,已半年。脈之,左手浮 緊,右手洪緩。此風客陽明,留而不出,郁而為熱。雖宜解散,然邪在一經,雜進諸經之藥,誅伐無過,徒虛 其表,而不能去邪,故反惡風自汗,而無救於口之 也。經曰∶胃足陽明之脈挾口環唇。茲病口 唇邪,是乃 陽明一經之症,麻、桂、羌活豈所宜哉?以葛根五錢,升麻二錢,以逐陽明固結之邪;白芷二錢,僵蠶一錢五 分,以達頭面不正之氣;黃 一錢五分,桂枝五分,以固周身疏漏之表;桔梗一錢,甘草五分,載諸藥上行。 二劑便效,數劑全愈。後以養榮血,實腠理,少佐清熱去痰之品調理之。(此宜與許叔微一案合參。) 李思瑭母,年六旬,體甚肥,正月間忽中風卒倒,不省人事,口噤喉鳴,手足不隨,服牛黃丸、小續命不 效。脈之,浮洪而滑,右手為甚,緣奉養極濃,形氣盛而脈有餘。經雲∶消癉擊仆,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 貴人則膏粱之痰也。又雲∶土太過令人四肢不舉。丹溪所謂濕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當先用子和法涌吐之。 乃以稀涎散、齏汁調灌之,湧出痰涎碗許。少頃,又以三化湯灌之,至晚,瀉兩三行,喉聲頓息,口亦能言。 但人事不甚者,知上下之障塞已通,中宮之積滯未去也,用二陳湯加枳實、黃連、萊菔子、木香、白蔻仁,每 日二服。數日,人事漸爽,腹中知飢,令進稀粥。大便結,每日以潤字丸五分,白湯點薑汁送下。猶時有拘攣 燥結之患,知為血耗津衰,以四物加秦艽、黃芩、甘草數十帖,三月而愈。 陸祖愚治趙一陽,年過五旬,中風卒倒,牙關緊閉,戴眼上竄,手握而四肢振掉。或以稀涎散吹入鼻中, 吐稠痰數碗。投小續命湯二劑,反口開手撤,眼合遺溺,四肢厥逆,人事昏沉,喉鳴發熱。脈之,洪滑而歇止。 症已危甚,勉力用方,二陳加南星、枳實以導其痰,四物以養其血,佐以牙皂、薑汁、竹瀝,二劑,痰喘漸輕。 六劑,人事清爽。改用參、術、歸、芍,大補氣血而安。 李翠岩,年近七旬,肥盛多勞。一日,行至門外,視一人如兩人,一路如兩路,一門如兩門,不知從何處 入,遂卒然仆倒。扶歸,懶於言語,尚能道其病狀。咸以中風治之,投消痰搜風十餘劑,遂冷汗如雨,驚惕振 掉,昏不知人。脈左寸浮大,按之無神,余俱遲弱而空,已神色昏沉,不能言矣。此屬虛脫,宜培補正氣為主, 用四君加 、歸、地、芍、天麻、杜仲、牛膝、棗仁,二劑汗止,五劑能言語識人,七八劑頓愈。每劑加人參 三錢,二十餘劑,飲食步履如常。 馬元儀治周某,神昏不語,狀如中風,已半月。脈之,右虛微無力,乃陽虛之候也。胸中時滿,或痴立如 呆,上焦之陽不用矣。足膝無力,轉側不能,下焦之陽不用矣。諸陽既微,陰乃用事,不行溫補,陰日以長, 陽日以消,如氣化有肅殺而無陽和,物其能久乎。遂與附桂理中湯,大培元氣,半月而神始清,便乃行,一月 而食漸進,足可履。兼進八味丸,調理而安。 馮楚瞻治張銓部,先年以焦勞,遂得怔忡耳鳴諸症。醫以痰治,湧出痰涎斗許,復用滾痰丸,痰勢雖清, 精神內奪,初秋卒倒僵仆,痰涌 鼾,目竄口開,手足強直,自汗如雨,危甚。脈之,六部皆豁大無倫,其候 欲脫,刻不容緩矣。乃用人參三兩,白朮二兩,附子五錢,濃煎灌之。日三劑,按時而進。服後,脈勢漸斂, 身熱漸和,潰汗漸收。次日,仍用前方,日二服,夜一服。至三日,諸症漸減,僵仆不省如故,此工夫未到, 故標症稍平,而元神未復也。仍照前服,服後必灌濃米汁半鍾,以保胃氣,助藥力。或有勸入風藥者,曰∶保 之不暇,敢散之乎?有勸加痰藥者,曰∶保之實難,敢消之乎?有勸入清火者,曰∶尤誤矣。元陽欲脫,挽之 猶恐不及,敢清之乎?余之重用白朮、附子者,既壯人參培元之力,而消痰去風息火之義已在其中。若稍涉標 治,則虛證蜂起,勢益難矣。違眾勿用。三日所用人參計三十五兩,附子六兩,白朮二十四兩。至晚間,忽能 言語,稍省人事,進粥半碗而睡,其 鼾目竄諸症仍在。蚤間陽分,用大補心脾氣血之藥,如棗仁、當歸、白 術、白芍、茯神、遠志、人參、桂圓、五味之類。下午陰分,用八味湯沖人參濃汁。服之六七日後,諸症漸平。 每日人參尚用四五兩,後蚤間,以生脈飲送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四五錢。日中,加減歸脾與 八味湯,照前煎服。日漸輕強,飲食倍進,一月而起。大凡治危篤症候,全在根本調理得力,自然邪無容地。 先哲雲,識中標,只取本,治千人,無一損也。 譚掌科,年六十餘,卒然暈仆,痰涎涌盛,不省人事。頃之,吐痰碗許,少蘇。長班用力擁之輿中,挾其 兩腿而歸。醫與疏風清熱豁痰,旬余痰涎不減,煩躁倍常,頭痛、腿疼更甚。脈之,兩寸甚洪大,兩尺右關甚 沉微。此孤陽獨亢於上,弱陰不能斂納,且中宮脾土亦虛,陽無退藏之舍,上浮顛頂,為脹為疼。宜壯水以制 之,培土以藏之,補火以導之,佐以滋肺清金,以成秋降之令,則收斂蟄藏。熟地八錢為君,乳炒白朮五錢為 臣,米炒麥冬三錢為佐,制附子一錢五分為使,煎成,另用人參五錢,熬汁沖服,頭疼頓減,諸症漸痊。但腿 痛如故,蓋長班用力挾之而傷也,視之,五指之痕在焉。此外因當外治,用豬肘生精肉搗爛,入肉桂細末,蔥 白、食鹽和勻,濃罨患處而安。後原素患晨瀉,飲食不甘,令早晨空心參湯送八味丸。午間,食前以炒黃白術 三十兩、制附子三兩,共熬成膏,人參細末六兩,收成細丸,白湯吞下三錢。半月後,脾胃頓強,精神倍長。 景氏婦,年近五旬,中風已五六日,汗出不止,目直口噤,遺尿無度。或以為壞症。脈之,雖甚微,而重 按尚有不疾不徐自然之勢,此即胃氣也。乃曰∶遺尿本屬當時脫症,故不治。若多日,安得不尿,且坐視數日 而不脫,斷非絕症也。投以參附湯二三劑漸蘇,重服溫補而愈。 金教諭,夏月壯熱頭疼咳嗽。醫謂感冒,用羌、前、蘇、橘、半、枳之類,未終劑,頭疼如破,舌強不清, 潰汗粘手,左臂麻木,神氣不堪,脈洪大,空緩而無力。知為氣虛類中,誤投發散,當此疏泄之時,幾成脫症。 與熟地一兩二錢,麥冬三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二錢四分,五味子八分,制附子一錢五分,人參八錢另煎沖服, 日三劑,不五日全安。時有李庠生,同日得病,症候無異,一劑發散,汗出徹夜,次日死矣。 張路玉治春榜趙明遠,平時六脈微弱,患中風,經歲不痊。診之,左手三部弦大而堅,知為腎臟陰傷,壯 火食氣之候。且人迎斜內向寸,又為三陽經滿溢入陽維之脈,是不能無顛仆不仁之虞。右手三部浮緩,而氣口 以上微滑,乃痰涌於膈之象。以清陽之位,而為痰氣占據,未免侵漬心主,是以神識不清,語言錯誤也。或者 以其兼口角微涎,目睛恆不易轉,以為邪在經絡,用祛風導痰之藥,不知此本腎氣不能上通於心,心臟虛熱生 風之症,良非風燥藥所宜。或者以其小便清利倍常,為腎氣虛,而用八味壯火之劑,不知此症雖虛,而虛陽 伏於肝臟,所以陽事易舉,飲食易飢,又非益火消陰藥所宜。或者以其向患休息久痢,大便後常有痰紅漬沫, 而用補中益氣,不知脾氣陷於下焦者,可用升舉之藥,此陰虛久痢之餘,有何清氣在下?若用升、柴,升動肝 腎,虛陽鼓激膈上痰飲,能保其不為喘脹逆滿之患乎?今與河間地黃飲子,助其腎,通其心,一舉而兩得之。 但不能薄滋味,遠房室,則藥雖中病,終無益於治療也。惟智者以善調攝為第一義。 侍衛金漢光外家中風,四肢不能舉動,喘鳴肩息,聲如曳鋸,不能着枕,寢食俱廢半月余。脈之數大,按久 無力,尺內愈虛,以上皆右手寸關也。至於左手,關尺弦數,按之漸小,惟寸口數盛。或時昏眩煩亂,所服皆 二陳、導痰,雜以秦艽、天麻之類不應。又與牛黃丸,痰涎愈逆,危殆益甚。因以六君子或加膽星、竹瀝,或 加黃連、當歸、甫四劑,喘頓除。再二劑,飲食漸進,堪就枕。又四劑,手足運動。十餘劑後,可徐行矣。 漢川令顧莪在夫人,高年氣虛痰盛,所以抑鬱,忽然下體墮床,舌強不語,肢體不遂。以是日曾食濕面, 醫用消導不應,轉增困憊,人事不省,頭項腫脹。診之,六脈皆虛濡無力,醫猶謂大便六七日不通,擬用攻下。 張曰∶脈無實結,何可妄攻?且病患素有脾病,大便常五六日一行,而艱苦異常。乃令先試以糜飲,以流動腸 胃之樞機,日進六君子湯,每服用人參二錢,煎成頓熱,分三次服。四劑後,大便自通。再四劑,自能起坐, 數日間可扶掖徐行。因戒其左右,慎防步履,以病患氣虛痰盛故也。 呂東莊治沈凝芝內人,時當就臥,忽作寒熱,至夜半,即不能言,喘急。或以為感傷,或以為氣逆痰結, 用烏藥順氣散不效。診之,聲如曳鋸,手撤遺尿,口開不能言,有汗如雨,曰∶此類中風也。已傷髒,不可治 矣。凝芝曰∶即無救理,應用何藥?曰∶初發即當用易簡附子散,今無及矣。乃自進之,喘聲忽止,且稍 發語,疑尚可救。曰∶五臟俱絕,今得參、附,氣少蘇耳,終無濟也。果三日而歿。 韓貽豐治司空徐元正風氣,滿面浮虛,口角流涎不已,語含糊不能出喉,兩腿沉重,足趑趄不克逾戶 限。脈之,曰∶此症非針不可。遂呼燃燭,舉手向頂門欲用針。徐公及其令孫皆大惶駭雲∶此處安可用火攻? 強之再三,終究不允而罷。後聞韓之針頗神,復邀,與針百會、神庭、腎門、命門、環跳、風市、三里、湧泉 諸穴道,俱二十一針。方針之初下也,以為不知當作如何痛楚,及藥 氣氤氳,不可名狀,連聲讚嘆,以為美 效。積久周身之病,一時頓去。(《神針心法》。) 柴嶼青治考功吳景星太翁,卒中昏憒,滿面油光,兩關弦緊,投以附子理中湯。次日,心中明白,面上浮 光即斂。調理數月而康。 薊州牧楊芋,丙寅春,五旬余,卒中肢廢,口不能言,大小便難,中府而兼中髒也。初進通幽湯不應,加 大黃、麻仁,二劑始通,舌稍轉動。又用加減大秦艽湯,數劑始能言,但舌根尚硬。後用地黃飲子,及參、 、 術等兼服,舌柔胃強,左手足尚不能舉動。此由心境不堪,兼之參餌調服也。今庚午秋,聞其在楚,已痊癒。 大司寇阿年已七旬,偶患胃痛延治,至則其勢已減,其六脈平和,兩尺神完氣足。如此稟濃者,不可多見。 乃以曾經口眼 邪,至今面部微有不正為患,曰∶陽髒之脈,前因心火暴盛無制,遂流經絡而然,惟有壯水之 主,以鎮陽光,常服丸劑,可保期頤。 薛立齋治靳太師夫人,先胸脅脹痛,後四肢不遂,自汗如雨,小便自遺,大便不實,口緊目 ,飲食頗進 十餘日。或以為中髒。曰∶非也。若風既中髒,真氣將脫,惡症已見,禍在反掌,安能延至十日?乃候其色, 面目俱赤而或青。診其脈,左三部洪數,惟肝尤甚。乃知胸乳脹痛,肝經血虛,肝氣否塞也。四肢不收,肝經 血虛,不能養筋也。自汗不止,肝經血熱,津液妄泄也。小便自遺,肝經熱甚,陰挺失職也。大便不實,肝木 熾盛克脾土也。用犀角散四劑,諸症頓愈。又用加味逍遙散調理而安。後因郁怒,前症復作,兼發熱吐嘔,飲 食少思,月經不止,此木盛克土,而脾不能攝血也。用加味歸脾為主,佐以逍遙散而愈。後每遇怒,或睡 中手搐搦,復用前藥愈。 大參朱雲溪母,於九月忽仆地,痰壅不省人事,唇口 邪,左目緊小。或用痰血之劑,其勢稍緩。至次年 四月初,其病復作,仍進前藥,勢亦漸緩。至六月終,病乃大作,小便自遺,或謂風中於髒,以為不治。診之, 左關洪弦而數,此屬肝火血燥也。遂用六味丸加五味、麥冬、芎、歸,一劑而飲食頓進,小便頓調。隨用補中 益氣加茯苓、山梔、鈎藤、丹皮而安。至十月,復以傷食,腹痛作瀉,左目仍小,兩關尺脈弦洪鼓指,以六君 加木香、吳茱、升麻、柴胡,一劑而痛瀉俱緩。以六君加肉果、故紙,一劑諸脈頓平,痛瀉俱止。夫左關弦洪, 由肝火血燥,故左目燥小;右關弦洪,由肝邪乘脾,故唇 口邪,腹痛作瀉;二尺鼓指,由元氣下陷。設以目 緊口 ,誤作中風,投以風藥;以腹痛泄瀉,誤作積滯,投以峻攻,復耗元氣,為害甚矣。以陽虛惡寒,圍火 過熱,致增痰喘,誤服寒劑而卒。 一婦人,因怒仆地,語言謇澀,口眼 邪,四肢拘急,汗出遺溺,六脈洪大,肝脈尤甚。皆由肝火熾盛, 蓋肝主小便,因熱甚而自遺也,(經雲∶肝虛者善溺。)用加味逍遙散加鈎藤,及六味丸尋愈。(亦可入氣厥。) 一婦人經行,口眼 邪,痰涎壅盛。此血虛而肝火動,用加味逍遙散加丹皮,治之尋愈。後因飲食停滯, 日吐痰涎。此脾氣虛,不能攝涎歸經也,用六君子二十餘劑而安。 一婦人因怒,口眼 邪,痰涎上涌,口噤發搐。此脾肺氣虛而肝木旺,用六君子加木香、鈎藤、柴胡,治 之漸愈。又用加味歸脾湯調理而安。 一婦人,元氣素虛,勞則體麻發熱,痰氣上攻。或用烏藥順氣散、祛風化痰丸之類,肢體痿軟,痰涎自出, 面色痿黃,形體倦怠,而脾肺二脈虛甚。此氣虛而類風,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十全大補湯,漸愈。又用加味 歸脾湯調理尋愈。 一婦人,口眼 邪,四肢拘急,痰涎不利而惡風寒,其脈浮緊。此風寒客於手足陽明二經,先用省風湯二 劑,後用秦艽升麻而愈。 王海藏雲∶某黃門,卒中風,病發時服紫菀丸,泄出惡膿四升,赤黃水一升,一肉蟲如亂發,愈。(方見癆風門) 姚僧垣治大將軍樂平公竇集,暴感風疾,精神瞀亂,無所知覺。諸醫先視者,皆云已不可救。僧垣後 至,曰∶困則困矣,終當不死。若專以見付,當為治之。其家欣然,請受方術。僧垣為合湯散,所患即瘳。大 將軍永世公叱伏列椿,時苦痢疾而不廢朝謁。燕公嘗問僧垣曰∶樂平、永世俱有痼疾,若永世差輕。對曰∶夫 患有淺深,時有克殺。樂平雖困,終當保全;永世雖輕,必不免死。謹曰∶君言必死,當在何時?對曰∶不出 四月。果如其言,謹嘆異之。(《周書》。) 高祖親戍東征,至河陰遇疾,口不能言,臉垂覆目,不復瞻視,一足短縮,又不得行。僧垣以為諸髒俱病, 不可並治。軍中之要,莫先於語。乃處方進藥,帝遂得言。次又治目,目疾便愈。末乃治足,足疾亦瘳。比至 華州,帝已痊復。(同上。) 李季虬曰∶予乙卯春,正月三日,忽患口角歪邪,右目及右耳根俱痛,右頰浮腫。仲淳曰∶此內熱生風及 痰也。治痰先清火,清火先養陰,最忌燥劑。蘇子、橘紅、天冬、花粉、鮮沙參、甘菊花各三錢,貝母、白芍 各四錢,麥冬五錢,甘草七分,天麻一錢,連翹二錢,加竹瀝、童便各半杯,霞天膏四五錢,日服二劑。初四 至初九日,加生地三錢;初十加牛膝四錢,黃柏二錢;十三日去連翹,加石斛三錢五分,五味子七分,扁豆二 錢,干葛八分;十八日去連翹、天麻、干葛、扁豆,加蓮肉四十粒。二十二日定方∶天冬、甘菊、沙參各三錢, 麥冬、生地、牛膝各五錢,炙草一錢,貝母、蘇子、橘紅、花粉各二錢,棗仁六錢,五味八分、蓮肉四十 粒。二月十二日定方∶天冬、茯苓、貝母、沙參各三錢,麥冬、棗仁、牛膝各五錢,蘇子、橘紅、甘菊各二錢 五分,黃柏、甘草各一錢五分,花粉、玄參各二錢,五味七分,生地、白芍各四錢,蓮肉六十粒。十日後,去 花粉,後又去玄參,加石斛三錢。至五月盡,病始痊癒。(前方中曾加參二錢,服二劑反覺浮大上升,即去之。) 先時合成丸藥,病中仲淳以為可服。方用人參十兩,乳浸,飯上蒸;五味子十兩,蜜蒸烘乾;山萸八兩;沙蒺藜 十二兩,半炒為末,一半打糊和藥;巴戟天八兩,以甘菊花、枸杞子同酒浸蒸曬乾;蓮須六兩;枸杞子十二兩; 川牛膝十兩;酒蒸天冬六兩;蓮肉十二兩;炒白茯苓八兩;黃柏四兩;蜜炙砂仁二兩;生地十二兩;鹿角霜十 二兩,酥拌炒如飛面;鹿茸六兩;菟絲子末八兩;甘菊花六兩。煉蜜和蒺藜糊,和丸桐子大。每服六錢,空心飢 時各一服,淡鹽湯送下。過百日後,更定丸方∶黑芝麻三斤,桑葉酒拌蒸曬三斤,何首烏九蒸九曬三斤,蒼 術黑豆拌蒸三次二斤,牛膝如蒸蒼朮法二斤,甘菊花二斤,大生地三斤,天冬酒蒸二斤,柏子仁二斤,枸杞子二斤。 沈明生治潘子芬,軀幹魁梧,素無恙。然室多姬外家,且縱飲,皆致疾之媒也。乙巳夏,忽患類中風,項強 胸滿,不良於行,說舉足即覺首重而欲仆地。或知其嗜酒及內,病由上盛下虛,即用參、附峻補,治久轉劇。 診之,六部沉滑有力,殊非腎家不足之象。然病患舍補而別商,則紛然辨難,棄不用矣。因語之曰∶病本不足, 更無可疑,但補虛而不去病,甚於攻克也,今當分途治之。湯劑以補虛,吾立方而君自制服丸劑以去病。則有 家秘神方,未可明告,奉饋服之兩旬,必奏殊功。潘以刻期甚邇,欣然見從。煎方以六君、理中加減,而不用 附子,別制大劑消痰丸,服十日而項強若失,陸續去痰積稠粘甚多。潘惟恐其虛,復生猶豫。乃謂之曰∶大便 雖行,神氣日旺,況有參、術以培補養脾元,何慮之有?去痰莫如盡,此之謂也。勉其盡劑,果越兩月而步履 復康矣。 黃錦芳治曹姓兒,年十餘歲,脈伏不見,牙關緊急,口不能言,手足俱厥,口紅而燥,大便數日不解,手 足牽引不伸,並有痛楚不可着手之象。知其素有內熱,被暴風寒邪束其筋骨,不急為之里外雙解,無以救其卒 暴之厄。用吹藥以開其關舉,方用麻黃、防風各一錢,細辛三分,牙皂一錢,桂枝二錢,以解其外;杏仁十粒, 烏藥一錢,枳實八分,川厚朴二錢,黃連五分,大黃三錢,以通其內。服二劑,手足頗活,大便未行,口有臭 氣,舌有燥胎,脈微見,身有潮熱。原方加干葛、黃芩,服之厥退,手足皆熱,大便頓解而愈。 徐靈胎曰∶今之患中風偏痱等病者,百無一愈,十死其九。非其症不治,皆醫者誤之也。凡古聖定病之名, 必指其實,名曰中風,則其病屬風可知。既為風病,則主病之方,必以治風為本,故仲景侯氏黑散、風引湯、 防己地黃湯,及唐人大小續命湯,皆多風藥,而因症增減。蓋以風入經絡,則內風與外風相煽,以致痰火一時 壅塞,惟宜先驅其風,繼清痰火,而後調其氣血,則經脈可以漸通。今人一見中風等症,即用人參、熟地、附 子、肉桂等純補、溫熱之品,將風火痰熱,盡行補住,輕者變重,重者即死。或有元氣未傷,而感邪淺者,亦 必遷延時日,以成偏枯永廢之人。此非醫者誤之耶?或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故補正即所以驅邪,此大謬也。 惟其正虛而邪湊,尤當急驅其邪,以衛其正。若更補其邪氣,則正氣益不能支矣。即使正氣全虛,不能托邪於 外,亦宜於驅風藥中少加扶正之品,以助驅邪之力,未有純用溫補者。譬之盜賊入室,定當先驅盜賊,而後固 其牆垣。未有盜賊未去,而先固其牆垣者。或雲補藥托邪,猶之增家人以御盜也。是又不然。蓋服純補之藥, 斷無專補正不補邪者之理,非若家人之專於御盜也。是不但不驅盜,並助盜矣。況治病之法,凡久病屬虛,驟 病屬實。所謂虛,謂正氣虛也;所謂實者,謂邪實也。中風乃急暴之症,其為邪實無疑。天下未有行動如常, 忽然大虛而仆者,豈可不以實邪治之哉?其中或有陰虛陽虛,感熱感寒之別,則於治風方中,隨所現之症加減 之,漢唐諸法俱在,可取而觀也。故凡中風之類,苟無中髒之絕症,未有不可治者。余友人患此症者,遵余治 法,病一二十年而今尚無恙者甚多。惟服熱藥者,無一存者矣。 徐靈胎曰∶病有一定之傳變,有無定之傳變。一定之傳變,如傷寒太陽傳陽明,及《金匱》見肝之病,知 肝傳脾之類。又如痞病變臌,血虛變浮腫之類,醫者可預知而防之。無定之傳變,或其人本體先有受傷之處, 或天時不和又感時行之氣,或調理失宜更生他病,則無病不可變,醫者不能預知而為防者也。總之,人有一病, 皆當加意謹慎,否則病後增病,則正虛而感益重,病亦變危矣。至於既傳之後,則標本緩急,先後分合,用藥 必兩處兼顧,而又不雜不亂,則諸病亦可漸次平復,否則新病日增,無所底止矣。至於藥誤之處,正復多端, 或過於寒涼而成寒中之病,或過服溫燥而成熱中之病,或過於攻伐而元氣大虛,或過於滋潤而脾氣不實,不可 勝舉。近日害人最深者,大病之後,邪未全退,又不察病氣所傷何處,即用附子、肉桂、熟地、麥冬、人參、 白朮、五味、萸肉之類,將邪火盡行補澀。始若相安,久之氣逆痰升,脹滿昏沉,如中風之狀,邪氣與元氣相 並,諸藥無效而死。醫家病家,猶以為病後大虛症所致,而不知乃邪氣固結而然也。余見甚多,可不深戒? 尤在涇曰∶中風者,風從外入,天地之邪氣也;類中風者,風自內生,肝臟之厥氣也。肝之生氣,暴 而病速。肝氣既厥,諸氣從之,諸液又從之。諸氣化火,諸液化痰,輻湊上焦,流溢經絡,如風雨之驟至,如 潮汐之驟涌,而不可當也,豈特如景岳所謂氣血虛敗而已哉。昔賢於此症,或雲火,或雲痰,或雲氣虛,誠俱 有之。余惜其終屬模糊而未肯綮也。熱風,熱化為風也。患人頭目昏眩,口痛鼻燥,熱氣出,微惡風,時時有 熱是也。是雖辛涼,不能解之。孟詵說∶患熱風人,宜食牛乳,謂其氣味甘寒而性濡潤,能使肌熱除而風自 熄。求之草木,蘆根、蔗漿、梨汁之屬,性味相似,亦《內經》風淫於內,治以甘寒之旨也。肝陽化風,逆行 脾胃之分,液聚成痰,流走肝膽之絡,左體麻痹,心膈痞悶,所由來也。而風火性皆上行,故又有火升、氣逆、 鼻衄等症。此得之饑飽勞郁,積久而成,非一朝一夕之故矣。治法清肝之火,健脾之氣,非旦夕可圖也。羚羊 角、橘紅、白朮、枳實、天麻、半夏、茯苓、甘草、麥冬。 張石頑治一人,汗出偏沮,脈來不柔,時自歇止。肝陽有餘,而胃陰不足,於是稠痰濁火,擾動於中,壅 滯於外。目前雖尚安和,然古人治未病,不治已病,智者見微知着,自當加意調攝為佳。人參、石斛、南棗、 半夏、茯苓、炙草、麥冬、丹皮、小麥。 黃履素曰∶三生飲,施於中風之寒證妙矣。或有虛火沖逆,熱痰壅塞,以致昏 顛仆者,狀類中風,烏、 附非所宜服。立齋治王進士虛火妄動,挾痰而作,急灌童溺,神思便爽。(案見江選。)予從弟履中,年方強 仕,以勞心憂鬱,忽然昏 ,痰升遺溺,眼斜視,超時不醒,竟類中風,灌以童便而蘇。此等皆火挾痰而作,斷 非三生飲可投,並薑湯亦不相宜。(雄按∶不但三生飲不可服,雖當歸、枸杞之類亦不宜用。余治顧聽泉案可參。) 同一卒然昏 ,而所因不同,須細審之。《太平廣記》載梁新見一朝士,診之曰∶風痰已深,請速歸去。其朝士 復見 州高醫治,趙鄂診之,言疾危與梁說同。惟雲只有一法,請啖沙梨,不限多少,咀嚼不及,絞汁而飲。 到家旬日,根據法治之而愈,此亦降火消痰之驗也。(雄按∶《資生經》亦云∶凡中風,由心腹中多大熱而作也。) 徐靈胎曰∶天下卒死之人甚多,其故不一。內中可救者十之七八,不可救者僅十之二三。唯一時不得良醫, 故皆枉死耳。夫人內外無病,飲食行動如常,而忽然死者,其臟腑經絡,本無受病之處,卒然感犯外邪,如惡 風穢氣,鬼邪毒厲等物,閉塞氣道,一時不能轉動,則大氣阻絕,昏悶迷惑,久而不通,愈聚愈塞,如繫繩於 頸,氣絕則死矣。若醫者知其所犯何故,以法治之,通其氣,驅其邪,則立愈矣。又有痰涎壅盛,阻遏氣道而 死者,通氣降痰則蘇,此所謂痰厥之類也。以前諸項,良醫皆能治之,惟髒絕之症則不治。其人或勞心思慮, 或酒食不節,或房欲過度,或惱怒不常,五臟之內,精竭神衰,唯一線真元未斷,行動如常。偶有感觸,其元 氣一時斷絕,氣脫神離,少頃即死。既不可救,又不及救,則卒死之最急而不可治者也。至於暴遇鬼神,適逢 冤譴,此又怪異之事,不在疾病之內矣。 定風酒,補血息風。凡病虛風病者,飲之輒愈。且藥味和平,衰年者頻服,甚有裨益,而無流弊,真妙方 也。天冬、麥冬、熟地、川芎、五加皮、牛膝、秦艽各五錢,川桂枝三錢,絹袋盛之,汾酒二十斤,淨白蜜、 赤沙糖、陳米醋各一斤。攪勻,浸以瓷壇,豆腐皮封口,壓以巨磚,煮三炷香,取起,埋土中七日可飲矣。 至寶丹,治中惡氣絕,中風不語,中諸物毒,熱役煩躁,氣喘吐逆,難產悶亂,死胎不下。以上並用童便 一合,生薑自然汁四五滴,和溫化下,三丸至五丸神效。又治心肺積熱嘔吐,邪氣攻心,大腸風秘,神魂恍 惚,頭目昏眩,口乾不眠,傷寒狂語,並皆治之。又治小兒諸癇,急驚心熱,卒中客忤,不得眠,煩躁,風涎 搐搦。每二歲兒服二丸,人參湯。(徐靈胎曰∶此安神定魄必備之方,真神丹也。)暹羅犀角鎊,硃砂研水飛, 觀音面者佳,雄黃研水飛,琥珀研水飛,玳瑁鎊各一兩,牛黃五錢,麝香研,龍腦研各一錢,金、銀各五十張, 水安息香一兩,無灰酒熬膏,如無,以旱息香代之。上將生犀、玳瑁為末,入余藥研勻,將安息香膏重湯煮凝, 後入諸藥,搜和成劑,丸如桐子大,參湯化下三丸至五丸。《本事方》中人參、南膽星、天竺黃。王晉三曰∶ 此治心臟神昏,從表透里之方也。犀角、玳瑁、牛黃、琥珀,以有靈之品,內通心竅;硃砂、雄黃、金銀箔, 以重墜之藥,安鎮心神;佐以龍腦、麝香、安息香,搜剔幽隱諸竅。故熱入心包絡,舌絳神昏者,以此丹入寒 涼湯藥中用之,能驅陰起陽,立展神明,有非他藥之可能及。若病起頭痛而後神昏不語者,此肝虛魄升於頂, 當用龍骨牡蠣救逆以降之,又非至寶丹所能蘇也。 葉天士治呂某案曰∶陽邪襲經絡而為偏痱,血中必熱,艾灸反助絡熱,病劇廢食。清涼固是正治,然柔劑 不致傷血,且有息風功能。犀角、羚羊角、生地、元參、連翹、橘紅、膽星、石菖蒲。(徐靈胎曰∶方論俱佳。) 華岫雲曰∶凡肢體拘攣,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舌強言謇,此本體先虛,風陽挾痰火壅塞,以致營衛脈絡 失和。治法,急則先開關,繼則益氣充血,盈脈絡通利,則病可痊癒。(徐靈胎曰∶此數語是總訣。)


<目錄>卷二

<篇名>厥

屬性:孫兆、杜壬同診仁宗最寵貴妃。一日食次,忽仆倒,遍身卒冷。急奏上。上乃急召孫、杜。既至,奏曰∶ 不妨,此乃氣厥爾,少頃吐即覆蘇也。御坐良久,果吐而蘇。上問因何以得知?二人並奏曰∶此貴妃方因憂怨 氣上逆,與食相併,故如此。吐即氣透,故復甦也。上問妃有何事如此?妃對曰∶陛下無嗣,臣外家不能為陛下 生皇嗣,所以自怨,氣忽上逆,至驚動聖駕。上曰∶朕亦自責,乃勞汝致病耶。因嘉獎孫、杜之能,良久曰∶ 二卿今之非良醫也耶?(《醫學綱目》。) 於敖青衣為崔侍御所得,忽暴死。梁革曰∶此非死,乃屍厥也。刺心及臍下數處,衣以單衣,臥床上,縛 其手足,置微火於床下,稍蘇,以蔥粥灌之,青衣遂活。(徐應秋雲∶凡病屍厥,呼之不應,脈伏者死,脈反大者死。) 竇材治一人,因大惱悲傷得病,晝則安靜,夜則煩悶,不進飲食,左手無脈,右手沉細。世醫以死症論之, 竇曰∶此腎厥病也,因寒氣客肝腎二經。灸中脘五十壯,關元五百壯,每日服金液丹、四神丹。至七日,左手 脈生,少頃,大便下青白膿數升許,全安。此由真氣大衰,非藥能治,惟艾火灸之。(原注∶此症非灸法不愈, 非丹藥不效。二者,人多不能行,醫人僅用泛常藥以治,其何能生?) 一婦人,產後發昏,兩目澀,面上發麻,牙關緊急,兩手拘攣,竇曰∶此胃氣閉也。(亦由肝氣上逆,胃氣 結而成厥。)胃脈挾口環唇,出於齒縫,故見此症。令灸中脘五十壯,即日愈。(原注∶若產後血厥,倉公白微湯。) 一婦人,時時死去,已二日矣。凡醫作風治之,不效。竇與灸中脘五十壯而愈。(此即屍厥。) 張子和治一人,痰厥不知人,牙關緊急。諸藥不能下,候死而已。張見之,問侍病者曰∶口中曾有涎否? 曰∶有。遂先以防風、藜蘆煎湯,調瓜蒂末灌之。口中不能下,乃取長蛤甲,磨去刃,以紙裹其尖,灌於右鼻 竅中, 然下咽有聲,復灌其左竅亦然,曰∶可治矣。良久,涎不出,遂以砒石一錢,又投之鼻中,忽偃然仰 面,似覺有痛,斯須作噦,吐膠涎數升,頗腥。砒石尋常勿用,以其病大,非此莫能用動,然無瓜蒂,亦不可 便用,宜消息之。大凡中風痰塞,往往止斷為風,專求風藥,靈寶、至寶,誤人多矣。故劉河間治風,舍風不 論,先論二火也。 常仲明之妻,每遇冬寒,兩手熱痛。張曰∶四肢者,諸陽之本也。當夏時,散越而不痛,及乎秋冬,收斂 則痛。以三花神 丸大下之,熱遂去。(此熱氣厥也。) 張叟,年六十餘,病熱厥頭痛,以其用涌藥,時已一月間矣。加之以火,其人先利,年高身困,出門見日 而仆,不知人。家人驚惶,欲揉撲之。張曰∶大不可擾。續與西瓜、涼水、蜜雪,少頃而蘇。蓋病大年高,涌 泄則脈易亂;身體內有炎火,外有太陽,是以跌仆。若更擾之,便不救矣。惟安神定思,以涼水投之,待之以 靜,靜便屬水,自然無事,臨症者當諳練也。 常明仲之子,自四歲得風痰疾,至十五歲轉甚,每月發一兩次,發必頭痛,痛則擊數百拳,出黃綠涎一兩 盞方已。比年發益頻,目見黑花,發則昏不知人,(厥也。)三四日方蘇。諸醫皆用南星、半夏化痰之藥,終無一 效。偶遇張於HT 水之南鄉,以雙解散發汗,次以苦劑吐痰,病去八九。續以分消劑平調,自春至秋,方獲全愈。 莊一生治金壇庠友張逢甫內人,方食時觸暴怒,忽仆地,氣遂絕。一醫用皂角灰吹鼻中不嚏,用湯藥灌之 不受。延至午夜,謂必不治,醫遂告去。急叩莊,過視之。六脈尚有,獨氣口沉伏,細尋之,滑甚,曰∶肝木 之氣,逆沖入胃,胃中素有痰,致痰夾食,閉住胃口,氣不得行而暴絕也。但歷時久,湯藥不入矣。急宜吐之 可活,所謂木郁則達之。亟令覆其身,垂首向床下,以鵝翎蘸桐油,啟齒,探入喉中,展捎引吐,出痰與食才 一口,氣便稍通。再探吐至兩三口,便覺油臭,以手推拒,但不能言。莊曰∶無妨矣。知其體怯,不宜多吐, 急煎枳橘推盪之藥灌之,盡劑而蘇。後以平肝和胃藥調理數劑復故。此因暴怒,怒則氣上逆,痰因氣壅,故現 斯症耳。所謂屍厥也。治厥往往有誤,予故表其症以示後來雲。(《廣筆記》。) 季虬曰∶太學朱方仲內人,稟賦極弱,兼之作勞善怒,內熱怔忡,膽虛氣怯,已三四年矣。壬申夏,忽發 厥冒,痰氣上升,則兩目上竄,手足發搐,不省人事。初時一日一發,三四日後則連發不止,日夜幾百次。牛 黃竹瀝,遍嘗不效。予計已窮,意欲用參、附峻補,因其時常口渴,大便不通,不敢輕投。適一友至,極贊其 決,謂非附不可。強用附子二錢,人參六錢,作一劑投下。午後進藥,黃昏發大熱,煩躁渴甚,不兩日斃矣。 此固非用附子而然,第症候決不宜用,僥倖之想,毋漫試也。(同上。) 張意田乙酉歲治一人,忽患泄瀉數次,僵仆不省,神昏目瞪,肉 口噤,狀若中風。脈之,沉弦而緩,手 足不冷,身強無汗,鼻色青,兩頤紅,此肝鬱之復也。用童便慈蔥熱服,稍醒。繼以羌活、防風、柴胡、鈎藤、 香附、梔子之屬,次用天麻白朮湯加歸、芍、丹、梔而愈。或問肝鬱之復,其故云何?曰∶運氣不和,則體虛 人得之。本年陽明燥金司天,金運臨酉為不及,草木晚榮。因去冬晴陽無雪,冬不潛藏,初春乘其未藏,而草 木反得早榮矣。燥金主肅殺,木雖達而金勝之,故近日梅未標而吐華,密霰淒風、交亂其側,木氣鬱極,則必 思復。經所謂偃木飛沙,筋骨掉眩,風熱之氣,陡然上逆,是為清厥。今其脈沉弦而緩,乃風木之熱象。因審 量天時,用童便、慈蔥,使之速降濁陰,透轉清陽,則神氣自清;用羌、防等,以舒風木;香附、梔子,解汗 而清鬱火。再用天麻白朮湯加歸、芍、丹、梔,培土清火,暢肝木以成春。雖不能斡旋造化,亦庶幾不背天時也已。 李東垣治中書某,腳膝尻腰皆冷,脈沉數有力,用黃柏滋腎丸,再服而愈。 汪石山治一人,卒厥暴死,不知人。先因微寒,數發熱,面色萎黃,六脈沉弦而細,知為中氣久郁所致, 與人參七氣湯一服,藥未熱而暴絕。汪令一人緊抱,以口接其氣,徐以熱薑湯灌之,禁止喧鬧移動,否則氣絕 不返矣。有頃果蘇,溫養半月而安。不特此症為然,凡中風、中氣、中寒、暴厥,俱不得妄動,以斷其氣。《內 經》明言氣復返則生,若不諳而擾亂之,使其氣不得復,以致夭枉者多矣。(俱不得妄動是要法。) 遇卒暴病者,病家醫士皆宜知此。蓋暴病多火,擾之則正氣散而死也。予女年十八,忽暴厥,家人不知 此,群集喧鬨,又扶挾而徙之他所,致蘇而復絕,救無及矣。今錄張、汪二案,五內猶摧傷也。 盛用敬治一婦卒厥,昏昏若醉夢,手足筋牽。盛診之,六脈俱脫。忽有麻衣者在側,問其人,則病者之婿 也。問其服,妻之服也。問其妻子,死僅半月,死以產後症。忽悟曰∶此病必憂鬱所致。以木香流氣飲投之, 一服而瘥。(《吳江縣誌》。) 陸怡,華亭人,善醫。汴人段氏客比鄰,一夕溘死。怡取馬櫪去底,置大釜上,界死者納之,蒸以蔥藥。 及旦,皮腐而氣復。(《江南通志》。) 孫文垣治丁耀川長姐,常患暈厥,(諸風掉眩,俱屬於肝。)吐痰碗許乃蘇,(痰因火動。)一月三五發。後又口 渴,五更倒飽,(二字新。)腸鳴,腹疼泄瀉,小水短澀,咳嗽。(皆肝火為患。)脈之,兩寸濡弱,兩關 滑大。此中焦痰積所致也,(卻是標病。)先與二陳湯加蒼朮、山楂、麥芽以健脾為臣,以白芍止痛為君,以滑石、 澤瀉引濕熱從小便出為佐,黃芩為裨佐(張致)十帖,二陰之痛俱止。(前未敘明。)改以六味、知、柏、牛膝而愈。 按∶此女之病,稟母氣也。予常見父母有肝病者,其子女亦多有之。茲病厥亦肝病也。其母病,甚在二 陰。見鬱症門。 白仰雲令眷,每觸怒即暈厥,必閉門合目靜坐,不令人在旁,(可見此病不宜擾之。)手足皆冷,汗出 如雨,氣息俱微,越一時許,蘇如常。原以項瘰 ,多服女醫、斑貓等毒藥,致脾胃損,元氣虧也。年三十八, 未嘗生育。欲睡則腿必捶敲,即睡則心常驚跳。經將行,小腹先疼二日,色紫有塊,(以上無非肝病。)惟肌肉 飲食如常人。(脾胃不病。)診之,兩寸短弱,左關大而有力,右關滑,左尺滑,右尺沉微。據脈,肺氣虛,肝 木實,胃土實,胃中有痰之症也。(木熱則流脂,斷無肝火盛而無痰者,不必責諸胃也。)用六君子湯加丹參、 酒連、青皮,外與真珠母丸及獨活湯調理而安。(二方出《醫學綱目》。) 龔子才治劉司寇,患卒倒不省人事,口眼相引,手足戰掉。一醫作風治,一醫以痰火治,俱罔效。診之, 六脈沉數,氣口緊。此非風非痰,乃氣夾食也。其家人始悟曰∶適正食之際,被惱怒所觸,遂致如此。用行氣 香蘇散加木香、青皮、山楂即愈。(《萬病回春》。) 喻嘉言治吳添官生母,時多暴怒,致經行復止。入秋以來,漸覺氣逆上厥,如畏舟船之狀,動則暈去,久 久臥於床中,時若天翻地覆,不能強起,百治不效。因用人參三五分,略寧片刻。最後服至五錢一劑,日費數 金,至家財盡費,病轉凶危,大熱引飲,腦間如刀劈,食少瀉多,已治木矣。喻診之,謂可救。蓋怒甚則血菀 於上,而氣不返於下者,名曰厥巔疾。厥者逆也,巔者高也。氣與血俱逆於高巔,故動輒眩暈也。又上盛下虛 者,過在足少陽。足少陽膽也,膽之穴,皆絡於腦。郁怒之火,上攻於腦,得補而熾,其痛如劈,同為厥巔之 疾也。風火相煽,故振搖而蒸熱;木土相凌,故艱食而多瀉也。於是會《內經》鐵落鎮墜之意,以代赭石、龍 膽草、蘆薈、黃連之屬,降其上逆之氣;以蜀漆、丹皮、赤芍之屬,行其上菀之血;以牡蠣、龍骨、五味之屬, 斂其浮游之神。最要在每劑中入生豬膽汁二枚。蓋以少陽熱熾,膽汁必干,亟以同類之物濟之,資其持危扶顛 之用。病者藥入口,便若神返其舍,忘其苦口。連進數十劑,熱退身涼,食進瀉止,能起行數步。然尚覺身輕 如葉,不能久支。因恐藥味太苦,不宜多服,減去豬膽及蘆薈等藥,加入當歸一錢,人參三分,姜、棗為引, 平調數日全愈。 李士材治晏給諫夫人,先患胸腹痛,次日卒然暈倒,手足厥逆。時有醫者,以牛黃丸磨就將服矣。診之, 六脈皆伏,惟氣口稍動。此食滿胸中,陰陽否隔,升降不通,故脈伏而氣口獨見也。取陳皮、砂仁各一兩,姜 八錢,鹽三錢,煎湯以指探吐,得宿食五六腕,六脈盡見矣。左關弦大,胸腹痛甚,知為大怒所傷也,以木香、 青皮、橘紅、白朮、香附煎服,兩劑痛止。更以六君子加木香、烏藥,調理十餘日方瘥。 一人年五旬,荒於酒色,忽頭痛發熱。醫以羌活湯散之,汗出不止,昏暈不省。李為灸關元十壯而醒。四 君子加姜、桂,日三劑,至三日少康。因勞怒復發厥,用好參一兩,熟附三錢,煨姜十片,煎服稍醒。但一轉 側即厥,一日之間,計厥七次,服參三兩。至明日,以羊肉羹、糯米粥與之,尚厥二三次。至五日而厥定,乃 泣而問曰∶可再生否?曰∶脈有根蒂,但元氣虛極,非數載調攝不能康也。幸其恪信堅守,兩月之間,服參四 斤。三年之內,煎劑六百帖,丸藥七十斤,方得步履如初。親友眾多,議論雜出,(此最病家大忌。)若非病 人信任之端,倘久而見疑,服藥必怠,未有獲生者也。 張路玉治顧允祥之內,暴怒傷食,喘脹逆滿。(怒則氣上。)醫者誤認風邪而與表藥,遂昏憒,目瞪不語,呼之 不省。(鼓動肝邪,痰盛而厥。)診之,其脈六部澀伏,知為痰因氣閉所致,本當因勢利導,探吐以通其竅。 緣病家畏其吐劇,遂與導痰湯加菖蒲、遠志,一啜便能言語。更與前藥加檳榔、鐵落,得下而安。 黃履素曰∶凡人精神極壯實者,偶患痰厥,可服牛黃丸立愈。余姐丈周公美,一日忽神呆目頓,頃之痰涌, 手揚足擲,有類中風。不服藥,次日自愈。此等稟賦,百無一二。 楊太史夫人,忽然暈倒。醫以中風之藥治之,不效。李診之,左關弦急,右關滑大而軟。本因元氣不足, 又因怒後食停。先以理氣消食藥進之,下黑矢數枚。急以六君子加薑汁,服四劑而後暈止。更以人參五錢, 、 術、半夏各三錢,茯苓、歸身各二錢,加減調理,兩月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因怒發搐,嘔吐痰涎,口噤昏憒,氣口脈大於人迎。此氣滯而食厥,用平胃散加茯苓、 半夏、木香治之而蘇。更以六君子湯加木香漸愈。乃去木香,又二十餘劑而痊。 陸養愚治許省南,忽得暴疾,如中風狀,口不能言,目不識人,四肢不舉,服蘇合、牛黃丸不效。或與小 續命湯,反增喘急壯熱,手足厥逆。或以六脈沉微,擬用附子理中湯。診之,兩寸似有似無,兩關尺難以求索。 此由氣壅逆而然,非不足而欲脫也。按其胸,即眉為之皺;按其腹,即體為之舉。詢其由,因日間煩冗,無暇 吃飯,至晚陪客畢,即病發。曰∶飢極過飽,此食中也。昏憒不語,脈伏,皆飲食填塞清道所致。四肢不舉, 經謂土太過之病也。初時一吐即已,今已三日,上中下俱受病,當吐下消導並行,以分殺其勢。乃先以生薑淡鹽湯探 之,涌痰涎湯水數碗,少頃,神思少清。診之,寸關逼逼而來,又以棱、莪、檳、枳、橘、曲、木香、白豆蔻仁、 萊菔子煎送潤字丸五錢,下三四行,勢大減。再診,關尺俱見,且沉實有力,第胸腹按之猶痛,再以前方煎送 潤字丸二錢。四日後,方與稀粥,改用二陳,少佐歸、芍以養榮血,參、術以扶胃氣,木香、蔻仁以寬其未盡 之痞,旬日而安。 陸肖愚治潘碧泉之妻,年近五旬,因大怒後,忽然倒仆,牙關緊急。脈之,兩寸關滑大,兩尺沉無。以稀 涎散齊水調,撬牙灌之,吐痰盆許,少頃而蘇,第人事尚未清爽。再診,寸關稍平,兩尺已起。以二陳加貝母、 黃連、香附、數劑而安。 陸祖愚治郁仲開,勞心之後,復感怒氣,清晨篦頭未畢,忽然昏暈,四肢厥逆,口目不閉,喉聲如鋸,二 便不利。脈之,左三部弦滑而數,右三部沉實有力。此痰厥也。先用牛黃丸薑湯化開,加牛黃一分,連灌四五 丸,再用陳皮、貝母、花粉、膽星、黃芩、黃連、枳實、栝蔞、前胡、桔梗、皂莢、薑汁、竹瀝頓服,涌去稠 痰二三碗。前方去皂莢、陳皮,加青皮,二劑行二次,其老痰俱從便出,症頓減。後用健脾清火養血消痰之劑, 調理而安。 鄭顯夫,年六十餘,因大怒,遂昏仆,四肢不用。余以怒則火起於肝,以致手足厥陰二經之氣閉而不行, 故神昏無知。怒甚則傷其筋絡,弛縱不收,故手足不用。急以連、柏瀉其上逆之火,香附降其肝氣,一二日神 智漸清。後以調氣血、壯筋骨之劑補之,數日而安。(《藥要或問》、《醫說續編》。) 朱丹溪治呂宗信,有積塊,足冷至膝。用大承氣湯加減下之,其塊厥皆愈。(積塊易知,足冷為實熱 之厥,人或未知。入厥門。) 吳洋治里人病,歸自浙,四肢厥冷,六脈若無,屍寢旬余,水漿不入,眾醫以為死矣。洋至曰∶此熱厥也。 乃就浴室貯盤水,水皆新汲,架板片,臥病患於其上,以青布 四體,挹水沃之,即以水蘸病者唇,病者欲得 水甚,遂盡其量而飲之,乃瘥。(《太函集》。) 吳橋過章祁,有人遮道告曰∶汪一洋,年五十餘,溲血後發熱,畢召諸醫。或以為傷寒,劑以發散;或以 為痢後虛損,劑以補中。久之,譫語昏迷,四肢厥冷,蓋不食者旬日矣。其家絕望以待盡,願一診之。吳曰∶ 此熱厥也,吾能活之。予以石膏黃連湯,一服而蘇。再而間,五服而愈。(同上。) 魏玉橫曰∶鮑淥飲妹病厥,昏不知人,目閉鼻煽,年壽環口皆青,手足時時抽掣,自夜分至巳牌,湯水不 入。脈之,大小無倫次,謂此肺金大虛,肝火上逆,火極似風之候,唯獨參湯可愈,他藥不必受也。參已煎, 或沮之,遂不敢與。一醫用菖蒲、遠志以開心氣,茯神、棗仁以安神,麥冬、貝母以清痰,辰砂、鐵鏽水以鎮 墜。奈藥從左灌入,即從右流出,絕不下咽,群視束手。時已過晡,再視之,則面額間漸變黑色,令急灌參湯 猶可活。乃以茶匙注之,至六七匙,喉間 然有聲,已下咽矣。察其牙關漸開,再以米飲一盞和參湯灌下,遂 目開身動,面額青黑之氣豁然消去。徐飲薄粥一甌,起坐而愈。後嘗復厥,但不甚,唯與地黃、沙參、麥冬、 杞子即瘥。 顧氏女,年十六, 有瘡,三陰之病其素也。以歲暮勞於女工,脅痛發,咳嗽吐痰。一醫與廣、牛、荊、 防、香、砂、枳、桔等三四劑,覺中脘有物如拳上頂,食不能下。又一老醫,謂此痰也,其盛盈斗,必須去乃 已。其方與前方同,增蒼朮、厚朴、竹瀝、薑汁,服二劑,病益劇。延治,開歲之二日也。比至,則日死矣, 無庸診也。詢死幾時?曰∶天黎明,忽目閉口張,挺臥僵直,呼喚不應,湯水不入。詢其胸腹如何?其母按之, 曰∶猶暖。遂入診,已無脈,面死白殺青,牙齦迸紫血,亦已凝冱。令曳其四肢,尚軟。謂本屬元虛,勞役而 病,誤行燥散,傷其肺金,致肝木挾痰食上逆。又加酷暴之品,遂令水涸木枯而厥冒。第痰食之厥,可一吐而 醒,此陰亡陽越之厥,惟有令魂升魄降而已。今生氣未絕,姑以熟地二兩,杞子一兩,沙參、麥冬各五錢,急 煎徐灌,但慮其不下咽耳,下咽即活。乃如言,次日延診,告以初時藥不能下,以簪撬灌,久之入咽有聲,今 起坐耳。前方減半,入蔞仁二錢,八劑全愈。後數年出嫁,不得於姑,脅痛不臥,一醫令以木香為末調服,姑 不許服,竟一厥而終。 黃錦芳治李某,四肢厥逆,怦怦惡寒,肌冷如冰。黃視其面雖慘澹,而內實煩滿;脈雖沉伏,而肝脈有力。 此熱厥也,用黃芩一錢,黃連五分,柴胡八分,枳殼八分,厚朴一錢,大黃二錢,烏梅一個,青皮五分,檳榔 八分,細辛二分,服後厥回,通身大熱,改用平藥而愈。


<目錄>卷三

<篇名>痙

屬性:(痙症詩曰∶強直反如弓,神昏似中風,痰流唇口動,螈 與癇同。) 許叔微治一人,項強筋急不可轉側,自午後發,黃昏時定,此肝腎二髒受風也。謂此必先從足起,少陰之 筋,自足至項。筋者,肝之合。日中至黃昏,陽中之陰,肺也。自離至兌,陰旺陽弱之時,故《靈寶畢法》雲∶ 離至干,腎氣絕而肝氣弱,肝腎二髒受邪,故發於此時。用宣州木瓜二個,取蓋去瓤,沒藥二兩,乳香二錢半, 二味入木瓜縛定,飯上蒸三四次,爛研成膏。每用三錢,入生地黃汁半盞,無灰酒二盞,暖化溫服,及都梁丸 服之而愈。 易思蘭治宗室毅齋,年五十二,素樂酒色,九月初,忽倒地,昏不知人,若中風狀,目閉氣粗,手足厥冷, 身體強硬,牙關緊閉。有以為中風者,有以為中氣中痰者,用烏藥順氣散等藥俱不效。有作夾陰治者,用附子 理中湯,愈加痰響。五日後召易診,六脈沉細緊滑,愈按愈有力。曰∶問此何病?曰∶寒濕相搏,痙病也。痙 屬膀胱,當用羌活勝濕湯主之。先用稀涎散一匕,吐痰一二碗,昏憒即醒,隨進勝濕湯六劑全愈。以八味丸調 理一月,精神復常。其兄宏道問曰∶病無掉眩,知非中風。然與中風、中痰、夾陰,似亦無異,何以獨以痙名 之?夫痙緣寒濕而成,吾宗室之家,過於濃暖有之,寒濕何由而得?易曰∶運氣所為,體虛者得之。本年癸酉, 戊癸化火,癸乃不及之火也。經曰∶歲火不及,寒水侮之。至季夏土氣太旺,土為火子,子為母復仇,土挾制 水。七月八月,主氣是濕,客氣是水,又從寒水之氣,水方得令,不服土製,是以寒濕相搏,太陽氣鬱而不行, 其症主脊背項強,卒難回顧,腰似折,項似拔,乃膀胱經痙病也。宏道曰∶痙緣濕而成,烏藥順氣等藥,行氣 導痰去濕者也。附子理中,去寒者也,何以不效?用勝濕湯何以速效?易曰∶識病之要,貴在認得脈體形症。 用藥之法,全在理會經絡運氣。脈症相應,藥有引經,毋伐天和,必先歲氣,何慮不速效耶?夫脈之六部俱沉 細緊滑,沉屬里,細為濕,(此句可疑,《脈訣》以濡為濕,並無以細為濕之說。)緊為寒中,又有力而滑, 此寒濕有餘而相搏也。若虛脈之症,但緊細而不滑。諸醫以為中風,風脈當浮,今不浮而沉,且無眩掉等症, 豈是中風?以為中氣中痰,痰氣之脈不緊,今脈緊而體強直,亦非中氣中痰,故斷為痙病。前用烏藥、附子 理中湯,去寒不能去濕,去濕不能去寒,又不用引經藥,何以取效?勝濕湯, 本、羌活乃太陽之主藥, 通利一身百節,防風、蔓荊能勝上下之濕,獨活散少陰腎經之寒,寒濕既散,病有不瘳者乎? 張路玉治吳江郭邑侯公子,患柔痙。用桂枝湯及六味地黃湯,咸加蠍尾,服之而愈。 朱丹溪治王秀,濕熱大作,腳痛,手筋拘攣,足乏力。生地、當歸、川芎、白朮各二錢,蒼朮一錢,甘草 炙三分,木通五分,煎湯下大補丸三十丸。大補丸須炒暖。 張子和治新寨馬叟,年五十九,因秋欠稅,官杖六十,得驚氣,成風搐,已三年矣。病大發則手足顫掉, 不得持物,食則令人代哺,口目張 ,唇舌嚼爛,抖擻之狀,如線引傀儡。每發市人皆聚觀,夜臥發熱,衣被 盡去。傾產求醫,致破其家,而病益堅。叟之子,邑中舊小吏也,以訊張。張曰∶此病甚易治。若隆暑時,不 過一涌再涌,奪則愈矣。今以秋寒,可汗之。如未已,更刺俞穴必愈。先以通聖散汗之,繼服涌劑,出痰三四 升,如雞黃成塊,狀如湯熱。叟以手顫不能自探,妻與代探,咽嗌腫傷,昏憒如醉。約一二時許,尋稍省,又 下數行,立覺足輕顫減,熱亦不作,足亦能走,手能巾櫛,自持匙箸。未至三涌,病去如濯。病後但覺極寒, 張曰∶當以食補之,久則自退。蓋大疾之去,衛氣未復,故宜以散風導氣之藥,切不可以熱劑溫之,恐反成他病也。 按∶是症本因驚而得,尤不能無郁也。蓋驚入心,受之則顛癇。今心不受,而反傳之肝,而為螈 , 亦母救其子之義也。肝病則乘其所勝,於是生風生痰,怪症莫測,治以上涌下泄,乃發而兼奪之理,並行 不悖。張案於此症,尤為合法。 黃如一村翁,兩手搐搦,喘如曳鋸,冬月不能覆被。名醫張某之舞陽,道經黃如,不及用藥,針其人大指 後中注穴上。曰∶自肘以上皆無病,惟兩手搐搦,左氏所謂風淫末疾者此也。或刺後溪,手太陽穴也,屈小指 握紋盡處是穴也。 完顏氏病搐,先右臂並左足,約搐六七十數,兩目直視,昏憒不識人,幾月余,求治。先逐其寒痰三四升, 次用導水禹功散,泄二十餘行,次服通聖散辛涼之劑,不數日而瘥。 薛立齋治一婦人,素有內熱,月經不調,經行後四肢不能伸,臥床半載。或用風濕痰火之劑,數日而不見 效。其脈浮緩,按之則滑,名曰痙症,屬風寒所乘。用加味逍遙散加肉桂、防風,四劑頓愈。更以八珍湯,調 理兩月余而瘥。 一婦人素經行後期,因勞怒,四肢不能屈,名曰 症。此血虛而風熱所乘,先用八珍湯加鈎藤、柴胡漸愈。 更佐以加味逍遙散,調理而痊。 一婦人素有火,忽然昏憒,螈 抽搐,善伸數欠,四肢筋攣,痰涎上升,此肺金燥甚,血液衰少而然也。 用清燥湯,六味湯丸兼服,尋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因怒,經事淋瀝,半月方歇。遇怒,其經即至,甚則口噤筋攣,鼻血頭痛,痰涎搐搦, 瞳子上視。此肝火熾甚,以小柴胡湯加熟地、山梔、鈎藤治之,後不復發。 一婦人素陰虛,患遍身瘙癢,誤服祛風之藥,口噤抽搐,肝脈洪數。薛曰∶肝血為陰為水,肝氣為陽為火, 此乃肝經血虛火盛耳。宜助陰血,抑肝火,用四物、麥冬、五味、鈎藤、炙草調理而痊。 一婦人發 遺溺,自汗面赤,或時面青,飲食如故,肝脈弦緊。此肝經血燥風熱,痙症也。肝經屬木,其 色青,入心則赤。法當滋陰血,清肝火,遂用加味逍遙散,不數劑諸症悉退而安。 許叔微雲∶同官歙丞張德操,常言其內子,昔患筋攣,腳不得屈伸逾年,動則令人抱持,求醫於泗水楊吉 老。雲∶此筋病,宜服下三方,一年而愈。春夏服養血地黃丸∶熟地、蔓荊、山萸、狗脊、地膚子、白朮、干 漆、蠐螬、天雄、車前、萆 、山藥、澤瀉、牛膝。秋服羚羊湯∶羚羊角、附子、獨活、白芍、防風、川芎。 冬服烏頭湯∶大烏頭、細辛、川椒、甘草、秦艽、附子、官桂、白芍、乾薑、茯苓、防風、當歸、獨活。 馬元儀治章氏婦,患頭身振搖,手足螈 ,諸治不效。診之,兩脈浮虛兼澀。浮為氣虛,澀為血傷,得憂 思勞郁,陽明損甚也。蓋陽明胃為氣血之海,主束筋骨而利機關,若氣血不充,則筋脈失養,而動惕不寧。仲 景雲∶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主之。凡汗傷津液,猶足擾動經脈,況氣血內涸乎。但 彼有外邪搏飲,當滌飲散邪,俾津液四布,以滋養筋經筋脈。此屬勞郁所傷,必峻補陽明,使氣血內盛,以充 灌周身。令服參、乳,兩月而安。 立齋治一人感冒後發痙,不醒人事,磨傷膂肉三寸許一塊。此膀胱經必有濕熱,診其脈果數。謂此死肉最 毒,宜速去之,否則延潰良肉,多致不救。遂取之,果不知疼痛。因痙不止,疑為去肉所觸。謂此風熱未已, 彼不聽,另用乳、沒之劑,愈甚。復以祛風消毒藥敷貼,查春田飲以祛風涼血降火化痰之劑而愈。金工部載陽, 傷寒後亦患此,甚危,亦取去死肉,以神效當歸膏敷貼,以內疏黃連湯飲之。狂言愈盛,其脈愈大,更以涼膈 散二劑,又以四物湯加芩、連數劑而愈。凡患瘡者,責效太迫,服一二劑未應,輒改服他藥,反致有誤。不思 病者有輕重,治有緩急,而概欲責效於二三劑之間難矣。況瘡瘍一症,其所來症深毒久,有形症在肌肉潰損, 較之感冒無形之疾不同,安可旦夕取效?患者審之。 吳橋治程嗣思,體肥白,瘍藥過當,腠理皆疏,始覺汗多,久而益甚。一發則汗下如雨,厥逆反張,口噤 目瞪,痰喘並作,良久氣反,小便不禁,瞑不能言,旬日益深,日十數作。諸醫謝去。橋至而按諸方,則曰∶ 經雲汗多亡陽,此柔痙也,諸君失之矣。乃重用參、 ,次附、桂、芍藥,次龍骨、牡蠣,飲之半劑而寢。家人 以為死矣,將升屋而號。橋曰∶藥中病而行,得寢乃復,非死也,亟為粥湯待之。頃之,呻吟呼粥,湯少進, 再劑而愈,三月而復初。(《太函集》。)


<目錄>卷三

<篇名>頭暈

屬性:竇材治一人,頭風發則旋暈嘔吐,數日不食。為針風府穴,向左耳入三寸,去來留十三呼,病患頭內覺麻 熱,方令吸氣出針,服附子半夏湯,永不發。華佗針曹操頭風,亦針此穴,立愈。但此穴入針,人即昏倒。其 法向右耳橫下針,則不傷大筋而無暈,乃千金妙法也。(此針法奇妙,須與高手針家議之,方得無誤。) 龔子材診熊槐二官,年六十餘,身體胖大,其下手即得五至一止,乃驚曰∶君休矣。渠曰∶連日微覺頭暈, 別無恙也,何故出此?願實教焉。龔曰∶越十日用藥。相哂而退。少頃間中痰,求救於龔。知其必不可治,令 以香油灌之即醒,逾十日果卒。 張路玉治董司業夫人,體雖不甚豐,而恆有眩暈之疾。診其六脈皆帶微弦,而氣口尤甚。蓋緣性多郁怒, 怒則飲食不思,而為眩暈矣。豈平常體肥多濕之痰,可比例乎。為疏六君子方,水泛為丸,服之以培中土,中 土健運,當無敷化不及,留結為痰而成眩暈之慮,所謂治病必求其本也。 朔客梁姓者,邀診。時當夏日,裸坐盤餐,倍於常人,形偉氣壯,熱汗淋漓於頭頂間。診時不言所以,切 其六脈沉實,不似有病之候,惟兩寸略顯微數之象。但切其左,則以右掌抵額,切其右,則以左掌抵額,知其 肥盛多濕,而夏暑久在舟中,時火鼓激其痰而眩暈也。詢之果然,因與導痰湯加黃柏、澤瀉、茅術、厚朴,二 服而安。 吳友良,年逾古稀,頭目眩暈。乃弟周維,素擅岐黃,與補中益氣數服,始用人參一錢,加至三錢,遂痞 滿不食,坐不得臥,三晝夜喃喃不休。(上盛下虛之症,服補中益氣,其害如此。)診時,見其面赤,進退不 常,左頰聶聶 動。其六脈皆促,或七八至一歇,或三四至一歇。詢其平昔起居,雲至五十即絕欲自保,飲啖 且強。此壯火爍陰,兼肝風上擾之兆,與生料六味,除去萸肉,入鈎藤,大劑煎服。是夜即得酣寢,其後或加 炙鱉甲,或加龍齒,或加棗仁。有時妄動怒火,達旦不寧,連宵不已,則以秋石湯送靈砂丹,應如桴鼓。 盛夏酷暑,則以大劑 生脈散代茶,後與六味全料調理,至秋而安。 陸養愚治陳巽源室,向有頭眩之症,不藥亦止。八月中旬,偶作勞煩悶,飲酒數杯,坐月下,更余方寢, 便覺微熱不安。次早忽眼黑頭旋,且微痛,如在風雲中,發比平時較劇。醫謂脈得浮數,此熱極生風也,用芩、 連、山梔等以清之。二劑眩暈不減,而頭痛如破,上身如火,而欲濃覆。又謂無痰不作暈,再以清火之品合二 陳湯,二劑亦不效。脈之,左手浮弦而緊,右手浮數而弱,且寸強尺微。右脈乃正氣之虛,左脈乃邪氣之實, 尺微寸強,邪在上也。此必乘虛感邪,中於上焦所致。經曰∶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並為目系,上屬於腦,後 出於項中,故邪中於項。因逢其之虛,其入深,則隨目系以入於腦,入於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 則目眩以轉矣。今作勞以致煩悶,非虛乎?月下坐至更余,頭項之間,能不為霧露之陰所中乎?法當驅上焦之 邪,補中焦之氣,而徐議消痰清火,則自愈矣。因先用參蘇飲加 本,二劑頭痛頓止,眩亦少瘥。再以補中益 氣,佐以二陳、芩、連數劑而安。 張路玉治繆封君,偶因小憤,遂眩暈痞悶。三日來,服豁痰利氣藥不應,反覺疲倦,飲食日減,下元乏力。 診之,六脈似覺有餘,指下略無沖和之氣,氣口獨滯不調,時大時小,兩尺俱濡大少力。此素多痰濕,漸漬於 水土二經,加以剝削之劑屢犯中氣,疲倦少食,殆所必致。法當先調中氣,輸運水谷之精微,然後徐圖補下元。 為疏六君子湯加當歸,調營血,庶無陽無以化之虞。 龔子材治大學士高中玄,患頭目眩暈,耳鳴眼黑,如在風雲中,目中溜火。或與清火化痰,或與滋補氣血, 俱罔效。診之,六脈洪數。此火動生痰,以酒蒸大黃三錢為末,茶下,一服而愈,火降則痰自清矣。 薛立齋治一婦人,頭暈吐痰,用化痰理氣藥,肢體酸麻,服祛風化痰藥,肢體常麻,手足或冷或熱。 此脾土虛而不能生肺金,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炮姜,二十餘劑而愈。後因怒吐痰,自服清氣化痰丸,飲 食不進,吐痰甚多,胸脅脹滿,教用六君子倍加參、術,少加木香,數劑而愈。 陶天爵,外家媵素多,時患頭暈疼甚,勞則肢體痿軟,筋骨作痛,殊類風症。以為腎虛,不能納氣歸源,用 加減八味丸而痊。後因房勞氣惱,頭暈項強,耳下作痛。此肝火之症,仍用前藥滋腎水,生肝血,制風火而愈。 張飛疇治一婦,胸滿身熱,六脈弦數無力,形色倦怠,渴不甚飲。雲自游虎邱,暈船吐後,汗出發熱頭痛, 服發散四劑,胸膈愈膨,聞谷氣則嘔眩,熱不退。醫禁粥食已半月,日惟飲清茶三四甌,今周身骨肉痛楚,轉 側眩暈嘔噦。曰∶當風汗嘔,外感有之,已經發散矣,吐則飲食已去,消克則更傷脾,脾虛故脹甚,脾絕谷氣 則嘔,土受木克則暈,宜勿藥,惟與米粥,繼進粥食,使脾土有主,更議可也。守其言,竟不藥而愈。 立齋雲∶上舍顧桐石,會飲周上舍第。問余曰∶向孟有涯、陳東谷,俱為無嗣納寵,已而得疾,皆頭暈吐 痰,並用蘇合香丸,惟孟得生,何也?曰∶二症因腎虛,不能納氣,而為頭暈,不能制水而為痰涎,陳專服攻 痰行氣,孟專服益火補氣故耳。後余他往,桐石房勞過度,亦患前症,或用清氣化痰愈甚,顧曰∶我病是腎虛, 不能納氣歸源。治者不悟而歿,惜哉! 昌平守王天成,頭暈惡寒,形體倦怠,得食稍愈,勞而益甚,寸關脈浮。此脾肺虛弱,用補中益氣加蔓荊 子而愈。後因勞役,發熱惡寒,譫言不寐,得食稍安,用補中益氣而痊。 大尹祝支山,因怒頭暈,拗內筋攣,時或寒熱,日晡熱甚。此肝火筋攣,氣虛頭暈,用八珍湯加柴胡、山 梔、丹皮,二十餘劑而愈。 按∶肝火亦作頭暈,不定屬之氣虛也。經雲∶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肝之脈上絡顛頂。余嘗以一氣湯 加吳萸、炒黃連,二三劑即愈。 朱丹溪治一男子,年七十九歲,頭目昏眩而重,手足無力,吐痰口口相續。左手脈散大而緩,右手緩而大, 大不及於左,重按皆無力。飲食略減而微渴,大便三四日一行。眾人皆與風藥,朱曰∶服此藥至春深必死。此 皆大虛症,當以補藥大劑服之。眾慍而去,乃教用人參、黃 、當歸、白芍、白朮、陳皮,濃煎作湯,下連柏 丸三十粒。如此者服一年半,而精力如少壯時。連柏丸冬加乾薑少許,餘三時皆根據本法。連、柏皆薑汁炒為細 末,又以薑汁煮湖為丸。 按∶此症大補而佐以連、柏,妙不可言矣。蓋一眼註定肝腎二經,以連清肝火,柏清腎火者也。既慮 其寒,重以薑汁制之,可謂盡善。然不若竟用地黃、杞子,如左歸加減,尤為善中之善也。 陳自明治一婦人,苦頭風,作暈數年,服太乙丹一粒,吐痰碗許,遂不再發。(方見蟲門。) 馮楚瞻治金紹老夫人,因歲事積勞,忽眩暈不省,妄有見聞,語言雜亂。診其脈,細數無倫,真陰真陽並 虧已極。乘此初起,既可挽回,愈久愈虛,愈虛愈脫矣。用全真一氣湯,日進二劑,每劑人參八錢,不十日而全瘳。 錢國賓治陳叔明,幼年多讀,抱學貧居,自甘清淡,有品士也。至三旬外,一見日光即覺昏暈,漸至見光 昏暈,遂坐於帳,凡有隙處莫敢窺,如是二十年矣,諸藥遍嘗。親友憐其品行,時以升斗周之。與診,乃陽虛 陰極之症,須返本還元之藥可治也。用首經、人乳、臍帶、胎髮、秋石,煉蜜丸如芡實大,硃砂為衣,三更時 服下一丸,月余更愈。適錢有此丸,因與之也。 徐靈胎曰∶眩暈,清火養肝,固為正治。但陽氣上升,至於身體不能自主,此非浮火之比,古人必用金石 鎮墜之品。余初至郡中治病,是時喜用唐人方,葉天士先生見之,謂人曰∶有吳江秀才徐某,在外治病,頗有 心思,但藥味甚雜,此乃無師傳授之故。已後先生得宋板《外台秘要》讀之,復謂人曰∶我前謂徐生立方無本, 誰知俱出《外台》。可知學問無窮,讀書不可輕量也。先生之服善如此,猶見古風。所謂藥味雜,即指金石品也。


<目錄>卷三

<篇名>麻木

屬性:王損庵治大理卿韓珠泉,遍身麻木,不能舉動。以神效黃 湯加減授之,用黃 一兩二錢,參、芍各六錢, 他稱是一服減半。彼欲速效,遂並二服為一服,服之旬日,其病如失。論以元氣未復,宜靜養完固,而後可出。 渠不能從,盛夏遽出見朝謁客,勞煩累日,忽馬上欲墜,僕從者扶歸。邀診視,辭不治,數日歿。嗚呼!行百 里者,半於九十,可不戒哉。(《治法匯》) 張路玉治沈步雲,解組後,以素稟多痰,恆有麻木之患,為疏六君子湯,服之頗驗。而性不喜藥,入 秋以來,漸覺肢體不遂。脈之,得軟滑中有微之象,仍以前方去陳皮,加歸、 、巴戟,平調半月而安。然此 症首重樽節,方可保全,毋徒恃藥力為也。 巴慈明婦,產後眩暈心悸,神魂離散,若失臟腑之狀,開眼則遍體麻木,如在雲霧之中,必緊閉其目,似 覺少可,晝日煩躁,夜則安靜。服四物等則嘔逆不食,姜、附等則躁擾不寧。其脈虛大而數,按之則散,舉之應 指。此心火浮散之象,因艱產受驚,痰飲乘虛襲入心包絡中,留伏膈上,有入無出,致綿延不已。蓋目開則諸 竅皆開,痰火堵塞心竅,所以神識無主;目閉則諸竅皆閉,痰火潛伏不行,故得稍安。與東垣所云合眼則陽氣 不行之麻迥別。況晝甚夜輕,明是上焦陽位之病,與理痰清火之劑,諸症漸寧。然或因驚恚,或因飲食,不時 舉廢,此伏匿膈上之痰,無從搜滌也。乘發時用獨參湯下紫雪,開通膈膜,仍與前藥,調補半年而愈。 黃履素曰∶餘年四十七時,忽患小指麻軟,時作時止,每夏愈而冬甚。素聞指麻當防中風,因講求預防之 法。有言宜卻風化痰者,其說大謬。有言宜順氣活血者,謂氣行則痰自消,血活則風自滅,其言近是。及讀《薛 氏醫案》治蔣州判中滿吐痰,頭暈指麻雲∶中滿者,脾氣虧損也;痰盛者,脾氣不能運也;頭暈者,脾氣不能 升也;指麻者,脾氣不能用也。遂以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以補脾土,用八味地黃丸以補土母而愈。後惑 於《乾坤生氣方》雲∶凡人手指麻軟,三年後有中風之疾,可服搜風天麻二丸以預防之,乃朝餌暮服,以致大 便不禁,飲食不進而歿。夫預防之理,當養氣血,節飲食,戒七情,遠帷 可也。若服前丸以預防,適所以招 風取中也。讀之怏然,遂確守其法,蓋於今十有三年矣。 陸養愚治丁慕雲,患麻木,左手足不能舉,惡風,或時自汗,服小續命十劑不效。或謂風症宜大汗之,小 續命湯參以補養氣血之品,故不效耳。因倍風藥,減參、芍輩,二劑汗如雨,反覺一身盡痛,遊走不定,並左 手足不能舉,昏沉厥逆,甚危。診之,陽脈弦細而數,陰脈遲澀而空。謂此雖似風,然昔人云∶麻者氣虛,木 者血虛,手足不任者脾虛,具此三虛,止宜調養氣血,則風症自除。小續命正以風藥過倍,血藥殊少,何反倍 風藥而去參、芍?宜其劇矣。仲景雲∶大法夏宜汗,以陽氣在外也。春月陽尚稚,初出地下,大汗之,使衛氣 亟奪而失守,營血不隨,所以遍身走痛,昏沉厥逆,皆氣血垂絕之象也。急用大料十全大補湯,濃煎灌之,少 蘇;為灸風池、百會、肩井、曲池、間使、三里六穴各數壯,以防中髒之危。自此諸症漸減,飲食漸進。第大 便常結,痞悶微熱,此汗多津液不足,故下不去,則上不舒,以潤字丸五分,日二服。便行猶燥,以八物倍歸, 加麥冬、知母以潤之,少佐檳榔、木香、豆仁以調其氣。可不必。自後每燥結,服潤字丸五分,甚則一錢,月余全愈。 張文叔傳木香丸、續命丹二方。戊辰春,中書左丞張仲謙,患半身不遂,麻木,太醫劉子益與服之,汗大 出,一服而愈。故錄。(《寶鑑》羅有治張案,在江選。) 李東垣治杜意逵,患左手右腿麻木,右手大指次指亦常麻木至腕,已三四年矣。諸醫不效,求治。曰∶麻 者氣之虛也,真氣弱,不能流通,至填塞經絡,四肢俱虛,故生麻木不仁。與一藥,決三日效。遂制人參益氣 湯,服二日,手心便覺熱,手指中間如氣脹滿。至三日後,又覺兩手指中間如手擦,傍觸之,曰真氣遍至矣。遂於 兩手指甲傍,各以三棱針一刺之,微見血如黍粘許,則痹自息矣。後再與調理而愈。 繆仲淳治顧仲恭,心腎不交,先因失意久郁,及平日勞心,致心血耗散。去歲十月晨起,尚未離床,忽左 足五指麻冷,倏已至膝,便不省人事,良久而蘇,乍醒乍迷,一日夜十餘次。醫者咸雲痰厥,繆雲∶純是虛火。 服丸藥一劑,今春體覺稍健。至四月後,丸藥不繼,而房事稍過,至六月初十,偶出門,前症復發,扶歸,良 久方醒。是日止發一次,過六日,天雨稍感寒氣,前症又發二次,現今兩足無力,畏寒甚,自腹以上不畏寒。 繆曰∶人之五臟,各有致病之由,謹而察之,自不爽也。夫志氣不遂則心病,房勞不節則腎病,心腎交病,則 陰陽將離,離則大病必作,以二髒不交故也。法當清熱補心,降氣豁痰以治其上,益精強腎,滋陰增志以治其 下,則病本必拔。以心藏神,腎藏精與志故也。平居應獨處曠野,與道流韻士討論,離欲道之根,極性命之源, 使心境清寧,暫離愛染,則情念不起,真精自固,陰陽互攝,而形神調適矣。湯方∶貝母三錢,茯苓三錢,遠 志一錢五分,棗仁五錢,蘇子二錢,石斛三錢,麥冬五錢,甘草炙五分,木瓜三錢,牛膝八錢,石菖蒲一錢, 入牛黃末一分,天竺黃一分,竹瀝一杯,臨臥、飢時各一服。三劑後,加人參五錢,枇杷葉三片,霞天膏五錢。 丸方∶遠志、天冬、麥冬、茯神、茯苓各六兩,棗仁八兩,生地八兩,杜仲四兩,白芍六兩,甘草炙三兩五錢, 黃柏六兩,牛膝十兩,五味六兩,蜜丸。空心及臨臥服五六錢,石斛湯加竹瀝送下。


<目錄>卷三

<篇名>溫病

屬性:(雄按∶凡屬外淫,皆為感證。茲篇雖首列傷寒、瘟疫二門,而風溫與濕溫缺然,乃於傷風之前列感證 一篇,未免含混,蓋魏君於外感疏也。) 朱丹溪治一人,因感寒倦怠不食,半月後,發熱惡寒,遍身痛,脈浮大,按之豁然,此虛極受寒。以人參 為君,黃 、歸、芍為臣,蒼朮、陳皮、通草為使,大劑服五劑,大汗而愈。 沈明先治丁惠書,秋得感寒停食之症,入夜輒寒熱如瘧,竟夕作嘔。病數發,醫亦數更,體弱不勝,昏沉 垂殆矣。或謂晝靜夜劇,由於陽氣陷入陰中;嘔穢聲長,明是諸逆衝上屬火。不惟不可溫,直應用寒;不惟不 可補,更宜攻伐。竟投三黃等味,一劑知,二劑減,三四劑其嘔若失,神情始蘇。但嘔止而胸膈脹繼作,或疑 寒涼傷胃之故。沈曰∶食雖消,而火未歸原,猶留連膈上。王太僕雲,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當求其屬以衰之。 乃改用純甘壯水之劑,益以牛膝、車前,使熱從水道發泄,果氣順脹消,膻中清廓而安。(此伏熱將發,適 遇感寒停食,外郁內阻,火不得泄,遂成寒熱嘔逆。若果因感寒停食,斷無用三黃得愈之理。) 聶久吾曰∶予壬辰春初,在京會試,天寒夜坐久,感寒頭痛,服疏散藥,未經出汗,其頭痛數日不止,卻 無他症。或謂感寒甚輕,已五六日,豈復有外邪,殆勞神內虛,理宜補之,勸服補中益氣湯二劑。不知外邪未 散,補藥助邪為害,遂至神氣漸昏,飲食少進,晚間呃逆不止。如是者數日乃延醫,用前胡、桔梗、貝母、麥 冬、連翹、香附、廣陳皮、甘草,數劑而愈。予生平少病,茲外感未清而輕用補,身受其害若此,因悟外感內 傷,並外感兼內傷,與內傷挾外感諸治,蓋原於此。因述之,以志折肱之意雲。(雄按∶初冬翁笠漁患外感, 醫知其素多勞倦也,用補中益氣法治之,病日劇。更醫,知其有食滯,以承氣法下之,連得黑矢,熱尚不退。 與養陰數帖,病不減,且不食,不便,不渴,懶言,顴面時紅,強飲即吐,醫謂將成損矣。所親孫貽堂拉 余診之,脈澀而數,神呆靜臥,溲少胎黃,乃邪在氣分,窒滯不行之象,投葦莖合蔥豉,加梔子、羚 羊、栝蔞、旋復、桔梗、黃芩以開肺。一劑而遍身赤斑,神氣爽悟,繼去芩、桔、羚、蔥,加雪羹、花粉、銀 花、石斛、蘭葉以清胃。數帖而下醬矢二十餘次,始胎退脈和,知飢而愈。) 陸養愚治邱全谷,年方剛,九月間忽身微熱,頭微痛,心神恍惚,有時似夢非夢,自言自語。醫謂輕傷寒 也,當發散之,用解表二劑,汗不出,熱反甚,妄言見鬼。前醫因無汗,欲再表。病家疑之,又延一醫,因妄 言見鬼,謂熱已傳里,欲下之,而大便之去未久,不能決。陸脈之,輕按浮數而微,重按澀而弱微。數者,陽 氣不足也,澀弱者,陰血不足也,此陰陽俱虛之候,不可汗,尤不可下。主表者曰∶汗既不出,何謂陽虛?曰∶ 此症雖有外邪,因內損甚,氣餒不能逼邪外出而作汗,法當補其正氣,則汗自得,而邪自去矣。若再發之,徒 竭其陽,而手足厥逆之症見矣。其主下者曰∶仲景雲,身熱譫語者,有燥矢也,何不可下?曰∶經謂譫語者, 氣虛獨言也。此症初止自言自語,因發散重虛其陽,所以妄言見鬼,即《難經》所謂脫陽者見鬼也。王海藏曰, 傷寒之脈,浮之損小,沉之損小,或時悲笑,或時太息,語言錯亂失次,世疑作譫語狂言者非也,神不守舍者 耳。遂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姜、棗煎服,一日二劑。至晚,汗 而來,清晨身竟涼,頭不痛。第人事未甚 省,此陽氣少復,陰氣未至耳,仍用前湯吞六味丸。旬日猶未精采,調理月余而愈。蓋此人因房室之後,而繼以勞也。 韋汝經,春初肆業於蕭寺,其房屋新創,不甚謹密,天寒夜坐,至一二更,倦怠倚幾而睡,洎醒,身覺寒 甚,頭微痛。天明自服參蘇飲,二劑未得汗,他無所苦,但頭痛數日不止。或謂其體弱,必攻苦勞神,上氣不 足而痛也,令以補中益氣湯,倍人參服之,便覺神昏悶,胸膈不舒,從早至夕,粒米不進,晚發熱,呃逆,睡 臥不安。醫以脈帶數,是火也,用知、貝、芩、連、竹茹輩投之,反遍身壯熱,呃逆不止。亟診之,面赤戴陽, 郁冒嘔呃,左脈浮數而弦,右脈尚和,乃曰∶病輕藥誤耳,不汗而劇,得汗即解矣。乃以火郁湯倍麻黃,強覆, 大汗之,至晚諸症如失。明日索藥。曰∶昨見几上尚有補中益氣湯一帖,服此足矣。 按∶補中益氣湯為東垣治內傷外感之第一方。後人讀其書者,鮮不奉為科律,然不知近代病患,類多 陰分不足,上盛下虛者,十居九焉。即遇內傷外感之症,投入輒增劇,非此方之謬,要知時代稟賦各殊耳。 陸麗京曰∶陰虛人誤服補中益氣,往往暴脫,司命者其審諸。 朱睛川內,先感風邪,後傷飲食,發熱頭疼,中脘痞悶。醫以牛黃散下之,瀉兩三行,而熱不減,痞亦不 寬。兩服,瀉兩三行,熱不減而痞更甚。又醫曰∶瀉而熱不減者,虛熱也;通而脹不減者,虛痞也。乃用人參、 白朮、黃 、甘草補之。初服無進退,至四劑,神昏不省人事,手足厥冷,舌有黑苔,脈浮數而空。喜面不黑 黯猶可救,乃以枳實五錢,黃連三錢,人參七分,麥冬一錢,五味子十粒,燈心煎湯下。二劑,人事稍清,六 脈略有神,熱亦減半。又二劑,熱仍劇,大便五日不下,姑以潤字丸三錢下之,便通而熱退。自此一日不服人 參,則自汗,力不能支,三日不投潤字丸,則便閉而熱發,直至人參服過一斤,潤字丸數兩而後愈。 陸肖愚治鄒氏子,年十八,新婚感冒,症似傷寒。或以九味羌活湯投之,加嘔吐,一二日不止。改用藿香 正氣散,吐少止而倦乏,食即飽悶,腹中漉漉有聲,四肢微厥,小便赤短,大便或溏或秘,口渴而不喜飲,晝 輕夜重,煩悶。有主調氣者,清火者,滋陰者,皆不效,而滋陰猶為不宜。脈寸關沉緩而細弱,尺脈頗和,曰∶ 此得之勞煩傷氣,非得之使內傷陰也。用四君子湯加棗仁、豆蔻仁、木香、姜、棗,數劑如故。乃倍加人參, 加熟附子五分,而胸膈寬,飲食進,二十劑全愈。 陸方伯年近古稀,因仲冬天氣有非時之熱,患時氣咳嗽。醫以芎蘇散汗之,汗出不止,咳嗽連綿不絕,飲 食不進,昏憒經旬。脈之,浮大無力,以五十動脈法按之,二三十動間,覺常有止意,曰∶此高年勞倦,即有 微邪,止宜扶正氣以勝之,豈可妄汗?今雖昏憒喘急,尚可圖安,第壽算恐不出三年外耳。用補氣養榮湯加棗 仁以助參、術斂汗,又加枇杷葉、桑白皮、蘇子、石斛以降氣定喘,二劑汗止,四劑咳亦減矣,服至五十劑而 安。後報訃,果不出三年。(藜按∶補氣養榮湯,系人參、白朮、歸身、白芍、川芎、茯苓、木香、白豆蔻。) 陸祖愚治朱明宇子歸,年二十,未出痘疹,患痰症類傷寒。脈之,右手氣口洪滑而數,左三部沉實。蒸蒸 內熱,五六日不大便,腹滿氣喘,用黃連、枳實、山楂、厚朴、花粉、前胡、桔梗、栝蔞、生薑。兩服後, 通身發斑,或謂疹子,或雲石痘,乃用炒黑麻黃、柴、芍、荊、防、甘草、牛蒡、蟬蛻、黃芩、薄荷等味。服後 即痰聲如鋸,氣不轉舒,譫語發狂,不時昏暈,又用薑汁、竹瀝、牛黃、通天散探嚏。吐濃痰數口方醒, 仍灌前藥,又復昏暈。如是三日,細斑轉而成片,嘔血數碗。後聞已死,陸往唁之,身雖冷而脈未絕,即以牛 黃、竹瀝灌下。少頃,手足微動,又灌一丸,有呻吟聲,四肢微溫,兩額紅色,脈大起,反覺洪數而滑。陸謂 此時不宜純攻純補,用人參、栝蔞、枳實、黃連、黃芩、大黃、元明粉,徐徐溫服,用麵皮熨腹上。約兩時, 腹痛異常,即下燥矢十餘塊,白痰稠積若干,再用獨參湯灌下,以防其脫。六脈弱甚,四肢厥冷,口不能言, 精神恍惚,用參、附、歸、芍、苓、術之類,元氣復,飲食進,調理月余而愈。五年後,陸往閩中,其病復作, 嘔血數番,莫能救。(藜按∶此非痰,乃溫病也。熱盛於肺,故現症如此,乃以枳、朴、羌、桔傷其陰,故發為 斑疹。又以麻黃等辛溫之劑發之,火得風而愈熾,故痰隨氣上而昏暈也。下之太驟,元氣必傷,不得不轉用參、 附以救誤。後半治法,均未中肯。觀孟英治翁笠漁案,是何等手眼,知前人於溫病治法尚疏矣。) 王敬溪年五十六,先富後貧,心事多郁。七月間,恣食羊肉酒面,當風而臥,內傷外感相兼。或與發散, 頭不疼,身微熱,惟胸腹不快。或與疏通,便通溲利,而痞滿如故。或與溫胃,或與消導,月余其症依然。診 之,左脈浮弦而弱,右脈浮滑有力,或議下之。陸曰∶此症內傷雖重於外感,然有痞滿而無實堅,且舌無苔, 口不渴,脈雖有力,而浮尚帶表症,焉可下耶?宜用小柴胡和之,俟實堅脈沉而下之,方為萬全。自此半月, 症猶未減,又半月,脈沉便結,乃以潤字丸五錢,三次吞服。去垢穢若干,內有羊肉數塊,始知飢餓。改用健 脾調理之劑,又月余而痊。 張意田治一人,戊寅三月間,發熱胸悶不食,大便不通,小便不利,身重汗少,心悸而驚。予疏散消食藥, 症不減,更加譫語叫喊。診其脈弦緩,乃時行外感,值少陽司天之令,少陽症雖少,其機顯然。脈弦發熱者, 少陽本象也。胸悶不食者,逆於少陽之樞分也。少陽三焦內合心包,不解則煩而驚,甚則陽明胃氣不和而譫語。 少陽循身之側,樞機不利,則身重而不能轉側。三焦失職,則小便不利。津液不下,則大便不通。此症宜以傷 寒例,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如法治之, 服後果愈。 陸祖愚治曾邑宰,因隆冬出入勞頓,感冒發熱,骨痛,而體極倦怠,氣難布息。脈之,左弦右緩,與疏氣 養榮湯二劑。病者見用歸、芍,謂傷寒何以遽投滋補?陸曰∶此家傳治類傷寒之方,毫無差池,不必疑也。服 後其病如失。 潘衷弦母,年六十餘,平時多郁多火,因勞傷感冒,次早仍然飲食,晡時遂發寒熱,頭疼骨痛,嘔吐酸水, 冷汗心痛。一醫知其平日多郁多火,乃引經雲∶諸嘔吐酸,皆屬於熱。投以清涼,其痰愈甚,吐蛔數條。脈之, 兩關緊盛,兩尺虛空,乃風寒飲食之故,用橘、半、枳、桔、楂、朴、藿、芷、桂枝、姜、砂,服後症少減。 次日復傷飲食,症仍劇,夜不得臥,先用烏梅丸三錢以安蛔,隨用檳榔、青皮、枳實、厚朴、山楂、陳皮、半 夏、炮姜、藿香、黃連、姜、砂之類寬其中,又用麵皮炒熨中脘。旬日後,用小承氣湯加元明粉,去燥矢二次, 調理半月而愈。(照葉天士法,只於此方中加大黃數錢,便可速愈,不必費如許轉折。) 汪敬泉子,年十六,稟賦薄弱,病十餘日,他醫不效。診之,外症身熱如炙,昏倦,舌上黃黑苔,尚有津 液,胸不可按,日瀉黑水十餘次,六脈細數,重按有神,而氣口獨有力。(氣口脈盛,傷於食也。)曰∶此雖起於不足, 而內傷甚重,宜先消後補。用小陷胸加減,症不減。夜間躁煩,暫投麥冬、棗仁、山梔、豆豉之類稍安。而熱 與痛不減,瀉已止,遂與潤字丸一錢,少頃又催一錢。去燥矢三四枚,而虛煩之症又見,仍用安神滋補之劑略 轉,而舌苔未退。明知宿垢未清,元氣弱甚,不敢急攻,乃消補間進,調理兩月,胸腹始暢,又月余乃安。 吳文學季鴻,體弱多郁,偶患內傷外感,先則過汗,後則下早,竟成結胸。(表症未退而下之,乃 成結胸。今雲過汗,豈表症猶未盡耶。)診之,胸不可按,身熱如火,肢冷如冰,不寐譫語,恍惚如見鬼狀, 已二十餘日矣。脈則兩寸關空虛,兩尺微有根蒂,乃以培植元氣中,稍加消導之品療之。十日後,胸膈已柔, 其熱盡在下焦,繞臍硬痛,時轉矢氣,舌苔有刺,而尺脈漸覺有神,乃用潤字丸三錢,以歸尾、枳實、黃連、山 楂、元明粉為煎藥送之,去燥矢甚多。乃用四君、四物兼安神之劑,調理而瘳。 表兄費祖修,初夏勞倦怒氣,復兼風寒飲食。診之,左手浮弦,氣口緊盛,曰∶兩手脈俱挾邪,病方進也。 不信,次日漸頭痛身熱,胸膈飽悶,項強骨疼。醫與丸藥數錢服之,遂瀉不止,轉加飽悶惡寒。再求診,知其 表症俱在而遂下之,竟成結胸矣,與五積散二劑,表症已除,減去芎、芷、麻、桂等。又二劑,胸寬瀉止,改 用歸芍六君子湯。十餘劑,方用潤字丸一錢,薑湯送下。連進三服,所去甚多,飲食漸進,調理四十餘日而痊。 張靖山子,年十五,稟賦薄弱,患內傷外感,醫治半月矣。視其面赤唇焦,舌苔白燥,身熱欲得近衣,手 臂不敢袒露,反引手入被。診之,六脈鼓擊而大,乃用人參、知母、五味、當歸、白芍,一服,甜睡半晌。一 醫再診,謂陽明經病,改用柴葛解肌,遂大劇。再求診,則面如土色,呻吟自汗,四肢厥逆,六脈 游,急以 人參一兩,附子三錢灌之,隨服隨醒。次早大便一次,仍前虛脫,又以人參一兩二錢,附子三錢, 、術各二 錢,入童便服之,得以挽回。 董蔚如侄,飽飧麵食,樹下納涼,睏倦熟寢,遂頭痛身熱,骨節煩疼,胸腹否塞。醫以丸藥下之,表症未 除,胸滿兼痛。又行表汗,頭痛減,胸痛更甚。或消導,或推逐,其痛漸下,而未得舒暢,幾兩月。診得六脈 澀數,面容白黃,舌苔灰黑而潤,按其胸腹柔軟,臍下堅硬,晡時微熱,夜半始退,小水自利,大便不通。此 蓄血症也,乃用桃仁承氣湯。服後滿腹攪刺,煩躁欲死,其父母哭泣詈罵不可堪,至夜半下黑糞污血若干,遂 腹寬神爽。改用調理之劑而痊。 葉能甫,七月患內傷外感之症,或用煎劑解表,丸藥攻里,遂瀉數次,而胸悶口乾,潮熱譫語,舌上黑苔, 手足厥冷。脈之,左三部沉細而澀,右寸關沉滑,尺脈空虛。此陽症見陰脈也,若再一瀉,必然不治。乃用陳 皮、甘草、山楂、柴胡、木通、澤瀉、厚朴、炮姜,先溫消分利,三劑後竟不瀉矣。但兩手俱沉實,改用黃連、 枳實、山楂、黃芩、厚朴、栝蔞。五六劑,忽轉矢氣,投潤字丸二錢。少頃,去燥矢三二次,前症悉除。遂投養 血健脾之藥,調理一月而安。附潤字丸方∶橘紅一兩,杏仁二兩,牙皂一兩,前胡、天花粉、枳實、山楂肉 各二兩,甘草三錢,檳榔七錢,半夏一兩,生大黃十二兩,水泛為丸。 易思蘭治王孫章湖,壯年。七月間,秋收忙迫,飢食二雞子,酒數杯,時因惱怒,至暮風雨大作,又當風 沐浴,夜半,身熱寒戰,腰背脊強,胸滿腹痛,醫用五積散發汗,身涼戰止。惟頭額肚腹大熱,又服柴芩湯, 半月不愈。大便欲去不去,每出些須,實時作痛,又用大黃下三五行。病仍不減,反加胃寒吐逆,飲食入口即 吐,吐時頭汗如雨,至頸而還,四肢或厥冷,或發熱,大便一日二三次,小便如常,飲食不進者四十餘日,亦 不知飢,形瘦日甚。診之,左手三部俱平和無恙,惟大腸與脾胃脈俱沉緊,按之則大,時一結,堅牢有力,推 之不動,按之不移,曰∶此氣裹食積也,下之則愈。先以紫霜丸二十一粒,溫水送下。二時不動,又進七丸, 約人行三五里,腹始鳴,下如血餅者五六塊,血水五七升。隨腹飢索食,以清米飲薑汁炒鹽少許一二杯與之, 神氣頓生。次日複診,右寸關脈豁然如左,以平胃合二陳湯,日服一劑。復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砂仁,侵晨 服六味丸,調理一月而愈。其父洪山問曰∶吾兒病外感內傷兼有,醫用汗藥已愈,但胸腹痛甚,及下後反增胃 寒,見食即吐,是下非所宜矣,何以復下而愈?易曰∶有見於脈耳。左手三部和平,是無外症。右手寸關沉緊 而結,堅牢不動不移,《脈訣》雲∶下手脈沉,便知是氣,沉而有力者為積,沉緊為寒為痛。自脈斷之,陽明當 有堅積也。書又雲∶食積發熱,夜熱晝涼,頭額肚腹最甚。胃中積熱,蒸蒸頭汗,至頸而還。自外症觀之,陽 明有積甚明矣。洪山曰∶先生論積固當,何以前用小承氣,反加胸悶不食耶?易曰∶此病先因氣裹飲食,後復 外感風寒,當日若用香蘇散一劑,有紫蘇葉散去表寒,有香附、陳皮內行氣滯,表解食消,豈不兩全?乃用五 積散,雖有麻黃散寒,而當歸等藥又補住食積,故胸腹愈痛。至於大小承氣,尤為未當。小承氣去胃中之邪熱, 大承氣去陽明之燥糞,此症非邪熱燥糞。蓋邪熱燥糞,乃寒自表入里,積熱之毒,搏結陽明大腸中原有之糞, 成塊成燥,必遇大黃之寒,而邪熱始散,得朴硝之咸而堅積始熔,此大小承氣之治也。此症乃有形之物,自外 得之者,且雞蛋性冷而滯,食時遇惱,為氣所裹,又加以沐浴受寒,氣與食在內,寒邪在外,包裹堅固,其勢 有不易消者。夫欲解散寒邪,消化食積,非溫熱之藥不可。食得熱則行,得冷則凝。今不用溫熱,反以寒涼治 之,則寒勢愈滋,食積愈堅,胸膈愈滿矣。紫霜丸,有巴豆霜之大熱以化寒凝,杏仁之辛熱以破痰氣,代赭石、 赤石脂之重墜以鎮定臟腑真氣,兼之巴霜之氣走而不守,何慮堅不化,積不除耶? 張令韶治孝廉項恂如,秋患傷寒。用發散二劑愈甚,又二劑,神昏不語,大熱。診之,六脈已脫,急用人 參、 、術各一兩,附子三錢,姜、桂各二錢。午後,脈漸出,更進六七劑,而病如故,更加舌腫唇爛, 渴飲湯水不絕。(如何猶不入熟地?)曰∶病是此病,藥是此藥,服之反甚,得無誤乎?細審不瘥,又數劑仍如故,十 余日總不能言,其子終懇治。曰∶藥已至矣,病終不轉,殆死症也。更用八味丸全料,濃煎六碗,冰冷與之, 一日夜服盡,舌腫即消,能語識人。每日用藥一劑,粥食數碗,佐之以火肉白鯗 魚之類,大便不行聽之。將 一月,腹始脹,食後更甚,乃以參、苓、 、術、姜、桂、附,煎湯去渣,加大黃二錢。服後,額上微汗出, 手足躁擾不安。此正氣虛極也,又與大料溫補,一劑遂安臥,夜間下宿垢半桶,飲食如故,後用溫補百餘劑而 愈。共食人參五斤余,附子三十餘枚。後稍失調理,便發熱,脫落下頦,直至次年夏間始康健。 錢太庵,同道也,五月間患傷寒,十餘日熱不退,泄瀉一二次。或用炮姜、白朮等而瀉止。忽發狂、譫語、 大渴,改用荊芥、防風、蟬蛻、紅花、筍尖、連翹等,更加昏譫,欲飲冷水。脈之散大,斑色淡而隱隱不明, 曰∶此手少陰心之脈也,由勞心過度,真火虛極,神氣外浮,故現此假症,不可以斑治,少頃必發狂。遂用人 參、 、術各三兩,茯苓、麥冬、附子各六錢,五味子三錢,分為三劑。煎未就,果發狂,人不能制,服一劑 如故,再劑稍定,三劑遂睡。次日復進藥如初,神清渴止,斑亦不見,連進二十餘劑。每日晡,尚有譫語數句, 幸粥食進,而大便不行。忽一日心中開亮,如開窗見日然,譫語遂已。乃曰∶先生所云手少陰心病,果然也。 或問何以不用姜、桂而止用附子?曰∶乾薑入太陰,肉桂入厥陰,附子入少陰。今病乃少陰君火衰微,故宜用 附子也。又少陰下水上火,而主神機出入,凡病足少陰腎水者,雖凶易愈。病手少陰心火者,治得其法,間有 生者,否則十無一生,何也?心藏神,腎藏精,精者有形,神者無形,治有形易,治無形難也。 陳纘先長媳,上年患虛寒之症,調治之而愈。次年七月間,又患發熱惡寒之症。診之,其脈虛,用桂枝、 姜、白朮等一劑,次日更大熱矣。張曰∶余亦意其大熱也。脈之如初,乃曰∶咽喉腫痛,固屬火熱,亦有虛寒 者。吾不慮其腫痛,而慮其大吐不止也。可多請高明,治之不愈,再來召我。彼見勢危,即遍延諸公。皆曰∶ 人雖虛弱,而見證如此,固不可太涼,然熱藥豈可用乎。俱用甘、桔、山梔、麥冬之類,隨服隨吐,藥俱不受, 病轉劇。復召張,張曰∶諸公之論極是,但此病卻不然也。初予所以辭者,一則再用熱藥恐不信,二則必有識 此病能用溫補者,何必功自吾出也?遂用人參三錢,桔梗一錢五分,甘草、柴胡、桂枝、乾薑、附子、炮姜各 一錢,下咽不吐,少頃大寒戰,覆以重綿不解。更與二服,復大熱數刻,隨大汗如雨,睡覺而痛腫俱消。後用 姜、附、 、參、術,二十餘劑而愈。 呂東莊治蔡氏婦,病感症,初服疏表降火清痰之劑,半月愈甚。胸脹滿痛,用溫膽湯及花粉、栝蔞,痰反 急。用理中加肉桂、延胡、二陳、枳殼,痛結不可忍。醫謂調補不應,技窮矣。呂謂調補固如是耶,即理中湯 入破氣之藥,已能益痛。至甘草一味,若蛔動者,便非所宜,故仲景安蛔散去甘草加椒、梅也。病患果向多蛔 症,(凡病吐蛔多由肝火煎厥,乃厥陰病,故名蛔厥,非結也。)乃仍以理中湯去甘草,加白芍三錢,木香 五分,痛減半。脈之細數甚,口渴欲飲水,不能咽,進湯輒吐,手足時熱,面時熱,額嬌紅不定,體如燔炭。 此邪火內沸,怒木乘火, 五陽之火,隨之上燔,下爍其陰,龍雷飛越,以藥激之,陽格於外,伏陰互結而致,(辭繁而多疵病。)遂以 大八味丸作引與之,曰∶得汗病已。黃昏服藥即少睡,面紅即退為白,頃乃索被。曰∶俟之,大汗至矣。及三鼓, 煩亂異常。至黎明診之,脈緊數至八九,曰∶汗已泊矣,而虛不能發也。急煎人參一兩,用 、術、歸、芍、五 味、甘草為佐,飲之汗大至。曰∶未也。次日再服,汗又大至如雨,諸症頓愈。或曰∶前之甘草不宜服,今兩 劑俱重用何也?曰∶初胃中氣血攻竭,空虛寒凝,故蛔發而痛,得甘則蛔愈昂上,故不可。今得濡潤之藥,胃 氣沖和,蛔頭下伏,雖濃煎與之無害也,法可執一哉。 沈凝芝側室病傷寒,壯熱不止,疏散之愈甚,神情昏憒不寐。呂診之曰∶此感症也,然起於勞倦,不當重 虛其虛。即投以參、術等,得汗,神情頓清。次用地黃飲子,下黑矢,熟寐。惟熱未盡退,前方加炙草一錢即 安。繼以滋腎養榮等藥,調理復初。 呂姊婿勞仲虎,初夏勞倦,又感寒熱,口苦。醫用重藥發散之,後用楂、朴、枳、半、花粉、栝蔞攻其中 熱,益苦。呂用滋水清金,神稍清。次日脈之,浮洪而數,語甚遽而收輕,手指時作微脹,曰∶此皆虛象也。 邪未嘗入陽明,而先攻之,傷其元氣,邪反隨而入陽明矣。重虛其虛,愈不能鼓邪外出。今雖稍定,夜必發譫 語,當急以人參救之。適篋中所帶不多,只用人參五錢,黃 一兩。次日,家人言夜來甚狂亂不安,似不可救。 曰∶無妨,參力不足故耳。時鼓峰在邑,拉之同往。曰∶汗已至矣,何慮為?乃曰∶無庸疑,吾輩在此坐一刻, 待其汗至而別何如?眾在猶豫間,因出酒食過午,舉杯未盡,內出報曰∶汗大發矣。是夜熱退身涼,痰喘悉平。 繼用調土之藥而起。 林觀子治一人,頭痛、身熱、體痛,傷寒證也。然舌乾燥,好沉睡。診之,脈豁大無倫次,知其勞於房欲, 復感邪也。與補中益氣湯入人參一錢五分服之,得汗熱減。三日內進八劑,漸起食粥而安。初服彼甚疑之,見 藥入口,必小汗 ,周身和暢,始信而服之。(《傷寒折衷》。) 劉雲密曰∶予於癸巳春,因老人氣虛,而春每有暴寒,時或冒之,欲疏散而氣益虛,遽投參、 而微汗, 邪更不去。將以補益為疏散而用之,又未能卻邪。乃用荔枝肉肥濃者五枚,煮酒一盅服之,頗效。又壬寅冬, 癸卯春,予時因微寒,胸膈稍滯,鼻塞不暢,用荔枝浸酒,每日一杯,蘇葉、陳皮十分之二,服之數杯後無不 捷效。是則丹溪所謂能散無形質之滯氣,誠不虛也。 吳孚先治魏司馬夫人,感冒發熱,頭痛項強,遍身拘急,脈浮緊。醫用羌、防、芎、蘇等發散,毫無汗意。 曰∶浮則緊矣,獨不按其沉則澀乎,且左部尤甚,灼見陰虛血不足,不能作汗也。即以前方加當歸、熟地血 藥,使雲蒸而雨自降。一劑汗如雨,表症悉除。 馮楚膽治常侍衛,據云得之感冒,醫以發散,繼用涼解,已五六十劑,粒米不進,每日惟飲涼水而已。下 身寒冷而木,漸至胸腹皆冷而實,手足面目肌肉痛癢不知,言語無音,難以布息。按其脈沉微欲脫,令以人參 一兩,附子三錢,早晚各一服。服後倘暫有煩躁,無慮也。既而果然。二三日間,漸即相安,脈少起,肢體之 冷,亦非若前之徹骨矣。乃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以胸腹實滿也。)早晚各一劑,以溫米湯壓之。數日後, 冷減,神氣稍清,早晨仍服前方,午後以濃參汁沖服,去丹皮加牛膝、杜仲之八味湯。又數日,骨節疼痛不 堪。曰∶此陽回冰解之象也,無復慮矣。復以八味加鹿茸、虎脛、牛膝、杜仲為丸,以加減十全大補湯送之。 兩月後,言語始有聲,三四月後,始能步履,年余始能鞍馬。常患腹痛,後服溫暖之劑始愈。 杜中堂子,年十九,夏月病感。脈之,時而洪弦尺弱,時而弦細尺緊。乍寒乍熱,(脈隨寒熱而變也。) 兩耳下腫痛,足亦微腫,飲食即吐,靜則吐少減,動則吐更甚。詢其病由,因偶雨冰雹,駭而出視,背上受寒, 發散和解不效,繼用清熱之劑,內有黃芩、山梔,服後即發嘔矣。蓋暑天感寒,中表之氣不固可知,況先天 薄弱,膏粱嬌養,只宜溫中調理,寒邪自散。計不出此,致寒鬱火升,兩耳之下漸腫及頰,又誤以為實火, 濟以寒涼,釜底之火既浮,中宮之陽復損,尚堪延納飲食乎。今欲溫中開胃,則耳頰之疼痛為礙,欲滋陰培 本,則中焦之道路不通,計惟有峻補真陽,以達於下,重滋真陰,以繼其中。初服八味加牛膝、麥冬、五味, 作大劑沖人參濃汁,服下即吐。改用人參、炮姜、附子為末,以焦白朮為膏,略入薑汁和勻為丸,少少參湯 吞服。幸不吐, 頃之腹痛大便,知其氣下行,吐可止矣。次日仍以昨煎方,大劑沖人參湯飲之,日用參兩餘,出入加減漸愈。 後以地黃、歸脾二湯間服,遂瘳。 李士材治一人,勞神之後心躁大熱,頭痛時作時止。醫者禁其飲食,與之解表,見四日熱不退,欲與攻里。 診之曰∶脈不浮緊,安得表耶?又不沉實,安得里耶?惟心部大而澀,此勞心而虛煩,乃類傷寒,非真傷寒也。若 禁飲食,則餓絕矣。便以粥與之,兼進歸脾湯,五日而安。 張路玉治陳太倉夫人,素患虛羸骨蒸,經閉少食,偶風熱咳嗽,誤進滋陰清肺二劑,遂昏熱痞悶異常。(凡 素患虛損人忽有外感,宜細審之。)診之,人迎虛數,氣口濡細,寸口瞥瞥,兩尺摶指。此肝血與胃氣皆虛,復 感風熱之狀,與更減蔥白豆豉湯,一服熱除痞止。但咳嗽頭痛微汗,更與小劑保元湯而安。 王氏子,於四月間患感冒昏熱,喘脹便閉,腹中雷鳴,服硝、黃不應。脈之氣口弦滑,按之則芤,其腹脹 滿,按之則濡。此痰濕挾瘀濁陰固閉之候,與黃龍湯去芒硝,易桂、芩、半夏、木香,下瘀垢甚多。因宿有五 更咳嗽,更以小劑異功加細辛潤之。大抵腹中奔響之症,雖有內實當下,必無燥結,所以不用芒硝,而用木香、 芩、半也。用人參者,藉以資助胃氣,行其藥力,則大黃輩得以振破敵之功,非謂虛而兼補也。當知黃龍湯中 用參,則硝、黃之力愈銳,用者慎之。 錢順所素有內傷,因勞力感寒,發熱頭痛。表散數劑,胸膈痞悶不安;以大黃下之,痞悶益甚。更一醫, 用消克破氣藥,過傷胃氣,遂厥逆昏憒,勢漸危。脈六部微細如蛛絲,舌上焦黑,燥涸異常。此熱傷陰血,不 急下之,真陰立槁,救無及矣。因以生地黃連湯去黃芩、防風,加人中黃、麥冬、酒大黃,另以生地黃一兩, 酒浸,搗汁和服。半夜下燥矢六七枚,天明復下一次,乃與生脈散二帖。以後竟不服藥,日進糜粥調養,而大 便數日不行,魄門迸迫如火,令用導法通之,更與異功散調理而安。 楊乘六治沈氏婦感症,身熱口苦,脅痛頭眩。或投以表劑發散,身熱益甚,舌黑唇焦,口渴煩躁,手足腫 痛,大便艱澀,小便短赤,寢食俱廢。脈之,浮數無序,乃肝鬱致感,因發散太過,血少陰虛,而火燥生風也。 以滋水清肝飲倍熟地,一劑諸症悉退。次用歸脾湯去木香,加白芍、丹皮調理而愈。逾年產後,復因勞力致感, 乃恐蹈前轍,不敢發散,一味養陰,以致大便不實,飲食不進,氣促如喘,晝夜不眠,合眼即見一白髮老嫗, 坐立面前,胸中戰跳,恍惚不寧。仍邀診,曰∶脫陽者見鬼,非真有鬼也。蓋陽氣大虧,則神不守舍,其所見 者,即其不守舍之元神也,所以男病必見男形,女病必見女形。且虧在某髒,則某色獨見。脈之,浮細如絲, 沉則緩大無力,面色 白,眼光散大,舌干而嫩,且白滑。此中虛挾感,逼以寒涼,致陽氣益虛,而陰氣乘之 耳。乃與參附養榮湯,倍棗仁、白芍、五味,服後則老嫗不見,而熟睡矣。繼用補中益氣加白芍、五味,數劑全愈。 簡某病感症,發熱飽悶,神思昏沉,不更衣者八日矣。諸醫投發表攻中不效,且益甚。脈之,滑而有力, 面壅熱通紅,氣粗,舌苔黃濃而燥,按其胸微痛。此感症兼食,俗名停食傷寒是也,乃用逍遙散加熟地二兩。 或曰∶如許發熱,又兼飽脹,何堪復用補藥?曰∶此乃發表攻里之劑,用之以代麻、桂、硝、黃者也。(此法固妙, 要當用於發表攻中之後。)第服此,則汗至而便通,熱自退,脹自除矣。一劑淋漓汗下,二劑下黑矢十餘 枚,諸症悉愈。或問其旨,曰∶此症初起,本一逍遙合小柴胡,發汗開肌,助脾消食則愈矣。乃風燥混表,腸 胃乾枯,宿物燥結,愈不能出。仍用逍遙散,重加熟地養陰,使陰水外溢,則汗自至,陰氣下潤,則便自通 也。繼用六君、歸、芍而愈。 吳某病感症,先微寒,繼壯熱,頭眩噁心,吐沫不絕,脹悶懶言,氣難布息,四肢麻木酸痛,腰痛如折, 寢食俱廢,大便秘結。醫與消暑解表消食,益熱益脹,不時昏絕。脈左手沉細,右手緩大,皆無力,面 白, 舌苔嫩且白滑,知其多欲陽虛致感也,與養榮湯加附子。或疑熱甚兼脹,而投溫補何也?曰∶但服此,諸症自 退。若再用芩、連、枳、朴,則真誤事矣。一劑即臥,醒則大叫冷甚,比及半時,汗出如雨。再劑胸寬食進, 便通熱退。又以兩腿外 瘡腫爛臭,濃水淋漓,痛癢俱甚,一切膏丹洗帖不愈,已六七年。問治當何法?曰∶ 病有內外,源無彼此,此因陽氣素虧,不能下達,毒氣時墜,不肯上升故也。第以前方作丸久服則陽分充足, 氣血溫和,而毒氣自出,瘡口自收矣。如言兩月而愈。 潘某自京回南,勞頓感寒,發熱,時作微寒,發散數劑,熱漸熾,改用清火養陰數劑,熱轉甚。比到家, 舌苔已由白而黃,由黃而焦乾燥裂,黑如炭色,神思昏沉,手足振掉,撮空自汗,危症 集矣。醫見其熱勢, 謂寒之不寒,是無水也,與六味飲,不應。見其舌色,謂攻伐太過,胃陰乾枯也,投左歸飲,又不應。脈之, 左寸關大而緩,舌浮胖,謂症乃陽虛火衰,非陰虛火旺也。蓋陰虛火旺者,其舌必堅斂蒼老。今雖焦黑乾燥, 而見胖嫩,且服六味、左歸而症反加,(反加二字毋乃太過。)其為陽虛無疑矣。以養榮湯用人參五錢,加附 子三錢,一劑熟睡竟夜,次早舌上苔盡脫,變為紅潤而嫩矣。原方減人參二錢,附子一錢五分,四劑,回陽 作汗而愈。 戴氏子,年二十四,病感症寒熱。或用發散,譫語發狂。又以苦寒下之,危症蜂起。又有用二冬、二地、 石斛、黃芩者,五六劑益狂悖不安。診之,面白無神,舌滑無苔,脈細緊無力,知其髒寒真陽欲脫,以養榮湯 用人參五錢,加附子三錢。又知其為旁議所阻也,囑其午後至申,察病患足冷至膝,則亥子之交,不可言矣。 已而果然,乃自戌至亥始盡劑,子時後由腰至足漸溫,五鼓進粥半甌而熟睡矣。又十餘劑,諸症悉愈。未半月, 忽右足大指彎筋縮而痛,外科以乳香、沒藥敷之,痛劇呼叫。再診之,乃因思慮傷脾,不能榮養本經筋脈,所 以筋彎燥病也,以歸脾去木香加白芍數帖愈。 陸氏子病感症,發熱咳嗽,氣短如喘,發散轉甚,痰涌如潮,譫妄撮空。脈之,輕按滿指,重按則空。面 色白,眼眶寬大,神水散漫,舌苔嫩黃,中間焦燥,兩手振掉。症由氣虛致感,誤用峻表,致陰被劫而將亡, 陽無附而欲脫,非救陰攝陽不能挽也。乃用左歸去茯苓,加人參、五味,大劑濃煎。服訖即睡,六時許方寤, 則身涼嗽止,喘定痰消。繼以生金滋水飲一劑,養榮湯四劑全瘳。又其母孀居,臥病不起二載矣。或作溫,或 作痿,治之不效,並乞診之。脈大而無力,面色萎黃,舌胖而滑。詢其飲食不思,略食即飽,夢中常見鬼神, 醒則胸中戰跳。此命門火衰,元神虛憊,脾土不生,以致四肢無力不能運動也。亦用養榮湯煎送八味丸,不一月而瘳。 沈某病感症,身熱自汗,或乍寒,倦臥懶言,手足心熱,日輕夜重。或與發散愈熾,口渴譫語,煩躁便秘。 又雜進寒涼解毒等劑,勢垂危。脈之洪大而數,按之不鼓,面色淺紅,游移不定,舌黑而潤,手足厥冷。此假 熱也,與八味飲加人參。諸醫以火症悉具,力爭參、桂、附不可食。曰∶外雖似實熱,內甚虛寒。初誤發散, 令精液傷而口渴便秘,煩躁譫妄。復用寒涼,重陰下逼,致龍雷之火不安其宅。非人參、附、桂何以挽回?公 等不信,但以附子作餅,熱貼臍上時許便覺稍安矣。(外試法妙。)試之果然,乃進藥,不及一時,面紅立退, 譫妄煩躁悉除。次用生金滋水,補中益氣,調理而愈。未半月,其父亦病感症危甚。楊驗其舌黑而枯,滿舌遍 裂人字紋,曰∶脈不必診也。驚問故。曰∶此腎氣湊心,亦八味症也,誤用芩、連無救矣。蓋昨一日夜,果服 芩、連兩許。問何以知之?曰∶舌上明明現出耳。姑求一診,以冀萬一。曰∶脈隱而難憑,不若舌之顯而可據 也,何必診?逾日果歿。 諸某,年五十四,冬杪勞力致感冒,頭痛發熱,時作微寒。緣混表太過,只口乾便秘,壯熱不退,復用苦 寒瀉火,頭汗如油,下頷脫落,口角流涎,鼾聲如鋸,語言錯亂,甚至循衣摸床撮空,諸惡畢備。脈之洪大躁 疾,重按全無,舌糙刺如沙皮,焦黃如烘糕,並舌底俱乾燥,斂束如荔枝肉,而滿舌卻甚胖壯,日進稀糊碗許, 大便半月未行。乃曰∶若論外象,百無一治,幸脾氣不瀉,胃氣不絕,尚有生理,第服藥後神得收斂而睡,脈 得靜細而沉乃佳。遂以大劑養榮湯,重加附子與之,服訖果睡,脈亦和。四劑舌轉紅潤,惡症悉退,頻進稀粥。 惟交陰分,尚有微熱,咸疑陽藥助火,欲去 、術、桂、附。曰∶勞傷脾肺,氣虛發熱,非甘溫不能除,方嫌 火力不及,不能蒸土回陽推出邪氣耳。俟其力到,地氣升而為雲,則天氣降而為雨,頃刻為清涼世界矣。守方 十二劑,始戰汗,汗後身冷如冰,問之不應,推之不理,或問其故。曰∶此病既到今日,斷然不死,不過汗後 虧其外衛之陽,故身倦懶言,無氣以動,子刻自平復。已而果然。次日欲便,扶至圊,虛坐努責。數日,忽小 水癃閉,點滴不能出,小腹脹痛不可言。此因大便彌月不行,腸胃所積已多,今頻加努責,將宿物推迸大腸, 致壅塞膀胱,所以癃閉不出也。須以輕清之劑升降之,則小水自利。立煎補中益氣與飲,頃刻即通,大便亦潤。 繼以養榮作丸,用補中益氣湯煎送之,兩月而健。 馬元儀治沈某,發熱惡寒,頭身俱痛,燥渴譫語,脈之洪數而澀。此外感而病危者,以五志過極,陰氣素 虧,邪復乘之,重傷其陰,而火熱愈甚也。先與解肌一劑,惡寒已而熱未除,譫語轉增,神魂飛越。蓋肝藏血 而舍魂,心藏脈而舍神,木火太過,不獨自傷,且賊真陰之氣,以肝腎為母子,其氣相通也。心本制於腎,而 亦傷腎者,髒邪暴甚,反侮所不勝也。法當養肝之陰,使不誅求於腎,而水自充;抑心之陽,使不擾亂乎腎, 而水以安。用生地、知母、甘草、茯神、丹參、貝母、花粉等,一劑知,三劑已,調理而安。 丁某,經病二十餘日,脈之左手弦數兼澀,右手澀結少神,發熱神昏譫語,胸中滿結拒按,舌苔黑刺,面 色枯瘁,時有咳嗽,日晡愈甚。此肝木內鼓,心火上炎,肺金失養,而胃土無滋也,用栝蔞、枳實、半夏曲、 蘆根汁、紫菀、杏仁、蘇子等。服後臥片時,神氣頓清,右脈亦透,但澀象不減,重按少神,舌上苔刺去而復生。 此津液元氣虛竭之甚,轉用人參三錢,生首烏一兩,知母、生地、川連、蘆汁,兩劑,脈澀減,症漸安。但胎未 盡去,中脘滯悶,前方加枳實、楂肉,一劑頓已。次用滋陰補虛之品,二劑諸症悉退,左脈尚和,右脈轉浮而數, 微熱發疹。此正氣來復,余邪盡從外達也,與荊炭、牛蒡、干葛、防風、杏仁、桔梗、蘇子、薄荷清透之品。 二劑後,再用益元散滋陰潤燥,調理而愈。 一婦人,四旬外,頭痛發熱,口乾便秘,不眠,已月余矣。此邪風外煽,實熱內燔,表里邪結之候也。前所 用藥,亦是發表攻里,而不愈者,藥不勝病耳。今上下分消,表里交治,而於攻發之中,仍用溫養,斯汗不傷 於過,下不傷於峻也。用荊、防、薄荷、麻黃輕陽發表,使邪從汗而散於上,大黃、芒硝、梔子、滑石通幽利 水,使邪從便而泄於下,黃芩、連翹清其上,白芍、甘草和其中,桔梗、石膏開其肺,川芎、歸、芍養其肝, 一劑而減,三劑而安。 安氏子,年二十,初得惡寒發熱身痛症,診得內傷之脈,而顯陽微之象,曰∶此病枝葉未害,根本先撥, 乃陽虛受邪症也。若誤行表劑,則孤陽飛越,而危殆立至。當用參、術等大培元氣,以攝虛陽,加桂枝透表以 散外邪。不信,越四日,發熱不休,自汗不止,神氣外揚。或且欲用柴胡解表之劑。乃曰∶此症似太陽,而得 少陰之脈,當是平素下虛,故真陽上越耳。遂定參 建中湯而別。或復謂外邪初入太陽,表散即愈,若徒進參、 ,適助邪而滋患也。越三日,症變危篤。再診,脈幾微欲絕,汗出如雨,昏沉欲絕,此非大劑溫補,不能挽 回,以人參六兩,合附桂理中湯,連進三劑,汗漸收,脈微續,神氣尚未安和也。復用人參三兩,附子五錢, 方得陽氣內充,余邪盡從外達,兩頤透發,漸調而安。( 按∶是症固屬虛,而原有邪熱,或與表散,未嘗無 功。至汗出脈復,第以大劑養陰,其危立已。乃久用桂、附,遂致發頤,尚得為善治乎哉。) 魏玉橫治楊氏子,年二十許,四月初,以啖面過飽,午睡覺即身熱頭痛。醫與消散,至七日而愈。兩日後, 因食水圓復病,仍與消運不應,乃以小承氣下之,連下糞水二次,皆無燥矢。更醫,與厚朴、山楂、陳皮、 枳殼之類,谷芽用至兩許,月余病不減,而股肉盡落,枯瘠如柴,不食,日進米湯數盞,寒熱往來,小便亦少。 最後一醫教用膽汁導之,膽入而糞不出,又用油燭探之,燭化而糞亦不出。其膽汁與燭油凝注下部,楚不可堪, 呼叫之慘,四鄰為動,時已四十餘日,方治木,邀診以決早晚。察其脈弦,而迢迢尚有神氣,其聲尚明亮,按 其腹不拒,至臍下若有物築築然振手,解衣視之,狀如百錢梗起。其父曰∶此必宿食不下而然。曰∶非也。糞 穢在腸,豈能跳動?此緣誤下誤消,傷其本元,肝腎之氣不藏,亘亘奔突,經所云動氣是也。幸屬少年,尚可 治,熟地一兩五錢,肉蓯蓉五錢,甘杞子一兩,麥冬、當歸各三錢,三劑,下黑燥矢尺余者二,膽油俱去,號 呼頓息,始得睡。再按之,則若百錢者仍在,再與前劑不減,令辦參數錢,勉措十金,僅得錢五,煎調前藥服 下,則泯然立能進食。惟寒熱每日一作,知非本病,必臥室湫隘,天氣暴暑,乘虛感瘧也,且勿亟治,仍與前 方減半。數日後,飲食大增,乃以常山二錢,火酒炒透,五更煎服,寒熱亦瘥。 湯某,年四十餘,新秋病感冒,醫屢發散,至七八日,無汗,脈弦數且長,身重頭眩,尿少而赤,鼻干不 眠,微熱而渴。此邪漸入里,腎陰不足,肝脾血燥,表之則不能作汗,下之必成壞症。既非少陽,無容和解。 問欲飲水乎?曰∶甚欲,不敢飲。命與一大碗,猶覺未足。再與一小盞,令且勿藥。逾二時許,汗大至,身冷 如冰。亟再診之,脈虛細而弦,小腹旁跳躍振手。此動氣也,緣多服表散,令汗出邪去,而虛症見矣。與生地、 杞子等峻養肝腎,一劑平,三劑全愈。 陳士華兄,武生也,隨鄉試伊芳邇,日與朋友練習技勇,忽感冒,醫治月余不效。脈之弦大而澀,外症不發 熱,大便秘,小便少,兩額深紫若胭脂,腰痛,口乾不欲食。所服藥,類皆燥散之品。此少陰不足,勞傷外感, 治之失宜,熱邪內陷,法當內托,令其汗出自愈。用熟地、生地、杞子各三錢,蔞仁二錢,黃芩二錢,石斛三 錢,傍晚服下,黃昏胸膈脹悶欲絕,躁擾異常。其家大懟,以為用補必死矣,怒持藥甌擲之門外,環視涕泣。 一更後,忽大汗如雨,衣被沾濕,汗止即索粥,連進兩盞,已而酣睡達旦。明晨延診,脈已圓滑,頰赤亦退, 第睏乏無力耳。因問夜來脹悶汗出之故,曰∶病因前藥劫其津液,外邪乘虛內結,今以大劑甘潤投之,即借其 熱結之力,蒸鬱勃發,乃一涌而汗出邪散,此所謂內托之法也。令以前方再服四劑,病即起矣。如言而愈。 李韞玉母,年逾四旬,素有脅痛肝火之病,深秋感冒。醫與表散,數劑熱猶未退。以不大便,投大黃丸、 元明粉下之,遂脅痛大作,暈厥欲脫。更醫,治以人參、附子、乾薑、肉桂等藥,厥止復煩躁,汗時出,不眠, 小便赤澀。醫恐虛脫,日投參、術、姜、桂,每汗出,則加五味、黃 、龍骨以斂之。又時時欲利,則加補骨 脂、肉豆蔻以固之。如是四十餘日,已服參數兩,病益進而食不進。診之,脈躁數,時大時小,微有寒熱,舌 黑而強,鼻煤溢出,額頰唇口如墨,小便惟滴點,兩手索刺如柴,第神氣不昏,語音猶亮。此由表邪未清,誤 下邪陷入里,且傷其真陰,致肝急而厥,又誤投辛熱固澀,熱邪與熱藥鬱結臟腑。今幸元氣尚存,猶可活也。 治法仍當汗下,否則邪何由去?或訝曰∶是症仍可再用攻表乎?曰∶不可,第可用不攻表之藥下耳。疏方以生 地、杞子各五錢,麥冬二錢,沙參三錢,蔞仁一錢五分,黃芩一錢。或謂前醫深恐泄瀉,今所用皆一派寒滑, 服之必利下無疑。將弗服,又或曰∶前醫治經月余,且辭不治,曷進此以窺進退。服一劑,果利數行。然病患 殊不困,遂日進一劑,四日則利下頻數,日夜十餘次,所下穢惡不堪,青紅黑白,而黃者絕少,腹痛後重。唯 飲食漸進,舌本漸柔,鼻煤漸退,小便漸長,仍前方加熟地五錢,黃連五分。夜乃汗出,其汗亦極臭穢,半月 汗乃止,利漸減,乃加生熟地一兩,減黃連,增白芍、甘草,凡五十餘劑,病始瘥。計服蔞仁斤許。 姚氏婦,年逾四旬,素有胃痛疾,蓋肝火上逆也。夏月患感冒,發熱頭痛,眩暈不眠,善嘔。初服發散未 減,改以二陳、左金治嘔,嘔未愈而腰連小腹痛不可忍。議為邪入厥陰症,將危殆,欲用四逆回陽之劑。診之, 脈數而弦,手見紅疹,面殊清白,舌兩旁及尖皆紫色,中則微黃,口乾不甚喜飲。斷為肝膽之火熾甚,遇暴寒 折之,不得宣泄,乃上沖胃絡作嘔,故頭偏甚於左。紅疹見於四末者,木郁則乘脾也。其初與逍遙自愈,乃用 燥散之劑,更擾其陽,而傷其陰,是以腰腹窘痛。症本厥陰,然非傳經,亦非直中也。今標屬陽明,宜用竹葉 石膏湯,入杞子一兩,飲下嘔止,腰腹之痛亦除。惟頭痛仍在,改與逍遙湯加川芎、當歸。時方霉雨,至夜半 忽霹靂一聲,病患覺四肢痛脹異常。此少陽之郁,本諸外淫,因雷復得發越也,已而頭痛如失。次日診之, 脈既和平,與四物去川芎,加女貞、石斛,平調而愈。余表甥嘗病疫,因熱深厥深,一名醫亦與四物湯,幸病 人自知為熱症,不之服,用小柴胡、白虎湯合進而愈。 宋復華兄俞氏姊,初夏病感,天癸即來,病隨愈,蓋熱隨血去也。越七日,遇端節,食雞子五枚,酒二杯, 又進飲半甌,臨窗少坐,少頃即頭痛發熱。次日,前醫詢知病源,以山楂三錢,谷芽三錢,葛根三錢,其他消 散,大約稱是,連進三劑,勢將大劇。余至,則前醫已在與一鄰醫議處方。診之,已昏不知人,面色死青呆白, 目閉口張,氣出手撒,呼之不應。脈如沸羹,重按則無,症已敗矣。幸未大汗,令人以手按其心下,亦不拒, 知其病初愈,臟腑餘熱未清,食入腸胃一時不能運化,又感微邪,遂如復症。使勿藥,則展轉自愈。乃誤以大 劑消散,投元虛血弱之人,鼓動其火,反致身熱不退,猶以為藥力未至,再進三進,至陰陽脫離如是。叩其今 日將用何方,則雲∶總是雞子五枚,硬飯半甌為患。既消散不應,惟有承氣一方下之而已。曰∶承氣固是,第 真元已奪,恐宿食未下而遽脫奈何?乃曰∶正為此耳。曰∶余有一方,且弗顧其病,但服之,令病患目開口 閉,神氣稍回,再為調治如何?二醫欣然齊諾,乃用熟地一兩五錢,當歸五錢,炮姜八分,囑其急煎服,遲則 不及,第得藥下咽則活矣。抵暮來告,病患不知飲藥,以匙挑灌數口,喉間 有聲,遂全盞與之,少頃果目 開口閉,能轉側,似大有生機。求再往診。曰∶無庸,但以前方再銼一劑,並前渣濃煎與服可也。明日視之, 神氣清明,脈亦圓穩。第稱口燥舌干,小便短澀,夜臥不寧,就前方去炮姜,加沙參、麥冬,一服汗出遍身, 能進粥矣。再以前方加減而愈。 孫文垣治族侄元素,春溫頭疼發熱,左脈弦大,右洪大,以小柴胡合白虎湯投之,二帖而愈。乃因食復發 斑,色紫神昏,身重不能轉動,合目鼾睡,如醉人形狀,面赤發熱,舌苔外黃內黑,有芒刺,脈六部俱浮洪, 以三黃石膏湯加枳實、鱉甲進之。稍得微汗,大便如有臭糞,次日開目能言,用小柴胡湯加山梔、枳實、鱉 甲、白芍,調理而愈。又治侄君孝,三月患頭項痛,腰脊強,身如被杖,臍腹亦痛,口渴不寐,六脈浮數。醫 以為陰虛,為之滋陰降火,三投而三劇,反加嘔惡。又與疏通,熱不退,下午煩亂。方和宇視之,以為外感, 擬進人參敗毒散。前醫力爭,謂陰虛不可再汗,仍用四物加柴胡、葛根、薄荷、黃芩、知母,而熱如焚,神且 昏冒矣。孫診之,六脈浮弦鼓指,曰∶此春溫也。方脈良是,因復加內傷,故病劇。滋陰藥壅塞,且引邪入陰 分,宜乎熱加而躁悶也。法當清解兼消,以二陳湯加羌活、防風、麥芽、山楂,服之得微汗,熱減其半。惟下 午作潮熱,大便未行,腰臍痛不止,改用小柴胡湯加葛根、白芍、青皮、黃連、山楂。熱少退,大便行,腰臍 痛減,但不知飢,再以柴胡、甘草、青皮、枳實、麥芽、知母、黃芩、白芍投之,諸症悉平。惟體倦乏力,加 人參、扁豆、薏苡,去柴胡、青皮,調養而愈。 程好吾,季春患兩太陽痛,胸脅稍痛,口渴便瀉,左脈浮弦而數,中按有力,右關滑大,此春溫也。予柴 胡、前胡、葛根、粉草、青皮、黃芩、知母、桔梗、半夏曲、石膏。夜半後,得微汗。因起大便感風,續又發 熱,口渴煩躁,用石膏三錢,知母、柴胡各二錢,葛根、黃芩各一錢,粉草、桔梗各五分,竹葉二十片,兩 進而汗出熱解,諸症悉平。四肢尚倦,口微干,語言乏力,以生脈湯加薏苡、石斛、甘草、白芍、黃芩,調養 如愈。 仆貴,春溫頭痛身熱,面赤舌心焦燥。用石膏、柴胡、葛根、甘草、黃芩、知母、天花粉、白芍服之,舌 不焦黑矣。進粥太早,半夜復熱,中脘硬痛,與大柴胡湯一帖,汗出津津,大便行二次。腹痛不止,乃以小承 氣湯調下元明粉一錢,又行二次,熱不退而痛全減。旋作鼻衄,改用石膏、丹皮、生地、甘草、山梔、升麻、 黃芩、赤芍,一帖而熱散衄止。 孫元素婦,春溫後,經水適至,餘熱不退,口渴,胸脅痛,耳聾,脈左弦數,右滑大而數。用小柴胡加石 膏、知母、桔梗、枳殼、栝蔞、半夏曲服之,熱渴如故。改用柴胡二錢,人參、甘草、天花粉、黃芩各七分, 白芍、紅花、當歸、丹皮、知母各八分,調理而瘳。 徐君育,素稟陰虛多火,且多脾約便血證。十月間,便患冬溫,發熱咽痛,醫用麻黃、杏仁、半夏、枳、 橘之類,遂喘逆倚息不得臥,聲颯如啞,頭面赤熱,手足逆冷。張脈之,左手關寸虛大微數,此熱傷手太陰氣 分也。與葳蕤、甘草等藥不應。為制豬膚湯一甌,令隔湯燉熱,不時挑服,三日聲清,終劑而痛如失。 鄭墨林內,素有便紅,懷妊七月,正肺經養胎時而患冬溫咳嗽,咽痛如刺,下血如崩,脈較平時覺小弱而 數。此熱傷手太陰血分也,與黃連阿膠湯二劑。血止後去黃連,加葳蕤、桔梗、人中黃,四劑而安。 萬氏牛黃清心丸∶西牛黃二分五厘,鏡面硃砂一錢五分,生黃連五錢,黃芩三錢,山梔三錢,鬱金二錢。 上為末,蒸餅糊丸如黍大,每服七八丸。王晉三曰∶喻嘉言治中風門雲,熱阻關竅,湯劑中調入牛黃清心丸。 但古有數方,其義各別,若治溫邪內陷包絡神昏者,惟萬氏之方為妙。蓋溫熱入於心包絡,邪在表矣,草木之 香,僅能達表,不能透里,必藉牛黃幽香物性,乃能內透包絡,與神明相合。然猶配合之品,佐使咸宜。萬氏 用芩、連、山梔以瀉心火,鬱金以通心氣,辰砂以鎮心神,合之牛黃,相使之妙。是丸調入犀角、羚羊角、金 汁、甘草,或人中黃、連、薄荷等湯劑中,定建奇功。 尤在涇曰∶溫邪之發,陰必先傷。設有當行解散者,必兼滋陰之品於其中。昔人於蔥豉湯內加童便,於梔 豉湯內加地黃、麥冬,亦此意也。 黃錦芳治林國柱患風溫,汗出倦怠,鼻鼾語難,嗜臥不休,微惡寒而不甚。或欲用清暑益氣湯。黃曰∶此 熱擾腎之症,幸胃氣尚存,可用滋陰之藥以救之。若誤用清暑益氣,則熱得參、 而益盛,火得升、柴而益熾, 直視失溲與螈 等症,必相繼而出矣。用熟地三錢,山藥二錢,丹皮一錢,龜板一錢,防風一錢,阿膠一錢, 桂枝二錢,一劑而神清,四劑而諸症悉除。


<目錄>卷四

<篇名>傷風

屬性:孫文垣治王祖泉乃眷,朝飯後稍寒,惡風發熱,(傷風惡風。)遍身疼痛,汗大出不止,(傷風則有汗。)口 中熱,腹中不知飢,小水短,(肺金不利而汗多也。)六脈皆澀。(營衛不和。)投以白芍五錢,白朮二錢, 桂枝、黃芩各一錢,甘草八分,二帖汗止,寒熱除。去白朮,加當歸,身痛亦愈。 費一吾弟婦,遍身痛,發熱,汗大出,昏昏如醉,臥不能起。孫診之,兩寸短弱,六脈皆數而無力。此勞 倦之餘,故汗大走也。(身痛發熱,不僅傷風。)黃 三錢,白芍四錢,甘草一錢五分,桂皮八分,當歸一錢, 石斛二錢。(與前藥俱就建中加減,孫於雜症多用此方。)一帖熱除,痛汗皆止。惟倦不能起,前方加人參、 陳皮,兩帖而痊。 一婦人,先傷風,發熱咳嗽,二月乃分娩,熱尚未退,食雞汁肉等太早,嗽、熱愈盛,已八日矣。胸膈脹 痛,頭痛口渴,大便秘,(肺氣壅而血液燥也。)咳出之痰,色黑而臭,小水短少,脅下扯痛,氣逆而喘不得 臥,左脅不能着席,汗出不止,症甚危。以栝蔞五錢,蘇子一錢,枳殼、酒芩各六分,前胡、桔梗各五分,甘草三分, 姜三片(制方甚妙。)服之,胸膈之痛減半,喘少定。再進藥,大便用蜜導下,就方加減服之,熱盡退,諸症尋愈。 胡鏡陽尊堂,年七十二,脾泄十五年不愈。近加吐紅咳嗽,痰多不易出,(肺金壅滯可知。)申酉時潮熱,胸 膈壅塞,不能就枕,飲食大減,且惡風,終日坐幔中。諸醫謂∶發熱吐紅,法當寒涼;脾泄多年,氣虛老邁,法當 溫補。二症矛盾,難於投劑。身熱脈大,又血家所忌。束於無策,皆辭去。孫診之,兩手脈皆浮洪而數,皆帶 滑。據脈洪數為熱,滑為痰,浮為風邪在表,以傷風故惡風,法當清解,可無恙也。謂二病矛盾者,暗於先後 也。夫脾泄已久,未嘗為害,新病熱熾,宜當速去,所謂急則治標,俟邪祛後,補脾未晚。且潮熱為風邪所致 之熱,非陰虛火動之熱。吐血乃當汗不汗之血,非陰虛火動之血。經雲∶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當汗不汗, 邪鼓血動,但得表解,斯熱退血止矣。胡曰∶昔老母過錢塘,遇風濤受驚,因發熱咳嗽,血出痰多,今以公言 質之,誠由風邪起病也。用蘇子、麻黃、薄荷解表為君,枳殼、桔梗、桑白皮、栝蔞、紫菀、貝母消痰治嗽為 臣,酒芩、甘草為佐。二帖,五更微汗而熱退,胸膈不壅,嗽亦少減,血止大半,始進粥。次日減麻黃,加茯 苓,夜服七制化痰丸,嗽亦減半,自是不惡風而去幔矣。前方減枳殼加苡仁,調理而安。 黃履素曰∶予弱冠患傷風,不謹床第,每晨起即鼻中流涕,竟日痰不絕口。留連月余,遂見痰中縷血,遺 害無窮。諺雲∶傷風不醒結成勞。蓋金水二髒,情關子母,金傷則不能生水,子瀉則其母愈虛。水不能制火, 火乘金而金益敗,此虛嗽之症所由成耳。信乎,傷風雖小病,最不可不慎者。故補脾保腎,乃養生家第一義。 而肺病極宜斷色慾。相關相應,捷於影響也。 又曰∶予臨場慮不耐風寒,合玉屏風散服之,反自汗津津不止,蓋防風與黃 各等分之謬也。本草雲∶黃 得防風,其功愈大。用黃 七分,配防風三分,斯得之矣。(凡傷風未經和解,此方斷不可服,慎之。) 喻嘉言治石開曉,傷風咳嗽,未嘗發熱,自覺急迫欲死,呼吸不能相續。診之,見其頭面赤紅,躁擾不歇, 脈大而空。謂曰∶此證頗奇,全似傷寒戴陽症,何以傷風小恙亦有之。急宜用人參、附子等溫補下元,以收回 陽氣,不然子丑時一身大汗,脫陽而死矣。渠不以為然,及日落,陽不用事,愈慌亂,不能少支,忙服前藥。 服後稍寧片刻,又為床側添同寢一人,逼出其汗如雨。再服一劑,汗止身安,咳嗽俱不作。詢其所由,雲∶連 服麻黃藥四帖,遂爾躁急欲死。然後知傷風亦有戴陽症,與傷寒無別,總因其人平素下虛,是以真陽易於上走 矣。(傷風而服麻黃至四劑,即壯實人亦不能無害,矧下虛者哉。雄按∶原有一種雖似風,實非傷風,乃下元根 久虧,腎水泛濫以為痰,浮陽衝激而成嗽也。今夏,余偶診高石泉之脈,左關尺浮弦而空,因謂其仲郎雋生曰∶ 令尊之脈,甚可慮也。既而無恙。迨雋生舉於鄉,計偕有日,而石泉陡患傷風。馮某為之解散,次日便瀉多次。 黃某為之釐清,第三日痰升氣逆,自覺唇腫,不能吸飲。速余視之,唇何嘗腫,而舌色晦黯無津,脈似蛛絲欲絕, 乃陰脫於下,陽越於上也。藥不能追,已而果逝。洪張伯孝廉令堂,病同此,餘一視而決其不治。蓋雖似傷風, 而脈先虛促難尋也,旬日果敗。皆十二月春前事也。聞許吉齋山長,秋分後傷風數日而亡,諒亦此類耳。) 盧不遠治嚴忍公內人,病發熱無汗,(傷風亦多無汗。)嘔吐不止,脈反沉弱,(傷風脈當浮,今沉故 曰反。)人皆以為少陰症。盧脈之,沉弱中獨右關表弦而中滑。蓋風邪挾胃中水飲停積所致。用干葛、半夏、 吳萸、黃連急煎緩服,嘔吐遂止,而熱轉盛。複診視,脈勢欲浮,命其進粥,皆不敢。再三強之,呷濃米飲 半杯,遂有汗而熱平。再進薄粥,汗多而熱退。乃問曰∶風寒之邪,世俗大禁飲食,今啜粥而熱退何也?曰∶ 風之與寒,原自有別,世蓋溷之耳。仲景桂枝湯治風,服已啜粥,古人之精義也。蓋風者木也,木克土,脾胃受 之。仲景治法,妙在不治風木,但令濕土氣行,而風木之邪自散。今熱轉盛而脈勢欲浮,是風邪欲散也。 非谷氣揚溢,則胃力孱弱,汗何從來。是借桂枝之義,以除風邪之不能汗者。 按∶傷寒及感症,日久津液既枯,不能行汗,得大三才一氣湯一服,乃蒸變為汗而愈矣。若多服風藥及 香燥等藥,人必大作脹一二時許,然後來蘇。後賢以此為內托之奇,予謂仍是仲景啜粥法耳,後人安能越 古人之範圍哉。 吳孚先治盧敬庵,暑月感寒,服羌防發散,汗出已愈,後復感冒,又用發散,旋愈旋感,前藥不應。吳曰∶ 屢散不愈,肺氣已虛,徒攻表而不救表,風邪乘虛而入,無已時矣。方用君黃 五錢,實肺氣以固衛;佐防風 一錢,助 力以祛邪。(玉屏風散。)如是則舊邪無所容,而新邪無可入也。二帖而痊。 愚謂傷風一症,殊非小恙。有寒燠不時,衣被失節而成者,此必鼻塞聲重,咳嗽多痰。在元氣平和之人, 即弗藥自愈。若在腎水素虧,肝火自旺者,不過因一時風寒所束,遂作乾咳喉痛。此外邪本輕,內傷實重, 醫者不察,肆行表散,致鼓風木之火上炎,反令發熱頭痛。繼又寒熱往來,益與清解,不至十劑,肝腎與 肺傷損無遺,久者周年,近者百日,溘然逝矣。而世俗談者,咸以傷風不醒便成勞為言。噫,彼勞者,豈 真由傷風而成也耶?愚哉言也。當易之曰∶傷風誤表必成勞耳。(雄按∶損由外感而成者甚多。雍干間,歙 人吳澄字師朗,着《不居集》一書,專論外損,自成一家,惜用藥未盡善耳。) 柴嶼青曰∶乙丑新正,張妹婿家人之婿董四,患傷風來寓求診,即決其不治。內人曰∶彼少年粗人,傷風 小病,何遽若此。柴曰∶脈象已敗,不可為也。後果然。(此必肝腎大傷之候也。) 張三錫治一人,傷風自汗,發熱不止,自以為虛,服補中益氣湯熱轉劇。診之,脈弦而長實有力。與升麻 葛根湯倍白芍,加桂枝少許,一劑汗止熱退。(《治法匯》。) 一人瀉而左脈浮急,自汗鼻塞,乃傷風作瀉也。與五苓散加防風、白芷、升麻、葛根,姜、蔥煎服。(同上。) 陸肖愚治吳遜齋夫人,年六旬外,素有脾泄之症,三月間患咳嗽吐血,痰多而咯之不易出,日潮熱,胸膈 支結,不能就枕,畏風寒。或以脈數吐紅,身熱咳嗽,皆血虛火盛也,與養血清涼,泄未已而痰壅益加。更醫, 以高年久瀉,用六君子,瀉未已而痰壅殊甚。二醫商治,一以吐血不宜身熱脈大,一以泄瀉不宜身熱脈大,俱 辭不治。脈之左寸關浮洪,右寸關滑數,兩尺弱。此表邪不清也。蓋脾泄乃宿疾,吐血乃表氣之郁矣。詢之, 果受風數日後而病作。用炒黑麻黃、蘇葉、前胡解表為君,杏仁、蘇子、陳皮利氣為臣,桑皮、片芩、花粉、 石膏清熱為佐,甘草、桔梗散膈和中為使。二劑後,微汗,症頓減。去麻黃、蘇葉、石膏,加白芍、茯苓,二 劑症如失。與丸方治其脾瀉,人參、白朮、茯苓為君,白芍、霞天曲為臣,炙草、乾薑、砂仁為佐,棗肉、神 曲糊丸以為使,服數旬而痊。 陸祖愚治陳理刑,因勞頓後,頭疼鼻塞咳嗽,胸膈不利,咽干身熱,行動即有微汗,有痰不能咯出,兩寸 浮弦而數,左關弦緊,右關弦滑,兩尺平和。先用疏解和氣二劑,繼入養血二劑,二三日間,諸症頓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素清苦,勤於女工。因感風邪,自用表散之劑,反朝寒暮熱,自汗盜汗,形氣甚虛。其 脈或浮洪,或微細。其面或青白,或萎黃。此邪去而氣血愈虛也,用十全大補湯三十餘劑,漸愈。又用加味逍 遙散兼治,半載而痊。 按∶傷風誤表,多成勞損,觀此可鑑。 林觀子治一婦人,浴後被風,遂自汗出身熱,然無頭痛體痛惡風諸症。旬日來,雜治皆不效。其胸以上痞 隔,漸至湯飲到喉而止,脈之關以上微浮,此瓜蒂散症也。其人素虛,與桔梗蘆二兩煎服,到咽一吐,悉涎濁 酸穢之物。又與一服,再得吐,始快然熱除,調理數日而安。 毛氏子傷風喘嗽,復以飲食起居失調,遷延轉劇。診之,面色枯白,夢泄不禁,飲食減少,喘嗽發熱,兩 脈虛微。知其喘為真氣上脫,熱為陽氣外散,不與陰氣純虛者同。面色枯白,脾肺氣虛而不榮也。飲食減少, 脾胃氣弱而不化也。夢泄不禁,腎臟氣衰而不固也。此皆本氣為病,用人參二錢,黃 三錢,肉桂五分,炙草 五分,茯苓一錢,半曲一錢,橘紅八分。服數劑,喘漸平,熱漸退。隨與大造膏調理,飲食進而神旺如初。 朱翰文偶患風寒小疾,或以麻黃大發其汗,汗出不止,遂致語言短怯,神氣不收,面色枯白,時有寒熱, 已瀕危。診其兩脈微澀而虛,虛則氣少,澀則陰傷,此元氣津液兩傷之候也。傷風小症,何遽至此,蓋以麻黃 辛甘氣溫,為傷寒發汗重劑,今不當用而用之,不特劫其津液外亡,並元氣亦因而脫矣。治法宜陰陽兩補,用 人參、制首烏、茯苓、白芍、丹皮、甘草、廣皮、半夏曲等。三劑,脈象有神,諸症漸已。漸加 、術而安。 (與喻嘉言案合參。) 劉雲密曰∶丁酉臘,人病頭痛惡風,鼻出清涕,兼以咳嗽痰甚,一時多患此。用冬時傷風之劑而愈者固多, 然殊治者亦不少。蓋是年君火在泉,終之氣乃君火,客氣為主氣寒水所勝。經曰∶主勝客者逆。夫火乃氣之主, 雖不同於傷寒之邪入經,然寒氣已逆而上行,反居火位,火氣不得達矣。所以雖同於風,投以風劑如羌活輩則 反劇,蓋耗氣而火愈虛也。至於桂枝湯之有白芍,固不得當,即桂枝僅泄表實,而不能如麻黃能透水中之真陽 以出也。故愚先治其標,用乾薑理中湯佐五苓散,退寒痰寒水之上逆;乃治其本,用麻黃湯去杏仁,佐以乾薑、 人參、川芎、半夏,微微取汗。守此方,因病進退而稍加減之,皆未脫麻黃,但有補劑不取汗矣。病者乃得霍然。 聶久吾曰∶一友以醫自負,稟性素熱,慣服涼藥。在京朝覲,因傷風久咳,求治於予。予曰∶咳因風寒, 必先除寒邪,而後可以清熱,先用桑、杏、麻黃、防風等藥。彼自是己見,以為素不用燥藥,單用梔、芩、花 粉等涼劑,服多一日,聲啞不出,復求治。乃戒之曰∶公能任吾意用藥,勿參己見,則聲可立出。若必自用, 不敢與聞。彼不得已而聽予,因與加味三拗湯,一劑畢而聲出矣。杏仁二錢五分,生甘草五分,羌活、桔梗各 八分,防風一錢,生薑三錢,水煎帶熱服。 魏玉橫治孫敦夫女,十歲許。冬日感冒微嗽,專科與發散太過,反致身熱不退。更醫,投六君子加炮姜、 五味,一劑熱退矣,而咳嗽轉甚,下利頻並,里急後重,中有白膿。醫以熱退為藥對症,再與之,則面赤口燥, 惡食不眠。余適診其大父,因求視。脈之虛而駛,曰∶四劑可愈,然必少衄血。與生熟地、杞子各四錢,天麥 冬、蔞仁各錢半。乃詫曰∶今病已泄瀉,又從而滑利之,寧不增劇乎?余笑曰∶第服之,病自減。乃始進半鍾, 覺咳嗽稍瘥。遂連進三劑,果愈四五。再以前方加酒芩、酒芍各一錢,不二劑,衄血一小盞,全安。或問故, 曰∶兒稟素弱,所病即俗名火傷風也,不治亦愈。乃以荊、防、廣、半、芎、蘇、前、桔諸燥藥,鼓動三焦之 火,至陽擾而熱盛。後醫謂虛是矣,宜以甘寒潤澤與之,則症自平。乃用六君燥補加以炮姜之辛溫,五味之酸 斂,藉人參之力而熱退,其內燔之火盡入於肺,若傷寒傳里然。肺熱甚則下迫大腸而為痢矣。其中白膿,乃 燥金壅熱所化,與痢疾正同。茲但養其榮氣,潤燥清熱,病自愈也。又問何以知其當衄?曰∶初時下痢,則火 從下泄,痢止,餘熱反走諸絡而上溢。否則炮姜、五味之性,何由稍釋?其衄也,亦猶傷寒陽明熱邪,得紅汗而解矣。 尤在涇曰∶評熱病論雲,勞風法在肺下,其為病也,強上冥視,唾出若涕,惡風而振寒,治之奈何?曰∶ 以救俯仰。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清黃涕,其狀如膿,大如彈丸,從口中或鼻中出。 不出則傷肺,傷肺者死矣。讀此可悟傷風不解成勞之故。勞風者,既勞而又受風也。勞則火起於上,而風又乘 之,風火相搏,氣湊於上,故云法在肺下也。肺主氣而司呼吸,風熱在肺,其液必結,其氣必壅,是以俯仰皆 不順利,故曰當救俯仰也。救俯仰者,即利肺氣,散邪氣之謂乎。然邪氣之散與否,在乎正氣之盛與衰。若陽 氣旺,而精氣引者三日,次五日,又次七日,則青黃之涕從咳而出,出則風熱俱出,而肺無恙矣。設不出,則 風火留積於肺中而肺傷。肺傷則喘咳聲嘶,漸及五臟而虛勞之病成矣。今人治勞,日用滋養,而不少益者,非 以邪氣未出之故歟。而久留之邪,補之固無益,清之亦不解,虛勞病之所以難治也。 徐靈胎曰∶凡人偶感風寒,頭痛發熱,咳嗽涕出,俗謂之傷風。非《傷寒論》中所云之傷風,乃時行之雜 感也。人皆忽之,不知此乃至難治之疾,生死之所關也。蓋傷風之疾,由皮毛以入於肺。肺為嬌髒,寒熱皆所 不宜。太寒則邪氣凝而不出,太熱則火爍金而動血,太潤則生痰飲,太燥則耗精液,太泄則汗出而陽虛,太澀 則氣閉而邪結。並有視為微疾,不避風寒,不慎飲食,經年累月,病機日深。或成血症,或成肺痿,或成哮喘, 或成怯弱,比比皆然。誤治之害,不可勝數。諺雲∶傷風不解變成勞。至言也。然則治之何如?一驅風,蘇葉、 荊芥之類;二消痰,半夏、象貝之類;三降氣,蘇子、前胡之類;四和營衛,桂枝、白芍之類;五潤津液,蔞 仁、元參之類;六養血,當歸、阿膠之類;七清火,黃芩、山梔之類;八理肺,桑皮、大力子之類。八者隨其 症之輕重而加減之。更加以避風寒,戒辛酸,則庶幾漸愈,否則必成大病。又加以升提辛燥之品,如桔梗、干 姜之類,不效即加以酸收,如五味子之類,則必見血。既見血,隨用熟地、麥冬以實其肺,即成勞而死。四十 年以來,我見以千計矣。傷哉。 張路玉治姜如農長媳,患風熱咳嗽,無痰,灼熱自汗,而懷妊七月。先曾服和解清肺藥二十餘劑,其咳轉 劇,胎漸不安。診之,六脈皆濡大無力,右手寸關獨盛而澀,曰∶此熱傷肺氣也。反與和解藥逼汗出,致肺氣 益燥,而咳逆愈甚。不得已復用苦寒折之,則火轉郁伏而不散也。遂用大劑葳蕤,及川芎、杏仁、白薇、甘草, 取葳蕤湯之半,更以當歸、桔梗、五味、黃 益氣生津,因以斂肺。二劑,汗止咳減,胎亦向安。更加生訶子 皮,一劑而痊。 鬱金岩,勞役後傷風自汗,胸滿痰結,咳出青黃涕,大如彈丸。此即《內經》所謂勞風法在肺下也,與茯 苓桂枝白朮甘草湯,加薑汁、竹瀝,二劑而安。又治宋襄之女,素常多郁,乾咳,春間感冒風邪,咳逆愈甚。 以小建中湯用蜜煎生薑,加蜜煎橘皮,外邪即解,而咳不止。次以逍遙散,仍用蜜煎姜、橘,更與異功散,用 蜜制白朮、姜、橘而安。 吳佩玉女,傷風咳嗽,自用疏風潤肺之藥,轉加嘔渴咽痛。診之,六脈浮滑應指,作半夏散與之,三啜而 病如失。或問∶咳嗽咽痛而渴,舉世咸禁燥劑,而用半夏即效何也?曰∶治病必求其本。此症風寒邪挾飲上攻 之暴迫,故用半夏、桂枝以開通經絡,迅掃痰涎,兼甘草之和脾胃,以救津液。風痰散而營衛通,則咽痛燥渴 自己。設用清潤,滋其痰濕,經絡愈困,津液愈結,燥渴咽痛,愈無寧宇矣。近世治風寒咳嗽,雖用表藥,必 兼桑皮、黃芩、花粉,甚則知、柏之類。少年得之,必種吐血虛損之根。中年以後得之,多成痰火喘咳之患。 初時元氣未衰,邪熱暫伏,似覺稍可。久之真氣漸傷,轉服轉甚。及見吐血,則不問何經臟腑,屬火屬傷,血 之散結,色之晦鮮,瘀之有無,概以犀角地黃寒涼止截之劑投之,致血蓄成根。向後或兩月、一月一發,雖日 服前藥不應矣。嘗見一人患項腫發熱,延傷寒家視之,則曰大頭傷寒,以表藥發之,並頭亦脹,(確然。)大頭無 疑矣。病家以其治之益甚,另延雜症家視之,則曰濕熱痰火,以里藥攻之,則頭與項前左半皆消,但項後右側偏 腫,則又確乎非大頭而為雜症矣。病家以腫在偏旁,疑為癰毒,更延癰疽家視之,則曰對口偏疽,以托里兼敷 外藥治之,則氣血益滯,熱不得泄,郁遏竟成潰瘍。頭本一病也,治之迥異,證亦屢遷。可見病隨藥變之不誣耳。


<目錄>卷四

<篇名>暑

屬性:許叔微治一人,頭痛身熱,心煩燥渴。診其脈,大而虛,授以白虎湯數服愈。仲景雲∶脈虛身熱,得之傷 暑。又雲∶其脈弦細芤遲何也?《素問》曰∶寒傷形,熱傷氣。蓋傷氣不傷形,則氣消而脈虛弱,所謂弦細芤 遲者,皆虛脈也。仲景以弦為陰,朱龐亦云中暑脈微細,則虛可知。 癸丑年,故人王彥龍作毗陵倉官,季夏時胸項多汗,兩足逆冷,且譫語。醫者不曉,雜進藥,已經旬日。 診之,其脈關前濡,關後數,曰∶當作濕溫治之。蓋先暑後受濕,暑濕相搏,是名濕溫。先以白虎加人參湯, 次白虎加蒼朮湯,頭痛漸退,足漸溫,汗漸止,三日愈。此名賊邪,誤用藥,有死之理。有人難曰∶何名賊邪? 曰∶《難經》雲,五邪有實邪、虛邪、正邪、微邪、賊邪。從後來者曰虛邪,從前來者曰實邪,從所不勝來者 為賊邪,從所勝來者為微邪,自病者為正邪。假令心病,中暑為正邪,中濕得之為賊邪,五邪之中最逆也。《難 經》曰∶濕溫之脈,陽濡而弱,陰小而急。濡弱見於陽部,濕氣搏暑也;小急見於陰部,暑氣蒸濕也。故經曰∶ 暑濕相搏,名曰濕溫,是謂賊邪也。不特此,予素有停飲之疾,往往至暑月汗,兩足 未嘗干,每服此藥二 三盞即愈。 張子和治小鄭,年十五,田中中暑,頭痛,困臥不起,以雙解散汗之,又以米泔湯投之,未解。晚又以三 花神 丸大下之,遂愈。 張子和治張叟,年七十一,暑月田中因飢困傷暑,食飲不進,時時嘔吐,口中常流痰水,腹脅作痛。醫者 概用平胃散、理中丸、導氣丸不效。又加針灸,皆云胃冷,乃問張。張曰∶痰屬胃,胃熱不收,故流痰水。以 公年高,不敢上涌。乃使以一箸探之,不藥而吐痰涎一升。次用黃連清心散、導飲丸、玉露散以調之,飲食加 進。惟大便秘,以生薑、大棗煎調胃承氣湯一兩奪之,遂愈。 萬密齋治縣丞李天泉,六月中暑腹痛。渠有婢外家,醫謂病寒,進理中湯,一劑痛止。乃發熱,一身骨節盡 痛,又進十神湯發汗,熱退身不痛矣。萬候之,李稱病癒,觀其面色帶赤,知病未解。請脈之,洪滑而數。(色 脈相對。)經曰∶大則病進。今汗後脈猶洪數,病方進也,而彼自稱愈。萬未去,食頃而病作矣。滿腹急痛,狀如 奔豚,上下左右,舉手按摩。亟延萬至,曰∶汝先診脈,不言而去,知我病也,幸急救我。萬曰∶無傷。乃進 建中湯,一服而痛定。次日,有省祭官萬朴來問疾。朴善醫,診之,且駭且顧,李亦疑懼。萬診之,謂朴曰∶ 汝怪其脈之促止乎?蓋心下怔忡,故脈如是耳。李即應曰∶我心下跳亂不寧。即命取藥,方用人參、麥冬、甘 草、白芍、生地、五味, 豬心煮湯煎,一服心跳止,脈不促矣。蓋心惡熱,用熱治熱,向服理中、十神,俱 犯禁,故病復作也。 李少華知醫,六月得暑病,服九味羌活湯一劑,汗出不解。謂藥劑少,發汗不透,復作大劑服之,汗大泄 而熱轉甚。連進三劑,病益亟。如痴如狂,舌強,言語謇澀,手足掣動,小便不利,莖中痛,以手捏之,才下 一二滴。不食,唯能飲水。萬脈之,微弱而遲。或問病可治否?曰∶壞病也,醫之過耳。心惡熱,壯火食氣, 方今盛夏,火氣正壯,而重發其汗,汗之過多,則傷心。心藏神,如狂如痴者,神氣亂也。(非蓄血。)舌內應乎心, 汗多則血虛不能榮舌,故強不能言也。手中掣動者,汗多筋惕肉 也。(非中風。)渴飲水,汗多津液涸也。( 非陽明發渴。)小便不利者,心移熱於小腸,小腸移熱於膀胱,津液少而氣不化,故莖中痛。連五劑而愈。(未 載所用何方,殊嫌疏漏。) 汪懷江中暑復傷食。一醫用五積燥熱之劑,陽氣外散,陰津內竭,陽強陰弱,皮膚燥而無汗。當先養其陰, 而後制其陽,使汗出而表和。遂以涼膈散去大黃、芒硝,加知母、石膏、淡豉、竹葉,一服微汗出而身潤矣。 方議下之,又一醫至,稱是陰虛火動,不可下也,用四物湯加炒乾薑,觸動陽明之火,齒縫出血,足冷成陽厥 矣。乃復用涼膈散服之,利三行而病癒。 龔子才治一婦人,暑月因廚房熱極,遂出當風處,脫衣乘涼,即頭痛發熱,惡寒身痛。醫誤以為傷寒,用 附子理中湯,一服下咽,立時不語,口中無氣,唇口青紫,心頭微溫。診之,六脈洪大而數,此熱症誤用熱藥。 令以燒酒噴其胸,將鏡撲之,更以新汲水和蜜,用雞翎沃入其口數次。少頃,患人即伸舌探水,以益元湯灌下即活。 李士材治張邑尊令郎,六月間,未申時暈絕不知人,更余未醒。此得之生冷太過也。皂角末吹鼻中無嚏, 舉家驚惶。教以皂角灰存性,新汲水灌之,更取沉、檀焚之,俾香氣滿室,以達其竅,至子後方蘇。服十味香 薷飲而安。 吳孚先治一人,奔馳烈日下,忽患頭疼發熱,或時煩躁,汗大出,大渴引飲,喘急乏氣,服香薷飲尤甚, 此暑症也。然受暑有陽有陰,道途勞役之人,所受者炎熱,名曰傷暑。亭館安逸得之,為中暑也。香薷飲只宜 於陰暑,若陽暑服之,反為害矣。與人參白虎湯而愈。 董仁仲,當暑天納涼飲冷,忽頭疼發熱,霍亂吐瀉,煩躁口渴,舌苔白滑,此陰暑也。得之過於寒涼,致 周身陽氣為陰邪所遏。宜香薷之辛熱,發越陽氣,散水和脾,四劑而愈。(藜按∶此夏月感寒之症,乃指為陰 暑,而以傷暑者為陽暑,治雖不誤,而稱名實謬。上條亦然。) 一芻蕘婦,夏月貪涼飲冷,胸如有一團之火,凡冷水涼茶入咽,覺從火團上分流而下,目則羞明畏火,口 鼻間頻出火氣。診之,六脈俱陰,舌苔紫青而滑,吳曰∶此寒格反見熱化也。與乾薑、肉桂溫散,少加黃連為 嚮導。移時,覺胸中之火,頓化清涼而愈。 孫文垣治弟淑南,額痛,遍身疼,口乾,舌苔黃濃,左脈浮大,六部俱數。時當仲秋初旬,以小柴胡合白 虎湯加羌活,熱不退。下午用六神通解散,以蔥湯調服三錢,熱稍退。至半夜後,又復熱,額痛,顛頂尤甚, 舌根黃且焦黑,小水赤痛,煩躁不睡,遍身又痛。此三陽合病暑症也。次日以小柴胡湯大加石膏為君, 本、 白芷、竹葉、粳米、生薑、大棗。少頃,汗出至足,(必至足乃為正汗。)熱始盡退。猶煩躁不睡,仍以小柴 胡湯加桂枝、山梔、竹茹、竹葉,飲下遂愈。 張路玉治內兄顧九玉,大暑中患胸痞顱脹。脈得虛大而濡,氣口獨顯滑象,此濕熱泛濫於膈上也。與清暑益 氣二劑,顱脹止而胸痞不除。與半夏瀉心湯,減炮姜,去大棗,加枳實,一服而愈。 範文學治孫振麟,於大暑中患厥冷自利。六脈弦細芤遲,按之欲絕,舌色淡白,中心黑潤無苔,口鼻氣息 微冷,陽縮入腹,精滑如水。問其所起之由,因臥地晝寢受寒,是夜連走精二度,忽覺顱脹如山,坐起暈倒, 四肢厥逆,腹痛自利,胸中兀兀欲吐,口中喃喃妄言,與濕溫之症不殊。醫者誤以為停食感冒,與發散消導二 劑,服後胸前頭項汗出如流,背上愈加畏寒,下體如冷水,一日昏憒數次。此陰寒挾暑,入中手足少陰之候。 緣腎中真陽虛極,所以不能發熱。遂擬四逆加人參湯,方中用人參一兩,熟附三錢,炮姜二錢,炙甘草二錢, 晝夜兼進,三日中連進六劑,決定第四日寅刻回陽。是日悉屏姜、附,改用保元,方用人參五錢,黃 三錢, 炙甘草二錢,麥冬二錢,五味子一錢,清肅膈上之虛陽。四劑食進,改用生料六味,加麥冬、五味。每服用熟 地八錢,以救下焦將竭之水,使陰平陽秘,精神乃治。 申叔 觸熱過梁溪,歸而眩暈麻瞀,發熱便秘,服黃連香薷不應。用涼膈散,便通。或時昏眩不省,或時 四肢清冷,而晡時為甚。診之,脈弦細而芤,此暑傷心包,陽氣鬱伏,所以有似陰寒也。與生脈合保元,清理 肺胃,則包絡自寧矣。 柴嶼青治陳忍之患病,醫以溫散之藥投之,遂至徹夜不能合眼,時見鬼物,兩脈沉伏。症屬受暑,用加減 清暑益氣湯,去參、苓,一劑熱減,六脈俱現洪大。再服六一散,數劑而病退。惟夜間尚不能熟睡,遂以滋補 安神之劑調理而安。 壬戌夏,五營繕朱載常,早間入署,輿中嘔吐,昏憒遺尿。醫以中風治,開附子理中湯加僵蠶。後又以兩 脈鼓指,危篤已極,參、附尚少,恐難挽回。柴曰∶此暑風也,脈無死象,力保無事。伊芳同寓水部錢築岩不信, 急煎前藥,將進,幸禾中朱汝能進以六一散,一服神氣稍定。錢雖不知醫,固知六一散之與理中冰炭,因停前 藥。次日遂以黃連香薷飲加羌活治之,調理數日而康。 陸祖愚治陳元甫,七月間,因構訟事,忍飢食冷粥數碗,少頃即吐出。自此茶飲皆吐,頭痛身熱,咽喉不 利,昏冒,口中常流痰液。醫知為中暑,用冷香薷飲投之,隨吐。又以井水調益元散投之,亦吐,昏沉益甚。 脈之,陽部洪數無倫,陰部沉微無力,此邪在上焦。在上者因而越之,此宜涌吐者也。蓋飢餓之時,胃中空虛, 暑熱之氣,乘虛而入於胃。胃熱極,而以寒冷之水飲投之,冷熱相反,所以水入即吐,即口中流涎,亦胃熱上 溢之故也。因用沸湯入鹽少許, 汁數匙,乘熱灌之。至二三碗不吐,至一時許方大吐,水飲與痰涎同出,約 盆許。即以生脈散投之,人事清爽,諸症頓減。又合四物調理而安。 張紹甫治一人,暑熱患頭痛,身熱昏睡,大渴引飲。眾以感冒治,不效。診之,脈大而虛,曰∶此暑疾也。 即令撤幔開窗,前後左右各置涼水,頓覺清爽。仍令二童食以西瓜,取其便,連飲四五鍾即愈。(治法精妙。) 張為諸生時,萬曆戌子夏,患暑症,勢極氣索,瞀然自昏憒。庸醫以為內傷,或以為勞役,中折幾不自持。 醫者汪韞玉適在旁,蹙然曰∶心煩面垢,此暑症也。聞者皆駭其名,予於瞀中微解,根據之服益元散,二劑而蘇。 仍調以蘇薷飲,數劑而愈。(張紹甫名鳳逵,着《暑熱全書》,天啟年間刊本。) 李 垢治朱竹 夫人馮氏,病熱七日不汗,又七日又不汗,逾二旬矣。諸醫皆云∶傷寒不可治,請辦喪具。 朱乃邀李徒步登閣診視, 垢笑曰∶君夫人所居閣,四面俱木圍之,木生火,觸暑脈伏耳,臟腑無他恙也,亟 以甘瓜井水投之,可不藥而愈。從其言,越宿而 粥糜,再宿主中饋如故。(《曝書亭集》。) 文選姚海山,中暑頭痛發熱,氣高而喘,肢體怠倦,兩手麻木。胃熱傷元氣,用人參益氣湯頓安。又用補 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而痊。 昔有人暑月深藏不出,因客至,坐於窗下,忽似倦怠,自作補中湯服之,反劇。醫問其由,連進香薷飲, 兩服而安。(萬密齋《養生四要》。) 馬元儀治陸太史,時值秋暑,偶發熱頭痛。診得脈大而虛,謂中氣大虛,非補不克。彼雲∶傷暑小恙,況 飲食不甚減,起居不甚衰,何虛之有?但清暑調中,去邪即已,何用補為。乃勉與清暑益氣而別。明晨複診, 脈之大者變為虛微,發熱如故,曰∶今日不惟用補,更當用溫,宜亟服之,遲則生變矣。遂用理中湯,服下少 頃,出汗如湧泉。午後複診,兩脈虛微特甚,汗如貫珠,乃連進人參四兩,附子兩許。日夜約用人參十兩,附 子四兩,汗止精藏,漸調而愈。 任邱裴在澗,棄家逃禪,持戒茹素,遍游五嶽,足跡幾遍天下。偶客金壇,寓西禪寺僧舍,酷暑坐臥水樓, 日持准提咒三千,念佛號三萬,(未是俊物。)忽患頭痛如斧劈,身熱發躁,口乾,日飲冷水斗余,渴猶未解,自分 必死。莊斂之憐其旅病,時過視疾。一日急走倉頭,召斂之永訣,以攜來書畫玩器,盡授斂之,揖而言曰∶(未 嘗得道。)兄其為我收藏。吾死後,切勿用世俗禮葬我,惟以兩缸盛吾屍其中,以三尺地埋之耳。斂之涕泗填胸, 束手無策,促繆仲淳診之。余此時游梁溪、陽羨間,斂之命余仆克勤相追。歸視其脈,知系受暑,為疏竹葉石 膏湯。不二劑,熱渴俱止。幾十劑,病始退。旋加健脾藥十餘帖而安。(《廣筆記》。) 來天培治蔡氏女,病經六七日。時七月初旬,發熱頭痛,胸滿腹痛,煩躁口渴,目閉神昏,時有獨語,脈 浮細而數,按之模糊。問曾手足抽掣乎?曰∶然。曰∶此俗所謂暑風傷寒也,用香薷、青蒿、羌、防、枳、桔、 秦艽、鈎藤、菖蒲、半夏曲、藿香、柴胡、黃連,一劑症減神清,脈亦和。前方去羌活、菖蒲、枳、桔、香薷, 加廣皮、厚朴、花粉、丹皮,一劑漸安,惟熱未盡退,此津液不生之故耳。改用生地、麥冬、茯苓、花粉、黃 芩、石斛、廣皮、谷芽、半夏曲,又二劑全痊。 沈明生治王明甫,長夏神昏不語,伏枕信宿。午前往視,曰∶脈虛身熱,此中暑耳,非風也,曷不用參? 其長君曰∶早間一友,因用參而轉加煩懣。問用幾何?曰∶五分。曰∶宜其轉甚也,當四倍之,乃克有濟耳。 乃愕眙不信,因曉之曰∶凡參少用則壅滯,今病正台東垣避暑於深堂大廈,得之者屬陰,且古人用清暑益氣、 人參白虎、生脈散等方,皆中暑門中要劑,俱有人參,又何慮之有。乃殊不信,復理喻再三,乃終不信。欲辭 去,而阻於豪雨,強留午餐。因再謂曷不就此時如議進藥,脫有不安,可用法立解也。於是勉從以進,猶惴惴 焉,惟恐增脹。既而殊寧靜,超時神思少清,間吐一二語,始用參不疑。調治浹旬,竟得全愈。 陳子佩治一人,八月間,發熱譫語,不食又不大便。諸醫皆以為傷寒,始而表,繼而下,俱不應。延至五 十餘日,投以人參,熱稍減,參少則又復熱。於是益疑其虛也,峻補之,然不食不便如故。診之,六脈平和, 絕無死狀。謂傷寒無五十日不便不食而不死之理,聞病者夏月治喪,往來奔走,必是中暑無疑。誤以傷寒治之, 又投以人參補劑,暑得補而愈不解,故至此耳。當以六一散以涼水調服,病者欲之,雖多不妨。服已即睡,睡 醒即便,便後思食,數日而愈。 吳橋治吳鴻臚妻,年三十,形故肥,當暑而飧如常,詰朝不起。啟視之,瞑目昏憒,口舌唇吻,皆色深黑, 痰如鼓 有聲,勺飲不能下咽,即千金藥無所用。逆橋至,六脈浮濡,謂鴻臚曰∶是本風痰兼中暑故爾。即以 厚朴香薷飲,灌牛黃丸。輒能下,痰聲必殺。更進,少頃黑色退而為黟。薄暮色如羊肝,詰朝但微紫。於是加 補劑,五日始張目能言。逾日如故。(《太函集》。) 章虛谷治周小梅室,六月中感暑邪,身熱五日,始延李先生,服疏散一劑,次日病更甚。更醫,聞得大便 數日不解,即用大黃數錢,鮮生地尤重用,柴胡、厚朴等服之,便下兩次,病患自覺爽快。惟晡時發冷,黃昏 發熱,至天明方休,徹夜不寐。章診之,詢知病由,曰∶暑為火濕合化,濕系陰邪,遏熱不達。李先生用疏散, 則濕開熱透,並不錯誤。乃反誤投下劑,使邪陷入陰,故夜熱而晝不熱,則病勢重矣。邪既入陰,欲其轉陽甚 難,只可轉其樞機,兼從陰釐清其邪熱。乃用草果、蒼朮、厚朴醒脾開濕透膜原,柴胡以轉少陰之樞,青蒿、 鱉甲、知母、黃柏清陰分之熱。服兩日,不效,其脈虛軟無力,口甚渴,飲茶不絕,腹滿,大小便皆不利,粒 米不進,稍飲米湯,口即作酸。此中氣大傷,乃於前方去知母加參,又服兩日,小便稍利,諸症不減,脈軟少 神,不進穀食,已十二日矣。再延數日,胃氣絕,則不可救。因其脾腎兩傷,元氣無權,三焦氣化失職,邪反 內閉。蓋腎傷無開闔之力則便阻,脾傷而轉運不前則腹滿。陽既委頓,則津液不生,故渴甚,非用附子、乾薑, 大助其陽,則邪終不化。乃用黨參、草果、蒼朮、厚朴、附子、乾薑、生薑、烏梅、白芍,稍加黃連,服兩日, 腹滿減而便下溏糞如膠漿,略進稀粥。又服兩日,腹滿消而粥食大進,小溲亦長。惟夜熱如故,冷則無矣。此 濕已化,但有熱邪,乃於前方去附子、烏梅,加知母三錢,生石膏五錢,服兩日,熱全退,即用清補調理而安。 藜按∶此證誤下之後,熱去濕留,徒傷其脾胃。究竟濕中之熱,亦未能盡去。脾胃既傷,值午後陽衰之 時,故發冷。熱陷濕中,擾其營氣,故發熱,夜不成寐。濕熱阻滯氣機,則津液不生,故口渴。斯時宜用 滲淡之品,加芳香醒脾之藥,病可立愈。乃以燥劑劫之,又增入寒涼藥,益傷其脾,故不效。繼乃大用辛 燥以劫之,脾氣得辛燥之藥而有權,濕為剛燥所劫而胥化,故仍以寒藥收功。此將差就錯之治,未可以為 準則也。方中烏梅、白芍尤為無謂。先生自謂從烏梅丸變化而來,亦欺人之語。 蕭山何某,夏月不爽,自謂受暑,食西瓜一枚,又服涼藥數帖。後無所苦,惟胃不開,每日強飲薄粥一二鍾, 甚無味,尚行動自如,小便淡黃,大便干,多日不解,胸腹無脹悶,面色如常,舌光紅而無苔,酷似胃陰不足。 但不喜湯飲,脈則浮中皆無,按之至骨,縈縈如蛛絲。醫者猶欲進涼藥。曰∶此證固非邪火,亦非胃陰不足, 乃元陽大虧之症。幸小便淡黃,大便堅固,腎氣堅,為有根,再服涼藥必死。遂用附子理中湯去術,加當歸、 桂枝以養營。數劑,毫無效驗。又去桂枝,加肉桂、吳萸、黃 ,連服十餘劑,依然如故。又進前藥十餘劑, 仍復如前。細思其小便通,大便干,則腎元未絕,何以胃總不開?令停藥四五日,亦只如是。乃屏去熱藥,重 用鹿角膠,佐以枸杞、當歸、參、 、蓯蓉、廣陳等,濕潤養陽。十劑,肺脈稍和,飲食略加。又十劑,胃始 開,便始通,其人反軟弱不能起坐。又養半月,始得下床。 一人面白體盛,夏月患暑,服涼解兩帖而愈,以邪輕故也。旬日復感,自服蘇合丸,覆被發汗,津液大泄, 熱邪內陷,又兼少年多欲,脈空數無根。章曰∶蘇合丸辛溫走竄治寒尚可,溫暑大忌。勉進甘涼薄味之藥,養 陰和陽。四五日,脈稍轉,而尺部甚空。身熱不退,夜則譫語,天明則清,舌有薄苔,邊淡黃,中白滑,每日 飲粥二三碗。十餘日,病不增減。藥稍疏利,則委頓不堪。稍補助,則邪熱愈熾。一日,因換床,即大汗口開, 眼閉欲脫。用熟地一兩二錢,附子四錢,厚朴二錢,合二陳湯如數,煎一大碗,黃昏時,服一半即熟寐。二更 醒後,又服一半,亦無所覺。子後仍譫語,天明則清。脈稍有神而加數,舌苔中心亦黃,(附子之故。)胸腹仍寬, 能進粥食,乃用白虎湯加細生地等。連服數日,脈漸好,粥稍加。惟身熱不退,夜仍譫語,左關脈獨滯且沉。 因思晝清夜昏,為熱入血室。血室厥陰所主,故左關獨滯。仲聖有刺期門之法,是邪結血分也,今不明刺法, 乃用歸須、赤芍、新絳、青蒿、鱉甲、柴胡、黃芩、細生地之類。五六服,全然不效,此時已一月有二日矣。 因病家篤信不獲辭,徹夜思之,未得其理。忽記來復丹方中,有靈脂專入厥陰。暑濕濁邪,與傷寒不同,故前 藥不效。靈脂以濁攻濁,兼有硝、黃,直達至陰,助本元以祛邪,必當奏功。遂於前方去柴胡,送來復丹一錢, 夜即安睡,無譫語。連進三服,身熱即退。忽解小便甚長,色深碧稠如膠漿,病家驚詢。章曰∶此病根除矣。 因其少年多欲,濕之邪乘虛陷入肝腎,故與傷寒之熱入血室,病同而邪不同,故藥力不能勝邪則不效。此來復 丹以濁攻濁,所以神效也。後進補藥而愈。


<目錄>卷四

<篇名>濕

屬性:薛立齋治一婦,肥胖,頭目眩暈,肢體麻木,腿足痿軟,自汗身重,其脈滑數,按之沉緩。此濕熱乘虛也, 用清燥、羌活二湯,漸愈。更佐以加味逍遙散全安。 趙養葵治一人,宦遊京師,病腿腫發熱,不能履地。眾以為腿癰,延趙視之,扶掖而出。趙曰∶非癰也。 以補中益氣湯,加羌活、防風各一錢,(此開鬼門例。)一服如失。次日乘馬來謝。 趙養葵自患睾丸一枚腫如鴨卵,遂以濕症治之,不效。細思之,數日前從定海小船回,有濕布風帆在坐下, 比上岸,始覺。以意逆之,此感寒濕在腎丸也。乃用六味地黃(此潔淨府例。)加柴胡、肉桂、吳萸各一錢,獨活五 分,一服熱退,再服腫消。後有患偏墜者,此方多效,亦惟寒濕者宜之。若厥陰燥火鬱結者,不宜服。此去吳 茱萸、肉桂,加黃柏,則得之矣。何不可服之有?司命者其審諸。 孫文垣治沈大官,左膝腫痛,不能起止者半年,大便瀉三次,脈之弦緊。曰∶此脾虛濕熱凝於經絡,流於 下部也。腫屬濕,痛屬火,用蒼朮、黃柏、苡仁為君,澤瀉、豬苓、五加皮為臣,炙甘草、防風、桂枝為佐, 木通為使。四帖痛減腫消,泄瀉亦止。改用蒼耳子、五加皮、苡仁、當歸、枸杞、杜仲、丹參、黃柏、烏藥葉, 酒糊為丸,調理月余,步履如故。 吳孚先治一人,風濕,骨節掣痛,不能屈伸,遍身俱腫。醫用麻黃湯發汗,汗大出而腫不退。吳曰∶前方 未嘗謬也,但宜微汗之。今過汗,風去而濕未除,故不愈也。(說本仲景桂枝湯症。)與胃苓湯二帖而瘳。 張子和治李文卿,兩膝臏屈伸,有聲剝剝然。或以為骨鳴,張曰∶非也。骨不戛,焉能鳴,此筋濕也。濕 則筋急,有獨緩者,緩者不鳴,急者鳴也。若用藥一涌一瀉,上下去其水,水去則自無聲矣。從其言,既而果 愈。 朱丹溪治朱秀衣,久坐受濕,能飲酒,下血以苦澀藥兜之,遂成腫疾而肚足皆腫,口渴,中滿無力,脈澀 而短,乃血為濕氣所傷。法當行濕順氣,清熱化積,用滑石一錢五分,白朮五分,木通七分,厚朴五分,干葛 五分,蒼朮三分,蘇葉七片,水煎,次第下保和丸與溫中丸各五十丸。 馮官人因內有濕積,兼時令濕熱,右腿少陽分,發爛瘡如掌大,癢甚。兩手脈洪緩略數,面目手足俱虛腫, 膈中午前痞悶,午後腫到兩足則膈寬。茯苓、木通、蒼朮、犀角、枳殼炒各五分,陳皮、連翹、白朮各一錢, 甘草二分,加薑汁煎服。 朱恕八哥肚腫,因濕氣起,能飲酒,自五月左脅有塊,兩足時腫。白朮、三棱醋炒,木通、陳皮、赤茯苓、 海金沙、厚朴各五分,甘草二分,肉桂三分,煎湯下保和丸三十,溫中丸三十,抑青丸十丸。 張三錫治一人,體濃,自覺遍身沉重,難於轉側,兩膝時痛腫,不紅不硬,六脈濡弱,天陰更甚。作濕郁 治,加減羌活勝濕湯,不十劑愈。 許叔微治王彥龍,季夏時,病胸脅多汗,兩足逆冷,譫語。醫者不曉,雜進藥已旬日。診之,脈關前濡, 關後數,曰∶當濕溫治之。先以白虎加人參湯,次白虎加蒼朮湯,頭痛漸退,足漸溫,汗漸止,三日愈。此名 賊邪,誤用藥有死之理。有人難曰∶何名賊邪?曰《難經》五邪,假令心病中暑為正邪,中濕得之為賊邪。心 先受暑,而濕邪乘之。水克火,從所不勝,斯謂之賊邪,五邪中之最逆也。又曰∶濕溫之脈,陽濡而弱,陰小 而急。濡弱見於陽部,濕氣搏暑也;小急見於陰部,暑氣蒸濕也。故曰暑濕相搏,名曰濕溫,是謂賊邪也。(不 特此,予素有停飲之疾,每至暑月,汗兩足 未嘗干,每服此藥,二三盞即愈。) 薛立齋治張縣丞,年逾五十,兩腿腫脹,或生 ,小便頻而少,聲如瓮出,服五皮等散,不應。掌醫院 銀台李先生,疑為瘡毒,令請薛治。診其脈,右關沉緩,此脾氣虛,濕氣流注而然,非瘡毒也。河間雲∶諸濕 腫滿,皆屬於土。按之不起,皆屬於濕。遂投以五苓散加木香、蒼朮,亦不應。意至陰之地,關節之間,濕氣 凝滯,且水性下流,脾氣既虛,安能運散。若非辛溫之藥,開通腠理,使行經活血,則邪氣不能發散。遂以五 積散二劑,勢退大半。更以六君子湯加木香、升麻、柴胡、苡仁,兩月余而愈。設使前藥不應,更投峻劑,虛 虛之禍不免矣。 高兵部連日飲酒,陰莖並囊濕癢,服滋陰藥不應。謂前陰者,肝經絡脈也。陰器縱挺而出,素有濕,繼以 酒,為濕熱合於下部,引而竭之,遂以龍膽瀉肝湯,及清震湯治之而愈。若服此藥不應,宜補肝湯,或四生散治之。 趙大用兩臂腫痛,服托里藥日甚。謂腫屬濕,痛屬火,此濕熱流注經絡也。以人參敗毒散,加威靈仙、酒 芩、南星,數劑漸愈。更以四物湯加蒼朮、黃柏,二十餘劑而消。又一婦,下體腫痛,亦與人參敗毒散,加威 靈仙、黃柏、蒼朮,數服痛減。更以四物湯加黃柏、紅花、防己、蒼朮、澤瀉,三十餘劑亦消。 葉巡檢兩腿作痛,每痛時即以濕布 之少愈,月余痛甚,夜痛尤劇。丹溪雲∶血熱極已自沸騰,或涉冷, 或就濕取涼,熱血得寒濁凝澀,所以作痛。夜痛甚,氣行於陰也。苟痛,以冷折之,即前所謂取涼之症也。以 五積散二劑,頓愈。更以四物湯,加黃柏、蒼朮、牛膝、木瓜,三十餘劑而消。夫濕痰濁血,注於僻道,若非 流濕推陳致新不能瘳也。如用藥蒸罨,或用涼藥敷貼,或用寒藥降火,反成敗症矣。 一男子腿痛筋攣,遍身酸軟。一道人與痰藥及托里藥,期三日可痊,皆不應。此非瘡毒,乃濕熱為患也。 以人參敗毒散,加蒼朮、黃柏、檳榔、木瓜治之少愈,更以清燥湯二十帖而痊。夫內有濕熱,外有風寒,當泄 不當補,反用甘溫之劑,必不效矣。 張意田治一人,時症已二十餘日,涼解不愈,大便自利,不欲飲食,舌赤燥硬,神清肌削,晡際寒熱似瘧, 無汗。診之,六脈不浮不沉,惟大而緩,脅肋邊有痛處,按之在肝位。此濕溫病不解,結於肝部,故寒熱如瘧。 胃中津液耗涸,則舌燥而赤,是邪熱留於心胃也。用玉女煎加犀角、蒼朮、木通,一服舌生津液,脅痛亦減。 即於原方加柴胡,數服漸瘳,更以補陰全愈。 王宇泰曰∶昔人治濕溫,通身皆潤,足冷至膝下,腹滿,不省人事,六脈皆弱而急。問所服,皆陰病類。 此非受病重,藥能重病耳。以五苓合白虎,十餘劑少蘇。更與清燥湯調理而安。(未選入。) 端州太守吳淞岩,病幾四十日矣。延診,告以初時噁心倦怠,食減便溏。既而夜不寐,躁而數起,起而復 臥,凌晨必嘔痰數升。或以為暑,而用香薷六一,或以為濕,而用萆 五苓;或以為瘴,而用平胃;或以為痰, 而用二陳,遍嘗無效。漸加煩渴,與腎氣丸及生脈飲,服之轉劇。脈之濡而緩,右關為甚。據脈與症,濕熱無 疑,何諸治罔效?因思病患素喜肥甘,又飲酒食麵,其脾胃如土在雨中,沾漬既久,值夏令乃蒸郁而發。故非 滲利釐清可愈,亦非風行燥發可瘳。唯聖術煎,一味白朮重兩許,酒煎,從而治之,必應。令如法服之,再以 菟絲子五錢,煎飲代茶,服至一旬,漸瘥,半月全愈。 張路玉治沈汝楫子,夏月兩膝脛至腳,痛極僵挺,不能屈者十餘日。或用敷治之法,不效。其脈軟大而數, 令拭去敷藥,與當歸拈痛湯二劑,汗出而愈。


<目錄>卷四

<篇名>熱病

屬性:滕曇恭,豫章南昌人也。年五歲,母患熱病,思食寒瓜,土俗所不產。曇恭歷訪不得,俄遇一桑門問其 故,曇恭具以告。桑門曰∶我有兩瓜,分一相遺,還以與母,舉室驚異。尋訪桑門,莫知所在。(《南史》。) 唐武宗有心熱病,百醫不效。青城山邢道人,以紫花梨絞汁而進,疾遂愈。後復求之,苦無此梨,常山忽 有一株,因緘實以進,帝多食之,煩躁頓解。(《醫說續編》。) 張子和治常仲明之妻,每遇冬寒,兩手熱痛。曰∶四肢者,諸陽之本也。當夏時散越而不痛,及乎秋冬收 斂則痛。(要言不煩。)以三花神 丸大下之,熱遂去。 李東垣治節使趙君,年幾七旬,病身體熱麻,股膝無力,飲食有汗,妄喜笑,善飢,痰涎不利,舌強難言, 聲嗄不鳴。診得左寸脈洪大而有力,是邪熱客於經絡之中也。蓋手之三陽從手錶上行於頭,陰伏於陰,陽並於 陽,勢甚熾焉。故邪熱妄行,流散於周身,而為熱麻。胃熱蟲動,蟲動則廉泉開,故涎下。熱傷元氣,而為股 膝無力。飲食入胃, 悍之氣,不尋常度,故多汗。心火盛,則妄喜笑。脾胃熱,則消谷善飢。肺金衰,則聲 不鳴。仲景雲∶微數之脈,慎不可灸,焦骨傷筋,血難復也。君奉養以膏梁之味,無故而加以火 之毒,熱傷 經絡而為此病明矣。《內經》雲∶熱濕所勝,治以苦寒,佐以甘瀉之,以酸收之。當以黃柏、知母之苦寒為君, 以瀉火邪,壯筋堅骨。黃 、生甘草之甘寒瀉熱實表,(據此, 、草可雲甘寒。)五味子味酸止汗,補肺氣 之不足,以為臣。炙甘草、當歸之甘辛,和血潤燥。升麻、柴胡之苦平,少陽陽明二經,自地升天,以苦發 之者也,以為佐。 咀同煎,清汁服之。更繆刺四肢,以瀉諸陽之本,使十二經相接而瀉火邪。不旬日良愈。 遂名其方曰清神補氣湯。(《試效方》。) 張子和曰∶余向日從軍於江匯上,一舟子病,余診之,乃五實也。余自幼讀醫經,嘗記此五實之症,竟未 之遇也。既見其人,竊私料之,此不可以常法治,乃作大劑下之,殊不動搖。計竭智窮,無如之何。忽憶桃花 萼丸,頓下七八十丸,連瀉二百餘行,與前藥相兼而下。其人昏困,數日方已。蓋大疾已去,自然臥憩。不如 此,則病無由衰也。徐以調和胃氣之藥, 粥日加,自爾平復也。(五實者,脈盛、皮熱、腹脹、前後不通,瞀悶也。) 蔣仲芳治蕭氏婦,年二十餘,素虛弱,患熱病將一月。一夕忽厥,竹瀝生薑燈心湯灌之,下咽少頃微動, 細察之,腹痛甚。問其大便,雲二十日不食,亦不行矣。以大黃一兩,芒硝五錢,桃仁、當歸各三錢與之。眾 駭曰∶素有弱症,且病久,何能堪此?曰∶更有法在。強與之,遂去黑物半桶。即用人參五錢,煎湯補之。蓋 原素弱,急下後不得不進補也。調理月余而愈,今連生三子。此諸醫因其虛而不治其實之誤也。 樞密副使耶律斜軫妻,有沉 。易數醫,不能治。耶律敵魯視之,曰∶心有蓄熱,非藥石所能及,當以意 療。因其 ,HT 之使狂,用泄其毒則可治。於是令大擊 鼓於前。翌日果狂,叫呼怒罵,力亟而止,遂愈。 (《遼史》。又見《儲記》。) 上洋劉公遠,至洞庭山治病。病者已氣絕,劉曰∶無恐,當即活也。但某今夜必欲觀劇,又所演必劇武者。 從之,遂令以氈縟裹病患置場上,已而 鼓喧 ,則病者欠伸復甦矣。(張氏卮言∶觀其治法與前案頗同, 則為病亦必仿佛。) 萬密齋治胡應龍,五月患熱病,治半月未愈。脈弦數,鼻衄三四日一作,左脅痛不能側臥。先以炒山梔一 個,婦人發同燒存性,吹入鼻中而衄止。再以當歸龍蒼丸方作湯,一劑而脅痛即止。再診其脈,弦而浮數,曰∶ 當以汗解。蓋衛氣不共營氣諧和者也,當用桂枝湯以治其陽。今乃營氣不共衛氣諧和,則當用黃連解毒湯,合 白虎以治其陰,使營衛和則得汗而愈也。乃以二湯合煎飲之。先告之曰∶當戰汗,勿驚也。連進二劑,果汗而愈也。 胡龍嘉六月病熱,身壯熱,自汗出,大渴,喜裸體。診其脈弦大而虛,萬為制一方∶小柴胡,人參白虎湯 內摘知母、甘草,梔子豉湯內摘淡豆豉,共五味,淡竹葉煎,名三合湯。一劑而愈。 繆仲淳治辛衡陽銓部熱病,病在陽明,頭痛壯熱,渴甚且嘔,鼻乾燥,不能眠。診其脈,洪大而實。仲淳 故問醫師,曰∶陽明症也。曰∶然。問投何藥?曰∶葛根湯。仲淳曰∶非也。曰∶葛根湯非陽明經藥乎?曰∶ 陽明之藥,表劑有二,一為葛根,一為白虎。不嘔吐而解表,用葛根湯。今吐甚,是陽明之氣逆升也,葛根升 散,故用之不宜,宜白虎湯加麥冬、竹葉,名竹葉石膏湯。石膏辛能解肌,鎮墜下胃家痰熱。肌解熱散,則不 嘔而煩躁壯熱皆解矣。遂用大劑與之,且戒其仲君曰∶虜荊非六十萬人不可,李信二十萬則奔還矣。又囑曰∶ 此時投藥,五鼓瘥。天明投藥,朝餐瘥。已而果然。或謂嘔甚不用半夏,何也?仲淳曰∶半夏有三禁,渴家、 汗家、血家是也。病患渴甚而嘔,是陽明邪熱熾盛,劫其津液,故渴。邪火上升,故嘔。半夏辛苦,溫而燥, 且有毒。定非所宜。又疑其不用甘草,曰∶嘔家忌甘,仲景法也。 龔子才治一婦人,夏間病熱,初用平調氣血,兼清熱和解之劑,二三服不應。熱愈甚,舌上焦黑,膈間有 火,漱水不咽,診之兩手皆虛微,而右手微甚,六七日內,譫語撮空,循衣摸床,惡症俱見。後用四物湯加黃 、人參、白朮、陳皮、麥冬、知母、熟附子,服之一二時,汗出熱退。次日復熱,再服仍退。又次日復發, 知其虛劇也,遂連服十劑皆加附子而安。(藜按∶熱病內,亦間有此種症,不可不知。) 喻嘉言治王玉原,昔年感症,治之不善,一身津液盡為邪熱所鑠,究竟十年餘熱未盡去,右耳之竅常閉。 今夏復病感,纏綿五十多日,面足浮腫,臥寐不寧,耳間氣往外觸。蓋新熱與舊熱相合,野狼狽為患,是以難於 去體。醫者不察其情,治之茫不中 。延至秋深,金寒水冷,病方自退。然淺者可因時而自退,深者未由遽 退也。喻曰∶面足浮腫者,肺金之氣為熱所壅,失其清肅下行之權也。(面腫可雲,足腫則不確,終是陰虛 血不配氣耳。)臥寢不寧者,胃中之津液乾枯,不能榮其魂魄也。(話殊牽強,亦由陰虛肝火浮入胞絡也。) 耳間火氣撞出者,久閉之竅,氣來不覺,今病體虛羸,中無阻隔,氣逆上沖,始知之也。(總不外陰虛二字。) 外病雖愈,而飲食藥餌之內調者,尚居其半。特挈二事大意,為凡病感者明善後之法焉。蓋人當感後,身中之 元氣已虛,身中之邪熱未退,於此而補虛,則熱不可除。於此而清熱,則虛不能任。即一半補虛,一半清熱, 終屬模糊,不得要領。然舍補虛清熱外,更無別法,當細察之。補虛有二法,一補脾,一補胃。如瘧痢後,飲 食不能運化,宜補其脾。如傷寒後,胃中津液久耗,新者未生,宜補其胃。二者有霄壤之殊也。清熱有二法, 初病時之熱為實熱,宜用苦寒藥清之;大病後之熱為虛熱,宜用甘寒藥清之。(此說極透徹。)二者亦霄壤之殊 也。人身天真之氣,全在胃口。津液不足即是虛,生津液即是補虛。(雄按∶千古名言,故以生津之藥,合 甘寒瀉熱之藥,而治感後之虛熱,如麥冬、生地、丹皮、人參、梨汁、竹瀝之屬,皆為合法。仲景每用天水散 以清虛熱,正取滑石、甘草一甘一寒之義也。雄按∶肺主一身之氣,而皮毛者,肺之合也。感症後,氣復而 血虛,足腫者固有之,而餘熱不清,肺氣雍滯者則尤多也。又胃熱未清,則津液不復。經雲∶胃不和則臥 不安也。又耳閉宜清肺,與耳鳴宜滋陰者有間。)天水散以清虛熱,正取滑石、甘草一甘一寒之義也。設誤 投參、 、苓、術補脾之藥為補,寧不並邪熱而補之乎?至於飲食之補,但取其氣,不取其味,如五穀之氣以 養之,五菜之氣以充之,每食之間,便覺津液汗透,將身中蘊蓄之邪熱,以漸運出於毛孔,何其快哉。人皆不 知此理,急於用肥甘之味以補之。目下雖精采健旺可喜,不思油膩阻滯經絡,邪熱不能外出,久之充養完 固,愈無出期矣。前哲有鑑於此,寧食淡茹蔬,使體暫虛而熱易出,乃為貴耳。 前醫藥中以浮腫屬脾,用苓、術為治,致餘熱糾纏不已。總由補虛清熱之旨未明,故詳及之。 按∶《寓意草》中,多有發前人所未發處。至於支離牽強處,亦復不少。如此案,謂感冒後以甘寒清 熱,最得肯綮。然以補脾補胃立論,便爾模糊。雄按∶脾胃分別論治,誠開萬古之群蒙也。葉天士深得力 於此,而為靈胎、潤安所折服者。但當雲,氣虛者補氣,血虛者補血。凡瘧痢後,飲食不運多氣虛,宜 氣分藥,如參、 、苓之類;凡感症後,津液不充多血虛,宜地、冬、梨、竹之屬。以感症多餘熱未 清也。何等明快,然猶未免於偏。又魏氏痢後瘧後之論,亦頗精確。常見痢以下多而亡陰,瘧以汗多而耗 液,飲食難運,多由相火盛,真氣衰,非大劑二冬二地投之,多見纏綿不已也。至其論面足浮腫,臥寐不 寧,尤屬隔靴搔癢。 陸養愚治凌比部藻泉,暑月榮歸,煩勞過度,夜間頭痛如破,內熱如火,不寐汗多,小水短赤,舌上黃苔, 右脅脹痛。有謂頭痛身熱宜散者,有謂煩勞之後宜補者。診之,見其身熱喘急,語言間氣乏不足以息,脈浮數, 按之不甚有力,曰∶此熱傷元氣也。乃以河間桂苓甘露飲加人參一錢,服之片時,汗止熱減,喘定能言。再與 一劑,昏倦思睡。次早脈浮桉已平,沉按弦而有力。此浮熱已除,內熱未盡,故脅腹尚微痛也,與當歸龍蒼丸 一錢五分,空腹服之。至下午進粥,超時便通而色黑,痛即減。後以參麥散調理而安。 陸肖愚治史洞庭室,四月間,患頭痛發熱,脈洪數見於氣口,用清解藥二劑,大約柴、葛、梔、芩之類。 一醫謂頭痛身熱,乃太陽症,而遽用柴、葛,不引邪入陽明少陽乎。汗未得而遽用梔、芩寒涼之品,表邪何由 而解,不將傳里乎。(以正傷寒論,未嘗不是。)用大青龍湯二劑,病家止服一劑,夜間遍身如 ,口渴咽干 ,已有譫語矣。明日又以為非傷寒,乃痛風也,(觀前說,其人亦頗閱書,而臨症則鹵莽不堪,殆福薄而氣浮 歟,抑識淺而意易移歟。)用羌活、獨活、首烏、牛膝等,二劑,乃登高而歌,棄衣而走,罵詈不避親疏。再 求診,乃令數婦人縶之,謂洞庭曰∶此陽症也,擾之益劇,當以言寬諭之。果如言而止。因先用糖水法灌之, 勢便緩。隨以白虎加元明粉、芩、連、蔞仁、犀角,數劑而罵詈止。時或妄言,知大便久不去也,以潤字丸三 錢投之,夜出燥矢約二十枚。然譫語猶未全止,仍進前湯,又以丸藥二錢投之,出燥矢數枚,溏便少許。又三日方思粥 飲,以清氣養榮湯調理之。 呂東莊治吳華崖館童,夏月隨役湖上,感熱症,下痢膿血,身如燔炭。(因是熱症,否則下痢身熱, 為不治矣。)曰∶此陽明病也,不當作痢治,視其舌必黑而燥,夜必譫語。果如所言。診之則脈已散亂,忽 有忽無,狀類 游,不可治也。吳強之,不得已,用熟地一兩,生地、麥冬、當歸、白芍、甘草、枸杞佐之。 戒曰∶汗至乃活。夜來熱不減,譫語益狂悖,但血痢不下耳。服藥後,見微汗,少頃即止。診之,脈已接續 分明,洪數鼓指,曰∶今生矣。仍前方,去生地,加棗仁、山藥、丹皮、山萸,(加減無當甚。)連服六帖。 其家以昏熱甚,每日求更方。令姑忍,定以活人還汝。再診,脈始斂而圓,乃曰∶今當為汝去之。用四順清 涼飲,加熟地一兩,大黃五錢,下黑矢數十枚,諸症頓愈。越二日薄暮,忽復狂譫發熱,喘急口渴,此欲回 陽作汗也,與白朮一兩,黃 一兩,乾薑三錢,甘草一錢,歸、芍各三錢。盡劑,汗如注,酣臥至曉,病霍然而愈。 按∶先補而下,再補而汗,治法固善。然此症在初時數劑,能與天水瀉心並行,定不致如許決張。 楊乘六族弟患熱症,六七日不解,口渴便秘,發狂逾牆上屋,赤身馳驟,譫妄罵詈,不避親疏,覆蓋盡去, 不欲近衣,如是者五日矣。時楊以歲試自苕上歸,尚未抵岸。病患曰∶救人星至矣。問是誰?曰∶雲峰大兄回 來也。頃之,楊果至,家人咸以為奇。視之良久,見其面若無神,兩目瞪視,其言動甚壯勁有力。意以胃中熱 甚,上乘於心,心為熱冒,故神昏而狂妄耳。不然,何口渴便秘,白虎涼膈等症悉具耶?及診其脈,豁大無倫, 重按則空。驗其舌,黃上加黑,而滋潤不燥。乃知其症由陰盛於內,逼陽於外。雖壯勁有力,乃外假熱而內真 寒也。其陽氣大虧,神不守舍,元神飛越,故先遇人於未至之前。遂以養榮湯加附子、倍棗仁、五味、白芍, 濃煎與之。一劑狂妄悉除,神疲力倦,熟睡周時方寤,渴止食進而便通矣。繼用補中益氣加白芍、五味而痊。 按∶傷寒門張令韶治一婦,譫妄發狂,以聲重且長,斷為實熱,下之而愈。此案亦壯勁有力,斷為虛 寒,補之而愈。第張案則脈伏全無,為熱厥也。此則脈空豁無倫,為陽越也。故臨症者,尤不可執一端以為準的也。 朱湘波母,病熱症,痰盛喘急,煩躁口渴,喉中如煙火上攻,兩唇焦裂,足心如烙,小便頻數。董安於擬 用十全大補,煎送八味丸。朱以時方盛暑,又系火症,不敢服,招楊商之。切其脈洪大而數無倫,按之虛軟, 面色游紅,舌上生刺,且斂束如荔枝,曰∶此腎虛,火不歸經,脈從而病反者也。當舍時舍症,從脈以治之, 方用八味飲合生脈散,倍加參、地、附子。朱見方論與董合,乃出所擬方示揚。楊曰∶天熱,症熱,非有灼見, 何敢用此?無庸疑也。乃濃煎,探冷與飲而愈。 李氏婦年六十餘,患熱症,胸痛悶,神昏沉,氣粗便秘,發散消導增甚。脈之滑數,重按有力,面色壅熱 通紅,滿舌黃苔,中間焦黑。此食滯中宮,賁門壅塞,太陰之氣阻而不運,陽明之氣抑而不伸,郁而為火也。 以大劑疏肝益腎湯,倍熟地與之。當晚下黑矢數十塊,諸症大減。次日再診,脈見浮洪,舌上焦燥黃苔盡脫, 而其色反黑如炭。問曰∶症減而舌反黑,何也?曰∶向者食滯便秘,上下竅不通,火悶不舒,其焰不能上達, 今與以純陰之劑,使便得通,則壅塞之火,隨便泄去。而余火未盡者,復炎而上行,故舌反黑耳。前方加棗仁、 當歸、山梔,以滋水清肝。舌黑退,再以生金滋水,及六君子加當歸、白芍,全愈。 朱氏媼患熱證,痞悶,眼赤羞明,遍身瘡腫,大便燥結,小水痛澀,聞聲則惕然而驚。醫與解毒清火導赤, 十餘劑,火益甚,不食不眠。脈之,浮分鼓指,沉則緩大,兩關洪軟而遲,知其外症悉假火也。與參附養榮湯, 不敢服。楊曰∶此症本為憂慮所傷,致三陰虧損,又為寒涼所迫,致虛火遊行。沖於上則兩目赤澀,流於下則 二便艱難,乘於外則遍身瘡腫,寒於中則胸膈痞悶。故其標則似實熱,其本則甚虛寒也。若果系實熱,何以聞 響則驚,寒涼頻進,而反甚耶?藥下咽即臥,至五更,大叫餓甚。自寅及巳,連進粥三次,大便潤而小水長, 諸症悉退。原方去附子,十餘劑全瘳。 張飛疇治一婦人,寡居,五月間,忽壯熱,多汗煩渴,耳聾脅痛。醫用柴葛桂枝等劑,其熱彌甚,汗出不 止,胸滿昏沉,時時噫氣。診之,右脈數大,左脈少神,舌苔微黑,此伏氣自少陽發出,故耳聾脅痛。法當用 白虎清解,反行發表,升越其邪,是以熱渴轉甚。汗出多,故左脈無神;胃液耗,故昏悶胸滿。其噫氣者,平 素多郁之故。今元氣已虛,伏邪未解,與涼膈去硝、黃,易栝蔞根、丹皮、竹葉。一服,熱減得睡。但汗不止, 倦難轉側,或時欲嘔,此虛也,以生脈加棗仁、茯神、白芍,扶元斂陰。兼進飲粥,以扶胃氣。渴止汗斂,而 脈轉虛微欲絕,此正氣得補,而虛火漸息之真脈也。復與四君歸地而痊。 柴嶼青治陳勾山輿人梁大患疹,身熱譫語,口渴遺尿。服藥增劇,求治。兩脈沉伏,意其疹尚未透,擬用 消毒飲子。不信,勢已瀕危,復求診,脈尚如故,探其舌,燥裂生刺,且面垢唇焦,始信為伏暑(即伏氣也,發於陽 明,故現以上諸症。)實熱之症。急投白虎湯二劑,病解而脈始洪矣。故臨症者,脈既難憑,尤當察其舌也。 王節齋常治一僕人,病熱口渴,唇乾譫語。診其脈,細而遲,用四君子湯,加黃 、當歸、白芍、熟附子。 進一服,熱愈甚,狂言狂走。或曰∶附子差矣。診其脈如舊,仍增附子,進一大服,遂汗出而熱退,脈還四至矣。 陳三農治一人,身大熱,兩目出火,口舌乾燥,手足欲以水浸,狂詈不避親疏,脈豁大,服黃連解毒湯益 甚。此心之脾胃病,而心氣耗散故耳。遂用炒黑乾薑一兩,人參三錢,白朮一錢。不用甘草者,恐生者瀉心氣, 炙者緩中,致脾胃中火邪不得發散也。三味煎服,不超時引被自蓋,戰汗出而愈。夫乾薑微炒溫中,炒黑涼腎止瀉。 張路玉治童姓者,伏氣發於盛暑。診時大發躁擾,脈皆洪盛而躁。其婦雲大渴,索水二日,不敢與飲,故 發狂亂。因令速與,連進二盞稍寧。少頃復索,又與一大盞。放盞,通身大汗,安睡熱除,不煩湯藥而愈。同 時有西客二人,亦患此症,皆與水而安。 薛立齋治一男子,盛暑發熱,胸背作痛,飲湯自汗。用發表之藥,神憒譫語,大便不實,吐痰甚多。用十 全大補一劑,頓退。又用補中益氣加炮姜,二劑而愈。 王肯堂治余雲衢太史,形氣充壯,飲啖兼入。辛卯夏六月,患熱病,肢體不甚熱,時或揚手擲足,如躁擾 狀,昏憒不知人事,時發一二語,不了了,而非譫語也。脈微細如欲絕。有謂是陰症宜溫者,有謂當下者。時 座師陸葵日先生,與曾植齋、馮琢庵二太史,皆取決於王。王謂∶是陽病見陰脈,法在不治。然素稟如此,又 值酷暑外熾,過啖酒醴肉炙,宜狂熱如焚,不大便七日矣,姑以大柴胡湯下之。時用熟大黃二錢,而太醫王雷 庵力爭,以為太少,不若用大承氣。王曰∶如此脈症,豈宜峻下?待大柴胡不應,而後用調胃承氣。再不應, 後用小承氣以及大承氣未晚也。服藥,大便即行,脈已出,手足溫矣。乃謂雷庵曰∶設用大承氣,寧免噬臍之 悔哉。繼以黃連解毒數劑而平。七月初,遂與陸先生同典試南京,不復發矣。明年,王請告歸里,偶得劉河間 《傷寒直格論》讀之,中有雲∶蓄熱內甚,脈須疾數,以其極熱蓄甚,而脈道不利,致脈沉細欲絕。俗未明造化 之理,反謂傳為寒極陰毒者。或始得之陽熱暴甚,而便有此症候者,或兩感熱甚者,通宜解毒,加大承氣湯下 之。下後熱少退而未愈者,黃連解毒湯調之。或微熱未除者,涼膈散調之。或失下熱極,以致身冷脈微,而昏 冒將死者,若急下之,則殘陰暴絕而死,蓋陽氣竭而然也。不下亦死,宜涼膈散或黃連解毒湯,養陰退陽,積 熱漸以宣散,則心胸再暖,脈漸以生。然後撫卷而嘆曰∶古人先得我心矣。余太史所患,正失下熱極,以致身 冷脈微而昏冒欲絕也。下與不下,大下與微下,死生在呼吸間不容髮。嗚呼!可不慎哉。宜表而出之,以為世鑒。 馬元儀治馮太史,因客邸無聊,挾妓為樂。值內虛之際,又苦暑熱,因而晝夜發熱,煩渴引飲,焦躁不寧。 脈之,細數而急,尺帶弦,神氣不清。此房勞過度,真陰受虧,陽往乘之也。且煩渴身熱,神昏,火邪內擾, 外淫已極。當此盛夏,火炎土燥,垂絕之陰,其足以供燔灼者幾何?若不急救其陰,大事去矣。用生首烏二兩 為君,以救肝腎之陰,佐以黃連、知母、柴胡、黃芩、枳殼、半夏曲、橘紅、杏仁化痰之品。一劑而神氣清, 再劑而大便解,熱減大半。再與人參、制首烏、鱉甲、丹皮、白芍、甘草調和陰陽之劑而熱退。又以人參逍遙 散而安。 張意田治甬江焦姓人,七月間,患壯熱舌赤,少腹滿悶,小便自利,目赤發狂,已三十餘日。初服解散, 繼則攻下,俱得微汗,而病終不解。診之,脈至沉微,重按疾急。夫表症仍在,脈反沉微者,邪陷入於陰也。 重按急疾者,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轉疾,並乃狂矣。此隨經瘀血,結於少陰也,宜服抵當湯。乃自為制虻蟲、 水蛭,加桃仁、大黃煎服。服後下血無算,隨用熟地一味,搗爛煎汁,時時飲之,以救陰液。候其通暢,用人 參、附子、炙草,漸漸服之,以固真元。共服熟地二斤余,人參半斤,附子四兩,漸得平復。 施笠澤治孝廉唐後坡長公,病寒熱面赤,頭齒大痛。診之,脈洪而數,此熱症也,當用白虎湯。每劑石膏 一兩,一劑而頭痛齒痛俱已,寒熱亦除。但脈尚搏指,曰∶須仍前再進一劑,不然兩日後定發斑矣。乃疑而謀 之專科,曰∶是何斗膽也,石膏豈堪重劑乎?置不服。半月後復求治,雲∶兩日後果發斑,斑十日不退,退後 猶灼熱。曰∶曲突徙薪,其有功乎。投柴苓芍藥湯,一劑而熱退。後用參、術調理而痊。 友人章深之,病心經熱,口燥唇乾,百藥不效。有教以犀角磨服者。如其言,飲兩碗許,症頓除。(《遊宦紀 聞》宋·張世楠。) 魏玉璜治表侄凌二官,年二十餘。丙子患熱症初愈,醫即與四君、乾薑、巴戟諸氣分溫補藥,久之益覺憔 瘦,狀若顛狂,當食而怒,則齧盞折筋,不可遏抑。所服丸藥,則人參養榮也。沉綿年許。其母問予,予曰∶ 此余症未清,遽投溫補所致。與甘露飲方,令服十餘劑,遂痊。甲申夏,復患熱症,嘔惡不眠,至七日,擬用 白虎湯。以先日服犀角地黃而吐,疑為寒,不敢服。延一盧姓醫至,診其脈伏,按其腹痛,謂此疝症,非外感 也。脈已全無,危險甚矣。姑與回陽,脈復乃佳。所用葫蘆巴、吳茱萸、肉桂、乾薑、木香、小茴香、丁香、 青皮、橘核等,約重三兩餘,令急煎服。蓋是日夜半當戰汗,故脈伏而厥痛,彼不審,以為寒症也,乃用此方。 黃昏服下,即躁擾煩渴,揚手擲足,譫語無倫,汗竟不出。蓋陰液為燥熱所劫,不能蒸發矣。侵晨再亟診,脈 已出且洪數,而目大 及年壽間皆迸出血珠,鼻煤唇焦,舌漸黑,小便全無。令以鮮地黃四兩,搗汁一茶杯與 之,飲下即熟睡片時。醒仍躁擾,再與白虎湯,加鮮地黃二兩煎服,熱漸退,神漸清。次日漸進粥,二白睛赤 如鳩目,繼而口鼻大發瘡瘍。改與大劑甘露飲,二十餘日,始便黑糞甚伙,猶時時煩擾。服前方五十餘日,忽 大汗,自頂至足汗極臭,自是全瘳。 陸暗生曰∶鼻者肺之竅,大腸者肺之府。童年攻苦,心氣有餘,心血必耗。血衰火旺,金受其刑,故上下 結燥。用二冬滋金清火,以治其標。火燥有餘,元氣必不充足。脫肛出血,皆元氣不能統攝也,故用生地引人 參,以培天一生氣之原,以治其本,否則必不免童勞之患矣。 徐靈胎曰∶世有奸醫,利人之財,取效於一時,罔顧人之生死者,謂之劫劑。劫劑者,以重藥奪截邪氣也。 夫邪之中人,不能使之一時即出,必漸消漸托而後盡焉。今欲一日見效,勢必用猛厲之藥,與邪相爭。或用峻 補之藥,遏抑邪氣。藥猛厲則邪氣漸伏,而正亦傷。並進補則正氣驟發,而邪氣內陷。一時似乎有效,及至藥 力盡而邪復來,元氣已大壞矣。如病者身熱甚,不散其熱,而以沉寒之藥遏之;腹痛甚不求其因,而以香燥之 藥御之;瀉痢甚不去其積,而以收斂之藥塞之之類。此峻厲之法也。若邪盛而投以大劑參附,一時陽氣大旺, 病必潛藏,自然神氣略定。越一二日元氣與邪相併,反助邪而肆其毒,為禍尤烈,此峻補之法也。此等害人之 術,奸醫以此欺人而騙財者,十之五。庸醫不知而效尤以害人者,亦十之五。為醫者不可不自省,病家亦不可不察也。 內府秘授青麟丸方,用綿紋大黃十斤,先以淘米泔浸半日,切片曬乾。再入無灰酒浸三日取出,曬大半乾。 第一次用側柏葉墊甑底,將大黃鋪上,蒸一炷香久,取起曬乾。以後每次俱用側柏葉墊底,起甑走氣不用。第 二次用綠豆熬濃汁,將大黃拌透,蒸一炷香,取出曬乾。第三次用大麥熬濃汁拌透,照前蒸曬。第四次用黑料 豆熬濃汁拌透。第五次用槐條葉熬濃汁拌透。第六次用桑葉,第七次用桃葉,第八次用車前草,第九次用厚朴, 第十次用陳皮,十一次用半夏,十二次用白朮,十三次用香附,十四次用黃芩。以上俱如前煎湯,浸透蒸曬。 第十五次用無灰酒拌透,蒸三炷香,取出曬透,研極細末。每大黃一斤,入黃牛乳二兩,藕汁二兩,梨汁二兩, 童便二兩。如無童便,以煉蜜二兩代之。外加煉蜜六兩,搗和為丸如梧子大。每服二錢,治一切熱症。


<目錄>卷五

<篇名>疫

屬性:王宇泰曰∶聖散子方,因東坡先生作序,由是天下神之。宋末,辛未年,永嘉瘟疫,服此方被害者,不 可勝紀。余閱葉石林《避暑錄》雲∶宣和間,此藥盛行於京師,太學生信之尤篤,殺人無數,醫頓廢之。 昔坡翁謫居黃州時,其地瀕江,多濕,而黃之居人所感者,或因中濕而病,或因雨水浸淫而得,所以服此 藥而多效,是以通行於世,遺禍於無窮也。弘治癸丑年,吳中疫癘大作,吳邑令孫磐,令醫人修合聖散子, 遍地街衢,並以其方刊行,病者服之,十無一生,率皆狂躁昏瞀而卒。噫,孫公之意,本以活人,殊不知 聖散子方中有附子、良姜、吳茱萸、豆蔻、麻黃、藿香等劑,皆性味燥熱,反助火邪,不死何待?若不辨 陰陽二症,一概施治,殺人利於刀劍。有能廣此說以告人,亦仁者之一端也。《續醫說》。 張子和曰∶元光春,京師翰林應泰李屏山,得瘟疫症,頭痛身熱口乾,小便赤澀。渠素嗜飲,醫者便與酒 症丸兼巴豆,利十餘行。次日頭痛諸病仍存,醫者不識,復以辛溫之劑解之,加之臥於暖炕,強食蔥醋湯,圖 獲一汗。豈知種種客熱,疊發並作,目黃斑生,潮熱吐泄,大喘大滿,後雖用承氣下之,已無及矣。至今議者 紛紜,終不知熱藥之過,往往歸罪於承氣湯。用承氣湯者,不知其病已危,猶復用藥,學不明故也,良可罪也。 然議者不歸罪於酒症丸,亦可責也。夫瘟症在表不可下,況巴豆丸乎?巴豆不已,況復發以辛熱之劑乎?彼隨 眾毀譽者,皆妄議者也。(文田按∶巴豆下之,陰之傷已極,重以大黃下,而獨能生陰乎?此證似當以綠豆解巴 豆之毒,加存陰之品,庶有濟耳。然子和不足以論此。) 宋寶慶二年,丙戍冬十一月,耶律文正王,從元太祖下靈武,諸將爭掠子女玉帛,王獨取書籍數部,大黃 兩駝而已。既而軍中病疫、得大黃可愈,所活幾萬人。(《輟耕錄》。文田按∶兵卒多飲酒食肉,勞汗 又多,溫疫一行,必遽傳陽明胃腑。此大黃所以往無不利也。王氏刪此案,非是。) 《職方外紀》雲∶哥阿島曩國患疫,有名醫名根據卜加得,不以藥石,令城內外遍舉大火燒一晝夜,火息而病 亦愈矣。蓋疫為邪氣所侵,火氣猛烈,能盪諸邪,邪氣盡而疫愈,亦至理也。(《樵書初編》。此法惟 徼外可旋。文田按∶此冬月寒疫,非溫疫也。王氏知溫之能為疫,獨不知冬月亦有寒疫耶?宜其妄刪此案也。) 邱汝誠因訪友,聞鄰家哭聲,問何故。曰∶鄰某甲,得時疾。邱令汲水置大桶中,以簾橫其人於上,病遂 愈。(《揮塵新談》。文田按∶此溫疫證,由中 而得者也。) 蘇韜光侍郎雲∶予作清流縣宰,縣 申屠行父之子婦患時疫,三十餘日,已成壞症。予令服奪命散,又名 復脈湯。人參一兩,水二鍾,緊火煎一鍾,以井水浸冷服之。少頃,鼻梁有汗出,脈復立瘥。凡傷寒時疫,不 問陰陽老幼,誤服藥餌,困重垂危,脈沉伏,不省人事,七日以後,皆可服之,百不失一。(《本草綱目》。 《仁和縣誌》。此陰傷而陽亦將脫,故以復脈得效,是時人參亦可用矣。但云∶七日以後,皆可服。則昧醫理之 言,王氏率意擬刪,亦未為當。) 吳嗣昌治浙督趙清獻公名臣,常遘危疫。吳獨排眾議,投冰水立蘇之,公尊禮若神。曰∶君其不朽。 孫文垣治一老妓,三日患頭痛身熱,口渴,水瀉不止,身重不能反側,日漸昏沉,耳聾眼合譫語。諸醫有 主補中益氣者,有主附子理中者,煎成未服。孫診之,六脈洪大,面色內紅外黑,口唇乾燥,舌心黑苔,不省 人事。曰∶此疫症也,法當清解,急以小白湯進之,猶可生也。益氣理中殺之矣,安可用?問小白何湯也?曰∶ 小柴胡合白虎湯即是。或曰∶泄瀉如此,石膏可用乎?曰∶此協熱下利,當早服之。既服,至夜半,神氣甦醒, 惟小水不利,熱渴未退。師仲景法,渴而身熱,小水不利者,當利其小便,乃以辰砂六一散二兩,燈心湯調服 之,兩帖而瘳。(藜按∶此陽明少陽合病,用白虎柴胡是矣。但仲景柴胡湯條內,原有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 之法,曷不遵而用之?此亦三陽合病之類,一白虎湯足以了之,兼用小柴胡,原不甚謬,但柴胡、半夏,究嫌升 燥,故熱渴而小水不利,待六一散之清熱而後解,非因其利小便也。讀者勿因 其根據傍仲景,遂為所惑。) 張淨宇發熱腹疼,泄瀉口渴,嘔吐不止。有認寒者,有認熱者,有認傷寒者。孫診之曰∶此時疫瀉也。以 二陳湯倍白朮,加青蒿、葛根、酒芩、白芍、豬苓、澤瀉、滑石,一劑而安。 一仆病身如火爍,頭痛如破,小水赤,口渴,鼻干,不得眠,胸膈膨脹,飢不能食,六脈弦而數。孫與竹 葉石膏湯加知母、枳殼、白芷、葛根、青蒿,一帖而熱痛減半,胸膈亦寬。惟口渴,小水短澀,睡臥不安,又 與化瘟丹三錢,井水化下,渴止,少得睡。頭暈腳軟喘急,與四物湯加青蒿、酒芩、苡仁、木瓜,服之全愈。 一仆病與前相似,醫與藥,乃大吐大瀉,熱增益,頭痛不可當,煩躁口渴,鼻乾嘔吐,小水短澀,已十四 日,甚危。孫詢所服藥,乃藿香正氣散,砂仁、厚朴、山楂,大耗元氣之品。時五月,火令當權之疫,當以甘 寒之劑治之,何可以辛熱香竄,益其火而枯其津也?急投人參白虎湯加竹茹、葛根、青蒿、升麻,一帖熱除, 再帖頭痛止,諸症盡去。後連治數人皆如此。蓋天行之疫,一方多有,先以甘寒清解之劑投之,熱退用四物湯 調養陰血,稍加清熱之品,而青蒿之功居勝。(治疫症盡此數語。) 吳某婦先感風邪,後傷飲食,發熱頭痛腹脹。醫與巴豆丸瀉之,熱如初。又以大黃重瀉之,熱亦如初。再 後者謂瀉而熱不退者為虛,大用參、 、術補之,四日,神氣昏沉,不省人事。孫診之,左脈弦數,右關尺沉 數有力,舌尖沉香色,舌根焦黑芒刺,語言不清。蓋不知饑饉之餘,疫氣為癘,妄下妄補,誤成壞疫,危且殆 矣。姑以柴胡、知母各三錢,石膏六錢,枳實、花粉各五分,甘草、黃芩、麥冬各一錢,山梔、生地各七分, 人參六分,竹葉三十片,姜三分,水煎,飲至中夜後,人事稍清,微有汗,舌柔和。次日,前方去生地,加白 芍,舌心焦黑盡退。大便五日未行,身尚痛,咳嗽,與七制化痰丸二帖,再以石膏二錢,麥冬、貝母各一錢, 前胡、枳殼、黃芩、梔子各六分,甘草三分,桑皮八分,全安。 程氏婦,乃夫歿於疫病,七日疫即至,大熱頭疼,口渴,胸脅並痛。醫與小柴胡湯,夜忽夢夫交泄,而覺 冷汗淫淫,四肢如解,神昏譫語,面如土色,舌若焦煤強硬。孫診之,六脈沉弦而數,大小便俱秘,此亦陰陽 易類也。疫後有是,危已極矣。與生脈湯加柴胡、黃芩、桂枝、甘草,煎成,將乃夫昔穿褲襠燒灰調下,兩劑 而神醒,體溫汗斂,舌柔焦退。前方加棗仁、竹茹,四肢能運動,乃進粥湯。子女、妯娌、婢僕凡六人,次第 而病,均以六神通解散,解汗而安。 一婦人發熱頭痛,醫與九味羌活湯、十神湯不效,加口渴,舌黑如煤。又醫與如神白虎湯、竹葉石膏湯, 亦不效,加泄瀉不止,人事昏沉,四肢厥冷,呼吸氣微,米粒不進者十四日,具含斂矣。孫診之,脈細如蛛絲。 曰∶此疫症也。合生脈、理中二湯飲之,連進二帖,夜半神氣稍蘇,飲粥湯半盞。次早,六脈漸見。喜曰∶脈 絕微續者生,可無虞矣。仍與前藥,至晚瀉止,口不渴,舌煤退,精神爽。再用人參、白朮各五錢,炮姜、炙 草各二錢,麥冬二錢,五味十五粒,(仍是理中、生脈。)不拘時服,數日全愈。(此即壞症也,前醫 涼散過當,故以溫補奏功。) 吳球泉內人,痢疾後感寒,月水適至,壯熱,頭微疼,口渴,遍身疼,胸膈飽悶,煩躁耳聾,大便瀉,舌 白苔,脈七八至,亂而無序。(脈躁多凶,第此為熱郁之極而然,躁極而靜,郁極而通。後之伏而戰汗, 勢也,亦理也。)孫曰∶此三陽合病,春瘟症也。且投三陽藥,服之挑察微應,再為區處。以柴胡三錢,葛根、 白芍各二錢,枳實、桔梗、酒芩、竹茹各一錢,天花粉八分,炙甘草、桂枝各五分,服後,遍身如冰,面與四肢 尤甚,六脈俱無,(脈雙伏或單伏,而四肢厥冷,欲戰汗也。宜熟記。)舉家及醫者皆嘆為故矣。孫曰∶非死 候也。蓋夜半陰極陽生,熱欲作汗,譬之天將雨,必六合晦冥。諸醫咸匿笑。四鼓後,果戰而汗出,衣被皆濕, 肢體漸溫,神思清爽,且索粥。唯耳尚聾,腹中大響,脈近六至,改以柴苓湯加烏梅,兩帖而愈。 族孫醉後房事已,起而小溲,即臍下作痛,水瀉腸鳴,一日十餘度,發熱頭痛。醫與理中湯一帖,反加嘔 逆,煩躁口渴。孫診之,左脈弦大,右洪大,俱七至,不食不眠,面赤唇燥,舌苔黃濃。自雲房勞後陰症傷寒, 小腹痛,且漏底。乃笑曰∶春溫症也。族人交口謂的屬陰症,故嘔吐水瀉,不可因其面赤,便認為陽,幸加察 焉。咸擬理中湯,再加附子、肉桂,庶可保全。(房勞外感,視為陰症而與熱藥,殺人多矣,當與喻嘉言治黃長人 一案同參。喻案見傷寒門。)孫曰∶桂枝下咽,陽盛即斃。陰陽寒熱之間,辨之不真,死生反掌,茲當舍症從 脈也。(即症而論,發熱頭痛,病非陰症。)以溫膽湯加薑汁炒黃連、柴胡、干葛,二帖,令當夜飲盡,俾不他傳。因畏 竹茹、黃連,只進一服,嘔逆止,余症悉在。次日脈之,洪大搏指,與白虎湯加竹茹兩帖,亦令服完。因畏石膏,只進 一服,瀉止,小腹仍痛。又次日,脈洪長堅硬,邪已入腑,非桃仁承氣不可,覿面煎服,連飲二劑,下黑燥矢五六枚, 痛熱俱減。再診,六脈皆緩弱,以四君子湯加白芍、黃連、香附調養數日而愈。 程兄腮頰紅腫,嘔惡,惡寒發熱,不食,下午煩躁,口苦不寐。此俗名鸕 瘟是也,乃少陽陽明二經之症。 法當清解,以柴胡、貫眾各一錢,乾薑、竹茹、半夏曲各一錢,黃連、枳殼各七分,甘草四分,一帖而減,二帖而安。 喻嘉言治錢仲昭,患時氣外感三五日,發熱頭疼。服表汗藥,疼止熱不清,口乾唇裂,因而下之,遍身紅 斑,神昏譫語,食飲不入,大便復秘,小便熱赤,脈見緊小而急。曰∶此症前因誤治陽明胃經,表里不清,邪 熱在內,如火燎原,津液盡干,以故神昏譫妄。若斑轉紫黑,即刻死矣。目今本是難救,但其面色不枯,聲音 尚朗,乃平日保養腎水有餘,如旱田之側,有下泉未竭,故神雖昏亂,而小水仍通,乃陰氣未絕之徵,尚可治 之。不用表里,單單只一和法,取七方中小方,而氣味甘寒者用之,惟如神白虎湯一方,足以療此。蓋中州元 氣已離,大劑、急劑、復劑,俱不敢用,而虛熱內熾,必甘寒氣味,方可和之耳。但方雖宜小,而服則宜頻, 如飢人本欲得食,不得不漸漸與之,必一晝夜頻進五七劑,為浸灌之法,庶幾邪熱以漸而解,元氣以漸而生也。 若小其劑,復曠其日,縱用藥得當,亦無及矣。如法治之,更一晝夜,熱退神清,脈和食進,其斑自化。 金鑒春日病瘟,誤治二旬,釀成極重死症,壯熱不退,譫語無倫,皮膚枯澀,胸膛板結,舌卷唇焦,身倦 足冷,二便略通,半渴不渴,面上一團黑滯。前醫所用之藥,不過汗下和溫之法,絕無一效。喻曰∶此症與兩 感傷寒無異,但彼日傳二經,三日傳經已盡即死。不死者,又三日再傳一周定死矣。此春溫症不傳經,故雖邪 氣留連不退,亦必多延幾日,待元氣竭絕乃死。觀其陰症陽疾,兩下混在一區,治陽則礙陰,治陰則礙陽。然 法曰∶發表攻里,本自不同。又謂∶活法在人,神而明之,未嘗教人執定勿藥也。吾有一法,即以仲景表里二 方為治,雖未經試驗,吾天機勃勃自動,若有生變化行鬼神之意,必可效也。於是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兩解其 在表陰陽之邪,果然皮間透汗,而熱全清。再以附子瀉心湯,兩解其在里陰陽之邪,果然胸前柔活,而人事明 了,諸症俱退,次日即食粥,以後竟不需藥。只在此二劑,而起一生於九死,快哉。(此案後學宜反覆詳玩之。) 盧不遠治永嘉王龍友,望其色黯紫,舌本深紅,知其次日當病,果發熱。越三日,其叔培竹欲歸,將發, 診其脈沉而散,盧極力挽留,謂龍友雖病,而脈有神理,君雖未病,而邪實深入,病於中路,將奈何?至次晚, 大吐,脈隨脫,藥以人參三錢,脈復。有以棗仁等劑投之者,其熱轉盛。十四日,脈八至,舌短神昏。盧謂今 晚非用下,必然胃爛,因用芩、連、大黃,一劑,次日遂愈。蓋疫為癘氣,人受之多從口鼻入,因人色力盛 衰,以為輕重,審色與脈,可以先知。又疫者,瘟熱病之沿漫也。其病之因,由寒鬱火,故其色紫,紫為水克 火之色也。火病之發,應心之苗,故舌色深紅,杜清碧謂之將瘟舌。而脈體須浮,浮脈象火,病發必順。若沉 則邪深入里,勢必暴焚,河間多用下法,下之中空,而火性自平矣。如當下而失時,必胃爛而死。 吳又可治朱海疇,年四十五歲,患疫得下症,四肢不舉,身臥如塑,目閉口張,舌上苔刺。問其所苦,不 能答。因問其子,兩三日所服何藥?雲∶承氣湯三劑,每劑投大黃一錢許,不效,更無他策,惟待日而已。診 得脈尚有神,下症悉具,藥淺病深也。先投大黃一兩五錢,目有時而稍動。再投,舌刺無芒,口漸開,能言。 三劑,舌苔稍去,神思稍爽。四日,服柴胡清燥湯,五日,復生芒刺,煩熱又加,再下之。七日,又投承氣湯、 養榮湯,肢體自能稍動。計半月,共服大黃十二兩而愈。又數日,始進糜粥,調理兩月平復。凡治千人,所 遇此等不過三四人而已,姑存案以備參酌耳。 施幼升賣卜頗行,年四旬,秉賦肥甚。六月患時疫,口燥舌干,苔刺如鋒,不時太息,咽喉腫痛,心腹脹 滿,按之痛甚,渴思冰水,日晡益甚,小便赤澀,得涓滴則痛甚,此當下之症也。緣通身肌表如冰,指甲青黑, 六脈如絲,尋之則有,少按則無。醫者不究里症熱極,但引陶氏《全生集》以為陽症,但手足厥逆,若冷過手 肘膝,便是陰症。今已通身冰冷,比之冷過肘膝更甚,宜其謂陰症一也。且陶氏論陰陽二症,全在脈之有力無 力中分。今已脈微欲絕,按之如無,比之無力更甚,宜其為陰症二也。陰症而得至陰之脈,又何說焉?遂投附 子理中湯。末延吳至,以脈證相參,表里比較,此陽症之最重者。因內熱之極,氣道壅閉,下症悉具,但嫌下 之晚耳。因內熱之極,至周身冰冷,此體厥也。六脈如無者,群龍無首之象,症亦危矣。急投大承氣湯,囑其 緩緩下之,脈至厥回,便得生矣。其妻以一曰陰症,一曰陽症,天地懸絕,疑而不服。更一醫,指言陰毒,須 灸丹田。又三醫續之,皆言陰症,妻乃惶惑。病者自言∶何不卜之神明?遂卜得從陰則吉,從陽則凶。更惑於 醫之議陰症俱多,乃進附子湯,下咽如火,煩躁之極。嘆曰∶吾已矣,藥之誤也。言未已,轉劇,不超時竟殞。 吳江沈氏婦,少寡,多郁怒,而有吐血症,歲三四發,吐後即已。三月間,小發熱,頭疼身痛,不惡寒而 微渴,次日舊病大發,吐血逾常,更加眩暈,手振煩躁,飲食不進,且熱加重。醫但見吐血,以為舊病,不知 其時疫也。以發熱為陰虛,頭疼身痛為血虛,不知吐血前一日,已發熱頭痛,非吐血後所加也。眾議用補,問 吳可否?吳曰∶失血補虛,權宜則可,今兼時疫,非昔比也。於是用人參二錢,茯苓、歸、芍佐之。兩服後, 虛症咸退,熱減六七。醫者、病者皆謂用參得效,欲速進,吳禁之不止。遂覺心胸煩懣,腹中不和,求噦不得, 終夜不寐。蓋虛邪得補而退,實邪得補而劇也,因少與承氣微利之而愈。按此病設不用利藥,靜養數日亦愈, 以其人大便一二日一解,則知地氣自通,邪氣在內,日從胃氣下趨,故自愈也。 嚴氏婦年三十,時疫後,脈症俱平,飲食漸進,忽然肢體浮腫,別無所苦,此即氣復也。蓋大病後,血 未成,氣暴復,血乃氣之根據歸,氣無所根據,故為浮腫。嗣後飲食漸加,浮腫漸消。若投行氣利水藥則謬矣。 (據所云,則養血之劑宜投也。) 一人感疫,發熱煩渴,思飲冰水,醫者禁服生冷甚嚴,病者苦索不與,遂致兩目火併,咽喉焦燥,晝夜不 寐,目中見鬼,病患困劇,自謂得冷水一滴下咽,雖死無恨。於是乘隙匍匐竊取井水一盆,置之枕旁,飲一杯, 目頓清亮。二杯,鬼物潛消。三杯,咽喉聲出。四杯,筋骨舒暢,不覺熟睡,俄而大汗如雨,衣被濕透,脫然 而愈。蓋其人瘦而多火,素稟陽藏,醫與升散,不能作汗,則病轉劇。今得冷凍飲料,表里和潤,自然汗解矣。 張路玉治洪氏女,初冬發熱頭痛,胸滿不食。已服發散消導四劑,至六日,周身痛楚,腹中疼痛,不時奔 響,屢欲圊而不行,口鼻上唇忽起黑色成片,光亮如漆,與玳瑁無異,醫駭辭去。張診之,喘汗脈促,神氣昏 憒,雖症脈俱危,喜其黑色四圍有紅暈,鮮澤若痘瘡之根腳,緊附如線,他處肉色不變,許以可治。先與葛根、 黃芩、黃連,加犀角、連翹、荊、防、紫荊、人中黃,解其肌表毒邪。俟其黑色發透,乃以涼膈散加人中黃、 紫荊、烏犀,微下二次。又與犀角地黃湯加人中黃之類,調理半月而安。此症書所不載,唯龐安常有玳瑁瘟之 名,而治法未備,人罕能識。先是一人患此瀕危,口耳鼻孔皆流鮮血,亦不能救。大抵黑色枯焦不澤,四圍無 紅暈而灰白色黯者,皆不可救。其黑必先從口鼻至顴頰目胞兩耳,及手臂足脛,甚則胸腹俱黑,從未見於額上 肩背陽位也。 陳瑞之七月間患時疫,初發獨熱無寒,或連熱二三日,或暫可一日半日,熱時煩渴無汗,熱止則汗出如漉。 自言房勞後乘涼所致,服過十味香薷、九味羌活、柴胡、枳、桔等十餘劑,煩渴壯熱愈甚。張診之,六脈皆洪 盛搏指,舌苔焦枯,唇口剝裂,大便五六日不通。雖雲病起於陰,實則熱邪亢極,胃腑剝腐之象。急與涼膈加 黃連、石膏、人中黃,得下三次,熱勢頓減。明晚,復發熱煩渴,與白虎加人中黃、黃連,熱渴俱止。兩日後, 左頰發頤,一 時即平,而氣急神昏。此元氣下陷之故,仍與白虎加人參、犀角、連翹。頤復 發,與犀角、 連翹、升、柴、甘、桔、牛蒡、馬勃。二服,右頤又發一毒,高腫赤亮,瘍醫調治四十日而安。同時患此者頗 多,良由時師不明此為濕土之邪,初起失於攻下,概用發散和解,引邪泛濫而發頤毒。多有腫發綿延,以及膺 脅肘臂,如流注潰腐者,縱用攻下解毒,皆不可救,不可以發頤為小症而忽之。 一北人患時疫,寒熱不止,舌苔黃潤,用大柴胡下之,煩悶神昏。雜進人參白虎、補中益氣,熱勢轉劇。 頻與芩、連、知母不應。張診之,左脈弦數而勁,右脈再倍於左,周身俱發紅斑,惟中脘斑色皎白。諸醫莫審 白斑之由,因喻之曰∶良由過服苦寒之劑,中焦陽氣失職故也。法當通達其斑,兼通氣化,無慮斑色不轉也。 遂用犀角、連翹、山梔、人中黃,晝夜連進二服,二便齊行而斑化熱退,神清食進,起坐徐行矣。其昆季同時 俱染其氣,並進蔥白、香豉、人中黃、連翹、薄荷之類,皆隨手愈。 黃以寬風溫十餘日,壯熱神昏,語言難出,自利溏黑,舌苔黑燥,唇焦鼻煤。先誤用發散消導數劑,煩渴 彌甚,恣飲不輟。此本伏氣鬱發,更遇於風,遂成風溫。風溫脈氣本浮,以熱邪久伏,少陰從火化,發出太陽, 即是兩感。幸年壯質強,已逾三日六日之期,症雖危殆,良由風藥性升,鼓激周身元氣皆化為火,傷耗真陰。 少陰之脈,不能內藏,所以反浮。古人原無治法,惟少陰例中,則有救熱存陰,承氣下之一症,可惜此以迅掃 久伏之邪。審其鼻息不鼾,知水之上源未絕,無慮其直視失溲也。(喻嘉言治錢仲昭,亦以其腎水未竭,故 傷寒多死下虛人,非虛語也。)酌用涼膈散加人中黃、生地,急救垂絕之陰。服後下溏黑三次,舌苔未潤, 煩躁不減。更與大劑涼膈,大黃加至二兩,兼黃連、犀角,三下方得熱除。於是專以生津止渴大劑投之,舌苔 方去,津回渴止而愈。 按∶喻嘉言治《金鑒》類兩感,其論症與此略同,第金則舌卷足冷,身蜷而便略通。此則舌黑唇焦鼻煤, 而利溏黑。故金則以麻黃附子細辛及附子瀉心,此則專用涼膈,其治法不同如此。 楊乘六治一人病疫,大熱大渴,唇焦目赤,兩顴嬌紅,語言謬妄,神思昏沉,手冷過肘,足冷過膝,其舌 黑滑而胖,其脈洪大而空,曰∶此戴陽症也。外熱內寒,雖身熱如烙,不離覆蓋,口渴引飲,不耐寒涼,面色 雖紅,卻嬌嫩而游移不定,舌苔雖黑,卻浮胖而滋潤不枯。症類白虎,然白虎症未有厥冷上過肘下過膝者,遂 以大劑八味飲加人參,濃煎數碗,探冷與服,諸症乃退。繼以理中、附子、六君、歸、芍,調理而愈。先有用 白虎者,幸未服之。 張學海業醫,以疲於臨症,染時疫,微寒壯熱,頭痛昏沉,服發散藥數劑,目直耳聾,病熱增劇,口渴便 秘。改用瀉火清胃解毒等劑,熱尤熾,油汗如珠,譫語撮空,惡候悉具。楊診之,其脈洪大躁疾而空,其舌干 燥,焦黃而胖。時滿座皆醫也,僉擬白虎承氣。楊以養榮湯,用參、附各三錢,與之曰∶服此後,當得睡,睡 醒則諸脈俱靜,諸病俱退,而舌變嫩紅滑潤矣。第無撓旁議。翌日複診,果如所言。蓋病有真假憑諸脈,脈有 真假憑諸舌。如系實症,則脈必洪大躁疾,而重按愈有力。如系實火,則舌必乾燥焦黃,而斂束且堅卓,豈有 重按全無,滿舌俱胖,尚得謂之實症也哉?仍用原方,減去參、附一半,守服數劑而愈。 陸養愚治費西村患時疫,頭疼身熱,口渴氣喘,下午熱潮更甚。或以藿香正氣散投之,煩躁特甚,舌心焦 黑,譫語發斑。又與柴苓湯,更加嘔噦,且自汗不止。脈之浮數而微,曰∶此少陽陽明合病之虛熱也。用白虎 湯加人參、黃 、葛根、柴胡、燈心、竹葉,熱減十分之七,汗亦稍止。後以人參、麥冬、五味、黃芩、山梔、 甘草,二劑斑亦漸退。 陳好古患兩太陽痛,左脅作疼,口渴,大便瀉水,小便短赤,面色如塵。陸診之,滑大而數,右關為甚。 時春末夏初,曰∶此疫症也。陳怒瘟病之名,辭去。或以胃苓湯投之,煩渴異常,語言錯亂。再求診,脈仍前, 症似危急,然細參症候,不過熱郁之極,故煩亂神昏耳。其瀉者,因表氣不舒,故里氣不固也。用白虎合解肌 湯,二劑而定,又二劑而起。(藜按∶肺移熱於大腸,故瀉,非里氣不固也。) 丁程川之寵,患疫而死。半月後丁自病,頭痛身熱,口渴煩躁。或與小柴胡湯,忽夜夢與亡寵交接,驚覺 而精已泄,汗出如雨,不能轉側,神昏譫語。亟招陸診之,其脈微細如絲,面色如泥,四肢厥冷,幸未過肘膝, 而陽事尚自翹然。令剪其亡寵舊 襠燒灰,以附子理中湯調灌之,兩劑神清,陽亦收斂。後以人參、麥冬、五 味、白芍、黃連、棗仁、知母、黃柏調理而安。(文田按∶此柴胡擾動肝邪,故搖撼腎精,以致不守。) 柴嶼青治吳氏婦患疫。家人謂因怒而致,醫遂用沉香、烏藥、代赭等藥,兼用表劑,二十餘日,胸膈脹悶, 壯熱不休。脈之,左手稍平,右三部洪數,此疫症邪熱入腑,表散徒傷衛氣,病亦不解。乃連進瓜蒂散二劑, 吐去涎痰。察其邪尚未衰,又與小承氣二劑,下宿垢數行,而熱漸退。調理至十餘日,脈始平復。 繆仲淳治史鶴亭太史,丁亥春患瘟疫,頭疼身熱,口渴,吐白沫,(胃熱。)晝夜不休。醫誤謂太史初罷官歸, 妄投解郁行氣藥不效。又與四物湯益甚。諸醫謝去,謂其必死。迎繆至,病二十餘日,家人具以前方告。繆曰∶ 誤矣。瘟疫者,四時不正,傷寒之謂,發於春,故謂之瘟疫。不解又不下,使邪熱彌留腸胃間,幸元氣未盡, 故不死。亟索淡豆豉約二合許炒香,麥冬一兩許,知母數錢,石膏兩許,一劑大汗而解。時大便尚未通,史問 故。曰∶昨汗如雨,邪盡矣。第久病津液未回,故大便不通。腸胃燥,非有邪也。今可食甘蔗三二株,兼多飲 麥冬湯。不三日,去燥糞六十餘塊而愈。 張鳳逵萬曆丁未三月間寓京師,吏部劉蒲亭病劇求治,已備後事,譫語抹衣,不寐者七八日矣。御醫院吳 思泉,名醫也,偕數醫治之。張診脈,只關脈洪大,其餘皆伏,乃書方竹葉石膏湯。咸驚曰∶吳等已煎附子理 中湯,何冰炭如是?張詰之。吳曰∶陽症陰脈,故用附子。張曰∶兩關洪大,此陽脈也。其餘經為火所伏,非 陰脈也。一劑,譫語抹衣即止,熟寐片時。再診之,洪者平而伏者起矣。又用辛涼藥調理全愈。 元時江西泰和縣瘟疫大作,有醫者視病,中夜而歸,忽遇神人騎馬導從而來,醫知非人,拜伏於地。神至 前,叱曰∶汝何人也?答曰∶某醫人也。神曰∶汝今醫病用何藥?答曰∶隨病冷熱輕重,用藥治之。神曰∶不 然,天醫類用香蘇散好。醫如其言,試之皆效。香附炒去皮、紫蘇各二兩,陳皮、甘草各一錢。上為粗末,每 服三錢,水一盞,煎七分,去渣熱服,不拘時,日三服。戒葷腥酒肉,無不應效。 又記雲∶昔城中大疫,有白髮老人,教一富家人,修合香蘇散,施城中病者皆愈。其後疫鬼作人,問其富 人家,富人一實告,鬼相顧曰∶此老教三人矣,遂稽顙而退。(同上則,皆萬密齋《保命歌括》。文田按∶ 此亦寒疫證。) 醫者喬姓,奉呂仙甚謹。一夕夢呂告之曰∶水上浮萍,甚能愈疾,多貯之。喬乃收積至十車。旦暮大疫, 喬藥中每加萍一撮,無不立愈。其門如市,遂獲重貲。他醫效之,都不驗。(《雲間雜誌》無名氏。) 錢國賓治管船王元暴病,頭痛身熱,倦臥懶動,不惡寒,只畏熱,舌紅肌黃,二便不利,六脈浮洪。視其 症脈,瘟病也。用清涼發散之劑,八日罔效。再四審之,心胸腹脅,俱無他症,口渴飲水,欲向外臥。令人移出,解衣 視其前後心間,有黑點數十,如疙蚤斑,知為羊毛瘟也。用小針於黑處一挖即出毛一莖,凡取數百莖,乃少安。日食西 瓜十一個,數日乃愈。(用藥不誤,而不能取效,則必反更審視,以求其不效之故,始克有濟。若不效,即遽易方,數易 之後,必致迷誤。此案可為審病之法。文田按∶熱在胃腑,而求之肌表之間,安得見效?此白虎證也。凡善治溫病者, 以汗解,其次以疹解,其次以斑解。至於斑點發黑,此陰傷於辛散之故也。而隨俗指為羊毛瘟,豈非庸醫乎?) 吳橋治朝有濡,壯年,偶以訟系士師,歸家數日而發熱。醫以為痰火,治之旬日,而病益危。橋診之,六 脈隱見不常,且舉身紫斑發矣。耳聾口噤,目上視,循衣摸床,昏瞀絕食者五日。語所親曰∶疫也。即以寒水 下辰砂六一散,稍飲輒少安。尋授柴胡石膏犀角湯,一再服而病去其大半,七日愈。(《太函集》。) 楊玉衡曰∶乙亥、丙子、丁丑之間,吾邑連歉,瘟氣盛行,用賠賑散治癒無算。方用白僵蠶酒炒二錢,蟬 蛻一錢,廣薑黃去皮三分,生大黃四錢,共為末,每服一錢八分二厘五毫,用黃酒一杯,蜂蜜五錢,調勻冷 服,中病即止,因易其名曰升降散。蓋取僵蠶、蟬蛻昇陽中之清陽,薑黃、大黃降陰中之濁陰,一升一降,內 外通和,而雜氣之流毒頓息矣。煉蜜為丸,名太極丸,服法同。 劉兆平年八旬,患瘟病,表里大熱,氣噴如火,舌黃口燥,譫語發狂,脈洪長滑數。楊用河間雙解散治之, 大汗不止,舉家驚惶,復飲一服汗止。但本證未退,改制增損雙解散∶白僵蠶酒炒三錢,全蟬蛻十二枚,廣姜 黃七分,防風、薄荷葉、荊芥穗、當歸、白芍、黃連、連翹、梔子各一錢,黃芩、桔梗各二錢,石膏六錢,滑 石三錢,甘草一錢,酒浸大黃二錢,芒硝二錢。水煎去渣,沖芒硝,入蜜三匙,黃酒半杯,和勻冷服,兩劑而 痊。因悟麻黃春夏時,不可輕用也。(楊玉衡名璇,着有《寒溫條辨》。) 孫文垣治何明吾,時疫食復,大便不通,嘔惡,內熱昏憒,或作夢語,循衣摸床,此熱在心包絡。以竹茹、 麥冬、知母、山梔各一錢,陳皮、半夏曲、酸棗仁、枳實各八分,甘草三分,服之,夜半人事稍清。餘熱未散, 用石膏三錢,知母二錢,竹茹、麥冬、生棗仁各一錢,天花粉、陳皮各七分,枳實、麥芽、半夏曲各六分,大 便行而熱退。 鮑五保患時疫,耳聾,身熱口渴,大便五日不行,人事不清。竹葉、黃芩、柴胡、半夏曲、甘草、枳殼、 天花粉、知母,煎服,而熱渴更甚,大便行而瀉,手攣縮不能伸,且發呃咳嗽。改用柴胡、石膏、竹茹、人參、 甘草、麥冬、半夏曲、橘紅、黃芩、黃連,一服而呃止瀉除,諸症悉愈。 朱氏子頭痛身熱,口渴氣促,申酉時潮熱更甚,舌心焦黑,遍身紫斑,語言不清,發呃耳聾。誤進藿香正 氣散,加嘔逆水瀉。又服柴苓湯,嘔益甚,熱轉劇,六脈洪數。此少陽陽明合病之疫,用石膏五錢,知母、柴 胡各三錢,黃芩一錢五分,半夏曲、麥冬、竹茹、橘紅、葛根各一錢,粉草、枳實各五分。服下熱退其七,舌 不燥,再以柴胡、半夏曲、白芍、竹茹各一錢,石膏三錢,麥冬、知母各一錢五分,黃連、甘草、人參各五 分,飲之而斑退,諸症悉平。 江右熊二官疫後食復,額痛口渴,譫語神昏,面青舌黑,鼻中停灰,不省人事,小水短少。勢已危急,以 小柴胡湯去半夏,加石膏、知母、當歸、山梔、豆豉、枳實與之,一帖得微汗,熱退大半。次日,以柴胡、滑 石、甘草、知母、石膏、人參、桔梗、黃芩、花粉與之,舌黑退,人事清,飲食進而愈。 程竹坡室,年過六十,染疫,頭疼口渴,舌苔前黃燥,後紫黑,身熱沉重,人事昏憒,語言錯亂,小水短 澀,嘔逆煩躁,耳聾,胸脅痛,時五月初旬也。脈左浮而弦數,右洪長而數,邪在少陽、陽明二經。即以柴胡、 石膏為君,知母、麥冬、天花粉、竹茹為臣,黃連為佐,甘草、枳殼、桔梗為使,二帖得微汗,熱退神清。因 驟進葷粥,又大熱,譫語昏沉,此食復也。以小柴胡加山梔子、枳實、淡豆豉、鱉甲,四帖復得汗,熱退神清。 仍口渴躁煩,以生脈湯加黃連、香薷、竹茹、竹葉而安。 程元祖春瘟食復,人事昏沉,內熱口渴,舌如焦煤,脅痛耳聾,身熱如火,僵硬不能轉,脈數,左數右洪 大而數。以柴胡、石膏各五錢,黃芩、知母、葛根各二錢,山梔子、枳實各三錢,甘草五分,進三帖,額上微 汗,腹中雷鳴,大便行三次,皆清水,熱仍不退,右寸稍軟。前方加人參七分,又二帖,汗出熱退。身仍僵, 口仍渴,耳仍聾,瀉亦不止,汗亦不收,勺粒不進者,已十三日。以人參、麥冬、白芍、石斛各一錢,五味子 十一粒,當歸八分,桂枝三分,黃柏、甘草各五分投之,左脈已弱,咳嗽,人事漸爽,粥飲稍進,瀉止,稍 可轉身,大有生氣。以四物湯加苡仁、甘草、陳皮、白朮、石斛、百合、貝母,調理一月而瘳。 金溪令臧太夫人,勞倦後多食魚蝦,偶發寒熱,三日不退。第四日,左耳前後及頰車皆紅腫。第五日,右 邊赤腫。第六日,腫及滿頭,紅大如斗,眼合無縫,昏憒譫語。粒米不進者八日,六部脈洪長而數,此大頭疫 也,乃陽明少陽二經壅熱所致。高年不敢用硝、黃,惟宜輕清解散之劑,使因微汗而解。以貫眾、石膏各六錢, 柴胡、葛根各三錢,赤芍、天花粉各二錢,甘草一錢,黑豆四十九粒,日進二帖,脈始減半。第九日方進粥飲, 前藥除石膏,又四帖而安。 一仆發熱頭疼,口渴腹痛,小便赤,大便瀉,日夜不睡者六日。孫診之曰∶據脈汗後浮數,熱不減,乃疫 症也。以滑石三錢,青蒿、葛根、白芷、片芩各一錢半,炙甘草、升麻各五分,一帖即得睡,熱減半,頭疼除。 惟小水赤,頭暈,腳膝無力,此病後血虛之故。以四物湯加青蒿、酒芩、苡仁,服之而安。 雍正癸丑,疫氣流行,撫吳使者囑葉天士制方救之。葉曰∶時毒癘氣,必應司天,癸丑濕土氣化營運,後 天太陽寒水,濕寒合德,挾中運之火,流行氣交,陽光不治,疫氣大行。故凡人之脾胃虛者,乃應其癘氣,邪 從口鼻皮毛而入。病從濕化者,發熱目黃,胸滿,丹疹泄瀉,當察其舌色,或淡白,或舌心干焦者,濕邪猶在 氣分,甘露消毒丹治之。若壯熱,旬日不解,神昏譫語,斑疹,當察其舌,絳干光圓硬,津涸液枯,是寒從火 化,邪已入營矣,用神犀丹治之。甘露消毒丹方∶飛滑石十五兩,淡黃芩十兩,茵陳十一兩,藿香四兩,連 翹四兩,石菖蒲六兩,白蔻仁四兩,薄荷四兩,木通五兩,射干四兩,川貝母五兩,生曬研末,每服三錢,開水 調下。或神麵糊丸如彈子大,開水化服亦可。神犀丹方∶犀角尖六兩,生地一斤熬膏,香豆豉八兩熬膏,連翹 十兩,黃芩六兩,板藍根九兩,銀花一斤,金汁十兩,元參七兩,花粉四兩,石菖蒲六兩,紫草四兩,即 用生地、香豉、金汁搗丸,每丸三錢重,開水磨服。二方活人甚眾,時比之普濟消毒飲雲。 雄按∶普濟解毒飲乃濕溫時疫之主方,神犀丹乃溫熱暑疫之主方也。若初病即覺神情躁亂,而舌赤口乾 者,是溫暑直入營分。酷熱之時,陰虛之體,及新產婦人,最易患此,急用神犀丹,多可挽回,切勿拘泥 日數,誤投別藥,以致僨事。兼治痘麻毒重,挾帶紫斑,及麻痘後餘毒內熾,口糜咽腐,目赤神煩, 等症。方中銀花,有鮮者搗汁用尤良。如無金汁,可用人中黃四兩研入。無板藍根,以飛淨青黛代之。


<目錄>卷五

<篇名>燥

屬性:喻嘉言治葉茂卿子,出痘未大成漿,其殼甚薄,兩月後尚有着肉不脫者。一夕腹痛,大叫而絕,令取梨汁 入溫湯灌之,少蘇。頃復痛絕,灌之又蘇,遂以黃芩二兩煎湯和梨汁與服,痛止。令制膏子藥頻服,不聽。其 後忽肚大無倫,一夕痛叫,小腸突出臍外五寸,交組各二寸半,如竹節壺頂狀,莖物絞折,長八九寸,明亮如 燈籠。此實未經聞見,以阿膠、黃芩二味,日進十餘劑。三日後始得小水,五日後水道清利,臍收腫縮而愈。 門人駭問,答曰∶夫人一身之氣,全關於肺,肺清則氣行,肺濁則氣壅,肺主皮毛,痘不成漿,肺熱而津不行 也。殼着於肉,名曰甲錯,甲錯者,多生肺癰,癰者,壅也,豈非肺氣壅而然歟?腹痛叫絕者,壅之甚也。壅 甚則並水道亦閉,是以其氣橫行於臍中,而小腸且為突出。至於外腎弛長,尤其剩事耳。用黃芩、阿膠清肺之 熱,潤肺之燥,治其源也。氣行而壅自通,源清而流自清矣。緣病已極中之極,惟單味多用,可以下行取效, 故立方甚平,而奏功甚捷耳。試以格物之學,為子廣之。凡禽畜之類,有肺者有尿,無肺者無尿。故水道不利 而成腫滿,以清肺為急。(肺主通調水道,又水出高原,故謂之化源。)此義前人闡發不到,後之以五苓、五 皮、八正等方治水者,總之未悟此旨。至於車水放塘,種種劫奪膀胱之劑,則殺人之事矣,可不審哉。附∶兩 儀膏方∶大生地一斤,玉竹二斤。水二十斤,熬一時久,取出搗爛,再入水十斤,熬至無味,去楂合前汁熬膏, 入白蜜半斤收之。加入生薑自然汁同熬亦好。每服一匙,開水調下。大能潤燥補虛,清心潤肺,兼治消渴。 趙我完次子,秋月肺氣不能下行,兩足腫潰,而小水全無,(肺氣敗者,多此二症。)臍中之痛,不可名 狀,以手揉左則痛攻於右,揉右則痛攻於左,當臍揉熨,則滿臍俱痛,叫喊不絕。利水藥服數十劑不效。用敷 臍法及單服琥珀末兩許,亦不效。診時,彌留已極,無可救藥矣。傷哉。(雄按∶觀此則感後餘熱在肺而為 足腫者,未可概視為氣復陰虛,而投補血之藥也。) 呂東莊治徽人江仲璉,冒寒發熱,(火為寒邪所郁。)兩頷臃腫如升子大,(狀類雷頭風,俗名豬頭風。 )臂膊磊塊無數,不食不便,狂躁發渴。診其脈,浮數無序。醫作傷寒發毒治。呂曰∶誤矣,此燥逐風生也。 用大劑疏肝益腎湯,熟地加至三兩,五劑而腫退便解,十劑而熱除食進。再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而痊。 陸肖愚治李安吾侄,年十三,大腸燥結,不時脫肛,鼻中結塊,不時出血。平日喜讀書,病由辛苦而得, 每勞則發,久治不效。診之,骨瘦如柴,面紅身熱,其脈細數,曰∶此天稟火燥之症。若破身後,即成勞怯矣, 宜急治之,戒濃味,節誦讀,庶可療也。用天麥冬各一斤,生地半斤,人參四兩,即加減三才膏也。服一料, 其發甚稀,至三料,將一年全愈。 萬密齋治一女子,年十四歲,病驚風後,右手大指、次指屈而不能伸。或用羌活、防風、天麻、全蠍、僵 蠶、蟬蛻諸風藥治之,病益甚。曰∶手足不隨,血虛也。伸而不能屈者,筋弛長也。屈而不能伸者,筋短束也。 皆血虛不能養筋之症也。手大指者,太陰肺經之所主;次指者,陽明大腸之所主。皆屬燥金,此血燥之病也。 一切風藥,助風生燥,致血轉虛,而病轉甚。用黃 、人參、天麥門冬、生熟地黃、當歸各等分,官桂減半, 為引經橫行手指之端。共為末,蜜丸芡實大,每一丸,食後湯化下。 馬元儀治周君開,病經一月,口燥咽干,胸滿,不能飲食,二便俱閉,診其脈,虛而且澀,此少陰客熱, 腎經虛燥也。腎開竅於二陰,腎陰既虧,竅不滑澤,所以二便俱閉。少陰之脈循喉嚨,挾舌本,腎熱則經絡亦 熱,所以口燥咽干。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胃氣亦為之阻,所以胸滿不能飲食。當用仲景豬膚湯治之。 夫豬,水畜也,其氣先入腎,膚味咸,能解少陰客熱,故以為君,加白蜜以潤燥除煩,白粉以補虛益氣,二劑 熱去燥除,便調食進而愈。 薛立齋治周上舍脾胃虛,服養胃湯、枳術丸,初有效而久反虛。口舌生瘡,勞則愈盛,服敗毒藥則嘔吐。 此中氣虛寒也,以理中湯治之少愈。更以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苓,月余而平。夫養胃湯,香燥之藥也。若飲 食停滯,或寒滯中州,服之則燥開胃氣,宿滯消化,少為近理。使久服則津液愈燥,胃氣愈虛,況胃氣本虛而 用之,豈不反甚其病哉? 薛立齋治一人,兩掌至秋皮濃皴裂起白屑,內熱體倦。此肝脾血燥,故秋金用事之時而作。用加味逍遙散 加川芎、熟地,三十餘劑而愈。再用六味丸加五味、麥冬服之,半載後,手足指縫背腿腕,皮濃色白,搔之則 木。久服前藥方愈。 一婦人素晡熱,月經不調,先手心赤癢,至秋兩掌皮濃皴裂,時起白皮,此皆肝脾血燥。用加味逍遙散加 荊芥、鈎藤鈎、川芎、熟地,五十餘劑,又用歸脾湯二十餘劑,乃服六味丸而不再發。 蔣仲芳治表弟婦韓貞女,幼年守節,勤孝清苦,茹素誦經,以故氣血素少,面色不榮。乙巳春,忽冒風寒, 胸腹 脹,入夏則胸脅刺痛,背如負石,百治無效。至秋末冬初,則覺腸細如線,粒米入胃,左盤右旋,其行 如飛,窄滯異常,痛苦難狀,遇節氣則病劇。診之,右脈疾,左脈澀,曰∶疾者氣燥,澀者血虛,血虛則津液 干而腸胃收小,宜其窄澀也。氣燥則其行速,速則米粒不能安,宜其如飛也。遂用當歸五錢,酒炮白芍二錢, 川芎一錢,以補血為君。惟其緊,寬以七分腹皮;惟其澀,利以一錢滑石;惟其干,潤以二錢蘇子;惟其疾, 緩以二分甘草。四劑後,諸病漸減。至五六十劑,榮氣始通。膏子丸藥,調養年余,方有起色。


<目錄>卷五

<篇名>火

屬性:易思蘭治一婦人,患渾身倦怠,呵欠,口乾飲冷,一月不食,強之食,數粒而已。有以血虛治之者,有以 氣弱治之者,有知為火而不知火之原者,用藥雜亂,愈治癒病。自夏至冬覺微瘥,次年夏,諸病復作甚於前, 肌消骨露。診得三焦脈洪大侵上,脾肺二脈微沉,余皆和平,曰∶此肺火病也,以梔子湯飲之。梔子湯用山梔 仁,薑汁浸一宿,曬乾炒黑,研極細末,用人參二分,麥冬一錢,烏梅二個,沖湯調梔仁末二茶匙服。進二服, 即知飢而喜食,旬月,氣體充實如常。後因久病不孕,眾皆以為血虛,而用參、 為君大補之劑,胸膈飽脹, 飲食頓減。至三月余,經始通,下黑穢不堪,或行或止,不得通利,治以順氣養榮湯十劑。順氣養榮湯,當歸 八分,南芎六分,生地一錢二分,酒炒白芍一錢,陳皮六分,甘草五分,醋炒香附一錢,烏藥五分,薑汁炒山 梔五分,蘇梗五分,酒炒黃芩八分,枳殼五分,青皮五分。因大便燥結,加黃芩、枳殼煎服,一月內即有孕。 夫火與氣不兩立,怠倦者,火耗其精神也;呵欠者,火郁而不伸也。其夫曰∶荊人之恙,自處子時至今,二十 載矣,百治不效,君獨以火治而效,何也?曰∶尊壺之脈,左三部和平無恙,惟右寸微沉,右尺洪大侵上,此 三焦之火升上而侮金也。口乾飲冷者,火熾於上也;飲食不進者,火格於中也;肌消骨露者,火氣消爍也。不 治其火,血氣何由而平?故用黑梔去三焦屈曲之火,人參、麥冬收肺中不足之金,烏梅酸以收之,火勢既降, 金體自堅矣。至經水過期而多,其色紅紫,肝脈有力,乃氣滯血實也。用參、 補之,則氣愈滯,血愈實,安 能得孕?故以調氣為主,佐以養血,氣順血行,經事根據期,而妊娠有準矣。前以降火為先,今以調氣為主,治 法不同,病源則一。蓋氣有餘即是火,其病歸於氣鬱而已。鬱氣一舒,火邪自退,得其病本,斯隨手取效也。 孫文垣治孫君錫,頭痛胸背脹,飲食下膈即吐,(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咳嗽不住口,痰濁如膿,大便 燥結。脈之,右寸獨洪大。(皆金受火克之候。)以二陳湯加竹茹、滑石、石膏、黃連、麥冬,連進四劑,夜 與益元散兼服,(益元能清六腑之火,然不宜於大便燥結之人。)嗽吐俱止。惟痰濁如膿色,且腥氣觸人, 此將作肺癰,改用丹皮、麥冬、山梔、甘草、貝母、枳殼、桑白皮、紫菀、知母、當歸、生地、桔梗,四劑全愈。 易思蘭治一士人,素眈詩文,夜分忘寢,勞神過度,忽身熱煩渴,自汗惡寒,四肢微冷,飲食少減。初以 為外感,先發散,後和解,不應。又用補中益氣湯加參二錢,逾月諸症仍前。一日午後,忽發熱耳聾,不知人 事,恍惚譫語,或謂少陽症也,宜小柴胡和之。易診之,六脈皆洪大而無力,曰∶非少陽症,乃勞神過度,虛 火症也。不信,遂以小柴胡去半夏加花粉、知母。易謂∶服此必熱愈甚,當有如狂症作。已而胸如火炙刀刺, 發狂欲走,飲冷水一盞始定。復求治,以人乳並人參湯與之,當日進四服,濃睡四五時,病減半。次日又進四 服,六脈歸經,沉細有力,終夜安寐,諸症悉退。或曰∶是症人謂傷寒,公作虛火,何也?曰∶傷寒自表達里, 六日傳遍經絡,復傳至二十一日外,雖有餘症,亦從雜病論,今病已二月,豈可以傷寒論乎?況少陽之脈,弦 長有力,今浮洪滿指而無力,豈少陽脈乎?蓋平日勞神過分,心血久虧,脾肝亦損,陽氣獨盛,氣即火也。經 雲∶壯火食氣。火與元氣不兩立。於是水涸火勝之病作矣,傷寒云乎哉。夫小柴胡乃治少陽實症,今陰虛病而 以此瀉之,則元氣愈虧,陰火愈熾,故知其當發狂也。又補中益氣湯,補陽者也。陰虛而補陽,陽愈盛而陰愈 虛,所以不效。今用人乳者,以真血補真水,又以人參導引,散於諸經,以濟其火,與他藥不同,故見效尤速也。 龔子才治管藩相夫人,每至半夜不睡,口乾煩渴,吐粘痰,必欲茶水漱口,舌上赤黑皮濃,胸痞嘈雜,飲 食少思。脈之,兩寸洪數,兩尺空虛,右氣口盛,此上盛下虛,血虛氣鬱而有火也。以四物湯加生地、黃連、 麥冬、知母、貝母、花粉、元參、梔子、桔梗、枳實、青皮、甘草,數劑奏功。又以六味丸加生地、麥冬、知 母、元參、花粉、貝母、五味、黃連,一料全安。 陳三農治一士人,素好滋補之劑,久之,致口舌乾燥,腦後作痛,神思不爽,飲食減少,食肉則瀉,六脈 實大。作實火治,以知、柏、連、梔、赤芍、甘草,一劑而胸次爽豁,痛瀉俱止。再劑飲食倍加,精神頓長, 諸症悉愈。書此以為無病好補之戒。 陸養愚治董龍山外家,每小腹氣上沖則熱壅頭面,臥不能寐,身戰慄,日中發熱無常,至四鼓五鼓,其熱更 甚,熱時腹中有塊升起,經期參前,而淋漓數日,飲食過於平時,而肌肉消瘦。或作陰虛發熱治之,數月不效。 脈之,數而弦,左尺為甚,曰∶此肝膽病也,膽主決斷,謀慮不決,則木氣鬱而成火,故於少陽初動之時,其 熱更甚也。因膽之氣既郁而成火,則肝之血亦滯而成瘕。瘕非血不聚,非火不升,今塊之上升,熱之上壅,即 經所謂諸逆衝上,皆屬於火也。第初病止在無形之氣,但調其氣而火自息。今兼在有形之血,必先去瘀,令有 形消而無形可調也。適在經行之際,乃以女金丹連服,去瘀塊甚多。後以達氣養榮湯,盡其舊以生其新,數劑 諸症漸愈。再用檳榔加人參,數劑而肌肉漸長矣。 張路玉治張太史虛火症,精氣下脫,虛火上逆,怔忡失血。脈之,右關氣口獨顯弦象,左尺微數,余皆微 細搏指,蓋陰火內伏也。緣勞心太過,精氣滑脫,加以怵惕恐懼,怔忡驚悸。醫峻用人參、桂、附,初稍可, 交春復劇如前。仍用參、附導火歸元,固斂精氣之藥轉劇,(凡陰虛病,初服桂、附有小效,久服則陰竭而脫, 余目擊者十人矣。)稍用心則心系牽引掣痛,痛連脊骨對心處,或時病引膺脅,或時顛頂如掀,或時臂股爪甲, 皆隱隱作痛,怔忡之狀,如碓杵,如繩牽,如簸物,如繃絹,如以竹擊空,控引頭中,如失腦髓,夢寐不寧, 達旦倦怠,睡去便欲失精,精去則神魂飛越。觀其氣色鮮澤,言談 ,總屬真元下脫,虛陽上擾之候。(其人 本病三陰虛損,誤以參、附熱補,遂致變症峰起。)細推脈症,其初雖屬陽氣虛脫,(着此一語,便於此道未徹。) 而過餌辛溫之劑,致陽亢而反耗真陰,當此急而轉關,以救垂絕之陰,庶可挽回前過。為疏二方,煎用保元合四君, 丸用六味合生脈,(此時卻用二地、二冬、沙參、杞子,少加川連、蔞仁,養陰兼解郁之法,俟元氣大復,然後 議補,乃為合法。六味、生脈,留為後勁。若保元、四君,則仍魯衛之政耳。)服及兩月,諸症稍平。但倦怠力微, 因自檢方書,得補中益氣湯,為夏月當用之劑,於中加入桂、附二味,一啜即喉痛聲喑。(用補中益氣者宜着眼。) 復邀診,見其面顏精彩,聲音忽喑,莫解其故。詢之,知為升、柴、桂、附,擾動虛陽所致,即以前方倍生脈服 之,半月後聲音漸復,日漸向安。但衣被過暖,便咽干痰結,稍涼則背微惡寒,或熱飲則大汗,時怔忡走精,此 皆宿昔過用桂、附,內伏之熱所致也。適石門董某,謂其伏火未清,非芩、連不能解散。自仲春至初夏,純服苦 寒,(亦大庸手。)初甚覺爽朗,至初夏反覺精神散亂,氣不收攝。後仍用六味合生脈,經歲服之,以化桂、附 餘毒雲。(雄按∶此真閱歷之言。三十年來,余見不知若干人矣。其奈世人之不悔悟何。) 內翰孟端士之母,虛火不時上升,自汗不止,心神恍惚,欲食不能食,欲臥不能臥,口苦,小便難,溺則 洒淅頭暈。凡醫每用一藥,輒增一病。用白朮則窒塞脹滿,用橘皮則喘息怔忡,用遠志則煩擾哄熱,用木香則 腹熱咽干,用黃 則迷悶不食,用枳殼則喘咳氣乏,用門冬則小便不禁,用肉桂則顱脹咳逆,用補骨脂則後重 燥結,用知、柏則小腹枯KT ,用芩、梔則臍下引急,用香薷則耳鳴目眩,時時欲人扶掖而走,用大黃則臍下築 築,少腹愈覺收引,遂畏藥如蠍。惟日用人參錢許,入粥飲和服,聊藉支撐。交春虛火倍劇,火氣一升,則周 身大汗,神氣 欲脫,惟倦極少寐,則汗不出,而神氣稍寧。覺後少頃,火氣復升,汗亦隨至,較之盜汗迥 殊。診之,其脈微數,而左尺與左寸倍於他部,氣口按之,似有似無。此本平時思慮傷脾,脾陰受困,而厥陽 之火,盡歸於心,擾其百脈致病,病名百合。此症惟仲景《金匱》言之甚詳,原雲諸藥不能治,所以每服一藥, 輒增一病,惟百合地黃湯為之專藥。奈病久中氣虧乏,復經藥誤,而成壞病,姑用生脈散加百合、茯苓、龍齒, 以安其神,稍兼茱、連以折其勢,數劑少安。即令勿藥,以養胃氣,但令日用鮮百合煮湯服之,交秋天氣下降。 火氣漸伏,可保無虞。迨至仲秋,果勿藥而愈。 喻嘉言治吳添官,因母久病初愈,自患腹痛,徹夜叫喊不絕,小水全無,(知為火郁之病。)以茱、連加元胡 索投之始安。又因傷食,反覆病至二十餘日,肌肉瘦削,眼胞下陷,適遭家難,症變壯熱,目紅腮腫,全似外感有 余之候。知其為激動真火上焚,令服六味加知、柏,二十餘劑其火始退。後遍身瘡痍黃腫,(燥火反類熱。)腹中 急欲得食,不能少耐片時,鎮日哭煩。(髒燥者多哭泣。)慰之曰∶旬日後腹稍充,氣稍固,即不哭煩矣。服 二冬膏而全瘳。 朱丹溪治一人,小腹下常唧唧如蟹聲,作陰火處治,用敗龜板、(用酥炙,鹽、酒炙亦得。)側柏、(用酒九蒸 九焙。)黃柏、知母、(俱酒炒。)川芎、(酒制。)當歸,(酒浸。)上各等分,酒糊丸,每服八十丸,淡鹽湯送下。 陸祖愚治陳符卿夫人,素有痰火症,每遇經行,一日覺澀滯,二日即洶湧,三日大下如崩,昏暈幾絕。嘗 善怒,發即咽喉乾燥,氣出如火,痰涌胸塞,不能轉舒。其平日,辛燥之品如陳、枳、前、術及芎、歸之類, 稍用即暈眩氣絕,不足以息,及寒涼稍過,即大便作泄。病作時,日進粥數十碗不覺飽。脈之,左三部弦細而 駛,右脈數而稍充,曰∶此血虛甚,故狂火偏旺如此,而氣原非有餘也。此時養血,則血一時不能充;補氣, 則浮火無由熄,莫若分上下為治。入人參於滋陰藥中為丸,引陽入陰,以扶生氣之原,所以治其本也。再用清 涼以為煎劑,助陰抑陽,以制浮游之火,所以治其標也。煎丸間服而愈。丸方∶人參、二地、二冬、知、柏、 阿膠、杜仲。煎方∶花粉、元參、二母、芩、苓、地、芍、麥冬、甘草、燈心。隨症加減,如精神睏倦,略加 人參。如咽喉火盛,加黃連,或炒山梔、連翹。如有痰,或胸膈痞滿,加山楂、蔞仁,去地黃、麥冬、甘草。 如清涼太過,脾氣受傷,則去苦寒,加山藥、木通、澤瀉、炙草、人參。如遇經水將行,亦忌苦寒,惟活血補 血為主。如氣滯,小腹或脹或痛,加丹皮、山楂、丹參,甚則加元胡少許。如月水去多,腰脅骨節酸痛,用生 熟地、杜仲、續斷、山萸、白芍、丹參、黑荊芥、阿膠、童便。或經行不止,倍阿膠,並炒黑蒲黃。經畢仍大 補血分。此調理之梗概也。夫天地之間,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人身之中,氣常有餘,血常不足。氣有餘便是 火,血不足則陰虛。三十以前,精神氣血日漸旺盛,三十以後,日漸衰微。語曰∶陰陽水火,猶權衡也,一高 則一下,一盛則一衰。又曰∶火與元氣不兩立。故凡火盛之症,必先陰虛,而後元氣亦弱也。 朱丹溪治一人,夜間發熱,早晨退,五心煩熱無休,六脈沉數,此鬱火也。用昇陽散火湯,熱退。以四物 加知、柏,佐以乾薑,調理而安。 東垣治一人,惡熱目赤,煩渴引飲,脈七八至,按之則散,此無根之火也。用姜、附加人參,服之愈。 劉彥純治一人,不能食而熱,自汗氣短。不食而熱,脾陰弱也;自汗氣短,肺氣虛也。以甘寒之劑,補氣 瀉火而安。 按∶治法只從壯火食氣四字得之。 薛立齋治一婦人,口苦脅脹,此肝火之症也。用小柴胡加山梔、黃連少愈。更以四君子加白芍、當歸、柴 胡補脾胃而痊。 一婦人每怒,口苦發熱,晡熱,此肝火盛而血傷也。以小柴胡合四物湯二劑,以清火而生血,更以四物加 柴胡、白朮、茯苓、丹皮,生血健脾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每怒則口苦兼辣,胸痛脅脹,乳內或時如刺,此肝肺之火也。用小柴胡加山梔、青皮、 芎、歸、桑皮而安。後又勞怒,口復苦,經水頓至,此血得熱而妄行。用四物加炒芩、炒梔、膽草,一劑而血 止,更以加味逍遙散而愈。 張路玉治徐君玉,素稟陰虛多火,且有脾約便血症,十月間患冬溫,發熱咽痛。里醫用麻、杏、橘、半、 枳實之屬,遂喘逆倚息不得臥,聲颯如啞,頭面赤熱,手足逆冷,右手寸關虛大微數。此熱傷手太陰氣分也, 與葳蕤、甘草等藥不應。為制豬膚湯一甌,命隔湯頓熱,不時挑服,三日聲清,終劑病如失。 朱丹溪治施卜,年四十,因炙火太多,病腸內下血糞,肚痛。今痛自止,善嘔清水,食不下,宜清胃口之 熱,黃芩、甘草、茯神各五分,陳皮、地黃各一錢,連翹、白朮各一錢五分,生薑三片。 楊乘六治姚又曾病感症,(二字在此案卻不必泥。)外涼內熱,肢冷口渴,痞悶昏沉,語言譫妄,不食不 便。(婦人產後血虛火盛者,尤多此症,不必有所感也。)醫作肝經鬱火治,用逍遙加生地、薄荷,兩劑益 煩躁不安。脈沉伏,按之至骨,則細數有加,面黑滯,舌黃燥,乃火遏陽明,胃陰不能充拓,所以脈與症皆 內顯陽征,外呈陰象也。或問∶症既火遏,法宜疏散,乃服前劑轉劇何也?曰∶逍遙中柴胡、薄荷,風藥也, 單走肝膽,若陽明病用之,則火得風而益熾矣。第用左歸飲去茯苓,以滋胃陰,加生地、當歸,以清胃火,症 自平耳。如言病減,數劑而痊。後數年,病復如前。醫見身涼脈細,用左歸飲加附子,則神亂氣昏,狂擾不 寧。即前方去附子,加花粉,一劑而安。乃去花粉,數劑而愈。 龔子才治一人,頭痛發熱,眩暈喘急,痰涎涌盛,小便頻數,口乾引飲,遍舌生刺,縮斂如荔枝,下唇焦 裂,面目俱赤,煩躁不寐,或時喉間如煙火上沖,急飲涼茶少解,已瀕於死。脈洪大無倫,且有力,捫其身烙 手,此腎經虛火,遊行於外。投以十全大補(脈證如此,何所見而斷為腎經虛火?既用十全大補獲效,則脈 證間自必確有憑據。乃並不明言其故,豈不貽誤後人耶?)加山萸、澤瀉、丹皮、山藥、麥冬、五味、附子。 服一盅,(必須冷服。)熟睡良久,脈症略減三四,再以八味丸服之,諸症悉退,後戒冷物而痊。 薛立齋治李閣老序庵。有門生饋坎離丸,喜而服之。曰∶前丸乃黃柏、知母,恐非所宜服者。《內經》有 雲∶壯火食氣,少火生氣。今公之肝腎二脈,數而無力,宜滋化源,不宜瀉火傷氣也。不信,服將兩月,脾氣 漸弱,發熱愈甚,小便澀滯,兩拗腫痛,公以為瘡毒。曰∶此肝腎二經虧損,虛火所致耳,當滋補二經為善。 遂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六味地黃丸,諸症悉愈。嘗見脾胃虛弱,肝腎陰虛而發熱者,悉服十味固本丸與黃柏、 知母之類,反泄真陽,令人無子,可不慎哉? 一男子口舌糜爛,津液短少,眼目赤,小便數,痰涎壅盛,腳膝無力,或冷,或午後腳熱,勞而愈盛,數 年不愈,服加減八味丸而痊。 一男子咳嗽喘急,發熱煩躁,面赤咽痛,脈洪大,用黃連解毒湯,二劑少退。更以梔子湯,四劑而愈。 蔣仲芳治楚中一商,性急而嗜煙,閱三日,五心發熱,咳嗽大作,百藥不愈。診之,六脈俱洪,火症也。 莫非煙毒乎?其人亦悟曰∶吸煙則嗽愈甚。遂以麥冬、知母、山梔、花粉、黃芩、蘇子、甘草、蔞仁、枇杷葉, 煎成去渣,入砂糖一兩和服,四劑而愈。(此無外感而火熱傷津之嗽,故治法如此。) 聶久吾曰∶子稟素弱,神雖強而精弱,脾腎兩虛,即節慾猶然。二十前後,常服參、術等補脾,僅免於病。 至三十後,脾胃稍可,頗覺上膈有熱,時齒痛口舌痛,每服清上藥輒愈,亦不為大害也。至乙未春夏,自察脈, 覺兩尺弱,而寸關亦不旺,疑下虛,水不能制火,宜補下滋水以制之。若但清上,非治本也。商之饒姓老醫, 亦以為然。遂以人參、當歸、熟地、茯苓、五味、酸棗肉、巴戟、故紙、肉蓯蓉、鹿膠、仙茅、遠志、棗仁、 天麥冬、枸杞、菟絲之類,以山藥末,酒糊為丸。服至二三月,上膈虛火盡除,口齒等病不復作。自後滋補丸 藥,服無虛日,迄今二十餘年,無虛火者,滋水制火之功也。(可與虛門黃履素案合參。)


<目錄>卷六

<篇名>惡寒

屬性:戴原禮治松江諸仲文,盛夏畏寒,常御重纊,飲食必令極熱始下咽,微溫即吐。他醫投以胡椒煮伏雌之法, 日啖雞者三,病更劇。戴曰∶脈數而大且不弱。劉守真雲,火極似水,此之謂也。椒發三陰之火,雞能助痰, 只益其病耳。乃以大承氣湯下之,晝夜行二十餘度。頓減纊之半。後以黃連導痰湯加竹瀝飲之,竟瘳。(《兩浙 名賢錄》) 李士材治吳文邃,眩暈三載,雖戰慄惡寒,而不喜飲熱湯,五月向火,數外家擁帷帳,屢服姜、桂不效。脈 浮之細小,沉之堅搏,是鬱火內伏,不得宣越也。用金花湯加柴胡、甘草、生薑,乘熱飲之,移時而惡寒減。 再劑而撤火爐,逾月而起。更以人參湯進六味丸,兩月安全。 張路玉治謝某,七月間病瘧,因服芩、知、石膏輩,稍間數日,後因小便精大泄,遂腦痛如破,惡寒振振 欲擗地。醫用八味、六君子,三倍參、附而寒不除。繼用大建中,每服人參三錢,熟附二錢,其寒益甚。至正 月診之,脈僅三至,弦小而兩寸俱伏,但舉指忽覺流利,其症雖身襲重裘,大畏隙風如箭,而不喜近火,或時 重時輕,口鼻氣息全冷,胸中時覺上沖,小腹堅滿,塊壘如石,大便堅硬,欲了不了,小便短數,時白時黃, 陽道雖痿,而緩縱不收,氣色憔悴,而不晦暗。此症本屬陽虛,因用參、附過多,壯火不能化陰,遂郁伏土中, 反致真陰耗竭,論證不清。法當升發其陽,先與火郁湯六服,繼進昇陽散火、補中益氣,肢體微汗,口鼻氣溫, 脈復五至。後服六味丸、生脈散、異功散,調理全康。 張子和治一婦,身冷脈微,喜食沸熱粥飲,六月重衣,以狐帽蒙其首猶覺寒,泄注不止,常服姜、附、硫 黃燥熱之劑,僅得平和,稍用寒涼,其病轉增,三年不愈。診其兩手脈,皆如 繩有力,一息六七至。脈訣曰∶ 六數七極熱生多。乃以涼布搭心,次以新汲水淋其病處,婦乃叫殺人。不由病者,令人持之,復以冷水淋至三 四十桶,大戰汗出,昏困一二日,而向之所惡皆除。此法華元化已曾用,惜無知者。 周貞,字子固,玉田隱者,治衛立體得寒病,雖盛夏必襲重裘,擁火坐密室中。他醫投以烏、附,轉劇。 曰∶此熱極似寒,非真寒也。用硝、黃大寒之劑而愈。(《醫說續編》。) 抱一翁治一人,泄瀉惡寒,見風輒仆,日臥密室,坐火蒙氈,出語伊芳伊芳,如嬰兒氣象,似沉寒痼冷,屢進 姜、附益甚。診之,脈濡弱而微數。濡者濕也,數者脾伏火也。乃脾伏火邪,濕熱下流,非寒也。法當昇陽散 火,以逐其濕熱。治以柴胡、升麻、羌活、澤瀉等劑。繼以神芎丸,(滑石、大黃、牽牛、連、芎、薄。)四五 劑而氈去,次日遂安。 薛立齋治一人,雖盛暑喜擁火,四肢常欲沸湯浸之,喜食辛辣熱湯,面赤吐痰,一似實火,吐甚,則宿食 亦出。曰∶食入反出,是脾胃虛寒也。用四君子湯、姜、附而愈。 一士人患惡寒,右尺獨滑。尺滑者,濕熱下陷也。惡寒者,因積勞傷脾,胃氣下陷,谷氣不得升發,無陽 以護榮衛也。用補中益氣湯加肉桂,二劑而愈。(此殆陽陷入陰之證,非濕熱也。) 龔子才治一婦人,六月惡寒之極,雖穿棉襖,亦不覺熱,此火極似水也。六脈洪數,小水赤少,以皮硝五 錢,溫水化服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內熱作渴,大便秘結,畏惡風寒,手足逆冷,此內真熱而外假寒。先用黃連解毒湯,後 用六味地黃丸而愈。 朱丹溪治晉胡君錫,年三十一,形肥大,面色蒼濃,其家富足,專嗜口味。兩年前得消渴病,醫與寒涼藥 得安。有人教以病後須用滋補,令其專用黃雌雞,因此食至千餘只,漸有膈滿嘔吐之病。醫者意為胃寒,遂與 以附子、沉香之藥百餘帖,嘔病除。(此謂劫之而愈,反致病重。世不知此,以為治驗。古今受其害者,可 勝數哉?)月余,天氣大熱,忽惡風冷,足亦怕地氣,遂堆糠尺許濃,上鋪以簟,糊以重紙,方敢坐臥,而兩手 不能執筆,口鼻皆無氣以呼吸,欲言無力,行十餘步便睏倦,脈皆浮大而虛,僅得四至。此內有濕痰,因服 燥熱藥,遂成氣耗血散。當此夏令,自合便死。因其色之蒼濃,神氣尚全,可以安谷。遂以人參、黃 、白朮 熬膏,煎淡五味子湯,以竹瀝調飲之。三日,諸病皆愈,令其頓絕肉味。二月後,康健如舊,又以雞湯下飯。 一月後,胸腹膨滿甚,自煎二陳湯加附子、豆蔻飲之頓安。問調理藥,教以勿藥,並斷肉飲,自愈。


<目錄>卷六

<篇名>寒熱

屬性:汪石山治汪世昌,形肥色紫,年逾三十。秋間病惡寒發熱,頭痛自汗,噁心,咯痰惡食。醫以瘧治。診之, 脈浮濡而緩,右寸略弦,曰∶非瘧也,此必過勞傷酒所致。飲以清暑益氣湯,四五服而愈。 易思蘭治一春元下第歸,得寒熱病,每日申酉二時,初微寒,繼作大熱,而煩躁甚如狂,過此二時,平復 無恙,惟小便赤黃而澀。往時一有心事,夜即夢遺,每日空心用鹽飲燒酒數杯。醫者以為病瘧,用清脾飲、柴 苓湯,並截藥俱不效。六脈惟左尺浮,中沉取之皆洪數有力,餘部皆平,曰∶此潮熱病也。以加減補中益氣治 之,日進一服,三日病漸退。復用六味地黃丸兼前藥,調理一月而安。或問寒熱而不以瘧治,何也?曰∶此非 瘧,乃潮熱也。潮者,如水之潮,根據期而至。《八法流注》雲∶申酉二時屬膀胱與腎,此病專屬二經,水衰火 旺,當申酉時火動於中,故發熱而躁,躁屬腎。若瘧疾肝部必弦,今不然,惟左尺獨現火象。此因平日斫喪太 過,腎水虧損,陰火旺熾,加之鹽飲燒酒,引入腎經,故小便赤黃而澀也。又曰∶此非陰虛火動乎?曰∶陰虛 之熱,自午至亥,發熱不間。今惟申酉時熱,熱止便涼,與陰虛不同。又曰∶或亦嘗用補中益氣而不效,何也? 曰∶加減之法,或未同耳。予之去升、柴,加丹皮、澤瀉、黃柏者,丹皮瀉膀胱,澤瀉瀉腎火,黃柏為君,以 生腎水,水旺則火衰,而寒熱退矣。用六味丸者,亦取有丹皮、澤瀉耳。如不知此,仍用升、柴,乃以肝脾之 藥治腎,所以不效也。 孫文垣治李坦渠子婦,十月寒熱起,一日一發,咳嗽心痛,腰亦痛。次年正月望後,始間日一發,肌肉大 減,喉疼,汗出如雨,白帶如注,飲食減少,百治汗不止。脈之,右手軟弱,左手散亂,此汗多而脈不斂,病 至此危矣。經雲火熱似瘧,此之謂歟。以黃 二錢,白芍一錢五分,甘草、阿膠各一錢,鱉甲三錢,桂枝五分, 烏梅一個,水煎服,其汗止。再診,脈已斂,神氣亦回,前方加何首烏、石斛、牡蠣,寒熱亦不發,飲食少加, 然有幽谷回春之象。 喻嘉言治吳吉長內,新秋病洒淅惡寒,寒已發熱,漸生咳嗽。然病未甚也,服表散藥不愈,體日 羸。延 至初冬,飲以參、術補劑,轉覺厭厭欲絕,食飲不思,有咳無聲,瀉痢不止,危甚。醫議以人參五錢,附子三 錢,加入姜、桂、白朮等,作一劑服,以止瀉補虛,而收背水之捷。病家無措,延喻診畢,未及交語,前醫至, 即令疏方,喻飄然而出。蓋以渠見既訛,難與言耳。前醫既去,乃曰∶是症總由誤藥所致,始先皮毛間洒淅惡 寒發熱,肺金為時令之燥所傷也。用表散已為非法,至用參、術補之,則肺氣閉錮,而咳嗽之聲不揚,胸腹脹 飽,不思飲食,肺中之熱,無處可宣,急奔大腸,食入不待運化而即出。食不入,則腸中之垢污亦隨氣奔而出, 是以瀉痢無休也。今以潤肺之藥,兼潤其腸,則源流俱清,寒熱、咳嗽、泄瀉一齊俱止矣。服四劑必安,不足 慮也。方用黃芩、地骨皮、甘草、杏仁、阿膠,一劑瀉即少止,四劑寒熱俱除,再數劑咳嗽亦愈。設與若輩商 之,彼方執參、附為是,能相從乎?又鄉中王氏婦,秋月亦病寒熱,服參、術後厭厭一息,但無咳嗽,十餘 日不進粒米,亦無大便,時時暈去,不省人事。其夫來寓,詳述其證,求發補劑。乃以大黃、芒硝、石膏、甘 草四味,為粗末與之。彼不能辨,歸而煎服。其婦雲∶此藥甚咸。夫喜曰∶咸果補藥,遂將二劑連服。頃之, 腹中弩痛,下結糞數塊,絕而復甦,進粥二盞,前病已如失矣,凡此,素有定見於中,始無炫惑。書之為臨症 者廣其識焉。 高鼓峰治程氏子,每日至辰時大寒,午時大熱,熱即厥,兩目直視,不能出聲,頦脫,涎水從口角湧出, 日流數升,至丑時始汗解,飲食不進,昏冒欲絕。診之,皆誅伐太過所至也。投以補脾之藥,不即效。延他醫, 用柴胡、南星、半夏等,勢轉劇。復延診,值醫者在座,詢之曰∶此何症也,而用前藥?曰∶子不識乎?此肝 瘧也。肝瘧令人色蒼蒼然太息,其狀若死。高笑曰∶據子述經言,當得通脈四逆矣,何用前藥?某誠不識此為 何病,但知虛甚耳。請先救人,然後治病何如?曰∶子用何藥?曰∶大劑參、附,庶可挽回。彼力爭參、附不 便。乃漫應曰∶謹奉教。始洋洋色喜而別。是夜用人參一兩,黃 二兩,炮姜三錢。比曉,熟地、桂、附並進, 次日辰時,病不復發矣,此緣勞役過度,寒熱往來,醫認為瘧,且時當秋令,一味發散寒涼,重虛其虛,展轉 相因,肝脾大敗,非峻補氣血,何由得生?夫病由人生,人將死矣,而乃妄牽經義,強合病情。及至處方,又 乖成法,自誤誤人,至死不覺,悲夫。 呂仲嘉內人,在室十四歲時,寒熱往來,迨後適仲嘉,又十餘年,寒熱如故。或作瘧治,或作虛治, 羸 枯削,幾於骨立。高診之曰∶此非瘧非虛,乃血風症耳。以五加皮散加熟地二兩,每劑共藥五六兩許,水二升, 濃煎一升,每日進一劑。如是者二十劑,寒熱頓除。 馮楚瞻治徐山公,患似瘧非瘧。醫以柴胡湯連進數劑,漸至不省人事,口噤僵臥,咸謂無生理。曰∶此陽 虛作寒,陰虛作熱,誤當瘧治,必死也。以重劑熟地、白朮、五味、牛膝、麥冬、制附子,另煎人參一兩沖服, 三日而蘇,後用溫補而愈。 吳孚先治小姨,病寒熱如瘧,語言譫妄,如見鬼狀。有指為熱入血室者,然證與長沙所論三條,了不相合。 診得右寸浮滑,知為風痰膠固肺臟,故洒淅寒熱。痰迷心竅,故語言譫妄。宜發表利氣自愈,用二陳湯加蘇、 防、前、葛、枳、桔、桑、杏,數劑微汗而痊。 有一師尼,乍寒乍熱,面赤心煩,或時自汗,惡風體倦,大小柴胡雜進,其病益劇。診視脈無寒邪,但厥 陰脈弦長而出魚際,治以抑陰地黃丸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因夫久出經商,發寒熱,月經旬日方止,服降火涼血藥,內熱益甚,自汗盈盈,月經頻 數。曰∶內熱自汗,乃脾氣虛熱也,非血不歸脾也。用歸脾湯、六味丸而愈。 一室女久患寒熱,月經失期,以小柴胡湯加生地治之少愈,更以生地黃丸而痊。柴胡、秦艽各半兩,生地 二兩,酒濕杵膏,赤芍一兩為末,蜜丸。每三十丸,烏梅湯下,日三服。 易思蘭治一男子病寒熱,眾作瘧治,年余不愈。又以為勞瘧、虛瘧,用鱉甲散、補中益氣湯,俱不效。脈 左右三部俱浮大無力,形瘦色黑,飲食不美。知為陰虛發熱病也。早進六味丸,晚服補陰丸。七日後,飲食漸 美,寒熱減半。又服一斤,未一月全愈。蓋此似瘧非瘧,乃陰虛之候也。凡正瘧則寒熱雖參差而有準。今寒熱 往來,或一日一次二次,且寒而不厥,身熱如火,熱退又無汗,兼之形瘦色黑,怔忡不寐,口渴便秘,豈可謂 瘧乎?且瘧脈當弦,(諸虛損脈亦多弦。)發則弦而大,退則弦而小。今浮大無力,早晚相同,誠陰血不足,陽火有餘。 火發於外則為熱,火郁於中則為寒。形瘦者,火之消爍也。色黑者,火極似水也。怔忡不睡者,心血虧損也。( 肝火浮入胞絡者多。)飲食不美、口渴便秘者,火熾於上下也。但生腎水,養血滋陰,陰血充則火自降,寒熱退而 病瘳矣。 立齋治一婦人,久患寒熱,服清脾飲之類,胸膈飽脹,飲食減少。用調中益氣加茯苓、半夏、炮姜各一錢, 二劑而痊。 朱丹溪治趙孺人,夜間發寒後便熱,丑寅時退,起來口渴,食少無味,谷不化,腹痛而泄,倦怠,或遇事 煩躁,赤眼氣壅。又不耐風寒,亦惡熱。白朮、歸身各二錢,白芍、陳皮各一錢,人參、黃 各五分, 炒柏、炙草、炒芩、丹皮、木通、縮砂各三分,煎下保和丸、實腸丸,各三十丸。 呂十四孺人,怒氣後寒熱咳嗽,食少淋泄,縮砂、甘草各三分,人參五分,白朮錢半,連翹、陳皮、茯苓各 一錢,姜二片同煎。 一婦人年五十餘,形實喜作勞,性急味濃,喜火食,夏卻患熱,惡寒發熱,更無休時,衣被雖濃,常凜然, 兩脈皆澀。朱作雜合邪治之。遂以四物湯加陳皮,以人參、白朮為君,生甘草、黃柏為佐,多入薑汁,吞通神 丸三十丸,回金、抑青各二十丸,阿魏十丸。煎三帖而得睡,第五帖而身和,第七帖通身微汗,諸症皆除。 華佗傳,有婦人長病多年,世謂寒熱注病者。冬十一月中,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雲當滿百。 始七八灌,寒戰欲死。灌者懼欲止,佗令滿數,將至八十灌,熱氣如蒸出,囂囂高二三尺。滿百灌,佗乃使燃 火,溫床濃覆,良久汗始出,着粉汗燥便愈。(《三國志》) 馬元儀治張某,寒熱數日,痛,嘔逆,胸滿身疼,左脈弦澀,關尺虛微。此中氣虛寒,胸中之氣不化而為 滿,胃中之陽不布而為嘔,衛外之陽不固而為痛。以四君子補脾胃之虛,炮姜、附子、肉桂補陽氣而除邪,少 加黃連以為引導,一劑脈起,再劑痛止得睡,不數劑而霍然。 顧允諧寒熱日作,胸滿不舒,自汗不止已數日。或用柴胡、黃芩兩解之法不愈。診其脈,右三部虛微,左 三部弦澀。望其色,枯白不澤。脈微為陽微,弦為虛風,由正氣不足,虛邪外襲而成寒熱,治宜補中益氣。即 有胸滿,亦是陽虛不布,非氣實而然也。況自汗者,陽虛不能衛外故也。面色不華者,氣血虧損,無以上榮於 面也。遂與理中湯理其中氣,加桂枝以祛虛邪。後倍加參、附,不數劑而愈。 唐氏子患寒熱,彌月不瘥,胸中有塊高突,按之則痛,時見厥逆,兼多自汗。診其脈,右三部虛微,按之 如絲,此症實脈虛,邪實正衰之候也。攻之則礙虛,補之則助邪。然用補則正氣旺而邪自去,若任攻則邪氣去 而正獨全者鮮矣。用人參二錢,扶正養正為主,佐以炙甘草和平益氣以卻虛邪,炮姜、黃連、半夏以開痞而散 結,肉桂以固其本,桂枝以越其邪。制方井井有條,可以為法。二劑寒熱減,兩脈起,加人參以助中焦運化, 而痛漸平。再用桂附理中湯調理而愈。 一婦人患寒熱半月,兩脈浮虛,按之則豁然空,兩寸倍甚。曰∶脈見空豁,寒熱不時,面色不華者,氣血 不榮也。語言錯亂者,神明失養也。與歸脾湯加黃連、肉桂各七分,令其心腎內交。服後脈漸有神,改用人參 三兩,黃 三兩,歸身一兩,炙草二錢,生地五錢,遠志二錢,棗仁三錢,杞子五錢,大劑補氣養榮。數劑寒 熱止,神氣清。令早服七味丸,下午進歸脾大造膏,百日而愈。 李東垣治中書左丞姚公茂,上熱下寒,用既濟解毒湯良愈。(未選入。) 來天培治馬振昌室,年約五旬,夏間忽患寒熱頭痛,每未申時起,至寅卯時退,頭暈,胸胃嘈雜。或作暑 風治,益甚,不能飲食,無汗,氣急懶言。診之,六脈沉細,兩關微弦。此勞倦傷脾,中氣不足,外感寒邪, 內傷生冷,清陽不升,氣虛不能達也。與補中益氣湯加炮姜、半夏,一劑汗出熱短,嘈雜漸已。繼以歸脾湯加 半夏、桂枝、白豆仁,寒熱除,飲食進,調理而愈也。 馬氏嫗年七旬,八月忽病寒熱,噁心頭疼,身痛,心跳不眠,嘔吐不食,展轉呻吟。診之,兩關弦而緊, 余脈細小。以為脾氣虛寒,肝氣上逆。與姜附理中湯,加白芍和肝,二劑漸瘳。 朱丹溪治一人,天明時發微寒,便熱至晚,(病盛於陽。)兩腋汗出,手足熱甚,(四肢為諸陽之本。) 則胸滿拘急,大便實而能食,(邪熱可知。)似勞怯病者,(虛損之甚亦作寒熱。)脈不數,但弦細而沉。( 此張子和謂為有積之脈。)詢之,因怒氣而得。但用大柴胡湯,惟胸背拘急不除。後用二陳湯加羌活、防風、 紅花、黃芩治之。 汪石山治一人,形短蒼白,平素喜飲,五月間忽發寒熱。醫作寒治,燥渴益甚,時常啖梨,嘔吐痰多,每 次或至碗許,飲食少進,頭痛暈悶,大便不通,小便如常,或一夜不安,或一日連發二次,或二日三日一發, 或連發數日,平素兩關脈亦浮洪。先令服獨參湯二三帖,嘔吐少止,寒熱暫住三日。他醫曰∶渴甚脈洪,熱之 極矣,乃用獨參以助其熱,非殺之而何?及往視脈,皆浮洪近數,曰∶此非瘧而亦非熱也。脈洪者,陰虛陽無 所附,孤陽將欲飛越,故脈見此。其病屬虛,非屬熱也。渴甚者,胃虛精少,不上朝於口,亦非熱也。蓋年逾 六十,血氣已衰,加以瘧藥性皆燥烈,又當壯火食氣之時,老人何以堪此?然則邪重劑輕,非參所能獨治。遂 以參、 各七錢,歸身、麥冬各一錢,陳皮七分,甘草五分,水煎,每次溫服一酒杯。服至六七帖,痰止病除 而食進,大便旬余不通,增之以蜜,仍令服三十餘帖,以斷病根。續後脈亦收斂而緩,非復向之鼓擊而駛矣。


<目錄>卷六

<篇名>霍亂

屬性:張子和曰∶泰和間,余見陳下廣濟禪院,其主僧病霍亂。一方士用附子一枚及兩者,乾薑一兩,泡水一碗 同煎,放冷服之,服訖則嘔血而死。頃,合流鎮李彥直,中夜忽作吐瀉,自取理中丸服之。醫者至,以為有食 積,以巴豆下之,三五丸藥亦不動,至明而死,可不哀哉!遂平李仲安,攜一仆一佃客至偃城,夜宿邵輔之書 齋中,是夜仆逃,仲安覺其逸也,騎馬與佃客往臨 急追之。時當七月,天大熱,炎風如箭,埃塵漫天,至辰 時而還。曾不及三時,往退百二十里,既不獲其人,復宿於邵氏齋。忽夜間聞呻吟之聲,但言救我,不知其誰 也。 火尋之,乃仲安之佃客也。上吐下瀉,目上視而不下,胸脅痛不可動搖,口欠而脫臼,四肢厥冷,此正 風、濕、 三者俱合之症也。其婿曾聞其言,乃取六一散以新汲水銼生薑調之,頓服半升,其人復吐。乃再調 半升,令徐服之,良久方息。至明,又飲數服,遂能起,調養三日平復。(雄按∶此證近世屢行,然多在夏 熱亢旱之年。今秋,江浙盛行,死者甚眾。余延醫者,無不活。詢其病前有無影響,或曰五心煩熱者數日矣, 或曰身中殊不自覺,但視物皆作紅色,已而病即陡起。大端倪若此,伏暑可知。七月中旬,治一陳嫗,年已七 旬,吐瀉轉筋,肢冷音颯,脈伏無溺,口渴汗多,腹痛胎黃,自欲投井。予以白虎合三黃,加木瓜、威靈仙,略 佐細辛少許,兼以西瓜汁恣飲,即日而瘳。一李姓婦人患此,更兼溺血如注,頭痛如劈,脈甚弦駛,心悸畏驚。 余謂雖屬暑邪,肝陽熾極,以犀角、梔子、柏葉、茅根、石斛、滑石、竹茹、銀花、生苡仁,為大劑,和入藕 汁,送下當歸龍薈丸三錢而霍亂即止。專治血分,旬日亦痊。若此二法,即余前論中,亦未之及也。) 張甲僑居司徒蔡謨家,遠出數宿,謨晝眠,夢甲雲∶暴病心腹疼,腹滿不得吐而死。所病乾霍亂可治,而 人莫知其藥,故死耳。但以蜘蛛生斷其腳,吞之則愈耳。謨覺,探之果死。其後乾霍亂者,試用輒瘥。(《客中間 集》出《幽明錄》。) 孫文垣治程氏子,先醉酒,後御色,次早四肢冷,胃脘痛極,脈僅得四至。或以鬱火為治,投以寒涼,痛 更甚,三日前所食之西瓜,吐出未化。乃翁以為陰症傷寒,欲用附子理中湯,不決,逆孫治之。視其面色青慘, 叫痛而聲不揚,坐臥煩亂,此是霍亂兼蛔厥之症也。先當止痛安蛔,後理霍亂,可免死也,遲則誤事矣。急用 五靈脂醋炒三錢,蒼朮一錢五分,烏梅三個,川椒、炮姜、梅心各五分,水煎飲下,痛減大半。下午以大腹 皮、藿香、半夏、陳皮、山楂、五靈脂、茯苓,兩帖全安。 沈繼庵內人,患發熱頭痛,遍身痛,乾嘔口渴,胸膈脹悶,坐臥不安。醫與參蘇飲,其乾嘔愈甚,又加煩 躁。孫診之,則右手洪大倍於左,左浮數,曰∶乾霍亂也。以霍香正氣散去白朮、桔梗,加入白扁豆、香薷, 一帖吐止。惟口渴額痛尚未除,以石膏、香薷、滑石各五錢,橘紅、藿香、葛根各二錢,檳榔、木瓜各一錢, 甘草五分,姜三片,一帖而愈。 柴嶼青治瀋陽少宗伯德福,夏月抽筋吐瀉,用六和湯而愈。秋間過府署致謝之。再診其脈,弦洪異常,謂 宜合丸劑調養。彼謂病已可,不信。因謂京兆吳穎庵曰∶德公脈氣不佳,不預行服藥,脈已先時而見,明年春 夏可慮。至期暴脫,急着人相邀,已無及矣。(凡吐瀉轉筋者,其肝脈必弦洪,未必平素有病也。) 陳三農治一婦,暑月方飯後,即飲水而睡,睡中心腹痛極,肢冷上過肘膝,欲吐利而不得吐利,絞痛垂死, 六脈俱伏,令以藿香正氣散,煎湯吐之。一吐減半,再吐而安矣。《局方》藿香正氣散∶朴、陳、桔、半、草、 芷、苓、藿、腹皮、蘇葉。 陸祖如治陳敬橋母,四旬外,身軀肥胖,暑月多啖生冷,夜半腹痛,上不得吐,下不得瀉。或與藿香正氣 散,入口即吐,不得下咽。診之,左三部沉緊而細,右寸關沉實有力,面色紫脹,四肢厥冷,昏不知人,牙關 緊閉。此寒氣太重,中焦氣滯,不得克化。先用烏梅擦牙,俟開,即投抱一丸三厘,腹中鳴響,去垢穢若干, 四肢溫暖,面色如常,然昏昏似醉,懶於言語。恐元氣大削,遂用歸、芍、川芎、茯苓、豆蔻、木香、陳皮、 木通等,四劑全愈。 王宇泰治一老人,暑月霍亂,昏冒不知人,脈七八至,洪大無力,頭熱如火,足寒如冰,半身不遂,牙關 緊急。此年高氣弱,不任暑氣,陽不維陰即瀉,陰不維陽即吐,陰陽不相維,則既吐且瀉也。正值暑氣極盛之 時,非甘辛大寒之劑,不能瀉其暑熱,墜其陽焰,而安其神明。遂以甘露飲甘辛大寒,泄熱補氣,加茯苓以分 陰陽,雪水調灌即愈。 治一婦,患吐瀉十餘日,水粒不入,發熱煩躁,欲去衣服,六脈浮洪,重按全無。用六君子加藿香、砂仁、 附子,冷服,諸症悉愈。 薛立齋治進士李通甫之內,冬間開衣箱,其內衣裳,乃夏月所曬者,開時覺為暑氣所侵。良久,患霍亂, 足趾跟俱轉筋,甚惡,自分必死。用香薷飲一劑,急煎,下咽即愈。 儀部李北川,仲夏患腹痛吐瀉,兩手足捫之則熱,按之則冷,其脈輕診則浮大,重診則微細,此陰寒症也。 急服附子理中湯,不應。仍服至四劑而愈。 包瑞溪學憲,傳繆仲淳傷暑霍亂神方∶絲瓜葉一斤,白霜梅肉一枚,並核中仁同研極爛,新汲水調服,入 口立瘥。(《廣筆記》。) 馬銘鞠傳霍亂方∶用粟米連殼搗碎,煎湯服下後立愈。屢試神效。 梁溪顧聖符,傳治霍亂方∶取扁豆葉搗汁一碗,飲之立愈。 繆仲淳治高存之家僕婦,患霍亂,以砂仁一兩,炒研,鹽一撮,沸湯調,冷服,一劑愈。傷冷物者,加吳 茱萸四錢。


<目錄>卷六

<篇名>瘴

屬性:陳三農治制府王姓,感冒瘴氣,寒熱,胸膈飽悶,頭疼眩暈,噁心,脈數而洪。用藿香正氣散加厚朴、檳 榔、羌活、防風、蘇葉,一劑而寒熱退,頭不疼。減去羌、蘇、防風,加草豆蔻、半夏、枳殼,噁心脹悶發熱俱愈。 梧州方姓,脈弦而數,頭疼身痛,噁心飽悶,發熱。用羌、防、芎、蘇、藿、朴、二陳、蒼朮、甘草、檳 榔,二服而愈。因飽脹未全退,加草豆蔻、草果方愈。(此頭疼、噁心、飽服,所以異於感冒,乃瘴氣也。) 端州李別駕,鑲藍旗人,年四十餘,能騎射。署雷州府時,善搏虎,不避風雨寒暑,涉溪陟嶺,染瘴已深。 其所感風寒暑熱,不一而足,且久客半載,甫歸本署,未暇休息,遂往省謝謁上台,可謂勞於公事,忘於己躬。 其如積邪所感,猝然皆發。醫者紛沓,據云略為解散,已進補劑,而邪氣大作,寒熱,神昏譫語,脈空數無根, 神氣散亂,補瀉兼施,而議論紛然矣。招陳往視,脈已如水上萍,刻刻欲脫,寒熱間作。蓋受病既深,精氣兩 虛,邪氣正熾,難以措手。擬用五積散加附子、人參,去麻黃而易羌活。已言明不治之症,不忍坐視,勉盡愚 誠,立方有難色,不欲下藥之語,遂置不用。越一宿,復拉往視,脈症殆甚。因見案頭昨藥尚存,遂堅辭而出。 後聞以陰瘧陽虛,而用《金匱》腎氣湯加參者,有以為虛症似瘧,當用補中湯而加參、附者,三劑而神昏氣喘, 虛汗如雨,足冷而脫矣。不知此症,初實受瘴氣,屢感深寒,今則乘虛而發,語云∶傷寒偏死下虛人,況瘴氣 而風寒暑濕備感者乎。 正紅旗孫兄,粵東轉運高公令親也。高扎雲∶舍親孫某,患不起之症,非某不治,亦作善之一端。時因余 創育嬰局於廣省,故云然也。往診其脈,空豁恍恍不定,重按無根,神昏譫語,寒熱大作,加之咳嗽痰喘,轉 側不能寐,晝夜惟伏几呻吟,且胸膈脹悶,足冷惡寒。詢之,夏秋積勞,寒暑皆受。一月以前,初感頭風身痛, 憎寒惡熱,咳嗽。或用桔梗、杏仁、干葛、羌活,汗而不解。復用桑皮、前胡、蘇子、半夏、貝母、知母、黃 芩,亦不應,寒熱更甚。又用小柴胡加山梔、元參、薄荷,咳嗽更甚。不知此症,夏秋暑濕風寒,兼感而發, 尚未得汗,何能解散?遂用五積散二劑,汗出如淋,咳嗽亦減,可伏枕矣。惟寒熱未退,病久元氣已虧,氣上 喘,小便如油短數,其火從下而上,上盛下虛,用《金匱》腎氣丸二服,氣平便順。然潮熱如故,時有囈語昏 冒,午後用參附六君子湯,朝與腎氣丸,經月汗止神清。凡用參、附共斤許,又服還少丹加河車、桂、附、鹿膠, 及十全大補湯,五十餘日,元氣始復,飲食如常。此與李別駕同一病形,脈雖少異,一以信藥而生,一以不信 藥而殞。噫。 戊寅十一月,高鹺使公子,患似痢非痢,紅多白少,惡寒微熱,脈滑而數。詢知自夏秋以來,由川北隨任 之粵,久積暑濕,感冒而發。用平胃加羌、防、蘇、藿,一劑而寒熱退,再劑加檳榔、木香而瘳。或問∶痢忌 燥藥,今用蒼朮而愈,何也?曰∶常人痢疾,因暑令火熱之氣而得,燥藥乃天時之所忌,是以不可擅用。今以 積濕之病,發於隆冬外感,乃得力要藥也。所謂治病而搜其源者,一七可瘳。故醫無執方,病無執藥雲。 梁溪棋師周西侯之弟,開銅山於英德,其山下有水,人浣衣則垢膩皆去,相與為奇。以其近便,炊舋皆用 之,未幾,人皆黃胖身軟,腹脹而無力,飲食倍進,寒熱間作,善啖雞豕諸肉,則胃腹少安。在廠同事,斃者 不一,因來省求治。用平胃正氣治其病,後以益氣六君補其受毒水克削之愆而安。此即粵西、太平、柳州、南 寧毒水瘴之一斑也。 一時開山,同病還省數人,有似瘧非瘧。如驛官之仆陳某者,醫以瘧視,不及月余而疾篤,因勢急,方求 診。脈已弦緊而數,飲食不進。陳曰∶若欲治,何不在一月之前?病雖甚,而元氣猶在。今精神殆盡,雖有婆 心,無藥可施,奈之何哉。 閱一載,驛官復有甥陳姓,亦以開山病歸,仍犯毒水,所得似痢非痢,寒熱間作。醫以香、連、朴、硝、 大黃行藥消導,日益 羸。易醫曰∶可以進補,用白朮五分,陳皮二分,茯苓四分,病無退進。召陳診,猶謂 飲食尚可,料不致大變。脈之,恍然不定,重按已絕,人將謝世,而飲食猶能。此所謂行屍之疾,邪火浮載, 真精告竭矣。辭之,閱二日而卒。 新安程聖林長子,年十六,精血充足,飲食倍進。丁丑春,從父到廣,年余,患似痢非痢,足腫便赤。此 受暑濕瘴氣之病。半年前,曾視其脈,數逾六至,每言於其父,此有積疾,非壽征也。即欲急治,已屬難能, 人皆以為謬。未幾而發此疾,醫用寒如大黃、黃柏、黃芩、朴硝,消導如枳實、檳榔、厚朴、山楂、草蔻,補 如參、 、八珍,熱如桂、附、姜、茱,兼投備進。時陳奉制府之招,留滯端州兩月,歸而往視,不可為矣。噫! 洞庭賀澤民,按察雲南時,分巡騰衝等處討賊,因染瘴癘,腰股發熱,有監生殺犬煮饋之,令空心恣食, 飲酒數杯,即去溺溲,少頃清利,其脹漸退。蓋犬肉能治瘴也。(《客坐新聞》。) 治瘴法,宜溫中固下,升降陰陽,及灸中脘、氣海、三里,或灸大指及第五指,皆能止熱。若用大柴胡湯, 及麻黃金沸草散,青龍湯,膠柱鼓瑟,鮮不敗矣。又中瘴失語,俗呼為中草子,移時血凝立死。法當用針刺頭 額及上唇,仍以楮葉擦其舌令血出,徐以藥解其內熱立效。(《居易錄》出《赤雅》。) 漳水界有一水,號烏腳溪,涉者足皆如墨,數十裡間,水不可飲,飲則病瘴。梅龍圖儀,嘗沿履至漳州, 素多病,豫憂瘴癘為害,至烏腳溪,使數人肩荷之,以物蒙身,恐為毒水所沾,兢惕過甚,行至中流,忽墮水 中,至於沒項乃出之,舉體黑如崑崙奴,自此宿病盡除,頓覺康健。(《說頤》。) 江南溪有溪毒,病發時如重傷寒。識之者,取小筆管內鼻中,以指彈之三五下,即出黑血,良久即愈,不 然即不救。(《錄異記》。) 行路時,但見前後山間,有氣如虹或白,即是瘴氣,急以身伏於地下,用口含土,候其氣散乃起,則無傷。 蓋其氣浮空而過,不着於地也。若有檳榔及蒜,服之亦可。(《漱石閒談》。) 瘴疾吐下,皆不可治。治之法,惟灸中脘、氣海、三里三處,並灸大指,再用針多刺額及上唇,令多出血, 又以楮葉擦舌,令出血,然後用藥解楮葉之毒,內熱即除,瘴毒自消矣。(《粵擁》。) 友人言粵西某縣瘴殊甚,縣令赴任即死,無逾三月者。一丞至任,歷十餘年,家口染疾,死亡殆盡,此丞 久無恙,無他術,獨嗜燒酒,終日沉醉而已。(《粵擁》。) 周公謹雲∶香附四兩,去黑皮微炒,片子薑黃,湯浸一宿,洗淨二兩,甘草四兩,炒研細末,入鹽點服,辟 嵐瘴之氣極妙。(《志雅堂雜錄》。) 王珍、張衡、馬均,冒重霧行,一人無恙,一人病,一人死。問其故,曰∶我飲酒,病者食,死者空腹。 (《博物志》。)


<目錄>卷六

<篇名>嘔吐

屬性:杜壬治安業坊閻家老婦人,患嘔吐。請石秀才醫,曰,胃冷而嘔。下理中丸至百餘丸,其病不愈。石疑之, 杜至,曰∶藥病相投,何必多疑。石曰∶何故藥相投,而病不愈?杜曰∶藥力未及,更進五十丸必愈。果如其 言。石於是師法於杜。(《醫學綱目》。) 王普侍郎病嘔,飲食皆不得進,召孫兆治數日亦不愈。後復召杜,杜曰∶治嘔愈嘔,此胃風也。遂用川烏 一兩,淨洗去皮臍,不去尖,以漿一碗煮干,每個作兩片,復用漿水一碗煮盡,更作四片,細嚼一片,以少溫 水下。少頃,嘔遂止,痛即少息。杜遂問曰∶尋常好吃何物?曰∶好吃甘甜之物。杜曰∶是甘甜乃膏梁之物, 積久成熱,因而生風,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王服其說。(同上。) 毛公弼有一女,嘗苦嘔吐,求龐安常醫,與之藥曰∶嘔吐疾易愈,但此女子能不嫁,則此病不作。若有娠 而嘔作,不可為矣。公弼既還家,以其女嫁歸沙溪張氏,年余而孕,果以嘔疾死。(曾達臣《獨醒雜誌》。) 臧中立,毗陵人,客鄞,崇寧中,徽宗後病甚,中立應詔,以布衣麻履見。命之入診,出問何證?中立對 曰∶脾脈極虛,殆嘔瀉之疾作楚。和藥以進,且曰∶服此得睡為效。至夜半,果粥食,不一月獲安。賜歸,詔 出官帑,予地築室南湖以居焉。(《寧波府志》。) 許學士政和中,治一宗人,病傷寒,得汗身涼數日,忽嘔吐,藥食不下。醫用丁香、藿香、滑石等,下咽 即吐。許曰∶此證汗後餘熱留胃脘,正宜竹茹湯,用之即愈。 薛立齋治府庠沈姬文母,患脾虛中滿,痰嗽發熱,又食濕面冷茶,吞酸嘔吐,絕食。誤服芩、連、青皮等 藥,益加寒熱,口乾流涎不收,聞食則嘔,數日矣。迎治,曰∶脾主涎,以脾虛不能約制也。欲用人參安胃散, 惑於眾論,以為胃經實火宿食,治之病日增劇。忽思冬瓜,食如指甲一塊,頓發嘔吐酸水不止,仍服前藥愈劇。 復邀視之,則神脫脈絕瀕死矣。惟目睛尚動,曰∶寒淫於內,治以辛熱。然藥不能下矣,急用鹽、艾、附子炒 熱熨臍腹,以散寒回陽。又令沈以口氣補接母口之氣,又以附子作餅熱貼臍間。(救急妙法。)時許,神氣少 蘇,以參、術、附子為末,仍以是藥加陳皮,煎膏為丸如粟米大,納五七粒於口,隨津液咽下即不嘔。二日後 ,加至十粒,諸病少退,口涎不止。五日後,漸服前劑一二匙,胃氣少復,乃思粥飲,復投以參、術等藥, 溫補脾胃,五十餘劑而後愈。(《明醫雜着》、《婦人良方》。) 一人湯藥入口即吐出,六脈洪大有力。此因地道不通,故氣厥上行,而食物難入耳。不更衣已十餘日,服 承氣等湯俱不納。曰∶秘結日久,涌逆勢盛故也。止沸莫若抽薪,遂用蜜導,去燥糞數升,嘔吐即止,調以養 血清火之劑而安。 章虛谷治一七十歲老人,數年前患瘧,病根未除,每至夏秋則發。自去冬至丁亥春,忽病嘔吐戰振,筋脈 掣痛,愈後屢發,或見其小便黃赤,大便干少,面有紅光,謂是肝鬱化火,火逆犯作嘔,胃陰不足,故小便黃 赤,大便干少也。章診之,脈虛澀少神,舌苔白腐而濃,此中焦虛寒,濁陰聚胃也。以姜制半夏為君,佐參、 苓、附子、乾薑、生薑、桂枝、芍藥、烏梅、草果仁,一劑即甚效。繼去烏梅加厚朴,連進十餘劑,每劑附子 用至三錢,胃口開而病癒。 周慎齋治一人,飲食如常,每遇子時作吐,大便秘結。其人必苦慮憂思,脾氣鬱結,幽門不通。宜扶脾開 竅為主,遂以參、苓、白朮,以蒼朮伴炒炙甘草各一錢,煮附子、烏藥三分,水煎服愈。 周慎齋治一士,鬱熱嘔吐,用竹茹、山梔各三錢,陳皮、茯苓各二錢,甘草一錢,煎成,加薑汁五匙,熱 服而愈。(《大還》。) 陸養愚治李糧廳,因飯後勞攘,下午飲酒數杯,遂覺臍下小腹作痛,升至胃脘即嘔,嘔訖痛止。少頃,又 從下痛上,復嘔,嘔訖痛緩。自後痛嘔益頻,自疑中毒,以淡鹽湯 汁探吐之,一無所出。醫投以藿香正氣散 不效。其脈浮按細數,稍重即伏,沉按甚堅,曰∶此飲食過飽,急遽所至。與潤字丸百十顆,令以淡薑湯服之。 少頃,連瀉數行而愈。 龔子才治梁太守女,患頭暈嘔吐,聞藥即嘔,諸醫束手。令以伏龍肝為末,水丸,塞兩鼻孔,用保中湯, 藿香梗、白朮各一錢,陳皮、半夏、茯苓各八分,土炒黃連、土炒黃芩、薑汁炒山梔各一錢,砂仁三分,甘草 二分,生薑三片,以長流水入潔淨泥土擾,瀝取地漿水煎湯,探冷頓服而安。(《萬病回春》。) 信陵府桂台殿下夫人善怒,怒即嘔吐,胸膈不利,煩躁不寧,腹痛便秘,食下即吐,已八日,心慌喘急, 危甚。診之,六脈虛微,此血虛胃弱,氣鬱痰火也。與二陳湯加姜連、酒芩、炒梔、當歸、酒芍、香附、竹茹、 白朮,入薑汁竹瀝,二服而安。 張景岳治吳參軍,因食蘑菇,至大吐大瀉。醫謂速宜解毒,以黃連、黑豆、桔梗、甘草、枳實之屬連進, 而病益甚,胸腹大脹,氣喘,水飲不入。延張診,投以人參、白朮、甘草、乾薑、附子、茯苓之類。彼疑曰∶ 腹脹氣急,口乾如此,安敢服此耶?閱日愈劇,再求治,與藥如前,且疑且畏,含淚吞之,一劑而嘔少止,二 劑而脹少衰。隨大加熟地,以兼救其瀉亡之陰。前後凡二十餘劑,復元如故。蓋蘑菇之為物,必產於深坑枯井, 或沉寒極陰之處,其得陰氣最盛,故肥白且嫩也。今中其陰寒之毒,而復加黃連之寒,其解毒云何?茲用姜、 附以解其寒毒,人參、熟地以培其所傷之元氣,此疾之所以愈也。 金氏少婦素任性,每多胸脅痛(肝火。)及嘔吐等證,隨調隨愈。後於秋盡時,前證復作,而嘔吐更甚,病 及兩日,甚至厥脫不省。(肝火。)眾謂湯飲不入,無策可施。一醫雲∶惟用獨參湯,庶幾萬一。張診之,其脈 亂數,且煩熱躁擾,意非陽明之火,何以急劇若此。乃問其欲冷水否?彼點頭,遂與以半鍾,惟此不吐,且猶有不足之 狀,乃復與一鍾,覺稍安,因以太清飲投之。有謂此非傷寒,又值秋盡,能堪此乎?不與辯,及藥下咽,即就 枕酣睡半日,不復嘔矣。復以滋陰輕清等劑,調理而愈。大都嘔吐多屬胃寒,而復有火證若此者,(此病火 證極多,張偏於溫補,故有此說。)經曰∶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即此是也。(多屬胃寒又是何說?)自後凡 見嘔吐,其有聲勢涌猛,脈見洪數,症多煩熱者,皆以此法愈之。(以多屬胃寒及自後二字觀之,張生平於 此誤亦不少矣。蓋此症良由肝火上逆,故暴急如此,而曰陽明之火,其孟浪可知。) 張路玉治曾余弟婦,患嘔逆不食者月余,服寬膈理氣二十餘劑,幾至絕粒,而痞脹異常。診之,脈得虛大 而數,按仲景脈法雲∶大則為虛。此胃中陽氣大虛,而濁陰填塞於膈上也。因取連理湯方,用人參三錢服之, 四劑而痞止食進。後與異功散調理而康。 稽紹胸中有寒疾,每酒後苦唾,服葳蕤得愈。草似竹,取根、花、葉陰乾。昔華佗入山,見仙人所服,以 告樊阿,服之壽百歲也。(《本草》。) 有婦人病吐逆,大小便不通,煩亂,四肢冷,漸無脈息,凡一日半。與大承氣湯兩劑,至夜半,漸得大便 通,脈漸生,翼日乃安。此關格之病,極難治,醫者當謹慎也。經曰;關則吐逆,格則小便不通。如此,亦有 不得大便者。(《衍義》、《醫說續編》。) 張子和治柏亭王論夫,本因喪子憂抑,不思飲食。醫者不察,以為胃冷,去寒之劑盡用,病變嘔逆而瘦。 求治於張,一再涌泄而愈。歸家忘其禁忌,病復作,大小便俱秘,臍腹撮痛,嘔吐不食,十日大小便不通,十 三日復問張。張令先食葵羹、波 菜、豬羊血,以潤燥開結,次以導飲丸二百餘粒,大下結糞。又令恣意飲冰 數升,繼以搜風丸,桂苓白朮散調之,食後服導飲丸三十餘粒。不數日,前後皆通,痛止嘔定。張臨別,又留 潤腸丸以防復結。又留滌腸散,大便秘則用之。凡服大黃、牽牛四十餘日方瘳。論夫自嘆曰∶向使又服向日熱 藥,已非今日人矣。一僧問張,雲∶腸者,暢也。不暢,何以得愈? 按∶子和之醫,大抵以此法行之耳。丹溪雲∶凡病患欲吐者,切不可下之,逆故也。縱使二便後秘,可行 疏通,亦中病而止,然後養其氣血,潤其腸胃,庶乎標本之治。乃羸瘠之人,服大黃、牽牛四十餘日方瘳,豈理 也哉!違聖人之法,以欺後世,恐非子和之筆也。孟子謂∶盡信書,不如無書。學人詳之。(《醫學續編》原評。) 薛立齋治一婦人,少作嘔,口吐涎痰,面黃腹痛,月經不調,手足逆冷。此內外俱寒之證,遂以六君加附 子、木香,治之而愈。 一男子食少胸滿,手足逆冷,飲食畏寒,發熱吐痰,時欲作嘔,自用清氣化痰之劑,臍腹愈脹,呼吸不利, 吐痰嘔食,小便淋瀝。又用五苓散之類,小便不利,諸證益甚。曰∶此脾土虛寒無火之證,故食入不消而反出, 非氣膈所致逆。用八味丸、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苓、姜、桂,旬日乃愈。 一婦人因勞役,發熱倦怠,唾痰欲嘔。或以為火證,用清熱化痰等藥,反大便不實,無氣以動。此寒涼復 傷中氣,形病俱虛,用參、 、術、草、麥冬、五味、陳皮、附子,治之而痊。後復勞,經水數日不止。眾以 為附子之熱所致,用四物、芩、連、槐花之類,涼而止之,前證愈甚,更加胸膈痞滿,飲食日少。仍用前方去 門冬,更加茯苓、半夏、炮姜,數劑漸愈。又用當歸芍藥湯而經止。但四肢逆冷,飲食難化,不時大熱,此命 門真火衰,脾土虛寒之假熱也。用八味丸,半載而痊。又服六味丸,三載而生子。 宋理宗嘔吐不止,召楊吉老治之,問用何方?曰∶辛熱藥也。帝曰∶服之不效。吉老奏曰∶熱藥冷服。藥 成放井中良久,澄冷進服,一啜而吐止。(萬密齋《幼科發揮》。) 立齋治一病,噁心少食,服解毒藥愈嘔。此胃氣虛也,以六君子湯加生薑治之而安。戴氏元禮雲∶如惡 心者,無聲無物,欲吐不吐,欲嘔不嘔,雖曰噁心,非心經之病,皆在胃口上,宜用生薑,蓋能開胸豁痰也。 施笠澤治鄒翁,患嘔吐,遍身疼,不能轉側。醫為療其嘔吐矣,然眠食猶未安也。診之曰∶風入於經,其 脈乃凝,留結不散,寒痰中停,四末不掉,三焦不行,亟疏其風,亟調其經,氣和血平,轉側自能。先用蘇合 丸以通其氣,隨用導痰湯加桂枝、沉香、白芍,一劑即熟睡,覺而展轉自如。再用六君子加沉香,數劑而安。 馬元儀治袁某,患小腹厥氣上沖即吐,得飲則吐愈甚,諸治不效。診之,兩脈虛澀,右尺獨見弦急,曰∶ 人身中,清氣本乎上,而反陷下,則為注為泄。濁氣本乎下,而反逆上,則為嘔吐。今病正在下而不在上也。 下焦之濁氣上騰,則胸中之陽氣不布,故飲入於胃,在上壅而不下達耳。經雲∶雲霧不清,則上應白露不下。 非地道下通,濁氣何由而降?嘔吐何由而止?以調胃承氣湯一劑,下宿穢甚多,繼培中氣而愈。 張司馬子婦,患胸中滿結作痛,飲入則嘔,湧出痰涎,多成五色,已數月。或主攻克,或主補虛,卒無一 效。至七月中,病轉危迫。診之,兩關尺虛微少神,體倦神煩,胸中結痛,按之愈甚。此正氣內傷,陰邪內結, 攻之則傷其正,補之則滯其邪,當以仲景髒結法治之。用黃連湯加桂枝,一劑嘔吐頓除,再劑胸中滿痛亦釋。 次用理中湯加桂枝,數劑而安。 張景岳曰∶沈姓者業醫,年近四旬,極勞碌,因 疝下墜,欲提上升,用鹽湯吐法,遂吐不止,湯水不受, 如此一日夜,復大便下黑血一二碗,脈微如毛欲絕。此蓋吐傷胃氣,脾虛之極,兼以鹽湯走血,血不能攝,從 便而下。令速用人參、姜、附等,以回垂絕之陽。忽一醫至,曰∶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大便下血,亦因火也。 尚堪參、附乎?宜速飲童便,則嘔可愈,而血亦止矣。病者然之,及童便下咽,即嘔極不堪而斃。 按∶疝下墜,本由肝木厥張,乃復激之上騰,致脾胃俱傷而下血,不死何俟。童便固非,即參、附亦 未為是也。 馮楚瞻治蔣公子,精神素弱,吐血陰虧,調理初愈,忽又夢遺,大吐不已,六脈沉微。曰∶夢遺俗名走陽 矣,大吐不止,陽亦傷矣。急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投之,到口即吐。又以白通之類,皆苦不受。沉困數日,上 不能入,下不能出。適有進西洋藥酒一方,神治關格吐逆之證。方用紅豆蔻去殼,肉蔻面裹煨,用粗紙包壓去 油,白豆蔻、高良姜切片焙,肉桂去粗皮,公丁香各研細末五分,用上白糖霜四兩,水一飯碗,入銅鍋內煎化, 再入雞子清二個,煎十餘沸,入干燒酒一斤,離火置穩便處,將藥末入鍋內打勻,以火點着燒酒片刻,隨即蓋 鍋,火滅用羅濾去渣,入瓷瓶內,冷水拔去火氣飲之。內皆辛熱純陽之藥,能破格陽之陰,又燒酒力猛辛烈, 直透丹田。令照方修治,飲之即不吐矣。遂以參、附峻補之藥,陸續漸進,調理而痊。 按∶馮氏生平多尚溫補,如此證,吐血陰虛之後,夢遺而吐,多由龍雷之火下迫上奔。以辛熱治其標 則可,若守而不化,則後患不可測也。 孫奉職治趙儀女,忽吐逆,大小便不通,煩亂,四肢漸冷,無脈,凡一日半。大承氣湯一劑,至夜半,漸 得大便通,脈漸和,翌日乃安。此關格之病,極為難治,垂死而活者,惟此一人。 盧復曰∶生平聞銅腥臭即噁心,入口鮮不吐者。雖參湯與茶,久在銅銚中者亦然。常思銅青固發吐藥,惟 我何獨畏之甚,久未晰此疑。辛亥夏臥病,聞銅臭而嘔吐,自反為木形人,色常青畏金,故於銅臭為相忤。因 而思子和吐論中,發吐之藥,四十有六種,嘗讀而未能解也,遂將以五形五色定人而施之。若木形人畏金腥而 吐,則火形人畏咸腐水類而吐矣。然畏者必惡,因其惡以激其怒,則用力少而成功多。餘三形可例見。噫,豈 惟吐藥為然,而下而汗,寧不可乎?(沈抄。) 聶久吾曰∶庚寅季春,別駕夏公至新興寺放飢谷,予備酒飯款之。正飲間,忽然腹痛,其痛從臍下小腹起, 痛至胃脘即嘔,嘔訖痛止。半時許,又從下痛,止復嘔,嘔訖痛止,如是者數次。醫作寒治,用藿香、砂仁等 藥不效。至申刻,予覺是內熱作痛,熱氣上沖而嘔,必須利之。然煎劑不可服,恐反增嘔,急制牽牛大黃丸, 服至數錢,利數次而脫然愈矣。黑牽牛四兩,半炒半生,磨取頭末一兩二錢,三棱、莪朮醋炒,各六錢。為末, 濃米湯為丸梧子大。服三錢,未利。再服二錢,不俟二三時見效。 魏玉橫治鮑淥飲,年二十餘,以夏月肩輿反歙,途次受熱,鼻衄盈盆,愈後偶啖梨,遂得吐證。蓋肝火而 胃寒也,百治無效。聞道吐字,則應聲而嘔,以故家人咸戒之。後至吳門,就葉氏診。以其脈沉細,令服附子 理中湯,人參、姜、附俱用三錢。服後出門,行及半里,覺頭重目眩,急歸寓,及門而仆。幸其尊人,雅諳藥 性,謂必中附毒,亟煎甘草湯灌之,良久乃蘇。後去附子,仍服三劑,吐轉劇。再往診,仍令服前方,遂不敢 試。改就薛氏,告以故。薛用六君子湯,服四劑無驗。再求診,適薛他往,薛婿令照方加益智仁一錢,再服亦 不應。又求診於孫某,其方用甘草八錢,不下咽即吐。因不復求治而返。偶以冬月送殯,感寒增咳,纏綿至夏, 余偶訪之,則病劇。詢知為向患吐,近復二便俱秘,已七八日不食,惟渴飲茶水,更醫數人,或令以艾灸臍, 俱不應。請診之,見其面色青悴,脈弦伏而寸上溢。謂此緣脾陰大虧,木火熾盛。又因久嗽肺虛,肝無所畏, 遂下乘脾而上侮胃,致成關格。(觀此論,則前胃寒二字,殊無着落。盡此症本由肝火沖胃,胃中熱極,梨 之甘寒不足以勝其熱,反激動其猖狂之熱。非胃寒也。)幸脈不數,易已也。宜先平肝,俾不上沖而吐止,斯 肺得下降而便行。令以黃連、肉桂各五分,隔湯蒸服。飲下覺吐稍止,即能食糕數塊。然二便脹不可支,令以 大田螺一枚,獨蒜一枚,搗攔 於丹田,以物系之,不超時,二便俱行,所下皆青色,遂霍然而愈。時甲戌五 月二十七日也。後與六味加減,入沙參、麥冬等,咳嗽亦止。向後常服養榮之劑,吐不作矣。 雄按∶甲戌乾隆十九年也,其時天士已歿,一瓢尚在,所云葉氏,或天士之後人乎。 葉太史古渠,在上江學幕中,患吐證久不愈。凡學使按臨之郡,必召其名醫延醫,兩年余更醫十數,病日 甚。歲暮旋里,或與二陳加左金,吳萸、川連俱用五六分,服下少頃,吐血碗許。脈之不數,第兩寸俱上魚際, 左尺微不應指。彼欲言病源及所服方藥,余曰∶悉知之矣。第服余方,五十劑乃得痊,計熟地當用三斤許。乃 訝然莫喻,問所患究何病?曰∶彼上江名醫,不過謂病痰飲耳,所用方不過用四君、六君已耳。遂拍案笑曰∶ 一皆如言。但非痰飲,何以多酸苦涎沫?今飲食日減,何以反重用熟地?曰∶此證由於腎虛,肝失其養,木燥生 火,上逆胃絡,肺金亦衰。飲食入胃,不能散布通調,致津液停蓄脘中,遇火上沖,則飲食必吐而出也。四君、 二陳、香、砂類皆香燥之品,以之為治,猶抱薪救火,反助之燃。必滋水生木,潤肺養金,庶可獲效。第陰藥 性緩,病既久,非多劑不瘳也,用熟地、杞子、沙參、麥冬、石斛等出入加減,初服吐自若,十劑外吐降序, 食漸增,果至五十劑而愈。 倪首善年未二十,稟賦甚弱,早婚,得吐病。或與二陳、五香等劑轉甚。有用桂、附者,服一劑覺不安, 乃止。有教單食豬油者,初頗效,後亦不應。脈之,虛弦略數,與生熟地、沙參、麥冬、川連、蔞仁,四劑後 去連,又三十餘劑而痊。 高氏女七八歲時,即病頭痛而嘔,或酸或苦,百治不效。其父詢余,余曰∶此肝火上逆耳。與生地、杞子、 沙參、麥冬,二三劑即愈。後及笄,於春盡病復作。其父已歿,乃兄延數醫治之,所用皆二陳、六郁、香、砂、 丁、桂之類,經半年,面殺青,股無肉。其母泣令延余,仍以前方,每劑內熟地一兩,二十餘劑乃愈。 金氏婦患吐證,蓋十餘年矣。所服香燥,不可勝計。後左脅漸痛有塊,經水不行,脈澀數,善怒。延診, 辭不治。延不已,勉與六味加減,服之頗有驗。然一怒即發,越半年而卒。 福建羅二尹悔齋,久病足痿,於去年春嘗嘔而頭汗大出,醫療無效。乃不藥,數月漸可。隨於夏間又患不 眠,治亦無效,至秋後乃痊。今年春因公事寓杭,求針科治足疾,又為灸中脘、氣海等穴十餘壯,步稍良,而 嘔證大作,食入即吐,絕粒數日,又不眠,服姜、附、萸、桂、二術、二陳等,覺有煙辣之氣上沖。診之,六 脈大如箸頭,兩寸皆溢出魚際,舌瘦小,伸之極尖,且舌顫,黃苔邊紅癟,額色赭石,鼻色熏焦,小便清白, 大便常五日一行。謂此營氣大虧,肝腎之火,上逆胃絡則嘔吐,浮入心胞則不眠。與養心湯加川連、牛膝、米 仁。囑其驗小便黃則病退。一劑即不嘔能食,小便果黃色。二劑得眠,舌苔淡紅癟消。唯兩脅如有物,動輒牽 引,加山梔、川楝,二劑左脅之物即墜下。又加枇杷葉、熟地、蔞仁,去山梔、川楝、黃連、牛膝,二劑右脅 之物亦墜下,脈亦稍斂,大便二日一行,以行期甚迫。囑其照方服至舌不顫乃可。或足疾再甚,慎進風燥之劑。 所以雲者,知其針之得瀉而暫愈耳。 章虛谷治一七十歲老人,數年前患瘧,病根未除,每至夏秋則發。自去冬至丁亥春,忽病嘔吐,戰振,筋 脈掣痛,愈後屢發,或見小便黃赤,大便干少,面有紅光,謂是肝鬱化火,火逆犯胃作嘔。胃陰不足,故小便 黃赤,大便干少也。章診之,脈虛澀少神,舌苔白腐而濃,此中焦虛寒,濁陰聚胃也。以姜制半夏為君,佐參、 苓、附子、乾薑、生薑、桂枝、芍藥、烏梅、草果仁,一劑即甚效。繼去烏梅,加厚朴,連進十餘劑。每劑附 子用至三錢,胃口開而病亦愈。


<目錄>卷六

<篇名>反胃

屬性:常熟一富人病反胃,往京口甘露寺設水陸,泊舟岸下。夢一僧持湯一杯與之,飲罷便覺胸快。次早入寺, 乃夢中所見僧,常以此湯待賓,故易名曰∶甘露飲。用干餳糖六兩,生薑四兩,二味合搗作餅,或焙或曬,入 炙甘草末二兩,鹽少許,點湯服之。予在臨汀療一小吏,旋愈,切勿忽之。(繼洪《澹療方》、《本草綱目》。) 金山周禪師,得正胃散方於異人,用白水牛喉一條,去兩頭節並筋膜脂肉,煎如阿膠黑片收之。臨時旋炙, 用米醋一盞浸之,微火炙干,淬之,再炙再淬。醋盡為度,研末濃紙包收。或遇陰濕時,微火烘之再收。遇此 疾,每服一錢,食前陳米飲調下,輕者一服立效。凡反胃吐食,藥物不下,結腸三五日,至七八日大便不通, 如此者必死。用此方十痊八九。君子收之,可濟人命也。(《普濟方》、《本草綱目》。) 天順間,有周岐鳳者,身兼百技,溺意方術,既死。友人偶召乩,周至,運乩如飛。頃刻數百言,乃長詩 也。後一段雲∶朗吟堂前夜欲闌,丹方寫與期平安,菊莊老人此老病,翻胃病實由胃寒。枇杷葉兮白豆蔻,紫 蘇子兮用莫謬,良姜官桂用些須,厚朴陳皮看功奏。半夏檳榔赤茯苓,沉香丁香皆用輕,白芥藿香吐聖藥,杵 頭糠兮尋至誠。三片生薑兩枚棗,切切分明向君道,人參乃是佐使者,食前一服沉 好。蓋菊莊患此病,用示 以方也。第菊莊未知何許人,余詩不錄。(《祝子志怪》。) 薛立齋治一婦人患反胃,胸脅脹悶,或小便不利,或時作痛,小便澀滯。曰∶此肝火血虛也,當清肝火, 生肝血,養脾土,生肺金。以薛言為迂,別服利氣化痰等劑,前證益劇,虛證蜂起。乃用加味逍遙散、加味歸 脾湯,一服尋愈。 一婦人患反胃,吐痰甚多,手足常冷,飲食少思。曰∶此肝脾郁怒,兼命門火衰。不信,另服化痰利氣之 劑,胸腹愈脹。又服峻利疏導之劑。薛曰∶非其治也,必變脾虛發腫之證。急服《金匱》加減腎氣,庶有可救。 仍不信,反服沉香化氣等丸,果發腫而故。 汪石山治李一之,年近四十,病反食,與近鄰二人脈病頗同。汪曰∶二人者皆急於名利,唯一之心寬可治。 遂以八珍湯減地黃,加藿香為末,用蜜韭汁調服而愈。其二人,逾年果歿。 張路玉治湯伯乾子,年及三旬,患嘔吐經年,每食後半日許吐出原物,全不穢腐,大便二三日一行,仍不 燥結,渴不喜飲,小便時白時黃。屢用六君子、附子理中、六味丸,皆罔效,日瀕於危。診之,兩尺弦細而沉, 兩寸皆澀而大,此腎臟真陽大虧,不能溫養脾土之故,遂以崔氏八味丸與之。或謂附子已服過二枚,六味亦曾 服過,恐八味未能奏效也。張曰∶不然。此證本屬腎虛,反以姜、附、白朮伐其腎水,轉耗真陰。至於六味, 雖曰補腎,而陰藥性滯,無陽則陰無以生,必於水中補火,斯為合法。服之不終劑而愈。 張三錫曰∶治反胃,用新水一大碗,留半碗,將半碗水內細細澆香油,鋪滿水面,然後將益元散一帖,輕 輕鋪滿香油麵上,須臾,自然沉水底,此即陰陽升降之道也。(方即靈活可法,用治實症當有效。)但香油卻 最容易引吐,用者審之。用匙擾勻服,卻將所留水半碗盪藥碗,漱口令淨。吐既止,卻進丹溪涼膈散,通 其二便。未效再進一帖益元及涼膈即效也。此方極驗。 王叔權曰∶有人久患反胃,予與震靈丹服,更令服七氣湯,遂立能食。若加以炷艾尤佳。有老婦患反胃, 飲食至晚即吐出,見其氣繞臍而轉,予為點水分、氣海,並夾臍邊兩穴。他醫只灸水分、氣海即愈,神效。 (《資生經》。) 浙省平章南征閱越還,病反胃,醫以為可治。朱先生診其脈,告曰∶公之病不可言也。即出,獨告其左右 曰∶此病得之驚後而使內,火木之邪相挾,氣傷液亡,腸胃枯損,食雖入而不化。食既不化,五臟皆無所稟, 去此十日當死。果如其言。(《越游集》、《醫說續編》。) 薛立齋治一婦人患反胃,胸膈痞悶,得去後或泄氣稍寬。此屬脾氣鬱結而虛弱也,當調補為善。不信,乃 別用二陳、枳實、黃連之類,不應。又用香燥破氣,(時師類多出此。)前證益甚,形氣愈虛。用歸脾湯治半載而痊。 許學士治一婦人,年四十餘,久患翻胃,面目黃黑,歷三十餘年,醫不能效。脾 諸穴,燒灸交遍,其病 愈甚。服此藥,頓然全愈。服至一月,遂去其根。方名附子散,用附子一枚極大者,坐於磚上,四面煮火,漸 漸逼熟,淬入生薑自然汁中,再用火逼,再 ,約盡生薑汁半碗,焙乾,入丁香二錢。每服二錢,水一盞,粟 米少許同煎七分,不過三服瘥。 王海藏雲∶趙侍郎先食後吐,目無所見,耳無所聞,服紫菀丸五十日,瀉出青蛇五七條,四寸許,惡膿三 升愈。(方見癘風門。) 蕭萬與曰∶崇禎戊寅歲,余客汴梁,為一郡王宮人治產後發呃證。因言及先王壯齡時,患瘧痢反胃,遍治 不瘥,自料無生理。一草醫亦精於脈者,連投五劑,用大黃七兩始能食。此亦常有之症。吾鄉有患痢者,醫以 大黃四兩下之,見者皆驚愣。然服之痢反減,數服而愈。使此等證,遇讀立齋、景岳書者,詎有生理乎?再投 十餘劑,計服大黃斤許,前證漸愈。後日服痰藥,滾痰丸兩旬方得全痊。越年余,連生五子,壽至九十三歲而 薨。如此稟賦,亦所不概見者。


<目錄>卷七

<篇名>泄瀉

屬性:崔萬安分務廣陵,苦脾瀉,家人禱於后土祠。是夕,萬安夢一婦人,珠耳珠履,衣五重,皆編貝珠為之, 謂萬安曰∶此痰可治,今以一方相與,可取青木香,肉豆蔻等分,棗肉為丸,米飲服下二十丸。此藥太熱,痰 平即止。如其言愈。(《稽神錄》。) 宋高宗嘗以瀉疾召王繼先。繼先至則奏曰∶臣渴甚,乞先宜賜瓜,而後靜心診脈。上急召大官賜瓜,繼先 即食之。既上覺其食瓜甘美,則問繼先,朕可食此乎?繼先曰∶臣死罪,索瓜固將以起陛下食此也。詔進瓜, 上食之甚適,瀉亦隨止。左右驚,上亦疑。問繼先曰∶此何方也?繼先曰∶上所患中暑,故瀉,瓜亦能消暑耳。 (《四朝聞見錄》葉紹翁。) 王涇亦頗宗繼先術,亦有奇驗,然用藥多孟浪。高宗居北宮,苦脾疾,涇誤用瀉藥,竟至大漸,孝宗欲 戮之市朝,憲聖以為恐自此醫者不肯進藥。止命天府杖其背,黔海山。涇先懷金箔以入,既杖,則以敷瘡。若 未嘗受杖,後放還,居天街。獨揭於門曰∶四朝御醫王防禦。有輕薄子以小楮貼其旁雲∶本家兼施瀉藥。王慚 甚。(同上。) 竇材治一人患暴注,因憂思傷脾也。服金液丹、霹靂湯,不效,蓋傷之深耳。命灸二百壯,小便始長,服 草神丹而愈。 一女人因泄瀉發狂言,六脈緊數,乃胃中積熱也。竇詢其丈夫,因吃胡椒、生薑太多,以致泄瀉,五日後 發狂言,令服黃芩知母湯而愈。 《衍義》治一人,大腸寒清,小便精出,諸熱藥服及一斗二升,未效。後教服赤石脂、乾薑各一兩,胡椒半 錢,同為末,醋糊為丸如梧子大,空心及食前米飲下五七十丸,終四劑,遂愈。(《醫學綱目》。) 張子和曰∶昔聞山東楊先生,治府主洞泄不止。楊初至,對病患與眾人談日月星辰纏度,及風雲雷雨之變, 自辰至未,而病者聽之忘其圊。楊嘗曰∶治洞泄不已之人,先問其所愛之事,好棋者與之棋,好樂者與之笙笛, 勿輟。(脾主信,又主思慮,投其所好以移之,則病自愈。) 維陽府判趙顯之,病虛贏,泄瀉褐色,乃洞泄寒中證也。每聞大黃氣味即注泄。張診之,兩手脈沉而軟。 令灸分水穴一百餘壯,次服桂苓甘露散、胃風湯、白朮丸等藥,不數月而愈。 趙明之米谷不消,腹作雷鳴,自五月至六月不愈。諸醫以為脾受大寒,故泄,與聖散子、豆蔻丸,雖止一 二日,藥力盡而復作。諸醫不知藥之非,反責病之不忌口。張至而笑曰∶春傷於風,夏必飧泄。飧泄者,米谷 不化,而直過下出也。又曰∶米谷不化,熱氣在下,久風入中。中者,脾胃也。風屬甲乙,脾胃屬戊己,甲乙 能克戊己,腸中有風,故鳴。經曰∶歲木太過,風氣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診其兩手,脈皆浮數,為病 在表也,可汗之,直斷曰∶風隨汗出。以火二盆,暗置床下,不令病患見火,恐增其熱,招之入室,使服涌劑, 以麻黃投之,既乃閉其戶,從外鎖之。汗出如洗,待一時許,開戶,減火一半,須臾汗止,泄亦止。(喻嘉言治周 信川用火之法,殆祖於此。見痢門。) 麻知幾妻,當七月間,臟腑滑泄,以降火之藥治之,少愈。後腹脹及乳痛,狀如吹乳,頭重壯熱,面如渥 丹,寒熱往來,嗌乾嘔逆,胸脅痛不能轉側,耳鳴,食不可下,又復泄瀉。麻欲瀉其火,則臟腑已滑數日矣; 欲以溫劑,則上焦已熱實。不得其法,請張未至,因檢劉河間方,惟益元散正對此證,能降火,解表止渴,利 小便,定利安神。以青黛、薄荷末調二升,(青黛、薄荷用得妙,所以能散少陽之邪也。)置之枕右,使作數 次服之。夜半,遍身冷汗出如洗,先覺足冷如冰,至此,足大暖,頭頓輕,肌涼痛減,嘔定利止。及張至,麻告 之已解。張曰∶益氣固宜,此是少陽證也。能使人寒熱偏劇,他經縱有寒熱,亦不至甚。既熱而又利,何不以黃 連解毒湯服之?乃令診脈,張曰∶娘子病來,心常欲痛哭為快否?婦曰∶欲如此,予亦不知所謂。張曰∶少陽 相火,凌爍肺金,金受屈制,無所投舍。肺主悲,故但欲痛哭而為快也。(子和之學如此,是真能洞見 結者, 豈後學所可輕議。)麻曰∶脈初洪數有力,服益元散後已平,又聞張之言,便以當歸、白芍和解毒湯味數服之,大瘥。 一僧病泄瀉數年,丁香、豆蔻、乾薑、附子、官桂、烏梅等燥藥,燔針燒臍 脘,無有缺者。一日發昏 不省,張診兩手脈沉而有力。《脈訣》雲∶下利微小者生,脈浮大者無瘥。以瓜蒂散涌之,出寒痰數升。又以 無憂散泄其虛中之積,及燥糞盈斗。次日,以白朮調中湯、五苓散、益元散,調理數日而起。 劉德源病洞泄,逾年食不化,肌瘦力乏,行步傾敬,面色黧黑。凡治利之藥,遍用無效。張乃出示《內經》 洞泄之說以曉之。先以舟車丸、無憂散,下十餘行,殊不困,已頗善食。後以檳榔丸,磨化其滯。待數日,病 已大減,又下五行。後數日,更以苦劑越之,病漸愈。而足上患一癤,此里邪去而之外,病痊之候,凡病皆如 是也。(子治余氏媼,膈證將愈,亦指上生癤。) 劉倉使大便少而頻,日七八十次,常於兩股間,懸半枚瓠蘆,如此十餘年。張見而笑曰∶病既頻,欲通而 不得通也,何不大下之?此通因通用也,此一服藥之力耳。乃與藥大下之,三十餘行,頓止。 殷輔之父年六十餘,暑月病泄瀉,日五六十行,喜飲,而家人輩爭之。張曰∶夫暑月,年老津液衰少,豈 可禁水?但勸之少飲。先令以綠豆、雞卵十餘枚同煮,卵熟取出,令豆軟,下陳粳米作稀粥,攪令寒,食雞卵 以下之,一二頓,病減大半。蓋粳米、雞卵,皆能斷利,然後制抑火流濕之藥,與調理而愈。 一男子病泄十餘年,豆蔻、阿膠、訶子、龍骨、烏梅、枯礬,皆用之矣,中脘、臍下、三里,歲歲灸之, 皮肉縐槁,神昏足腫,泄如泔水,日夜無度。張診其兩手脈沉微,曰∶生也。病患忽曰∶羊肝生可食乎?曰∶ 羊肝止泄,尤宜食。病患悅,食一小盞許,以漿粥送之,幾半升,續又食羊肝生,一盞許,次日泄減七分,如 此月余而安。夫胃為水谷之海,不可虛怯,虛怯則百邪皆入矣。或思葷蔬,雖與病相反,亦令少食,圖引漿粥, 此權變之道也。若專以淡粥責之,則病患不悅而食減,久則增損命,世俗誤甚矣。 子和之持論如此,豈放手攻瀉,而罔顧元氣者哉?第其用補,專重飲食調攝,而不恃藥餌,故萬全無弊, 而亦無可舉之功。其書具在,惟好學深思之士,能通其意耳。 孫文垣治張懷赤,每早晨腸鳴瀉一二次,晚間瀉一次,年四十二,且未有子。診之,尺寸短弱,右關滑大, 曰∶此蓋中焦有濕痰,君相二火皆不足,故有此證。以六君子湯加破故紙、桂心、益智仁、肉豆蔻煎服,瀉遂 減半。前方加杜仲為丸,服之愈,次年生子。 何洗心每飲食稍冷, 粥或稀,必作脹瀉,理脾之劑歷試不瘳。孫診之,左三部皆濡弱,右寸亦然,關滑, 尺沉微,此下元虛寒所致,法當溫補。以補骨脂、杜仲、菟絲各二錢,山萸肉、人參、山藥各一錢,茯苓、澤 瀉各八分,肉果三分,數劑愈。 吳鶴洲母年八十六,素有痰火,大便日三四行,一夜兩起,腸鳴,臍腹膨脹,脈三四至一止,或七八至一 止。醫以苦寒入平胃散投之,克伐太過,因致腹疼。且謂年高而脈歇至,是為凶兆,辭不治。孫診之曰∶脈緩 而止曰結,數而止曰促,此乃結脈,非凶脈也。由寒濕之痰,凝滯所致。法當溫補下元,俾火得以生土,所謂 虛則補其母是也。吳間壽算如何?曰∶兩尺迢迢有神,壽征也。以補骨脂、白朮各三錢為君,杜仲二錢為臣, 茯苓、澤瀉、陳皮、甘草各一錢為佐,肉豆蔻、益智仁各五分為使。四帖,大便實。惟腸鳴未止,減肉果,加 炮姜五分而安,壽至九十有八。 薛立齋治侍御沈東江之內,停食腹痛作瀉,以六君加木香、炮姜而愈。後復作,傳為腎瀉,用四神丸而安。 侍御徐南湖子室,瀉屬腎經,不信薛言,專主滲泄,後遂致不起。 一婦人年逾五十,不食夜飯,五更作瀉,二十年矣。後患痢,午前用香連丸,午後用二神丸,各二服而痢 止。又以二神丸數服,而食夜飯,不月而形體如故。 吳江史玄年母,素有血疾,殆將二紀,平居泄瀉,飲食少思,面黃中滿,夏日尤甚,治血之藥,無慮數百 劑,未嘗少減。薛以為脾腎虛損,用補中益氣湯送二神丸,復用十全大補湯,煎送前丸,食進便實,病勢頓退。 若泥中滿忌參、術,痰痞忌熟地,便泄忌當歸,皆致誤事。 府博趙宜人患泄瀉,諸藥無效。診之曰∶此肝腎虛也,服木香散而愈。經曰∶泄痢前後不止,腎虛也。又 曰∶諸厥洞泄,皆屬於下。下謂下焦肝腎之氣也。門戶束要,肝之氣也。肝氣厥而上行,故下焦不能禁固而泄 痢。腎為胃關,門戶不要,故倉廩不藏也。 薛立齋治沈大尹,病瀉,五更輒利,此腎瀉也。用五味子散,數服而愈。因起居不慎,瀉復作,年余不瘥。 此命門火虛不能生土,法當補其母。火者,土之母也。遂用八味丸,瀉即止,食漸進。東垣雲∶脾胃之氣盛, 則能食而肥,虛則不能食而瘦,全賴命門火,為生化之源,滋養之根也。故用八味丸屢效,只用六味亦可。 龔子才治一人,食下腹即響,響即瀉,至不敢食,諸藥不效。以生紅柿,去核。紙包水濕,炭火燒熟食之, 不三四個即止。 許州黃太守,患泄瀉二三年不愈,每飲燒酒三鍾,則止二三日,以為常,畏藥不治。龔診之,六脈弦數, 先服藥以解酒毒,後服理氣健脾丸而愈。宜黃連一兩,生薑四兩,以慢火炒令姜干,去姜,取宣連搗末,每 服二錢,空心 茶湯下。甚者不過二服,專治久患脾泄。 陳三農治一士,喜食瓜果,縱飲無度,忽患大瀉。先用分利不應,再用燥濕,反加沉困。診其脈浮,因思 經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非汗不解,以麻黃三錢,參、術各二錢,甘草、升麻各一錢與之,泄瀉頓止。以 四君子調治而愈。 一人脾胃素弱,少有傷即泄瀉,此肝氣乘脾,且久瀉濕熱在腎故也。用白朮八兩,紅棗去核四兩,二物間 襯,煮至焦色,搗餅烘乾,入松花七錢,白豆蔻五錢,新米糊為丸,午前服,愈。 一人腳膝常麻,飲食多即泄瀉,此脾虛濕熱下流。用補中益氣湯加防己、黃柏而愈。 一人食物入口,頃從大便出,其脈洪數,此火性急速也。用黃連、滑石、木通、澤瀉、人參,徐徐服,二帖愈。 楊起雲∶余壯年患肚腹微微作痛,痛則瀉,瀉亦不多,日夜數行,而瘦怯尤甚。用消食化氣藥,俱不效。 一僧授方,用蕎麥麵一味作飯,連食三四次即愈。(《簡便方》,《本草綱目》。李時珍謂∶氣盛有濕熱者宜 之,虛寒人食,則大脫無氣而落鬚眉也。) 李時珍治魏刺史子,久泄,諸醫不效,垂殆。李用骨碎補為末,入豬腰中,煨熟與食,頓愈。蓋腎主大小 便,久泄屬腎虛,不可專從脾胃也。(《本草綱目》。) 一婦年七十餘,病瀉五年,百藥不效。李以感應丸五十丸投之,大便二日不行。再以平胃散加椒紅、茴香、 棗肉為丸與服,遂瘳。每因怒食舉發,服之即止。(同上。) 一婦人年六十餘,病溏泄已五年,肉食油物生冷,犯之即作痛,服調脾升提止澀諸藥,則轉甚。診之,脈 沉而滑,此乃脾胃久傷,冷積凝滯所致,王太僕所謂大寒凝內,久利溏泄。綿歷多年者,法當以熱藥下之,則 寒去利止,遂用蠟匱巴豆丸五十粒與服,二日大便反不行,其瀉遂愈。自是每用治泄痢積滯諸病,皆不瀉而病 愈者,近百人。蓋妙在配合得宜,藥病相對耳。苟用所不當用,則犯輕用損陰之戒矣。(同上。) 有人患內寒暴泄如注,或令食煨粟二三十枚,頓愈。腎主大便,粟能通腎,於此可驗。(同上。) 易思蘭治瑞昌王妃,患泄瀉,屢用脾胃門消耗諸藥,四五年不能止。一醫用補中益氣湯,加人參三錢,服 一月不泄。忽一日,胸膈脹滿,腹響如雷,大瀉若傾,昏不知人,口氣手足俱冷,渾身冷汗如雨,用人參五錢, 煎湯灌蘇,如是者三。病者服久,自覺口中寒逆,醫者以為汗出過多,元氣虛弱,於前湯內加人參三錢,棗仁、 大附子、薄桂各一錢,昏厥尤甚,肌膚如冰,夏暑亦不知熱。二年,計服過人參念五斤,桂、附各二斤,棗仁 七十斤。至己巳冬,飯食入口,實時瀉出,腹中即飢,飢即食,食即瀉,日十數次,(邪火不殺谷,火性迫速, 愈盛而愈迫也。)身不知寒,目畏燈。(火熱明顯。)初診之,六脈全無,久按,來疾去緩,有力如石,聞其 聲尚雄壯,此乃大鬱火證也。以黃連四錢,入平胃散與之。蓋此病火勢甚烈,不可偏用苦寒,故以平胃之溫, 為脾胃之引。飲下少頃,熟睡二時,不索食,不泄瀉。飲五日,方知藥味甘苦。既用通元二八丹,與湯藥間服, 一月,飲食調和,其病遂愈。 吳孚先治 用昭,秋間水瀉,腹痛異常,右脈弦數洪實,知腸胃濕熱挾積。用枳殼、山楂、黃連、青皮、 檳榔、木香,一劑而滯見。病患慮藥克伐,意欲用補。曰∶有是病,服是藥,邪氣方張,非亟攻不退,邪退則 正復,攻即是補也。前方再服三劑愈矣。設不早攻,必致病痰,非一月不痊。 謝武功素患大便溏泄,兼病咳嗽。用涼藥則咳減而瀉增,用熱藥則瀉減而咳劇,用補脾則咳瀉俱盛。診之, 右尺軟如爛綿,兩寸實數摶指。酌用附子、肉果以溫下焦之寒,麥冬、川連以清心肺之火,茯苓、甘草一以降 氣,一以和中,(上實下虛,上熱下寒,最為棘手之症。其用藥規矩森然,足為後學程序。)甫四劑而證頓 減。不加人參者,緣肺有鬱熱耳。 喻嘉言治胡太夫人病,偶然肚腹不寧,瀉下數行。醫以痢疾藥治之,其利轉多。更引通因通用之法,用九 蒸大黃丸三錢下之,遂擾動胃氣,脹痛,全不思食,狀如噤口。診之,六脈皆沉而伏,應指模糊,曰∶此非痢 病,乃誤治之證也。今但安其胃,不必治利而利自止,不必治脹痛而脹痛自除。遂以四君子湯為主,少加姜、 蔻暖胃之藥,二劑利果不作。但苦胃中脹痛不安,必欲加入行氣之藥,以冀脹痛止而速得進食。固爭曰∶寧可 緩於食,不可急於藥。蓋前因藥誤,引動胃氣作楚,若再加行氣,則脹痛必無紀極。即用橘皮和中,亦須炒而 又炒,絕不惹動其氣。凡五日,未得大便,亦聽之,痛止脹消食進便利,共七日全安。渾不見藥之功,其實 為無功之功也。 陸養愚治許默庵,素有腸風證,常服寒涼之藥,中年後,腸風幸愈,致傷脾胃,因成泄瀉之證。初時,服 胃苓湯,一帖便愈,久之不效。近來四肢浮腫而厥,肚腹膨脹而鳴,面色萎黃而帶青,身體苦冷而帶熱。診之, 左脈沉緩而遲,右脈沉弱而弦,曰∶諸緩為濕,應瀉而浮腫;諸遲為寒,應厥而苦冷;右弦為木乘土位,應腹 脹而面青。沉者,陽氣不升也;弱者,陰精不實也。脈色與證患相應,用人參、白朮、黃 、炙甘草為君,以 補其虛;炮姜、附子為臣,以溫其寒;升麻、防風為佐,以升其陽;茯苓、澤瀉為使,以勝其濕。十劑而諸證 減,又合八味丸間服而愈。(疑從薛案化出。) 沈少西女年二十,自小脾胃受傷,不時作泄作嘔,近則寒熱不時,手足厥冷,胸膈不舒,脅脹噯氣。左眠 則氣不通暢,左脅胃脘時疼時止,渴而不欲飲,小便短,大便日二三行,腹中雷鳴,彈之如鼓,揉之如水。大 約氣上塞則脹而痛,氣下墜則泄而痛。幸飲食不甚減。常服胃苓、白朮、黃連及消導之藥,或調氣補血之品, 不應。謂此證非參、術不能取效,但今微有表邪,先與小柴胡加桔梗二三帖。寒熱稍和,(近時庸師專得此訣。) 易以調中益氣湯去黃柏,加青皮以伐肝,神曲以助脾,炮姜以溫中。四帖,脹痛俱減,大便稍實,但微有寒熱, 中宮不實不堅,且聚且散,無積可攻,法當補益髒氣。用人參、黃 、白朮、茯苓、棗仁、柴胡、遠志、炙 草、炮姜、龍眼肉,大益元氣以退虛熱。數劑後,夜來略脹,更以六君子料加枳實、黃連、神曲、木香、 砂仁為丸,與煎劑間服,月余而安。 陸祖愚治潘古臣母,患脾泄久,多啖水果,瀉更甚。嘗因經行腹痛,服攻瘀去血之劑,致淋瀝不止,肌肉 枯槁,身體發熱,不能轉側,不思飲食,氣短口渴,夜臥不安。服養血健脾藥,內有麥冬、生地、棗仁等物, 而瀉不止,渴益甚。脈之,兩寸關虛數,兩尺隱隱若無,此下元不足,中氣虛寒,虛火上炎之證。乃用人參、 炮姜、白朮、陳皮、山楂、木香、薏仁、木通、山藥、甘草、蔻仁服之,頗覺相宜。又用肉果、人參、白朮、 炮姜、棗肉為丸,日服兩次,一月瀉止,兩月肌肉漸長,月事亦調。 黃履素曰∶乙巳之夏,余患中脘痛,既而泄瀉。偶遇姑蘇一名醫,令診之。驚曰∶脾胃久傷,不治將滯下。 予體素弱,憚服攻克之藥,因此醫有盛名,一時惑之,遂服枳、術、黃連、厚朴、山楂、木通等藥數劑,又服 枳術丸一月,以致脾胃大傷。是秋,遂溏泄不止,漸覺飲食難化,痞悶脹飽,深自悔恨。乃服參、 等藥,及八 味丸十餘年,始得愈。然中氣不能如故,苦不耐飢,稍飢則中氣大虛,憊不可狀。凡山楂消導之物,入口即虛, 脾胃之不可妄攻如此。方書極言枳術丸之妙,孰知白朮雖多,不能勝枳實之迅利。予友胡孝轅刺史,亦誤服枳 術丸而大病,可見此丸斷非健脾之藥。或飲食停滯,偶一二服則可耳。 又曰∶脾胃喜暖而惡寒,脾虛必宜溫暖之藥。或飲食停滯,偶一二服。患嘔吐不止,服聶逆源五氣。丹數丸, 遂不復發。予近患脾不和,不時溏泄,服參、術三日不效,服胡與辰金鉛一丸,脾氣頓佳,得兩三月安妥。家 庵中一比邱尼,患脾疾甚殆,肛門不收,穢水任出,服金鉛一丸,肛門頓斂,漸調而愈。其神效有如此者,故知 脾病之宜於溫暖也。 張路玉治陳總戎泄瀉,腹脹作痛,服黃芩、白芍之類,脹急愈更甚。其脈洪盛而數,按之則濡,氣口大三 倍於人迎,此濕熱傷脾胃之氣也。與厚朴生薑半夏人參湯二劑,瀉痢止而飲食不思。與半夏瀉心湯,二劑而安。 柴嶼青治學士於鶴泉,痢後久瀉。醫以人參、川連為末日服,遂至飲食不思,每欲小便,大便先出。求治, 其兩尺微細欲絕。經曰∶腎主二便。又曰∶腎司啟閉。今腎氣不固,是以大便不能自主。況年逾六旬,不 必診脈,已知其概,而脈又如此,更無疑義。遂用補中益氣湯,更加熟附子二錢,煨肉果二錢,送八味, 二劑。彼頗思飲食,大便止瀉,勃有生機。乃慕時醫某,以為一劑立效,二劑而歿。惜哉。 馬次周令嗣,於甲子場前,身熱脾泄。醫以外感治之,屢藥不效。診其人迎左尺平弱,氣口微緩,此屬肝 腎脾胃不足。用六君子湯加柴胡,數劑身涼。去柴胡再加歸、芍,調理而安。是科獲雋。 張三錫治一人,泄瀉,口乾舌燥,脈洪數。與六一散,一服知,二服已。又一人,服不應,用芩連四物 散效。 一老嫗久瀉,服補劑不應。以參苓白朮散加黃連、肉豆蔻少許作丸,服未半斤,永不發。 立齋治橫金陳子復,面帶赤色,吐痰口乾,或時作瀉。或用二陳、黃連、枳實之類,不應。脈之,左關弦 急,右關弦大,此乃腎水挾肝木之勢而勝脾土也。不信。後交夏,果患痢而亡。 婁全善治翁仲政久泄,每早必瀉一二行,泄後便輕快,脈濡而少弱。先與厚朴和中丸五十丸,大下之。後 以白朮為君,枳殼、茯苓、半夏為臣,厚朴、炙甘草、芩、連、川芎、滑石為佐,吳茱萸十餘粒為使,生薑煎 服,十餘帖而愈。(作食積傷脾治。) 羅謙甫曰∶丁巳,予從軍至開州,夏月,有千戶高國用謂予曰∶父親七十有三,於去歲七月間,因內傷飲 食,又值霖雨,瀉利暴下數行。醫以藥止之,不數日,又傷又瀉,止而復傷,傷而復瀉。至十月間,肢體瘦弱, 四肢倦怠,飲食減少,腹痛腸鳴。又易李醫,治以養臟湯,數日泄止,復添嘔吐。又易王醫,用丁香、人參、 藿香、橘紅、甘草,同為細末,生薑煎,數服而嘔吐止。延至今正月間,飲食不進,扶而後起。又數日,不見 大便,問何以治之。醫曰∶老人年過七旬,血氣俱衰弱,又況瀉利半載,脾胃久虛,津液耗少,以麻仁丸潤之 可也。或謂馮村牛山人,見證不疑,有果決,遂請治之。診其脈,問其病,曰∶此是風結也。以搜風丸百餘 丸服之,利數行而死。悔恨不已,敢以為問。予曰∶人以水谷為本,今高年老人久瀉,胃中精液耗少,又重瀉 之,神將何根據?《靈樞經》曰∶形氣不足,病氣不足,則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 減,少者不復矣。又曰∶上工平氣,中工亂脈,下工絕氣危生。絕氣危生,牛山人之謂歟。 按∶是證牛山人固無足論,前李、王二君,惟知治嘔治瀉,不知下多亡陰,力進香燥,至臟腑枯竭, 而上不納,下不出,其視牛亦魯衛之政也。蓋當時此等證候,即羅公生平,亦未解用峻劑養榮,矧其他哉。 予有治宋復華兄母夫人一案,可參閱。 繆仲淳治梁溪一女人,茹素患內熱,每食腸鳴,清晨水泄,教服脾腎雙補丸,立愈。人參一斤,蓮肉一斤, 菟絲一斤半,五味六兩半,萸肉一斤,山藥一斤,車前十二兩,橘紅六兩,砂仁六兩,巴戟天十二兩,補骨脂 一斤,白芍十兩,扁豆十二兩,蜜丸綠豆大。每五錢,空心食時各一服。如虛有火,火盛肺熱者,去人參、巴 戟,添補骨脂。一方有肉豆蔻,無白芍、扁豆。(《廣筆記》。) 開慶己未年七月間,裕齋馬觀文夫人費氏,病氣弱怠,四肢厥冷,惡寒自汗,不進飲食。一醫作伏暑治之, 投暑藥,一醫作虛寒治之,投熱藥,無效。召仆診之,六脈雖弱,而關獨甚,此中焦寒也。中焦者,脾也。脾 胃既寒,非特但有是證,必有腹痛吐瀉之證。今四肢厥冷屬脾,是脾胃虛冷,無可疑者。答雲∶未見有腹痛吐 瀉之證。今用何藥治之?仆答雲∶宜用附子理中湯。未服藥,間旋即腹痛而瀉。莫不神之,即治此藥,一投而 瘥。(《良方》。) 陳良甫治趙府博與 宜人,病泄瀉不止。如附子、木香、訶子、肉豆蔻、龍骨等藥及諸丹,服之皆無效。 診之雲∶是肝腎脈虛弱,此肝腎虛也。府博雲∶其說見在何經?曰∶諸方論泄瀉,止是言脾胃病,不過謂風冷 濕毒之所侵入,及飲食傷滯。遇腸風則泄利,而不知肝腎氣虛,亦能為泄利。古書所載甚明,不可不辨。經雲∶ 泄瀉前後不止,腎虛也。又,諸厥固泄,皆屬於下。下,謂下焦肝腎之氣分也。門戶束要,肝之氣也。守司於 下,腎之氣也。肝氣厥而上行,不能禁固而泄利。腎為胃關,門戶不要,倉庫不藏也。若病泄利,其源或出於 此。而專以脾胃藥治之,則謬固千里矣。遂服木香散,數服而愈。 舊傳有人年老,而顏如童子者,蓋每歲以鼠糞灸臍中神闕穴一壯故也。予嘗患久溏利,一夕,灸三七壯, 則次日不如廁,連數夕灸,則數日不如廁,足見經言主泄利不止之驗也。又予年逾壯,覺左手足無力,偶灸此而愈。 薛立齋治僉憲高如齋,飲食難化,腹痛泄瀉,用六君子加砂仁、木香治之而痊。後復作,完谷不化,腹痛 頭疼,體重睏倦,以為脾虛受濕,用芍藥防風湯而愈。 太僕楊舉元,先為飲食停滯,小腹重墜,用六君子加升麻、柴胡漸愈。後飲食難化,大便患泄瀉,心腹作 痛,飲食不甘,用和中丸倍加益智仁而尋愈。 光祿楊立之,元氣素弱,飲食難化,泄瀉不已,小便短少,洒淅惡寒,體重節痛,以為脾肺虛,用昇陽益 胃湯而痊。大凡泄瀉,服分利調補等劑不應者,此肝木郁於脾土,必用昇陽益胃之劑。 一儒者季夏患泄瀉,腹中作痛,飲食無味,肢體倦怠,用補中益氣湯、八味地黃丸,月余而痊。後彼雲∶ 每秋間必患痢,今則無恙,何也?曰∶此閉藏之月,不遠幃 ,妄泄真陽而然。前藥善能補真火,火能生土, 脾氣生旺而免患也。 憲副屠九峰,先瀉而口渴,尺脈數而無力。恪用解酒毒利小便之劑,不應。曰∶此腎陰虧損,虛火熾甚。 宜急壯水之主,不然必發疽,而不能收斂也。不信,別服降火化痰之劑,果發疽而歿。 繆仲淳治無錫秦公安,患中氣虛,不能食,食亦難化,時作泄,胸膈不寬。一醫誤投枳殼、青皮等破氣藥, 下利完谷不化,面色黯白。乃用人參四錢,白朮二錢,橘紅一錢,乾薑七分,甘草炙一錢,大棗、肉豆蔻四五 劑,漸加參至一兩而愈。三年後,病寒熱不思食,一醫欲用參。仲淳至曰∶此陰虛證也,不宜參。乃用麥冬、 五味、牛膝、枸杞、白芍、茯苓、石斛、棗仁、鱉甲,十餘劑愈。(《廣筆記》。) 從妹患泄後虛弱,腹脹不食,季父延諸醫療之。予偶問疾,見其用二陳湯及枳殼、山楂等味,予曰∶請一 看病者。見其向內眠臥,兩手置一處,不復動,曰∶元氣虛甚矣,法宜理中湯。恐食積未盡,進以人參三錢, 橘紅二錢,加薑汁、竹瀝數匙,夜半食粥,神思頓活。季父大喜,盡謝三醫。再以六君子湯加山楂、砂仁、麥 冬調理之,數劑立起。(同上。) 朱丹溪治一老人,奉養太過,飲食傷脾,常常泄瀉,亦是脾泄。白朮二兩,白芍、神曲、山楂、半夏各一 兩,黃芩五錢。上為末,荷葉包飯,燒為丸。(《平治會萃》。) 聶久吾治盧陵尹之岳,素以善醫名,患傷感泄利,自治不效。脈之,知其原感風寒,未經發汗,久則入里, 郁為溫熱。又內傷飲食,脾胃不和,是以下泄。乃先與清解,滌其入里之邪。前胡、甘草、麥冬、連翹、赤芍、 赤茯苓、花粉、廣皮、山楂、厚朴、黃芩、干葛、黃連、枳殼、生薑。次日再診,知其熱郁已去,脾胃虛滑, 用補脾藥,一劑而安。 魏玉橫曰∶宋復華兄尊堂,年七十,體素肥,長夏病泄瀉。診之曰∶此肝木乘脾也。(雄按∶所云肝木乘脾, 實皆乘胃之症也,故潤藥相宜。如果乘脾,則參、術又為主藥矣。)宜養肝腎則愈,勿治脾。與數劑,病已略減。 會復華以事入都,家人另延醫,投以蒼白朮、補骨脂、肉豆蔻、丁、桂、香、砂仁、建蓮、扁豆之類,頻服 至百餘日,肌肉枯削,動則忡惕眩暈,食入即嘔,而下利益頻。始謝去,再延余,但與重劑杞子、地黃、沙參、麥 冬、米仁、山藥。初加黃連三分,四劑隨減去。加人參一錢,四五劑,亦減去。後加肉蓯蓉四錢,四劑,凡服 藥一月而安。類皆甘寒潤滑之品,有泥景岳之說,謂吐瀉皆屬脾胃虛寒者,宜變通焉。 復華令正亦患脾泄,每五更黎明,必行一二次,醫亦以香燥辛熱健脾之劑與之。治半年余,泄瀉轉加,月 事數月不至,寒熱無時,頭暈心忡,四肢厥冷。每下午則面赤口苦舌燥,食則欲嘔,寐則多驚。幸脈未數,亦 與杞、地、沙參、麥冬,間入酒連,諸證遞愈,經水亦行。再加山藥、棗仁,食增瀉止。 褚某年二十四五,新婚數月,忽病泄瀉,日五六次,食後即急欲如廁,腹脹甚,腰亦疼。脈之,兩手俱弦, 與生地、杞子、沙參、麥冬、米仁、川楝,稍減旋復。乃加杞子至一兩,入酒連四分,二劑而愈。 項秋子尊堂年五十,久患泄瀉,日常數行。凡飲食稍熱,即欲泄,後食漸減,治數年無效,已聽之。偶昏 暮於空房見黑影,疑外孫也,撫之無有,因大恐失跌,遂作寒熱,左脅如錐刺,徹夜不眠,口苦眩暈。或疑邪 祟,或疑瘀滯,幸未服藥。診之,脈弦數,與川連、楝肉、米仁、沙參、麥冬、生地、杞子、蔞仁,才下咽, 脅痛如失。再劑,則累年之泄瀉亦愈矣。或問故,曰∶此肝經血燥,火旺乘脾之證。經曰∶人虛則目KT KT 無所 見。其見黑影者,乃眩暈時作,又因恐而失跌也。原夫向之泄瀉,屢治罔驗者,蓋時師見證治證,所用必香、 砂、芩、術諸燥劑也。火生於木,禍發必克,此《陰符經》之秘旨也。醫者能擴而充之,則世無難治之病矣。


<目錄>卷七

<篇名>瘧

屬性:竇材治一人,病瘧月余,發熱未退。一醫與白虎湯,熱愈甚。竇曰∶公病脾氣大虛,而服寒涼,恐傷脾胃。 病患曰∶不服涼藥,病何時得退?竇曰∶《內經》雲∶瘧之始發,其寒也,烈火不能止;其熱也,冰水不能遏。當 是時,良工莫能措其手,且扶元氣,待其自衰。公元氣大虛,服涼藥退火,吾恐熱未去而元氣脫矣。因為之灸 命關,才五七壯,脅中有氣下降,三十壯全愈。 子和治陳下一人,病瘧三年不愈,止服溫熱之劑,漸至衰羸。求張治。張見其羸,亦不敢便投寒涼之劑, 張公原自細心。乃取《內經·刺瘧論》詳之。曰∶諸瘧不已,刺十指間出血。正當發時,令刺其十指出血,血止而 寒熱立止,咸駭其神。 故息城一男子病瘧求治。診之,兩手脈皆沉伏而有力,內有積也,此是肥氣。病者曰∶左脅下有肥氣,腸 中作痛,積亦作痛,形如覆杯,間發間止,今已三年,祈禳避匿,無所不至,終不能療。張曰∶此 瘧也。以 三花神 丸五七十丸,以冷水送過五六行,次以冷水止之,冷主收斂故也。濕水既盡,一二日,煎白虎湯作頓 啜之,瘧猶不愈。候五六日吐之,以常山散去冷痰涎水六七次,若翻漿。次柴胡湯和之,間用妙功丸磨之,瘧悉除。 吳中內翰政和丁酉居全椒縣,歲瘧大作,遇寒多熱少,飲食不思。用高良姜麻油炒,乾薑炮,各一兩為 末,每服五錢,用豬膽汁調成膏子,臨發時,熱酒調服。或以膽汁和丸,每服四十丸,酒下亦佳。凡救人以百 計。張大亨病此甚,欲致仕,亦服之而愈。大抵寒熱發於膽,用豬膽引二姜入膽,去寒而燥脾胃,一寒一熱, 所以效也。(《朱氏集驗方》、《本草綱目》。) 《野史》雲∶盧絳中,病 瘧疲瘵,忽夢白衣婦人念曰∶食蔗可愈。及旦,買數梃食之,翌日疾愈。(雄 按∶此即飲食消息之法。) 夔州譚遠病瘧半年,故人竇藏叟授方,用真阿魏、好丹砂各一兩,研勻,米糊和丸,皂子大,每空心人參 湯化服一丸即愈。世人治瘧,惟用常山,砒霜毒物,多有所損。此方平易,人所不知。草窗周密雲∶此方治瘧, 以無根水下,治痢以黃連木香湯下,瘧痢多起於積滯故耳。(雄按∶此方甚妙。惜阿魏殊罕真者,但宜為小丸 吞服,調化恐臭烈難入於口矣。) 顧寶光善畫,陸溉痛風瘧,久不療,寶光嘗詣溉,遂命筆圖一獅子像於戶外,雲∶旦夕當有驗。至夜,聞 蟋蟀之聲,明日視獅子口,有血淋漓,溉病遂愈。(《姑蘇志》。) 張守淳冬月患三瘧, 一月,延王孝先診,王搖首曰∶更十日則不治矣,必用參、附,乃可小減。其父 瞿然,縮舌不敢應。王力持前說,服參、附各一錢,乃至二錢,瘧粗損六七,明年初夏始愈。 孫文垣族子應章,三陰瘧發於子午卯酉日,(昔人謂少陰瘧。)已越四月矣。每發於夜,熱多寒少,左脈 微弦,右關大。以二陳加柴胡、黃柏、川芎、當歸、黃連,兩帖熱少輕,飲食不進,四肢懶倦,脾氣大虛。 以白朮、何首烏各三錢,鱉甲二錢,青皮七分,烏梅一個,一帖而止。 應章之弟,十月發三陰瘧,至次年仲春未止。每發於辰戌丑未,脈弦數有力,用白芍、當歸各一錢,白朮 二錢,柴胡、川芎、甘草、砂仁、桂枝、酒芩各三分,生薑三片,水煎服。再以首烏、鱉甲、白朮各三錢,柴 胡一錢,青皮、酒芩、甘草各五分,烏梅一個,生薑三片,臨發,五更服,兩帖而止。後半月,下體大發瘡癤, 以東坡四神丹,調理而痊。(伏暑未盡,方中欠用黃連之故。) 江省吾暮秋患瘧,三日一次,發於夜,次年仲春猶未止,遍身疼痛,背脊疼。灸之,僅止一日,後仍發, 面青肌瘦,此邪在足太陽經。(以遍身及背脊疼也。)用麻黃一錢五分,人參、桂枝、白芍、甘草、知母各一錢, 陳皮、貝母各七分,姜、棗煎服,痛減半,瘧未止。以首烏、白朮各五錢,青蒿一錢,烏梅一個,陳皮二錢,姜 三片水煎,臨發之日,五更服。尋常以六君子加黃 、五味、烏梅、草果,調理而愈。 侄孫二水,年三十,體肥,夏月常浸溪中,臥松陰下,至八月,大發寒熱,自巳午至天明乃退。飲食不進, 嘔吐黃膽汁,胸膈脹悶,舌上乾燥生芒刺,沉香色,強硬,以冷水頻漱,乃能言語,惟啖西瓜、生藕。先發熱 之日,吐血一口,今則大便下血,且咳嗽,此溫瘧症也。由醫未解散,遽用黃 以閉邪氣,致成大困。用柴胡、 知母各三錢,石膏七錢,葛根三錢,橘紅、竹茹各一錢五分,酒芩、枳實各二錢,甘草、貝母各五分,三帖吐 止。改用二陳湯加柴胡、枳實、黃芩、黃連、花粉、鱉甲、白朮、首烏,調理而愈。 喻嘉言治袁繼明,素有房勞內傷,偶因小感,自煎姜蔥湯表汗,因而發熱三日,變成瘧疾。脈之,豁大空 虛,且寒不成寒,熱不成熱,氣急神揚。知為元陽衰脫之候,因謂來日瘧發,慮大汗不止,難於救藥防危。不 以為意。次日五鼓時,病患精神更覺恍惚,扣門請救。及覓參至,瘧已先發矣。又恐人參補住瘧邪,雖急救無 益也。(此語未善,瘧未發時,豈無邪耶?要之,發時不當用藥耳。)姑俟瘧勢稍退,方與服之。服時,已汗出 沾濡。頃之,果大汗不止,昏不知人,口流白沫,灌藥難入,直至日暮,白沫轉從大孔遺出。乃喜曰∶白沫下行, 可無恐矣。但內虛腸滑,獨參不能勝任,急以附子理中湯,連進四小劑,人事方蘇,能言。但對面談事不清, 門外有探病客至,渠忽先知,家人驚以為祟。曰∶此正神魂之離舍耳。今以獨參及附子理中,駟馬之力追之, 尚在半返未返之界,以故能知宅外之事。再與前藥二帖而安。 裕民坊民家淘井,得一瓦枕,枕上有一符,符下有驅瘧二篆字,相傳為諸葛武侯所制,病瘧者枕之即愈。 彼此轉相借用,遂為鄰人所匿,因訟於官,亦不能得。(《續金陵瑣事》。) 陸養愚治崔鹽院,八月間患瘧,日一發,治療十日不愈。崔曰∶此病或煎藥一二劑,或丸藥一服,未有不 止者。今服藥一二十劑,而病發轉劇,何醫之無良也?醫者承風進診,曰∶前日內外之邪尚重,未敢即截,今 邪已去,可以截矣。因進丸藥一服,服之嘔惡移時,明日果愈。但飲食無味,口每干苦,甫三日而復作。陸診 時,正值寒戰,床帷俱動,面赤戴陽。(戴陽二字欠妥。)汗泄不止,身熱如火,其脈洪數無倫,沉按則駛。( 瘧發時脈亦難憑。)曰∶此熱瘧也,與三黃石膏湯。乃謂瘧門不載,仍進前丸一服,嘔吐不止。至巳午時,瘧發 更甚,熱竟日不退。再召診,因思兩番丸藥,胃氣重傷,且脈較前更弱,不可純作實熱治矣。以白虎湯合建中、 生脈之半投之,一夜二劑,嘔噦即止,明日瘧不發矣。以清氣養榮湯,調理而安。(按∶面戴陽而脈無倫次, 則似理中症矣。乃作實熱而與三黃石膏,其說不無可議。戴陽症,下虛上實,脈洪數無倫,沉之則虛微或無,乃 其候也。今身熱汗出,脈洪數而沉,按則駛,是浮沉俱有力,正陽明大熱之症。其面赤者,乃胃熱熏蒸所致, 非戴陽也。案中竟以戴陽為面赤之稱,原屬稱名之誤。魏君又泥其說,而以為似理中症,亦未免拘文牽義矣。) 朱遠齋醫名藉甚,與陸莫逆交,歸安令聞其名,屢召不赴,借事系之獄,欲斃之杖下。邑紳十餘輩為請, 竟不釋。其妻奔號求救,陸亦無計可施。適按台巡湖患瘧,醫治無效,召陸診,陸喜曰∶機在是矣。視其脈, 兩寸關浮數微弦,按之極弱,兩尺沉按緊小。其症不發時,亦倦怠,身常熱,有汗,飢而痞悶,不敢食,小腹 脹急,大便欲行不行者已七八日。發時戰慄,身極熱,煩渴躁擾,且喘急之甚。前醫初與發表,後以痞悶,用 二陳、青皮、草果燥熱之品,常山亦私有而不應。審其平日極喜濃味,病後禁絕,惟日啖干糕數枚,夫滋潤不 進,腸胃已干,重以風熱燥削之劑,安得不痞滿燥結乎?因思此症,乃腸實胃虛,若以丸劑通其下結,以煎劑 補其中虛,可立已。然必徐為之,方可為遠齋地。乃曰∶病無大害,第勢正猖獗,必數日方可衰其半,十日則 全愈矣。促進藥。曰∶此時病將發。經雲無刺 之熱,無刺渾渾之脈,無刺漉漉之汗。為其病逆,未可治也。 既定,以清氣養榮湯進之,令以火肉進粥二碗。大便未行,以蜜導出燥矢數枚。次日瘧減十之三,再進前湯二 劑,已減十之六七。因乘間曰∶症雖減,而脈似未減,此余邪未盡,恐後時有變。某有師兄朱如玉,術高某百 倍,若得此人商治,百無一失。奈渠得罪縣尊,現下監禁。按台隨令捕官,着歸安縣請朱。朱得免,及進視, 論病如見。因用潤字丸三錢先服,隨以前湯方加生脈散,是夜下宿垢極多,明日瘧止矣。(上者宜湯,下者宜丸,虛者 宜補,實者宜瀉,分類施治,斯兩不相妨,亦定法也。) 陸肖愚治沈俊庵,年五十,七月間患瘧,日一發,或兩發,服藥不效。用丸藥截之,嘔吐竟日,次日瘧不 作矣。然飲食日減,倦怠嗜臥。至八月中,復發寒熱一二日,仍以藥丸截,遂嘔瀉數日不止,飲食不進,即湯 水亦盡吐出,身熱戴陽,語多譫妄。醫尚擬二陳、五苓。及診脈,浮而微細如絲,乃謂曰∶病亟矣,兄藥寬緩, 恐無濟,今當用附子理中,以冀萬一耳。彼醫心不然之,又病家見用附子大駭,陸遂辭去,彼醫療治兩日而殂。 陸祖愚治朱明宇,因暑月多飲水,又煩勞過度,飲食失節,常徹夜不眠。偶赴酌歸感寒,頭疼身熱,胸膈 不快,自用蔥、姜表汗,轉成瘧疾,間日一發。醫用檳榔、柴胡、草果、青皮、干葛、羌活之類,投之輒吐, 及瘧發呻吟,煩躁益甚,日久漸危。脈之,氣口沉實有力,臍之上下,手不可按,六七日不大便,口乾燥,渴 極欲西瓜冷水,曰∶可立起也。因投其所喜,用嫩蘇葉、嫩薄荷,搗汁和勻,入井水中與飲,吐止,而有微汗, 甚覺爽利。隨以潤字丸四錢投之,渴則以前水飲之,薄暮沉睡,至四鼓腹中響,微微作痛,下燥矢七八枚。後 又連行三次,去稠膩甚多,是日微發熱懈怠,乃用歸、芍、茯苓、知母、貝母、前胡、花粉、人參、甘草等味, 調理數日而安。 吳抑之少年稟弱,多煩勞,患瘧,間一日一作。醫以參、術大補,家人又以參粥良之,遂痞悶發狂,煩躁 不寐。脈之,左三部弦細而數,右寸關浮弦,按之有力,右尺似有似無,其氣血固虛,而風寒積滯則實也。用 柴胡、干葛、黃芩、山楂、厚朴、青皮、陳皮、半夏,一劑,胸膈略舒。數劑,譫妄煩躁悉除,瘧發於陽分矣。 其鼻干唇裂不眠,腹中梗塊作痛,皆陽明大腑未清也。改用枳實、熟大黃、山楂、甘草,加鐵鏽水,一服,即下 宿垢十餘枚,諸症頓減。但真元衰弱,瘧猶未已,以當歸、白芍、人參、白朮、茯苓、甘草、柴、芩、麥冬、 二母,數劑而愈。 李士材治楊太史,瘧發,關脈見弦緊。兩發後,苦不可支,且不能忌口,便求截之。曰∶邪未盡而強截之, 未必獲效,即使截住,必變他症,不若治法得所,一二劑間,令其自止。升麻、柴胡各二錢,提陽氣上升,使 遠於陰而寒可止;黃芩、知母各一錢五分,引陰氣下降,使遠於陽而熱自已;以生薑三錢,卻邪歸正;甘草五 分,和其陰陽。一劑而減半,再劑而竟止。 程武修患瘧,每日一發,自巳午時起,直至次日寅卯而熱退,不逾一時,則又發矣,已及一月,困頓哀苦, 求速愈。曰∶頭痛惡寒,脈浮而大,表症方張,此非失汗,必誤截也。果服截瘧丸而增劇。此邪未解而遽止之, 邪不能出,教以八劑,四日服盡,決效矣。石膏、黃芩各三錢,抑陽明之熱,使其退就陽明,脾胃為夫妻,使 之和合,則無陰陽舛亂之愆,半夏、檳榔各一錢五分,去胸中之痰,蘇葉二錢,發越太陰之邪,葛根一錢,斷 入陽明之路。甫三劑而瘧止,改用小柴胡倍人參,服四劑,補中益氣湯,服十劑而痊。 沈相國患瘧吐蛔,悶不思食,六脈沉細。李曰∶瘧傷太陰,中寒蛔動也。用理中湯加烏梅三個,黃連五分, 進四劑後,胸中豁然,寒熱亦減,蛔亦不吐。去黃連,加黃 二錢、生薑五錢,五劑而瘧止。蓋病患素有寒中 之疾,雖盛暑,寒冷不敢沾唇,故瘧發而蛔動也。 陳眉公三日瘧,浹歲未瘥。素畏藥餌,尤不喜人參。其脈浮之則濡,沉之弱。榮衛俱衰,故遷延不已。因 固請曰∶素不服參,天畀之豐也。今不可缺者,病魔之久也。先服人參錢許,口有津生,腹無煩滿,遂以人參一 兩,何首烏一兩,煎成,入薑汁鍾許,一劑,勢減七八,再劑瘧止。(與景岳何人飲意同。)(《醫通》。) 一士人病瘧久不愈,有道士來,以棗一枚,按病患口上,咒曰∶我從東方來,路逢一池水,水內一尊龍, 九頭十八尾,問他吃什麼,專吃瘧疾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連咒三遍,將棗納入口中,令嚼食之,遂愈。 (《二酉余談》。) 馮楚瞻治徐六御患瘧不已,熱時,噁心胸脹倍甚。醫用柴胡湯加草豆蔻,意其痰食為患耳。乃徐素有鼻衄 症,今當壯熱之時,忽遇辛熱之藥,迫血妄行,潰涌數斗,昏暈不省,冷汗如珠,四肢皆冷,脈微欲絕。令以 獨參兩餘,煎汁半鍾灌之,始能吞咽。再煎再灌,次日稍蘇。但呃逆不止,乃以溫補之劑,重用人參沖服,諸 症漸平。但人參略少,呃逆便甚,八味、十全,早晚服,兩月全愈。 韓老夫人患瘧甚重,壯熱無汗,六脈洪大而空。馮曰∶汗生於陰,腎主生液,今六脈有陽無陰,豈可更汗, 以促其孤陽亡越乎?(凡治傷寒感症,均宜達此,不惟瘧疾為然。然必用於誤表之後,斯為合法。)以八味加牛 膝、五味子,每劑納熟地二兩,煎碗余灌飲之。滋水即所以發汗也,果大汗而愈。 趙某形甚肥壯,而中氣甚虛,下元不足。夏月患瘧,醫以發散和解不愈,復以補中益氣調之,亦不應。發 時,寒熱大作,喉如 鼾,臉紅喘促,出多入少。脈之,寸關豁大,兩尺甚微,勢甚危困。諺雲∶少不可弱, 老不可瘧。老年氣血衰微,大寒大熱,非所堪也。故氣多出少入,一時暴絕,理宜大補真陽,仍佐下焦斂納封 藏之劑,如八味加五味、牛膝為穩。若補中益氣,恐益令孤陽上浮,陽食於上,陰絕於下,便有不測之患。(觀 此,則知補中益氣不可漫用也。)況以陰虧陽損之軀,而犯陰竭陽浮之病,復當陽浮陽耗之時,升浮之藥,斷非所 宜。奈病家醫者均以熱天熱病,畏投桂、附。補中益氣,先哲良方,必欲進之,果喘促愈加,夜半而逝。(可以為 戒。雄按∶今秋,相簡哉室患瘧,初投消散,繼以補中益氣,延至匝月,骨瘦如柴,左乳震躍,氣促心悸,眩暈 汗多,腹中如有聚氣,時欲上沖,綿 已極。其師趙菊齋拉余診之,脈來弦敝,而微細如絲,投以西洋參、龍齒、 牡蠣、龜板、鱉甲、冬蟲夏草、甘草、小麥、熟地、歸身、杞子、麥冬、紅棗、蓮子心等藥,出入為方,浹旬而愈。) 徐氏婦七十餘,患瘧,上則咳嗽吐血,下則泄瀉,粒米不進,人事不省,胸膈脹悶。脈則兩寸細數,左關 弦大,右關甚微,兩尺重按不起,勢甚危篤。知為陰虛內熱外寒,肝無血養而強,脾無氣充而弱,血無所統而 吐,谷無所運而瀉,氣無所納而脹,悉屬本源為病。用重劑熟地、白朮、麥冬、五味、牛膝、制附子,參湯沖 服,瘧止神清。既而病患自謂胸膈有停滯,不肯用補,乃詭以八味丸為消食丸,參湯送下,遂諸症悉痊。 謝登之年七十餘,偶途中遇雨,疾趨而歸,繼發瘧疾,甚危,每發輒大便,便必昏暈欲絕。醫以疏散,勢 愈劇。馮曰∶冒雨受寒,疏散宜矣。獨不思經曰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 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皆傷髒也?凡入者為實,出者為虛,大便出而昏暈,元氣欲脫矣,尚可以既散之 微寒為重,而垂絕之元氣為輕耶?急以附子理中湯加五味,投之而愈。 按∶黃履素引立齋雲∶凡久瘧乃屬元氣虛寒。蓋氣虛則寒,血虛則熱,胃虛則惡寒,脾虛則發熱,陰火 下流則寒熱交作。或吐涎不食,泄瀉,手足厥冷,寒戰加栗,若誤投以清脾、截瘧二飲,多致不起。又, 三瘧久不止者,多成壞症,想不遵此治法,而醫藥亂投之故。予表兄沈鴻生孝廉,精神素旺,自閩游歸, 患三瘧,幾一載,元氣都耗,後瘧雖止,而面黑眼黃,見者驚異。如是又二載,卒以鼓脹亡。先生指久瘧 為元氣虛寒,信為確論。余少時曾患此,雖不敢服清脾、截瘧等藥,而所進皆柴胡、黃芩之劑,十四五發 方得止,亦甚野狼狽矣。此病最忌生冷葷腥,使滋味淡泊,邪氣自衰。予病守戒甚嚴,瘧止後,茹素者半月, 才極乃葷,是以脾胃頓開,飲食較未病前倍增,精神始旺。 黃之侄倩孫培之,得吳與辰金鉛丸。有一比邱患山瘧,久不止,與一丸服之,減半。蓋山瘧屬元氣虛寒, 金鉛丸能助陽氣,故兩丸竟愈。 張路玉治張怡泉,恆服參、附、鹿角膠等陽藥,而真陰向耗,年七十五,七月病瘧,誤進常山截瘧一劑, 遂人事不省。六脈止歇,按之則二至一止,舉之則三五至一止。惟在寒熱之際,診之則不止,熱退則如前。此 真氣衰微,不能貫通於脈。及寒熱時,邪氣衝激,經脈反得開通,此虛中伏邪之象。為制方,常山一錢,酒拌, 同人參五錢焙乾,去常山,但用人參,以助胸中大氣而祛逐之。因常山傷犯中氣而變劇,故仍用之為嚮導耳。 晝夜連進二服,遂得寢。但寒熱不止,脈止如前,乃令日進人參一兩,作二次服,並與稀粥助其胃氣,數日寒 熱止,脈微續而安。(雄按∶談脈有理,用藥可法。) 顧玉書瘧發即昏睡囈語,痞脹嘔逆。切其氣口,獨見短滑,乃有宿滯之象。與涼膈散,易人中黃,加草果 仁,一劑而霍然。 金氏子八月間患瘧,發於辰戌丑未,至春,子午卯酉,每增小寒熱,直至初夏。診其脈如絲,面青唇白, 乃與六君子加桂、附。四服不應,每服加人參至一兩,桂、附各三錢,辰戌丑未之寒熱頓止,子午卯酉之寒熱 更甚。此中氣有權,而邪並至陰也。仍與前藥四服,面色榮,食進,寒熱悉除。後與獨參湯送八味丸,調理而 安。 顧文學年逾八旬,初秋患癉瘧,昏熱譫語,喘乏遺溺。或以為傷寒譫語,或以為中風遺溺,危疑莫定。張 曰∶無慮,此三陽合病,譫語遺溺,口不仁而面垢,仲景暑症,原有是例。遂以白虎加人參,三啜而安。同時 顧文學夫人,朔客祈連山,皆患是症,一者兼風,用白虎加桂枝,一者兼濕,用白虎加蒼朮,俱隨手而瘥。或 問今歲瘧脈不弦之故。曰∶瘧屬少陽經證,其脈當弦,而反不弦如平人者,以邪氣與正氣渾合不分故也。《金 匱》雲∶溫瘧者,其脈如平,身無寒但熱,骨節煩疼,時嘔,白虎加桂枝湯主之。當知脈既不弦,便非風木之 邪,即不當用柴胡少陽經藥,豈可以常法施治乎? 張飛疇治沈子嘉,平昔夏間,臍一着扇風則腹痛,且不時作瀉,六脈俱微數。此腎臟本寒,閉藏不密,易 於招風也。下寒則虛火上 ,故脈數。與六味去澤瀉,加肉桂、肉果、五味、白蒺藜,作丸服,由是臍不畏風, 脾胃亦實。明秋患瘧,醫用白虎、竹葉石膏等,瘧寒甚而不甚熱,面青足冷,六脈弦細而數。用八味丸,二倍 桂、附作湯,更以四君合保元,早暮間進,二日瘧退,調理而愈。 高鼓峰治曹獻 室人,十一月病瘧,發則頭重腰痛,寒從背起,頃之,壯熱烙手,汗出不止。曰∶此太陽 經瘧也,用大青龍湯。曹曰∶病來五六日,委頓甚矣。且病者稟素怯弱,又他醫言有汗要無汗,帶補為全。今 汗如此,而復用此藥,恐不能當。高笑曰∶第服此,其病自除。當晚汗猶未止,進一大劑,即熟睡,次日不發。 逾日,以補中益氣調理而痊。(全在認症明白,故能談笑自若。) 徐方虎病三陰瘧,已四年矣,幸所治皆武林名醫,服藥得法,不致潰敗。(刻薄而善占地步。)用人參幾十餘斤, 然年久病深,至是遂不能支,形肉盡脫,飲食不進,每覺有氣從左脅上沖,即煩亂欲脫,奄奄幾殆。乃重用桂、 附、白芍、地黃,加以養榮逐積之藥,冬至日正發期,是日遂不至。(予從侄藻明業醫,患此治不效。偶端午大 啖黃魚,竟愈。又數人患此,遇朔日亦痊。)附方∶用何首烏五錢,陳皮二錢,青皮三錢。酒一碗,河水一 碗,煎至一碗,溫服。治瘧不論久近即愈。 張三錫治翁氏婦,久瘧,食少汗多,用六君子加黃連、枳實,月余不應。因悟連、枳之過,純用補劑,又 令粥多於藥而食進,再加附子三分半,一服而痊。 張三錫雲∶《準繩》載一婦人,夏患瘧,用柴胡、升麻、葛根、羌活、防風之甘辛氣清,以昇陽氣,使離於 陰,而寒自已;以知母、石膏、黃芩之苦寒,引陰氣下降,使離於陽,而熱自已;以豬苓之淡滲,分利陰陽, 使不得交並;以穿山甲引之;以甘草和之。一劑而止。 有人患久瘧,諸藥不效,或教以灸脾 即愈。更一人亦久患瘧,聞之亦灸此穴而愈。蓋瘧多因飲食得之, 故灸脾俞即效。 陸祖愚治朱襟湖,六旬外,肩上忽生癤毒,因褪衣敷藥,致感冒成瘧。(要知癤毒本由伏暑,又因遇寒, 遂發瘧耳。)脈浮虛,乃於補氣血藥中,加疏表之味。數劑後,膿潰而精神愈憊,遂加參、 兩許。六七日後, 瘧雖輕而未止。有人謂斬鬼丹之妙,不可勝言,次早水吞一服。少頃,寒熱愈熾,嘔吐不止,昏暈異常,喘氣 不定。乃用甘草為君,黃連為臣,佐以金銀花、藿香,開胃解毒。暈吐止,乃用大劑人參、何首烏。數服瘧止, 再用養血補托,收斂生肌,腫毒消而全愈。 陳雅仲四月初過仙霞嶺,陡遇狂風驟兩,雨具徒施,遍身俱濕,宿店又無火焙,兼長途勞頓,水土不服, 飲食失宜,遂患瘧。閩醫用藥與浙迥殊,即柴胡一味,惟以前胡代之,名曰香柴胡。陳君之療,發散為主,得 汗而病轉甚。陸適在閩,診之,面色槁而黑,自汗神昏,懶於言語,疲憊已甚,(此風去而濕存之候。)其脈左 手弦細而滑,氣口緩弱。知其勞頓之後,重加發散,乃與養血健脾寬中和解之劑,去病猶反掌雲。 嚴力庵着有《柳洲遺稿》,予之至友也。以在閩病瘧數月,歸及兩旬而歿,因錄是案,不覺惘然。天耶人耶。時己丑 長至後一曰。(雄按∶沈再平雲∶今人治瘧,必用柴胡,若非柴胡,即不足以為治者,故致展轉淹滯,變生不測,竟能殞 命,則知瘧本非死證,惟概以柴胡治瘧者殺之也。夫柴胡為少陽表藥,若其瘧果發於少陽,而以柴胡治之,無不立愈。 若系他經,用之則必令他經之邪,展轉而入少陽,遷延日久,正氣已虛,邪氣仍盛,而且瀰漫諸經,以致斃命,所必然 矣。奈醫家病家,彼此昏迷,率以柴胡為治瘧要藥,從無悔悟,良可浩嘆。余謂不概以柴胡治瘧,惟繆、葉丙家耳。) 薛立齋治大尹曹時用,患瘧寒熱,用止截之劑,反發熱惡寒,飲食少思,神思甚倦,其脈或浮洪,或微細, 此陽氣虛寒。用補中益氣,內參、 、歸、術各加三錢,甘草一錢五分,加炮姜、附子各一錢,一劑而寒熱止, 數劑而元氣復。又治東洞庭馬志卿,與此同,但去附子加炮姜一錢。 一婦人勞役傷食患瘧,或用消導止截,飲食少思,體瘦腹脹。以補中益氣,倍參、 、歸、術、草、當歸, 加茯苓、半夏各一錢五分,炮姜五分,一劑頓安。前藥炮姜用一錢,不數劑全愈。 朱丹溪治浦江洪宅一婦人病瘧,間兩日而發,飲食絕少,經脈不行,已三月矣。診其脈,兩手並無。時正 臘月,極寒,議作虛寒治之,遂以四物湯加吳茱萸、附子、神曲為丸與之。朱自以處方未當,次早,再求診之, 見其梳妝無異平時,言語行步並無倦怠。朱驚曰∶前藥誤矣。經不行者,非無血也,為痰所礙而不行也。無脈 者,非血衰少而脈絕,實乃積痰生熱,結伏而脈不見爾。當作實熱治之,遂以三花神 丸與之。旬日後,食稍 進,脈亦稍出。一月後,六脈俱出,但帶微弦,瘧尚未愈。因謂胃氣既全,春深經血自旺,便自可愈,不必服 藥。教以淡滋味,節飲食之法,半月而瘧愈,經自行矣。(以丹溪之才,而如此虛心,如此細心,真可為後世法。) 一男子患瘧,久而腹脹,脈不數而微弦,重取則來不滑利,輕又皆無力。遂與三和湯,令於方中倍加白朮, 入薑汁服之,數服而小便利一二行,腹稍減。隨又小便短少,作血氣兩虛,於前藥中入人參、牛膝、歸身,作 大劑服,四十餘帖而愈。 一人久瘧,先間日,後一日一來,早晚不定,皆腎不納氣故也。用人參、茯苓、半夏各一錢,丁香、五味 子各五分,益智、甘草各三分,姜水煎服。 王宇泰治蔣先生牝瘧。眾醫因身疼寒甚,欲用桂、附。曰∶溽暑未衰,明系邪熱,安可溫也?經曰,陽並 於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慄鼓頷,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疼,三陽俱虛則陰氣勝,斯骨寒而痛。寒生於內, 則中外皆寒。此寒乃陰陽交爭,非真寒也。遂以柴胡、羌活、防風、升麻、葛根以升接三陽,以桃仁、紅花引 入陰分而取邪氣出還於陽分,以豬苓分隔之,使邪不復下,一服而愈。 又治劉令君患瘧,而洞泄不止,以交加飲子,一劑而愈。 一人患三日瘧,久而不愈,飲食不思,口不知味,熱多寒少,用人參、黃 、柴胡、半夏、茯苓、當歸各 一錢,黃芩七分,甘草、青皮各五分,姜、棗煎服。 又治一老嫗患瘧,因年高懼其再發,欲截。曰∶一劑而已,亦甚易,焉用截為?遂以羌、防、柴、葛、升 麻,昇陽氣使離於陰;知母、石膏、黃芩,引陰氣下降,使離於陽;以豬苓之淡滲,分利陰陽,勿使交並; 以山甲引之,甘草和之。一劑而愈。(此與李士材治楊太史一案合轍,其方大同小異。) 治一老婦夜瘧,瘧作時,大小便俱下血,飲食不進,危甚。此邪熱在於血分,故夜作發。血得熱而妄行, 故便血。以桂枝桃仁湯,去血中之邪,一劑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因怒,舉發無期,久而不已,胸腹不利,飲食少思,吞酸吐痰。用六君子加柴胡、山梔, 二十餘劑尋愈。但晡熱少食,又用四君子加柴胡、升麻為主,佐以逍遙散而痊。 馮楚瞻治張子芳,年將六旬,無發熱頭疼等候,但飲食日少,大便甚細而難,小便甚赤而澀。凡間三日, 則夜必氣逆上壅欲死,通夕不寐,形容枯槁,神氣漸衰,六脈洪數,惟右關尺稍緩無力。此陰道虧極,孤陽無 根,但三日一甚,此兼脾主信而為病也。凡病之難名者,悉由本氣,但從根本治之,自無可藏匿而外見矣。(此 千古不傳之秘。)乃以熟地一兩六錢,麥冬三錢,炒白朮六錢,牛膝三錢,五味、附子各一錢,參湯沖服。數劑後, 每至期則寒熱如三瘧狀,此邪外達也。照方再服十餘劑,諸症全安。(凡上沖之症,悉由厥陰。小便赤澀者, 肝火熾盛也。大便細而難者,木來克土,耗其胃中之津液也。三日一發者,木數主三也。得大劑滋潤,則津液 充而木自柔。復發寒熱者,厥陰之邪轉由少陽而出也。馮氏之論雖精,似尚未切病機,而方中白朮、五味、附 子亦均未妥善。鄙見如此,未知有當否耳。) 立齋治洞庭馬志卿母,瘧後形體骨立,發熱惡寒,自汗盜汗,胸膈痞滿,日飲米飲盞許,服參、術藥益脹, 臥床半年矣。以為陽氣虛寒,用大劑補中益氣,加附子一錢,二劑,諸症漸退,飲食漸進,又二劑而愈。 一婦人久瘧寒熱,服清脾飲之類,胸膈飽脹,飲食減少。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炮姜各一錢而痊。 朱丹溪治義一侄婦,瘧疾初安,因沖氣又發,腰痛白濁。已與參、術、檳榔、半夏補方治瘧,又教以 牡 蠣一錢,木通五分,炒柏三分,(治濁。)入萆 、杜仲、枸杞根,(治腰痛。)為粗末同服。 馬元儀治宋初臣,年四十,患瘧,寒則戰慄,熱則躁煩。脈之,兩關尺空大,按之豁然,(若在熱發時見此, 未可便斷為參、附症也。)所服不過汗下溫和之劑。曰∶此症得之內虛所感,其受傷在少陰腎之一經也,與風 暑痰熱發瘧者,有天淵之別。法宜大振陽氣,以敵虛邪。時一醫極力排阻,言之不入。因思此症一誤,不堪再 誤,乃謂所親曰∶病勢甚危,今晚可密煎人參一兩,附子三錢,即與服,庶可逆挽。如言服之,便得大睡,寒 熱頓止,再劑而安。一月後,復見嘔吐,徹夜不眠,兩脈空大。詢其故,有穿窬者至,因恐而得。夫恐則傷脾, 火隨上逆,況大病後,元氣初復,虛陽易於上越,遂投以真武湯,一劑而安。 母舅沈青城,自金陵歸,途中忽染瘧疾,三發困甚。診之,兩脈浮弦滑實,得之風暑痰滯,表里俱實,陰 陽俱病也。脈證有餘,可任攻達。以柴胡三錢,以祛少陽之邪;黃芩二錢,以清少陽之熱;干葛二錢,白芷一 錢,以越陽明之表;知母二錢,石膏五錢,以清陽明之里;蘇葉三錢,生薑五錢,以散太陽之寒;白豆蔻、濃 朴、橘紅、半夏、檳榔各二錢,以疏太陰之滯。二劑,寒熱大減,三日而安。 黃氏姑患三日瘧,發陰分,用何首烏一兩,牛膝一兩,當歸五錢,鱉甲醋炙一兩,橘紅三錢,水三鍾,煎 一鍾,空心服,立愈。虛極者,加參一兩。(《廣筆記》。) 於中父病三日瘧,初服人參一兩,生薑皮五錢,水煎,空心服。不肯服,仲淳堅持此方,加人參至三兩, 生薑皮至一兩五錢,二服即起。 繆仲淳年十七時,為瘧所苦,凡湯液丸飲巫祝,靡不備嘗,終無救於病。遍檢方書,乃知瘧之為病,暑邪 所至。經曰∶夏傷於暑,秋必 瘧。遂從暑治,不旬日瘳。後數以意消息,散邪之外,專養胃氣。痰多者消痰, 氣虛者補氣,血虛者補血,又分臟腑經絡,各從其類,以施嚮導,即經年不愈者,竟霍然起矣。(同上。) 沈少卿中丞,請告時苦瘧,仲淳往診之,憊甚。曰∶再一發死矣。先生何方立止之?仲淳曰∶何言之易也。 疏三方,作五劑,一日夜飲之盡,次早瘧止。先二劑清暑,用大劑竹葉石膏湯加桂枝,以其渴而多汗也。次二 劑健脾去滯,用橘紅、白豆蔻、白朮、茯苓、谷 、烏梅、扁豆、山楂、麥芽。最後一劑,人參一兩,生薑皮 一兩,水煎露一宿,五更溫服,盡劑而效。(同上。) 顧伯欽患瘧,仲淳之門人疏方,以白虎湯加人參一兩。一庸工雲∶豈有用參至兩數者乎?改用清脾飲,二 十餘劑而瘧不止,體 弱。仲淳至,笑曰∶此虛甚,非參不可,吾徒不謬也。投以大劑參、 ,一劑而瘥。人 參一兩,黃 蜜炙一兩,知母蜜炙五錢,陳皮二錢,干葛二錢,甘草八分,石膏五錢。(同上。) 莊斂之外家患瘧,寒少熱甚,汗少頭痛,不嗜飲食。余為診,脈洪數而實,用麥冬五錢,知母三錢五分,石 膏一兩五錢,竹葉六十片,粳米一撮,橘紅二錢,牛膝一兩,干葛、茯苓、扁豆各三錢,三劑,不應。忽一日, 凡寒熱者再,昏迷沉困,不省人事,勢甚危急。斂之曰∶恐是虛瘧,前方石膏、知母、竹葉,似近寒涼,非其 治也。繆亦心疑,為去石膏等,而加人參二錢,已別矣。復追想前脈,的非屬虛,急令人往視,令其將參煎好, 勿輕與服,待按脈加斟酌焉。次早往視,其脈洪數如初,急止人參勿服,惟仍用前方而加石膏至二兩,何首烏 五錢,令其進二劑,瘧遂止。(雄按∶袁子才雲∶丙子九月,余患瘧,早飲呂醫藥,至日 ,嘔逆頭眩不止, 家慈抱余起坐,覺血氣自胸僨起,命在呼吸。適同徵友南豐趙藜村來訪,診脈有方,曰∶誤矣,此陽明暑瘧也。 誤以升麻、羌活提之,血乃逆流而上,惟白虎湯可治。甫投一勺,如以千鈞之石,將陽胃壓下,血氣全消,未 半盂即睡去,微汗而醒。趙問思食西瓜否?曰∶想甚。即命儘量食之。食片許,如醒醐灌項,晚便進粥,次日愈矣。) 莊斂之外家前患瘧,越一載,忽頭痛如裂,心內雜亂不清,喉作痛,失音,舌破,咳嗽有痰,胸膈胞脹, 噁心,不思飲食,如此者四日,陡發寒熱如瘧狀,寒少熱多,熱後頻出汗方解。平時有心口痛症並作,下元無 力,如腳氣狀。斂之疑為傷寒。繆曰∶此受暑之症,即前年所患瘧,而勢加劇耳。法當先去其標,令以石膏二 兩,麥冬、牛膝各五錢,知母、貝母、花粉各三錢,橘紅二錢半,鱉甲四錢,竹葉一百五十片,河水煎服。三 四劑,心內清,頭疼、喉痛、失音、舌破、飽脹、寒熱俱愈。但噁心不思食如故,而心口痛,下元無力不減, 為去石膏、知母、竹葉、鱉甲、貝母、花粉,而加延胡索、木瓜、竹茹各二錢,五靈脂七分,生蒲黃錢半,苡 仁八錢,石斛、扁豆、白芍各三錢,枇杷葉三片,炙草四分,幾十劑而愈。(雄按∶暑瘧邪在氣分,必以 白虎為主,而隨證加 減。繆氏獨知此法,不膠守於小柴胡一方。然牛膝、鱉甲之類,初起豈宜驟用?若邪入榮分,則無礙矣。今夏, 石芷卿室患此,因陰分素虛,邪即入榮,余於白虎加犀角、元參、銀花、石斛、竹葉,大劑而瘳,聞者無不駭 異。實則見病治病,有何奇哉?新秋,汪子與室,寡居患暑瘧,誤服柴胡、姜、萸等藥,昏熱欲厥,兩尺皆空, 勢瀕於危,乃祖朱樁年太史,浼余視之,亦兩投犀角地黃加減而痊。) 高存之甥女,嫁後患胎瘧,久不止。仲淳雲∶病在陰分,以人參五錢,牛膝一兩,兼健脾清暑,一劑而止。(同上。) 章衡陽子室,患瘧後,失音,寒熱愈甚,告急仲淳。仲淳雲∶此必瘧時,不遇明眼人,妄投半夏故也。投 以大劑麥冬、茯苓、炙甘草、鱉甲、知母、貝母,數劑而瘳。(同上。) 來天培治潘康侯,季秋患瘧,惡寒發熱,頭疼身痛,嘔吐無汗,腰重腿酸,間日而發。脈之,沉而弦,此 寒邪閉伏募原,不能外解也。以柴葛解肌,羌、芎止頭痛,藿香、廣、半止嘔吐,枳、桔利肺氣,白豆仁溫胃, 桂枝達募原,領邪外出,不使復入,茯苓淡滲利竅,加姜、棗和榮衛,一劑諸已瘳。 沈明生治丁又銘,食後動怒,復受風邪,惡寒發熱,連日委頓。咸謂停食感冒耳。曰∶寒以時而來,熱得 汗而解,脈弦且數,雖素未患瘧,瘧從此開。已而果然。與清脾飲加減,寒熱漸輕,但莖卵日縮,有類陽痿, 甚憂。曰∶無慮也。此非傷寒厥陰危症,亦非陽衰者比,乃陽明熱極,不潤宗筋,所謂諸痿生於肺熱。若謂為 虛而補之,誤矣。乃用苓、梔等劑,久而莖卵如故,瘧亦止。惟便秘日久,然不脹不疼,此瘧時多汗,汗多則 津液燥而腸胃涸。俟飲食漸進,參、術滋補,氣血充而便自行,勿亟也。或診之,謂邪氣方實,安得用補?及 今下之,尚可為也。與承氣湯,服半日許,便不行而莖縮。再延診,仍與調補,數日進參二兩餘,去宿垢甚多 而全愈。 於是症得三益焉。於其初也,可驗瘧於受邪之始。於其中也,知痿不盡由陽事之虛。(王節齋言詳 矣。)其末也,知便秘有服參、術乃通,不可遽然攻下。若下之不當,雖硝、黃亦不能蕩滌,徒令真元耗損。 在經固有明訓,而世但知堅者削之,未詳塞因塞用之法耳。 錢國賓治大同右營把總張道,患瘧七年,奄奄一息。診之,六脈弦長,尚有胃氣,乃足太陰脾經痰血結於 腹右,名為瘧母也。且久病血凝經絡,不攻痰血,病不愈也。《內經》曰∶瘧之間作者,邪氣深入薄於陰,陽氣 獨發,陰邪內着,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先以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牛膝、人參、蒼白朮,服十餘 帖,經絡方活,瘧轉陽分。又以八珍湯加黃 一錢,何首烏一兩,服十帖,補養正氣,瘧輕漸早。又以常山三 錢,酒炒七次,陳皮、甘草各一錢五分,蔥三段,姜五片,煎露,空心熱服,瘧止。又以雞蛋上透一孔,用簪 攪勻清黃,入番木鱉一個,真麝四厘,紙封頭,飯上蒸熟,去殼去木鱉不用,熱酒吃雞蛋,日日空心一個,月余, 瘧母消盡。凡遇久瘧,不知此法不起也。 魏玉橫曰∶施渙之,予之至交也。夏秋間,自都至吳門,就婚橫塘。初冬,以彌月親戚會飲,飲散而病寒 熱頭痛,自服芎蘇飲一劑,不愈。即進理中湯,轉甚。蓋以新婚故,自疑為陰症也。自是所延醫,咸以溫補進, 日益困,亟使詣杭招予。比至,已十餘日矣。入門,見煮藥未退。診之,脈沉弦而數,且六七至,舌強,苔黑 而燥。自言服溫補後,寒熱已退,惟大便不行,小便頻數,夜間尤甚,幾五六十次,膈間時有冷氣上沖,日惟 進粥甌許,奄奄危殆,未審何症。曰∶此伏氣為瘧也。小便頻數者,內熱下迫也。其出必點滴,其色必赤濁。 驗之果然。至冷氣上沖,乃熱郁中宮,猶火焰之上,必有冷氣也。其大便不行,則內熱而燥結,不待言矣。夫 邪伏既深,其發乃止,何得遽用溫補?幸壯年髒陰未竭,急投涼解,得寒熱再作,乃可無虞。叩所煎藥,則人 參、白朮、姜、附、桂、萸、棗仁、五味等。雲昨已服一劑,病勢不減,今用參三錢,桂、附俱用錢半。乃考 前方,皆二陳、四君子、桂、姜、萸之屬。曰∶今日再進參、術、桂、附,則不可為矣。以小柴胡、小陷胸, 合白虎,作一劑與之。其友婿惶惑無措,堅不肯從。蓋洞庭醫者主於其家,就中為難耳。曰∶既不相信,請即 原舟告辭,雖誼屬至友,來為治病,非送殮也。渙之聞,乃懇留治。乃令以藥具相付,親與調煎。服後,小便 遂不頻數。次日,粥加進。再與前方,則寒熱大作,而舌黑漸退,神氣漸爽。又去白虎,二劑寒熱減,小便長。 又二日,大便去黑燥甚多。改用甘露飲,加減數劑而安。(雄按∶今秋湯振聲,患瘧於嘉興。醫知為暑,即 與清解,轉為泄瀉,遂改溫燥,瀉益甚,而熱不退,因束手。令其返杭,所親張月卿,延余視之,苔黑面紅, 胸間拒按,便如膠漆,小溲全無,譫語耳聾,不眠善笑,脈則芤數,予黃 連、黃芩、黃柏、梔子、銀花、石斛、知母、蔞仁、元參、綠豆,調服神犀丹。四劑而胸不拒按,略進淖糜,黑 矢漸稀,稍有小溲,乃去神犀,加地黃、石膏。服三日,熱退神清,脈形漸靜,始授甘涼養液,十餘帖而愈。 又朱生甫令郎仲和,數年前患瘧,纏綿半載,大為所苦。今夏患此,形證與前相若,亟延余診。且曰∶必受經 年累月之困矣。余謂暑濕為患,不服柴、桂、姜、棗,旬日可瘳。彼不甚信,及投劑,果八服而痊,始悟從前竟 為小柴胡湯所誤也。) 許民懷年近三十,患胎瘧,適禾中名醫寓杭延視,見其舌苔如爛鐵之剝蝕,有苔處淡黃,無苔處則深紫如 豬腰,三四發,即困憊不堪,杖而後起,飲食驟減,日啜薄粥兩甌,遂不敢與藥。診之,脈虛數而弦,左寸鼓 而上溢,右尺微弱,曰∶此手足兩少陰素虛,且受暑邪入包絡。經雲暑傷心,舌乃心之竅,故見症如是。初與 黃連香薷飲,一劑即思食。繼與導赤散合益元,舌紫退。再與人參小柴胡,寒熱愈。愈後,乃告曰∶其戚友同 於是日發瘧者,共三人,又皆苔瘧,其二人死矣,一葉姓,一周姓也。(雄按,此門治法,於暑濕時瘧,缺然 未備。惟繆氏解用白虎以治暑證,而又初病即雜以牛膝、首烏等陰分之藥,皆未可為軌則也。胎瘧之稱,尤為 俗說,以魏君之賢,而亦惑之,陋矣。) 裴兆期治一人,瘧久不已。發時,必燥渴恣飲,更嘔噦膨脹,面色黃瘁,此濕盛為瘧之候也。醫不審,日 以補中湯加知母、麥冬、烏梅、花粉等類治之益劇。裴以蒼朮三兩,半夏、茯苓、澤瀉、厚朴、陳皮、砂仁、 黃連各五錢作丸,每服二錢,日再進,旬余而安。夫服潤劑而渴增,服燥藥而渴反止,何也?流濕以潤燥也。 凡久瘧之人,必多黃涎惡水,聚於中宮,中宮濕甚則生熱,熱甚則生燥,所以作渴而多飲。流其濕則熱不生, 熱不生而燥自潤矣。古人不我欺也。 黃錦芳治羅姓婦人瘧疾,每於夜靜即發,熱多寒少,飲食如故,口渴不嘔,熱退無汗,發則喃喃錯語,脈 則枯澀已極。知是邪入血分,若不從陰提出,必致陰分耗竭,致成不救。用當歸二錢,川芎五分,熟地二錢, 知母一錢酒炒,紅花五分,升麻三分,於未發時煎服,四五劑而愈。 陸六息體偉神健,從來無病。因憂勞而病瘧,飲食減少,肌肉削瘦,形體睏倦,時時噯氣,其候一日輕, 一日重,纏綿三月,大為所苦。此饑飽勞佚所感,受傷在陽明胃之一經。飲食減而大便艱澀者,胃病而運化之 機遲也。肌肉削瘦者,胃主肌肉也。形體睏倦者,胃病而約束之機關不利也。時時噯氣者,胃中不和,而顯晦 塞之象也。至於一日輕,一日重者,亦陽明胃經之候。經曰∶陽明之病,惡人與火,聞木聲則惕然而驚。又曰∶ 陽明之病,喜見火,喜見日月光。此正更實更虛之妙義,而與日輕月重之理相通者也。蓋得病之始,邪氣有餘, 故惡人、惡火、惡木音者,惡其助邪也。及病久則邪去而正亦虛,故喜火、喜日月光者,喜其助正也。甲丙戊 庚壬,天時之陽,乙丁己辛癸,天時之陰。瘧久食減,胃中正氣已虛,而邪去未盡,是以值陽日助正,而邪 不能勝則輕,陰日助邪,而正不能勝則重也。今吃緊之處,全以培養中氣為主。蓋人雖一胃,而有三脘之分。 上脘象天,清氣居多;下脘象地,濁氣居多;而能升清降濁者,全賴中脘為之運化。病者,下脘之濁氣,本當 下傳也,而傳入腸中則艱,不當上升也。而升至胸中甚易,以中脘素受飲食之傷,不能阻下脘濁氣上乾清道耳。 故中脘之氣旺,則水谷之清氣上升於肺,而灌輸百脈。水谷之濁氣下達大腸,從便溺而消,胸中何窒塞之有哉? 所用六味丸,凝滯不行之藥,大為胃病所不宜。今訂理中湯一方,升清降濁為合法耳。


<目錄>卷八

<篇名>痢

屬性:陳良甫治一婦人,病痢疾,越四十日,服諸藥不愈。召診之,六脈沉弱。大凡下痢之脈,宜沉宜弱。但服 十全大補湯,姜、棗煎成,加白蜜半匙,再煎數沸,服之而愈。(《良方》、《醫說續編》。) 一婦人泄瀉不止,似痢非痢,似血非血,其色如濁酒。診之,則六脈沉絕。眾醫用熱藥及丹藥服之,則發 煩悶,乃先用敗毒加陳米煎,次用胃風湯加粟米愈。 《泊宅編》雲∶姚 ,自殿監遷八座,母夫人病痢,諸藥不效。令李昂筮軌革有真人指靈草之語。一日登 對,上訝其色瘁,具以實奏,詔賜一散子,數服而愈。仍喻只炒椿子熟末,米飲下。 薛立齋治司馬王荊山,患痢後重。服枳殼、檳榔之類,後重益甚,食少腹痛。此脾傷而虛寒也,用六君子 加木香、炮姜而愈。 祠部李宜散,患血痢,胸腹膨脹,大便欲去不去,肢體殊倦。以為脾胃虛弱,不能攝血歸源,用補中益氣 湯加茯苓、半夏,治之漸愈。後因怒,前症復作,左關脈弦,浮按之微弱。此肝氣虛,不能藏血,用六味治之而愈。 朱丹溪治一老人,年七十,面白,脈弦數,獨胃脈沉滑,因飲白酒作痢,下淡血水,圊後腹痛,小便不利, 里急後重。參、術為君,甘草、滑石、檳榔、木香、蒼朮為佐,下保和丸二十五丸。次日,前症俱減,獨小便 不利,以益元散服之而愈。(《平治會萃》。) 寧皇患痢,召曾醫(不記名。)入視。曾診御畢,方奏病症,未有所處。慈明立御榻後,有旨呼曾防禦,官 家吃得感應丸否?曾連呼吃得吃得。慈明又諭,須是多把與官家。曾承教旨,對以須進二百丸遂止。曾時坐韓 黨被譴,痢止,遂於元降秩上更曾三秩。後寧皇不豫久,謂左右曰∶惟曾某知我性急。召入診訖,嗚咽不勝。上 曰∶想是脈兒不好也。曾出,自診其脈,謂家人曰∶我脈亦不好。先寧皇一夕而逝。(《四朝聞見錄》葉紹翁。) 竇材治一人,休息痢已半年,元氣將脫,六脈將絕,十分危篤。為灸命關三百壯,關元三百壯,六脈已平, 痢已止。兩脅刺痛,再服草神丹,霹靂湯方愈。一月後,大便二日一次矣。 一人病休息痢,竇令灸命關二百壯。病癒二日,變注下,一時五七次,命服霹靂湯,二服立止。後四肢浮 腫,乃脾虛欲成水脹也。又灸關元二百壯,服金液丹十兩,一月而愈。 曾魯公痢血百餘日,國醫不能療,陳應之用鹽水梅肉一枚,研爛,合蠟茶入醋服之,一啜而安。大中丞梁 莊肅公亦痢血,應之用烏梅、胡黃連、灶下土等分為末,茶調服。蓋血得酸則斂,得寒則止,得苦則澀故也。 (《醫說》、《本草綱目》。) 宋·張叔潛知劍州時,其閣下病血痢,一醫用平胃散一兩,入川續斷末二錢,水煎服,即愈。紹興壬子, 會稽時行痢疾,叔潛之子以方傳人,往往有驗,小兒痢尤效。(《本草綱目》。) 劉禹錫《傳信方》雲∶予曾苦赤白下痢,諸藥服遍久不瘥,(惟久痢故可用後方。)轉為白膿。令孤將軍 傳方,用訶黎勒三枚,兩炮一生,並取皮末之,以沸漿水一合服之。若止水痢,加一錢匕甘草末。(謂加甘草末 錢也。)若微有膿血及血多,加三七,亦加甘草。(《本草綱目》。) 胡大卿一仆患痢五色,已半年,遇杭州一道人,教用大熟栝蔞一個, 存性,出火毒為末,作一服,溫酒 服之,遂愈。(《本事方》同上。) 張子和曰∶一男子病膿血惡痢,痛不可忍,(有實熱之毒。)忽見水浸甜瓜,心酷喜之,連皮食數枚,膿血皆已。 人言下痢無正治,是何言也?只知痢是虛冷,溫之、澀之、截之,此外無術矣。豈知風、暑、火、濕、燥、寒 六者皆為痢。此水蜜甜瓜,所以效也。 潘塤曰∶予蔓孫年十二,一日內外熱如火,頭眩。醫以為外感,汗之不解,既而腹痛,小水不行。又以為 內傷,下之不愈。後四五日變赤痢,晝夜無度,小水點滴,腹連膀胱脹悶。醫乃專用痢藥,而病益劇。心切憂 之,詢之家人,曾食何物?以曾飲冰水告。予曰∶病坐此矣。醫投四苓、六一不應。予曰∶陰氣結於上,陽氣 陷於下,膀胱有上口無下口,氣不能化而出也。須用膀胱本經藥,溫以散之,升以舉之。眾醫不敢,予用溫中 丸、天水散,加乾薑、茴香、升、柴,煎服一二帖,小便行,三帖痢止而愈。(諸記室。) 李時珍治華老,年五十餘,病下痢,腹痛垂死,已備棺木。用延胡索三錢為末,米飲服之,病即減十之五, 調理而安。(《本草綱目》。) 薛立齋治一人,痢後嘔嗤,脈洪大,按之虛細,作渴引飲,諸藥到口不納。作脾胃虛寒,不能司納,以參、 術、炮姜等分飯丸,米飲不時送下。服至三兩,聞藥不嘔,以六君子加炮姜,調理而安。 王 如治一人,痢如豆汁,日夜百餘次。群醫投以清涼下墜之藥,愈危。六脈沉弱,此脾虛受濕也。以補 中益氣湯加羌、防、蒼朮,二三劑愈。 王又逸治一人,痢後腳軟難行。曰∶久痢傷氣,下多亡陰,氣血俱虛,不能榮養其筋骨也。用八珍湯加牛 膝、杜仲、木瓜、薏仁而愈。 陳三農治一婦患痢,所服皆清涼克伐之藥,致脾胃虛弱,血無所統,日下數升,遇有所觸,其下益甚。欲 補血,恐脾愈寒,欲引血歸經,而血去殆盡。遂用陽生陰長之義,以益氣湯溫養中氣而漸安。 一士勤於舉業,夏末患里急泄白膿,眾以痢治。曰∶非也。此積勞傷脾,脾氣下陷,即東垣所謂飲食不節, 起居不時,上升精華之氣反下陷云云也。用補中益氣湯,二劑而安。 龔子才治劉司寇,年近七十,患痢,膿血腹痛,諸藥弗效。診之,六脈微數,此肥甘太過,內有積熱,當 服酒蒸大黃一兩清利之。劉曰∶吾衰老,恐不勝,用滋補平和乃可。因再四引喻,始勉從之,逾日而愈。 尤在涇曰∶痢之為病,氣閉於下,而火復迫之,是以腹痛里急,糟粕不出,而便腸垢也。其源皆由於暑濕, 與瘧病俱發於夏秋,蓋傷於經絡則成瘧,而入於腸臟則為痢也。經絡之邪,可散而愈,故治宜辛苦溫之藥。腸 髒之熱,非清不愈,故治宜辛苦寒之藥,亦發表不太熱,攻里不太寒之意。河間之主用清寒,蓋亦有見於此。 張景岳不審痢病之所從來,而以五臟五行為說,謂惟心可言火,其餘均不可言火。此但足資辨論而已,豈足補 於治要哉? 痢與泄瀉,其病不同,其治亦異。泄瀉多起寒濕,寒則宜溫,濕則宜燥也;痢病多成濕熱,熱則宜清,濕 則可利也。雖泄瀉亦有熱症,然畢竟寒多於熱;痢病亦多寒症,然畢竟熱多於寒。是以泄瀉經久,必傷胃陽,而 腫脹喘滿之變生。痢病經久,必損脾陰,而虛煩痿廢之病起。痢病兜澀太早,濕熱流注,多成痛痹。泄瀉疏利 或過,中虛不復,多作脾勞。此余所親歷,非臆說也。或曰∶熱則清而寒則溫是已,均是濕也。或從利,或從 燥何歟?曰∶寒濕者,寒從濕生,故宜溫燥暖其中;濕熱者,濕從熱化,故宜甘淡利其下。且燥性多熱,利藥 多寒,便利則熱亦自去,中溫則寒與俱消。寒濕必本中虛,不可更行滲利,濕熱郁多成毒,不宜益以溫燥也。 一人下痢,小腹急痛,大便欲去不去,以脾胃氣虛而下陷也。用補中益氣送八味丸,二劑而愈。此等症候, 因利藥致損元氣,肢體腫脹而死者,不可枚舉。 一人患痢後重,自知醫,用黃芩芍藥湯,後重甚,飲食少思,腹寒肢冷。龔以為脾胃虧損,用六君子湯加 木香、炮姜,二劑而愈。 趙養葵治四明徐陽泰,體素豐,多火善渴,雖盛寒床頭必置茗碗,或一夕盡數甌,又時苦喘急。質之趙, 趙言此屬鬱火症,常令服茱連丸,無恙也。丁巳夏,徐避暑檀州,酷甚,朝夕坐水盤間,或飲冷香薷湯,自負 清暑良劑。孟秋,痢大作,始三晝夜,下百許次,紅白相雜,絕無渣滓,腹脹悶絞不可言。或謂宜下以大黃。趙 勿顧也,竟用參、術、姜、桂漸愈。猶白積不止,服感應丸而痊。後少嘗蟹,復瀉下,萎頓,仍服八味湯及補 中重加姜、桂而愈。寒涼太過,用參、術、姜、桂以救其偏是矣。八味之投奚為乎,此養葵之所以為養葵也。 夫一人之身,歷一歲之間,黃連、苦茗不輟口,而今病以純熱瘥,向若投大黃下之,不知何狀。又病咳嗽時, 喘逆不眠,用逍遙立安。又患便血不止,服補中黑姜立斷,不再劑。 喻嘉言治張仲儀,初得痢疾三五行,即診之,行動如常,然得內傷之脈,而挾少陰之邪。曰∶此症宜一表 一里,但表藥中多用一參,里藥中多用附子,方可無患。若用痢疾門諸藥,必危之道也。張以平日深信,徑取 前藥不疑,然病勢尚未着也。及日西,忽發大熱,身重如巨石,頭在枕上,兩人始能扶動,人事沉困,急服完 表里二劑。次早診視,即能起身出房,再與參附二帖,全愈。若不辨症,用痢疾門中藥,何曾有此等治法乎? 周信川,年七十三,平素體堅。秋月病痢,久而不愈,至冬月成休息痢,一日夜十餘行,面目浮腫,肌膚 晦黑。脈之,沉數有力,謂曰∶此陽邪陷入於陰也,吾以法治之可愈。以人參敗毒散,煎好,用濃被圍椅上坐 定,置火其下,更以布卷置椅褥上,殿定肛門,使內氣不得下定。(內氣提掇在人,豈可以物塞定?其說未免荒謬。 雄按∶提掇雖在人,以外殿亦可少助其力,然後以前藥滾熱與服,良久又進前藥,遂覺皮間有津津微汗,再溉 以滾湯,教令努力忍便,此卻有理。)前藥滾熱與服,良久又進前藥,遂覺皮間有津津微汗,再溉以滾湯,教令努 力忍便,不可畏熱,不得移身,如此約二時之久,皮間津潤未乾,病者心躁畏熱,忍不可忍,始令連被臥於床 上。是晚,止下痢二次。後用補中益氣湯,一日夜止下三次,不旬日全愈。蓋內陷之邪,欲提之轉從表出,不以 急流挽舟之法施之,其趨下之勢,何所底哉?聞王星宰患久痢,諸藥不效,蘇郡老醫進以人參敗毒散,其勢差 減,大有生機,但少此一段斡旋之法,竟無成功。故凡遇陽邪陷入陰分,如久瘧、久痢、久熱等症,皆當識 此意,使其里邪久久透出表外,方為合法。若急而速,則恐才出又入,徒傷其正耳。 按∶休息痢,多緣誤治而成,或兜澀太早,或有表症,而驟下之。古人多以感應丸為治,法至良也。茲 用人參敗毒,亦治之近理者。至以布蛋殿其肛,謂內氣不下走,亦好奇之過耳。嘗閱道書,見內丹將成, 欲過關時,必以物殿其谷道,夾其外腎,以防靈丹之外泄。喻氏貫通三教,其意未必不取諸此。魏君之論, 亦不免少見多怪。 朱孔陽,年二十五,形體清瘦,素享安逸。夏月因構訟奔走日中,暑濕合內郁之火,而成痢疾,日夜一二 百次,不能起床,以粗紙鋪茵上,頻頻易置,但飲水而不進食,其痛甚厲,肛門如火烙,揚手擲足,躁擾無奈。 脈之,弦緊勁急,不為指撓,曰∶此症一團毒火,蘊結腸胃,其勢如焚,救焚須在頃刻,若二三日外,腸胃朽 腐矣。乃用大黃四兩,黃連、甘草各二兩,入大砂鍋內煎,隨滾隨服。服下,人事少寧片時,少頃,仍前躁擾。 一日夜服至二十餘碗,大黃俱已煎化,黃連、甘草俱煎至無汁,次日脈勢少和,知病可愈。但用煎法,不用急 藥,改用生地、麥冬各四兩,另研生汁,以花粉、丹皮、赤芍、甘草各一兩,煎成和汁,大碗咽之。以其來勢 暴烈,一身津液從之奔竭,待利止生津,則枯槁難回矣。今脈勢既減,則火邪已退,不治痢而痢自止,豈可泥 潤滯之藥而不急用乎?服之果痢止,但遺些少氣沫耳。略進腐漿米汁,調養旬余,始能消谷。亦見胃氣之存留 一線者,不可少此焦頭爛額之客也。 浦君藝病痢,初起有表邪未散,誤用參、術固表,使邪氣深入。又誤服黃連涼解,大黃推盪,治經月余, 胃氣不運,下痢日夜百餘行。一夕,嘔出從前黃連藥汁三五碗,嘔至三五次後,胃與腸遂打成一家,內中幽門、 闌門洞開無阻,不但粥飲直出,即人參濃膏才吞入喉,已 從腸奔下。用大劑四君子湯,煎調赤石脂、禹余 糧二末,連連與服。服後,勢少衰,但腹中痛不可忍。浦曰∶前此痢雖多,然尚不痛,服此藥而痛增,未可服 矣。喻曰∶此正所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之說也。不痛則危,痛則安,何可不痛耶?仍以前藥再進,俟勢已大 減,才用四君子倍茯苓,十餘劑全安。 李士材治孫瀟湘夫人,下痢四十日,口乾發熱,飲食不進,腹中脹悶,完谷不化。尚有謂邪熱不殺谷者, 計用香、連、枳殼、豆蔻、厚朴等三十餘劑,絕粒五日,命在須臾。診之,脈大而數,按之豁然,詢得腹痛而 喜手按,小便清利,此火衰不能生土,內真寒而外假熱也。亟煎服附子理中湯,冰水與服,一劑而痛止,六劑 而熱退食進。兼服八味丸,二十餘日霍然起矣。 許郡侯女,痢疾腹痛,脈微而軟。李曰∶此氣虛不能運化精微,其窘迫後重者,乃下陷耳。用昇陽散火湯 二劑,繼用補中益氣湯十劑而愈。 喻嘉言治陳汝明病痢,發熱如蒸,昏沉不食,脈數大空虛,尺倍洪盛。此內有濕熱,與時令外熱相合,欲 成痢症,尚不自覺,又犯房勞,而為驟寒所乘,以故發熱身重,不食昏沉,皆少陰腎經外感。少陰受邪,原要 下利清白,此因腸中濕熱,已蒸成敗濁之形,故色雖變,而下利則同也。與麻黃附子細辛湯一劑,少散外邪。 得汗後,熱即微減,再用附子理中湯二劑,熱退身輕能食。改用黃連理中湯丸,服至旬日全安。 葉茂卿幼男病痢噤口,發熱十餘日,嘔噦連聲不絕,關脈尺脈俱上涌而無根。喻曰∶此非噤口,乃胃氣將 絕之症也。噤口痢,虛熱在胃,壅遏不宣,治宜補虛清熱。此因苦寒所傷,不能容食,惟有清補一法而已。連 投理中湯二劑,不一時,痢下十餘行。葉疑藥誤,喻曰∶吾意先救其胃氣之絕,今腹中瘀積,藉藥力催之速下, 正為美事,焉可疑之?服二日,人事大轉。四日後,止便糟粕,以補中益氣調理,旬日而安,可見小兒之痢, 縱啖傷胃者多,內有積熱者少,尤不可輕用痢疾門中通套治法也。 一婦人痢疾一月,諸藥無功。李診之曰∶氣血兩虛,但當大補,痢門藥品,一切停廢。以十全大補,連投 十劑,兼進補中益氣加姜、桂,二十餘劑而安。 張兵尊秋間患痢,凡香、連、枳、朴等劑,用之兩月而病不衰。李診之,滑而有力,失下故也。用香、連、 歸、芍、陳皮、枳殼,加大黃三錢,下穢物頗多。診其脈尚有力,仍用前方,出積滯如魚腸者約數碗,調理十 余日而痊。 毛撫軍痢如魚腦,腸鳴切痛,聞食則嘔,所服皆苓、連、木香、菖蒲、藿香、橘紅、芍藥而已。後有進四 君子湯者,疑而未服。診得脈雖洪大,按之無力,候至左尺,倍覺濡軟,此命門火衰不能生土。亟須參、附, 可以回陽。因問但用參、術可得愈否?李曰∶若無桂、附,雖進參、術無益於病,且脾土太虛,虛則補母,非 補火乎。遂用人參五錢,熟附一錢五分,炮姜一錢,白朮三錢,連進三劑,吐止食粥。再以補中益氣加姜、附, 四劑後即能視事。 吳又可治張德甫,年二十,患噤口痢,晝夜無度,肢體僅有皮骨,痢雖減,毫無進穀食。以人參二錢煎湯, 入口不一時,身忽浮腫如吹氣球,自後飲食漸進,浮腫漸消,腫間已生肌肉矣。 高鼓峰治朱殿臣病痢,日逾百餘次,身發熱,飲食不進,所用皆檳榔、大黃之屬。高曰∶此破氣利血藥也。 治滯下當調氣,不當破氣,當和血,不當利血。以當歸、白芍、生地、黃芩、木香等數大劑飲之,三日而愈。 馮楚瞻治王姓人,久患重痢。延診時,當六月,自腹至陰囊,皆重綿濃裹,稍薄則痛甚,其兩足心又覺熱, 甚則重扇始可,飲食不思,甚危困。脈之,寸強,關尺並弱,曰∶此中氣久虛,氣不升降,陰陽阻隔,似痢非 痢。誤用香連苦寒之劑,以致抑遏陽氣於九地之下,而中宮藏陽納氣之所,反已空虛,且久痢陰陽兩亡。故足 心之熱,陰虛所致;腹中之寒,陽虛所由。中宮之陽,宜溫而補;下陷之陽,宜清而升。理難並行,今但先去 其中寒之阻隔,則郁遏下極之火,自能上升。大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以斂之。(論證甚佳,擬方亦合。但加 五味,似無着落。)二三劑後,腹寒足熱俱減六七,乃以歸脾湯加肉桂、五味煎湯,送八味丸而愈。 陳秀才患紅白痢甚密。診之,兩寸略洪,兩尺左關甚弱,舌有黑苔。此肝不能疏泄,腎不能閉藏,宜痢之 重密矣。且真陰虧極於下,真津燥槁於上,水乘火位,故赤舌變黑也。若服黃連,適增其害。乃果有以香連進 者,服後痢更無度。復延馮,與八味湯大料,用人參沖服,漸得輕可。調理月余而安。 楊乘六治沈某病痢,里急後重,日夜百餘次,發熱口渴,體倦懶言,蜷臥少食,小便不利。或用痢門清熱 消滯套藥,數劑轉甚。脈之,緩大無力,面色嫩白,舌苔微黃,此挾虛感寒,不可以痢疾正治之也。乃用補中 益氣加白芍、炮姜,一劑而急重漸緩,痛痢隨減。再劑身涼食進,諸症悉愈。 蔡某病痢,臍腹絞痛,里急後重,日夜無度。自知醫,所服皆培腎燥脾之劑。(補澀太早,遂成休息。) 幸不誤事,但病根不斷,每周時或五七次,遷延三載,形肉漸脫,力不能支。楊診之,脈附骨而緊,左尺尤甚, 面白,舌淡嫩且胖且滑,此寒積在大腸底,諸藥不能到,故經年累月,痢無止息也。今脾腎大虧,須服 養榮、八味各 數十帖,待其氣血充足,然後以蠟丸巴豆一枚,大如龍眼,空心服,以熱水送之,則藥到積所乃化,其積自除 矣。如法治之,果不再發。(用蠟丸巴豆以治寒積之痢,亦古人之成法。但前既雲所服皆培腎燥脾之劑, 後復雲脾腎太虛,須服養榮、八味數十帖,豈三載之培補,猶嫌未至耶。後人醫案,其偏駁不醇類如此。) 姚某痢疾,腹痛後重,膿血並見,日夜無度。或用利氣涼血清火解毒,一切消克之劑,病不減,而解出斷 腸一段,長半尺許。延楊診,迷病情用藥次第,並詢斷腸之故。思之良久,曰∶決無此事。夫腸者,起自胃之 下口,歷幽門闌門,以至肛門,大小相連,若中既斷矣,何能自出肛門耶?且腸既出於昨日,則上下斷絕已久, 何至今日便中膿血,仍相續不絕耳?蓋腸中滑膩稠粘,如脂如膏,粘貼腸上之一層,其形外圓中空,有似乎腸, 而實非腸也。試撥之,必腐矣。果然。診其脈,細數而弦,按之勒指。舌如鏡,而脈無神,此木氣太甚,胃氣 將絕無救矣。數日果歿。 易思蘭治省亭殿下,七月病痢。始服通利,次行和解,又次滋補。月余轉甚,每日行數次,肚腹絞痛,但 泄氣而便不多,起則腰痛屈曲難伸,胸膈脹滿,若有物礙,噯氣連聲,四肢厥逆,喘息不定。診之,兩寸沉大, 右寸更有力,右關沉緊,左關弦長而洪。喜兩尺沉微,來去一樣,曰∶此神勞氣滯之病也。以暢中湯進之,制 香附八分,蒼朮一錢,神曲三錢五分,撫芎七分,黃芩八分,枳殼三分,蘇梗五分,甘草三分,姜一片,棗二 個。服後兀兀欲吐,冷氣上升,噯氣數十口,即大便去穢污頗多,胸次舒暢,腹中覺飢,自午至酉,止去一次, 四肢不厥,肩背輕快,六脈平復。但心內怔忡,頭目昏眩,飲食無味,用六君子湯加香附、砂仁。二劑胃氣漸 平,眩暈怔忡,乍止乍作。又以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茯神、棗仁、黃柏,半月乃全愈。此證脈兩寸俱沉,左 寸沉者,心火郁於下,乃神勞也。右寸沉而有力者,肺主氣,與大腸為表里,七月肺金當令之時,脈宜浮短, 今不浮而沉。因思則氣結,不得循環,失其升降之常,惟走大腸,順逆氣滯而下陷,故作里急後重,有似於痢, 實非痢也。醫或謂四肢厥逆,大腸久滑,當用附子溫之,或謂內有宿積作痛,當用硝、黃下之,皆非治法。夫 肺脈不浮而沉,是金不得令也。金不得令,則不能制木,故肝脈不弦細而弦洪。不當旺而反旺,木來侮土,脾 氣轉結於內不能運,故四肢逆而厥冷,所謂熱深厥亦深也。熱厥者,上不過肘,下不過膝,脈伏有力可驗也。 既然熱厥,豈可復用附子大熱之劑?經曰∶心藏神,多念則神勞;脾藏意,多思則氣結。氣結故腹痛下痢,若 復加以寒涼之劑,其結愈甚。所以硝、黃亦不可用,惟以辛涼之劑散之。有香附辛溫以快肺氣,蘇梗疏通諸竅, 神曲舒脾氣而化脾積,蒼朮燥濕,引脾氣散於四肢,撫芎暢達肝氣,黃芩、枳殼蕩滌大腸,加甘草以和中,使 氣升而循環經絡,積去而大腸通快,又何腹痛之不減,而厥逆之不除哉? 張路玉治項鳴先尊堂,下痢血色如莧汁,服消克苦寒芩、連、大黃之類愈甚,不時發熱痞悶,六脈瞥瞥 虛大,右關獨顯弦象,按之則芤。此氣虛不能統血之候,與補中益氣加炮姜、肉桂,四帖而安。 郭然明之室,患五色痢,日夜數十次,兼帶下如崩,誤服黃連、大黃十餘劑,隔塞不通,口噤不食者半月 余,至夜必大發熱燥渴,六脈弦細而疾。此足三陰俱虛之候,與理中加桂、苓、木香、烏梅以調其胃,次與加 減八味湯導其陰火而全安。 某刑部高年久痢,色如莧汁,服芩、連、白芍之類二十餘劑,漸加呃逆。六脈弦細如絲,與理中加丁香、 肉桂。疑不服,仍啜前藥。數日病癒甚,而驟然索粥,諸醫皆以能食為慶。張再診,則脈至如循刀刃,(真髒脈也。) 此中氣告竭,求救於食,除中症也。與傷寒之例同,不可為矣。 褚某尊堂深秋久痢,噤口不食者半月余,但飲開水及瓜汁,啜後必嘔脹腸鳴,絞痛不已,煩渴悶亂,至夜 轉劇,所下皆膿血,日夜百餘次,小水涓滴不通,六脈皆弦細乏力。驗其積沫,皆瘀淡色晦。詢其所服,皆芩、 連、檳、朴之類。所見諸症俱逆。幸久痢脈弱,尚宜溫補,用理中加桂、苓、紫菀調之。服後,小便即通,得 稍寐,數日糜粥漸進,痢亦漸減。更與理中倍參,伏龍肝湯泛丸,調理而痊。 陳進士觸熱錦旋,抵家即患河魚腹疾。半月以來,攻克不效,遂噤口,粒米不入,且因都門久食煤火,肩 背發脹,不赤不疼,陷伏不起,發呃神昏。診之,六脈弦細欲絕,面有戴陽之色,所下瘀晦如爛魚腸腦。症雖 危,幸脈無旺氣,氣無喘促,體無躁擾,可進溫補。但得補而癰腫 發,便可無虞。遂疏保元湯,每服人參三 錢,黃 二錢,甘草、肉桂各一錢,伏龍肝湯代水煎服。一啜而稀糜稍進,兩啜而後重稍輕,三啜而癰毒墳起。 瘍醫敷治其外,囑守前方,十餘劑而安。 韓晉度春捷錦旋,患腹痛,泄瀉下血。或用香連丸,遂飲食艱進,少腹急結,雖小便癃閉,而不喜湯飲, 面色萎黃,日夜去血五十餘度。診之,氣口沉細而緊,所下之血,瘀晦如莧菜汁。與理中湯加肉桂二錢,一劑 溺通,小腹即寬。再劑血減食進,四劑泄瀉止三四次。去後微有白膿,與補中益氣加炮姜,四劑而愈。 張飛疇治朱元臣子,患五色痢,胸膈脹滿,粥食不進,服藥罔效。另延兩醫,一用大黃,一用人參,不能 決。求診之,曰∶用大黃者,因其脹滿脈大也;用人參者,因其痢久不食也。痢久不食,大黃斷斷難施;膈滿 作脹,人參亦難遽投。擬伏龍肝為君,專溫土髒,用以濃煎代茶,煎焦術、茯苓、甘草、廣藿香、木香、炒烏 梅,一劑痢減食進,再劑而止,遂不藥調理而安。 柴嶼青治解元周讓谷,在安撫張西銘京寓時,半年久痢不止。或用參、 、赤茯、粟殼、肉果不效。夜起 六七次,日間不計其數,膿血雜下,已頻於殆,始求治。以久痢亡陰,不宜再用赤茯利水,亦非兜澀之所能止, 且久痢寒積在大腸底,現今兩脈稍緊,欲用蠟豆丸,眾皆不敢。不得已勉用補中益氣加茱萸、制川附,一劑而 減。後兼用八味丸而愈。 張三錫治一人患痢,發寒熱頭痛,左脈浮緊,而右脈滑大,乃內傷挾外感也。先用敗毒散加姜、蔥,一服 表症悉除。但中脘作脹悶,後重不已,以平胃散加枳殼、木香、檳榔、山楂。二服脹悶移於小腹,投木香檳榔 丸三錢,下粘硬之物而愈。 一婦病痢,自投承氣湯二服,不應。診之,左脈浮而帶弦,右三部俱沉,關脈略滑,必鬱悶中食所致。病 家雲素多惱怒,遂以厚朴、蒼朮、香附、撫芎舒郁,山楂、檳榔、橘皮、木香理氣,白芍調中,三服愈。 一人痢初愈,遂飲燒酒,雜進肉麵,胸口脹滿,發寒熱,右脈弦滑倍常,知飲食酒毒為患也。病後中氣未 復,火邪尚存,多食自難傳化,燒酒復助其毒,勢在不救。今食填胸中,得吐乃有生意,經雲在上者,因而越 之是也。不信,自服巴豆丸,藥下咽,去血升許而殂。 一人夏月遠行飲酒,致下痢皆純血,日夜無度,心下脹,不食,脈三部俱弦滑而數。先與山楂、枳實、檳 榔、橘紅、香、連以和其中,次與木香檳榔丸以導其滯。脹悶已除,下血愈甚,遂以四物用生地、條芩、茱、 連、丹皮,二劑血止一半,再加地榆三服已。 一人下痢脹痛,自服大黃丸,一時痛轉甚,手足俱冷,脈沉伏,知寒涼用早也。投炮姜理中湯加厚朴、蒼 術、山楂,一服,外用炒鹽熨之,下膈周時即定。後用香、連、白芍、厚朴、枳殼等,調理而痊。 一人患痢,二月不愈,穢污在床,六脈弦而弱,投補中益氣湯加酒炒白芍,八帖始止,二十帖而痊。 一人病痢,日久不止,四肢俱腫,而脈細小,尚可救。與參苓白朮散加肉豆蔻少許,作湯服愈。 一婦病久痢,食時身熱,左脈浮數,右脈滑數。詢其飲食,雖病未減,至劇始不能食。與倉廩湯先去其熱, 後以枳、術、人參、陳皮、楂、曲,又二服,腹中漸寬。後重不止,乃以調中益氣湯下木香檳榔丸,二服,下 穢物碗許愈。 陸養愚治一人,因路途感冒,頭微痛,身微熱,飲食如故。數日後,患水泄,小便赤澀。自服胃苓湯,二 劑泄不止,而反見積。又服芩、連、白芍、木香、檳榔輩,二劑亦不效。診之,兩手浮弦,沉按澀數,此因表 氣不舒,致令里氣不順,偶值脾胃不調而作泄也。乃以五積散微加白蔻仁、木香,二劑大汗,而諸症悉愈。 董潯陽素有酒積,因而患痢。雖奉養豐而稟賦濃,而清涼消導過多,今痢已少瘥,而大便猶滯,小便短數 黃赤,身時熱,上壅頭面,鼻塞耳聾,眼昏口燥。脈之,浮大而數,按之而駛。或謂芩、連、滑石,但可清下 焦之火,當以涼膈散清上焦以佐之。且謂脈尚洪盛,未可議補。陸曰∶公平日脈頂指洪盛,以今日較之,已弱 極矣。凡九竅不利,由於陽氣上盛而致,則當清瀉。若由於腸胃之所生,則當補斂。今瀉痢久,數用清涼消導 之劑,腸胃有不虛乎?夫中焦氣血不足,多致虛火上炎下迫,用人參、白朮補氣為君,當歸、白芍養血為佐, 五味、麥冬、棗仁斂耗散之氣以為臣,甘草、茯苓緩以滲之以為使。待上焦既清,而後提其下陷之陽,則便實 溺清而通暢矣。服二劑之後,再以補中益氣加減,服之全愈。 陸肖愚治吳南邱,八月間,醉飽後御內,明日患痢,晝夜百餘次,赤白相間,其狀如爛肉,腹中溫溫作痛, 四肢厥冷。脈之,緩大無力,兩尺脈尤弱。謂此症即宜補塞,先書人參、肉果二味,其子大駭,謂無積不成痢, 豈有隔一二日間,即用補塞者?不得已,姑與調氣養榮湯服之。病無進退,更醫遂投以芩、連、檳榔、木香 等藥,腹痛如 ,足厥如冰,冷汗氣促,食入即從大便而出,色尚未變。再亟診,身體不能轉側,大便如流, 猶幸脈與神氣未變,因用大料人參附子理中湯加肉桂、肉果服之。一劑痛減,數劑足溫,泄瀉少止,後用人參至 二斤始起,鬚髮盡落。 鞠二府九月間赤痢腹痛,里急後重。或用芩、連、檳榔、白芍、滑石,一劑痛覺增,二劑痛更甚。乃謂 醫曰∶通則不痛,汝為我用大黃下之。醫唯唯。幸其公子力爭不可。診之,面赤戴陽,唇若塗朱,舌白滑無苔, 所下有瘀血如豆大者數十枚,如淡黃而溏,其脈浮按微數而大,沉按遲而無力。曰∶此痛乃寒也,當以溫熱解 之。蓋脈無熱象,大而無力者為虛寒,痢赤為熱,色晦而便溏者為虛寒。用白芍五錢,醇酒炒數次,姜炭二錢, 炙甘草、桂、附各一錢,木香五分,棗二枚,一劑痛減,能即臥,二劑痛止。改加升麻、參、 ,數劑,而後 重瀉痢並除矣。 朱丹溪治青田人,下痢紅紫血,下墜逼迫,不渴不熱,用白朮、白芍各一兩,陳皮、枳殼、歸身、滑石各 半兩,甘草炙二錢,桃仁三十六個,分八帖,下實腸丸三十粒。 許叔向曰∶陳侍郎經中,庚戌秋,過儀真求診,初不覺有疾,及診視,肝脈沉弦附骨,重取則牢。予曰∶ 病在左脅有血積,必發痛。陳曰∶誠如是。前某守九江,被召,冒暑泛長江,暨抵行朝,積血一塊大如杯,旬 日如碗大,痛發則不可忍,故急請公視以歸耳,奈何?予曰∶積痢不強止,故積血結於臍脅下,非抵當丸不可。 渠疑而不肯服,次年竟以此終。 鄭奠壹治江南臬司多公,患噤口痢,粒米不進,令服牛乳,久之而瘥。 陸祖愚診吳翔高,年近七旬,秋初患痢,起於醉飽房勞。診之,容顏黯滯,六脈弦緊,此形症不足,脈候 有餘。明是陽亢陰微,須用參、附挽回,否則不出三日。滿座哄然,醫者從而和之,乃投以鼎串之藥,燒熱草 頭,令病患聞吸,以開胃氣。次早痢果減六七,漸進薄粥,談笑吟詩,大有起色,閱二日而訃音至矣。 陳三農治一婦,久痢不止,口乾發熱,飲食不進,猶服香、連等藥,完谷不化。尚謂邪熱不殺谷,欲進芩、 連,數日不食,勢正危迫。診之,脈大而數,按之極微。詢之,小便仍利,腹痛喜手按。此火衰不能生土,內 真寒而外假熱也。小便利,則不熱可知;腹喜按,則虛寒立辨。亟進附子理中湯,待冷與服,一劑而痛止,連 服數劑而愈。 撫州銅客,病痢甚危,懸五十金酬醫。太學生倪士實授一方,用當歸末、阿魏丸,調白湯送下,三服而愈。 (《續金陵瑣事》。) 胡竹亭授一治痢方,用黃花地丁草,搗取自然汁一酒杯,加蜂蜜少許,服之神驗。 薛立齋治崔司空,年逾六旬,患痢赤白,里急後重。此濕熱壅滯,用芍藥湯,內加大黃二錢,一劑減半, 又劑全愈。惟急重未止,此脾氣下陷,用補中益氣送香連丸而愈。 馬元儀治一人,年逾古稀,下痢膿血,調治半年不愈。脈之,左見弦澀,右關尺微濡,按之則幾微欲絕, 此脾腎俱虛之候也。脾主轉輸,腎主二陰,二髒不治,將何恃為健運蟄藏之本耶?病久年高,所喜發言清越, 神氣明爽,雖危可治。用人參三兩,熟附三錢,服後三四時許,覺周身肌肉脹不可忍。疑藥之過,急召診,則 右關尺俱透,按之有根。曰∶脈透者,氣充於內也;肌脹者,氣達於表也。前方少減附子,連進五劑,痢減半, 糞微溏。再服,症減七八,但小便少,微渴。與五苓散減桂加參,小便如泉。再以補中益氣,調理兩月而安。 (系純用陽藥之過。後之口微渴,亦由於此。得茯苓、豬苓等引參力下降,故小便即利。病雖愈,非正治也。) 凌伯尹患痢,兩月不止,百治益甚。診之,右關尺虛而結滯,胸中有塊突起如拳,水漿不得下咽。(是噤 口矣。)曰∶此症屢經誤治,邪未得除,而胃氣已傷,客邪乘虛結於心下,與痰飲相搏而成痞。水不得下咽者, 土虛不能勝水,且以寒飲內格而不入也。與半夏瀉心湯,二劑結塊漸平,再劑而症減七八,漸進粥飲。蓋外邪 挾內飲相結,其留連膠固,有非一表一里所能盡者。攻之則正愈傷,補之則痞益甚,然舍此則治法何從而施? 乃用人參、大棗以安胃氣之虛,而加炮姜、半夏、黃芩、黃連以滌痰治邪,而成傾痞之用,正如良吏治民, 威惠兼着,而治功成矣。 包瑞溪學憲,傳治血痢痛甚方∶白芷酒炒五錢,(此一味仲淳加入者。)枳殼、槐花同炒,去槐花,五 錢,升麻醋炒七分,真川連薑汁炒五錢,滑石末三錢,乳香、沒藥各七分五厘,山楂肉三錢,甘草五分,試之 神效。(《廣筆記》。) 黃聚川年兄太夫人,年八十餘,偶患痢,胸膈脹,絕粒數日。予以升麻、人參、黃連、蓮肉,方投之,參 用至一兩,諸子駭甚。再問,予曰∶遲則不救。一劑啜粥,再劑腹中響,一泄痢即止。今年九十餘尚健也。(同上。) 陳赤石督學,因校士過勞感冒,遂滯下純血,醫皆難之。陳刺史曰∶此非繆仲淳莫能療也。使者旁午得之 吳門,一日夜馳之武林。診知其所由,遂用人參五錢,升麻七分,炙甘草、紅曲各錢半,烏梅二枚,川連三錢, 白芍二錢,蓮肉二十粒,煎調滑石末五錢,二劑而愈。督學曰∶痢止矣,心搖搖不能閱卷,奈何?仲淳曰∶此 勞心太過,暑因客之耳。加竹葉、干葛、棗仁,一劑遂平。(同上。) 庚子秋,華氏妹歸寧忽痢,日夜幾百行,身熱發嘔,一嘔數十聲不絕。吳醫爭欲下之,且曰∶補即死矣。 時仲淳以先王母病,留湖濱,憐其促治後事甚亟。曰∶既以知危,何不以藥試之?服如金丸,(一味黃連,薑汁和丸。 )因思飲,予固守仲淳前方,以人參、炒白芍、扁豆、升麻、滑石、炙草、橘紅,煎下如金丸,二劑勢稍定,更 數服愈。華水部至今感服。(同上。) 一少年貴介,暑月中出外,飲食失宜,兼以暑熱,遂患滯下,途次無藥,病偶自止,歸家腹痛不已,遍嘗 諸醫之藥,藥入口,痛愈甚,亦不思飲。仲淳視之曰∶此濕熱耳。其父曰∶醫亦以濕熱治之而轉劇。問投何藥? 曰∶蒼朮、黃連、厚朴、枳殼、陳皮等。仲淳曰∶誤也。術性溫而燥,善閉氣,故滯下家忌之。郎君陰虛人也, 尤非所宜。更以滑石一兩為細末,丹皮汁煮之,別以白芍酒炒五錢,炙草二錢,炒黑乾薑五分,水煎調服。根據 方服之,須臾小便如注,痛立止。(同上。) 秦公藩病痢,醫誤投澀藥,一劑痢止。濕熱無自而出,遍攻肢體骨節間,以致項強、目赤,肩、臂、腕、 膝、足脛俱發腫,痛甚不能轉側。仲淳疏方寄之,用白芍、石斛、牛膝、木瓜、黃柏、苡仁、炙草、車前、茯 苓,痛雖止,尚不能轉側。更用蒺藜、菊花、首烏、胡麻、黃柏、炙草,復逾年愈。其始病時,一醫稍投參、 術,痛極欲死。此系本症陰虛有火,又加濕熱,暑濕交攻,故現此症,名痢風。陰虛有火,故不受補,又不宜 燥,惟微寒清平之劑調之,久之自愈。(同上。) 姚公遠幼子病痢,醫誤下之,遂下純血,喘,身熱不思食。繆以人參四五錢、石蓮子、白芍、升麻、橘紅、 甘草、滑石、僵蠶、白扁豆。(同上。) 立齋治一小兒患痢,驟用澀藥,致大腸經分作痛,與扁豆、滑石末、炙甘草投之,一劑喘平血止,又數劑 痢止。囑曰∶兒百日不出痘則生,以下多元氣未復故也。未幾,即毒流於隧道之中,以四物湯加桃仁、酒芩、 紅花、升麻、枳殼、陳皮、甘草,治漸愈。因年幼胃弱,竟至不起。又一患者,亦用澀藥,環跳穴作痛,與前 藥,去升麻、陳皮、甘草,加蒼朮、黃柏、柴胡、青皮、生薑,十餘劑,少可。更刺委中出黑血而愈。如手蘸 熱水拍腿上,有泡起,挑去亦可,不若刺穴尤速效也。(委中在膝腕中央,橫紋中動脈便是。) 仲淳之弟稚端,幼病痢,日夜數十次,用人參三錢,吳茱萸湯泡七次一錢,川黃連薑汁炒一錢,後二味飯 上蒸,煎服。如受,以藥一匙,間米湯一匙,漸漸飲之。如頭疼發熱,加寒水石六錢,干葛一錢,別調六一散四 錢,冷水服,數劑即愈。 虞元靜房中人,方孕五月,患滯下腹痛,日下數次,用川黃連四錢,白芍三錢,黃芩三錢,白扁豆二錢, 蓮子四十粒,橘紅一錢五分,枳殼三錢,紅曲二錢,干葛一錢五分,升麻五分,炙甘草一錢,烏梅一枚。甫飲 一鍾,即覺藥行,即解一次,痛亦隨止,滯下全愈。 韓戶部左臂患一紫泡,根畔赤腫,脈大而芤,謂芤主失血,或積血。韓曰∶血痢未瘳,以芍藥湯二劑,更 以人參敗毒散二劑,瘡痢並愈。 沈明生治吳君一媳,患痢四十餘日,食少倦怠。原醫以日久困憊,當從補治,無復可疑。延診,謂其染患 以來,膏粱未嘗一日去口,則舊積未除,新積復起,形雖虛而症固實也,日雖久而積固新也,治法應與初症同。 先進導滯丸二服,嗣用補消兼進。仍囑其清虛調養,後果全愈。由此觀之,國中末三法,有難盡拘,而望聞 切之外,不可廢問。且吳俗有飽不死痢疾一語,恣啖肥甘,惟恐弗及,何異藉寇兵而資盜糧耶?蔓延日久, 馴致證實形虛,欲補形則礙其證,欲攻實則慮其虛。始也求其多食,而終至於不能食,良可憫也。因志之, 以戒夫世之患痢而不慎口腹者。 章素文母,秋間患滯下,脈與症本皆輕淺,乃過於慎重,泥高年不可寒涼之說,更醫至再,亦惟將順主人, 致令綿延不已。最後延診,力矯前非,竟以黃連主治得瘥。時有童鳴佩,章石交也,亦久痢,亟以沈薦,且言 治此恙者,莫過於沈,而沈之善用,亦莫過於黃連一味耳。即診即告,曰∶是診非附子弗痊。章訝之,謂童利 下之色,與夫作痛溺澀,日期近遠,頗與前症相類,何用藥水火如是?曰∶辨症不多岐,但須一矢破的。童之 滯下並證,皆似乎熱,而詢其每欲圊時,必先腰痛,一語而得病根矣。夫腰為腎主,二便乃胃家北門鎖鑰之 司也。虛則不能閉藏,是以每欲更衣,輒先作痛,非與腹部之痛隨利減者可同日而語。向皆用寒涼蕩滌主治, 疾何瘥?於是先以理中、補中相合為劑,嗣以八味丸益火之原,果得奏續。嗟夫,症同治異,孰謂可概施一法 也哉。(雄按∶腰痛固為腎虛之證據,然須辨別陰陽,不可概以桂、附為主藥也。今秋,王雨蒼室,患此兩 旬,延余視之,腰痛腹墜,溲少口乾,煩躁 面紅,知飢不寐,脈至弦數左甚,而痢不赤白,略無糞色相兼,及至更衣,又極艱澀,且無痢色相雜。溫補宣 通,皆無小效。稍佐升清,胸即痞塞。詢其月事,因痢愆期。余謂能食便堅,腑氣無滯,陰虛肝旺,管液旁 流。與蓯蓉、杞子、烏 、鮑魚、阿膠、秦皮、黃柏、柏子仁、白頭翁、銀花,投劑 即減。繼加熟地、歸身、龜板、鹿角而愈。) 吳有聲雲∶壬寅秋,予病痢而劇,郡治逾月,氣息奄奄,色毀骨瘠,望者卻走。明生先生至,診視之則曰∶ 是何中暑之深也?家人疑之,謂予安坐書齋,足不出戶,奚暑之乘?先生決之於指,斷之於心,遂投以涼劑, 一服即有效,不數日而全愈。蓋予夏間曾制地黃,以酒漬之,每日必出諸酒,而曝之烈日之中,至夕,仍返而 漬之於酒。如是者,幾一月。予愚甚,以為地黃之精神,盡在酒也,取而飲之,而不知炎威之毒,漸蓄於酒者, 早已入余之肺腸,此家人所不知,即予亦未悟,迨病癒而推之始得,而先生獨知其中暑之深,則其視病,可不 謂神焉者哉。 聶久吾曰∶痢為險惡之症,生死攸關,然古今治法,多罕十全。予以經驗既多,漸悟病機,乃自製此方, 所向輒效,遂刊布廣施,全活甚眾。第服者藻須地道,尤不可任意加減耳。方用川黃連、條芩、生白芍、山楂 肉各五錢,陳枳殼炒、檳榔、厚朴薑汁炒、青皮各八分,當歸、甘草、地榆各五分,紅花酒洗三分,南木香二 分,桃仁泥一錢,水二碗,煎一碗,空心溫服,渣再煎。 此方,或紅或白,或紅白相兼,里急後重,身熱腹痛者,俱可服。其有便純血,便如塵水,大孔如竹筒 等惡症,古謂不治者,急服此亦可救,但遲緩則毒壞臟腑為難救耳。其有噤口者,毒在胃口也。此藥煎一 劑,分五六次緩緩服之,令胃口毒氣漸開。服完一劑後,不惟藥可進,而飲食亦漸可進矣,不必另用他藥 也。單白無紅者,去地榆、桃仁,加去白陳皮四分,木香用三分。滯澀甚者,加酒炒大黃二錢。服一二劑, 仍除之。此方用之於三五日神效,旬日內外亦效。惟半月外則當加減如後∶黃連、條芩、白芍,三味生 用,各四分,酒炒各六分,山楂肉一錢,厚朴、陳皮、青皮、檳榔各四分,甘草生熟各一分半,地榆醋炒、 當歸各五分,桃仁泥六分,紅花六分,木香二分。如延至月余,覺脾胃虛滑者,則用酒炒苓、連、白芍各 六分,陳皮、厚朴、木香各三分,醋炒地榆四分,紅花二分,當歸、人參、白朮、熟甘草各五分。以上方 法,用無不效。間有不效者,必其初投參、術等補劑太早,補塞邪熱在內,久而正氣已虛,邪氣猶盛,欲 補而澀之則助邪,欲清而疏之則愈滑,遂致不救。予嘗治一公子,一仕宦,皆早投溫補,不可挽回。故表 而出之,以戒後人。 魏玉橫曰∶張龍文,年三十來,九月患痢,至十二月未瘥,已無腹痛後重。服補中益氣則不及至圊,且下 轉數。延予治,與熟地、杞子、白芍、棗仁、米仁等,初甚逆,膈脹而痢且五色,幸彼能守藥,弗更張,再進 而痢降序矣。洎歲暮,已向愈。脈之,兩關滑大,重按則弦,戒之曰∶藥未可停,恐立春後病再發。已而果 然。其鄰醫就余方加補骨脂、砂仁、木香、廣皮之類與之,了不應,且昏睡而多汗。至四月中,再求診,則以 前方加沙參、麥冬、蔞仁、黃芩,未二十劑而痊。後環跳穴及趾踵痛,流注無定所,狀如痢後風,仍以前方加 知、柏、川連,數劑而安。 濮氏子住涌金門外,甚貧窘,患久痢脫肛,諸治不效,乃入城就予診。雖相去二三里,途中必數登廁,肛 既不收,行步殊苦。與補中益氣湯加熟地一兩、炮姜一錢,服二劑竟愈。 范秀才年近七旬,戊子二月,患寒熱。原有痢病,至是胸脅少腹無不痛楚,下痢紅白,一名醫治之有年。 其邀余診,蓋乘便耳。其脈弦數,所喜者滑,詢其小便短赤,此純屬肝火下迫,似痢而非痢也。必多服香竄, 又值君火司天,少陽當令,於是乘其所勝,而侮其所不勝,所下皆太陰血津,陽明脂膏也。與生女貞、沙參、 麥冬、川連、蔞仁,一劑已愈其半。而名醫曰∶七十之年,可服黃連之苦寒,蔞仁之滑泄乎?今下痢而不與調 氣健脾,而反用滋陰潤肺,此何治邪?范乃拘儒,復聽之治,又一月,將斃矣。再延診,仍前方加杞子、白芍、 甘草,數劑痢止痛除而愈。(痢原有傷燥而致者,魏君所治,皆其證也。) 裴兆期治其母,年七十,時於除夕,忽病痢,痢之頻不可以數計,神昏不語,發熱面赤,氣奔迫而脈洪大。 以虛痢下頻而滑,無里急後重之症,以人參、蓮肉各一兩,砂仁一錢,濃煎頻服。至五日,痢減神清,遂素食 矣。自此日用補中益氣湯加桂、附少許,至四十餘劑,始得飲啖,神情俱如故。 一士人,冬月患痢,晝夜百餘次,里急後重,噁心不能食,腹中按之硬痛,脈細數無倫,手足面鼻俱清冷。 投以人參一兩,桂、附、乾薑各一錢,不食頃,已再進,竟不見溫補之驗。後倍加掛、附,二劑手足漸溫,惡 心漸止,飲食亦漸進。特痢未減,更以人參為君之大補脾丸,加入桂、附,俾旦晚服之,以扶胃氣而加飲食, 此治本之第一要圖也。半月中,約服人參八九兩,附子三枚,脈始洪長有力,口復燥渴而思冷凍飲料。是陰已化陽, 仍用大黃、黃連、檳榔、芍藥之類,滌去腸中宿垢。後以加減參苓散作丸與之,遂愈。 葉天士治徐某,夏季痢症,多是濕熱食積。初起宜分消其邪,但肌柔白嫩,乃氣虛之質,且性情畏藥,只 宜少與勿過。檳榔汁、青皮、陳皮、厚朴、川連、黃芩、木香、炒黑山楂。又診濕熱下痢,必用苦辛寒為治。 粟殼澀腸,止瀉久痢成方,當此熱邪未清,宣通斯滯可去。因色白氣弱,未敢峻攻耳。厚朴、黃芩、川連、木 香汁、山楂肉、炒銀花、麥芽。 王某案∶痢疾古稱滯下,乃是濕熱氣薄腸胃,阻閉氣分,故利仍不爽,河間、丹溪僉用清熱導氣者為此。 黃芩、川連、草決明、炒黑山楂肉、生白芍、石蓮、丹皮、廣木香汁。 顧某得湯飲腹中漉漉,自痢稀水。平昔酒客留濕,濕熱內蘊,腸胃凝積不爽。東垣清暑益氣,亦為濕熱傷 氣而設。但脾胃久病,仍能納食,當苦味堅陰,芳香理脾。生茅術四兩,炒黑黃柏二兩,炒黑地榆二兩,豬苓 一兩半,澤瀉一兩半,水泛丸,服三錢。(徐靈胎曰∶此挾飲之痢,方極靈妙。) 治紅白痢,忌用川連,宜用車前草炒研二錢,檳榔、山楂、陳皮、滑石、甘草各一錢,紅曲三錢,枳實 炒一錢,澤瀉炒二錢,燈心一撮,廣木香六分煨,共為末,每服三錢,烏藥煎湯沖服。 一人陰虛發熱,下痢赤白,至夜煩渴不寧,或用涼血攻積藥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五色,胸中常覺飢 狀,得食則脹,或用補中益氣湯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不食,郭友三用豬苓湯、黃連阿膠湯而痊。張飛疇 曰∶世患陰虛下痢者頗多,未有不發熱,不煩渴,不畏食,不見紅,不夜甚者。蓋陰氣內亡,勢必虛陽外擾, 故治陰虛之痢,涼血死,攻積死,補氣亦死。惟清解熱毒,兼滋陰血,庶可保全。此用仲景少陰例中,救熱存 陰之法。與《金匱》治產後下痢,虛極用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不殊也。 《廣筆記》曰∶凡治滯下,與大腸滑泄自利不同。滑泄自利不止,有可澀之道。故古人有間用粟殼、訶子以 止之者。若夫滯下,本屬濕熱澀滯不行,法宜疏利,藥忌兜澀。大腸者,肺之腑也。大腸既有濕熱留滯,則肺 家亦必有熱。肺乃華蓋之髒,經曰∶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是肺氣喜通利,惡閉澀,故 古人藥性中,每雲利肺氣,其意概可見矣。倘誤用澀藥,使濕氣無所宣泄,肺氣不得下降,非惟滯下增劇,而 濕熱熏蒸,上干乎肺,則脹悶氣逆,不得眠,不思食,諸證至矣。 外有時行疫痢一症,往往夏末初秋,沿門闔境患此。其症大都發熱頭痛,口渴煩躁,下痢溺澀。甚者,一 日夜行百次,或兼發斑疹,勢甚危迫。世醫妄指為漏底,殊不知此是時氣使然。治法當清熱解毒表散為急,如 升麻、葛根、柴胡、黃連、黃芩之類。或熱甚渴甚,前藥中可加寒水石。更有別證,以意加減。切忌下行破氣 收澀,如大黃、芒硝、檳榔、枳實、烏梅、粟殼等。犯此者,多致不救。 治毒痢及發疹時疹毒下痢方∶鮮金銀藤數兩,煎濃汁三大碗,入地榆五錢,川黃連槐花濕拌炒四錢,黃柏 二錢,黃芩二錢,白芍酒炒三錢,炙甘草二錢,綠升麻醋炒六分。同煎至一碗,調飛過滑石末五錢,不拘時服。


<目錄>卷八

<篇名>瘧痢

屬性:李易安《金石錄》後序,言其夫趙明誠,因途中奔馳冒暑,至行在旅邸病 。予聞信驚怛,念渠性素急, 病患熱,必服寒涼藥。病可憂,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果大服柴胡、黃芩,瘧且痢,遂以不起。 (柴、芩自是少陽藥,用之不當,便能為患。然藥不對病,雖甘草、茯苓亦足殺人也。) 萬密齋治汪氏媳,病瘧且痢,用小柴胡合桂枝湯加當歸、陳皮,二十餘劑瘧愈。隨以黃芩芍藥湯加人參治 痢,不效。再思之,悟曰∶此病得之內傷,名為白蠱。乃用昇陽除濕防風湯,一劑而安。 陸肖愚治王笠雲,八月間患瘧,服藥已愈。後飲食不調,大便瀉而變痢,一日夜約一二十行,皆積滯無糞, 腹痛後重,身熱夜不安。醫以芩、連、木香、檳榔等藥投之益甚。脈之,左手浮弦而弱,右手沉數而微,曰∶ 此瘧之餘邪也,當解經絡中邪熱,則大便自固。乃以《機要》防風芍藥黃芩湯加柴胡二劑,身熱腹痛頓止。後 以調氣養榮湯數劑,精神如故。 孫文垣治董潯老家馬廚,七月初旬患病,二十餘日勢轉劇。詢其症,曰∶大發寒熱,寒至不憚入灶,熱至 不憚入井,痢兼紅白,日夜八十餘行,腹痛噁心,汗多,神氣倦甚。問其脈,曰∶脈不吉,下痢脈洪大者死, 細微者生,今洪大,逆也。孫曰∶痢固忌洪大寒熱,亦非細微所宜,其中必有故。往診其脈,察其症,果如所 言,面色微紅,汗淋淋下。究病所由起,謂客來眾,廚間燥熱,食瓜果菱藕過多,晚又過飲接內,寢於檐下, 次日即寒熱腹痛,因而下痢。與人參、白朮、石膏、滑石各五錢,知母、炮姜各三錢,大附子、炙甘草各二錢, 大劑煎之,飲訖即睡。或問曰∶服後何狀為佳?曰∶倘得一睡,則陰陽和,和則汗可斂,寒熱嘔惡可止也。夜 來痢減半,汗吐全無,脈亦斂矣。再用人參、石膏、白朮、白芍、滑石各三錢,炮姜、肉桂、知母各二錢,炙 甘草、附子各一錢,服後,瘧止痢又減半,飲食漸進,神氣漸復。改用酒芍五錢,人參、白朮、滑石各二錢, 甘草、陳皮、炮姜、肉桂各一錢,三劑,痢全止而痊。或問寒熱均投,此何症而劑何名也?笑曰∶此滑公所謂 混沌湯也。經雲夏傷於暑,秋必瘧痢,白虎湯、益元散主之。瓜果寒涼傷其中氣,酒後御內損其下元,附子理 中湯正所以溫中補下者。經又雲實者,邪氣實也,故以白虎益元應之;虛者,正氣虛也,故以理中湯應之。若 以寒熱均用為疑,則仲景附子甘草瀉心湯,既用大黃、黃連,又用乾薑、附子,此何說哉?蓋假對假,真對真也。 孫文垣治臧茗泉,脈左弦數,右寸弱,關大,重按則滑,右尺微。原以瘧後復傷飲食,大便瀉而變痢, 日夜只五六行,皆積滯無糞,腹疼後重難堪,午未後發熱,天明始退,此夏傷於暑,秋成瘧痢也。其熱仍瘧之 余邪,當先解散,然後以補劑投之,則痢自愈矣。與神授香連丸一服,腹中腸鳴,須臾大便行,較前更多,且 有糞下。改以白芍四錢,澤瀉、黃連各一錢,滑石二錢,甘草、桂枝、木香各四分,山楂七分。兩日後,與補 中益氣湯加木香、黃連、白芍,調理半月而瘥。 張路玉治故友子,觸疫瘧之氣,染患月余不止,左右乏人,失於調理,致愈而復發,加以五液注下,瘧痢 兼作,水谷不入者半月余。乃攜歸齋中,日與補中益氣,兼理中、六君、萸、桂之屬,將養半月而愈。 李士材治一士,冒暑勞苦,患血痢,危甚,用黃連、當歸、烏梅、滑石各五錢,香薷三錢,甘草一錢而愈。 (症治大合醫案。) 陸祖愚治姚可儀祖母,年七十,精力過人,勤勞不倦,忽於夏月怒後,感冒風涼,兼傷飲食,頭疼骨痛, 寒熱大作,寒則重衾,熱則冷凍飲料。或以其年高病重,攻補兼施,遂腹痛、譫語、煩躁。脈之,洪弦而緊,謂高 年而脈乃如是,病正進也,須雙解表里之邪。遂用柴葛、二陳、枳、桔、楂、朴、芩、蘇加生薑,二劑表症稍 減,腹仍痛,下痢紅白,里急後重,日夜去積三十餘次,脈亦未減。乃用潤字丸一錢、香連丸和服,日夜三服。 兩日後,痢減半,惟臍之上下痞滿,又用檳榔、青皮、木香、澤瀉、木通、芩、連、滑石之類,五六劑方得燥 矢與積同去,病又減二三。仍用香連丸二錢,日進二服,數日積除痢止。改投大補氣血之劑,調理月余而安。 韓延年長子,初患咳嗽已久,至七月患瘧,復變痢,瘧仍未止。或以尺脈短澀,投養陰清補之劑。診之, 擬加參、附,前醫不以為然。後更數醫,仍不外溫補止塞出入加減。服參及四斤,病雖減而元氣猶未復如故。 高麗醫人治疾,用藥只一味兩味,至三味則極多矣,未有至四味者。蓋藥惟性專則達,二則調,四則參與 制,再多則相牽而不能奏功。偶傳治痢二方,甚簡而驗,今錄於此∶治痢止二味,色白者患寒,(其說未是。) 用生薑一兩,細茶五錢。色赤者患熱,用細茶一兩,生薑五錢。赤白雜者,姜、茶各五錢,青皮三錢,陳皮 二錢,酒一碗,河水一碗,煎至一碗,溫服即愈。(李日華《六研齋偶筆》。) 魏玉橫曰∶汪紹兄室人,年五十餘,新秋患淋秘,小愈即勿藥。初冬即自汗兩日,遂寒熱成胎瘧,醫略與 消散不效。將半月,復增滯下,腹痛後重,日一二十行。因見其脈如蛛絲,聲微氣乏,疑屬虛寒,乃用二陳湯、 香、砂、蒼、朴溫胃燥脾之劑。十餘日,舌苔盡黑,多汗不眠,遂辭去。診之,脈果沉微,語殊輕怯,然小便 熱短,胸膈痞悶,瘧則熱多於寒,痢則紅少於白。此伏氣所發,陳 鬱積,大腑為病也。在《金匱》法宜下之, 但其稟賦甚弱,三陰素虧,不可峻治。且前所服,類皆溫燥,故令積滯不行,宜以潤滑甘寒之品導之。用生地、 杞子、麥冬、蔞仁、當歸、木通、白芍、黃芩、枳殼、桔梗,數劑,覺去宿垢甚多,又數劑而痢止。瘧仍間日 一作,加痰嗽甚頻,此腸胃既通,餘熱挾虛火上竄也。前方去枳殼、當歸、木通,加沙參、熟地、地骨、首烏 之屬,十餘劑,黑苔始盡,而寒熱除。又數劑,痰嗽亦止。後因勞瘧復作,用補中益氣去人參,內熟地一兩, 一劑而愈。愈後,左關尺仍細弱,向若峻下,必生變矣。當病甚時,一專科與木香、白朮、炮姜、補骨脂等, 亦幸而未服。


<目錄>卷八

<篇名>痢後風

屬性:孫文垣治程氏子,年十五,夏月患痢。醫治彌月,痢止而筋骨腫痛,痛處發熱,晝輕夜重,肌肉消,飲食 減。有作白虎歷節風治者,有作鶴膝鼓槌風治者,痛甚。診之,脈皆細澀,曰∶此痢後風也。蓋由治痢不善, 以致寒濕穢瘀凝滯經絡,日久血氣為痛所傷。此症虛虛實實,極難認,處方亦不易。欲補虛則腫愈劇,欲疏通 則痛愈甚,惟《局方》大防風湯可用。防風、熟地、黃 、人參、白芍、當歸、杜仲各一錢,白朮一錢五分, 羌活、牛膝、甘草、茴香各五分,川芎七分,加姜三片,服三十帖而安。 陳三農治一士,痢後腰腿攣痛,不能俯仰。此腎虛風寒濕所乘也,用獨活寄生湯二劑愈。


<目錄>卷九

<篇名>飲食傷

屬性:竇材治一人,慵懶,飲食即臥,致宿結於中焦,不能飲食,四肢倦怠,令灸中脘五十壯,服分氣丸、丁香丸即愈。 一人脾氣虛,好食冷物,不消,常覺口中出敗卵臭,服草神丹即愈。若服全真金液亦效。(原注∶脾胃既為 食所傷,不可再施消克。惟治以溫化,則自健運矣。) 一人暑月飲食冷物,傷肺氣,致咳嗽胸膈不利,先服金液丹百粒,泄去一行,痛減三分,又服五膈散而安。 但覺常發,後五年復大發,灸中府穴五百壯,方有極臭下氣難聞,自後永不再發。(世醫不審病因,動雲暑月熱氣 傷肺,一派寒涼,致水氣不消,變成大病。原注。) 汪 曰∶一人好食燒鵝炙爆,日常不缺,人咸防其生癰疽,後卒不病。訪知其人每夜必啜煎茶一碗,乃知 茶能解炙爆之毒也。 龔子才治一人,勞後吃紅柿十數枚,又飲涼水數碗,少頃,又食熱面數碗,遂心腹大痛。診之六脈沉微, 氣口稍盛,此寒熱相搏所致。以附子、乾薑、肉桂、枳實、山楂、神曲、莪朮、香附,一服立止。後渾身發熱, 又以小柴胡一劑而安。 一人臘月賭吃羊肉數斤,被羊肉冷油凝結,堵塞胸膈不下,脹悶欲死,諸醫束手。診之,六脈俱有,乃用 黃酒一大壇,煮熱入大缸內,令患人坐其中,眾手輕輕亂拍胸腹背心,令二人吹其耳,及將熱燒酒灌之,次服 萬億丸,遂得吐瀉而愈。 陶節庵治一人患病,因食羊肉涉水,結於胸中。門人請曰∶此病下之不能,吐之不得出,當用何法治之? 陶曰∶宜食砒一錢。門人未之信也,乃以他藥試之,百計不效。卒根據陶語,一服而吐遂愈。門人問曰∶砒性殺 人,何能治病?陶曰∶羊血犬血,大能解砒毒,羊肉得砒而吐,而砒得羊肉,則不能殺人,是以知其可愈。 (《杭州府志》。) 唐守元治一婦人,食羊聞呼,未及吞而應,逾月病發,淹及兩年。唐曰∶此必胸有宿物。家人曰∶兩年不 愈矣。曰∶試以我藥投之。既而大吐,痰塊中裹羊肉一臠,遂愈。(《平湖縣誌》。) 王海藏治秦生,好服天生茶及冷物,成積而痼寒。脈非浮非沉,上下內外按舉極有力,堅而不柔,觸指突 出膚表,往來不可以至數名,縱橫不可以巨細狀,此陰症鼓擊脈也。一身流行之火萃於胸中,寒氣逼之,故搏 大有力。與真武、四逆、理中等湯丸,佐以白芍、茴香,使不潛上,每日服百丸,夜汗出而愈。 孫文垣治董潯陽,年六十七,有脾胃疾,以過啖瓜果,胸膈脹痛,諸醫不愈。脈之,寸關弦緊,曰∶病傷 瓜果,而為寒濕淫勝。經雲,寒淫所勝,治以辛溫。然瓜果非麝香、肉桂不能消。以高良姜、香附各一兩為君,肉 桂五錢為臣,麝香一錢為佐,每服二錢,酒調下。藥下咽,胸次便寬,再而知餓,三服而巾櫛交接賓客,如未病者。 馬二尹迪庵,年五十五,以過食鰻魚卷餅,心腹脹痛,醫不知吐法,遽以硝、黃下之。大便不行,脹痛愈 甚,又用木香檳榔丸,繼又有下以大小承氣湯者。十餘日,病益加,便既不行,食亦不進,小水僅點滴,又服 白餅子五日,備急丸三日,脹痛遂不可當。又服甘遂、芫花、大戟、牽牛之屬三日,並小便之點滴亦無矣。又 灸中脘三十餘壯,亦無驗。孫至,視其色蒼黑,神藏不露,聲音亮,惟腹大如箕,不能反側。脈之,兩手皆滑 大,兩尺尤有力。曰∶此病初時食在膈上,法當用吐,《素問》雲,在上者,因而越之,易易也。乃誤下傷脾, 失其健運,是以愈下愈脹。又以峻利益下之,致展轉增劇。今先用六君子湯以醒其脾,加木香、砂仁助其運動。 再用吐法,吐出前藥,弗慮大便不行,獨慮行之不止耳。計所服藥,硝、黃五斤,巴豆、白餅五六兩,又加諸 悍之劑,幸而藥性未行,尚可為計。否則如瓶水底脫,傾瀉無餘矣。今傷在上中二焦,下元未損,故兩尺尚 有神,色蒼氣固,根本未動,尚可為也。服藥後,腹加大痛,知藥力已至,改用人參蘆、防風蘆、升麻、桔梗 各三錢,煎服。少頃,用鵝翎探之,湧出前藥約十餘碗。病者曰∶目前光矣。時巳刻也,孫謂酉時大便必行, 宜備人參數斤以待。至午刻,進至寶丹一帖,以溫中氣。未申間,腹中濁氣下注,覺少寬。至晚,大便行一次, 小水略通,即用參、術各五錢,炮姜三錢,茯苓二錢,木香、甘草各五分,陳皮一錢,煎服。四鼓,又行一次, 小水亦行,次日連瀉十餘次,以理中為丸,與煎劑兼服,脹全消,食漸進。凡瀉七十二日,服參二斤余乃愈。 吳九宜,每早晨腹痛泄瀉者半年,糞色青,腹臌脹。咸謂脾胃瀉,為灸關元三十壯,服補脾腎之藥,皆不 效。自亦知醫,謂尺寸俱無脈,惟兩關沉滑,大以為憂,疑久瀉而六脈皆絕也。孫診之曰∶毋恐,此中焦食積 痰瀉也。積膠於中,故尺寸隱伏不見,法當下去其積,而反用補,誤矣。以丹溪保和丸二錢,加備急丸三粒, 五更服之,巳刻下稠積半桶,脹痛隨愈。次日六脈齊見,再以東垣木香化滯湯,調理而安。 汪氏婦腹大如箕,堅如石,時或作痛,雜治月余,轉脹急,小水不通。或用溫補下元之劑,則脹急欲裂, 自經求盡。脈之,兩關洪滑鼓指,按之不下,乃有餘之候也。症雖重,可生。其致病之由,因母家常令女奴袖 熟雞、牛舌之類私授之,因數食冷物,積成脹滿,誤作虛治,宜增劇也。乃用積塊丸,三治而脹消積去。以保 和丸調理一月而愈。 黃履素曰∶余在臨江時,誤用厚朴傷中氣之後,偶食犬肉一塊,遂覺停滯。時中氣正虛,不敢加山楂等藥。 考本草食犬肉不消,煮蘆根汁飲之可消。如法煎飲,覺右脅下微痛,次日大痛,殊不可解。自是日甚一日,坐 臥皆妨,反側痛如刀割,右脅下按之有物如雞子。方書言∶右脅痛屬食積痰積。有謂須攻治者,有謂不宜攻, 必須助正以消邪者。時有醫主攻治,謂不攻治成痞塊。余以為不然,確守助正之說。當痛極時,不敢服藥,靜 以守之,俟痛小定,氣稍平,即用六君子加木香等行氣之藥,以漸調之,竟得痊可。若誤信攻伐,不知死所矣。( 黃公稟體虛寒,故專尚溫補,未可以為定論。即其所用,仍是半補半消之劑,故能取效,亦非純補者可比。) 張景岳治一上舍,年及三旬,因午刻食水煮麵角,及至初更,小腹下至右角間見痛,遂停積不行,而堅突 如拳,大如鵝卵,其痛之劇,莫可名狀。察其明系面積,顯而無疑。然計其已入大腸,此正通則不痛之症也。 乃與木香檳榔丸,其痛如故。因疑藥力之緩,猶未及病,及更投神授丸以瀉之,又不效。因謂此藥性皆寒,故 滯而不行也。再投備急丸,雖連得大瀉,而堅痛毫不為減。斯時也,張計窮矣。因潛思其由,不過因面,豈無 所以制之,今既逐之不及,使非借氣以行之不可也。且計面滯非大蒜不殺,氣滯非木香不行。又其滯深直遠, 非精銳之嚮導不能達。乃用火酒磨木香,令其嚼生蒜一大瓣,而以木香酒送之。一服後,覺痛稍減。三四服後, 痛漸止,而食漸進,而小腹之塊仍在,後至半年許,始得消盡。由是知欲消食滯,即大黃、巴豆猶有所不能及, 而惟宜行氣為先也。且知飲食下行之道,乃必由小腹下右角間,而後出於廣腸,此自古無言及者。 按∶就此觀之,景岳平生臨症,遺憾多矣。夫面角由胃入腸,已至小腹之角,豈能作痛如是,而又如 拳如卵耶?必其人素有疝,偶因麵食之濕熱發之,或兼當日之房勞,遂乃決張如是,故推盪之亦不應,得 木香火酒一派辛熱香竄而痛止耳。至謂食由小腹下右角,而後出廣腸,謂自古無言及者,更堪捧腹。經謂 大小腸,皆盤屈十六曲,則左旋右折可知,豈如筒如袋,而直下乎?嘻! 張路玉治葉某停食感冒,兩寸關俱澀數模糊,兩尺皆沉,按之益堅。雖其人尚能行走,而脈少沖和,此必 向有陳氣在少腹。詢之,果患寒疝數年。因婉辭不用藥,是夜腹滿而逝矣。或問此人小恙,何以知其必死?曰∶ 凡人胃滿則腸虛,腸滿則胃虛,更實更虛,其氣乃居。今胸有瘕而腸有積,上下俱困,能保其不交攻為患乎? 當知厥痛入腹,腳氣衝心等疾,皆是陰邪相搏,結郁既久,則挾陰火之勢而上升。若胸中元氣有權,則其邪下 伏。今既為宿食填塞,逆則上下俱滿,正氣無容身之地,往往有暴絕之虞,所以不便用藥,實未知其即死也。 (《傷寒論》病患素有痞積,及病傳入三陰則死,謂之髒結。蓋新邪與舊邪合併也。) 幼科汪五符,夏月傷食嘔吐,發熱顱脹,自利黃水,遍體肌肉捫之如刺。六脈模糊,指下似有如無,足脛 不溫。自謂陰寒,服五積散一劑,熱愈熾,昏臥不省。第三日利不止,時譫語,至夜尤甚。或以為傷暑,與香 薷飲,遂頭面汗出如蒸,喘促不寧,足冷下逆。或以為大寒,而脈息模糊,按之殊不可得,以為陽脫之候,欲 猛進參、附。或以為陰症,斷無汗出如蒸之理,脈雖虛而症則大熱,當用人參白虎,爭持未決。張診之曰∶六 脈如此,而心下按之大痛,舌上灰刺如芒,乃食填中宮,不能鼓運,其脈往往如此。與涼膈散下之,一劑神思 頓清,脈亦頓起。倘投參、附,其能免乎? 癸卯元夕,周徐二子過石頑齋頭飲,次日皆病酒不能起。欲得葛花湯解醒,張曰∶此湯雖為傷酒專劑,然 人稟賦,各有不同,周子縱飲則面熱多渴,此酒氣行陽肌肉之分,多渴則知熱傷胃氣,豈可重令開瀉,以耗津 液?與四君子湯去甘草,加藿香、木香、煨葛根、澤瀉,下咽即愈。徐子久患精滑,飲則面色愈青,此素常肝 膽用事,腎氣亦傷,酒氣皆行筋骨,所以上潮於面。葛花胃藥,用之何益?與五苓散加人參,倍肉桂,服後食 頃,溲便如皂角汁而安。(用藥須相人體氣,不可膠執成方。凡病皆然,不獨為傷酒說法也。) 柴嶼青治中翰陳雯山,壯熱神昏,為時醫所誤者累日,勢甚危篤。診得人迎脈緩,自無外感,惟氣口洪實, 舌苔甚濃。重按其胸,皺眉呼痛,此胸中停食,屢進發表,相去逕庭,無怪病增劇也。用小承氣湯連下二次, 即神清熱退而安。 張飛疇治謝元海,夏月常飲火酒,致善食易飢,半月後腹漸脹滿,大便艱澀,食亦日減。醫用刻削清火俱 不效。左脈細數,右脈澀滯,此始為火助胃強而善食,繼為火灼胃液而艱運,艱運則食滯而脹滿,脹滿則食減。 今宜斷食辛熱,乘元氣未離,祛其滯而回其液,日久則費調理也。用枳實導滯湯去黃連、白朮,加葛根,一服, 大便通利而滯行,又用健脾理氣。三日後,以小劑生脈加葳蕤、煨葛根,半月而愈。 張三錫治一人,發熱頭痛,七日不止。診之,左脈平和,右寸關俱弦急有力,乃內傷宿食為患也。以二陳 加枳實、厚朴、楂炭、柴胡,三劑,再加黃芩,頭痛除。但熱不淨,投枳實導滯丸百粒,更衣而愈。 一婦每夜分即發熱,天明漸止,自投四物湯,反加嘔惡。診得左關微急,而右寸關弦數有力。詢之,經後 食梨,午後遂熱起,正丹溪所謂胃虛過食冷物,抑遏陽氣於脾土之中。此病皆因血虛而得者,遂以昇陽散火湯, 一服熱已。後用四物去地黃,加枳、術、陳皮,健脾養血,調理而愈。 張三錫曰∶余初識繆仲淳時,見袖中出彈丸咀嚼。問之,曰∶此得之秘傳。飢者服之即飽,飽者服之即飢。 因疏其方,名資生丸。余大喜之,而頗不信其消食之功。已於醉飽後,頓服二丸,徑投枕臥。夙興,了無停滯, 始信此方之神也。資生丸∶白扁豆一兩,山藥一兩五錢,人參三兩,白朮土炒三兩,蓮肉一兩,芡實一兩五錢, 橘紅二兩,桔梗五錢,炙甘草五錢,白蔻仁三錢五分,厚朴一兩,山楂肉二兩,川黃連三錢五分,神曲二兩, 藿香五錢,茯苓一兩五錢,澤瀉三錢五分,薏苡仁三兩,麥芽一兩五錢,煉蜜丸,每丸二錢,每服一丸,醉飽 後二丸。王晉三曰∶《易》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取以名方,因三焦五臟之生生之氣,全資脾胃而輸化也。 蓋土居乎中,而位寄乎五行,三焦分受其氣於五臟,故理脾胃而仍理三焦也。白扁豆、山藥,補金中之土也; 人參、白朮,補其正土也;蓮肉、芡實,補水中之土也;橘紅、桔梗、甘草、豆蔻,運上焦之氣而使之輸也; 麥芽、苡仁、茯苓、澤瀉,理下焦之氣,而使之化也。三焦氣行,五臟氣充,而生勃然矣。 許學士雲∶有人全不思食,補脾罔效,授二神丹,服之頓能食,此即補母法也。黃曾直用菟絲子淘淨酒浸, 日挑數匙,以酒下。十日外,飲啖如湯沃雪,亦此理也。(《治法匯》。) 張三錫治一人,夏月食羊肉太多,作渴煩躁,自謂受暑,用涼水調益元散,躁煩愈甚。診之,脈雖滑,不 鼓指,隨以鹽湯吐之,得生肉碗許。乃以二陳加草果、肉桂、厚朴、山楂,調理而安。若用涼藥作暑治,立見其斃。 一人飲茶過度,且多憤懣,腹中常漉漉有聲。秋來寒熱似瘧,以十棗湯料,黑豆煮曬乾研末,棗肉和丸芥 子大,以棗湯下之。初服五分不動,又服五分,無何腹痛甚,以大棗湯飲之,大便五六行,時蓋日晡也。夜半, 乃大下數斗積水而積平。當其下時,瞑眩特甚,手足厥冷,絕而復甦,舉家號泣,咸咎藥峻。嗟乎,藥可輕用哉。 一人過食瓜果,時值夏月,大瀉不止,中脘大痛,煩渴引飲,自服天水散及香薷飲。脈之,右關寸俱沉伏, 因作停冷治,香砂六君子湯加炮姜、厚朴,一服痛渴俱止,只以胃苓調理而安。 龔子才治徐通府,因好燒酒,及五香藥酒過度,患吐血唾痰,六脈急數。此酒毒積熱入於骨髓,不受滋補。 以黃連解毒湯加知母、貝母、石膏、連翹、元參、花粉、葛根、栝蔞、桔梗、酒蒸大黃,早晚服。至百日外, 以六味丸加解毒湯在內,與前湯藥並進,又百日始瘳。後歸田逾年,仍為酒困而卒。 陸祖愚治吳武祖之母,少寡長齋,稟性極薄,因正啖糯米粉食,人誤報武祖不入泮,不覺驚而且悶,遂成 內傷。或與之消導過多,而中滿過甚。脈之,兩手斷續不勻,洞瀉口開,頭汗如洗,元氣將脫,胸中仍不可按。 脈不足而症有餘,宜先補後攻,急用附子理中湯,二劑脈稍有根。以枳實理中湯進之,其積漸覺移動,脈亦有 神。後以潤字丸,每服五分,仍以前劑送之,積去身和,調理而愈。(用藥次第可法。) 徐小園子,新婚多痰,脾已受傷,又加外感,遂往來寒熱,項強背痛,頭疼,表里具在。或謂瘧疾,遽用 截藥,因而口渴,多食生冷,變為吐瀉,與柴苓湯不效。診之,四肢厥逆,不省人事,面色青黃,脈左三部與 右尺隱欲脫,右關滑而有力,乃用參附理中加枳實、厚朴、山楂等,三劑脈起。而內傷之症才身大熱,舌焦芒 刺,臍上下手不可按,四肢 然汗出,下症悉具,第用枳、朴、熟黃少許,加鐵鏽水導之,去燥矢三四塊。 勢未減,又與枳、朴、楂、連,小柴胡加人參少許,間四五日進潤字丸五分,大便去一次。如是八十餘日,里 症去,六脈有神。向晡時潮熱,胃氣不開,口乾腹滿,前方去參,四劑勢又大減。或謂傷寒三七不解,謂之壞 症。經雲∶安谷者昌,絕谷者亡。今將百日,粒食不進,焉有生理?況身不熱,舌無苔,縱晡時微熱,亦是陰 虛之故。急宜滋陰養血,開胃健脾自愈。遂服藥一劑,又強飲粥湯半盞,及龍眼湯一杯,是夜仍身體大熱,心 口作痛,異常煩躁,舌上有苔。再診,右關尺沉實,仍用枳實、黃連、卷柏、麥芽、楂、朴,送潤字丸一錢五分, 大便一次極暢,諸症頓除。改用六君子,方知饑飽,計百三十餘日,頭髮落盡,年余未得出門戶。 陳孟昭新正赴館,偶開別室,見一柩,心中怦然,是晚夢遺。次日勉強行文,薄暮啖肉麵,遂頭疼身熱, 右脅有塊如碗,疼痛寒熱,疑為腫毒。診之,謂內傷兼感。不信。瘍醫視之,外用敷藥,內服解毒之劑,不效。 或與投補,遂昏冒煩躁,譫語如狂。再延診,脈洪數無倫,此誤補故也。仍作內傷飲食治之,用青皮、陳皮、 枳實、厚朴、山楂、黃連等,又以麩皮炒熨肚腹。稍蘇,再用潤字丸五分。數服後,宿垢去而痛減,改用參、 術、歸、芍、麥冬、陳皮、茯苓、甘草之類,調月余而安。 沈振宇患陰症似陽,用溫經益元湯而愈。乃病癒未幾,因食饅頭、羊肉等物,遂胸腹脹滿,痞塞不通,服 藥旬余不效。口渴煩躁,晡時更甚,大便閉結,凡硝、黃、枳、朴、檳、楂、麻仁、青皮、紅花、歸、地、芩、 連,遍服而大便不通。陸曰∶大病須以大方治之,若拘拘一二錢,力量輕薄,安能奏捷?如元明粉、檳榔,必 用五錢,枳實、生地、當歸、黃芩,必用一兩,紅花必用三錢,另以山楂四五兩煎湯,代水煎藥。臨服必加鐵 鏽水半酒杯,其垢自行矣。如言,一劑果腹中運動,響聲不絕。兩時許,下宿垢半桶,頓覺爽利,調理而痊。 昔有婆羅門僧東來,見食麵者,雲此大熱,何以食之?又見食中有萊菔,雲∶賴有此以解其性。自此相傳, 食麵必啖萊菔。又小說雲∶人有中麥麵毒者,夢紅裳女子悲歌,有一丸萊菔火吾宮之句。(《醫說續編》、本草。) 扁鵲雲∶酒飲過,腐腸爛胃,漬髓蒸筋,傷神損壽。有客訪周 , 出美酒二石, 飲石二,客飲八斗。 次明 無所苦,酒量慣也,客已死矣。觀之客脅穿腸出,豈非量過而犯扁鵲之戒與。(同上。) 王海藏治秦生好服天生茶及冷物,積而痼寒。脈非沉非浮,上下內外,舉按極有力,堅而不柔,觸指突出 膚表,往來不可以至數名,縱橫不可以巨細狀,此陰證鼓擊脈也。一身遊行之火,萃於胸中,寒氣逼之,搏大 有力。與真武、四逆、理中等湯丸,佐以白芍、茴香,酒糊丸,使不僭上。每百丸,晝夜相接,八九日服丸至 半斤,作汗而愈。亦世罕有也。(《陰症略例》、《醫說續編》。) 薛立齋治一人,食粽,煩悶作渴,大便欲去不去,用消導藥不應。以白酒麴炒為末,溫酒調服二錢,俄頃, 腹鳴粽下而安。一人食水晶糰子過多,肚腹脹痛,亦治以此方而愈。 一人食魚 ,腹痛患痢,諸藥不效。用陳皮、白朮等分為末,陳米湯數服而愈。一人每食蟹即腹痛,用紫 蘇濃煎湯而安。 一婦人停食飽悶,或用人參養胃湯、木香檳榔丸而泄瀉吐痰,腹中成塊。又與二陳、黃連、厚朴,反加腹 脹不食。此胃氣虛不能消磨,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五十餘劑,脾胃健而諸症痊。 竇材治一人,因暑月食冷物,以致胸腹脹悶欲死。服金液丹百丸,少頃,加全真丹百丸,即有氣下降而愈。 一人每飯後飲酒,傷其肺氣,致胸膈作脹,氣促欲死,服鍾乳粉、五膈散而愈。若重者,灸中府穴亦好, 服涼藥則成中滿難治矣。 一小兒食生杏,致傷脾,脹悶欲死,灸左命門二十壯而愈。又服全真丹五十粒。 一人嗜茶成癖,一方士令以新鞋盛茶令滿,任意食盡,再盛一鞋,如此三度,自然愈也。男用女鞋,女用 男鞋,用之果愈。(《集酒方》。) 立齋治一男,夏月入房,食冰果腹痛,用附子理中湯而愈。有同患此者,不信,別用芩、連、二陳之類而死。 林觀子治一人,房欲後遠涉,饑渴飲新汲泉水,而歸病作。醫以解表消中藥與之,遂冷逾膝肘,外熱躁擾 不定,掀衣擲被,謾語無倫,脈寸如蛛絲,余無。急以人參、姜、附,入蔥白、生薑,大劑浸冷灌之,得睡躁 定。去蔥白、生薑,服數帖得汗,肝脈亦漸和,加別藥調而安。 朱丹溪治一丈夫,因酒多下血,肚疼後重成痢,滑石半兩,連翹、黃芩、木通、白芍、枳殼、白朮各二錢, 甘草五分,桃仁二十一枚,分四帖服。 有人因憂愁中傷食,結積在腸胃,欲發吐利,自冬至後暑月積傷發,暴下數日不止。《玉函》雲∶下痢至 隔年月日應期而發者,此為有積,宜下之。止用溫脾湯尤佳。如難下,可佐以乾薑丸∶乾薑、巴豆、大黃、人 參各等分,後服白朮散∶白朮、木香、附子、人參各等分。上細末,每二錢,水一盞,姜三片,棗一個,前六 分溫服。 一丈夫酒多病泄,久不愈,又自進附、椒等,食不進,泄愈多。滑石、黃芩各半兩,乾薑、黃連、樗皮, 粥為丸,每服百丸。 許學士治宗室趙彥材,下血,面如蠟,不進食,蓋酒病也。授紫金丹方,服之終劑,血止,面鮮潤,食亦 倍常。新安一士人亦如是,與三百粒,作一服,立愈。膽礬三錢,黃蠟二兩,大棗五十枚。上以砂鍋,或銀石 器內,用好酒三升,先下礬、棗,慢火熬半日,取出棗去皮核,次下蠟,再慢火熬一二時,令如膏,入蠟茶二 兩,同和丸如桐子大。每服二三十丸,茶酒任下。 孫兆治館職學士張居易,嗜酒散誕,不為名利拘束,忽發熱頭疼。俾翰林醫官治之,十日愈甚。諸學士共 議召孫,孫至,脈之曰∶餘人皆日傷寒,然此症痰也。張學士好酒多痰,食所傷也。今痰非傷寒,而右手脈甚 數,左手脈平和,此必傷酒食而作頭疼,宜用食藥五七丸,俟之半日,進退決矣。孫遂用食藥,經食久,膈漸 寬,頭痛遂減。再進利膈藥,遂獲安。大凡陽邪,頭痛經十日,豈得不變發熱而狂亂,故知非傷寒,乃食病之過也。 朱丹溪治胡孺人,因吃冷粉與肉,頭痛自汗,膈痞小便赤,用白朮三錢半,陳皮一錢半,木通、川芎、黃 芩各五分,姜水煎熟,吞之草豆蔻丸、阿魏丸、保和丸各五十粒。 羅謙甫曰∶丁巳冬,予從軍回至汴梁,有伶人李人愛謂予曰∶大兒自今歲七月間,因勞役渴飲涼茶,及食 冷飯,覺心下痞,醫投藥一服,下利兩行,症遂減。不數日,又傷冷物,心腹復痞滿,嘔吐噁心,飲食無味, 且不飲食,四肢睏倦,懶於言語。復請前醫診視,曰∶此病易為,更利幾行即快矣。還以無憂散對加牽牛末, 白湯服之。至夕,腹中雷鳴,而作陣痛。少焉,既退又瀉,煩渴不止,飲食無度,不能復禁,時發昏憒。再命 前醫視之,診其脈,不能措手而退。頃之,冷汗如洗,口鼻氣漸冷而卒矣。小人悔恨無及,敢以為問。予曰∶ 未嘗親見,不知所以然,既去。或曰∶予親見之,果藥之罪與,而非與?予曰∶此非藥之罪,乃失其約量之過 也。夫藥之無據,反為氣賊。《內經》雲∶約方猶約囊也。囊滿勿約,則輸泄方成,勿約則神氣不俱。故仲景以 桂枝治外傷風邪,則曰∶若一服汗出病瘥,停後服,不必盡劑。大承氣湯下大實大滿,則曰∶得更衣,止後服, 不必盡劑。其慎如此,此為大戒,蓋得聖人約囊之旨也。治病必求其本,蓋李以雜劇為戲,勞神損氣,而其中 痛,因時暑熱,渴飲涼茶,脾胃氣弱,不能運化,而作痞滿。以藥下之,是重困也。加以不慎,又損其陽,虛 而復下,陰爭於內,陽擾於外,魄汗未藏,四逆內起。仲景所謂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如是,則非失約量 之過而何?故《內經》戒雲∶上工平氣,中工亂脈,下工絕氣。不可不慎。 張子和治一佃侶,好茶成癖,積在左脅。曰∶此與肥氣頗同,然 瘧不作,便非肥氣。雖病十年,不勞一 日,況兩手沉細,有積故然。吾治無針灸之苦,但用藥即可享壽盡期。先以茶調散吐出宿茶數升,再以木如意 之,又涌數升,皆作茶色。次以三花神佑丸十餘粒,是夜瀉二十餘行,膿水相兼,燥糞瘀血,雜然而下。明 日以除濕之劑,使服十餘日,諸苦悉蠲,神色清瑩。(《醫說續編》。) 浙東監憲全公,每晨先飲阿刺吉十餘杯,然後飲常酒,至六月大發熱,張奕之治用冰攤心腹上,冰消後增, 內飲以藥,三日乃愈。(《藥要或問》。) 一富家子二十餘歲,四月間病發熱,求趙以德治之。脈浮沉無力,而虛熱往來,潮作無時,脈間有力洪數, 隨熱進退。因之非外感之熱,必是飲酒留熱在內,今因房勞氣血之虛而病作。問之,果在正月,每晨飲阿刺吉, 吃狗肉一月。既得其情,遂用補氣血藥加葛根以散酒毒,一帖微汗,反懈怠,熱如故。因是知氣血皆虛,不禁 葛根之散而然也,必得雞距子方可解其毒。偶得干者少許,加於藥中,其熱即愈。 唐生者,病因飲酪水及食生物,下利紫黑血十餘行,脾胃受寒濕毒,與六神平胃散半兩,加白朮三錢,以 利腰臍間血,一服愈。 周子固治王經歷,患身輕飄飄,若行空虛中。易醫凡七十人,皆以為風虛,與熱劑轉加。周曰∶此酒毒也。 即以寒涼之劑驅之隨愈。(《九夷山房集》。) 張子和治一酒病患,頭疼身熱惡寒,狀類傷寒。診其脈,兩手俱洪大,三兩日不圊,以防風通聖散約一兩, 水一中碗,生薑二十餘片,蔥二十莖,豆豉一大撮,同煎三沸,去渣,稍熱,分作二服。先服一多半,須臾, 以釵股探引咽中,吐出宿酒,香味尚然,約一兩掬,頭上汗出如洗,次服少半立愈。《內經》曰∶火郁發之。 發謂令其汗之疏散也。 朱丹溪治一飲酒人,胸大滿,發熱,夜譫語,類傷寒,右脈不和,左大。與補中益氣湯去黃 、柴胡、升 麻,加半夏。以黃 補氣,柴胡、升麻又升,故去之,服後病癒。因食涼物心痛,於前藥中加草豆蔻數粒愈。 (《治法》。) 立齋治曹銓,因飲食汾酒,肛門腫痛,便秘,脈實。服荊防敗毒散不應,用黃連內疏湯而愈。 張子和治蘇郡丞秦水心,初有中氣虛寒之症,兼以案牘叢脞,應酬紛擾,遂致疲倦食少,肌表微熱,不能 治事。召診,始而用溫,繼而用補,其後每劑加參至兩許,附至三錢,然後飲食大進,精神煥發。復因湯液久 而苦口,則更制丸劑常服,大抵不外扶陽抑陰之義。忽一日諸症復發,視前較甚,加之自汗頭暈,懶於言語。 亟延診,首訊昔日大劑溫補煎方,蓋謂丸劑緩而無濟也。診畢曰∶症即前日之症,藥非前日之藥,是殆勞神動 怒之後,復為飲食所傷,致令當納受者不納受,當運化者不運化,實熱滯於太陰陽明兩經,此王道安所謂飲食 勞倦之中,仍有有餘不足。今非昔比,參、附斷斷不可沾唇者,惟宜清導消熱耳。郡丞首肯,遂如法治之而愈。 所以知秦之病者,其脈左關獨大,而氣口緊盛倍常。左關獨大者,肝主勞與怒也。氣口緊盛,非食而何?藉若 膠柱前方,實實之咎,其何能辭? 顧開一內人,以傷食飽悶求治。診其脈,氣口初非緊盛,而反得虛微,察其症,雖若胸次有物,而神氣殊 短,正符東垣飲酒食勞倦之說,宜補正以祛邪。即用六君子健脾,佐以姜、桂等味,助中焦腐熟水谷。一二劑 後,腹脹寬舒,君子進而小人退之機也。改用補中益氣湯,脾瀉即止,飲食如常,神氣日增。 聶久吾曰∶一侍婢停食腹痛,先用消導藥,略加發散,一劑而痛未減。因用炒鹽湯,服二碗吐之,其痛減 半。又用發散為主加消導,一劑其痛立止。因悟寒邪停食作痛,散其寒氣,則食自消,而痛自止。自後根據此施 治,無不神效。 梁撫軍章鉅雲∶向余在甘肅齊禮堂軍門授一藥酒方,謂可治聾明目,黑髮駐顏,余服之一月,目力頓覺勝 常。方用蜜炙黃 二兩,當歸一兩二錢,茯神二兩,黨參一兩,麥冬一兩,茯苓一兩,白朮一兩,熟地一兩二 錢,生地一兩二錢,肉桂六錢,五味子八錢,山萸肉一兩,川芎一兩,龜膠一兩,羌活八錢,防風一兩,枸杞 一兩,廣皮一兩。凡十八味,外加紅棗七兩,隨量飲之。軍門雲∶此名周公百歲酒,其方得自塞上周公,自言 服此方四十年,壽逾百歲。其家三代皆服此酒,相承無七十歲以下人。有名醫視之曰∶水火既濟,真是良方。 其制勝全在羌活一味,所謂小無不入,大無不通,非神識神手,莫能用此也。余弟灌雲廣文,素嗜飲,中年後, 已成酒勞,每日啜粥不過一勺,顏色憔悴,骨立如柴,醫家望而卻走。余錄此方寄之,灌雲素不飲燒酒,乃以 紹酒代之,日飲數杯,以次遞加。半月後,眠食漸進,一月後遂復元。比余回福州相見,則清健反勝十年前, 而豪飲如故。蓋常服此酒,日約三斤,已五年矣。 清和酒,不能斷飲之人,可用此法,庶幾飲而無弊。真生地八兩,天冬四兩,銀花八兩,生豬脂一斤,生 綠豆一升,柿餅一斤切碎,汾酒二十斤,密封浸之。一月後可飲,久藏不壞。 加減思食丸,治脾胃俱虛,水谷不化,胸膈痞悶,腹脅時脹,食減嗜臥,口苦無味,虛羸少氣,胸中有寒, 飲食不下,反胃噁心,及病後心虛,不能勝谷氣,食不復常,並宜服之。神曲炒黃、麥冬、麥芽炒黃各二兩, 烏梅四兩,木瓜半兩,白茯苓、炒甘草各二錢半,蜜丸,櫻桃大,每服一丸,細嚼,白湯送下。如渴時,噙化 一丸。徐靈胎曰∶此收納胃氣之方,用烏梅、木瓜甚巧。 裴兆期曰∶病有用藥傷而變重者,甚有變症莫識,而卒至危亡者,不可不知。昔一婦,患經閉,服血藥過 多,血不行而飲食反減,又增寒熱嘔逆,醫猶以為瘀血攻心,倍加峻削,病者忽神昏齒噤,口角流涎,狀類中 風。診其脈,伏而微,心下按之滿急且有聲,曰∶此飲症也。詢之,乃為藥所傷,非涌法不可。急取桐油,鵝翎 探之,一涌而出酸水四五升,遂醒。先與燥濕寬中藥,次與補脾健胃。俟飲啖起居如故,始進通經丸,血乃行。 一人病瘧兼旬,胸滿而畏食,胃氣不清故也。醫不審,與以補中益氣湯二服,瘧反大劇。易用鱉甲、何首烏以 截之,更脹嘔不勝,湯飲俱廢。或疑其誤用補藥,與陳皮、萊菔等湯,病益加。余診之,六脈濡弱,此濕氣滿 胸膈也。以蒼朮為君,佐以半夏、厚朴、澤瀉、豆仁等,少加薑汁、食鹽,徐徐與之,不食頃,兀然欲吐。即 探引之,得吐黃涎惡水甚多,脈始平,瘧亦漸止。又一小兒甫三歲,得心腹痛疾,醫者處劑太重,煎汁又濃, 更灌之,乳食後,反增嘔吐,發寒熱而兼喘,更數醫罔效,漸昏沉不醒人事。其家以為不可救,遂勿藥以俟之。 自晨至昏,忽聞腹中 聲上下者數四,遺穢汁斗許而蘇。此等病患者甚多,不能悉舉。總之,人生以胃氣為 本,胃氣傷,雖對病之藥,皆不運化而取效,反生他症。今之病家醫家,皆不之察,凡有病輒投以藥,不愈更 醫以藥,甚至飲食不進,不思顧其生化之源,而猶亂投湯藥,致中氣受傷,變症百出而死者,不少矣,可不慎 哉。(《言醫》。) 午時茶方,治風寒積濕,潮熱惡寒,遍身疼痛,頭昏目暗,肚腹痛脹,不思飲食。山楂肉四兩,麥芽四兩, 陳皮二兩,枳殼二兩,厚朴二兩,紫蘇二兩,香附三兩,川芎一兩,砂仁二兩,茅蒼朮一兩,檳榔一兩,薄荷 一兩,木通二兩,甘草一兩,陳茶十斤,烏藥二兩,半夏二兩。上藥俱研末各包,於五月五日午時,用硃砂二 錢,研細末水飛,投入燒酒一大碗攪勻,泡淋藥末使勻,曬乾貯瓶內。每服水煎三錢,小兒酌減,孕婦忌服。 或開水泡作茶飲亦可。


<目錄>卷九

<篇名>消

屬性:張子和曰∶初虞世言,凡渴疾未發瘡瘍,便用大黃寒藥,利其勢使大困,火虛自勝,如發瘡瘍,膿血流漓 而消,此真格言也。故巴郡太守奏三黃丸,能治消渴。余嘗以隔數年不愈者,減去朴硝,加黃連一斤,大作劑, 以長流千里水煎五七沸,放冷,日呷之數百次,以桂苓甘露飲、白虎湯、生藕節汁、淡竹瀝、生地黃汁,相間 服之,大作劑料,以代飲水,不日而痊。故消渴一症,調之而不下,則小潤小濡,固不能殺炎上之勢;下之而 不調,亦旋飲旋消,終不能沃膈膜之干;下之調之而不減滋味,不戒嗜欲,不節喜怒,病已而復作。能從此三 者,消渴亦不足憂矣。 昔有消渴者,日飲數斗,劉完素以生薑自然汁一盆,置之密室中,具罌杓於其間,使其人入室,從而鎖其 門,病患渴甚,不得已而飲之,飲盡渴減,得《內經》辛以潤之之旨。又《內經》治渴以蘭,除其陳氣,亦辛 平之劑也。劉完素之湯劑,雖用此一味,亦必有旁藥助之也。秦運副雲∶有人消渴,引飲無度,或令食韭苗, 其渴遂止。法要日吃三五兩,或炒,或作羹,無入鹽,極效。但吃得十斤即佳。 苦楝根,取新白皮一握,切焙,入麝少許,水二碗,煎至一碗,空心服之,雖睏倦不妨。自後下蟲三四 條,狀蛔蟲,其色真紅,而渴頓止。乃知消渴一症,有蟲耗其精液者。 按∶此方神效,服之屢驗。 鄂渚卒 之,患消渴九年,服藥止而復作。制蘇朴散,以白芍、甘草等分為末,每用一錢,水煎服,七日 頓愈。古人處方,殆不可曉,不可以平易而忽之也。(《經驗方》陳日華、《本草綱目》。) 朱丹溪治徐兄,年四十歲,口乾,小便數,春末得之,夏來求治。診其兩手,左澀,右略數而不強,重取 似大而稍有力,左稍沉略弱而不弦,然澀卻多於右,喜兩尺皆不甚起,此由飲食味濃生熱,謂之痰熱。禁其味 濃,宜降火以清金,抑肝以補脾,用三消丸十粒,左金、阿魏丸各五粒,以薑湯吞下,一日六次。又以四物湯 加參、術、陳皮、生甘草、五味、麥冬,煎服,一日三次,與丸藥間服。一二日,自覺清快,小便減三之二, 口亦不干。止渴未除,頭暈眼花,坐則腰疼,遂以摩腰膏治腰疼,仍以四物湯,用參、 ,減川芎,加牛膝、 五味、炒柏皮、麥冬,煎飲,調六一散服,反覺便多。遂去六一散,令仍服藥丸而安。 薛立齋治一貴人,病疽疾未安而渴作,一日飲水數升,教服加減八味丸方。諸醫大笑雲∶此藥能止渴,吾 輩當不復業醫矣。皆用木瓜、紫蘇、烏梅、人參、茯苓、山藥等生津液之藥,數劑,而渴愈甚。不得已用前方, 服三劑渴止。因相信久服不特渴疾不作,氣血亦壯,飲食加倍,強健過於少壯之年。薛氏家藏此方,屢用有驗。 竇材治一人,頻飲水而渴不止。曰∶君病是消渴也。乃脾肝氣虛,非內熱也。其人曰∶前服涼藥六劑,熱 雖退而渴不止,覺胸脅氣痞而喘。竇曰∶前症只傷脾肺,因涼藥復損傷氣海,故不能健運,而水停心下也。急 灸關元、氣海各三百壯,服四神丹,六十日津液頻生。方書皆作三焦猛熱,下以涼藥,殺人甚於刀劍,慎之。 楊賁亨,鄱陽人,博群書,精脈理,每心計造方。有患飢者,諸醫以火症治。亨久思之未得,頃見堂上木 凳自仆,乃為濕氣所蒸致朽,忽悟水能消物,不獨屬火,此濕消耳,遂投熱劑而愈。(《江西通志》。) 孫文垣治一書辦,年過五十,沉湎酒色,忽患下消之症,一日夜小便二十餘度,清白而長,味且甜,少頃 凝結如脂,色有油光,治半年無效。腰膝以下軟弱,載身不起,飲食減半,神色大瘁。脈之,六部皆無力。經 雲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法當溫補下焦,以熟地黃六兩為君,鹿角霜、山萸肉各四兩,桑螵蛸、鹿膠、 人參、白茯苓、枸杞子、遠志、菟絲、山藥各三兩為臣;益智仁一兩為佐,大附子、桂心各七錢為使,煉蜜為 丸梧桐子大。每早晚淡鹽湯送下七八十丸,不終劑而愈。或曰∶凡消者皆熱症也,今以溫補何哉?曰∶病由 下元不足,無氣升騰於上,故渴而多飲,以飲多小便亦多也。今大補下元,使陽氣充盛,熏蒸於上,口自不渴。 譬之釜蓋,釜雖有水,必釜底有火,蓋乃潤而不干也。 一人消中,日夜溺七八升,鹿角燒令焦為末,以酒調服五分,日三服,漸加至方寸匕。 一人不時發熱,日飲冰水數碗,寒藥二劑,熱渴益甚,形體日瘦,尺脈洪大而數,時或無力。王太僕曰∶ 熱之不熱,責其無火。又雲∶倏熱往來,是無火也;時作時止,是無水也。法當補腎,用加減八味丸,不月而愈。 張路玉治趙雲舫,消中善食,日進膏粱數次,不能敵其飢勢,丙夜必進一餐,食過即昏昏嗜臥。或時作酸 作甜,或時夢交精泄,或時經日不飲,或時引飲不輟,自言省試勞心所致。前所服皆安神補心滋陰清火之劑, 不應。察其聲音,濁而多滯,其形雖肥盛,色蒼而肌肉綿軟。其脈六部皆洪滑而數,惟右關特甚,兩尺亦洪滑, 而按之少神,此腎氣不充,痰濕挾陰火泛溢於中之象。遂與加味導痰加蘭、麝,數服其勢大減。次以六君子 合左金枳實湯泛丸,服後,以六味丸去地黃加鰾膠、蒺藜,平調兩月愈。 朔客白小樓,中消善食,脾約便難。察其形瘦而質堅,診其脈數而有力,時喜飲冷火酒,此酒之濕熱內蘊 為患。遂以調胃承氣三下破其蘊熱,次與滋腎丸數服,滌其餘火,遂全安。粵客李之藩,上消引飲,時當三伏, 觸熱到吳。初時自汗發熱,煩渴引飲,漸至溲便頻數,飲即氣喘,飲過即渴。脈之,右寸浮數動滑,知為熱傷 肺氣之候。因以小劑白虎加人參,三服勢頓減。次與生脈散,調理數日而痊。 薛廉夫子,強中下消,飲一溲二。因新娶繼室,真陰灼爍,虛陽用事,強陽不到,恣肆益甚,乃至氣 急不續,精滑不收,背曲肩垂,腰膀疼軟,足膝痿弱,寸步艱難,糜粥到口即厭,惟喜膏粱方物。其脈或數大少 力,或弦細數疾,此陰陽離決,中空不能主持,而隨虛火輒內輒外也。與八味腎氣、保元、獨參,調補經年, 更與六味地黃久服而痊。 邵某仲夏與婢通,因客至,驚恐,精氣大脫,即凜凜畏寒,翕翕發熱,畏食飲,小便淋瀝不禁。診之,六 脈弦細如絲,責責如循刀刃,此腎中真陽大虧之候。令服生料六味,稍加桂、附,以通陽氣。咸謂夏暑不宜桂、 附,另延醫,峻用人參、附子,月余,飲食大進。猶謂參、附得力,恣餌不徹,遂至日食豚蹄雞鴨七八餐,至 夜,預治熟食,飽啖二次。如此兩月余,形體豐滿倍常,但若時時嘈雜易飢,常見青衣群鬼圍繞其側。再診脈, 其脈滑數有力,而右倍於左。察其形色多滯,且多言多笑,而語無倫次。此痰食壅塞於中,復加辛熱,助其淫 火,始見陰虛,未傳消中之患也。不急祛除,必為狂痴之患。為制涌痰之劑,遲疑不進。未幾,忽大叫發狂妄 見,始信言之非謬也。 許學士雲∶一卒病渴,日飲水斗許,不食者三月,心中煩悶,時已十月。予謂心經有伏熱,與火府丹數服。 越二日來謝雲∶當日三服渴止,又三服飲食如故。此本治淋,用以治渴,可謂通變也。方用生地二兩,木通、 黃芩各一兩,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木通湯下。 陸祖愚治李悅吾大便燥,年五十餘,患消渴症,茶飲不能離口,小便多,大便燥,殊不欲食,及食後即飢。 病將一載,精神困怠,肌膚枯澀,自分必死。脈之,沉濡而澀,曰∶病尚可藥。凡人身之津液,以火而燥,然 必以氣化而生。前醫純用清涼之品,所以不效。潔古雲,能食而渴者,白虎倍加人參,大作湯劑服之。今不能 食,及食即飢,當合二方加升麻,佐葛根,以升清陽之氣,少合桂、附,以合從治之法。每味數兩,大砂鍋煎 濃汁,禁湯飲,以此代之。此病仲景謂春夏劇,秋冬瘥。今當盛暑,病雖不減,亦不劇。若根據法治之,兼絕濃 味戒嗔,閉關靜養,秋冬自愈。幸其能守戒忌,交秋即瘥,至秋末全愈。 陸養愚治兩廣制府陳公,年近古稀,而多寵婢,且嗜酒,忽患口渴,茶飲不輟,而喜熱惡涼,小便極多, 夜尤甚,大便秘結,必用蜜導,日數次,或一塊,或二三塊,下體軟弱,食減肌削,所服不過生津潤燥清涼而 已。脈之,浮按數大而虛,沉按更無力,曰∶症當溫補,不當清涼。問∶消本熱症,而用溫補何也?曰∶經謂 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今脈數大無力,正所謂從而不鼓,無陽脈也。以症論之,口渴而喜熱飲,便 秘而溺偏多,皆無陽症也。曰∶將用理中參附乎?曰∶某所言溫補在下焦,而非中上二焦也。經曰∶陽所從陰 而亟起也。又曰∶腎為生氣之原。今恙由於腎水衰竭,絕其生化之原,陽不生,則陰不長,津液無所蒸以出, 故上渴而多飲,下燥而不潤,前無以約束而頻多,後無以轉輸而艱秘,食減肌削,皆下元不足之過也。曰∶予 未病時痿,是腎竭之應。既痿之後,雖欲竭而無從矣。彼雖不悅,而心折其言,遂委治之。乃以八味丸料,加益 智仁,煎人參膏糊丸。每服五錢,白湯送下,日進三服,數日溺少,十日溺竟如常。大便尚燥,每日一次,不 用蜜導矣。第口渴不減,食尚無味,以升麻一錢,人參、黃 各三錢,煎湯送丸藥。數服,口渴頓止,食亦有 味,又十日諸症全愈。 薛立齋曰∶一男子作渴,日飲水數碗,冬月亦然。彼用加減八味丸去肉桂服之不應。一男子患此,欲治以 前丸,彼謂肉桂性熱,乃服知柏等藥,渴不止,背發疽而歿。又一男子亦患此症,日漸消瘦,與前丸數服,渴 減半,一劑而痊,再劑形體復壯。夫肉桂,腎經藥也。前症乃腎經虛火炎上無制為患,用肉桂導引諸藥以補之, 及引虛火歸原,故效。又一男子腳面發痘,愈而作渴,以前丸治之而愈。又一富商,稟賦頗濃,素作渴,日飲 水數碗,面發一毒,用消毒藥潰而難愈,尺脈尚數,渴亦不止。時孟秋,謂此火旺水涸之脈也,須服加減八味 丸,以補腎水而制心火,庶免疽毒之患。彼不信,至夏果腳背發疽,脈數,按之則澀而無力,足竟黑腐而死。 一男子稟頗實,乏嗣,服附子等藥,致作渴,左足大趾患疽,色紫不痛,脈亦數而澀,亦死。大抵發背腦疽, 腫痛色赤,水衰火旺之色,尚可治。若黑若紫,火極似水之象也,乃腎水已竭,精氣已衰,不治。《外科精要》 雲∶凡病疽疾之人,多有既安之後,忽發渴疾而不救者,十有八九。疽疾將安,而渴疾已作,宜服加減八味丸。 既安之後,而渴疾未見,宜先服之,以防其未然。薛兒聞其父雲∶一士夫病渴疾,諸醫皆用渴藥,累載不痊。 有一名醫教食加減八味丸,不半載而愈。 一老人冬月口舌生瘡作渴,心脈洪大而實,尺脈大而虛,此消症也。患在腎,須加減八味丸補之,否則後 發疽難療。不信,乃服三黃等藥降火,次年夏,果發疽而歿。東垣曰∶膈消者,以白虎加人參湯治之。中消者, 善食而瘦,自汗,大便硬,小便數。《脈訣》雲∶乾渴飲水,多食亦飢,虛成消中者,調胃承氣湯、三黃丸治 之。下消者,煩躁引飲,耳葉焦干,小便如膏脂。又雲∶焦煩水易虧,此腎消也,六味地黃丸治之。《總錄》所 謂未傳能食者,必發腦疽背瘡,不能食,必傳中滿鼓脹,皆謂不治之症。潔古老人分而治之,能食而渴者,白 虎加人參湯,不能食而渴者,錢氏白朮散,倍加葛根治之。土中既平,不復傳下消矣。前人用藥,厥有旨哉。 或曰未傳瘡疽者何也?此火邪盛也,其瘡痛甚而不潰,或赤水者是也。經雲∶有形而不痛,陽之類也,急攻其 陽,無攻其陰,治在下焦。元氣得強者生,失強者死。 一婦人面患毒 痛,發熱作渴,脈數,按之則實。以涼膈散一劑少愈,以消毒藥數劑而平。 一男子肩患疽,作渴,脈數有力。以黃連解毒湯三劑而止,更以仙方活命飲四劑而愈。 一男子潰瘍後而煩渴,以聖愈湯二劑而寧。以人參、黃 、當歸、地黃四劑止渴。以八珍湯二十劑而愈。 大抵潰後有此症,屬氣血不足,須用參、 以補氣,歸、地以養血。若用苦寒之劑,必致有誤。 一男子患毒作渴,右關脈數。以竹葉黃 湯治之而愈,更以補中益氣湯加黃芩而痊。 一男子潰後口乾,遇勞益甚。以補中益氣湯加五味、麥冬,治之而愈,更以黃 六一湯而斂。 繆仲淳治湖州庠友張時泰,正月間,驟發齒痛,十餘日而愈。四月間,焦勞過多,齒痛大作,醫用石膏、 知母等藥不效。用力去齒間紫血,滿口齒痛不可忍,齒俱搖動矣。至六七月間,飲水益多,小便如注,狀如膏, 肌肉盡消。至十一月,身不能起。冬末,用黃 、地黃等藥,稍能起立,然善食易飢如故,小便如膏亦如故。 今年二三月愈甚,亦不服藥,齒痛如故,當門二齒脫落,復加口渴,晝夜不止,此中下二消症也。為立方,未 數劑而瘳。麥冬、蘆根各五兩,五味、地黃各三錢,黃 五錢,生地六錢,天冬一兩,用繰絲湯十碗,煎二碗, 不拘時服。丸方於前藥中加黃柏三兩,牛膝五兩,沙參六兩,枸杞四兩,五味六兩,蜜丸常服,遂不復發。 張景岳治省中周公,山左人也,年逾四旬,因案牘積勞,致成羸疾,神困食減,時多恐懼,自冬祖夏,通 夕不寐者半年有餘,而上焦無渴,不嗜湯水,或有所飲,則沃而不行,然每夜必去溺二三升,莫知其所從來, 其半皆脂膏濁液, 羸至極,自分必死。診之,脈猶帶緩,肉亦未脫,知其胃氣尚存,慰以無慮。乃用歸脾湯 去木香,及大補元煎之屬,一以養陽,一以養陰,出入間用至三百餘劑,計服人參二十斤,乃得全愈。此神消 於上,精消於下之症也。可見消有陰陽,不得盡言為火。 喻嘉言曰∶友人病消渴後,渴少止,反加躁急,足膝痿弱。予主白茯苓丸方,用白茯苓、覆盆子、黃連、 栝蔞根,萆 、人參、熟地、元參各一兩,石斛、蛇床子各七錢五分,雞 三十具,微炒為末,蜜丸梧桐子 大,食前磁石湯下三十丸,內加犀角。有醫曰∶腎病而以黃連、犀角治心,毋乃倒乎?予曰∶腎者,胃之關也, 胃熱下傳於腎,則關門大開,心之陽火,得以直降於腎,心火灼腎,燥不能濡。予用犀角、黃連,對治其下降 之陽光,寧為倒乎?服之果效。再服六味地黃丸加犀角,而肌澤病起矣。 魏玉橫曰∶胡天敘年五旬,素豪飲,而多思慮。自弱冠後即善病,近則兩足及臂,常時痹痛,甚則肝腎之 氣上逆,或致暈厥,汗出不寐,齒痛齦露,夜臥陽事暴舉,時時夢遺,面有油光,揩去復爾。脈之,兩手俱豁大, 關前搏指。據症脈,乃二陽之發心脾,今已傳為風消矣。詢其小便,雲頗清白,令以器貯,超時觀之,果變稠 漿,面結腐皮,遂恐甚。告以平昔洪飲,縱慾勞神,數十年所服桂、附純陽之藥,不可勝計,未知尚能愈否?曰∶ 幸未至息賁,但能斷飲絕欲,多服養榮之劑,尚可為也。今病但有春夏,而無秋冬,非兼清肅之治不可。乃與 生熟地、杞子、麥冬、沙參、地骨、知母、黃柏、黃連、石膏,出入增減,十餘劑,諸症漸平。惟齒痛轉甚, 自製玉帶膏貼之而愈。次年,因診其媳產病,告以前方出入常服,計用石膏不下四五斤矣。此則初為寒中,後 為熱中之變症也。然初之桂、附,未為癰疽,豈非天幸乎。 黃錦芳治游晝山消渴,六脈微緩而沉,肺脈尤甚,肝脈差起,小便甚多,肌肉消瘦,煩渴不止。此必初病 時過服石膏、知母、花粉、蔞仁、貝母、犀角等苦寒之藥,傷其肺胃及腎,以致地氣不升,天氣不降。宜滋陰 補氣,使漏卮不至下泄。用當歸一錢,炙 四錢,升麻三分,玉竹三錢,桂元十個,桑螵蛸一錢,龍骨一錢, 菟絲二錢,龜板一錢,木瓜四分,炙草三分,使其二氣交合,霖雨四布,則病自愈。囑其日服一劑,禁服苦茶。 後病者以洋參代人參,服之甚效。


<目錄>卷九

<篇名>黃膽

屬性:(黃膽之病,以十八日為期,治十日已上宜瘥,反劇為難治。) 竇材治一人,遍身皆黃,小便赤色而澀,灸食竇穴五十壯,服姜附湯、全真丹而愈。 沈以潛、葛可久,俱神醫也。一日,有老嫗患黃膽,詣沈求治,曰∶吾固未之能。薦於葛,葛延沈飲,以 針針其左右乳下,而與沈飲者傾刻時,出啟左針,而左半身肉色瑩然,啟右針,而右半身肉如左。(《漱石閒談》。) 張子和治一男子作贅,偶病疸,善食而瘦,四肢不舉,面黃無力。其婦翁欲棄之,其女子不肯,曰∶我已 生二子矣,更他適乎?翁本農者,召婿意欲作勞,見其病甚,每日辱詬,人教之餌膽礬丸、三棱丸,了不關涉, 針灸祈禳,百無一濟。張見之,不診而療,使服涌劑,去積痰宿水一斗。又以瀉水丸、通經散,下四五十行, 不止,命以冰水一鍾,飲之立止。服平胃散等,間服檳榔丸,五七日,黃退力生。蓋脾疸之症,濕熱與宿谷相 搏故也,俗謂之金勞黃。 周、黃、劉三家,各有僕病黃膽。張曰∶僕役之職,飲食寒熱,風暑濕氣,尋常觸冒,恐難調攝,虛費治 功。其二家留仆於張所,從其餘餌。一仆不離主人執役,三人同服苦散以涌之,又服三花神佑丸下之。五日之 間,果二仆愈,一仆不愈,如其言。 一女子病黃,遍身浮腫,面如金色,睏乏無力,不思飲餌,惟喜食生物泥煤之屬。先以苦劑蒸為餅丸,涌 痰一碗。又以舟車丸、通經散,下五七行如墨汁。更以導飲丸、磨氣散,數日肌肉如初。 趙君玉病遍身發黃,往問醫者。醫雲∶君乃陽明症。公等與麻知幾,皆受訓於張戴人,是商議吃大黃者, 難與論病。君玉不悅,歸自揣無別病,乃取三花神 丸八十粒服之,不效。乃悟曰∶予之濕熱盛矣,此藥尚不 能動,以舟車丸、浚川散作劑,大下一斗,糞多結者,一夕黃退。君玉由此益信戴人之言。 孫文垣治王文川子,原傷飲食,又傷冷菱等物,遍身黃如金色,夜發熱,天明則退,腹痛,手不可近。醫 擬進草藥。孫曰∶此症乃食積釀成,而黃為濕熱所致,法當健脾,用溫暖之劑下之,草藥性寒,是損脾土而益 其疾也。用保和丸一錢,入備急丸五分,作數次服之。少頃,瀉一次,又少頃,連下三次,積物甚多,腹痛盡 止。再與調中丸,服一月病癒,而輕健如常。 孫竹 途次受暑,又為酒麴所傷,因作吐,胸膈痞悶。醫以消導之劑,燥動脾火,口渴嘈雜,躁亂不安, 目珠如金,一身盡黃,已成疸症,右寸脈滑大有力。用溫膽湯,倍加香薷、滑石、葛根,解暑止吐為君,黃連、 麥冬,清熱止渴為臣,使濕熱散而黃自瘳也。服三帖,吐止食進。再與五苓散加青蒿、葛根、滑石、黃連、枳 實,八劑而黃盡退。 張仲文治一婦人,年六十歲。病振寒戰慄,足太陽寒水也。呵欠噴嚏,足少陽膽也;口亡津液,足陽明不 足也;心下急痛而痞,手太陰受寒,足太陰血滯也;身熱又欲近火,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臍下惡寒,丹田 有寒,渾身黃及睛黃,皆寒濕也;余症驗之,知其為寒濕,溺黃赤而黑,又頻數,乃寒濕盛也;病來身重如山, 便着床枕者,陰濕盛也。其脈右手關尺命門弦細,按之洪而弦,弦急為寒,加之細者,北方寒水,雜以緩者, 濕盛出黃色也;脈洪大者,心火受制也;左手又按之至骨,舉手來實者,壬癸腎旺也;六脈按之但空虛者,下 焦無陽也。用藥法先宜以輕劑去其寒濕,兼退其洪大之脈,以理中加茯苓湯投之。 朱丹溪治一婦人,年二十八歲,發黃脈澀,經水自來不行,身體倦怠,未曾生子。用陳皮、白朮、木通各 一兩,黃芩、歸頭、丹皮半兩,甘草一錢,分作十二帖,水煎,食前熱服。 一人年二十歲,因勞又冒雨,得疸症,腳酸心悸,口苦力弱,尿黃,脈浮而數。病在表,宜解外,黃 三 錢,白朮、蒼朮各一錢,陳皮、蘇葉、木通各五分,山梔炒二錢,甘草稍五分,白水煎服,下保和十五丸,與 點抑青各十丸,溫中二十丸而愈。 一婦人年三十,面黃腳酸弱,口苦喜茶,月經不勻,且多倦怠。用黃 、甘草各三錢,人參、當歸、白芍 各一錢,木通、陳皮各五分,白朮一分,炒柏、秦艽各二分。 一婦人年六十,面黃倦甚,足酸口苦,脈散而大,此濕傷氣也。白朮半兩,陳皮四錢,蒼朮、木通、黃芩 各三錢,人參、川芎各二錢,黃柏炒一錢,甘草炙五分,分六帖,水煎,食前服。 王官人痞後面黃,腳酸弱,倦怠,食飽氣急頭旋。黃 、甘草、木通各二分,白朮一錢,半夏、厚朴、陳 皮、蒼朮各一錢,黃柏炒三分,水煎服。 成庚五官面黃,腳酸無力,食不化,腳虛而少力,口苦肚脹,宜補之。人參、木通各三分,白朮一錢五 分,當歸、白芍、川芎、陳皮、蒼朮各五分,甘草二分,水煎,下保和丸四十丸。 孫文垣治一人,因冒雨勞力汗出,又以冷水澡浴,因發熱口渴,心與背脹痛,小水長而赤,舌苔黃,不眠, 目黃如金,皮膚盡黃。或謂年高,不敢與治。診得左脈浮數,(熱。)右濡弱,(濕。)皆七至。(濕熱相併。) 此濕熱發黃症也,病雖重,年雖高,猶可為。以柴胡三錢,(太重否?)酒芩、葛根、青蒿、香薷、花粉各 一錢,人參七分,甘草五分,連進二劑,得微汗,次早即熱退其半,舌稍淡潤。身黃未退,胸膈餘熱作煩,以竹 茹、青蒿、葛根各一錢,人參、麥冬、花粉、知母各八分,白芍六分,二帖,熱退食進,精神陡長。後與補 中益氣湯,加青蒿、麥冬、花粉,十帖,黃盡退,頓痊。 一人患酒疸,遍身皆黃,尿如柏汁,目如金,汗出沾衣如染,胸膈痞悶,口不知味,四肢酸軟,脈濡而數, 以四苓散加厚朴、陳皮、山楂、麥芽、葛根,倍青蒿,水煎,臨服加萱草根自然汁一小杯,四帖頓愈。 一人病後,身面俱黃,吐血成盆,(熱郁陽明。)諸藥不效。用螺十個,水漂去泥,搗爛,露一夜,五更 取清汁服二三次,血止黃愈。(《小山怪症方》、《本草綱目》。) 《外台秘要》治三十大黃急救方∶用雞子一顆,連殼燒灰,研酢一合和之,溫服,鼻中蟲出為效。身體極黃 者,不過三枚,神效。 柴嶼青治覺羅瑪德夫人,病疽。醫投茵陳五苓散未效,又合末藥服之,肌膚白眼皆如金色,轉致不思飲 食,右關緩弱特甚。柴曰∶胃為水谷之海,脾為倉廩之官,腑臟失職,濕熱滋甚。今惟有調其土,使能健運, 濕熱自去,不必治疸,而疸自愈矣。用六君子湯加厚朴、炮姜以溫中,神曲、麥芽以助戊己之化,不數劑而全愈。 東垣曰∶戊申春,一婦人六十歲,病振寒戰慄,(太陽寒水客也。)呵欠噴嚏,(足少陽溢。)口亡津液, (足陽明不足也。)心下急痛而痞,(手足太陰受寒也,故急痛。太陰血滯為痞。)身熱近火,(熱在皮表, 寒在骨髓,故振寒戰慄也。)臍下惡寒,(丹田有寒。)渾身黃而白睛黃,(寒濕也,以余症推之,知其寒也。) 溺黃赤而黑,頻數。(寒濕盛也。)自病來身重如山,便着床枕。(至陰濕盛也。)其 診脈,得左右關並尺命門中得弦而急極細,雜之以洪而極緩,(弦急為寒,加之以細者,北方寒水。雜以又洪 大者,心火受制也。緩甚者,濕盛出黃色也。)左手按之至骨,舉止來實者,(壬癸俱旺也。)六脈按之俱空 虛者,下焦無陽也。先以輕劑去其中焦寒濕,兼退其洪大脈,理中湯加茯苓是也。水煎冰之,令寒服之。謂 之熱因寒用,假寒以對足太陽之假熱也。以乾薑之辛熱,以瀉真寒也。故曰∶真對真,假對假。若不愈,當以 術附湯,冰之令寒,以補下焦元氣也。(《試效方》、《醫說續編》。) 陸祖愚治潘巨源,食量頗高,恣肆大嚼,因勞役失飢傷飽,每患脾胃之症,或嘔或瀉,恬不介意,後成黃 疸,用茵陳五苓散治之,而症仍前。飲食不節,疸症復作。人傳一方,以苦藥葫蘆煮,服之即效。試之果然。 仍力疾生理,後試之至再,至周身熏黃,肚腹如鼓而卒。 薛立齋治大司徒李浦汀,南吏部少宰時,患黃膽。當用淡滲之劑,公尚無嗣,猶預不決。曰∶有是病,而 用是藥。以茵陳五苓散加芩、連、山梔,二劑而愈。至辛卯得子。 應天王治中,遍身發黃,妄言如狂,苦於胸痛,手不可近。此中焦蓄血為患,用桃仁承氣湯,一劑下瘀血 而愈。又太守朱陽山弟,下部蓄血發狂,用抵當湯而愈。 馬元儀治沈玉格患疸症,一身及面目悉黃,微見黑滯,煩渴腹滿。脈之,左弦數,右空大,此內傷發黃, 為厥陰肝木,太陰脾土,二髒交傷之候也。夫肝鬱則生熱,脾郁則生濕,濕熱交爭,而煩渴腹滿,發黃之症生 矣。至黑色兼見於面,則並傷其腎,汗之下之,非其治也。宜平肝之亢,扶土之虛,兼解鬱熱以清氣道,除濕 蒸而和中氣。用人參三錢,白朮二錢,白芍一錢,黃連、山梔七分,歸身、丹皮、茵陳、秦艽各一錢,柴胡 七分,炙草五分,半夏曲一錢,服三十劑愈。 顧奉常務遠目黃,脾氣弱,仲淳疏方用茵陳三錢,人參三錢,薏仁三錢,蓮肉三錢,木通八分,黃連酒炒 一錢,山梔炒八分,白朮土炒一錢,石斛酒蒸三錢,皆治疸之劑。以事冗未服,既而身目皆黃,小便亦赤,乃 服仲淳先見,飲前藥稍愈。一按摩者,投以草汁藥酒,脾敗,遂不起。臨歿,下瘀血數升,亦蓄血症也,以其 年邁不絕欲故耳。前方尚有茯苓二錢。 施靈修乃兄,七年前曾患疸症,服草藥,愈後復發。坐多氣多勞,故草藥不效。服田螺汁,服一日夜,大 作寒熱,因發渴,小便如油,眼目黃且赤,手足黃紫。仲淳以瘀血發黃,服藥後,大小便通,黃及渴俱減。橘 紅一錢五分,紅曲炒研二錢,山楂五錢,鬱金汁十五匙,薏苡六錢,木瓜三錢,牛膝五分,麥冬五錢,車前二 錢五分,赤茯三錢,通草五分,白芍酒炒四錢,竹茹二錢,河水二鍾,煎八分,飢時服。三日後,加人參三錢。 (《廣筆記》。) 魏玉橫曰∶徐環薇,年二十餘,病疸,服山梔茵陳五苓、六一之劑將兩月,不效。脈之,弦細而駛,面目 爪甲俱淡黃,語言遲倦。謂之曰∶君以黃膽求治,此其餘症耳,今病成勞損矣。乃竦然曰∶誠有之,近來夜臥 不寧,晚即發熱,黎明始退,咳嗽痰稀,腰膝疼痛。然治之當奈何?曰∶病緣陰虛火盛,肝熱久郁,移其所勝, 故食少便溏,發為黃症。與酒谷諸疸為濕熱熏蒸者不同,乃服苦寒滲利,重傷其陰,致成勞損。今宜峻養肝腎, 俾嗽止熱退,食進便調,而黃自消矣。與集靈膏加減十餘劑,諸症漸退,黃亦愈矣。 金魯膽,年四十餘,館於時醫湯靜公宅,病疸,諸治不效。已歷數醫,最後一人與草頭方四味,中有六月 雪,余忘之矣,服之增劇。脈之,軟無神,略數。外症目黃如橘,面額則黃而黑暗,腹大臍凸,便溏食少,動 則氣促,知為脾腎兩虧,近乎女勞一症,乃疸中最難治者也。與熟地、山藥各一兩,杞子、棗仁、米仁各五錢。 彼疑太補,持以問湯。湯老醫也,謂曰∶方極是,第吾輩素不用此,姑試之。一劑減,二劑又減。再診,脈漸 起,仍前方八劑全愈。 朱天一年二十餘,喜食糖及燥炙諸餅,忽病黃,面目如金。脈之,兩關數實有力,尺滑。大便六七日不行, 小便黃澀。此敦阜太過燥熱,如以素瓷覆火,其色必黃,非濕症也。與小承氣湯加當歸、白芍,一劑便行而瘥。 治黃膽方,蒼耳子、薄荷、木通、茵陳谷三錢。用好陳酒一斤,煎一碗,沖砂仁末三錢服。若小便赤若血水 者,加川連一錢同煎。 裴兆期曰∶凡瀉病、痢病、蟲病、疳病、水病、酒病、疸病,於初愈時,斷不可驟服滋補之藥。蓋此數症, 以濕為本,滋補之藥,乃助濕熱之尤者,驟服之,少不致害。昔當湖一孝廉,余通家世好也,為人偏滯多思, 無事而恆戚戚,偶於甲午秋病疸,後雖治癒,而飲食未能撤消,則脾尚虛而濕未清也。值公車北上,一醫以天 王保心丹數斤為贐,一往舟中,餌無虛日,漸覺胸膈窒礙,飲食日減,入春而疸病復作。迨歸而形容枯槁,僅 存皮骨,其腹龐然,按之如石。此余往視,則真氣已衰敗無餘,無可措手矣,越旬而歿。此亦誤投滋補之一驗也。


<目錄>卷九

<篇名>赤丹

屬性:(又名風癉,又名赤游風,又名赤瘤。) 孫思邈曰∶貞觀七年三月,予在內江縣飲多,至夜覺四體骨肉疼痛。至曉,頭痛,額角有丹如彈丸,腫痛。 至午通腫,目不能開,經日幾斃。予思本草芸苔治風游丹腫,遂取葉搗敷,隨手即消,其驗如神。亦可搗汁服 之。(一雲無葉用子研代之。) 張子和治黃氏小兒面赤腫,兩目不開,以 針刺,輕砭之,除兩目尖外,亂刺數十針,出血乃愈。此法人 多不肯從,必治病,不可謹護。 朱丹溪治一中年男子,癰潰後,發熱乾嘔,背發丹 ,用諸般敷貼丹 藥,乃用刀於個個丹頭出血,皆不 退。後用半夏、生薑加補劑治嘔,不效。遂純用參半兩,歸、術各一錢五分,濃煎,一帖嘔止。二三帖,丹漸 緩,熱漸減。約五十餘帖,熱始除,神氣始復。 飽允中,年五十歲,風丹癢甚,腹微痛,咽不利,面目微腫,五六日不退,兩寸脈滑大實,右浮大,左浮 弦小。以炒芩、炒連、四物、枳、梗、甘草、鼠粘、紫葳各一錢,防風、黃 各五分,凡五六帖而安。 黃師文治一婦人,苦風丹,每酒沾唇則風丹重造而起,癢刺骨,殆不可活,令服五積散。約數服,以杯酒 試之,如其言,飲酒已,丹不作。德昭一婢,亦苦風丹,亦以此聞其說,遂服五積散,亦疾。又師文用五積散 治產瀉有奇功。(《北窗炙 》。) 薛立齋治一婦人,素清苦,因郁怒,患游風,晡熱內熱,自汗盜汗,月經不行,口乾咽燥。此鬱氣傷脾, 乃以歸脾湯數劑,諸症稍退。後兼逍遙散,五十餘劑而愈。 一婦人患此,性躁,寒熱,口苦脅痛,耳鳴腹脹,溺澀,乃肝脾血虛火旺也。用六君加柴胡、山梔、龍膽, 數劑,更與逍遙散兼服漸愈。又與六味丸、逍遙散,七十餘劑,諸症悉退。 一婦人患前症,誤服大麻風藥,破而出水,煩渴頭暈,誠類風症,六脈洪數,心脾為甚。曰∶風自火出, 此因怒火,脾胃受邪,血燥而作,非真風症也。與逍遙散、六味丸以清肝火,滋脾血,生腎水而愈。 一婦人患前症,久不愈,食少體倦,此肝脾虧損,陰虛發熱也。先用補中益氣湯加川芎、炒梔,元氣漸復。 更以逍遙散而瘡漸愈。 一婦人患赤游風,晡熱癢甚,用清肝養血之劑。不信,乃服大麻風藥,臂痛筋攣。又服化痰順氣之劑,四 肢痿弱。又一婦患前症,數用風藥煎湯泡洗,以致腹脹並歿。 一女子十五歲,患瘰 赤暈,形氣倦怠,此肝火血虛所致。用加味逍遙散而赤暈愈,用益氣湯、六味地黃 丸而瘰 消。 一婦人身如丹毒,搔破膿水淋漓,熱渴頭暈,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遙散而愈。


<目錄>卷十

<篇名>瘕

屬性:(附 癖) 陳自明治昆陵一貴宦妻,患小便不通,臍腹脹痛不可忍。眾醫皆作淋治,如八正散之類,俱不得通。陳診 之曰∶此血瘕也,非瞑眩藥不可去。與桃仁煎,更初服,至日午,大痛不可忍,遂臥。少頃,下血塊如拳者數 枚,小便如黑豆汁一二升,痛止得愈。此藥治病的切,然猛烈大峻,氣虛血弱者,宜斟酌之。桃仁、大黃、朴 硝各一兩,虻蟲半兩炒黑,共為末,醋煉丸梧桐子大。五更初,溫酒吞下五丸。(原注∶此方不可妄用。《良方》。) 杜壬治馬氏婦,年三十二,腹中血塊作疼,經五六年,形已骨立,眾皆曰不可為,奈其未死何。家甚貧, 而大小憫之。一日召杜至,告杜曰∶但以濟物為懷則可,業已請召明醫,非所言也。遂以少物帛贈杜。杜不 受,曰∶但服某藥必獲安。無以是為疑,遂示方。用沒藥、牛膝、乾漆、當歸各半兩, 砂、木香、水蛭炒、 紅娘子炒、紅花、丹皮、硃砂各一分,海馬一個,斑蝥去翅足炒十四個,為末,酒醋各半升熬為膏。每日天明 用一皂子大,酒醋化下,一月病退,六十日漸安。(此藥較桃仁湯更峻,宜斟酌用之。) 陳藏器曰∶昔有患 癖者,夢人教每日食大蒜三顆,初食遂致瞑眩吐逆,下部如火。後有人教取數瓣,合 皮截卻兩頭吞之,名曰內炙,果獲大效。(《本草綱目》∶張景岳治面停小腸右角,與此意同。) 張子和治汴梁曹大使女,年既笄,病血瘕數年。太醫宜企賢以破血等藥治之不愈。企賢曰∶除得陳州張戴 人方愈。一曰,戴人至汴京,曹乃邀問焉。戴人曰∶小腸移熱於大腸為伏瘕,故結硬如塊,面黃不食。乃用涌 泄之法,數年之疾,不再旬而愈。 柴嶼青乾隆己未寓瀋陽京兆署,兵房吏王某患症疾,教以蒸臍法治之,兼服加減五積散而愈。其妻母同患 是症,王即照方遺之,亦痊。 孫文垣治汪氏婦,經水久不止,內有紫黑色血塊,胃胸腹皆痛,玉戶且腫,手足皆冷,不知飢餓,腹下有 一塊,堅如石,脈左數,右沉澀,此血瘕症也。用糖球子五錢,元胡索、五靈脂、香附、麥芽、青皮各一錢,水 煎服,痛減半,手足漸溫。加當歸、丹皮、蒲黃、益母、川芎,四帖痛止,玉戶亦消。又四帖而經水調。(方甚平穩。) 張子和治一童子,入門狀如鞠躬而行。張曰∶此 氣也。令解衣揣之,二道如臂,其家求療。先刺其左, 如刺重紙,剝然有聲,而令按摩之,立軟,其右亦然。觀者嗟異,或問之。曰∶石關穴也。 永康應童嬰腹疾,恆病 行,久不伸,松陽周漢卿解裳視之,氣衝起腹間者二,其大如臂。漢卿刺其一, 魄然鳴,又刺其一,亦如之。稍按摩之,氣血盡解,平趨無留行。(《續大粹》。) 武叔卿曰∶夫 癖 瘕,血氣塊硬,發歇刺痛,甚則欲死,究而言之,皆血之所為。 陳良甫常治一婦人,血氣刺痛,極不可忍,甚而死一二日方省。醫巫並治,數年不愈。仆以蔥白散,烏雞丸遂安。 陳良甫治一婦人,血氣作楚,如一小盤樣,走注刺痛,要一人扶定,方少止,亦用此一二藥而愈。尋常小 小血氣,用此二藥,亦有奇效。(《濟陰綱目》。) 陳良甫治婦人病,血氣作楚,痛不可忍,服諸藥無效。召診之,曰∶關脈弱沉,而肝脈沉緊,此血氣漸成 癖也。亦只以前二方治之而愈。又四明馬朝奉後院,亦病此,用二方治之亦愈。(同上。) 宋孝武路太后病,眾醫不識,徐文伯診之曰∶此石博小腹耳,乃為水濟消石湯病即愈。(《南史》。) 董含外家腹內生一痞,始如彈丸,五六年後,大類鵝卵,中似有一窟,往來移動,或痛或止,百藥罔效。久 之遍體發腫,內作水聲,日夕呻吟,死而復甦者再,諸醫束手無策,皆云∶此名水鼓,病已成,不可復痊矣。 章文學旭,字東生,名醫也,善治奇疾。往邀之,曰∶此非水症,乃積聚所致,不半日可愈。但所用藥猛烈, 轉斗而下,驅水甚疾,試問疾人願服與否?而病者曰∶我已垂殆,苟一錢可救,死無憾也。於是取紅丸十粒, 如綠豆大,以檳榔、枳實等五六味煎湯下之。初覺喉中響聲可畏,勢將不支。頃之,胸膈間如刀刃亂刺,哀號 轉擲,痛不可狀。又頃之,下水斗許,頭面腫退,不超時又下數升,腹背亦退。病患曰∶我今覺胸背頓寬,遂 熟睡片刻。時章君猶在坐也,曰∶此番不獨水去,痞亦當漸散矣。進補劑二日,明後日可連服之,遂辭去。至 晚又下水四五升,手足腫全退,不三日病全愈。既而忽痞勢搖動,下紅黑痢三晝夜,痞亦不見。眾醫驚服,往 叩其故。章曰∶此名腸覃,在《內經》水脹論中,君輩自坐不讀書耳。皆慚而退。按歧伯曰∶寒氣客於腸外, 與胃氣相搏,癖而內着, 肉乃生,始如雞卵,至其成,若懷子之狀,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下,腸 覃生於腸外故也。又有一種名石瘕,病狀相同,月事不以時下,石瘕生於胞中故也。皆婦人之病,因有積聚, 可導而下,似水脹而非水脹也。(臨症之工,大宜分別。)此疾若非章君,久作泉下之鬼矣。(今人能感激如 是者鮮矣。《三岡識略》。) 一男子腸鳴食少,臍下有塊耕動,若得下氣多乃已,已而復鳴,屢用疏氣降火藥,半年不愈。乃以理中湯 為君,佐芩、連、枳實,一服腸鳴止。又每服吞厚朴紅豆蔻丸,其氣耕亦平矣。 薛立齋治一婦人,經不調,兩拗腫脹,小便澀滯,腹中一塊作痛,或上攻脅腹,或下攻小腹,發熱,晡熱 惡寒,肌膚消瘦,飲食無味,殊類瘵症,久而不愈。此肝脾血氣虧損,用八珍湯、逍遙散、歸脾湯,隨症互服而愈。 一婦人性多郁怒,勤於女工,小腹內結一塊,或作痛,或痞悶,月經不調。恪服伐脾之劑,(今人受此 害者尤多。)內熱寒熱,胸膈不利,飲食不甘,形體日瘦,牙齦蝕爛。此脾土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腎水, 腎水不能生肝木,當滋化原,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至仲春而愈。(必舉仲春者,以肝木斯令時也。) 松江太守何恭人,性善怒,腹結一塊,年余上 蝕透,血氣虛極。時季冬,肝脈洪數,按之弦緊,余脈微 弱。或用伐肝木清胃火之藥。薛曰∶真氣虛而邪氣實也,恐伐肝木,至春不發生耳。用八珍湯以生氣血,用地 黃丸以滋腎水,肝脈頓退。因大怒耳內出血,肝脈仍大,煩熱作渴,此無根之火也,仍以前藥加肉桂,二劑脈 斂熱退。復大怒,果卒於季冬辛巳日,乃以金克木故也。 一婦人耳下腫赤,寒熱口苦,月經不調,小腹內一塊,此肝火氣滯而血凝也,用小柴胡加山梔、川芎、丹 皮治之,諸症悉退。 潤州某公,補劑中多用敗龜板,垂十年頗健,晚患蠱膈,乃謁白飛霞。飛霞診視良久,曰∶此瘕也,公豈 餌龜板藥耶?今滿腹皆龜,吾藥能逐之。其骨節腠理者,非吾藥所能也。乃與赤丸如粒服之,下龜如菽大者升 余,得稍寬,不數月死。易簀時,驗小遺,悉有細蟲仿佛龜形。物得氣而傳如此,可不慎哉。(《周櫟圖書影》。) 黃山畢公,服膃肭臍,初頗有驗,久之得沙淋疾,沙皆作犬形,頭尾略具。(同上。) 陳自明治一婦人,腹內結塊,久而不消,與神仙追毒丸一粒即痊。(方見蠱門。) 陳自明雲∶予族子婦病,腹中大塊如杯,每發則痛不可忍。時子婦已貴,京下善醫者悉延醫,莫能愈。予 應之曰∶此血瘕也。投黑神丸,盡三丸,塊氣盡消,終身不復作。(《良方》、《醫說續編》。) 孫俟居比部病,腹中若有 瘕,不食不眠,煩懣身熱。仲淳投以人參、白芍、茯苓、麥冬、木通、棗仁、 石斛。方甫具,史鶴亭太史至,見方中有大劑人參,駭曰∶向因投參至劇,此得無謬乎?仲淳曰∶病勢先後不 同,當時邪未退,滯未消,故不宜。今病久,飽脹煩懣者,氣不歸元也;不食者,脾元虛也;不眠而煩者,內 熱津液少也。今宜亟用此藥矣,四劑而瘳。後復病,仲淳診之曰∶此陰虛也,非前症矣。更以麥冬、白芍、枸 杞、五味、生地、車前,而熱遂退。(《廣筆記》。)


<目錄>卷十

<篇名>痞

屬性:立齋治黃恭人,腹內一塊,不時作痛,痛則人事不知,良久方蘇,諸藥不應。診其脈沉細,則非瘡毒。河 間雲∶失笑散,(五靈脂、蒲黃等分為末,醋湯調,每服二錢。)治疝氣及婦人血氣痛欲死並效。與一服, 痛去六七,再服而平。此藥治產後心腹絞痛,及兒枕痛尤妙。 錢國賓治陳小山妻,年三十二歲,痞成形,狀宛如鯽魚,長五寸,闊寸許,頭尾口牙悉具,漸漸遊行穿腸 透膜,上近喉邊,下近谷道,飲血咬肝,聲呼痛楚,形神野狼狽。其脈強牽,尚有胃氣,可治。先以古方五味紫 金錠磨服止痛,次以 刀豆殼一兩為君,以此豆能殺痞也。乳香、沒藥定痛活血,麝香通竅,木香順氣,調以 砂糖作餌。痞受毒藥,旬日內伏不動,月余而化,便出如蜆肉一堆。以四物、參、術、枸杞、香附,調理百日全安。 張文潛藥戒雲∶張子病痞,積於中者,伏而不能下,自外至者,捍而不能納。從醫而問之,曰∶非下之不 可。歸而飲其藥,既飲而暴下。不終日,而向之伏者,散而無餘;向之捍者,柔而又不支。焦膈導達,呼吸開 利,快然若未始疾者。不數日,痞復作,以故藥,其快然也亦如初。自是逾月,而痞五作五下,輒下每愈。然 張子之氣,一語而三引,體不勞而汗,股不步而栗,膚革無所耗於外,而其中 然,莫知所自來。聞楚之南, 有良醫焉,往而問之。醫嘆曰∶子無嘆是 然者也。天下之理,其甚快於余心者,其未必有所傷。求無傷於終 身者,則初無快於吾心。痞橫於胸中,其累大矣,擊而去之,不須臾而除甚大之累,和平之物,不能為也,必 將擊搏震撓而後可。其攻未成,而和平已病,則子之痞,凡一快者,子之和一傷矣。不終日而快者五,則和平 之氣,不既索乎?且將去子之痞,而無害其和乎?子歸燕居三月,而後予之藥,可為也。張子歸,三月而後請 之。醫曰∶子之氣少全矣。取藥而授之,三日而疾少平,又三日而少康,終年而復常,且飲藥不得亟進。張子 歸而行其說,其初使人懣然遲之,蓋三投其藥,而三反之也。然日不見其所攻,久較則月異而時不同,蓋終歲 而疾平。(《容齋五筆》。) 張子和治息城司侯,聞父死於賊,乃大悲,哭之罷,便覺心痛,日增不已,月余成塊,狀若杯覆而大,痛 不住,藥無功。議用燔針炷艾,病患患之,乃求於張。張至,適巫者坐其旁,乃學巫者,雜以狂言以謔疾者。 至是大笑不可忍,回面向壁,一二日,心下結塊皆散。張曰∶《內經》言憂則氣結,喜則百脈舒。又曰∶喜勝悲。 《內經》亦有此法,治之不知,何用針灸哉?適足增其痛耳。(妙人妙想,觸機即應,故古今真能治疾者, 子和一人而已。) 劉子平妻,腹中有塊如瓢,十八年矣,經水斷絕,諸法無措。張令一月之內,涌四次,下六次,所去痰約 一二桶,其中不化之物,有如葵菜爛魚腸之狀。涌時以木如意 之,覺病稍如刮,漸漸如平。及積之盡,塊反 窪如臼,略無少損。至是面有童色,經水既行,若當年少,可以有子。 張主簿妻,病肥氣,初如酒杯大,發寒熱,十五年余。後因性急悲盛,病益甚,惟心下三指許無病,滿腹 如石片,不能坐臥,針灸匝矣,徒勞力耳。張曰∶此肥氣也,得之季夏戊己日,在左脅下,如覆杯,久不愈, 令人發 瘧。 瘧者,寒熱也。以瓜蒂散吐之,如魚腥黃涎,約一二缶。至夜,令用舟車丸、通經散投之,五 更,黃涎濃水相半,五六行,凡有積處皆覺痛。後用白朮散、當歸散,和血流經之藥,如斯涌泄,凡三四次方愈。 山東顏先生,有積二十年,目視物不真,細字不睹,當心如頑石,每發痛不可忍,食減肉消,黑 滿面, 腰不能直。因遇張,令涌寒痰一大盆如片粉。夜以舟車丸、通經散,下爛魚腸葵菜汁七八行。病十去三四,以 熱漿粥投之,復去痰一盆。次日又以舟車丸、通經散,前後約一百餘行,略無少困。不五六日面紅 去,食進 目明,心中空曠,遂失頑石所在。旬日外來謝。 杜弓匠子婦,年三十,有孕已歲半矣,每發痛則召侍媼侍之,以為將產也。一二日復故,凡數次。張診其 脈澀而小,斷之曰∶塊病也,非孕也。《脈訣》所謂澀脈如刀刮竹形,主丈夫傷精,女人敗血,治法有病當瀉 之。先以舟車丸百餘粒,後以調胃承氣湯加當歸、桃仁,用河水煎,乘熱投之。三日後,又以舟車丸、桃仁承 氣湯,瀉出膿血雜然而下。每更衣,以手向下推之揉之則出。後三二日,又用舟車丸,以豬腎散佐之。一二日, 又以舟車丸、通經散,如前數服,病去十九。俟晴明,當未食時,以針瀉三陰交穴,不再旬,已消矣。 孫主簿季述之母,久患胸中痞急,不得喘息,按之則脈數且澀,曰∶胸痹也。因與仲景三物小陷胸湯,一 劑知,三劑愈。(《醫學綱目》。) 龔子才治吳仰泉堅,年五旬,患腹中積塊如盤大,年余漸臥不倒,腹響如雷,噯氣不透,口乾,吐白沫, 下氣通則少寬,五心煩熱,不思飲食,肌瘦如柴,屢治無效。診之,六脈澀亂數,氣口緊盛,知為寒涼克伐之 過,使真氣不運,而瘀血不行。與八珍湯加半夏、陳皮、木香、厚朴、萊菔子、大腹皮、海金沙,三劑,小 便下血如雞肝狀。至十二劑,下黑血塊盆許。腹中仍有數塊,仍以八珍湯加枳實、香附,五劑而痊。 一婦人年近三十,患腹左脅有一大塊,堅硬如石,有時痛,肚腹膨脹,經水不調,白帶頻下,夜熱,脈急 數,以千金化鐵丸一料,塊消即孕,生一女。(此方疑龔杜撰,四物之外,一派破血行氣而已。) 李河山患腹左一塊,數年不愈,後食柿餅過多,腹脹滿悶。診之,六脈洪數,氣口緊盛,以藿香正氣丸加 山楂、神曲,二劑而愈。逾月,又因飲食失節,腹脹如初,用前藥勿效,與行濕補氣養血湯,二十餘劑始安。 因囑曰∶病雖愈,體未復元,務宜謹守,勿犯禁忌。後數月,過龔曰∶凡有病者,皆天與也,不在服藥謹守, 若顏子亞聖,豈不能保養,何短命死矣?我今保養半年,未見何如,從可知也。龔不能對,遂復恣縱無忌。未 旬日,忽患痢赤白,里急後重,痛不可忍,日夜無度,乃自置大黃一劑,數下無效。復求診,六脈洪數,先與 調中益氣湯二劑,又以補中益氣湯加白芍、黃連微效。彼欲速愈,易醫,不審其夙有痞滿之病,復下之,不愈。 又易一醫,再與下藥,遂肛門下脫,痛如刀割。腹脹如鼓。此元氣下陷也,當大補升提而反瀉之,不亡何待? (此症濕熱內蘊,兼有積滯,因柿餅之寒滯,故為脹滿。藿香正氣能燥濕行氣,故遂愈。然病根未拔,故傷食而 復病。繼用湯藥,想即藿香正氣之類,去濕而不能去熱,故不效。行濕補氣養血湯,又加以血藥益濕之品, 雖遷延而愈,非真愈也。始終治法,均未中肯。若早以黃連理中,枳實理中,更互治之,病必速愈,何至 有變痢之患乎?) 陸養愚治茅鹿門三夫人,經期參前,腹中有塊升動,有時作痛作脹,大便不實,脾胃不和,其脈人迎大於 氣口二倍。(以此斷為血有餘。)茅問曰∶此症屢服消導及養血之藥,輕則枳實、枳殼、木香、豆仁,重則檳榔、 棱、莪,俱以養血佐之,藥頗中和,而病反增劇何也?曰∶據脈左盛於右,氣不足而血有餘,今所服不惟誅伐無過, 且損不足而益有餘,欲其病之不劇得乎?用人參、白朮、陳皮、乾薑、大棗,以益其氣,用消痞丸以去其血之 瘀。其方用香附醋炒四兩,元胡索醋炒一兩五錢,歸尾二兩,川芎、紅花、桃仁、海石、瓦楞子火 醋淬各一 兩。醋打麵糊為丸,與煎劑相間服,未半料而塊已失,大便結實,經水如期。 李士材治於郡守,在白下時,每酒後腹痛,漸至堅硬,得食輒痛。得食反痛,實症無疑。脈之,浮大而長, 脾有大積矣。然兩尺按之軟,不可峻攻,令服四君子湯七日,投以自制攻積丸三錢。但微下,更與四錢與服, 下積十餘次,皆黑而韌者。察其形不倦,又進四錢,於是腹大痛,而所下甚多。服四君子湯十日,又進丸藥四 錢,去積三次。又進二錢,而積下遂至六七碗許。脈大而虛,按至關部豁如矣,乃以補中益氣調補,一月全愈。 攻補互施法。 王工部鬱結成痞,形堅而痛甚,攻之太多,遂泄瀉不止,一晝夜計下二百餘次,一月之間,肌體骨立,神 氣昏亂,舌不能言,已治木待斃。李診之曰∶在症雖無活理,在脈猶有生機。以真髒脈不見也,大虛之後,法 當大溫大補。一面用枯礬、龍骨、粟殼、樗根之類,以固其腸;一面用人參二兩,熟附五錢,以救其氣。三日 之間,服參半斤,進附二兩,瀉遂減半,舌轉能言。更以補中益氣加生附、生乾薑,並五帖為一劑,一日飲盡。 (就進藥而論,則胃能納受可知。)如是者一百日,精旺食進,瀉減十九。然每日夜猶下四五行,兩足痿 廢,用仙茅、巴戟、丁、附等為丸。參附湯並進,計一百四十日而步履如常,痞瀉悉愈。(枯礬雖斂而苦寒, 何不用禹糧、石脂?) 姚氏婦久患痞積,兩年之間,攻擊之劑,無遺用矣,而積未盡除,形體 羸。李曰∶積消其半,不可伐矣, 但用補劑,元氣一復,病自祛耳。遂作補丸,服畢而痞果全消。逾三年,調理失宜,胸腹痛甚,醫以痛無用補 法,用理氣化痰之劑,痛不減。脈之大而無力,此氣虛也,投以歸脾湯加人參二錢,其痛乃止。 喻嘉言治袁聚東,年二十歲,生痞塊,臥床數月,進化堅消痞之藥,漸至毛瘁肉脫,面黧髮捲,殊無生理。 其塊自少腹臍旁,分為三岐,皆硬如石,按之痛不可忍。脈只兩尺洪盛,余俱微細。謂初時塊必不堅,以峻猛 之藥攻,至真氣內亂,轉獲邪氣為害,其實全是空氣聚成,非如女子月經凝而不行,即成血塊之比。觀兩尺洪 盛,明是腎氣傳於膀胱,誤施攻擊,其氣不運,結為堅塊,故按之則愈痛也。虛症亦有按之而愈痛者,姑用大 補中藥一劑,以通中下之氣,然後用大劑藥內收腎氣,外散膀胱之氣,約三劑,可全愈矣。先以理中湯加附子 五分,一劑,塊減十之三。再用桂、附一大劑,腸中氣向甚喧,頃之,三塊一時頓沒。再服一劑,果全愈。更 用補腎藥加桂、附,多用河車為丸以善後,取其以胞補胞,而助膀胱之化源也。(俞東扶曰∶此人攻伐太過, 易以溫補,未足為奇。惟兩尺洪盛,非此詮解,誰不面牆?至於桂、附、河車,同補腎藥為善後計,則與腎 氣傳膀胱之論,緊切不泛,非通套治痞成法可比。) 馮楚瞻治戚氏婦,腹中有塊作痛,發則攻心欲死,上則不進飲食,下則泄瀉無度,醫藥三百餘劑不效。脈 之,六部沉細已極,右關尺似有似無,明系火衰土弱,腎家虛氣上凌於心,脾土不能按納奔豚之氣,非溫補不 可。用炒干熟地八錢,補水以滋土;炒黃白術六錢,補土以固中;炮姜、熟附各二錢,補火以生土;更入五味 子一錢以斂之,俾祖氣有歸,髒得其藏,而腎氣納而不出也。數劑而安,一月全愈。 按∶馮公此案,前人所未發,字字如良玉精金,後賢宜三復之。 吳孚先治一人患痞,前醫用攻藥已去六七。適前醫他往,吳與湯丸,俱系參、術補劑。病者雲∶去疾莫如 盡,奈何留之?吳曰∶正所以盡去其疾也。經曰大積大聚,衰其半而止。此前醫之用攻也。又曰∶補正則邪自 除,此余之用補也。若必盡攻,則痞去而鼓脹成,是欲盡去其疾,而反益其疾矣。乃遵服不間而痊。 張路玉曰∶顧晉封室,患痞在脅下,或令用膏藥加阿魏一分,麝香半分貼之。五六日間,遂下鮮血,血塊 甚多,一二日方止。是後每歲當貼膏時必發。近鄰嫗亦用阿魏膏貼痞,下血如前。世以阿魏、麝香為痞塊必用 之藥,外用為患若此,況服食乎!為拈出以為虛弱人漫用攻擊之戒。 韓貽豐治昝中翰如穎,病數日,二旬不食矣,已治木。韓視之,病色如灰,聲低喉澀,瞳神黯然無光。私 語其子曰∶此甚難治。病者覺之,乃哀懇曰∶我今年六十七矣,即死不為夭,但遇神針而不一用而死,死且不 瞑目。我生平好酒而不好色,幸為我下一針。於是乃勉為用針,令臥床坦腹,拊其臍下有一痞,周遭徑七寸, 堅硬如石。乃以梅花針法,重重針之。又針其三脘,又針其百勞、百會,皆二十一針。針畢,令飲醇酒一杯。 乃搖手曰∶惡聞酒氣,以兩月矣。強之,初攢眉,既而滿引如初。 顧鳴仲有腹疾,近三十年,朝寬暮急,每發腹脹,十餘日方減。食麵及房勞,其應如響。腹左隱隱微高鼓, 呼吸觸之, 有聲。以痞塊法治之,內攻外貼,究莫能療。喻嘉言議之曰∶人身五積六聚,心肝脾肺腎之邪, 結於腹之上下左右,及當臍之中者,皆高如覆盂者也。膽胃大小腸膀胱命門之邪,各結於其本位,不甚形見者 也。此症乃腎臟之陰氣,聚於膀胱之陽經,有似於痞塊耳。腎有兩竅,左從前通膀胱,右從後通命門,邪結於 腹之左畔,即左腎與膀胱為之主也。六腑惟膽無輸瀉,其五腑受五臟濁氣,不能久留,即為輸瀉者也。今腎邪 傳於膀胱,膀胱失其輸瀉之職,舊邪未行,新邪踵至,勢必以漸透入募原,如革囊裹物者然。夫人一圍之腹, 大小膀胱俱居其中,而胞又居膀胱之中,惟其不久留而輸瀉,是以寬然有餘。今腎氣不自收攝,悉輸膀胱,膀 胱之氣蓄而不瀉,失其運化,宜其脹也。治法補腎水而致充足,則精氣深藏,而膀胱之脹自消;補膀胱而令氣 旺,則腎邪不蓄,而輸化之機自裕。然補腎易而補膀胱難,以本草諸藥,多瀉少補也。經於膀胱之不足者,斷 以死期,豈非以膀胱愈不足則愈脹,脹極,勢必逆傳於腎,腎脹極,勢必逆傳於小腸,小腸脹極,勢必逆傳於 脾,乃至通身之氣,散漫而無統耶?醫者能早見而預圖之,能事殫矣。 楊乘六治朱氏婦,病胸膈痞悶,兼寒熱往來,口乾作渴,飲食不進,服寬利清解藥益甚。脈之,右關弦數 而沉,面色帶紅,舌干微黃,乃與益陰地黃湯。或曰∶胸滿不食累月矣,二陳、枳殼,尚不能通,地黃、山藥、 五味、萸肉,俱酸澀陰滯之物,其可投乎?曰∶此症本因肝膽燥火閉伏胃中,其原則由於腎水之不足。蓋腎者, 胃之關也,水不足,則火旺熏蒸,而胃陰虧。胃與肝膽相併,且為其所勝。又腎既不足,則肝膽陰木無水以養 而燥火獨熾,於是乘其所勝之虛而入之。且沖於上,則口乾咽燥;流於下,則二便秘急;塞於中,則為胸悶。 脈浮弦而關更甚,右手沉細而關則帶滑,此肝木有餘,脾血不足之候也。與疏肝助脾,調氣養血,則火降郁開, 而痰自內消矣。用調氣養榮湯加陳皮、前胡,佐茯苓消痰止嗽,青皮、香附、豆仁、白芍疏肝寬腸。總之,氣 得川流,則血自津潤。數劑後,用潤字丸間服,每次五分。十日症降序,改用六君子,改養血調氣藥。蓋邪之 所湊,其氣必虛,壯者氣行則愈,弱者着而成病也。後以純補,間用調氣治嗽之品,五旬而痊。 陳三農治一少年,體薄弱,且咳血,左邊一塊,不時上攻作痛,左金、蘆薈俱不應。診其脈,三部雖平, 而細澀不流利,因作陰虛治,四物湯加知、柏、元參、丹參、鱉甲,數劑頓愈。 盧縫中(去聲。)痞痰,忽夢一白衣婦人謂之曰∶食蔗即愈。詰朝見鬻蔗,縫揣囊中,且乏一鏹, 惟有唐山一冊,遂請易之。曰∶吾乃負販者,將安用此?哀求之,遂貽數挺。縫喜而食之,至旦遂愈。(《野史》。) 按∶本草蔗能治蛔,蛔能令人痞脹。盧病迨是蛔作楚耳,故食之即愈。 張子和治顯慶公僧應寺,有沉積數年,雖不臥床枕,每於四更後,心頭悶硬,不能安臥,須起行寺中,習 以為常。人莫知為何病,以請於張。張令湧出涎膠一二升,如黑礬水,繼出綠水,又下膿血數升,自爾胸中如 失,便能飲餌無算,安眠至曉。 一婦人小腹中有塊,其脈澀,服攻藥後,脈見大,以四物湯倍白朮,白芍、甘草為佐。俟脈充實,間與硝 石丸,兩月消盡。 至正二十五年夏六月,里人周伯安,病積氣在右脅下,喘且脹者五閱月。醫來,類補以溫熱之劑,病日劇, 幾殆矣。陸君祥往視之,曰∶是息賁也,法當大下,《內經》所謂留者攻之,土郁者奪之也。積氣賁門,邪未 去,其可補乎?從之,不終日而愈。(《強齋集》。) 汪石山治一人,年逾三十,形瘦蒼白,病食則胸膈痞悶汗多,手肘汗出尤甚多,四肢倦怠或麻,晚食若遲, 來早必泄。初取其脈浮軟近駛,兩關脈乃略大,曰∶此脾虛不足也。彼曰∶嘗服參術膏,胸膈亦覺痞悶,恐病 不宜於參、 。曰∶膏則稠粘,難以行散也,改用湯劑,痞或愈乎。用參、 各二錢,白朮錢半,歸身八分, 枳實、甘草各五分,麥冬二錢,煎服一帖,上覺胸痞而下覺失氣。彼疑參、 使然。曰∶非也。使參、 使然, 但當胸痞,不當失氣,恐由脾胃過虛,莫當枳、朴之耗也。宜除枳、朴,加陳皮六分,再服一帖,頓覺胸痞寬, 失氣除,精神爽塏,脈皆軟緩不大,亦不駛矣。可見脾胃虛者,枳、朴須慎。用為佐使,況有參、 、歸、術 為之君,尚不能制,然則醫之用藥,可不戒乎! 張景岳治金孝廉,以勞倦傷脾,別無他症,但不食,遂用參、術、歸、附、桂、姜、甘草之屬,半月始愈。 後因病後,復不食如此,自分必死,仍用前藥而安。 錢國賓治王元直父,腹左一痞,形如鏡大,視之乃鏡痞也,生於皮內肉上,可治以三品膏。巴豆、蓖麻子 肉各四兩,杏仁一兩,黃丹八兩,香油一斤二兩,熬膏藥,貼二十日,一日一換,出膿一二碗。內服參、 托 里,月余收口而愈。 蔣仲芳治陳氏婦,年二十六,生痞塊已十年,在臍上,月事先期,夜則五心發熱,火嘈膨悶,忽一日痞作聲, 上行至心下,則悶痛欲絕,為針上脘,癖下而痛定。然臍旁動氣不息,復針天樞穴,動氣少止。遂用當歸五錢, 白芍、白朮、延胡、丹皮、川芎、條芩各一錢,枳實、官桂、檳榔、木香各三分,醋炙鱉甲二錢,水煎,空心 服,至十二劑而愈。 聶久吾治劉氏妹,稟氣怯弱,性情沉鬱,年三十,病晚間發熱,天明復止,飲食少進,煩躁不安,肉削骨 露,醫藥不效。診其脈歇至。因其煩躁發熱,頗用芩、連、知、柏等涼劑,雖無效,亦不覺寒涼。第恐多服傷 胃,則無生機矣。因問其熱從何處起,曰∶自右脅一圍先熱,遂至遍身。乃悟此必氣鬱痰結而成痞塊,胸膈壅 滯,遂燥熱,氣結而脈亦結,此脈與症合,不足憂也。當先攻痞,以除其根,則諸症自愈。因用磨痞丸,每日 服三次。服至三四次而塊消其半,熱漸退。至七八兩,塊消熱盡除,不數月全安矣。當其痰凝氣滯,痞結右脅, 不惟醫者不知,而病者亦不覺也。非察其病根而拔去之,何能取效也?三棱、莪朮皆醋炒,花粉、大黃酒炒, 制香附各八錢,檳榔、黃連薑汁炒、黃芩酒炒、枳實炒、貝母、連翹各六錢,山梔、前胡、青皮醋炒、延索各 五錢,廣皮四錢,南木香二錢,鬱金三錢,為末,先用竹瀝灑潤,次用粘米粉攪硬,糊丸綠豆大,每服百丸。 按∶此案與痰門陸養愚治董潯陽夫人脈症俱同,而方異,大約陸案乃剽襲耳。今此案入痞門者,俾知痞 症,有痰結一端也。 化痞膏方,密陀僧六兩,阿魏五錢,羌活一兩,水紅花子三錢,同研細末,用香油一斤熬膏,退火攤貼。 凡患此症,肌膚定無毫毛,須看準,以筆圈記,方用膏貼。多年者,只用兩張。內服克堅酒,水紅花子研三錢, 浸火酒兩斤,日服三次,隨量飲之。


<目錄>卷十

<篇名>鬱症

屬性:竇材治一人,年十五,因大憂大惱,卻轉脾虛。庸醫用五苓散及青皮、枳殼等藥,遂致飲食不進,胸中作 悶。乃命灸命關二百壯,灸關元五百壯,服姜附湯一二劑,金液丹二斤,方愈。方書混於勞損,用溫平小藥, 誤人不少,悲矣。 一人功名不遂,神思不樂,飲食漸少,日夜昏默,已半年矣,諸治不效。此藥不能治,令灸巨闕百壯,關 元二百壯,病減半。令服醇酒,一旦三度,一月全安。(原注∶失志不遂之病,非排遣性情不可,以灸法操 其要,醉酒陶其情,此法妙極。) 張子和治項關令之妻,病飢不欲食,常好叫呼怒罵,欲殺左右,惡言不輟,眾醫半載無效。張視之曰∶此 難以藥治,乃使二媼,各塗丹粉,作伶人狀,其婦大笑。次日又令作角 ,又大笑,其旁令兩個能食之婦,常 夸其食美,其婦亦索其食,而為一嘗之。不數日,怒減食增,不藥而瘥,後得一子。夫醫貴有才,無才何得應 變無窮? 羅太監治一病僧,黃瘦倦怠。詢其病,曰∶乃蜀人,出家時其母在堂,及游浙右,經七年。忽一日,念母 之心不可遏,欲歸無腰纏,徒爾朝夕西望而泣,以是得病。時僧二十五歲,羅令其隔壁泊宿,每以牛肉豬肚甘 肥等煮糜爛與之,(太監替和尚開葷。)凡經半月余,且慰諭之。且又曰∶我與鈔十錠作路費,我不望報,但欲救 汝之死命耳。察其形稍蘇,與桃仁承氣湯,一日三帖,下之皆是血塊痰積。次日與熟乾菜稀粥,將息又半月,其人 遂愈。又半月,與鈔十錠遂行。(《格致餘論》。) 孫文垣治丁耀川母,年四十四,常患胃脘痛,(肝木侮胃。)孀居十五年,日茹疏素。七月,因怒,吐血碗許,不 數日平矣。九月又怒,吐血如前,加腹痛。(肝木乘脾。)次年二月,(木旺之時。)忽里急後重,肛門大疼,(肝 火後迫。)小便短澀,惟點滴痛不可言,(肝火前迫。)腰與小腹熱如湯泡,(三陰火熾。)日惟仰臥,不能側, 側則左胯並腿作痛。兩胯原有痛,二陰之痛,前甚則後減,後甚則前減,(諸痛屬火。)至不能坐,遇驚恐則下 愈墜疼,(驚則火動,火動則水傷。)經不行者兩月。往行經時,腰腹必痛,下紫黑血塊甚多。今又白帶如注, 口渴不寐,不思飲食,多怒,面與手足虛浮,喉中梗梗有痰,肌肉半消。診之,脈僅四至,兩寸軟弱,右關滑, 左關弦,兩尺澀。據脈,上焦氣血不足,中焦有痰,下焦氣凝血滯,郁而為火,蓋下焦肝腎所攝,腰胯肝之所經, 二便腎之所主也。據症,面與手足虛浮,則脾氣甚弱;飲食不思,則胃氣不充;不寐由過於憂愁思慮,而心血不 足,總為七情所傷故爾。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女子得之則不月。此病近之,所幸脈不數,聲音清亮,當先為 開郁清熱,調達肝氣,保過夏令。(欠通。)後再峻補陰血,必戒惱怒,使血得循經乃可愈。初投當歸龍薈丸, 以徹下焦之熱。繼以四物湯、龍膽草、知、柏、柴胡、澤蘭,煎吞滋腎丸,連服兩日,腰與少腹之熱漸退。後以香 薷、石葦、龍膽、桃仁、滑石、杜牛膝、甘草稍、軟柴胡,煎吞滋腎丸,二陰全減。 韓約齋子婦,每怒動則夜臥不安,如見鬼魅,小水淋瀝。今又大便秘結,腹中疼痛,腰胯脹墜,如生產狀, 坐臥不安。因痛而脈多不應指,孫曰∶此肝經鬱火所致,法當通利。以杏仁、桃仁各三錢, 樹根皮、山梔仁、 青皮各一錢,檳榔五分,枳殼八分,水煎服之。少頃,大便通,痛脹遂減。 按∶此亦治標耳。非滋水生肝,病何能已? 一婦人因夫荒於酒色,不事生產,多憂多郁,左胯及環跳穴疼痛過膝,(肝火下郁於經隧。)大小便頻數,(肝火 下迫於二陰。)臍腹脹痛,口乾。脈之,右手弱,左手數。近又發熱惡寒,汗因痛出,時刻不寧。此食積、痰飲、 瘀血流於下部足厥陰經,挾鬱火而痛。恐成腸癰,與神效栝蔞散,一帖痛減半,汗止,數脈稍退。小腹堅如石,按之 且痛,再與前藥,小腹稍軟。余無進退,再進之,每帖大栝蔞二枚,加丹皮、莪朮、五靈脂、金銀花,諸症悉平。 亮卿內人,頭痛,遍身痛,(挾暑。)前後心乳皆脹,玉戶撮急,肛門逼迫,(皆肝火為患。)大便三日 未行,口乾。因大拂意事而起,下午發熱似瘧,噁心煩躁不寧,而時當盛暑,乃怒氣傷肝,挾暑熱而然。以石膏 三錢,青皮、柴胡、枳殼各一錢,半夏曲、黃芩各八分,甘草、桔梗各五分,夜與當歸龍薈丸下之,大小便 皆利,熱退,諸症悉減。惟略見噁心,與青皮飲兩帖全安。 程湘內人,鼻衄後眩暈噪雜,嘔吐清水,夜臥不安,腹中飢而食不下膈。孫謂由脾虛,肝膽有鬱火也。以 人參、黃連、白朮、扁豆、甘草、陳皮、半夏、竹茹、茯苓、石膏,水煎,調理而平。 黃履素曰∶予少年患鬱火之症,面時赤而熱,手足不溫,復覺咽干口燥,體中微黃,夜更甚。就醫吳門, 粗工投以黃連、黃芩、黃柏等藥。服方二劑,忽覺手足甚冷,漸漸過腕過膝,鼻間突出冷氣,神魂如從高橋墜 下深溪,陰陰不能自止,幾登鬼 。延名醫張漣水治之,張雲∶症雖誤服寒藥,又不可驟以熱藥激之,但服八 珍湯加姜及天麻,久當自愈。如法調之,雖漸安而元氣則大減矣。後簡方書有雲∶郁不可折以寒劑,誤治必致 死,然則予之不死者幸也。夫記之以為戒鑒。 潘塤曰∶予稟氣素偏於火,晚年多難,懷抱鬱郁,因而肝氣不平,上衝心肺,水火不能既濟,殊無應病之 藥,乃自製一方,名曰兼制丸。以柴胡、龍膽、青皮各五錢平肝,歸身一兩養肝,生地一兩,生甘草五錢,黃 柏一兩,知母五錢補北方,蒼朮八錢燥濕,芩、連各六錢清心肺,桂心二錢引經,加白朮、防己、陳皮、茯苓 蜜丸。每服八十丸,常服有效。(楮記室。) 按∶合黃、潘二說觀,皆鬱火之症也。一則服苦寒幾斃,一則服苦寒有效。要之,人之稟賦各殊,陰 陽亦異,臨症者不宜執着也。 龔子才治何進士夫人,患經行胃口作痛,憎寒發熱。一醫以四物湯加官桂、香附,服之即吐血而痛愈甚。 診之,六脈洪數,乃鬱火也,以山梔二兩,薑汁炒黑色,服之立愈。 馮楚瞻治一壯年,作宦失意退居,抑鬱成疾,即經所謂常貴後賤,名曰脫營,常富後貧,名曰失精。其後 氣血日消,神不外揚,六脈弦細而澀,飲食入胃盡化為痰,必咳吐盡出乃能臥,津液內耗,肌表外疏,所以惡寒 而瘦削。以人參保元固中為君;黃 助表達衛為臣;當歸和養氣血,白朮助脾勝濕,麥冬保護肺中之氣,五味 收斂耗散之金,炙甘草和藥性而補脾,並以為佐;桂枝辛甘之性,能調榮衛而溫肌達表,麻黃輕揚力猛,率領 群藥,遍徹皮毛,驅逐陰凝之伏痰,化作陽和之津液,並以為使。但恐麻、桂辛烈,有耗榮陰,入白芍和肝, 以抑二藥之性,更加白朮以固中,姜、棗以助脾生津。二三劑,脈氣漸充有神,痰涎咳吐俱愈。繼以十補丸及 歸脾養榮加減全愈。 呂東莊治弁玉偶患寒熱,旋至熱不退,胸中作惡。診之曰∶此肝鬱而致感也。用加減小柴胡湯,一劑熱減 半,次進柴胡飲、地黃飲子。呂適他往,後日用六君子湯加黃芩,且戒之曰∶明日若尚有微熱在內,則後日須 再用地黃飲子一帖,而後用六君子,此後皆有次第,不可亂也。因服地黃飲子,覺熱已盡退,遂竟用補中益氣 一帖。是夜即煩熱不安,乃知次第果不可紊,仍用地黃飲子即安。然後根據次服至第三日,再用補中益氣湯,泰 然得力矣。第覺病後煩怒易動,時體虛劣,自改用歸脾湯。呂歸診之,曰∶今脈已無病,但夜不寐着耳。曰∶ 正若此,奈何?曰∶當加味歸脾湯。曰∶今已服此方而未效。曰∶君試我歸脾自愈矣。一劑而鼾睡達旦。(必 去遠志、木香,而入地黃、麥冬、白芍。) 按∶此等病,予惟以地黃飲子,令服五七劑,永無他患。今必用六君、補中、歸牌,以至紛紛,此何 故耶?未免呆守立齋成法之過。 沈氏婦夏月發寒熱,醫以為瘧也。時月事適下,遂淋漓不斷,又以為熱入血室。用藥數帖,寒熱益厲,月 事益下,色紫黑,或如敗醬,醫且雲∶服此藥,勢當更甚,乃得微愈矣。乃疑其說,請呂診之。委頓不能起坐, 脈細數甚,按之欲絕。問其寒熱,則必起未申而終於子亥。曰∶鬱火虛症耳。檢前藥則小柴胡湯,彼意以治寒 熱往來,兼治熱入血室也。又加香薷一大握,則又疑暑毒作瘧也。乃笑曰∶所謂熱入血室者,乃經水方至,遇 熱而不行,故用清涼而解之。今下且不止,少腹疼痛,與此症何與,而進黃芩等藥乎?即灼知熱入血室矣,當 加逐瘀通經之味。香薷一握,又何為者?乃用肉桂二錢,白朮四錢,炮姜二錢,當歸、白芍各三錢,人參三錢, 陳皮、甘草各四分,一服而痛止經斷,寒熱不至,五服而能起。惟足心時作痛,此去血過多,肝腎傷也,投都 氣飲子加肉桂、牛膝各一錢而全愈。使卒進寒涼,重陰下逼,天僵地折,生氣不內,水泉冰潰,不七日死矣。 乃雲更甚方愈,夫誰欺哉!庸妄之巧於卸脫,而悍於誅伐如是夫。 朱綺 ,多憤郁,又以內病憂勞,百感致疾。初發寒熱,(少陽之症也。)漸進不解,時方隆冬,醫進九味羌活湯, 不效。易醫,大進發表消中之藥,凡狠悍之味悉備,雜亂不成方,三劑勢劇。又進大黃利下等物,下黑水數升, 遂大熱發狂,昏憒暈絕,湯水入口即吐。其家無措,試以參湯與之,遂受,垂絕更蘇。次日呂至,尚憒亂不省 人事,承靈、(在顛頂通天穴兩旁。)正營(在承靈穴兩旁。)及長強(在尻骨上腰 穴下。)俱發腫毒,時時躁亂。 診其脈,數而大,曰∶幸不內陷,可生也。遂重用參、 、歸、術,加熟地一兩許。時村醫在座,欲進連翹、 角刺等敗毒散,且力言熟地不可用。其家從呂言進藥,是夜得臥,次早神情頓清。謂曰∶吾前竟不解何故臥此, 今乃知病,如夢始覺也。又次日,脈數漸退,煩躁亦平。但胃口未開,腫毒礙事,旬日間,但令守服此,諸症 悉治。因晉方及加減法,且囑之曰∶毋用破氣藥以開胃,苦寒藥以降火,通利藥以啟後,敗毒藥以消腫,有一於 此,不可為也。出邑,遇友人,問其病狀。曰∶七情內傷,而外感乘之,傷厥陰而感少陽,從其類也。乃不問 經絡而混表之,三陽俱敝矣。然邪猶未入府也,轉用枳實、厚朴、山楂、栝蔞之屬,而邪入二陽矣。然陰猶未 受病也,用大黃、元明粉而傷及三陰矣。究竟原感分野之邪,不得外泄,展轉內逼,中寒拒逆,幸得參扶胃氣, 鼓邪出外。其發於承靈、正營者,乃本經未達郁怫之火也;其發於腰 、長強者,乃下傷至陰,凝 而成也。 蓋毒得發者,參之功也。今毒之麻木平塌,將來正費調理者,前藥之害也。其家如言守防,服之而愈。 張路玉治江禮科次媳,春初患發熱頭疼腹痛,咳逆無痰,十指皆紫黑而痛,或用發表順氣不效。診之,脈 來弦數而細,左大於右。曰∶此懷抱不舒,肝火郁干脾土而發熱,熱蒸於肺故咳;因肺本燥,故無痰;脾受木 克,故腹痛;陽氣不得發越,故頭疼;四肢為諸陽之本,陽氣不行,氣凝血滯,故十指疼紫。其脈弦者,肝也; 數者,火也;細者,火郁於血分也。遂以加味逍遙散,加桂枝於土中達木,三劑而諸症霍然,十指亦不疼紫矣。 徐孝廉室不得寐,不能食,心神恍惚,四肢微寒,手心熱汗,至晚則喉間熱結有痰,兩耳時塞,用安神清 火藥不效。診之,六脈縈縈如蛛絲而兼弦數,此中氣久郁不舒,虛火上炎之候也。本當用歸脾湯以補心脾之虛, 奈素有虛痰陰火,不勝 、圓之滯,木香之燥,(用歸脾之法。)遂以五味異功散,略加歸、芍、肉桂以和其 陰,導其火,不數劑而食進寢寧,諸症釋然矣。 張飛疇治一婦,平昔虛火易於上升,因有怒氣不得越,致中滿食減,作酸噯氣,頭面手足時冷時熱,少腹 不時酸痛,經不行者半載余。其脈模糊,駛而無力。服諸破氣降氣行血藥不愈。此蘊怒傷肝,肝火乘虛而克脾 土,脾受克則胸中之大氣不布,隨肝火散漫肢體。當知氣從濕騰,濕由火燥。惟太陽當空,則陰霾自散;真火 行令,則鬱蒸之氣自伏。又釜底得火,則能腐熟水谷,水谷運則脾胃有權,大氣得歸,而諸症可愈矣。用生料 八味倍桂、附,十日而頭面手足之冷熱除。間用異功而中寬食進,調理兩月,經行而愈。 柴嶼青治潼川守母,八十三。在瀋陽禮部時,聞伊芳母在京病甚,忽身熱吐痰,妄言昏憒。眾醫俱主發表 病勢日增,始求治。悲淚哀號,自分必死。診其右關沉澀微滑,曰∶此思慮傷脾,更兼鬱結,痰涎壅盛,脾不 能運也;身熱昏憒,清陽不升,脾氣傷也。先用二陳、栝蔞治其標,繼用歸脾加神曲、半夏、柴胡,調治數口 而痊。向使誤服表劑,豈不蹈昔人虛虛之戒耶? 山陰林素臣,偶患時氣,為醫所誤,身熱,嘔吐綠水,轉側不寧。柴以為肝鬱所致,用逍遙散加吳茱萸、 川黃連各五分,一服吐止身涼,二服全愈。又服調理藥,數劑而安。 陸養愚治沈立川內人,胸膈不舒,咽嗌不利,中脘少腹常疼,大便溏,經水淋瀝,腰膝無力,倦怠頭眩, 得食少可,食後則異常不快。半年間,順氣、清熱、開郁、化痰、消食之藥,服將百劑。脈之,左手沉數而細 右手沉弦而微。此肝脾燥熱,忿鬱積久而致。前屬有餘,今為不足,宜用補劑。沈曰∶前用人參五分,且有開 氣之藥,極痞滿,恐補不能投。曰∶參少而兼開氣,所以痞滿也。乃用八物湯,人參一錢,服之大脹。乃加參 二錢,脹即減。加至三錢,竟不脹矣。又合六味丸,空心服之,調理二月而痊。 一婦郁怒憂思,胸腹脹痛,痛甚則四肢厥冷,口噤冷汗,用二陳湯加芍、歸、烏藥、青皮、枳殼、香附、 厚朴、蘇葉,一劑痛脹即愈。後去蘇葉,加姜炒黃連,再服一劑而安。 一婦郁怒不發,久之,噫聲甚高,言談不知終始, 雜易飢。經曰∶心病為噫。此因憂而血郁於心胸也, 用桃仁承氣湯,(大黃、桃仁、桂枝、芒硝、甘草。)下蓄血數升而安。經曰∶血蓄在上則喜忘,在中則喜狂也。 一中年人,因鬱悒,心下作痛,一塊不移,日漸羸瘦,與桃仁承氣湯一服,下黑物並痰碗許,永不再發。 薛立齋治一婦人,身顫振,口妄言,諸藥不效。薛以為郁怒所致,詢其故,蓋為素嫌其夫,而含怒久也。 投以小柴胡湯稍可,又用加味歸脾湯而愈。 一婦人,年六十有四,久郁怒,頭痛寒熱。春間,乳內時痛,服流氣飲之類,益甚,不時有血如經行。又 因大驚恐,飲食不進,夜寐不寧。此因年高去血過多,至春無以生發肝木,血虛火燥,所以至晚陰旺則發熱。 經雲∶肝藏魂。魂無所附,故不能寐。先以逍遙散,加酒炒黑龍膽草一錢,山梔一錢五分,二劑腫痛頓退,又 二劑而全消。再用歸脾湯加炒梔、貝母,諸症悉愈。 一婦人,因喪子懷抱不舒,腹脹少寐,飲食素少,痰涎上涌,月經頻來。曰∶脾流血而主涎,此鬱悶傷脾, 不能攝血制涎歸源。遂用補中益氣、濟生歸脾二湯而愈。又用八珍湯調理而愈。 秀才楊君爵,年將五十,胸痞少食,吐痰體倦,肌肉消瘦,所服方藥,皆耗血破氣化痰降火。曰∶此氣鬱 所傷,陽氣未升越,屬脾經血虛之症,當用歸脾湯,能解鬱結,生脾血,用補中益氣,壯脾氣,生發諸經,否 則必為中滿氣膈之患。不信,仍用前藥,後果患前症而歿。 羅謙甫曰∶疏五過論雲,常貴後賤,里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鎮陽一士人,軀幹魁梧,而意氣 豪雄,喜交遊,而有四方之志,年逾三旬,已入仕至五品,出入騎從塞途,姬侍滿前,飲食起居,無不如意。 不三年,以事罷去,心思鬱結,憂慮不已,以致飲食無味,精神日減,肌膚漸致瘦弱,無如之何。遂耽嗜於酒, 久而中滿,始求醫。醫不審得病之情,輒以丸藥五粒溫水送,下二十餘行。時值初秋,暑熱猶盛,因而煩渴, 飲冷過多,遂成腸鳴腹痛,而為痢疾,有如魚腦,以致困篤,命予治之。診其脈,乍大乍小;其症,反覆悶亂, 兀兀欲吐,嘆息不絕。予料曰∶此症難治。啟元子曰,神屈故也。以其貴之尊榮,賤之屈辱,心懷慕戀,志結 憂惶,雖不中邪,病從內生,血脈虛減,名曰脫營。或曰∶願聞其理。《黃帝針經》有曰,宗氣之道,內谷為 主,谷入於胃,乃傳入於脈,流溢於中,布散於外。精專者行於經隧,周而復始,常營無已,是為天地之紀。 故氣始從手太陰起,注於陽明,傳流而終於足厥陰,循腹理,入缺盆,下注肺中,於是復注手太陰。此營氣之 所行也,故晝夜氣行五十營,漏水下百刻,凡一萬三千五百息。所謂交通者,並行一數也。故五十營備,得盡 天地之壽矣。今病者,始藥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阻。暴喜傷陽,暴怒傷陰,喜怒不能自節。蓋 心為君主,神明出焉。肺為輔相,主行榮衛,制節由之。主貪人慾,天理不明,則十二官相使,各失所司。使 道閉塞而不通,由是則經榮之氣脫去,不能灌溉周身,百脈失其天度,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何疑之有? 馬元儀治洪聲遠,惡寒發熱,倦怠懶言,神氣怯弱,兩脈弦虛,此甲木內郁,生氣不榮,而陽明受病也。 蓋甲木乃少陽初生之氣,勾萌始坼,其體柔脆,一有拂郁,即萎軟抑遏而不上升,反下克脾土而為病矣。由 是樞機不利,虛邪入之,而與陰爭則寒,頃之既去,而與陽爭則熱。倦怠者,胃病而約束之機關不利也;神怯 者,木髒傷而心臟之神明失養也,是皆木郁土衰之故。木氣既郁,惟和風可以達之,陰雨可以滋之。柴胡風劑之平 者,能入少陽,清發昇陽而行春氣;當歸、白芍,味辛而潤,辛以疏其氣,潤以養其陰;白朮、茯苓、陳皮、 炙甘草,以和中氣而益脾土。兩劑,脈象有神。四劑,寒熱已。再用補中益氣,升發生陽之令而康。(純用薛立齋 法,木郁於肝脾之中,而血不虧者,可以用之。) 朱氏子,場屋不利,鬱郁而歸,遂神識不清,胸滿譫語,上不得入,下不得出,已半月。診之,兩脈虛 澀兼結。此因郁所傷,肺金清肅之氣不能下行,而反上壅,由是木寡於畏,水絕其源,邪火內擾,而津液干格。 胸中滿結者,氣不得下也;神昏譫語者,火亂於上也;上不得入,下不得出者,氣化不清,而現晦塞之象也。 但通其肺氣,諸症自已。用紫菀五錢,宣太陰以清氣化;干葛二錢,透陽明以散火郁;枳、桔各一錢,散胸中 之結;杏仁、蘇子各二錢,導肺中之痰。一劑而脈轉神清,再劑而諸症悉退。改用歸脾湯調理而痊。 顧霖蒼婦,寒熱如瘧,便血不已,左脅有塊,攻逆作楚,神氣昏憒。診之,兩脈弦數兼澀。弦則為風,數 則為熱,澀則氣結。此脾肝之氣,悒鬱不宣,胸中陽和郁而成火,故神明不精。肝之應為風,肝氣動則風從之, 故表見寒熱也。人生左半,肝腎主之,左氣逆,故左脅攻楚有塊也。肝為藏血之地,肝傷則血不守,而風熱益 勝,為亡血之由也。用生首烏一兩,滋燥而兼搜風。黃連一錢,治火兼以解郁。柴胡以疏其表,黃芩、知母以 清其里,枳實、厚朴以和其中。一劑,脈起神清。再劑,便行熱解而安。(方論俱佳。) 繆仲淳曰∶甲申夏,傭婦因鬱火痰喘身熱,手拳目張,半月不眠食。按其胃口不痛,諸醫疑其虛也。或雲 中暑,百藥試之,痰喘滋急。以皂角末嚏鼻通竅,痰上逆如沸。延楊石林診之,請亟吐之。先大夫曰∶病久矣, 虛甚,可奈何?石林曰∶經雲,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則死。即以鹽湯吞之,去白痰數碗,喘 定。先大夫曰∶何以藥之?石林曰∶吐即藥也。待其熟寢,勿服藥,以養胃氣。夜半,啜粥二碗。詰旦,投六 君子湯,數劑而起。石林者,里中博雅士,不行術而精醫者也。(深得子和之法。) 姑蘇張漣水治紀華山,雅,自負數奇,更無子,悒悒不快,漸至痞張,四年,肌肉削盡,自分死矣。張 診而戲之曰∶公那須藥?一第盒飯霍然。以當歸六錢,菲菜子一兩,香附童便炒八錢,下之。紀有難色,不得 已,減其半。張曰∶作二劑耶?即服,夜忽夢遺,舉家慟哭。張拍案曰∶吾正欲其通耳。仍以前半劑進,胸膈 間若勇士猛力一擁,解黑糞數升,尋啜粥二碗。再明日,中櫛起見客矣。逾年生一子,即是表弟汝占也。(《廣筆記》。) 張意田治柯姓人,病劇。診之,得脈浮大而空,左關沉候有微弦之象,左尺沉候有一絲之根。面目皆紅, 鼻青耳聾,眼瞪神昏,自語不休,舌燥赤大,唇紫齒燥。(只此數端,便非戴陽症明矣。)初病發熱咳嗽,已 七八日,所服乃傷風散解之藥。昨日早間,連大便三四次,即臥床不省人事,今日忽然發昏。或謂戴陽症, 用熟地、附子等,未服。張思外症雖類戴陽,然症起無因。察其所言,皆平日之事,則似少陰之獨語。至鼻現 青色,時在秋令,則肺氣絕矣。然面有光亮,為表氣不和,唇色深紫,宜有鬱火。且左尺有根,本非無治;左 關微強,則別有致病之故。詢之,乃昨早失手自碎粥罐,因怒不止,即大便昏迷,知為郁怒所傷,肝火上逆而 諸症蜂起,經所謂怒則氣上是也,與戴陽相去遠矣。用逍遙散去白朮,加地黃、丹皮、炒梔之屬而愈。病多隱 微,醫不審察,誤斯眾矣。 一宦素謹言,一日,會堂屬官筵中,有蘿蔔頗大,客羨之。主曰∶尚有大如人者,客皆笑以為無。主則悔 恨自咎曰∶人不見如此大者,而吾以是語之,宜以吾言為妄且笑也。因而致病,藥不應。其子讀書達事,思其 父素不輕言,因愧赧成病,必須實所言,庶可解釋。遂遣人至家取蘿蔔如人大者至官所,復會堂屬,強父扶病 而陪。陪至數巡,以車載蘿蔔至席前,客皆驚訝,其父大喜,厥旦疾愈。(《石山醫案》。) 一女與母相愛,既嫁,母喪,女因思母成疾,精神短少,倦怠嗜臥,胸膈煩悶,日常懨懨,藥不應。予視 之曰∶此病自思,非藥可愈。彼俗酷信女巫,巫托降神言禍福,謂之卜童。因令其夫假託賄囑之,托母言女與 我前世有冤,汝故托生於我,一以害我,是以汝之生命克我,我死皆汝之故。今在陰司,欲報汝仇,汝病懨懨, 實我所為,生則為母子,死則為寇讎。夫乃語其婦曰∶汝病若此,我他往,可請巫婦卜之何如?婦諾之。遂請 卜,一如夫所言。女聞大怒,詬曰∶我因母病,母反害我,我何思之?遂不思,病果愈,此以怒勝思也。 蕭萬輿治一婦,年四旬,懷抱鬱結,嘔痰少食,胸膈脹痛,雖盛暑猶着綿衣,六脈浮結,或煩渴不寐, 此命門火衰,元氣虛寒也。以六君子加姜、桂及八味丸,不兩月而症痊矣。 易思蘭治徐文淙妻,臥病三年,身體羸瘦,畏寒戰慄後發熱,得汗始解,脊背拘痛,腰膝軟弱,飲食不進, 則腸鳴作瀉,心虛驚悸,胸肋氣脹,畏風畏熱,頭眩目昏,月信愆期。易診之曰∶此氣鬱病也。左寸脈心小腸 屬火,當浮大而散,今心脈大而散,卻不浮。蓋心為一身之主,藏神而生血,宜常靜而不宜多動。人能靜養, 則心血充滿,脈自浮大。若事事攪亂,心不寧則神不安而血不充,是以脈無力而不浮,怔忡驚悸之病,由之以 生。況診七八至,或十二三至,又往關中一獵,有類以灰種火之狀,此乃君火郁於下,而無離明之象也。據 脈論證,當有胸中煩悶,蒸蒸然不安,蒸出自汗,則內稍靜,而腠理不密畏寒為驗。左關肝膽屬木,宜弦細而 長,今左關弦長而不細,又侵上寸部二分,推之於內,外見洪大有力,是肝氣有餘也。蓋因火郁於中,下不能 承順正化之源,木母太旺,上助心火,中侮脾土。肝藏血而主筋,病當頭眩目昏,脊背項強,卒難轉側,背冷 如冰,甚則一點痛不可忍,下則腰膝軟弱無力,脾胃不和等症為驗。左尺腎與膀胱屬水,脈宜沉濡而滑,惟此 部得其正。右寸肺與大腸屬金,脈宜短澀而浮。茲診得沉滯而大,按三五至或十數至一結,結乃積深,沉則氣 滯,此正肺受火邪,氣鬱不行也。病當胸膈不利,或時悶痛,右肋脹滿,飲食不進,大腸鳴泄等症為驗。右關 脾胃屬土,脈宜緩而大,此部雖無力,猶不失其本體。右尺三焦命門屬相火,亦宜沉靜,不宜浮大。此部浮取 三焦脈,浮而無力,侵上脾胃,是君火郁於下,而相火升於上,侮其金也,病主氣滿胸膈 雜,飲食不利等症 為驗。詳六部脈症,惟左尺得體,腎為壽元,根本尚固。右關脾土為木所侮,雖是少力,然來去緩大而不弦。 此五臟之源,生氣有存,無足慮也。病症多端,要之不過氣鬱而已。丹溪雲∶氣有餘便是火。火郁則發之,先 投以和中暢衛湯,用蘇梗、桔梗開提其氣,香附、撫芎、蒼朮、神曲解散其郁,貝母化其郁痰,砂仁快其滯氣。 鬱氣散則金體堅,木平水王,何慮相火不降耶?若夫木當夏月,成功者退,雖王不必專治。服三劑而肺脈浮起, 胸次豁然,諸症頓減。繼以清中實表,固其腠理,月信大行,久積盡去,表里皆空。用補陰固真之劑,並紫河 車丸,日進一服,月余全愈。


<目錄>卷十

<篇名>內傷

屬性:裴兆期曰∶凡人偶得潮熱往來之候,未可遽執為外感風寒,輒服發表之藥。蓋其間亦或有元氣內損而然者, 一或少瘥,則陰症立至,多死少生矣。吾鄉一高年紳,只一子,年三十餘,素恃形氣強偉,不知節慎。六月間, 因母壽,連日宴客,應酬勞倦,遂發往來潮熱。渠宿與一醫相善,即邀以治之。值醫他往,其徒代為之視,輒 投以羌活、紫蘇、防風等藥。一劑後,汗大出不止,乃求治於余,六脈已細數無倫矣。舉方用人參、黃 各五 錢,桂、附各二錢,當歸三錢,浮小麥一撮,令急煎服。藥劑甫煎成,而所善之醫適至,亦認為外感,傾棄予 藥,仍以前藥表之,汗更大出,深夜而斃。須知膏粱子弟,外強中乾,不可見其氣強形偉,而遂視之為大椿也。 萬密齋治董氏子,年十七,病請治。診其脈浮大無力。問其症,無惡寒頭痛,但身熱口渴,四肢倦怠。曰∶ 似白虎症而脈虛,乃饑渴勞力得之。黃 炙、當歸酒洗各一兩,作湯服之而愈。 陳正夫,萬之母舅也。病三日後,胸中痞脹,小便少,大便不通。萬聞,往問疾。時近城一醫,欲以大柴 胡湯下之。察脈症不可下,內傷中氣不運,故上竅閉而下氣不通也。丹溪雲∶二陳湯加蒼朮、白朮、升麻、柴 胡,則大便潤而小便長。與之一服而安。 龔子才治劉太府,因勞役太過,發熱憎寒,頭疼身痛,口乾發渴,嘔噁心煩。或以羌活湯,或以藿香正氣 散,愈甚。手足無處着落,心慌神亂,坐臥不安,湯水不入,聞藥亦吐。(皆由風燥之劑鼓動其火而然。)診之, 六脈洪數,氣口緊盛,此內傷元氣也。以補中益氣加遠志、棗仁、竹茹、麥冬,一劑即熟睡,再進一服全安。 陳三農治一老人,患頭痛惡寒,骨節疼痛,無汗譫語,自服參蘇飲取汗,脈洪數而左甚。此胃虛作勞,陽 明雖受邪氣,不可攻擊,當補其虛,俟胃氣充足,必自汗而解。以參、 、歸、術、陳皮、炙草,加熟附子, 四五劑,諸症雖減,但口乾,熱未退。遂去附子,加白芍,漸思食,汗出而安。 陸養愚治叢邑宰,煩勞忿怒,飲食不思,已數月矣。初春,患左脅痛,不能向左眠,又感冒,遂咳嗽喘促, 汗出惡風,嘔惡飲冷,胸脘痞塞,煩躁泄瀉,耳鳴,手指肉 ,振搖不已。脈之,兩寸微浮而澀,關尺微虛不 固,曰∶凡靠左不得眠者肝脹,靠右不得眠者肺脹,及咳嗽、自汗、喘促、下泄,俱難治。況澀脈見於春時, 金來克木,亦可畏。幸神氣尚未乏,兩寸帶浮,尚有微陽,小便稠黃猶長,面色焦黑,而微有黃氣,猶可療也。 仲景雲∶脈虛微弱下無陽。又雲∶微虛相搏,乃為短氣。又雲∶微浮,傷客熱。東垣雲∶陰先亡,陽欲得去, 乃見熱壅口鼻,謂之假熱之症。此蓋得之七情傷陰,煩勞傷陽,風寒乘虛入客,胸膈痞塞。因邪在半表半里, 又為冷水停凝,症似支飲結脅,側不能臥,寐覺痛作。雖飲留肝實,亦是元氣不充不調。合之諸症,俱屬正氣 已傷,宜調養氣血,使邪自散。用順氣養榮湯加桂枝、甘草,二劑,諸症頓減。易以補中益氣,少佐小青龍湯 一二分,以和榮衛,二劑,自汗喘嘔病已除。第痞塞脅痛不甚減,更以六君子倍半夏、陳皮,少佐蔻仁、木香, 胸痞脅痛亦止。又與四神丸實脾,腎氣丸固本,調治月余而痊。 朱少湖,仲冬夜間忽頭項微強,身體微痛,疑是傷寒,連夜用紫蘇二大把,生薑十片,濃煎熱服,濃覆大 汗之,身體覺輕,自謂愈矣。至明日之夜,復覺拘急,反增沉重,復如前取汗不解,身體如石,煩躁口乾,睡 臥不安。天明延一醫診之,謂脈極浮數,冬月傷寒,非麻、桂不解,姜、蘇輕劑,豈能療此大病乎?擬用大青 龍湯,病家疑而卜之,不吉,復延陸同議。診之,脈浮數而微細如蛛絲,按之欲絕。曰∶陽虛症也,原不宜汗, 況經謂冬三月,閉藏之令,無擾乎陽,無泄皮膚,使氣亟奪。一之為甚,其可再乎?彼醫曰∶仲景雲,陰盛陽 虛,汗之即愈。既曰陽虛,何為不可汗?況麻、桂、青龍,正為冬時虛寒而設。如拘閉藏之令不宜汗,則仲景 此等湯劑,必待春夏傷寒而後用乎。陸不能辨,但徐曰∶議論甚高,第恐此脈不相應耳。病家問當用何藥?曰∶ 惟建中、生脈酌而用之。彼醫謂邪在表而補斂之,不死何待?陸曰∶汗之而愈,則補誤,補之而愈,則汗誤, 原不兩是也。病家不能決,卜之,謂補吉汗凶,乃以建中、生脈合投之,煩躁仍劇,噫氣不絕,足脛逆冷,身 不能轉,彼醫謂斃可立而俟也。陸曰∶誤汗者再,藥輕病重,故未效耳。仍前方倍人參加附子、濃煎冷服,少 頃,煩躁頓定。數劑,諸症悉除。月余,時出虛汗不能起,用人參數兩方獲安。(此駁未嘗無理。陸不徑指為內 傷,而泛引經文,致招如此駁詰,又不肯明指其失而喻之。第含糊其詞以示意,亦名醫之習氣也。) 喻嘉言治劉筠之,七旬御女不輟,此先天素濃也,然以房中之術,數擾其陽,又值夏月陽氣在外,陰氣在 內,偶不快,飲食起居如常,醫者以壯年傷暑之藥,香薷、黃柏、石膏、知母、滑石、車前、木通投之,即刻 不支。診時,則身僵頸硬,舌強喉啞,無生理矣。曰∶此症雖危,然因誤藥所致,甫隔一晚,尚可以藥速追。 急以大附子、乾薑、人參、白朮各五錢,甘草三錢,大劑煎服,可解此厄。眾議不決,姑以前方四分之一服之, 安貼,再煎未遲。灌下一寸香之久,大嘔一聲,醒而能言,呼諸子乳名雲∶適才見州官回。詢其所由,開目視 之不語,轉問醫者何人。曰∶江西喻。遂抬手一拱。又雲∶門縫有風來塞塞。喻促煎所存之藥續進,而姻族雜 進,商以肩輿送其回寓,另進他藥,啞 如前,越二日而逝。 李士材治程幼安,食少腹悶,食粥者久之,偶食蒸餅,遂發熱作渴,頭痛嘔逆。或以傷寒治之,或以化食 破氣之藥投之,俱不效,勢甚危。診之曰∶脈無停滯之象,診之軟且澀,是脾土大虛之症也,法當以參、術理 之。聚皆不然。李曰∶病勢已亟,豈容再誤?遂以四君子湯加沉香、炮姜與之,數劑而減,一月而安。 倪文學素勞積鬱,胸膈飽悶,不能飲食,服消食理氣行痰開郁清火,凡百餘劑,不效,病勢日增。李診之, 脈大而軟,喟然嘆曰∶明是火衰不能生土,以伐氣寒涼藥投之,何異入井而又下石乎?遂以六君子湯加乾薑、 肉桂、益智仁各一錢,十劑少愈。然食甚少也,遂加附子一錢,兼用八味丸調補,百餘日而痊。 盧不遠治戴養吾夫人,體常睏倦,眩暈不食,胸膈痞滿。脈之寸關不透,以為肝脾之氣不伸,用八珍加升 麻、柴胡而愈。後每病,用前方即安。若稍為加減,便不獲效。凡十五年,皆倚恃焉。蓋夫人性靜體濃,起居 安適,是以氣血不振而消沮,故於補氣血藥中加開提之劑,得其性情,故可久服。 何介甫病脾數年,飲食少而精神悴。卒酉七月就診,兩關軟弱,不透於寸,用參、苓、歸、芍、陳皮、防 風、甘草,數十劑,遂善啖肥濃,數年之疾脫然。問曰∶予疾有年,補脾補腎,法非不詳,而未之效,君何從 平易得之?曰∶君疾在肝,非脾腎病也。凡診病者,當窮其源,無為症惑。如飲食少,雖關脾胃,其所以致脾 胃病者何故?此當審者。今君兩關脈弱,不透於寸,右固脾虛明矣。左則何謂?此脾體不足,而脾用不行也。 蓋脾之用,肝也。星家取克我者為用神,脾體無肝木為之用,則氣血便不條暢,運化遲鈍,而脾胃轉困矣。且 秋來金肅,肝更不伸,乃為補助肝木之氣,使之揚溢,則脾土伸舒,精神油然外發,雖不治脾,實所以治也, 安用奇特之法哉。 馮楚瞻治王慎瞻,平日過勞,乃遠行,途中食冷麵羊肉,及歸,胸中疼脹不堪。醫所用無非楂、菔、枳、 朴之類,服之益甚,漸至心如壓扁,昏暈悶絕,少減則蘇。曰∶食乃有形之物,惟入腸胃,滯則為脹為疼,着 而不移,豈能升降於胸次乎?蓋胸為心肺之部,止受無形之氣,不能藏有形之物也。且六脈弦細而數,身不熱, 語言無力,皆非傷食之候,乃積勞所傷,無根之氣上逆於心,以致脹痛不堪耳。當用塞因塞用之法,乃以棗仁、 硃砂、乳香為細末,剖豬心血為丸,用人參五六錢,煎濃湯送服。少頃,以蓮子煮白米粥壓之,令忍脹,強吞 半碗。如是數日,疼脹漸減。繼以胸膈自覺甚空,雖多食不飽,而大便出者無幾。蓋勞役太過,臟腑脂膏耗竭, 狀如中消,食物入腹,銷鑠無餘,故多入少出也。 談銓部病熱數日,醫以為傷寒,投以發散,禁其飲食,日漸危篤。脈之,弦緩無力,乃勞傷發熱也。先以 濃粥湯半碗進之,覺香美,甚甘飲食,目頓清亮。遂與歸脾湯,令以薄粥繼之,三四日後,神氣頓復而愈。 (以飲食調之,最是補虛妙法。) 徐主政夫人,年逾七十,江行驚恐,早晚積勞,到家未幾,壯熱頭疼。醫作傷寒,發散數劑,漸至面色 煩躁,神昏不語,頭與手足移動,日夜無寧刻。脈之,細數無倫,重取無力,此勞極發熱。熱者,乃元陽浮越 於表也,更發散之,陰陽將竭矣,非重劑挽之無及。熟地一兩六錢,炒麥冬、炒白朮各三錢,牛膝二錢,五味 子八分,制附子一錢二分,另用人參六錢,濃煎沖服。二三劑後,病減神清。後用八味、歸脾二湯加減全愈。 洪氏子因勞傷發熱頭疼,咳嗽脅痛。醫謂傷寒,大用發散。一劑,汗大出,熱更甚,神昏見鬼,躁渴舌黑, 身重足冷,徹夜不寐,困頓欲絕,脈細數無倫,胃脈微極。此勞傷中氣發熱,東垣補中益氣湯,為此等病而設, 令陰陽氣和,自能出汗而解。今更虛其虛,陽氣發泄殆盡,所以身愈熱而神愈昏,陰陽既脫,自爾目盲見鬼。 津液既亡,所以舌黑足冷。至於身重異常,此尤足少陰極虛之症。蓋腎主骨,骨有氣以舉則輕,否則重也。與 熟地二兩,炒麥冬四錢,乳炒白朮五錢,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附子二錢,濃煎,人參一兩煎汁沖服。口渴, 另用熟地二兩,麥冬五錢,人參八錢,濃煎代茶。三四劑後,汗收熱退,舌潤神清,嗽止食進。後用生脈飲, 送十補丸四五錢,再以歸脾加減,煎膏成丸彈子大,圓眼湯化服,全愈。 劉君鄉試入都,長途冒暑,氣已傷矣。復日夜課誦,未幾,壯熱頭疼,咳嗽乾噦,不寐,神疲。脈之兩寸 俱洪,兩尺俱弱,右關沉取則無,此犯無胃氣之症矣,非溫補脾腎無濟也。而以暑天熱病,堅不肯服,乃坐視 數日,熱益甚。復延診,其脈轉躁澀無力,此久熱陰陽愈傷也。與大劑熟地、人參、白朮、麥冬、五味子、牛 膝,二劑,諸症漸愈。惟噦聲間作,胃脈不起,猶不喜食,乃早以生脈飲送八味丸去丹皮、澤瀉,加鹿茸、五 味子、牛膝,晚以歸脾湯去木香、甘草,加五味、肉桂,一補先天,一補後天,全愈。又同時,彭公子亦患是 病,身熱兩月,服補中益氣加減,已數十劑,不知此方乃為虛人發散而設,不宜久服。且時當夏月,陽氣上浮, 致令陰陽離決,精氣乃絕,面青浮腫,肚腹脹硬,心下痞膈,咳嗽咽痛,口多甜涎,壯熱畏寒,五心燥熱,口 干不渴,足脛常冷。脈則兩寸乍洪乍數,兩關無力,兩尺更微,上盛下虛已極。以前方重劑,另煎人參一兩沖 服,旬余漸愈。復惑旁言,再用發散消痰,及補中、六君加減,遂不起。 太親家高年,且患足疾,初愈,乃途中遇雨,疾趨而回,遂身熱自汗,頭疼咳嗽,繼而吐血,飲食不思, 精神野狼狽。脈之,兩寸皆洪大而數,右關兩尺甚弱。此勞傷中氣,脾不統血也。咳嗽者,火爍於肺也;身熱者, 元陽浮越也;自汗者,氣虛不能攝液也;頭疼者,血虛火冒也。與熟地一兩,麥冬四錢,炒白芍六錢,牛膝三 錢,五味子一錢,制附子一錢二分,另煎人參湯沖服,數劑,咳嗽吐血俱止。早晨生脈飲送加減腎氣,午後 加減歸脾湯,服之全愈。 高鼓峰治呂用晦病熱症,造榻與語,察其神氣,內傷症也。詢其致病之由,曰∶偶夜半從臥室出庭外,與 人語,移時就枕,次日便不爽快,漸次發熱,飲食俱廢,不更衣者,數日矣,服藥無效。曰∶雜工皆以為風露 所傷,故重用辛散,不進飲食,便曰停食,妄用消導,孰知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若投以補中益氣湯,則汗至便 通,熱自退矣。用晦欣然,輒命取藥,立煎飲之。旁觀者皆以熱甚,又兼飽悶,遽投補藥,必致禍。慰之曰∶ 無庸驚擾,即便矣。頃之,下燥矢數十塊,覺胸膈通泰,旁觀者始賀。是晚熟寐,至五鼓熱退進粥,連服前方而愈。 范中行感冒風寒,又過於房勞,發熱昏悶,醫以為傷寒也,羌活、柴胡投之不應。又以為陰症也,肉桂、 木香投之,又不應,熱且愈甚,飲食俱廢,舌黑如炭,八日不便,醫正議下。診之,脈細數而沉,曰∶陰虧甚 矣,胃氣將絕矣,非溫和甘潤之劑,弗能救也。急以左歸及滋水清肝等藥,重加參、 服之。他醫以為不大便 奈何議補?高曰∶子以為承氣症也,誤矣,第服藥必得便。至第四日,果下黑矢升許,熱退,舌亦紅潤。但尚 未進食,病家猶以用補為嫌。慰之曰∶本內傷症,一補中益氣療之足矣,無奈粗工雜投,胃氣轉傷,不能即復, 今以藥補之,以稀粥調之,不過數日,自然知味。不信,另延一醫,重用承氣湯,服至二劑,不得便,必反以為 前藥補住。病轉劇,無顏再延高,往蘇中延薛楚玉。楚玉至,聞述病情及用藥次第。曰∶既用熟地而便,效可知 矣,奈何舉將收之功,而棄之耶?今無能為矣。病家目楚玉為黨,究不之信。嗟乎!舉天下學問之人,而盡目 之為黨,為彼之醫,不亦難乎! 呂東莊治友人董雨舟,夏月搗膏勞力,致感頭疼發熱,服解表之藥不效。其長君方白來問。呂曰∶子不觀 東垣《脾胃論》乎?服補中益氣加五味、麥冬自愈矣。如言服之,頓安。復起作勞,仍發熱頭痛,別用清解藥, 增甚。因同葉御生往診之,四肢微冷,胸腹熱甚,煩悶,腰墜下,小腹脹痛,不能小便。時旁觀者以為重感邪 所致,力主發散。呂曰∶虛邪內郁,正以勞倦傷中,生氣不足,不能托之使盡去,又過清涼,其火下逼膀胱, 責及水髒故然,安可攻也?請以滋腎飲子合生脈散與之何如?御生論與呂合,竟投之,得睡,醒,熱解,小便 通矣。留方補之而別。翌日方白至,曰∶內熱時作,煩悶頭痛亦間發,恐邪不盡。曰∶余火未散,移熱於上也。 用軟柴、人參、白朮、黃連、丹皮、甘草、茯神等而愈。 楊乘六治徐氏外家,勞倦發熱,時作微熱,倦怠嗜臥,下午更甚。醫用發散兩劑,咳嗽不絕,脅痛如錐。更 用清金瀉火,泄利不止,不食不寐者旬日。脈之,浮分細軟,沉則緩大,面色 白,眼光散大,舌胖嫩,淡白 而滑,兩手厥冷而振。此勞倦傷脾,氣虛發熱,初時若用補中益氣,一二劑即愈。乃誤藥,致咳嗽痛利,胃陰 被劫於前,中氣重傷於後。乃擬人參、熟地、白朮各一兩,附子、炮姜各三錢,赤石脂、禹餘糧、炙甘草各五 錢,濃煎大碗,徐服至一碗,即睡去,巳刻至戌分始寤,咳利俱除,脅痛如失,能進粥飲。服用前藥,胃氣漸 開,用調中益氣,生金滋水而愈。 簡某病感症,壯熱,時微寒,嗜臥懶言,日輕夜重。或與羌、防發散,燥渴譫妄不食。脈浮數無序,重按 虛大無力,舌嫩黃,中間焦燥。此內傷似外感症,誤表以劫胃陰,津枯液涸,火無所畏,而變生燥症也。與左 歸飲加生地、當歸、白芍,兩劑便解熱退。再診,浮數俱除,虛火仍在,繼起之病已退,初時之病未減。蓋初 病因中氣素虛而來,後病因胃陰暴傷而致,若不先救其陰,而即補其氣,是為無制之陽邪樹幟,而將垂絕之真 陰下石矣。今陽火既退,陰汁漸充,則初起之症可立除也。以補中益氣湯合生脈,四劑而愈。(治內傷者, 類以補中益氣為神丹,不可不三復此論。) 薛立齋雲∶余性愛靜坐觀書,久則倦怠,必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酒炒黑黃柏少許,方覺精神清妥, 否則夜間少寐,足內酸熱。若再良久不寐,腿內亦然,且兼腿內筋自有抽縮意,致兩腿左右頻移,展轉不安, 必致倦極方寐,此勞傷元氣,陰火乘虛下注。丁酉五十一歲,齒縫中有如物塞,作脹不安,甚則口舌如有瘡然, 日晡益甚,若睡良久,或服前藥始安。至幸丑,時五十有五,晝間齒縫中作脹,服補中益氣一劑,夜間得寐。 至壬寅,內艱之變,日間雖服前劑,夜間齒縫亦脹,每至午前,諸齒並肢體方得稍健,午後仍脹。觀此可知 氣血日衰,治法不同。 按∶立齋生平善用補中益氣,據此病先下盛,服之宜矣。 柴嶼青治瀋陽司寇覺羅諱吳祥。延診曰∶數日前因感冒風寒,至今未愈。其脈或兩至一歇,遲而見代,並 非外感,乃虛寒凝結氣血耳,用人參養榮湯。吳曰∶無力用參,以玉竹代之。此十月二十一日也,至次日告雲∶ 昨服藥後,腰發板,轉動必以人,以需人參,購覓可也。遂用參一錢。二十三日早診之,脈氣稍轉,仍用原方。 午後兩膝強硬,自令人以熱面熨之,忽至發迷。再促診,而醫者數人,但云風寒,方用大表散,並欲下大黃。 及諸人去後,吳雲∶伊芳等如何可信?仍服公藥,但為斟酌之。乃於方內加參一錢,迨服至冬至,方斷煎劑,即 以原方配合為丸,調理而康。向使吳公信任不篤,必至難保。 夏大兒年友,蘇中陳雍喈,身熱譫語,不甚辨人。太守苕溪陸祝三,因赴補在京,邀柴診視,其脈大而無 力,此陽虛發熱,擬用人參。陸驚而咋舌,以為斷不可用,乃力任方從。一劑後身和,三劑熱全退,調理月余而瘥。 少司馬諱雅爾圖,以扈從打圍至德州,抱病給假回京。醫投小陷胸湯一劑,頓即仰臥,神昏不語。又一醫 進參三錢,神氣稍蘇,言語恍惚,惡食不寐。延診,雅雲∶素有肝病,遂述前方。按左關脈平和,惟心部空大。 此心家之疾,與肝無涉,用酸棗仁湯而愈。 周太守家人,發熱不食,晚間怕鬼,因途中冒雨,食冷粽而起。柴曰∶脈無停滯,只見虛大,經所謂形寒 飲冷則傷肺,饑飽勞役則傷脾。此內傷所致,擬用人參,以價貴為難,遂用扁黨六君子,加炮姜、大棗,數劑而愈。 太史周希用,丁卯場前,勞倦外感,身熱委頓,兩足無力,欲用發表之劑,未決。求治,右脈軟弱,人迎 不緊,外感輕而內傷重。以補中益氣治之,後用異功散數劑,病痊,遂聯捷。 觀察沈椒園,在侍郎時,家人某,新從山左回京,身熱不食,沈以熟地等滋陰大劑進,遂嘔吐增劇。求治 於柴,柴曰∶此傷胃氣所致,非陰藥所宜。用香砂六君子湯,治之而痊。 主政蔡修持令節,發熱口渴,胸悶,舌純黑苔,譫語,延醫無效,已二十餘日矣。診之,脈氣平弱,並無 外邪,投以滋陰之藥,二劑不應。改用六君子加炮姜,一服,尚未效。後戴廷傅加制附一錢,吳茱萸五分,一 劑,汗出胸快。再劑汗出,胸中豁然,調理而愈。病固有如此之類者,毋粗忽也。 陸養愚治朱少湖,病已半年,先因房勞汗出,又傷食,用消導藥後,乃夢遺頭暈。自服人參少安,遂每日 五錢或一兩,服至數斤,其病自汗身熱,咳血痰逆,胸膈不舒,心口如物窒礙,手足時厥,頭常暈,眼或昏暗 不見人,大便已六日不行。每頭暈時,服參湯則稍止。脈之,氣口及關弦滑而有力,左寸關浮弦似虛,尺濡弱。 此由肝有怫熱,重以思慮房勞致虛。參雖中病,單服多服,益陽太過,化為熱火,與積痰膠固脾胃,遂致熱結 幽門,火逆上行,而動血動痰。向以惡寒汗泄,重幃濃褥,帕裹綿裝,至是悉令徹去。以潤字丸三錢服之,外 用蜜導法,去宿垢盆許。再用人參七分,歸身、遠志各一錢,棗仁一錢,山梔、茯神各一錢三分,煎好,入竹 瀝一鍾,一帖,即胸次豁然得寐。每日以前方潤字丸數十粒,便潤汗止,咳嗽痰血漸減,十服而安。 陸祖愚治潘洪宇,以過勞傷脾,脾虛而肺臟亦損,咳嗽痰喘,微寒微熱。或以清涼滋補健脾消導月余,飲 食頓減,精神愈衰,僅奄奄一息耳。診之,遍身瘡癬,六脈如絲,言語輕微,夜苦無寐,大便則向來艱澀。乃 用人參、白朮、貝母、棗仁、麥冬、生地為煎劑,另以人參、麥冬、五味為丸,五更吞下。每日服參約四五錢, 數日漸瘳。再以歸、芍、生地、連翹、地榆煎湯,揉洗肚腹,大便通潤。調理百餘日而安。 陸祖愚治本府添設曾向緣,中氣不足,宜服參、 。一日,午飯未幾,啖楊梅過多,便胸中不快,身熱頭 眩,吐痰口渴,不思飲食,三日不更衣。或用楂、枳、芩、連、厚朴、二陳之類,三四劑,大便一次,去燥矢 數枚,而症如故。又用歸、芍、知、麥、楂、芩,而腹滿作嘔。脈之,左三部浮微而弱,右三部浮大虛數。曰∶ 脾胃虛弱,氣不能運,故胸膈不舒,並有積滯也。況素不能服苦寒,豈可用芩、連之類?經雲但治其虛,安問 其餘。乃六君子湯加白豆仁、煨姜、大棗,二劑症頓減。再與補中益氣湯數劑,遂霍然。 一人憂思不已,飲食失節傷脾,面色黧黑,環口尤甚,心懸如飢,又不欲食,呼吸短促,曰∶此脾氣受傷 也。憂思不已,則脾滯而不行;飲食失節,則脾氣耗而不足,陰氣上入陽中也。經曰∶陽明症衰,面始焦, 故知陽之氣不足也。遂以參、 、白芍、升麻、葛根、白芷、蒼朮、甘草、姜、棗助陽明生發之氣而愈。 朱丹溪治一人,因勞倦發熱,醫以小柴胡湯、黃連解毒湯、(芩、連、梔、柏。)白虎湯等劑,反加痰氣上涌, 狂言,目不識人,目赤上視,身如烈火,六脈洪數七八至,按之豁然,左略弦而芤。此因中氣不足,內傷寒涼 之物,致內傷發熱,又與苦寒藥太多,為陰盛格陽之症。與補中益氣湯加姜、附、大棗,二劑而愈。 陳三農治一友,飲食不均,遠行勞倦,發熱煩悶,症類傷寒,醫禁食不與。診之,言語輕微,手背不熱, 六脈數而軟,此真氣不足,非有外邪也。力勉其進粥,乃與甘溫大補之劑,恪服數日,熱退而安。 陳三農治夏夫人,年已八旬,憂思不已,偶因暑浴,遂患發熱頭痛。醫者以為傷寒,禁其食,而肆行解散。 越三日氣高而喘,汗出如洗,昏冒發厥。診其脈,大而無力,乃為之辨曰∶外感發熱,手背加甚;內傷發熱, 手心為甚。外感頭痛,常痛不休;內傷頭痛,時作時止。(辨內傷外感要訣,宜熟玩。)今頭痛時休,而手 背不熱,是為虛也。遂用參、 各五錢,白朮、半夏各二錢,橘紅一錢,甘草六錢,一劑減半,後倍參、術而痊。 一人年近四旬,發潮熱,口乾,喜飲冷水,或以涼藥,服之罔效。四五日,渾身沉重,不能動止,四肢強 直,耳聾,譫言妄語,眼開不省人事,六脈浮大無力。此氣血虧損之極,以十全大補湯去白芍、地黃,加熟附 子一服,鼾睡痰響,或謂服參、 、肉桂、附子之誤。曰∶此藥病交攻,不必憂疑。又進一服,過一時許,即 能轉身動止。次日,連進數劑,則諸病潛瘳矣,此從脈不從症之治也。 李時珍治一人,素飲酒,因寒月哭母受冷,遂病寒中,食無姜蒜不能一啜。至夏酷暑,又多飲水,兼懷怫 郁,因病右腰一點脹痛,牽引右脅,上至胸口,則必欲臥。發則大便里急後重,頻欲登圊,小便長而數。或吞 酸,或吐水,或作瀉,或陽痿,或厥逆,或得酒少止,或得熱少止。但受寒食寒,或勞役,或入房,或怒或飢, 實時舉發。一止,則諸證泯然,如無病患。甚則熱發數次,服溫脾勝濕滋補消導諸藥,皆微止,仍發。此乃飢 飽勞役,內傷元氣,清陽陷遏,不能上升所致也。遂用升麻葛根湯合四君子湯,加柴胡、蒼朮、黃 煎服。服 後,仍飲酒一二杯助之。其藥入腹,則覺清氣上行,胸膈爽快,手足和暖,頭目精明,神采迅發,諸症如掃。 每發,一服即止,神驗無比。若減升麻、葛根,或不飲酒,則效便遲。大抵降多升少,稟受弱而有前諸症者, 並宜此藥,活法治之。(《本草綱目》。) 薛立齋治府庠王以道,元氣素弱,丙午丁未二年,以科場歲考,積勞致疾,至十二月間,其病盛作,大熱, 淚出隨凝,目赤面黯,楊手露胸,氣息沉沉幾絕,脈洪大鼓指,按之如無,舌干,捫之如刺,此內真寒而外假 熱也,遂先服十全大補湯。曰∶既服此湯,其脈當收斂為善。少頃,熟睡,覺而惡寒增衣,脈頓微細如絲,此 虛寒之真象也。以人參一兩,加熟附三錢,水煎,頓服而安。夜間,脈復脫,以人參二兩,熟附五錢,仍愈。 後以大劑參、術、歸身、炙草等藥,調理而安。 一男子發熱煩渴頭痛,誤行發汗,喘急腹痛,自汗譫語。用十全大補加附子治之,熟睡,喚而不醒,及覺 諸症頓退,再劑而安。 黃武選飲食勞倦,發熱惡寒,誤用解表,神思昏憒,胸發赤斑,脈洪數而無力。此內傷元氣,非外邪也, 急用溫補之劑。彼不從,後果歿。 王肯堂治外兄虞文華,病發熱。一醫審無身痛等症,知非外感,用平胃散加人參五分投之,熱愈甚。(用平胃 亦無謂。)又一醫至,診之曰∶此人參之過也,亟汗之,汗而不解。又一醫至,診之曰∶邪入里矣,宜涼膈散下之。 煎成欲服,王適至,急止之。診得六脈皆洪大搏指,舉按有力,笑曰∶此醫之所以誤也。用茯苓補心湯加人參 六錢,麥冬三錢,棗仁一錢五分。時不臥九日矣,服藥即鼾睡良久而蘇,病已退。診之,脈頓微弱,為治方, 每劑用人參四錢,棗仁、茯神、歸、術、 、麥冬、川芎之類,令其多服不輟,遂別去。數日,以小便不利來 扣,令服導赤散。明日熱復作,舌黑如墨,復延診,脈復洪大。因連日所服藥,皆減參三分之二,而導赤散中 又加花粉、山梔、黃芩等藥,故病復作。亟令用人參六錢,合前諸藥大劑投之,舌色始淡,熱始除,小便亦清 利。倘進涼膈之劑,必不治,藥可妄投哉。 馬元儀治邱德初,素積勞郁,近復失恃過哀,因而發熱惡寒,KT 逆煩渴,面赤如妝。診其兩脈沉微無力, 知非實火內燔,乃虛陽上越,得之悲哀勞倦內傷也。悲哀則傷肺,勞倦則傷脾,脾虛無以生肺,肺虛無以生腎, 所以封藏不固,致虛陽上升,升降失常,致濁氣上行,由是氣逆於胃,則為KT 逆,火游於上,則為煩渴也。法 宜溫補之劑,從其性而歸之於下,則諸症自平矣。與人參加桂理中湯,五劑霍然。 吳洪先病經七日,寒熱似瘧,手足麻木,汗出如注,心悸恍惚。診得寸脈空大,關尺虛澀,曰∶此症人多 謂風寒外感,不知為勞倦內傷也。寸大關尺澀,乃脾肺之氣受虧,心腎之陰亦涸。氣虛不能升達,陰往乘之則 寒;陰虛不能內養,而陽復乘之則熱。心悸恍惚者,陰不主事,而陽內擾;汗出如注者,陽不主事,而陰外亡 也。手足麻木者,陰陽兩虧,氣血俱不得榮也。以當歸補血湯為主,加人參二錢,以補脾肺之陽;肉桂、黃連 各七分,俾坎離內交;廣皮、炙草以補胃而和中。一劑,便得鼾睡,再劑汗止。再以補中益氣湯升發陽氣,加 穿山甲以祛內邪,寒熱遂止,脈亦和。但重按少力,微見KT 逆,用大劑桂附理中加丁香、半夏,數劑而痊。 王亦林患勞倦,發熱神昏倦怠,已半月,皆作外感治,不愈。診得兩脈浮虛,右脈倍甚,此飲食失節,勞 役過度,脾虛則胃氣亦虛,氣不上行於陽,反下陷於陰而發熱也。夫內傷脾胃之症,與外感風寒者不同,東垣 言之詳矣。外感風寒,乃傷其形,為有餘之症;內傷脾胃,乃傷其氣,為不足之症。有餘當瀉,汗之、吐之、 下之、克之是也;不足當補,溫之、和之、調之、補之是也。經雲∶勞者溫之,損者溫之。又上氣不足者,推 之揚之。脾不足者,以甘補之。當以辛甘溫之劑,補其中而升其陽,則愈矣。乃用補中益氣湯,服後得微汗, 然非發汗也,乃陰陽氣和而汗自出也。一劑熱退,再劑神清,不數劑而康復倍常矣。(氣虛,故用參、 ;下 陷,故用升、柴。此補中益氣之旨也。設陰氣亦虧,則升、柴盒飯斟酌,用者詳之。) 朱丹溪治一人,本內傷,汗下後譫語。初能認人,後三日語便妄言,此神不守舍,慎勿攻伐。脈多細數, 不得睡,足冷氣促,面褐青色,鼻乾燥,用補中益氣加人參半兩,竹葉三十片,煎服效。 繆仲淳治一人,年三十三歲,因努力即發,心中飽滿,疼痛直至臍下皆板,兩脅空松不可言,腹寒即欲 就火,火至稍睡痛止,大便不通,小便短縮似宿茶,日夜不臥。至五周時,飲食漸加,時常舉發,大約性嗜酒 善怒,勞碌所致。方用當歸身五錢,牛膝四錢,麥冬五錢,酒芍五錢,炙草七分,五味一錢,橘紅二錢,茅根 一錢五分,生地三錢,宜多食韭菜、童便、胡桃肉。(《廣筆記》。) 於中父患目珠痛,如欲墮,此肝火上沖也;胸膈及背如槌碎狀,此怒而血瘀也;晝夜咳嗽,此悲傷肺也。 眠食俱廢,自分不起,繆令進童便三大碗,七日下黑血無數,痛除。咳熱如故,再以二冬、貝母、蘇子、橘紅、 白芍、鱉甲、青蒿、桑皮、五味、百部、枇杷葉、竹瀝、童便,久之未痊。病家疑其虛,促用參、 。繆不可, 乃陰以黃 二錢入前藥嘗之,竟夕悶熱,目不交睫,始信不謬。固守前方,兼服噙化丸勿輟,逾月平。蓋仲父 病起於哀傷過甚,更觸惱怒所致,非虛也。肺熱而實,肝火上沖,故不宜參、 耳。噙化丸∶用薄荷葉三兩五 錢,百部酒浸去心,三兩五錢,麥冬二兩,天冬二兩,蜜炙桑皮三兩,蜜炙枇杷葉三兩,貝母二兩,桔梗米泔 浸蒸,一兩,炙甘草七錢,天花粉二兩,元參一兩,蜜炙五味一兩,款冬花二兩,紫菀八錢,真柿霜二兩,橘 紅一兩。研末蜜丸彈子大,臨臥噙化。 立齋治一人,因勞倦耳下 腫,惡寒發熱,頭痛作渴,右手脈大而軟,此不足症也,當服補中益氣湯。彼 反用發表藥,遂致嘔吐,始悟。以六君子湯治之,更服補中益氣湯而愈。大抵內傷者,榮衛失守,皮膚間無氣 以養,則不能任風寒。胃氣下陷,則陰火上沖,氣喘發熱,頭痛發渴而脈大,此乃不足之症也。大抵飲食失節, 勞役過度,則多成內傷不足之症。若誤以為外感表實而反瀉之,豈不致虛虛之禍哉!東垣曰∶凡內傷為飲食勞 役所傷,則右手脈大於左手;外感風寒,則左手脈大於右手。當以此辨之。 倪仲賢治林仲,因勞發熱,熱隨日出入為進退,飲食漸減。倪切之曰∶此得之內傷,故陽氣不伸,陰火漸 熾,溫則進,涼則退,是其征也。投以治內傷之劑,其疾如失。(《原機啟微》。) 張意田治鍾姓人,因舉重用力,略有脅痛,數日後,發熱身疼,甚至胸脅痞硬,服大小陷胸,更劇。診之, 左脈強硬而數,右脈寸尺浮而關沉滯,胸脅拒按,四肢厥逆。症似結胸,然服陷胸不應,必有他故。察其臂上 筋肉微黃,咳出痰色如橘。合症與脈,知為用力太過,脅肋受傷,瘀血為患,欲發黃也,所謂瘀血類傷寒者此 耳,治宜桃仁承氣湯下之。但瘀滯日久,雜用攻散,陰氣大損,當重兼養血為是。用生地二兩,當歸八錢,丹 參四錢,桃仁三錢,大黃三錢,枳實二錢,芒硝二錢,甘草八分,服後,下瘀血紫塊二次,熱退胸平。惟神氣 欠清,脈氣弦軟,此傷陰絡而神虛故也,服補陰舒絡之劑而愈。(治實症兼顧其虛,極其周到。) 沈明生治徐來一,外有下帷之勞,內忘衽席之戒,偶於夏月,縱啖生冷,致患脹滿不食,腹中漉漉有聲, 且復喜嘔,水道秘澀,凡疏解清涼之劑,遍嘗罔效。診之,即主溫補,而座間競持他說。乃索筆書雲∶積滯雖 令中滿,獨不思中氣不足,則腹為之善脹,腸為之善鳴乎?諸逆衝上,雖多屬火,獨不思胃寒不化,亦令人吐 乎?小便黃赤,雖為內熱之徵,獨不思氣不施化,溺因色變乎?總之,症在疑似,惟憑切脈。今脈來沉弱,右 關更微,兼之喜暖畏涼,其為虛寒症明矣。遂先用六君子湯,兼以炮姜、智仁之屬,繼投八味丸,出入於參、 、桂、附之間,旬日良已。嗣後根據方調理,不特精神倍常,抑且連征熊夢。 吳橋治陳龍,年八十,而病溺濁不禁,則隱几而日夜坐,不復近衾 。診之,六脈沉沉垂絕矣。叟乃命孫 扶起,曲跽告曰∶老夫春秋高,子孫僅立門戶,死其時也。吾從侄繼鸞,年四十,病瘵且危,家極貧,舉室五 口,嗷嗷待哺,願公救其死,即龍死賢於生。就而診之,臥無完席,室中僅二缶作炊,然左脈平,右脈虛大而 數,曰∶此憂思傷脾也,扶脾土則有生理,治宜補脾抑肝。(此《金匱》法也。)叟聞瘵者可生,則大 喜過望,其病一再劑而愈。逾月瘵者無恙,則夫婦帥諸子羅拜謝之(《太函集》。) 魏玉橫曰∶王某,膏粱子也,年弱冠,好角力,因舉石井欄,致勞傷,久而晡熱咳嗽,脅痛面青白,目下 胞青紫,諸治不效。診之,脈弦略數,右尺弱兼澀。曰∶腎為作強之官,因勞而傷,肺為腎母,因子病而耗及 母氣,肝為腎子,母病而子失其養,乃金不生水,水不滋木,木燥則生火,上侮金而下乘土,故目胞青紫,咳 嗽諸症作也。與生熟地、杞子、沙參、麥冬、地骨皮、女貞等,四劑,忽盜汗如雨,疑藥之誤。曰∶此佳兆也。 夫火燥為患,津液之虧,得純陰之劑以濡之,猶釜中有水,熏蒸而益潤也。由是,鬱熱除而血脈復矣。問可斂 乎?曰∶不可。若斂之則火仍內伏,第再養金水,使陰平陽秘,則汗自止,而病自瘳矣。如言而愈。 江氏姊,年五十餘,因子病傷寒,二十餘日,焦勞過甚,及子愈而己病作,寒熱頭疼,面赤,滿口舌發 , 目不交睫者數夜。一老醫謂少陽陽明熱症,與小柴胡合竹葉石膏湯。脈之,豁大無倫,乃力斷為勞傷虛火上浮, 戴陽假熱之症。若誤藥,立見危殆。乃與熟地一兩,肉桂一錢,炙甘草一錢,麥冬二錢,歸身三錢,一劑即熟 睡,比覺,口舌之 盡消,遂霍然矣。當是時,余初臨症,由今思之,則但與養清湯為至當也。後六旬外,復 患虛症,誤服黃 煮棗單方,月余忽遍身浮腫,動即氣急。後服熟地數斤乃愈。


<目錄>卷十一

<篇名>虛損

屬性:張子和治束茂之病,虛勞寢汗,面有青黃色,自膝以下冷痛無汗,腹中燥熱。醫以姜附補之,五晦朔不令 飲也,又禁梳頭,作寒治之。張曰∶子之病不難愈,難於將護,恐愈後陰道轉茂,子必不慎。束曰∶不敢。乃 先以舟車丸、浚川散,下五七行,心火下降。覺渴,與冰水飲之,又令澡浴。數日間,面紅而澤。後以河水煮 粥,溫養脾胃,又以治血當歸丸、人參柴胡散、五苓散、木香白朮散調之,病即瘥,汗止足暖食進。張曰∶此 本肺脾之病,當以涼劑。蓋水一物,在目為淚,在皮為汗,在下為小溲。若禁飲水,則渴而燥熱生。人若不渴, 與水亦不飲之矣。束既愈,果忘其戒,病復作,張已去,乃殂。 竇材治一婦人,傷寒瘍後,轉成虛勞,乃前醫下涼藥,損其元氣故也。病患發熱咳嗽,吐血少食,為灸關 元百壯,服金液、保命、四神、鍾乳粉,一月全愈。 弘治乙丑歲,姑蘇儒學聞教諭恭,遘羸疾,吳醫治之,率用三白湯,無奇效。一日謁張養正求治,亦用三 白湯。家人曰∶前醫用之多矣。養正正色曰∶子勿嘵嘵,吾用湯便不同。遂投熟附二三片煎,俾服即瘥。(《續 醫說》。) 王時勉治常熟徐氏,中氣不足。脈曰∶此脈宜補劑,當參、 ,譬如築室造基,不可時日計其成緒,須藥 百裹乃可望愈。一至於十,病不少減。更謀一醫,病勢增劇。復請於王。王脈之,曰∶爾信道不篤,又更別藥; 以致增劇。徐莫諱,乃曰∶曾服利氣之劑。王曰∶必如吾言則生,否則非吾所能也。從之,果及期而愈。肯堂 嘗見《格致餘論》,載浦江鄭君仲夏患痢,丹溪煎人參膏與服,至五斤而劑止,十斤而病安。今人輕身重財, 罔顧體之強弱,病之淺深,亟於求效。況謀利嗜賄之徒,動輒便施剛峻劫劑,至於輕病變重,重病至危,往往 有之。古人有言曰∶不死於病,而死於醫。 竇材治一人,身長五尺,因酒色傷,漸覺肌肉消瘦,令灸關元三百壯,服保元丹一斤,自後大便滑,小便 長,飲食漸加,肌肉漸生,半年如故。(此案附骨縮病後,故念庵謂有缺文。) 孫文垣治吳肖峰室,董潯陽次女,而龍山之妹也。患咳嗽體倦,多汗腹痛,呻吟不絕口者半月,諸治癒加, 脈之,左手三五不調,而右手沉弦,面色青,息甚微,腹中漉漉有聲。問上年夏日曾病否?曰∶曾頭痛體倦多 汗,但不咳嗽,不腹痛,今五月初,病如上年。醫謂傷風,用參蘇飲發之,始咳嗽,與治嗽則加腹痛。又謂通 則不痛,以沉香滾痰丸下之,遂憊不可支。曰∶此乃注夏病,仲景謂春夏劇,秋冬瘥者是也。問注夏何為咳嗽? 曰∶原不咳嗽,由參蘇飲重發其汗,肺金受傷,故燥而咳。何以腹痛?曰∶因治咳,寒其中氣故也。況又服滾 痰丸之劑,以重傷之。蓋五月六陽之氣,布散於外,汗而又汗,汗多則亡陽。夏至一陰將萌,腹中尚虛,虛而 復下,下多則亡陰。陰陽俱亡,不憊何待?乃用酒炒白芍五錢,甘草、黃 各三錢,桂枝二錢,大棗二枚,水 煎臨臥服,加飴糖一合,飲訖而睡,自巳至申不醒。咸謂夏不用桂,伐天和也,諸痛不補,助邪氣也,不可為矣。 龍山以其言告。曰∶既已得睡,則陰氣生,汗可斂,痛可止也。問所投劑何名?曰∶此仲景小建中湯也。夫腹 痛如縛,帶脈急縮也;面青脈弦,肝木盛而脾土受克也。故以白芍和之,桂枝伐之,甘草緩之,黃 、大棗、 飴糖以補之,自虛回汗斂而痛止矣。語未竟,病者醒而索粥,粥後又睡至天明,腹全不痛。惟稍咳嗽,加五味 子、麥冬、兼治注夏而全愈矣。臨別語龍山曰∶令妹之病,克伐太過,今雖愈,而脈弦不退,(不用滋水生木, 弦安得遂退?所謂知其一,未知其二。)猶為可慮。宜戒惱怒,節飲食,謝去人事,恬淡頤養,(安可責之婦 人。)庶可永年。否則有害,至陰極陽生,恐不能保無患也。後至期,與良人齟齬,怒而絕藥,果以凶聞。 薛立齋治沈察,年二十六,所稟虛弱,兼之勞心,癸巳春,發熱吐痰,甲午冬為甚,其熱時起於小腹,吐 痰無定時。或謂脾經濕痰鬱火,用芩、連、枳實、二陳。或專主心火,用三黃丸之類。至乙未冬,其熱多起足 心,亦無定時,吐痰不絕,或遍身如芒刺,或又以為陰火生痰,用四物、二陳、知、柏之類,俱無驗。丙申夏, 熱痰甚,盜汗,作渴。曰∶此乃腎經虛損,火不歸經,當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其脈尺洪大,余卻虛浮,遂用 補中益氣及六味地黃而愈。後不守禁,其脈復作,謂火令可憂,當慎調攝。會試且緩,但彼忽略,至伐戊戌夏, 果歿於京。(雄按∶洪大虛浮之脈,火不歸經之證,豈補中益氣之可試乎?雖與六味同用,亦非治法。) 龔子才治周侍御,患虛損,目不敢閉,閉則神飛飄散,無所知覺,且不敢言,言即氣不接,昏沉懶食。診 視之,六脈虛微,此元氣衰弱,心神虛憊也。先與硃砂安神丸,一服少安。後以補中益氣湯,倍參、 ,加遠 志、茯神、棗仁、白芍、生地、麥冬,連進數劑,漸瘳。(雄按∶據脈證,宜補而兼以鎮攝為治,升麻、 柴胡未可輕試。) 劉氏子年十八,患虛勞,熱咳痰喘,面赤自汗,旬余不能就枕,勢危劇。診之,六脈微數,乃陰虛火動也。 令五更時以壯盛婦人乳一鍾,重湯煮溫,作三四十口呷之。天明煎河東地黃丸一服。少頃,將大小米入山藥、 蓮肉、紅棗、胡桃仁數個,煮稀粥食。半晌,又煎清離滋坎湯二劑、加竹瀝、童便、薑汁少許,頻頻服之。至 午又進粥少許,加白雪糕食之。過半晌,又進前藥二劑。夜間睡則藥止,醒則即服。如此三晝夜,藥不住口, 火乃漸息,能枕席。後減藥之半,半月病減六七,服湯劑調理而愈。此症若以尋常之法施治,日進一二劑,則 是一杯水,豈能救車薪之火哉? 孫文垣治張文學子心,二尹可泉長君也,弱冠病,醫作勞瘵治,久不效。自分必死,督家人治含斂。脈之, 左寸短弱,右關略弦,余皆洪大。咳嗽,下午熱從足心起,漸至頭面,夜半乃退,面色青,形羸氣促,多夢遺, 臥床奄奄,已絕粒斷藥二日。謂可治。可泉曰∶醫僉謂火起九泉者死,大肉盡削者死,咳嗽加汗者死,脈不為 汗衰者死。(此感症則然。)又當火令之時,恐肺金將絕,乃謂可治何也?曰∶症雖危,兩顴不赤,心火未焚也; 聲音不啞,肺金未痿也;耳葉不焦,腎水未涸也。面赤者,憂疑不決;左寸短者,心神不足;關略弦者,謀為不 遂。症與色脈,皆非瘵也。良由志願不遂,殆心病,非腎病也,故謂可治。蓋病患因星士許發解,因而落第, 故挹怏寢疾也。為立方,名調肝益神湯,以人參、棗仁、龍骨為君,丹參、石斛、貝母、麥冬、五味為臣,山 梔、香附為佐,服二十劑而病起。丸方,則熟地、龜板、枸杞、人參、麥冬、五味、茯苓,蜜丸,服三月全安。 陸祖愚治金伯遠婦,年未四旬,生育已多,且數小產,致病怯弱,不時眩暈噁心,胸膈痞滿,飲食不進, 四肢浮腫,晡時潮熱,大便時瀉時燥,此及夜間,恍惚不眠。診得左寸浮澀,兩關俱弦細,兩尺初取覺洪大, 重按則少神,知其心脾腎三經受病。而前醫純以清涼治之,非也。以陳皮、貝母、前胡、蘇子、木通、苡仁、 當歸、白芍、天麻為煎劑,巳午未三時服。黎明用熟地、人參、制附子、杜仲、麥冬、山藥、知母、白朮同為 丸,淡鹽湯送下。黃昏服安神丸。如此分為三治,初服便覺有頭緒,調理兩月,諸症如失。 殷岐山於春末患傷寒,醫與汗下,症已愈矣。然精神時常覺恍惚,肌肉未能充實。至秋時,發熱微咳嗽, 食減肌削,且精滑便溏,醫謂陰虛,服六味加減幾百劑,至冬,甚惡寒,不能出戶。診其脈,浮之損小,其色 白不澤,曰∶陽虛症也,非參不可。凡陰虛之熱,蒸蒸內出,骨甚於肉,肉甚於皮,陰分必劇,重捫則熱不 甚,明乎外熱內不熱也,且熱發無常,是陽氣有時虧盈也。(語未妥。)陰虛火旺之嗽,口口相續,口渴咽干, 痰涎稠濁。(此近傷風症矣。)今微咳無痰,明乎陽氣之不能上升也。(亦未妥。)即精滑者,亦因陽氣不足, 故陰精不固也。至大便不實與畏寒,其為陽虛顯然矣。總由傷寒汗下之後,元氣未復,而強力作勞,以致損 憊。用加減八味丸,五更淡鹽湯下,日中用四君、四物,加棗仁、遠志作煎劑,間用補中益氣湯,兩月而愈。 黃履素曰∶予少患下元虛,不能多言,稍不戒,所得病不可狀,丹田若無物者,甚則夜半陰極之時,陽氣 欲脫,手足厥冷,汗大泄,一交子丑,氣分乃漸復,此系腎陽衰弱之候。常服溫腎之藥,於滋陰料中,多用菟 絲子、枸杞子、肉蓯蓉、五味子、鹿茸、紫河車之屬,遂得漸愈。前症因目病,誤服黃連丸,頓劇。要知陽衰 之症,寒藥在所最忌。知母、黃柏之屬,最傷胃中生發之氣,即平人亦不宜多服。又本草雲∶升麻、川芎,下 虛人忌服。予服四物湯,川芎稍多,服補中益氣湯,失加人參,皆頓覺下虛,前症陡發,藥之附應如此。 李士材治何邑宰之子,虛損遺精盜汗,瘦骨柴立,已瀕於危。簡其所服,以四物、知、柏為主,芩、連、 二冬為加減。診其脈,大而數,按重極軟,(猶有胃氣,故可治。)曰∶中氣大寒,反為藥苦矣。乃以歸 脾湯入肉桂一錢,人參五錢,當晚熟睡,居十日而汗止精藏,更以還少丹,兼進補中益氣,服一月而愈。 顧宗伯患發熱睏倦,目昏耳鳴,腳軟不能行,大便燥結,手足麻痹,腰胯疼痛。李診之曰∶腎虛不能上交, 心虛不能下濟。用八味丸、十全大補湯,加龍眼肉三十枚。五十餘日,精神漸旺,肌肉漸充。一日,多飲虎骨 酒,大便乃結。醫者皆云∶八味丸非久服之藥,十全大補宜去肉桂,反用知母、元參佐之。服之數月,遂至不起。 按∶是症八味、十全、元參、知母,其失正均,惟集靈膏一方,真的劑也。 李翰林勞而無度,醉而御內,汗出多痰,服寬膈化痰之藥,轉覺滯悶。診其脈,沉而澀,兩尺尤甚,曰∶ 痰得澀脈難愈,況尺中澀甚,精傷之象也,在法不治。乞投劑,勉用補中益氣加半夏、茯苓,兩帖有小效,眾 醫皆喜。李曰∶澀象不減,脈至無根,死期近矣。果十餘日而歿。(據脈症,藥亦大左。) 盧不遠治吳叔顯,三月間生瘡,服藥瘡已合,而喘急殊甚,十日不能就枕。往診之,先用發瘡開肺,次用 降氣補腎,斷其次日當瘡發,五日當足腫,六日當出水,十日可喘定就睡。嗣後足生二毒,三月始完復。次年 七月,偶以傷風微熱,左三部脈惟隱隱見。以大劑人參、歸、地、甘草,十帖脈方起,二十帖如常。十月再感, 左脈更不如秋,但微熱,起居如故,三日就枕,七日頭痛如破。因告其兄,以秋病之危,今若昏死,決無生理。 彼尚疑其言,九日果微昏錯語,十二日不識人,再七日死。或問曰∶某昨歲垂危,君言變症,歷歷如響,幸全 生焉。今冬微恙,君言不起,果應其言,其症為一為兩?曰∶其人氣骨夭弱,腎精不全,其瘡亦從腎發也。不 知而用發散,元氣轉耗,瘡毒內逆於肺而喘。予用四逆散,使太陰氣開,瘡遂外出;用六味料,使少陰納氣, 息遂內均。清升濁降,足腫生癰,病俱外去,是以生也。今秋左脈不起,是元氣內索,不堪左旋矣。比起而再 戕賊之,病發於骨髓,所以腦痛,因之遂昏,是內關之症,氣獨內絕,是以死也。其病皆根本於腎,是一非兩, 不在症之輕重為異同也。 馮楚瞻治余侍讀,數年參藥久服,或時氣逆上攻,或時氣墜下迫,二陰皆重,失氣甚頻,大便溏而不暢, 脈則細數無力。向服補中益氣,殊不知愈升則氣愈降,況兼陳皮辛散,反泄元氣,豈未聞塞因塞用之說乎!乃 以八味加鹿茸、補骨脂、五味子為丸,參湯吞服於空心。以嫩防風三兩,酒煮取汁,拌炒黃 一斤,炒黃白術 半斤,熟附子四兩,三味煎汁,去滓熬膏,以人參六兩為末,收成細丸,日中食遠白湯吞服四錢。 能升托, 術能固中,參能補里,附能回陽,四味共劑收功,何慮虛陷者不為振作發生也?遂愈。 胡春坊年將六旬,抱病九月余,寒熱攻補雜進,症隨藥變,虛虛實實之間,幾莫能辨。診之,六脈洪大有 力,似非陽虛也。乃時當暑月,汗出惡風,痰嗽鼻塞,飲食如故,卻精神實疲,此陰虧不能斂陽,以致陽浮陰 散,清濁不分,邪火消谷,生痰不生血也。但為養陰,則陽有所根據,投以六味,加鹽水煮橘紅、麥冬、五味子, 不三劑而愈。 趙宦病赤如妝,不省人事,口多譫語,手足躁動,六脈洪大搏指。所服乃柴、廣、半之類,以其劑小,不 能為害,不知真陰失守,虛陽上浮,神氣欲脫,補救尚虞不及,敢以清利速其死耶。以人參八錢,熟地、麥冬、 丹參、白芍、茯神、遠志、牛膝、姜炭,每日二劑,不數日而愈。 高鼓峰治吳升玉,發熱多汗,便秘數日不行。醫曰∶此停食傷寒也,不宜與食,待熱退始可以稀粥飲之。 病勢轉甚,延治。問曰∶肚中飢否?曰∶飢。索其日所用藥,則芩、連、枳殼、花粉、厚朴之屬。笑曰∶但吃 飯,病即除矣,無庸此等藥也。病者喜甚,曰∶吾本無食,醫言有食,故耐此數日飢耳。然便秘云何?曰∶致 新則推陳矣。胃中久無谷氣,故前物積而不下,且子之發熱多汗,一味虛症,遂用參、術調理而愈。 立齋治州同劉禹功,素不慎起居七情,以致飲食不甘,胸膈不利。用消導順氣,肚腹痞悶,吐痰氣逆。用 化痰降火,食少泄瀉,小腹作脹。用分利降火,小便澀滯,氣喘痰涌。服清氣化痰丸,小便愈滯,大便愈瀉, 肚腹脹大,肚臍突出,不能寢臥。六脈微細,左寸甚虛,右手短促,此命門火衰,脾腎虛寒之危症也。先用 《金匱》加減腎氣丸料,肉桂、附各一錢二分,二劑,下瘀穢甚多。又以補中益氣送二神丸,二劑,諸症悉退五 六。又用前藥數劑,並附子之類,貼腰臍及湧泉穴,六脈漸和而安。後因怒腹悶,惑於人言,服沉香化氣丸, 大便下血,諸症悉至。曰∶此陰絡傷也,辭不治,果段。 吳濃先治薛氏子,吐血止後,忽患心跳振衣,或時驚恐,用熟地一兩,山藥五錢,女負、山萸、枸杞各三 錢,服二十餘帖,本方加元武膠為丸,症頓減。間藥一日即跳動,偶一醫用六君子,加補心鎮心之品,症復增。 吳曰∶此心跳,乃虛里之動也。經曰∶胃之大絡名虛里,貫膈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凡患 腎虛勞怯者,多見此症。腎屬水而肺主氣,氣為水母,腎虛不納,故宗氣上泄,而腎水愈竭於下。欲納氣歸元, 惟補陰配陽為是耳。 按∶凡治小兒,不論諸症,宜先揣此穴。若跳動甚者,不可攻伐,以其先天不足故也。幼科能遵吾言, 造福無涯矣。此千古未泄之秘也,診之貴之。 高鼓峰診楊在公,六脈動甚,因語之曰∶脈緊而弦,不出一月危病至矣。定方而別,斯時無甚病。至十月 中,忽患咳嗽,醫作風寒治,數以羌活與之。十餘日,遂大吼喘,痰涌如潮,作 聲,不得臥,坐一人於床, 以額俯靠其背,稍抬頭即喘急欲死。走人邀診,曰∶以前脈推之,病根固深,然不宜困敗如此之速也。此殆攻 伐之藥,逼成之耳,無救矣。病家只哀求定喘。曰∶定喘不難,無如脈色皆去,縱喘定之後,仍虛脫而死矣。 遂朝用參、 、歸、芍,暮用加減八味,三日而能臥,飲食倍進,其家甚喜,以為得生。高曰∶出入廢則神機 化減,升降息則氣立孤危。今出入升降俱廢息矣,縱挽回何施?茲不過暫留命門一絲未斷之氣,逾十日必死矣。 已而果然。向使病未見之先,預行補救,可以消患於未萌。即已見之後,醫能以大劑填補峻補之藥投之,即不 能如奮,尚可稍延歲月,不至若是之促。此可為妄肆攻伐之戒。 徐次 病咳嗽,高細診其脈,六部皆動。因問徐嗜酒乎?曰∶然。服天麥冬、知、貝母、生地等類乎?曰∶ 服逾斤許矣。高曰∶君病與此藥相反,可禁勿服。寫歸脾湯、六味丸兩方與之。高歸語友人曰∶次 病,即《素 問》所謂二陽病發心脾也。其人必勞心過度,又嗜酒多欲,急救三陰,乃為良法。醫以陰寒逼之,火無所發泄, 遂成燎原之病。今六脈純是陰火,有出無入,不逾年死矣。或謂次 無恙,不過患傷寒耳,何遽至是?曰∶脈 法當如是耳。八月中,高適寓孤山,徐邀游天竺。曰∶聞子善太素脈,乞為我診,辛丑可得第否?高曰∶太素 兩字,出在三墳,後入竊之,以欺天下之耳目,且造為歌訣,妄言禍福,軒岐無是也。但《素問》自有一種榮 枯壽夭,貧富貴賤,得失成敗之說,要不出乎吉凶悔吝,善惡逆從之理,其道精微,然我能約略言之,診畢, 語之曰∶辛丑固好,然不若甲辰更得當也。(云云者,固知其將死,欲阻其北上耳。)次問壽。曰∶子年甫 三十外,不必問壽。察其意,惟以科名為急耳。不及病情,難以直言。因語其尊人,使急返石門。告之曰∶令 郎脈氣不佳,如北上其不返乎?曷阻之。曰∶予固阻之,弗能止也。固為制大料參膏,令戒酒絕色,服之庶可 冀其還家。如或似火而用寒涼藥則殆矣。到京後,閩人有以前說進者,信之,用發散寒涼,不十劑,吐血而歿。 張路玉治顏氏女,虛羸寒熱,腹痛里急,自汗喘嗽者三月余,屢更醫不愈,忽然吐血數口。脈之,氣口虛 澀不調,左皆弦微,而尺微尤甚。令與黃 建中加當歸、細辛。或曰∶虛澀失血,曷不用滋陰降火,反行辛燥 乎?曰∶不然。虛勞之成,未必皆本虛也,大抵皆由誤藥所致。今病欲成勞,乘其根蒂未固,急以辛溫之藥, 提出陽分,庶幾挽回前失。若仍用陰藥,則陰愈亢,(亢字未妥。)而血愈逆上矣。從古治勞,莫若《金匱》諸法, 如虛勞里急諸不足,用黃 建中湯。即腹痛悸衄,亦不出此。加當歸以和榮血,細辛以利肺氣,毋慮辛燥傷血 也。遂與數帖,血止。次以桂枝人參湯,數服腹痛寒熱頓除。後用六味丸,以棗仁易萸肉,或時間進保元、異 功、當歸補血之類,隨症調理而安。 胡念安治王在廷之室,病虛勞十餘載,喘促吐沫,嘔血不食,形體骨立,諸醫束手。診之,見其平日之方 皆滋陰潤肺溫平之劑,曰∶以如是之病,用如是之藥,自然日趨鬼道矣,焉望生機?仲景雲∶咳者則劇,數吐 痰沫,以脾虛也。又昔賢雲∶腎家生陽,不能上交於肺則喘。又雲∶脾虛而失生化之原則喘。今脾腎敗脫,用 藥如此,安望其生?乃重投參、 、姜、附等,二劑而喘定。緣泄瀉更甚,加萸、寇十餘劑而病減十七。又灸 關元,因畏痛,只灸五十壯,迄今十餘年,體大健。(《醫林指月》。凡虛損病,能受溫補者,原極易治。古人 醫案所載,大半俱系此症,其實與陰虛內熱之虛勞病,了沒交涉也。) 一董姓者,壅正三年初冬來求診脈,其脈或二動一止,或七動一止,或十二動,或十七動一止,此心絕脈 也。仲冬水旺,其何能生?姑定參、 、茸、附、河車、臍帶、桂心、棗仁等方與之。服十劑,脈之歇止參差, 不似前之有定數也。又十劑,而歇止少矣。又十劑,六脈如常矣。噫!不可謂之無功也。且知治早,雖不用丹、 艾,亦有可生全者。(同上。) 昔蜀中一道人,童顏漆發,眉字疏秀,自歌曰∶尾閭不禁滄海竭,九轉神丹都漫說,惟有斑龍頂上珠, 能補玉堂關下穴。按∶斑龍珠乃鹿茸,鹿之精血結而為角,性溫大補精血,元陽相火虛者宜之。或加於六味 地黃丸中,亦妙。(《治法匯》,張三錫。) 張三錫治一人咳嗽,已成勞極,用四物、知、柏不愈,乃以秦艽鱉甲散,加二母、二冬,十數劑而愈。 陸祖愚診傅小泉室,高年患濕痰症。暑月,或與香燥過多,反增頭暈口渴,眼花不寐,飲食少進,骨節酸 疼。診得左寸洪數,關尺細澀,右手浮滑,關尺沉細,且九至一止,曰∶此血虛痰火也。論症尚有治法,獨是 右關尺歇止有常數,便不可為矣。凡血虛症,即是肝病,大都庚日篤,辛日危,況立秋在邇乎。或聞而非之, 乃與養血清火,消痰順氣之劑,果覺有驗。十劑後,竟可步至中堂,料理家務,每日約進粥十餘碗,人皆謂能 起死為生矣。忽一日小腹作痛,冷汗不止,至夜半,不知人事,次日酉時死矣。小泉不忘前言,檢歷視之,果 是辛日也。 陳三農弟,昏倦發熱,頭痛惡風。因中氣太虛,元氣下陷,陽氣不充而頭痛,形氣衰少而內熱。用調中益 氣湯加葛根一劑而安。更制脾腎丸,服逾月而愈。 治一貴婦,咳嗽泄瀉,咳嗽甚則泄瀉愈,泄瀉甚則咳嗽略止,午前微寒,午後微熱。此皆脾胃虛弱,痰涎 隨虛火上潮,則咳甚而瀉止,痰涎隨虛火下注,則泄甚而咳止。不必治其諸症,但補養脾胃自愈。用保元湯, 加炒松花、乾薑、五味、破故紙,八劑而咳嗽寒熱皆除,又八劑而泄止。(雄按∶未必盡然,須憑於脈。) 薛立齋治一婦人,發熱晡熱,盜汗自汗,殊畏風寒,飲食少思,或腹痛吞酸,或大便不實。此脾胃諸經不 足,氣血虧損,朝用補中益氣,夕用八珍湯,倍用參、 、白朮,各二十餘劑,尋症漸愈。因喪母哀傷,盜汗 便血,用加味歸脾湯,數劑而止。仍用前二藥,又五十餘劑,尋愈。月經兩月而至,適因怒,去血過多,發熱 作渴,肢體酸倦,頭目暈痛,用逍遙散,加味歸脾湯二藥調補痊。 一婦人飲食少思,胸膈不利,或胸中作痛,或大便作瀉,或小便不利,用逍遙散加山梔、茯神、遠志、木 香而愈。後因怒,寒熱往來,倦怠煩熱,以前藥加炒黑黃連三分頓愈,用八珍湯調理。後因怒,吐血燥渴,用 人參五錢,芩、術、當歸各三錢,陳皮、甘草各一錢,治之而愈。 一婦人內熱口乾,頭暈吐痰,帶下體倦,飲食少思。此脾氣虛弱而不能生肺金,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 夏,脾氣漸強,飲食漸進,諸症漸退。再用加味逍遙散治之,尋愈。 一婦人日晡熱甚,月水不調,飲食少思,大便不實,胸膈痞滿,頭目不清,肢體倦怠,發熱煩躁。此七情 肝脾虧損之症,用濟生歸脾湯,加味逍遙散,補中益氣湯調治,元氣漸復而愈。 一婦人胸脅膨滿,小腹悶墜,內熱晡熱,飲食不甘,體倦面黃,日晡則赤,洒淅惡寒。此脾肺氣虛,先用 六君加川芎、當歸,諸症漸愈。又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諸症全愈。然飲食失節,勞怒,惡寒發熱,不食, 用加味小柴胡,二劑而熱退。用逍遙散、歸脾湯,調理而愈。 一婦人月經不調,飲食少思,日晡熱甚。此肝脾氣血俱虛,用十全大補加山藥、山茱、丹皮、麥冬、五味 而愈。次年秋,寒熱如瘧,仍用前藥而愈。 沈大方室趙氏,初患痰喘熱渴,或以降火散氣治之,肌日削而氣日索。延至甲辰,木旺痰盛,身熱口腐, 腹脹神昏,絕食。此乃虛熱無火,薛投壯水生土之劑隨愈。至戊申夏初,坐則頭墜不能視,臥則背冷透體,煩 熱暈眩,咳嘔痰涌,手足麻冷,勢成危殆。薛曰∶此內真寒,而外假熱也。遂與姜、附大補之劑,三四劑,勢漸 安。仍以前藥加減而愈。(此沈自述之案。) 胡念庵治一中年婦,夜熱咳嗽,本小疾耳。為張、李二醫合用滋陰退熱藥(應是苦寒之劑。)月余,致面青 脈急,喘促吐血嘔沫,日數升,飲食不進,二醫束手,覆而不治。胡為重用參、附十餘劑而安。此非其本原 受虧,乃誤藥所致,故易收功也。(《醫林指月》。) 立齋治一儒者,每春夏口乾發熱,勞則頭痛。服清涼化痰藥,瀉喘煩躁。用香薷飲,神思昏憒,脈大而虛。 此因閉藏之際,(冬月。)不遠幃 為患,名曰注夏。(凡稟賦薄弱,即小兒亦多此病。)用補中益氣湯去升麻、 柴胡,加五味、麥冬、炮姜,一劑脈益甚。仍用前藥,加肉桂五分,服之即蘇。更用六味丸而痊。 司空何燕泉,小便赤短,體倦食少,缺盆作痛。此脾肺虛弱,不能生腎水,當滋化源,用補中益氣、六味 丸,加五味而安。 庶吉士黃伯鄰,發熱吐痰,口乾體倦,自服補中益氣湯不應。薛謂此金水俱虛之症,兼服地黃丸而愈。後 背患一癤,煩痛寒熱,彼嘗偕視郭主政背疽,郭不經意,決其殞於金旺之日。果然。已而郭氏妻孥感其毒,皆 患惡瘡,黃所患與郭同,心甚恐。曰∶此小瘡也,憎寒等症,皆陰虛舊症,果是瘡毒,亦當補氣血。乃以地黃 丸料煎與服之,即睡良久,各症頓退。自後常有頭面耳目口舌作痛,或吐痰眩暈,服四物、黃連、黃柏愈。 少司空何瀟川,足熱口乾,吐痰頭暈,服四物、黃連、黃柏,飲食即減,痰熱益甚。用十全大補加麥冬、 五味、山藥、山茱萸而愈。 薛甥凌雲霄,年十五,壬寅夏,見其面赤唇燥,形體消瘦,曰∶子病將進矣。癸卯冬,復見之。曰∶子病 愈深矣。至甲辰夏,胃經部分有青色,此木乘土也,始求治。先以六君加柴胡、白芍、山梔、蕪荑、炒黑連, 數劑,及四味肥兒、六味地黃二丸,及參、苓、白朮、歸、芍、山梔、麥冬、五味、炙草,三十餘劑,肝火漸 退。更加柴胡、膽草二十餘劑,乃去芍加肉桂,三十餘劑,及加減八味丸,元氣漸次而復。 一儒者因屢婚,腳腿軟痛,面黑食減,惡寒足腫,小腹脹痛,上氣痰喘。此少陰虧損,陽氣虛寒之症,用 八味丸料煎服,諸症頓除。又服丸劑半載,元氣漸充,形體如故。 一男子年逾二十,早於斫喪,夢遺精滑,睡中盜汗,唾痰見血,足熱痿軟,服黃柏、知母之類。曰∶此陽 虛而陰弱也,當滋其化源。不信,恪服之,前症益甚,其頭漸大,囟門漸開,視物皆大,吐痰喊叫。乃如法調 補,諸症漸退,頭囟漸斂而安。 一儒者口乾發熱,小便頻濁,大便秘結,盜汗夢遺,遂致廢寢,用當歸六黃湯二劑,盜汗頓止。用六味地 黃丸,二便調和。用十全大補湯,及前劑兼服月余,諸症悉愈。 朱丹溪治王,二十四,大發熱,脅痛,咳嗽紅痰,口渴,大便秘,倦怠,脈稍數而虛。詢之,發熱曾飲水一 碗。病因飲水不節,或積病發,又飲冷水,傷胃成虛,傷肺成痰。白朮一錢半,人參、陳皮、川芎各一錢,白 芍、黃芩、桔梗、炙草各五分,作二帖,煎取八分,入竹瀝二分,再煎沸,熱飲,下龍薈丸二十丸,如嗽三十丸。 立齋治一婦人,素勤苦,冬初,患咳嗽發熱,久而吐血盜汗,經水兩三月一至,遍身作痛。或用化痰降火, 口噤筋攣。此血虛而藥損耳,遂用加減八味丸,及補中益氣加參、冬、五味、山藥治之,年余而愈。 柳叔度言∶吾養生無他術,但不以元氣佐喜怒,使氣海常溫耳。今人既不能不以氣海佐喜怒矣。若能時灸 氣海使溫,亦其次也。予舊多病,常苦氣短,醫者教灸氣海,氣遂不促。自是每歲須一二次灸之,以氣怯故也。 (《資生經》。) 羅謙甫雲∶丙辰秋,楚邱縣賈君次子二十七歲,病四肢睏倦,躁熱自汗,氣短,飲食減少,咳嗽痰涎,胸 膈不利,大便閉,形體羸削,一歲間更數醫不愈。或曰∶明醫不如福醫,某處某醫,雖不精方書,不明脈候, 看症極多,治無不效,人因之曰福醫。諺曰∶饒你讀得王叔和,不如我見過病症多。頗有可信,試令治之。醫 至,診其脈曰∶此病予飽諳矣,治之必效。於肺 各灸三十壯,以蠲飲枳實丸消痰導滯,不數服,大便溏泄無 度,加腹痛,食不進,愈添困篤。其子謂父曰∶病久瘦弱,不任其藥,病劇卒。冬,予從軍回,其父以告予。 予曰∶《內經》雲,形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俱不足,瀉之則重不足。此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 筋骨髓枯,老者絕減,壯者不復矣。故曰不足,此其理也。令嗣久病羸瘦,乃形不足,氣短促,乃氣不足。病 漸作,時嗜臥,四肢睏倦,懶言語,乃氣血皆不足也。補之惟恐不及,反以小毒之劑瀉之,虛之愈虛,損之又 損,不死何待?賈君嘆息而去。予感其事,略陳其理∶夫高醫愈疾,先審歲時太過不及之運,察人血食布衣勇 怯之殊。病有淺深,在經在髒之別;藥有君臣佐使,大小奇偶之制;治有緩急,因用引用返正之則。孫真人云∶ 凡為太醫,必須諳《甲乙》、《素問》、《黃帝針經》、明堂流注、十二經、三部九候、五臟六腑、表里孔穴、 本草、藥對、仲景、叔和諸部經方。又須妙解五行陰陽,精熟《周易》,如此方可謂太醫。不爾,則如無目夜遊, 動致顛殞。正五音者,必取師曠之律呂,而後五音得以正;為方圓者,必取公輸之規矩,而後方圓得以成。五 音方圓,特未技者,尚取精於其事者,況醫者人之司命,列於四科,非五音方圓之比。不精不醫,不通不脈, 不觀諸經本草,幸而運通命達,而號為福醫,病家遂委命於庸人之手,豈不痛哉。噫!醫者之福,福於渠 者也。渠之福,安能消病者之患焉?世人不明此理,而委命於福醫,至於傷生喪命,終不能悟,此惑之甚者也,悲夫! 薛立齋雲∶辛丑年,余在嘉興屠漸山第,有林二守,不時昏憒,請治之。譫語不絕,六脈按之如無,此陽 虛之症也,當用參附湯治之。有原醫者,陽喜而迎曰∶先得我心之同然,遂服之,即靜睡,覺而進食。午後再 劑,神思如故,其脈煩斂。余返後,又詐雲∶用附子多矣,吾以黃連解之,陰仍用參附湯。觀仲景先生治傷寒 雲∶桂枝下咽,陽甚即斃;硝、黃入胃,陰甚乃亡。不辨而自明矣。吾恐前言致誤患者,故表而出之。 薛甥居宏,年十四而娶,至二十,形體豐濃,發熱作渴,面赤作脹。或外而砭血,內用降火,肢體倦 怠,痰涎愈多,脈洪數鼓指。用六味丸及大補湯加麥冬、五味而痊。 馬元儀治汪周拔子,患弱症經年,諸治不效。診其脈,兩寸浮大而虛,關尺虛小,咳嗽夢泄,面色枯白, 不任風寒,曰∶兩寸浮虛,衛外之真陽不固;兩尺虛澀,腎中之真陽亦弱。較陰虛咳嗽之症,不啻天淵。擬玉 屏風散,多加人參,以益真氣而充腠理。不數劑,而咳嗽漸已,稍可當風。兼令早進七味丸,以養腎氣而主蟄 藏;兼服大造歸脾丸,補心脾而充血氣。如是調兩月而安。 何繼武患寒熱躁煩,足冷如冰,汗出如注,兩脈虛微。形氣病氣,俱屬不足,責之脾腎二經虧損,虛寒內 伏。雖見寒熱,有似表邪,而躁煩自汗足冷,已兆虛陽欲脫之機。況兩脈虛微,尤非表邪可散之比。若行表散, 是速其陽之亡也。法當大溫大補,和養中州,生發陽氣,方可圖愈。因與附子理中湯二大劑,汗止足溫,寒熱 漸已,數劑霍然。 沈氏仆惡寒發熱,時躁煩,兩脈空大,自覺氣從耳鼻衝出,洞然若無關閘,此脾肺虧損,陰火內動也。凡 人受天之氣,必先入肺,乃行於下,其彆氣走於耳,宗氣出於鼻,亦從胸中注於肺,以行其上,是肺實居氣之 要路,以行治節。肺臟虧損,則氣之出入皆失其常,法當補脾斂肺,而氣自治矣。黃 、白朮各五錢,炙草、 防風各一錢,二劑,脈稍斂,熱稍減,四劑而燥已,耳鼻間氣治如常。再以七味地黃丸,補養水髒而愈。 王維春年三十,攜妓縱恣月余,內虛之下,不耐煩暑,當夜露坐,明日遂寒熱躁煩,自汗不止,面赤如妝, 兩脈虛微。此陰虛陽暴絕也,非夏月傷暑,脈虛而身熱自汗之比。若行表散,氣浮不返矣。用人參一兩,附子 二錢,回陽返本。服後,汗止神清,躁煩俱息。明日診之,兩脈轉為洪數,但重按少力,此脈症無可慮矣。但 陰虛之極,恐陽氣無偶,終亦散亡,治法不可救陽而賊陰,但當養陰以戀陽,得其平而已。用生首烏、人參、 甘草、橘紅、黃芩、知母等,四劑寒熱平而愈。 張子和曰∶嘗過鳴鹿邸中,聞有人呻吟聲息,瘦削痿然無力。余視之,乃五虛症,急以聖散子二帖作一服 服之,此症非三錢二錢可塞也。續以胃風湯、五苓散等各作大劑,使頓服,注瀉方止,而漿粥入胃,不數日而 其人起矣。故五虛之人,不加峻塞,不可得實也。庸工治症,草草補瀉,如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竟無成功, 反曰虛者不可補,實者不可瀉,此何語也?吁!不虛者強補,不實者強攻,自是庸工不識虛實之罪,豈有虛者 不可補,實者不可瀉哉?(五虛者,脈細、皮寒、少氣、泄利前後、飲食不入也。) 繆仲淳治陸作先乃正,咳嗽飽脹痰喘,水火不通,眠食俱廢。人參君、白芍臣、蘇子炒研極細佐、枇杷葉三 大片、茯苓使,二服得眠,大小便通,啖粥。(《廣筆記》。) 湖廣張仲虎,客邸耽於青樓,且多拂意之事,至冬底,發大寒熱咳嗽。吳中醫者,皆以外感治之,發表和 解,無不遍試。毛子晉拉繆視之,見其神色消耗,脈氣虛,數中時復一結,咳嗽有血,臥不貼席。繆謂子晉曰∶ 此陰虛內傷症也。陰精虧竭,故脈見虛數;內有瘀血,故結脈時見;肺肝葉損,所以臥不能下。此不治之症, 況誤認外感,多服發散,復蹈虛虛之戒耶。不數日而歿。 太學許韜美,形體卑弱,神氣短少,且素耽酒色,時常齒衄。辛未春,偶患右乳傍及肩背作痛異常,手不 可近,捫之如火,日夜不眠。醫以內傷治之,服桃仁、紅花、乳、沒、延胡、靈脂等藥,二十餘劑不效。診之, 六脈虛數,肝腎為甚,斷為陰虛火旺之症,當滋陰養血,扶持脾胃,俾陰血漸生,虛火降下,則痛不求止而止 矣。如必以和傷治痛為急,則徒敗胃氣,克削真元,非所宜也。用生地、丹皮、白芍、牛膝、枸杞、續斷、石 斛、甘草、桑枝、麥冬、蘇子,囑其服十劑方有效,以陰無驟補之法也。八劑後複診,其脈氣漸和,精神漸旺, 雖痛未盡除,而生機躍然矣。惜其欲速太過,惑於群小,復以前藥雜進。一月後,胃氣果敗,嘔逆,陰血愈耗, 潮熱腹脹,再半月而死。 顧季昭患陰虛內熱,仲淳曰∶法當用甘寒,不當用苦寒,然非百餘劑不可,慎勿更吾方。欲加減,使吾徒 略加增損可也。果百劑而安。天冬、麥冬、桑皮、貝母、枇杷葉、白芍、蘇子、車前各二錢,地骨皮、鱉甲各 三錢,五味子一錢。 姚公遠內子病,延仲淳入診,其繼母乘便亦求診。仲淳語伯道曰∶婦病不足慮,嫂不救矣。聞者駭甚,曰∶ 吾方新婚,亡大恙,何至是耶?仲淳曰∶脈弦數,真弱症也。不半歲,夜熱咳嗽,勢漸劇,倉皇擴展淳至,疏 方與之,曰∶此盡余心爾,病不起矣。逾年,醫家百藥雜試,竟夭。(《廣筆記》。) 瞿元立夫人素清 ,不耐煩勞。一日謂仲淳曰∶弟婦未生子而弱,煩兄為診其故。次日仲淳往,診得其脈 細無神。趙文肅公問曰∶兄從元立許來,診其嫂得何脈?曰∶今雖無恙,必不久矣。文肅頓足曰∶有是哉!天 胡厄善人甚耶。此丙戌四月事也,至秋,夫人歿。(同上。) 祝氏婦年五十餘,患中滿腹脹,兼崩漏下,清上則下虛彌甚,實下則上脹彌甚。仲淳為立二方∶以蘇子、 石斛、陳皮、貝母、元參、人參、白芍治其上,以地榆、阿膠、木瓜、牛膝、杜仲、茜根、椿皮治其下,各為 丸,分食前後服之,尋愈。(同上。) 來天培治周殿先室,年近古稀,每病胸中痞塞背寒,或時氣逆嘔吐,有塊在胸下,飲食不思,數日稍痊。 或用山梔、黃連、木香、香附、吳萸等藥,勿效。診之,六脈浮細而軟。曰∶此肝腎氣虛上逆之症,宜滋肝益 腎,養血扶脾,引火歸源之劑。用牛膝、澤瀉、歸、芍、枸杞、茯苓、山藥、萸肉、沉香、肉桂,二劑諸症霍 然。後復作,服此即痊。 有士人觀書忘食,有紫衣人立前曰∶公不久思,思則我死矣。問其何人。曰∶我穀神也。於是絕思,而食 如故。(《醫說續編》。) 吳橋治方生,年二十五,內而早起,枵腹而服勞,無何而發熱頭痛。醫以為內熱,乃用清涼。三日, 汗流昏憒欲絕。橋診六脈,皆不應指,甚則微若蛛絲,語其父曰∶郎君甚危,此虛脫也,急宜重劑溫補,即稍 緩無及矣。父惟唯唯,一劑而愈,近日乃大安。(《太函集》。) 方勉孝丁年病孱,面生赤,食與肌降序矣,即內即遺皆不害。或病作,日三四,溺亦如常。第多一行,則 自項領以上,凡在頭顱面目髮膚,忽若崩頹,昏眩不支,嗒焉欲喪。遞進補劑,久而無功也。橋診之,心腎微 數無力,曰∶病得之既內而臨小溲,忽受驚恐,法當分治。病者俯首唯唯,於是早劑補腎,晚劑補心,旬月而 愈。(同上。) 瓊玉膏,治虛勞乾咳。生地自然汁四斤,白茯苓十二兩,白蜜二斤,人參六兩。( 仙加沉香、血珀各一 錢五分。)上以地黃汁同蜜煎沸,用絹濾過,將參為細末,入煎汁和勻,以瓷瓶用綿十數層,加箬葉封好,入砂 鍋內,以長流水浸沒瓶頸,桑柴火煮三晝夜,取出紙封扎口,以蠟封固,懸井中一日取出,仍煮半日,湯調服。 徐靈胎曰∶此為血症第一方。干生地四兩浸透,可取自然汁一兩,若淅地則十斤,只取自然汁一斤,須三十斤方 可配諸藥,故修之方,必隨時地交通也。 集靈膏,西洋參,刮去皮,飯上蒸,曬乾九次,杞子、懷牛膝酒蒸、天冬、麥冬、懷地、仙靈脾等分熬膏, 白湯或溫酒調服。此方始見於《廣筆記》,無仙靈脾,雲出內府。又於《治法匯》並無牛膝,方後注血虛加當 歸,脾虛加白朮,且雲治一切氣血虛,身熱咳嗽者,皆獲效。凡少年但覺氣弱倦怠,津液短少,虛火上炎,正 合服之,免成勞病。《理虛元鑒》治咳嗽,去參、膝,加杞子、甘、桔、元參,峻補肝腎之陰,實無出此之上者。 十灰散,治吐血,咯血,嗽血,先用此藥止之。大薊、小薊、荷葉、側柏葉、白茅根、茜草根、梔子、川 大黃、丹皮、棕櫚皮等分,燒灰存性,研極細末,以紙包,置泥地上一夕出火毒。每服五錢,藕汁或萊菔汁, 或京墨汁半碗調服。周楊俊雲∶治吐血者,首推葛氏。而先以此方止血,明明劫劑,毫無顧忌,細玩始知先生 意之到,理之深也。人生於陽,根於陰,陰氣虧則陽自勝,上氣為之喘促,咳吐痰沫,發熱面紅,無不相因而 生。故留得一分自家之血,即減得一分上升之火,易為收拾。何今日之醫,動以引火歸經為談,不可概用止血之 味。甚至有吐之為美,壅反為害之說,遂令遷延時日,陰虛陽旺,煎熬不止,至於不救,果誰之咎乎?引經而 緩時日,冀復元神,有形之血,豈能使之即生?而無偶之陽,何法使之即降?此先生所以急於止血之大旨也。 雄按∶諸藥燒灰,皆能止血,故以十灰名方。但止澀之品,棕櫚一味,余皆清熱行滯破瘀之器,難保止 血而無兜澀留瘀之弊。雄每用之,並無後患,何可視為劫劑乎? 太平丸,治久咳嗽,肺痿肺癰。天冬、麥冬、知母、貝母、款冬花各二兩,杏仁、當歸、熟生地、黃連各 二兩五錢,蒲黃、京墨、桔梗、薄荷各一兩。上十四味,研細末和勻,以白蜜四兩,於銀石器中煉熟,再入阿 膠二兩五錢,俟烊後,下諸藥末攪勻,再入麝香少許,熬三五沸,即彈丸子大。食後細嚼一丸,薄荷湯緩化下。 臨臥噙此丸仰臥,使藥氣入肺竅,則肺清嗽止。凡咳嗽服此,七日即痊。 潤肺膏,治久嗽,肺燥,肺痿。羊肺一具、杏仁淨研、柿霜、真酥、真粉各一錢,白蜜二兩。上將羊肺洗 淨,次將五味入水攪粘,灌入肺中,白水煮熟,如常服食。周揚俊雲∶血去則燥,燥則火旺肺枯,欲從腎滋水, 而不先滋水之母,有是理乎?然肺為多氣少血之髒,故一切血藥,概不欲用。以羊肺為主,諸味之潤者佐之, 人所易能也。若以真粉之甘涼,不獨清金,且以培土,人所未知也,此治上損之主劑也。肺熱葉焦之痿,飲不 解渴之上消,並可仿為此法,可為治損聖手,故葉氏治吐血諸證皆宗之。奈後人多從《醫貫》入手,不分上損 下損,惟六味、八味等方而已,宜其無效也。 燮理十全膏,平補陰陽,調劑氣血。人參、炙 各三兩,白朮六兩,熟地八兩,當歸、白芍、川芎各二兩, 炙草一兩,熬膏將成,入龜鹿膠四兩,收之窨內,去火氣,每開水調服數錢。此薛一瓢方也,其方論雲∶古人 治無形之勞怠,必培以甘溫,人參為君,白朮為臣,黃 為佐,甘草為使。有形之勞倦,必助以辛溫,歸、芎 是也;資以酸甘,芍、地是也。故以八味為首旨,而拘HT 以肉之,特如鹿之勤,能通腎脈,龜之淨,能通任脈。 此二膠者,各稟一德,草木力微,賴以神其用也。陰陽兩虛者,服之無偏勝,無不及。又或陳皮、半夏以利樞 機,先為主道之劑。凡培養元氣,方之宜簡而純。簡則臟腑易承,氣血亦易行,純則溫濃和平,可以補偏救弊, 俾自相灌注,循環之理無端,生生不已,以合其先天所賦流行之道。若稍穿鑿,非本然之理矣。 杜勞方,專治骨蒸勞熱,羸弱神疲,腰脊酸痛,四肢痿軟,遺精吐血,咳嗽吐痰,一切陰虛火動之症。輕 者,二三料全愈;重者,四五料除根。若先天不足之人,不論男女,未病先服,漸可強壯。以其性味中和,久 任亦無偏勝之弊,勿以平淡而忽之。枇杷葉五十六片,刷去毛,鮮者尤良,去皮切片,大棗八兩,熟後去皮, 煉白蜜一兩,便燥多加,溏瀉勿用。先將枇杷葉放砂鍋內,煎透去渣,絹取清汁,後將果蜜同拌入鍋鋪平,取 枇杷葉汁浸之,煮半炷香,翻轉再煮半炷香,收器內,每日隨意溫熱連汁食。咳嗽多痰,加川貝母末一兩,起 時加入,一二滾即收。吐血加藕汁同煮。 虛勞慾火∶甘梨汁,胡桃肉研,各一斤,芽茶五兩,生地、當歸末各六錢,熬至滴水成珠,入雞子清一枚, 收瓷內封好,冷水浸去火毒,每服一匙。 《慎柔五書》曰∶損病六脈俱數,聲啞口中生瘡,晝夜發熱無間。經雲∶數則脾氣虛。此真陰虛也,用四 君加黃 、山藥、蓮肉、白芍、五味子、麥冬,去頭煎不服,服第二三煎,此養脾虛之法也。服十餘日,發熱 退,口瘡漸好。方用丸劑,如參苓白朮散,亦去頭煎,曬乾為末,陳米鍋焦,打糊為丸如綠豆大。每服三錢, 或上午一錢,白滾湯下。蓋煎去頭煎,則燥氣皆去,遂成甘淡之味,淡養胃氣,微甘養脾陰。此師相授受之語, 無輕忽焉。 黃錦芳治一女,患虛勞症,脈雖數而不甚,是尚可治。但飽不思飲食,痰涎甚多。索前醫單視之,用白朮、 地黃,以補脾清火;廣、半、附子,以除痰固虛。意頗周密,但病多水壅,白朮之滯,地黃之濕,皆所不宜。 改用香、砂、橘、半以疏其脾,飲食漸加。至三劑,微見陰火起,隨用龜板、阿膠潛伏之味,而火漸息,食漸 加,痰漸少。以後隨病增減,總以疏脾滯為要,遂愈。此乃陽傷六七,陰傷二三,勞在將成未成之際,故尚可 治。若再用白朮、地黃,必不救矣。凡虛勞症,脾肺俱損者,即為難治。脾喜燥而惡濕,肺苦燥而喜潤,飲食不 進,宜用香、砂,則於肺燥不宜;咳血吐血,宜用膠、地,則於脾濕不宜。惟燥熱甚而能食不瀉者,潤肺當急, 而補脾之藥,亦不可缺也。倘虛極不食而瀉多,雖咳嗽不寧,亦必以補脾為急,而滑潤之品,不可輕投。蓋脾 有生肺之能,肺無補脾之力,故補脾之藥,尤要於補肺也。至於脾腎俱傷者,尤難措手。方欲以甘寒補腎,而 食少不化,又恐不利於脾;方欲以辛溫快脾,而陰氣耗竭,又恐愈損其水。兩者並衡,而卒以健脾為急者,以 脾上交於心,下交於腎也。要知,滋腎之中,扶以砂仁、沉香,壯脾之中,參以牛膝、菟絲、龜板,隨時活法 以治之,庶幾有濟。葛可久曰∶勞症施治宜早,若至脾敗不食,則萬無一生。故治勞須於平時力救脾胃為佳。 尤在涇曰∶風勞骨蒸,久而咳嗽吐血,脈來弦數者,柴胡梅連散主之。蓋邪氣久積於表里之間而不退,非可一 汗而去者,故用柴胡之辛散,必兼烏梅之酸收。而久積之風,內蘊骨髓者,已變風之體而為熱,則宜用黃連、 前胡之苦寒以清之。然兵無嚮導,則不達賊境,藥無引使,則不通病所。新病且然,況伏邪乎!故膽以合膽, 髓以合骨,薤白之通陽,童便之通陰,而表里肌膚之邪,庶盡出歟。 羅氏秦艽鱉甲散,與柴胡梅連同意,亦治風勞骨蒸肌熱之症。然減前胡之泄氣,而加當歸之和血,去黃連 之苦寒,而用青蒿之辛涼,氣味為較和矣。久病之人,未必不宜緩法也。 陽虛者,氣多陷而不舉,故補中益氣多用參、 、術、草,甘溫益氣,而以升、柴辛平助以上升。陰虛 者,氣每上而不下,故六味丸多用熟地、萸肉、山藥。濃味體重者,補陰益精,而以茯苓、澤瀉之甘淡, 引之下降。氣陷者多滯,陳皮之辛,所以和滯氣。氣浮者多熱,丹皮之寒,所以清浮熱。六味之有苓、澤, 猶補中之有升、柴也。補中之有陳皮,猶六味之有丹皮也。其參、 、歸、術、甘草,猶地黃、茱萸、山 藥也。法雖不同,而理可通也。 歸脾湯兼補心脾,而意專治脾。觀其於甘溫補養藥中,加木香醒脾行氣,可以見矣。龍眼、遠志,雖曰補 火,實以培土。蓋欲使心火下通脾土,而脾益治,五臟受氣以其所生也,故曰歸脾。 虛勞之人,氣血枯耗,生氣不榮,則內生寒冷,張雞峰所謂冷勞是也。宜建中、復脈、八味腎氣之屬,甘 溫辛潤,具生陽化陰之能者治之。亦有邪氣淹滯,經絡瘀郁者,《元珠》所謂體虛之人,最易感於邪氣,當先 和解微利微下之,次則調之。醫不知而遽行補劑,往往致使邪氣不解。是故虛勞之治,固不必專以補陰降火為事也。 羅氏論虛勞之症,都因邪伏血郁而得,不獨陰虧一端。至晚寒熱時減時增,其為陽陷入陰可知。滋腎生肝, 最為合法,略加損益,不必更張也。熟地、白朮、丹皮、茯苓、淮山藥、柴胡、鱉甲、炙草。 真陽氣弱,不榮於筋則陰縮,不固於里則精出,不衛於表則汗泄,三者每相因而見。其病在三陰之樞,非 後世方法可治。古方八味丸,專服久服,當有驗也。 肺實於上,腎虛於下,脾困於中之候也。然而實不可攻,姑治其虛。虛不可燥,姑溫其下。且腎為胃關, 而火為土母,或有小補,未可知也。(《金匱》腎氣丸。) 裴兆期曰∶補虛之最切要者,在扶胃氣,胃氣強則飲食進,飲食進則氣血生,補何如之。今之不善補者, 概用歸、地、參、術、甘草、黃 等類,以為補虛之法,莫此若矣。不知此等品類,皆甜膩壅膈之物,胃強者 尚可,胃弱者服之,不脹則瀉,不瀉則嘔吐而不能食矣。病不轉加者,未之有也。 一宦室外家,年二旬,不甚得所,抑屈傷脾,飲食漸減,幾半歲。後乃月事不來,日晡潮熱,醫以養血滋陰 為治,寢至肌肉消爍,喘息不眠,噁心不能食,大便不通,脈來數弦,右關特細。《素問》雲∶二陽之病發心 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為息賁者,即此類也。在法不治,旬余果卒。夫二陽者,胃與大腸 也。病者傳化失常,飲食少進也。發心脾者,治於脾心也。因不得遂其隱曲之情,心脾屈結而發也。心生血, 脾統血,腸胃既病,則心脾無所資而血脈枯,故不月。血既枯,則陰不勝陽而生熱,熱盛則生風,而肌肉消爍 矣,故曰風消。肺屬金主氣,金為熱迫,則氣上賁,喘息不寧,故曰息賁。初起時,即宜開導腸胃中積滯,使 真氣流通,胸膈寬利。能飲能食,始用血分等藥,調月事之不來,退日晡之潮熱,方為正治。乃不審二陽,因 抑屈久而積滯不行,為受病之根,漫執月事不來,日晡潮熱,是血少陰虛,不用逍遙則用四物,朝餐暮餌,而 卒至於死,良可嘆也。女子患此者甚多,余故詳着其證,並釋經義雲。 或曰∶養血滋陰之藥,世皆用之以補虛勞不足者也。予且謂有傷脾之患,而大補丸,反多耗氣之品,何以 取之?曰∶此深有當於脾胃元氣本然之妙,乾乾不息者也。晝夜循環於臟腑肢體關竅間,若天行之健,而未始 或息停者也。細思此方,雖用人參、白朮補氣為君,而又以滲濕消痰之茯苓、半夏為臣,更以開滯疏壅之枳實、 山楂、陳皮、厚朴、木香、砂仁、黃連、神曲、谷芽為佐使,名為大補,而實無有所謂大補之藥。為使脾胃通 調,胸膈和利,能飲能啖,不失其常,降濁升清,時靡有間,旋推以陳,旋致以新,助彼乾乾不息之妙而已矣。 雖無所謂大補之藥,而大補之理實具焉。以故每施之脾胃氣衰之人,為脹為腫,為痞為痰,為久瘧久痢,與高 年百損,產後諸虛,而不克加餐等病,屢獲奇效。不然,則山楂、枳實、厚朴、陳皮等藥,耗元氣者也,曷有 補於人哉? 一宦者,以積勞後,間發往來之熱,漸至形神枯槁,懶於動止,飲食日損,不知味累月矣。醫作脾虛治, 用補中、歸脾、參苓散、大補脾丸等藥皆罔效。余視之,六脈澀且濡,而尺為甚,此腎氣虛而脾無所稟也。治 當於兩腎中,培化源之本,則脾始充,而病斯已矣。用紫河車一具為君,熟地二兩為臣,杜仲、生萸肉、破故 紙、山藥、芡實各一兩,茯苓、益智、砂仁、青鹽各八錢為佐使。即以河車、地黃二味,酒煮搗丸如桐子 大,服不逾月,而形氣飲啖俱如初。蓋急欲下達以固腎而救脾,故不但用辛能潤腎之砂仁為嚮導,而又加咸能 下降之青鹽為直入之兵,毫不敢雜他髒之藥,以分其勢。若加入參、術、勢必顧戀中州,而下行之力反緩,安 能直入腎以培土而捷效乎? 或問∶勞瘵痰嗽,治以二冬、二母、款冬、紫、荊、菀之屬,十九不效者何也?曰∶勞瘵痰嗽,非肺病也。 原於先天腎陰虧敗不能制火,火無所畏,亢而刑金,金極則鳴耳。此謂水泛為痰之嗽,非風痰、熱痰、痰飲、 痰涎諸症可比,法當峻補真陰,佐以味咸下降之品,徐徐引之歸元,始為善法。然則補陰下降之物,其孰為優? 則惟童便一味為上藥耳。童便味咸性溫,溫可養元氣,咸則歸腎速而引火下行,實人身中之氣血藥也。用治本 元虧損之病,則同氣有情而易入。褚氏謂服寒涼者,百不一生。服溲便者,百不一死,良以此也。 一人年三十餘,積病而多欲,遂起熱兼旬,無盜汗,六脈飲食不減,此勞症之微而未深者也,正與養血滋 陰治法相合。藥用生地三錢,醋炙鱉甲二錢,知母、當歸、柴胡、丹皮、山萸肉各一錢,黃芩六分,煎服六劑 而熱平。隨灸百勞、膏肓二穴,以杜其根。更以河車丸與之調理,不百日形氣飲食脈候俱如初而愈。葛可久曰∶ 勞症最為難治,當治於微病之時,莫治於已病之後。今此病正當微發之時,故能取效於旦夕間耳。若不早為之 治,必至乾咳聲嘶,肌消腸滑,脈來細數,而莫能挽回矣。患此者,不可不防微而杜漸也。 昔王好古論人參曰∶肺熱用之則傷肺。王節齋論人參曰∶陰血虛血證忌服,服之過多必不治。余深味之, 皆千古不可移易之繩墨,何後之妄議其非者紛然耶?是豈詞不足以發其理,而人莫之解歟?非也。唱和成風, 耳熱心痼,遂不復有揭其理,而正其誤者,謂非吾道之一大不幸哉。夫所謂肺熱者,即陰虛之肺熱也;所謂陰 虛者,即陰虛也。蓋肺熱謂陽獨盛,陰虛謂陰獨虛,則陰獨虛不足以化陽為火熾,火則爍金,而咳血、咯血、 干嗽、聲嘶,諸肺熱之候所從出矣。此症有陽無陰之病,治當曲盡養陰之法,以化陽而救熱,遽用人參助其陽 氣,則肺愈熱而陰愈虛,嗽喘痰血不愈甚乎。此兩先生所以諄諄垂戒也。 藜按∶方書於虛勞症,無不執陽生陰長之說,主用參、 ,然投之陰虛火旺之軀,無不輒敗。想諸老於此 等病症,皆付之不治之列,故未嘗躬親閱歷細心體驗也。《理虛元鑒》獨持清金保肺之諭,可稱卓見。然 其用藥亦斥節齋為繆論,實不免隨聲附和之失。裴公此諭,與歸重脾胃一着,皆治虛勞之要法,具見高出 前人遠甚,學人不可不細參也。原文反覆辨論,其說甚詳,然精意已在於此,故節之。 虛勞病惟於起初時,急急早灸膏肓等穴為上策。外此,則絕房室、息妄想、戒惱怒、慎起居、節飲食,以 助火攻之不逮。一或稍遲,脈旋增數,雖有良工,莫可為矣。至於藥餌,則貴專而少,不貴泛而多。萬不可漫 聽名流,積月窮年,不廢潤肺滋陰之藥。蓋此等藥,其名雖美,釀禍極深,不可不知,不可不慎。 凡勞心勞力之人,須時時偷閒歇息,以保既耗之元氣。蓋氣根於息,息調則氣調,氣調則一身之中,無不 流通四達,百脈安和,神情清泰,雖勞不甚苦人矣。調息之法,端默靜坐,隨境澄心,口目俱閉上,於鼻中徐 呼徐吸,任其自然,勿得作意思維。若着力太重,反使本來不息之真,窒而不利。(此治虛勞之妙法,仿而行 之,無有不驗,勝於藥餌多矣。) 凡用補藥,必先瀉邪,邪去則補藥得力,譬之滌衣,先除垢膩,而後粉飾可加耳。若專事補,而不知邪氣 之當瀉,補必為害。(此用藥之真訣,凡病皆然,而勞症尤為切要。) 虛勞病未嘗非陰血虛也,雖聖人復起,亦未嘗不謂陰血虛也,是則生熟地黃、當歸、知母、元參、天冬、 麥冬諸藥,豈曰無功。舉世遵而行之,豈曰不可。但此等之藥,既寒涼,又濡潤,在脾胃既衰,水谷未減之時, 用此治標則可。若多服久服,未有不使脾胃生化之源,而為卻谷減餐者矣。經曰∶血乃水谷之精,生化於脾。 又曰∶脾為至陰。人之陰虛,乃脾虛也。脾土一虛,則生化之源竭,何能營運水谷,而成陰血乎?故進滋補之 藥者,當時時以飲食進退為消息,但見飲食減少,咳嗽熾盛,急思調和脾胃,兼行氣清金等藥。有司命之責者, 豈可專執,而不知變通哉! 有客過而問余曰∶一大病久虛人,容顏黃瘁,飲食減少,兩足浮腫,已經年歲,氣血下陷無疑矣,速 進補中益氣湯,反肋滿胸膨,嘔穢不能食則奈何?余曰∶據子所言,是誠氣虛下陷之病,然古人立教,言有盡 而意無窮,雖不足者補之,而不足之中,未始不兼有餘之病,於此而漫補焉,則不足者未補,而有餘者必熾矣。 雖然,下陷者清升,而清氣下陷者,未必絕無濁氣之在上,於此而漫升焉,則清氣未升,而濁氣已先橫矣。子 之所以用升補而反劇者,大率近是。客曰∶何以知其不足中之有餘,清氣上之濁氣乎?曰∶以證知之。夫證之 見於外者,如惡膨滿,痰嗽喉痛,腹痛作瀉,與飲食有妨之類是也。此即所謂有餘之病,兼在上之濁氣也,升 補之法,便須酌量而施之。然此乃見症之顯者,更有症雖見而實隱,尤為難察。如本不噁心,而胸中則時懊 ; 本不膨脹,而肋間隱刺痛;本不痰嗽喉痛,而偶然似哽似噎;本不作痛作瀉,而大便不時至,欲解不解;本不 妨飲食,而亦時有厭飫而難安。如此等症,亦即有餘之病,兼在上之濁氣也,升補之藥,便須酌量而後施。非 用心精,而晰理密者不能也。故用補中益氣湯,必審之當,而察之詳,始用之無弊矣。 此段審症,最為精細,凡脾胃之症,如此推求,非專為補中益氣湯言也。


<目錄>卷十一

<篇名>勞瘵

屬性:江陰萬融病勞,四體如焚,寒熱煩躁。一夜,夢一人,腹擁一月,光明使人心骨皆寒,及寐,而孫元規使 遺藥,服之遂平。叩之,則明月丹也,乃悟所夢。方用兔矢四十九粒, 砂如兔矢大四十九粒,為末,生蜜丸, 梧子大。月望前以水浸甘草一夜,五更初,取汁送下七丸。有蟲下,急鉗入油鍋內煎殺,不下再服,無不愈者。 (沈存中《良方》。《本草綱目》。) 一貴婦病瘵,得神傳膏方,乃剪草一味,每用一斤,淨洗曬乾為末,入生蜜二斤和為膏,以器盛之,忌鐵, 一日一蒸,九蒸乃止。病患五更起,面東坐,不得言語,以匙抄藥四匙服之。良久,以稀粟米粥飲下之。藥只 冷服,米飲亦勿大熱。或吐或否不妨,如久病肺損咯血,只一服愈。尋常嗽血妄行,每服一匙可也。既而九日 藥成,前一夕病者夢人戒令翌日勿亂服藥。次日將服藥,屋上土墜器中不可用。又合成將服藥,覆器,又不得 服。再合未就,而人卒矣。此藥之異有如此。若小小血妄行,只一啜而愈也。此藥絕妙,而世失傳,惜哉。(同上。) 阿魏散,治骨蒸傳屍勞,寒熱羸弱,喘嗽。方亦載《續夷堅志》,阿魏三錢研,青蒿一握細切,向東桃枝一 握細銼,甘草如病患中指許大,男左女右,童便三升半。先以童便,隔夜浸藥,明早煎一大升,空心溫服,服 時,分為三次。次服調檳榔末三錢,如人行十里許時再一服。丈夫病用婦人煎,婦人病用丈夫煎。合藥時,忌 孝子、孕婦、病患及腥穢之物,勿令雞犬見。服藥後,忌油膩濕面諸冷硬物。服一二劑,即吐出蟲,或泄瀉, 更不須服余半。若未吐利,即當盡服之。或吐或利出蟲,皆加人發馬尾之狀,病瘥。即吐利後虛羸,魂魄不安, 以茯苓湯補之。茯苓、茯神各一錢,人參三錢,遠志去心三錢,龍骨二錢,防風二錢,甘草三錢,麥冬去心四 錢,犀角五錢銼為末,生干地黃四錢,大棗七枚,水二大升,煎八分,分三服溫下,如人行五里許時更一服, 謹避風寒。若未安,隔一日再作一劑。以上二方,須連服之。(《居易錄》。) 水邱先生歌訣∶水邱道人年一百,煉得龍精並虎魄。流傳此法在人間,聊向三天助陰德。扶危起困莫蹉跎, 此藥於人有效多。不問陰陽與冷熱,先將脾胃與安和。脾經虛冷易生風,最是難將冷藥攻。閉卻大便並上氣, 為多厚朴與蓯蓉。此法精關兩道方,病患入口便知良。但須仔細看形候,莫向陰中錯用陽。涕唾稠粘小便赤, 乾枯四體無筋力。烏龍膏子二十圓,便是枯焦得甘滴。遺精夢泄腹膨高,咳嗽陰熱為患勞。此病是陰須識認, 盒飯急下玉龍膏。嗽里痰涎仰臥難,陰陽交並候多端。卻須兼服訶黎散,治取根源病自安。(《準繩》。) 薛立齋治一婦人,素勤苦,因喪子飲食少思,忽吐血甚多而自止。此後每勞則吐數口,瘵症已具,形體甚 倦。午前以補中益氣,午後以歸脾湯,送地黃丸而愈。 一女子患前症,反其唇視有白點,此蟲蝕肺也。薛雲∶急尋獺肺治之。不信,果咳膿而歿。後聞其弟兄三 人,皆夭於此症。大凡久嗽,當視其兩唇最易曉。若上唇有點,蟲蝕上部,下唇有點,蟲蝕下部。 陳自明雲∶昔人一女久病勞瘵,為尺蟲所噬,磨服神仙追毒丸一粒,吐下小蟲甚多,更服蘇合丸遂愈。(方 見蠱症門。) 陳又雲∶一家患傳屍勞,兄弟五人,已死者三人。有方士令服神仙太乙丹者,遂各進一錠。一下惡物如膿 狀,一下死蟲如蛾形,俱獲生。其人以此藥廣濟屍症,無不驗者。余嘗用治一切雜病及瘡疽等毒,未成膿甚效。 其已成膿者,亦能殺其大勢。考其藥品,雖不言補,令羸瘦之人服之並效,誠神劑也。然以價計之,用銀三錢, 藥有七十二錠,可救七十人。有力之家,合以濟人。近人制此,往往加以硃砂、雄黃。考之諸書,並無此說。 雜入恐反亂其真也,識者當自知之。(方見蠱門。) 孫文垣治程道吾婦,夜為夢魔所驚,時常暈厥,精神恍惚,一日三五發,咳嗽面青,常不思穀食,日惟啖 牛肉脯數塊,屢治無效。或謂寒痰作厥,與附子、肉桂,厥益甚。診之,左脈弦,右脈滑,兩寸稍短。道吾先 娶二妻,皆卒於瘵,知其為傳屍瘵症也,不易治。乃權以壯神補養之劑,消息調理,俟胃氣轉,始可用正治之 法。人參、茯苓、柏子仁、石菖蒲、遠志、丹參、當歸、石斛,以補養神氣;陳皮、貝母、甘草、紫菀,化痰 治嗽。服半月,無進退。乃為制太上渾元丹,用紫河車一具,辰砂、鱉甲、犀角各一兩,鹿角膠、紫石英、石 斛各八錢,沉香、乳香、安息香、茯神、紫菀、牛膝、人參各五錢,麝香五分,煉蜜為丸,赤豆大,每早晚鹽 湯或酒送下三十六丸。又制霹靂出獵丹,用牛黃、狗寶、阿魏、安息香各一錢,虎頭骨五錢,喙木鳥一隻,獺 爪一枚,敗鼓心破皮三錢,麝香五分,天靈蓋一個,酥煉蜜為丸,雄黃三錢為衣。每五更,空心蔥白湯送 下五分,三五日服一次,與太上渾元丹相兼服。才半月,精神頓異,不似前時恍惚矣。但小腹左邊有一點疼, 前煎藥中加白芍一錢,服一月,精神大好,暈厥不作矣。次年生一女。(俞東扶曰∶此較袁州道士所授方更 奇,蓋彼專於殺蟲,此則殺蟲而兼穿經透絡、搜邪補虛也。) 張路玉曰∶胡又曾患虛勞吐血,一夕吐出守宮狀者一條,頭足宛然,色如櫻桃,不祟朝而斃。 柴嶼青治宗室某子,十五歲,咳嗽吐痰,兩脈細數,陰虧已極,辭不治。強開一方,後屢邀青,以為服藥 漸愈,飲食加增,不得已再往,而脈如故,決其必不能起,果然。(勞損病已不可為,服藥得法,往往得驟驗, 乃虛陽暫伏也。數服後,症皆仍舊矣。臨症者不可不知。) 張三錫曰∶常見氣弱者,往往生子多羸,或母病陰虛,稟來已弱,加以過勞,及鑿竅太早,斫喪天真,遂 成陰虛咳嗽,吐血骨蒸,非染也。曾見一家五人,悉患此病,已殞其三,家中競覓屍蟲藥。予以丹溪法大補氣 血,使陽旺生陰,繼以大造丸,二人俱無恙。 貴公在蜀作宣撫,甚秘寶此法,以膏肓之疾,藥不能及,熏之即效。此方治咳嗽發骨蒸不已。好雄黃三錢 半,茜草二錢,款冬花二錢,元參三錢,百部三錢,艾葉一錢,雷丸、厚朴為末。以香爐有蓋者封固,止留一 小孔出煙,患人以紙塞鼻,以口吸其煙,久則飲少清米飲,日三次,蟲死嗽愈。一方加百部、蕪荑仁、蘇木、 熔黃蠟和攤紙上。 葉餘慶字符善,平江人,自雲嘗瘵疾,其居對橋而行,病不能度。有僧為之灸膏肓穴得百壯,後二日,即 能行數里,登降皆不倦,自是康強。其取穴法,但並足垂手,正身直立,勿令俯仰,取第七椎下兩旁,同身寸各三寸。 灸時,以軟物枕頭,覆面臥,垂手附身,或臨時置身,取安便而已。葉轉為人灸,亦用此法雲。(《針灸四書》。) 有人傳屍勞瘵,寒熱交攻,久嗽咯血,日見羸瘦,先以三物湯、蓮心散煎,萬不失一。(同上。) 昔人嘗與勞病婦人交,婦人死,遂得疾。遇人云∶勞氣已入髒,急令服神授散二斤,其病當去。如其言, 服之幾盡,大便出一蟲,狀如蛇,遂安。續有人服之獲安,濟者多矣。其法用川椒二斤,擇去子併合口者,炒出汗。 上為末,每服三錢,空心米湯調下,須暈悶少頃。如不禁,即以酒糊為丸如梧子大,空心服三十丸。(《危氏方》。) 李士材診許氏女,吐血痰嗽,六月診之,兩寸如爛綿,兩尺大而數,曰∶金以火為仇,肺不浮澀,反得洪 大,賊脈見矣,秋令可憂。八月五日複診,肺之洪者,變而為細數,腎之軟者,變為疾勁。日歲在戊午,少陰 司天,兩尺不應,今尺當不應而反大,寸當大而反沉細,尺寸反者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計其期,當死於十 六日。然能食過期,況十六十七二日皆金,未遽絕也。十八日交寒露,又值火日,經雲太陰氣絕,丙日篤,丁 日死,言火日也。寅時乃氣血注肺之時,不能注則絕,必死於十八日寅時矣。病家以其能食,猶不肯信,果於 十八日未曉而終。 徐書記有室女,病似勞,醫僧發靖診曰∶二寸脈微伏,是憂思隔氣而勞,請示病實,庶治之無誤。徐曰∶ 女子夢吞蛇,漸成此病,發靖謂蛇在腹中,用藥轉下小蛇,其疾遂愈。靖密言非蛇病也,因夢蛇,憂過感疾, 當治意而不治病,其蛇亦非臟腑出,吾亦未嘗轉藥也。(《名醫錄》。又《醫說續編》。) 傅青主,醫甚神,有苦勞瘵者,教之運氣,不三日而可。(劉氏紹 九疇古文。) 晉平有病,求醫於秦,秦伯使醫視之,曰∶疾不可為,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或以喪志,良臣 將死,天命不佑。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淫蠱六疾,六氣日陰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 五節,過則為災。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陰物而晦,時淫則內 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 蔡仍子因之妻,九院王家女也,忽患瘵疾,沉綿數年,既死,已就小斂。時上皇宮中聞之,惜其不早以陷 冰丹賜之,今雖已死,試令救之。因命中使馳賜一粒,時氣息已絕,乃強灌之,須臾遂活,數日後而安。但齒 皆焦落,後十五年方死。(張邦基《墨莊漫錄》。) 吳洋治汪伯玉父外家,病瘵,汗淫而渴,骨蒸而內爍其肌膚,洋以人參白虎湯飲之,病減半。曰∶此胃燥也, 急治其標,自今宜主補中,毋以悍劑,歲至乃可刈其根耳。越二載,中氣復出,驅蟲下蟯,蟯黝而殷,長尺有 咫。(《太函集》。) 吳橋治吳氏婦,瘵三年,鄰家有事庖廚,相去百步,必先言食品,乃求食。其母憐之,日饋一雞飼之。橋 曰∶此傳屍蟲下之便。家人曰∶凡死於是者七人矣,願除之。飲藥三日,腹甚痛,下二蟯,尺有咫,大如箸, 赤首黝背 腹,狀如玳瑁。然七日乃下七蟯,其後者差小爾。蟯既下,婦不復求食,母餉之雞,則以餉之御人, 其母叱御人,攘吾女而自啖也。卒強之食,遂作瀉而終。然其家故病傳屍,迄今無患矣。(《太函集》。) 方大HT 故病瘵且成,賴橋而治。既病食痹幾殆,亦復賴橋。會橋出疆,其人不戒而病作,虛火中痞,恃粥 而啜二三碗。陰火上騰自湧泉起,喉喑咳血,盜汗夢遺,舉身潮熱而羸,泄瀉不止。橋歸,複診之,六脈沉數 而弦,蟲內蝕爾。下之得群蟯,皆異狀,並去 瘕,尋愈。 《理虛元鑒》曰∶虛症之因有六。一曰先天之因∶受氣之初,父母或年已衰老,或乘勞入房,或病後入房, 或妊娠失調,或色慾過度,此皆精血不旺,致令生子夭弱,故有生來五臟之氣,先有不足之處。至二十左右, 易成勞怯。然其機兆,必有先見,或幼多驚風,骨軟行遲,稍長讀書不能出聲,或作字動輒手振,或喉中痰多, 或胸中氣滯,或頭搖目瞬,此皆先天不足之徵。宜調護於未病之先,或預服補藥,或節養心力,未可以其無寒 無熱,能飲能食,而恃為無懼也。即其病初起,亦不過精神倦怠,短氣少力,五心煩熱而已,豈知其危困即在 目前哉。二曰後天之因∶或色慾傷腎,或勞神傷心,或屈怒傷肝,或憂愁傷肺,或思慮傷脾。先傷其氣者,氣 傷必及於精。先傷其精者,精傷必及於氣。或發於十五六歲,或二十左右,或三十上下。病發雖不一,而理則 同也。三曰痘疹及病後之因∶痘乃先天陰毒,疹乃先天陽毒,故痘宜益氣補中,則陰毒之發也淨,而終身少脾 病。疹宜清散養榮,則陽毒之發也徹,而終身少肺病。調治失宜,多貽後患。故凡後此脾泄胃弱,腹痛氣短, 神瘁精虧,色白足痿,種種氣弱陽衰之症,皆由痘失於補也。凡肺氣哮喘,音啞聲嘶,易致傷風咳嗽等類,種 種陰虧血枯之症,皆由疹失於清也。至於病後元虧,或勞動以傷其氣,或縱慾以竭其精,頃刻之間五臟齊損, 多至不救,尤宜慎之。四曰外感之因∶語云,傷風不醒便成勞。若元氣有餘者,自能逼邪外出。或腎素濃,水 能救母。或素無屈火屈熱,則肺金不至猝傷。若此者,不過為傷風咳嗽而已。若其人或酒色無度,或心血過傷, 或肝火易動,陰血素虧,肺有伏火,一傷於風,火因風動,則勞嗽之症作矣。蓋肺主皮毛,肺氣便逆而作嗽, 嗽久不已,提起伏火,上乘於金,則水精不布,腎源已竭,且久嗽失氣,不能下接於腎水,子不能救金母,則 勞嗽成矣。五曰境遇之因∶蓋七情不損,則五勞不成,惟是真正解脫,方能達觀無損。外此,鮮有不受病者。 從來孤臣泣血,孽子椎心,遠客有異鄉之悲,閨婦有徵人之怨,或富貴而驕佚滋甚,或貧賤而窮迫難堪,皆能 亂人情志,傷人氣血。醫者未詳五臟,先審七情,未究五勞,先調五志,相其機而拯其弊,是不能全恃乎藥餌 矣。六曰醫藥之罔∶或病非感冒,而重用發散;或稍有停滯,而妄用削伐;或並無里熱,而概用苦寒;或弱體 侵邪,未經宣發,而漫用固表滋里,遂致邪熱膠固,永不得解。凡此,能使假者成真,輕者變重,所宜深辨也。 心主血而藏神,腎主志而藏精。以先天生成之體論,則精生氣,氣生神。以後天運用之主宰論,則神役氣, 氣役精。精氣神,養生家謂之三寶,治之原不相離。故於滑精夢泄種種精病者,必本於神治。於怔忡驚悸,種 種神病者,必本於氣治。蓋安精必益其氣,益氣必補其精。 虛勞初起,多由於心腎不交,或夢泄滑精,體倦骨痿,健忘怔忡,或心脾少血,肝膽動焰,上熱下厥,種 種諸症,但未至傷肺,終成蒸熱者,可用養心丸,或歸脾丸主之。其養心丸內以石蓮、肉桂交心腎於頃刻,歸 脾丸以龍眼、木香甘溫辛熱之品直達心脾,主補中而生血。故凡火未至於乘金,補火亦是生土之妙用,而何慮 乎溫熱之不可從治也哉?若夫陰劇陽亢,木火乘時,心火肆炎上之令,相火舉燎原之焰,肺失降下之權,腎鮮 長流之用,氣高而喘,咳嗽頻仍,天突火燃,喉中作癢,咯咽不能,嗽久失氣,氣不納於丹田,真水無以制火, 於是濕挾熱而痰滯中焦。火載血而厥逆清竅,伏火射其肺系,則能坐而不能臥。膈痰滯於胃絡,則能左而不能 右。斯時,急宜清金補肺,以宣清肅之令;平肝緩火,以安君相之炎;培土調中,以奠生金之母;滋陰補腎, 遏陽光之焰。一以中和為治。補其虛,戢其焰,鎮其泛,定其亂,解其爭,制其過,潤其燥,疏其淹,收其耗 散,庶有濟也。若執補火之說,用辛熱之品,與彼寒涼傷中者,異病而同治,豈不殆哉。


<目錄>卷十二

<篇名>吐血

屬性:孫文垣治程兩峰,與乃侄有芥蒂,偶飲侄家,歸覺腹中滿,嘔噦不寧,次日,面目皆黃,惡寒發熱。醫作 瘧治,五心加熱,下午潮熱煩躁,且鼻衄腹痛,大便黑如墨,吐黑血如爛豬肺者碗許,狀如中蠱,心疑乃侄毒 之。召醫,率見其目珠如金,面若熏橘,腹大有塊,如盤且堅硬,兩足浮腫,四肢冷,小水赤,飲食不思,皆 辭不藥。舉家號泣,欲爭哄。診之,其脈左澀右滑。滑主痰飲,澀主有瘀血,所吐下皆瘀之驗,非蠱也。彼謂 平生頗謹疾。曰∶怒則傷肝,甚則嘔血,不嘔則瘀於經絡,滿而溢也。彼乃悟。用當歸尾三錢,赤芍、丹皮、 川芎各一錢五分,元胡索、五靈脂、桃仁各一錢,滑石、茜根各二錢,煎飲,下黑物甚多。腹仍痛,塊未軟, 前方加青皮、山楂、酒蒸大黃,服之大便三次,所去皆痰與瘀。自此腹減塊消黃退,足尚腫,改用六君子加泡 姜、茜根、滑石、青蒿而愈。 蕭萬輿表侄媳脾胃素熱,因冒風邪,目澀鼻干,自用薑湯,連三晨咯血數口,又恣飲藕湯,益增煩脹。夫 所謂外感者,從外而入,必令從外而出,薑湯獨力,既難奏效,藕湯涼澀,復閉外邪。用解表劑,入芩、連、 花粉,一劑而愈。 姜子社少婦,潮熱喘咳,經水澀少,每郁則膈脹拒食,偶啖辛熱,咯血口乾,脈弦滑微數。蓋甫笄陰血未 充,五火易動,因循不治,亦能成瘵。以六味加黃芩、炙草、知母、麥冬、阿膠為丸,服至月余,諸症如失。 孫文垣治汪希明,年弱冠,性躁,素有痰火,舊曾吐血。醫用收澀之劑太早,至瘀流滯經絡。且為灸肺 、 膏肓,咳不能唾。又誤作風邪,投發散之劑,不思火盛得風,其勢愈熾,血從口鼻噴出,勢如湧泉。診之,六 脈洪數,身熱而煩,又時當三伏,內外之火夾攻,非釜底抽薪之法,難奪其上涌之勢,乃以三制大黃三錢,石 膏五錢,黃連、茜根、滑石各二錢,女貞一錢,急煎飲之。大便微行二次,血來少緩,即用石膏、滑石、冬青 子各三錢,旱蓮草、茜根各二錢,黃連、山梔、貝母各二錢,茅根五錢,煎服,血乃止。後遇大便燥結,進當 歸龍薈丸,咳嗽則與二冬、二母、栝蔞、白芍、黃芩、茅根、黃連、茜草之類,全瘳。夫病有六不灸,火盛者 不灸。此由誤灸幾殞,書之以為好灸者戒。 臧六老,上吐血,下瀉血,胸膈背心皆脹。原因腦怒,又傷犬肉,故發熱而渴。醫者皆作陰虛火動,為之 滋陰降火,病癒甚。診之,兩關俱洪滑有力,此肝脾二經有餘症也。此怒甚傷肝之嘔血,並下泄,胸背脹痛, 瘀血使然。脾為犬肉所傷,故不能統血。今誤用苦寒之劑,是以脾愈傷而上焦血愈滯,惟調氣健脾兼之消導, 則萬全矣。六老曰∶人皆謂勞怯,故發熱吐紅血,上吐陽絡傷也,血下行,陰絡傷也,陰陽俱傷,法當不治, 今謂非陰虛何也?曰∶脈數無力者為陰虛,今洪滑有力。凡陰虛之熱,發於申酉間,夜半而退,如潮汛然,謂 之潮熱,今熱不分晝夜,安得謂之陰虛?乃與山楂、香附、枳實調氣消導為君,丹參、丹皮、桃仁、滑石、茅 根化瘀為臣,黃連、蘆根解犬肉之熱為佐,四帖,胸背寬,血吐止。惟腹中不舒,仍以前藥同丹溪保和丸與之, 四帖,下黑穢半桶而愈。(辨症分明。) 陸養愚治少司馬陸北川,原有痰火,因感怒後,觸大怒,夜熱咳嗽見紅,先服童便數鍾,血止,嗽亦不甚。 清晨,復吐血甚多,而嗽亦頻,醫謂年高濃於房事,投滋陰降火,犀角地黃湯及六味加知、柏之類,已五日, 喘急倚息不眠,畏寒特甚。脈之,兩寸關浮洪而滑,兩尺稍沉數,曰∶此感冒未經解散,今將入里。蓋初以童 便陰涼遏之,致外感內郁,二火皆無所泄,故逆而衝上也。脈實症實,終屬有餘之邪。今尚畏寒,表症猶在, 而喘急沖逆,陽明之熱尤甚,宜合攻之,解散在經之邪,整肅胃府之熱,則諸症自釋。因用干葛、石膏為君, 桑皮、前胡、蘇子、杏仁、薄荷、黃芩為佐,炙細甘草、木通為使,二劑減十之七。寸關已平,尺尚洪,乃以 前劑加元明粉三錢,一劑出稠穢甚多,諸症全愈矣。 陸肖愚治妻兄費光宇,七月間,薄暮歸家,飲酒數杯,心口便覺不快,隨吐,吐後出痰沫盆許,繼之以血 碗余,頭眩眼黑,遍身汗出如雨,漸發熱,但可靜臥,稍動即吐,吐即有血,口極渴,而湯飲不敢進,或與藥 亦吐,而血隨湧出。脈之,數大無倫,按之則虛,面如煙塵,曰∶此勞心而兼傷暑熱也。血由吐出,吐因動發。 令無動,以井水調辰砂益元散,徐飲之,約水一 ,藥八九錢,遂睡,半日方醒,人事清爽,熱退吐止。但倦 甚,以生脈散調理數日而愈。(雄按∶生脈散未妥。) 鐘鳴宇苦志螢窗,忽吐血碗許,醫以芩、連、梔、柏、生地、白芍輩投之,一帖而止。後數日,喉中復有 血腥,似有洶湧之意,又投前劑,亦一帖而止。自此,漸發熱,咳嗽痰紅。又以吐血為陰虛火旺,以滋陰清火 療之,逾兩月不減,而大便不潔,面黃帶青,喘促聲啞,不能仰臥,胸膈痛應於背。脈之,兩寸不起,兩關尺 沉遲,曰∶寸脈不起,上焦有痛也;關脈沉遲,中下有寒也。用元胡索、紅花、蘇木、茅根、丹皮、紫菀、桑 皮、貝母、枇杷葉,大料濃煎,徐徐服之。又以白朮、乾薑、茯苓、澤瀉、好陳米為丸,日三服。煎藥僅二劑 而喘痛減,又二劑而聲稍清,丸藥約二錢而瀉止,十日俱瘳,以補氣養榮湯調理之。 閔巽峰性躁急,素有痰火,三月間患吐血,醫以澀藥止之,血止而喉常有腥氣。至六月,醫令乘伏天灸之, 曰∶自此永不發矣。忽一日,血從口鼻噴出,勢如泉涌。脈之,六部皆洪大而稍數,乃用芩、連、石膏、丹皮、 紅花、犀角等藥,進二劑不甚減。以潤字料合桃仁丸之,頓服五錢,少頃,又進三錢,五更連下數行,出稠痰 瘀血缶許,身涼血止,得稍睡。以前湯加生地,數劑,又去犀角、紅花,加天麥冬、花粉,便結則用前丸,調 理五十日,血全止,半年復故。 潘碧泉女,年十八,經行有拂意事,悲忿極,血行一日即止。後患吐血,每吐碗許,日晡潮熱,飲食不思, 大便不通。醫以犀角地黃湯投之,心下痞脹,嘔吐或痰或血或酸水,胸脅亦時時脹痛。脈之,洪大而弦,此有 瘀血也。舊者凝滯,則新者漸積,故溢而妄行,法宜通其瘀血,則自歸經矣。以潤字丸配桃仁、紅花合丸之, 日進三服,另以調氣養榮湯間投之,去瘀垢甚多,熱退經行,吐血即止。 陸祖愚治俞姓人,素性躁急善怒,一日忽吐血七八碗,身熱氣喘,腹脹滿,終夜不寐,飲食不進,自用滋 陰止血藥而愈甚。脈之,六部俱如彈石,將及七至,右關更勁,腹上一搽,血即噴出,此有餘之症也,乃與小 陷胸湯二劑,加鐵鏽水,明日減半。大便第七八日不行,必下之方愈,以潤字丸加桃仁合丸之,書其帖曰止血 丸。服之,夜下瘀血宿垢半桶,而吐血頓止矣。 吳實子年十六,患吐血,面色萎黃,形容憔悴,泄瀉肢腫,向有遺精,近來更甚,六脈虛數。或服清涼之 劑,紅減而發熱作嘔,腫瀉更甚,誠所謂以寒涼治,百無一生也。乃與開胃溫中健脾養血之劑,月余,便實腫 消,熱退食進。後用六味丸加知、柏、杜仲、枸杞、牡蠣、麥冬,五更吞服,又與煎藥五十餘劑,諸症脫然。 滁州題使君雲∶其族娣為尼,住新淦一寺,忽苦暴吐血,發寒熱,欲作勞氣而未成,醫者不肯治。偶一士 大夫說,用童便調下花蕊石散,不數日而愈。此後亦多有人服得效。(是齋方《醫說續編》。)花蕊石一斤,上 色硫黃四兩和勻,先用泥封固,瓦罐一個,入二藥,仍封固瓦罐候干。如急用,以焙籠內炙干,用炭 炙,去 火,次日取水細研,每服一錢,童便熱酒下。並治胎衣不下,及瘀血內積,及大小便不通如神。(《良方》。) 喻嘉言治黃湛侯,素有失血症,一日晨起至書房,陡暴一口,傾血一盆,喉間氣涌,神思飄蕩,壯熱如蒸, 頸筋粗勁。診其脈,尺中甚亂,曰∶此昨晚大犯房勞,自不用命也。因出驗血,見色如太陽之紅。其仆雲∶此 血如宰豬後半之血,其來甚遠,不謂痴人有此確喻。(君以仆為痴,不知君更痴於仆也。或曰∶喻不痴而 何以為醫?)再至寢室謂曰∶少陰之脈縈舌本,少陰者,腎也。今腎中之血洶湧而出,舌本已硬,無法可以救急。 因諦思良久,曰∶只得一法,不得已用丸藥一服,墜安元氣,若得氣轉丹田,尚可緩圖。因煎人參濃湯,下黑 錫丹三十粒,喉間 有聲,漸下入腹。少頃,舌柔能言,但聲不出,亟用潤下之劑,以煎前藥。遂以阿膠一味, 重兩許,溶化,分三次熱服,溉以熱湯,半日服盡,身熱漸退,頸筋漸消,進粥。與補腎藥連服五日,聲出喉清, 人事向安。但每日尚出深紅之血盞許,因時令大熱,遵《內經》熱淫血溢,治以咸寒之旨,於補腎藥中多加秋 石,服之遂 愈。 劉筠枝長男,病失血,歲二三發,後所出漸多,咳嗽發熱,食減肌消。夏秋間,復發寒熱如瘧,每夜達曙, 得微汗始解。後寒熱稍減,病轉下利,服以參、術,胸膈迷悶,喉音窒塞。服茯苓、山藥及收制紅鉛末,下黑 血塊數升,胸喉頓舒,面容亦轉。乃翁神之,以為竹破竹補之法也,即用桂、附二劑,於是下利,一晝夜十數 行,飲食難入,神識不清。診之,脾脈大而浮,腎脈小而亂,肺脈沉而伏。命疏方並問何症?曰∶此症患在亡 陰,反用峻藥之劑,行期在立冬後三日,以今許之,不過信宿,無以方為也。經雲∶暴病非陽,久病非陰,則 數年失血,其為陽盛陰虛無疑。況食減而血不生,漸至肌削,而血日槁,虛者益虛,盛者益盛,勢必陰火大熾, 上炎而傷肺金,咳嗽生痰,清肅下行之令盡失。由是腎水無母氣以生,不足以蔭養百體,肌肉瘦損,每申酉時 洒淅惡寒,轉而熱至天明,微汗始退。正如夏日炎蒸,非雨不解,身中之象,明明有春夏無秋冬,治宜亟使金 寒水冷,以殺其勢。乃因下利而用參、術,不知肺熱已極,止有從皮毛透出一路。今補而不宣,勢必移於大腸, 傳為腸 矣。至飲紅鉛下黑血者,蓋陽分之血,隨清氣行者久已嘔出,其陰分之血,隨濁氣行至胸中,為膜原 所蔽,久瘀膈間者,得經水陰分下出之血,引之而走下竅,聲應氣求之妙也。久積暫寬,面色稍轉,言笑稍適 者,得其下之之力,非得其補之力也。乃平日預蓄此藥,必為方士所惑,見為真陽大藥,遂放膽加用桂、附, 致盡劫其陰,惜此時未得止之之劑。今則兩尺脈亂,火燔而泉竭,脾胃脈浮,下多陰亡,陽無所附,肺脈沉伏, 金氣縮斂不行,神識不清,魄已先喪矣,寧可挽回哉。 張景岳治倪孝廉,年逾四旬,素以思慮傷脾,時有嘔吐之症,過勞即發,服理陰煎、溫胃飲之屬即愈。近 於暑末時,因連日交際,致勞心脾,遂上為吐血,下為瀉血,俱大如手片,或紫或紅,其多可畏。醫謂因勞而火 起心脾,兼之暑令,二火相濟,所以致此,乃與犀角、地黃、童便、知母之屬兩劑,其吐愈甚,脈益緊數,困 憊垂危。乃雲∶脈症俱逆,不可為也。診之,則情勢俱劇,用人參、熟地、乾薑、甘草四味,大劑與之。初服 如舊,次服覺嘔吐稍止,脈亦略有生意,再加炮姜、附子各二錢,人參、熟地各一兩,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 茯苓二錢。黃昏與服,竟得大睡,覺而血嘔皆止,遂以溫補調理,旬日復健。如此脈症,由勞倦傷脾,而氣虛 不能攝血,時當火令,而症非火也,誤用寒涼,脾敗而死矣。後有史姓等數人,皆同此症,悉以六味回陽飲活 之。(葉天士曰;嘔吐之症,不講參、術同用,而用熟地、乾薑,豈能見效?又曰∶幸加白朮,凡嘔吐乃脾胃之 病,不用白朮、茯苓、廣皮,而以歸、地為治,其見效亦偶然耳。又曰∶勞傷脾胃而吐血,寒涼固不可用,熱 藥亦不宜用,恐其助火咳嗽也。惟歸脾、四君、六君加減治之,最為萬妥。如景岳之六味回陽飲,自稱其妙, 亦紙上空言,未能見之實事。勞字之義,兩火上炎,豈非有火乎?但宜溫養,不可寒涼,故經雲∶勞者溫之。 溫存以養,使氣自充,非講熱藥以溫養也。) 李士材治張鳴之,吐血兩年,面色萎黃,潮熱嗽咳,膈有微痛,脈數而沉,且搏痛不可按,而甚於夜分, 是堅血積蓄,非大下之不可。又以久病,未敢峻利,用鬱金、降真、歸、地、山甲、蓬術、人參,下血如漆者 數次而痛減。月余復病,此病重而藥輕也,乃以大黃、乾漆、蓬術、人參,下血如漆者數次而痛減。月余復病, 此病重而藥輕也,乃以大黃、乾薑、蓬術、鬱金、山甲、肉桂、歸尾、桃仁、虻蟲為丸,每日早起服參、 之 劑,午後服丸藥錢許,十日血積大下數次而安。(此案出《醫方》。) 章氏子吐血發熱,遺精盜汗,形肉衰削,先有醫戒之勿服人參,若誤服無藥可救,治勿效。延李診,曰∶ 此脾脈氣虛之候,非大劑參、 不可。病家曰∶前醫戒之甚嚴,而君用之甚多,何相懸也?李曰∶此醫能任決 效否?曰∶不能也。李曰∶請易參五斤,毋掣其肘,期於三月,可以報績。彼信而從,遂用六君間補中益氣, 及七味丸療之,日輕一日,果如所約。 林上舍多郁,且有暴怒,吐血甚多,倦怠異常,李以六君子,納參一兩,乾薑一錢,木香八分,四日而血 止。後因怒氣,血復大作,李先與平肝,繼當大補,然後得脈。所謂早見非時之脈,當其時不能再見矣。果如期而歿。 董元宰少外家,吐血蒸嗽,先用清火,繼用補中,俱不效。李脈之,兩尺沉實,曰∶少腹按之必痛。詢之果 然。此怒後蓄血,經年不行,乃為蒸熱,熱甚而吐血,陰傷之甚也。乃與四物湯加鬱金、桃仁、穿山甲,大黃 少許,下黑血升余。少腹痛仍在,更以前藥加大黃三錢煎服,又下黑血塊,及如桃膠蜆肉者三四升,腹痛乃止。 虛倦異常,與獨參湯飲之,三日而血減六七。服十全大補湯,百餘日而痊。 唐主政勞心太過,因食河鮮,吐血有痰,喉間如梗,日晡煩熱。喜其六脈不數,惟左寸澀而細,右關大而 軟,思慮傷心脾也。以歸脾湯大料,加丹參、麥冬、生地,二十劑,症減六七。兼服六味丸三月,遂不復發。 馮氏女發熱咳嗽已半年,十月間,吐鮮血甚多,一日之內,不過食粥一盞,大肉消陷,大便溏泄,沉困臥 床,脈來七至。李曰∶法在不救,人所共知,若能惟余是聽,不為旁撓,可救十中之一。每帖用人參五錢,桂、 附各一錢, 、術三錢,歸、芍二錢,陳皮一錢,一日三帖,進七八帖,及壯水丸三斤而後起。又三月,飲食如常。 盧不遠雲∶《千金方》用藥動輒數斤,習見吾儕不過兩許,令人不敢動手。看立齋案,又進一步。庚子孫 孝廉吐血十日,夜危坐,不敢交睫,否則血奔射出,以六味丸料加安魂藥,煎服而愈。此火象也,以潤下劑平 之,病熱熾烈,豈杯水可救?倘有識見,放膽用藥,多多益善矣。(《芷園臆草》。) 盧不遠臘月十七日,圍爐露坐大半夜,次日爪甲盡折。先自十月間暴怒,頓足叫呼,氣喘食頃,茲復火為 寒郁,漸覺神思昏瞀。至二十七夜,因房後患腹痛惡寒泄瀉,平旦且止,至暮復作,明日又止。至開正五日, 意為腎瀉,服四神丸一大劑,瀉痛竟止。早間肛右有核,其痛漸近尾閭,暮痛不可反側,次暮以水化熊膽塗 之,立覺涼氣直上肺左,痛漸緩,(火毒悉內竄矣。)中夜吐痰,痰內見血一二點,辰時痔出白膿,竟可起坐。 十一日早,方話頃,血從咳至,作意引定,煎六味丸料服,夜半睡覺,血即上涌如潮,喘聲如鋸。進童便及六味煎 藥,氣稍定。才聞薑湯氣,血即隨涌,平旦始緩,夜再發如前,寐則背心蒸熱,醒即血來,咽喉如截斷,一涌 盈掬,心躁急亂,欲多語言,聲一響而血游至。至十三早,議下莫敢應。至晚,勢急似無生理,乃用瀉心配血 藥下之,不應。時方寒 ,用水調大黃末服,轉欲去衣被,啜芩、連苦寒如甘旨。至五更,強進清米飲,藥力 忽轉,解黑糞瘀穢不可近,凡三次,血來少平。十五寅時立春,以建蓮濃煎,呷之甚美,少間,足心汗出,次 及手心背心,一日安和。暮又吐鮮血數口,以赤小豆,連翹,合瀉心方法服之,覺上身氣即開,臍以下不動而 悶,汗出似前者三日,血亦漸減。二十外,大便如青泥,次下如鐵彈者二三枚,血方淨盡。溯病之由,以火郁 誤認腎虛服四神丸,致禍幾死。良醫自病猶爾,矧其他耶?(此正諺雲∶盧醫不自醫。) 馮楚瞻治楊某吐血之後,大渴不止,兩寸甚洪,關尺甚弱,此陰血暴亡,臟腑失養,津液槁燥,陰火上炎, 名為血竭也。以熟地三兩,麥冬五錢,五味子一錢,附子二錢,濃煎二碗,代茶飲之,日三劑,渴止而寸脈和 平。若作胃火,妄用石膏、梔子、芩、連,反激陰火上炎,益增躁煩喘乏患矣。喻嘉言曰∶津液結則病,津液 竭則死。故救病而不知救津液者,真庸工也。 吳孚先治何氏女,患吐血咳嗽,食減便難,六脈兼數,左部尤甚。醫用四物湯加黃芩、知母。吳曰∶歸、 芎辛竄,吐血不宜,芩、母苦寒傷脾,咳嗽在所禁用。乃與米仁、玉竹、白芍、枸杞、麥冬、沙參、川續斷、 建蓮、百合,二十劑稍緩,五十劑漸瘳。 林西仲春間吐血,醫用苦寒過劑,口胃不開,大便不實。脈之,左關沉弦,右關弦數,得之勞神傷脾,而 後郁怒也。宜歸脾湯合逍遙散,加蓮實為丸,補脾開郁乃愈。 王監司外家,吐血既久,猶進苦寒,脈芤帶數,不思飲食,大便微溏,此涼劑太過,陰陽兩損也。人參、蓮 肉、山藥、麥冬、五味、白芍,兼左歸丸而愈。 黑虎丹,治一切吐血衄血諸失血之症。便血血淡,以黃柏易黃芩,亦名清炎散。荊、黃、黃芩各等分,炒 極黑為末,每服三錢,丹參湯調下。丹參色赤氣輕,能於氣分中生血去瘀,賢於四物遠矣。此方活人甚多。血 止後,單服丹參半載,永不復發。每月參一斤,合陳細茶半斤,用以代茶服,不可間斷。 張路玉治湯刑部,年八十二,痰中見血,服諸寧咳止血藥不應。脈得氣口芤大,兩尺微緊,面色微黃,屢 咳痰不得出,咳甚方有黃色粘痰,此精氣神三者並虧,兼傷於熱,耗其津液而咳動肺胃之血也。因其平時多火, 不受溫補,遂以六味丸合生脈散,加葳蕤煎膏服之,取金水相生,源流俱澤,不必用痰血藥,而痰血自除也。 錢曙昭久咳吐血,四五日不止,不時哄熱面赤,或時成盆成碗,或時吐粉紅色痰,夜熱自汗,一夕吐出一 團,與魚腸無異,雜於血紅中,薄暮驟涌不已,神昏欲脫,灌童便亦不止。因思瘀結之物既去,正宜峻補,遂 進獨參湯稍定。緣脈數疾無力,略加肉桂、炮姜、童便少許,因勢利導,以斂虛陽之逆,一夜盡參二兩。明晨 勢稍定,血亦不來,糜粥漸進,脈色漸和,改用六味丸作湯,調補真陰,半月而愈。 張飛疇治蘇氏子,新婚後暴吐血數升,命煎人參五錢,入童便與服。明日,醫謂人參補截瘀血,難以輕用, 議進生地、山梔、牛膝等味。張曰∶六脈虛微而數,無瘀可知,血脫益氣,先正成法。若謂人參補瘀,獨不思 血得寒則凝,反無後患耶?今神魂莫主,轉側昏暈,非峻用人參,何以固其元氣之脫乎?遂進參一兩,二服頓 安。次與四君、保元、六味間服,後以烏骨雞丸,調理而痊。 楊乘六治汪文遠病血症,午後發熱,倦怠嗜臥,四肢酸軟,五心煩熱。或用涼血清火之藥兩月余,益劇。 更醫曰∶弱症已成,不可為矣。診之,察其面黃而瘦,舌黃而滑,右寸關大而緩,左寸關細而緊,兩尺俱洪而 旺。據症合色與脈,乃脾肺氣虛下陷,不能攝血歸經也。其胸中必噁心漾漾,其血色必鮮血而淡。詢之曰∶然。 遂以補中益氣,倍參、 、術、草,加白芍、五味、炮姜與之,曰∶第服此,血自止,身自涼,諸症自退矣。 服至四劑,果如所言。繼用養榮加附子作丸,早晚兩次,每服五錢,兩月而愈。 孫炳章患吐血,咳嗽發熱,飲食不思,怔忡不寐,健忘驚悸,肌肉漸減,肚臍右側有塊作痛。或用消瘀理 血,滋陰清肺等劑,俱不應,病甚劇,其家疑藥誤。脈之,左寸芤大,右關結滯,兩尺洪盛,面色白中泛紅, 舌色淡黃,不燥不滑。症乃思郁傷脾,不能統血歸經,至陰虛發熱,血燥作痛。其塊必不闊而長,不橫而 豎,形若鐮刀,非瘀亦非痞,乃痹氣而居胃旁者也。血盈則潤而軟,血少則躁而痛,凡郁甚與思慮重者,類多 患此,《內經》所謂二陽之病發心脾,男子則隱曲不利,女子則月事不來,正此病也。其傳為風消,為息賁者不 治。今肌肉雖減,氣猶未急,亟救三陰,症尚可痊,乃用歸脾湯去木香,加白芍、五味,送都氣丸,兩月而愈。 柴嶼青治甘州太守高棠溪,在瀋陽工部時,忽吐血,醫教用涼藥止血之藥。及診其兩脈安靖,曰∶君教讀 心勞,偶動相火,血隨而升者,服止血藥則遺惡不淺。力勸其勿藥,次日口吐淡血,三日即止,然後調理數劑, 永不後發。 丁酉春,韋法海少女,患痰嗽四十餘日,不能臥,臥即兩脅發脹,惟背擁枕蓐趺坐而已,且吐血成碗, 醫與消痰,止血藥不效。診之,兩脈洪滑,曰∶此肺脹也,弗止血,當活血。遂用四物湯加桃仁、青皮、訶子、 竹瀝。因瀋陽無竹,改用栝蔞。服下即血止安睡,調理數月而痊。 戶部正郎李紫垣,咳嗽身熱,吐血不止,屢治增劇。檢其方,均止血補血重劑。脈之,兩手尚和緩,惟右 尺關洪大,乃脾胃風熱,為藥所瘀,以致發熱臥床,遂用清理脾胃之劑,數日後,身涼熱減,調養一月而安。 大凡諸見血症,脈貴沉細,設見洪大,後必難治。前症洪大,乃因補藥壅瘀而然,原非本脈,故得收功。總之, 血症初起,別無外邪者,先應消血,佐以潤下之劑,使敗血下行,後用止血藥,以杜其根,服補血藥以復其元, 庶無後患。倘因內傷暴血不止,或勞力過度,其血妄行,出如泉涌,口鼻皆流,須臾不救則死,是又不拘前例, 急用人參一二兩為細末,入飛羅面一錢,新汲水調如稀糊,不拘時啜,或服獨參湯亦可。蓋有形之血,不能速 生,無形之氣,所當亟固。若真陰失守,虛陽泛上,亦大吐血,須用八味、六味湯,固其真陰,則又不可早用 人參也。嘗見患此症者甚多,若不辨別六經脈症,任意混治,貽害不淺,故不憚瑣瑣言之。 呂東莊治從子園丁,吐血求診,視其血鮮紅,中間有紫小血塊。脈之澀濡,色白,問胸中作惡否?曰∶然。 時頗作痛,直上至背,曰∶知之矣。用桃仁泥三錢,紅花三錢,合理中湯,加桂一錢,戒之曰∶頻服之,必有 黑血大至,待黑盡而鮮者來,乃再來告。丁如言,吐痰積數升,胸痛即平。復來求診,則脈圓實矣,與以理腎 養榮之劑,復用填補命門丸子一料,全愈。 辛丑夏,薛在嘉興屠內翰第,遇星士張谷,谷談命時,出中庭吐血一二口,雲∶久有此症,遇勞即作。余 意此勞傷脾氣,其血必散。視之果然。於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山藥、熟地、茯神、遠志,服之而愈。翌早 請見,雲∶每服四物、黃連、山梔之類,血益多而倦益甚,得公一匕,血頓止,神思如故,何也?曰∶脾統血, 肺主氣,此勞傷脾肺,致血妄行,故用前藥健脾肺之氣,而虛血歸原耳。(此案《醫貫》採為論。) 立齋治一男子,鰥居數年,素苦,勞則吐血,發熱煩躁,服犀角地黃湯,氣高而喘,前病益甚,更白濁遺 精,形體倦怠,飲食少思,脈洪大,舉按有力。服十全大補加麥冬、五味、山茱萸、山藥而愈。 儒者楊啟元,素勤苦,吐血發痙,不知人事,此脾胃虛損,用十全大補湯,及加減八味丸而痙愈。再用歸 脾湯而血止。 一男子咳嗽吐血,熱渴痰盛,盜汗遺精,用地黃丸料加麥冬、五味治之而愈。後因勞怒,忽吐紫血塊,先 用花蕊石散,又用獨參湯,漸愈。後勞則咳嗽,吐血一二塊,脾肺腎三部皆洪數,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全愈。 一婦人素勤苦,冬初咳嗽吐痰發熱,久而吐血盜汗,經水兩月或三月一至,遍身作痛。或用清熱化痰等劑, 口噤筋攣。乃用加減八味丸,及補中益氣加門冬、五味、山藥,治之年余而痊。 李東垣治鄭仲本,年二十三歲,因心痛,服丹、附等藥,得上氣,兩脅急迫,胸膈不快,常時嗽咯出血, 病形漸瘦,大便燥而難,脈弦數,夜間略熱,食稍減。因於燈籠草,和節麻黃細末,以白朮、桔梗、木通、甘 草湯下,十餘服,病減半。又於通聖散去石膏為丸,以桃仁湯下之。 朱丹溪治一婦人,年五十六歲,夏吐紅痰,有一二聲咳。人參、陳皮、茯苓各一錢,白朮錢半,防風、桔 梗各五分,乾薑三分,甘草一分,煎二之一,入藕汁二大蛤再煎,帶熱下三黃丸。 吳丞相衝卿忽吐血,孫兆用水澄蚌粉研細,入辰砂少許,米飲調下二錢,日三服遂安。兆秘此方,吳以術 得之,韓子功方用硃砂一錢,真蚌粉五分。(《醫說續編》。) 張子和治岳八郎,常日嗜酒,偶大飲醉,吐血,近一年身黃如橘,昏憒發作,數日不醒,漿粥不下,強直 如厥,兩手脈皆沉細。張曰∶脈沉細者,病在里也,中有積聚。用舟車丸百餘粒,浚川散五六錢,大下十餘行, 狀如葵葉汁,中燥糞,氣穢異常,忽開兩目,伸腕,問左右曰∶我緣何至此?左右曰∶你吐血後,數日不醒, 張治之乃醒。自是,五六日必瀉,凡四五次,其血方止。但時咳一二聲,潮熱未退,以涼膈散加桔梗、當歸各 稱二兩,水一大盂,加老竹葉,入蜜少許同煎,去滓,時時呷之,聞與人參白虎湯,不一月復故。 李氏范初病嗽血,以調胃承氣湯一兩,加當歸使服之不動。再以舟車丸五六十粒,過三四行,又嘔血一碗。 ( 按∶若庸工則必疑。)不再宿,又與舟車丸百餘粒,通經散三四錢大下之,過十餘行,已愈過半。仍以黃連 解毒湯加當歸煎服之,次以草莖納鼻中,出血半升。臨晚,又以益腎散利數行,乃愈。 何伯庸治邵某者,吐血數斗而仆,氣已絕矣。何見其血色,曰∶未死也。以獨參湯灌之而愈。(《雲南通志》。) 朱丹溪治一男子,家貧而多勞,十一月得寒病,時吐三兩口血,六脈緊澀。一日,食減中痞,醫投溫膽湯、 枳桔湯,三日後,發微熱,口乾不渴,口中有痰。此感寒也。詢之,雲∶因十日前,霜中曾三四次渡溪水,心 下有悲泣事,腹亦飢。遂以小建中湯去白芍加桔梗、陳皮、半夏,四帖而安。 秀州進士陸寧,忽得疾,吐血不止,氣促驚顫,狂躁跳躍,雙目直視,至深夜欲拔戶而出,如是雨夜,諸 醫遍用古方,極治不瘳。舉家哀訴所供觀音,夢投一方,當歸根末,用益智一兩,生米二錢,青皮半兩,調服, 覺取筆記,明日療治病癒。(《辛志》。) 薛立齋治一婦人,素性急,患肝風之症,常服搜風順氣丸、秦艽湯之類,後大怒吐血,唇口牽緊,小便頻 數,或時自遺,此肝火旺而血妄行,遂用小柴胡湯加山梔、丹皮漸愈。一年之後,又大怒吐血,誤用降火祛風 化痰之劑,大便頻數,胸中少食。用清氣化痰之劑,嘔而不食,頭暈口乾,不時吐痰。用導痰降火之類, 痰如湧出,四肢常冷。薛曰∶嘔而不食,胃氣虛弱也;頭暈口乾,中氣不能上升也;痰出如涌,脾氣不能攝涎 也;四肢逆冷,脾氣不能營運也。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治之,諸症漸愈。又用加味歸脾湯,兼服而安。 一老婦每吐血,先飲食不進,或胸膈不利,或中脘作痛,或大便作瀉,或小便不利,此肝肺之症,用逍遙 散加山梔、茯神、遠志、木香而愈。後鬱結,吐紫血,每先作倦怠煩熱,以前藥加炒黑黃連三分,吳茱萸二分, 頓服。復因怒,吐血甚多,燥渴垂死,此血脫也,法當補氣,乃用人參一兩,茯苓、當歸各三錢,陳皮、炮黑 乾薑各二錢,炙甘草、木香各一錢,一劑頓止。又用加味歸脾湯,調理而痊。 一女子懷抱素郁,胸滿食少,吐血面赤,用六味丸及歸脾加山梔、貝母、白芍而愈。 一婦人為哭母吐血,咳嗽發熱,盜汗,經水不行,此悲傷肺,思傷脾,朝服補中益氣丸,桔梗、貝母、知 母,夕用歸脾湯送六味丸而愈。 陳良甫治一婦人,月經不利,忽妄行嘔血。察其形脈如常,用四生丸即安。(生荷葉、生艾葉、生柏葉、生 地黃。)一男子飽食負重而吐血,用前湯及青餅子而愈。世治吐血,並用竹茹、地黃、藕汁,亦不可泥。如陽 乘於陰,血得熱則必流散,經水沸溢,理宜涼解,大黃、犀角之類。如陰乘於陽,所謂天寒地凍,水凝成冰, 須當溫散,乾薑、肉桂之類。 陳日華雲∶先公紹興初,常游福青靈石寺,主僧留飲食將竟,侍者赴堂齋罷,來侍立,見桌子上不穩,急 罄折扳之,舉首即吐血,蓋食飽拗破肺也。明年再到寺,問去年吐血者無恙否?主僧言∶服得四生丸遂愈。自 得此方,屢救人有效。薛意前症乃內熱暴患,用之有效。若人病久,本元不足,須補脾以滋化源,否則虛火上 炎,金反受克,獲生鮮矣。 仆常治一人吐血,診其脈,肝部強,氣口濡,此因怒極而得之,遂用蘇合香丸和雞蘇丸即效。 易思蘭治吳大司馬,甲戌季春,臥病兩月,發熱咳嗽,痰喘氣急,胸膈痞滿,手足面目俱浮腫。眾惟清金 寧咳,又以胃脾久虛發腫。用利水兼補劑,病益甚。診其脈,左寸浮而無力,右關弦張,推之於外,內見洪大 而芤,侵過寸部一分,左尺沉弱無力,右寸沉而帶芤,氣口脈按之緊而且牢,時或一駛,右關中和無力,右尺 穩穩不動。夫心乃一身之主,腎為性命之原,二脈不動,雖危不妨,惟以右寸並氣口斷之,寸口沉而芤,非痰 乃血也。書雲∶弦駛而緊,沉細而牢,六部見之,皆為積聚。今氣口緊而駛,此積血在肺胃間,壅滯其氣,氣 滯則血凝,乃積血症也。時值季春,地氣上升,因用越法治之,進以暢胃豁痰湯,蘇梗、桔梗、蒼朮各四分, 香附、貝母各五分,連翹三分,前胡、撫芎、赤芍各六分。辰時服藥,至午未時氣急,小便全無。將暮,吐紫 黑血二三升,臭不可聞,症頓減八九,六脈豁然。曰∶半夜時當有汗,可預防之,無令太過。至期果然,脈氣 和平。惟咳嗽常有二三聲,以桔枳二陳湯加香附、歸尾、茜根、茅根、童便,調治三日,上部之疾全愈。但脾 腎之脈無力,飲食少味,四肢倦怠,再用六味丸,早晚百丸,午以補中益氣湯加麥冬、酒連調其中,半月後, 氣體充實而痊。凡血在肝脾,當用血藥,血在肺胃,宜用氣藥,開提其氣,解散其郁,以引經藥道之,血隨氣 升,自然越出而安矣。至於辰時服藥,而午時小便全無者,隨藥氣上升而不降,非津液竭也。又至半夜而汗出, 蓋汗為心液,心屬火為陽,陽氣至子時發動,陽動則汗出,所謂一通則百通也。次年冬,公總漕河,因閱新 堤,步行數十里,勞神過度,汗透重裘,衣濕身涼,飲薑汁熱酒十餘杯,當即頭眩目昏,胸滿燥渴,大吐鮮血 四五口,一老醫以卻藥止之。三日後,胸膈氣滿,左脅悶痛,飲食漸少,午後燥熱,嗽咳連聲。半月後,面目 手足腫脹,有進滋陰降火之劑者,有進補脾消食之劑,左脅益痛,難以轉側,此蓋前病復作也。但昔之積在肺 胃,今之積在左脅,昔病在春,地氣上升,當用吐法。今乃寒冬,天地收藏,豈敢輕伐天和。須先以疏導之劑, 通其經絡,後以蕩滌之藥,逐血下行,徐徐調和榮衛可也。面目浮腫,非水腫也,乃血病氣無所附,氣浮於外 矣。只去其血積,則氣自歸經,而腫即消矣。不信,乃日服去水消腫之劑,泄去真陰,小便全無,虛煩作燥, 氣喘痰塞,不月而歿。殮時口中湧出紫血數升,眾始謂所言不誣。 瑞昌王孫鎮國將軍,久患腹痛,諸藥不效,飲燒酒數杯頓止。時孟夏,診其脈,左寸沉大有力,此積血症 也。不信,至仲冬,其疾大作,面紅目碧,眼胞浮,神亂氣促,腹痛,飲燒酒亦不止。其脈與初診無異,惟人 迎氣口洪滑浸上,知其有欲吐之意,投以鹽湯一盞,遂大吐。吐出血餅大如杯者,如棗栗者各數十,兼有白飯 清水,瘀血如筆管者二三條。吐訖,胸中寬快,仍不服藥。次日黎明,口臭氣塞,四肢厥冷,昏不知人,胸間 微熱而已。複診,幸兩尺猶存,根本尚在,急以燈火爆曲池、虎口、中脘、氣海。病者略知痛,即令人扶坐, 勿令睡倒,隨進獨參湯二服,手足微溫。繼用人參五錢,附子二錢,作理中湯,日與飲之,六脈微見。過七日, 方開眼識人,小便始通,即以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丸兼服之,半月而瘥。是症診得肝脈弦大而堅者,血有餘 也;時或一駛,血積而不行也;肺脈浮大,金受火邪,氣弱不能運血也;脾脈微澀,脾主思,思則氣結,土不 能生金也。既吐之後,血猶有餘,氣愈不足,故宜人參助氣,白朮健脾,附子助陽,乾薑暖血,甘草和中,開 通經絡流行血氣也。 陸晦庵曰∶昔余患吐血,暴涌如潮,七八日不止,諸醫莫救。有雲間沈四雅寓吳中,延治,慨然擔當,方 用人參三兩,附子一兩,肉桂一錢,舉家驚惶,未敢輕用。越二日,其血益甚,更請視脈,求其改用稍緩之方。 彼雲∶病勢較前更劇,前方正宜改定,始克有濟。更加人參至五兩,附子至二兩,家人愈驚。彼曰∶喘嘔脫血, 數日不止,且頭面哄熱,下體厥冷,正陽欲脫亡之兆,命在呼吸,若今日不進,來日不可為矣。家人懇裁參、 附,堅執不允,諭放膽煎服,坐候成功。家人見其如此,料可無虞,遂根據方求服。彼欣然出熟附子二十餘塊, 授咀面稱二兩,同參五兩,煎成入童便、地黃汁一大碗,調肉桂末冷服。少頃,下體至足微汗,便得熟睡。睡 覺,血止喘定,周身柔和,漸漸轉側,因饋十二金,求其收功。不受,加至二十金始受。一醫見其收功,心甚 疑駭,病患居恆常服參兩許,今雖五兩,止前數沸,猶可當之,至血症用附子二兩,從古未聞。因密訪其製藥 者雲∶慣用附子汁收入甘草,其附已經煎過十餘次,雖用二兩,不抵未煎者二三錢。始知方士之術如此。(出 《張氏醫通》。) 馬元儀治表侄婦,胸滿不舒,蓋得之悒鬱傷津,而陽不化也。醫者不察,遽投大劑辛香開痞之藥,遂至吐 血盈盆,三日不止,已瀕於危。或與涼血滋陰之劑,連進無功。脈之,右關尺搏擊礙指,此症非受病魔,乃受 藥魔也。夫積鬱之體,津液素傷,又藥熱與胃熱相合為虐,血得熱則妄行,但圖涼血滋陰,其何能濟?經雲∶ 熱淫於內,治以苦寒,苦能勝辛,寒能勝熱,所謂不重醫病,而重醫藥者是也。急令煎九制大黃與之,諸症頓 平,調理而愈。 戴叔能曰∶予得血病,服藥者經年。朱碧山視之曰∶此陰虛證也,徐補之則愈,急止則大害。從之,用其 法不二月而愈。(《九靈山房集》。) 立齋治一婦人,性躁急,瘰 後吐血發熱,兩脅脹痛,日晡為甚,以為怒氣傷肝,氣血俱虛,遂朝用逍遙 散,倍加炒黑山梔、黃柏、貝母、桔梗、麥冬、五味,夕用歸脾湯送地黃丸,諸症並愈。 繆仲淳治王司丞遜之,患吐血。診之雲∶多服童便自愈。別去,貽書門人張選卿曰∶遜之旋已勿藥矣,但 相公年尊,右手脈弱甚,此非細故,可致意遜之預為計。時文肅公尚無恙,不兩月而遜之疾瘳,文肅一病不起。 蕭萬輿治陳克輝,英年氣盛,連宵痛飲,復啖炙爆,數日胃口嘈雜,嘔血碗許,六脈洪緩有神,無別症, 投以犀角地黃湯,入芩、連、花粉,三劑,仍令恣飲藕湯而愈。 馮思才內,年五旬,偶因外事忤意,怒火激血上越,日吐數盆,脈洪緩,投以逍遙散去術,加黃連、山梔、 丹皮,四劑而愈。 連蜚天素弱攻苦,便赤夢遺,燈宵競逐,偶觸事忤意,遂患吐血,痰嗽甚多,初服降火清金之劑不瘥。至 二十一日,診之,兩寸洪大虛闊,關尺浮弦無力,曰∶血症本非難治,但元氣虛脫上浮,肝腎皆得克脈,幸不 數煩,久服參、 之劑,方得平服。若用苦寒,必致不起。用加減八珍湯,彼疑參難療血,及二十四日增劇, 投以前劑四貼血止,經旬潮熱亦退。惟脈未復,每多言,痰嗽不止,少勞,夢遺頓作,此心脾不交,陰陽虛 極,服丸劑七斤余,湯藥八十餘劑而愈。 陳子珍亦患前症,治數月不痊。診之,與蜚天病源同,疑投參、術、熟地性溫,參、術助火,仍 服苦寒清金之 劑,經年漸愈。至次夏,忽嘔血不止,又用止寒之劑,致腸結脹痛。逾旬,延瘍醫,令其針刺肛門,潰濃數盂而歿。 沈明生治孫子南媳,賦質瘦薄,脈息遲微,春末患吐紅,以為脾虛不能攝血,投歸脾數劑而止。慮後復作, 索丸方調理,仍以歸脾料合大造丸中數味與之。復四五日後,偶值一知醫者談及,乃駭曰∶諸見血為熱,惡可 用參、 、河車溫補耶?血雖止,不日當復來矣。延診,因亟令停服,進以花粉、知母之屬。五六劑後,血忽 大來,勢甚危篤,此友遂斂手不治,以為熱毒已深,噬臍無及。子南晨詣,慍形於色,咎以輕用河車,而盛稱 此友先識。初不言曾服涼藥,且欲責效於師,必愈乃已。沈自訟曰∶既系熱症,何前之溫補,如鼓應桴?今只 增河車一味,豈遂為厲如是?且斤許藥中,干河車僅用五錢,其中地黃、龜板滋陰之藥反居大半,才服四五日, 每服二錢,積而計之,河車不過兩許耳。遂不復致辨,往診其脈,較前轉微,乃笑曰∶無傷也,仍當大補耳。 其家咸以為怪,然以為系鈴解鈴,姑聽之。因以歸脾料倍用參、 ,一劑而熟睡,再劑而紅止。於是始悟血之 復來,由於寒涼速之也。因嘆曰∶醫道實難矣,某固不敢自居識者,然舍症從脈,得之先哲格言,血脫益氣, 亦非妄逞臆見。今人胸中每持一勝算,見前人用涼輒曰∶此寒症也,宜用熱。見前人用熱,則火症也,應 用涼。因攻之不靈,從而投補,因補者不效,隨復用攻,立意翻新,初無定見,安得主人病患一一精醫察理, 而不為簧鼓動搖哉。在前人,蒙謗之害甚微,在病者,受誤之害甚鉅,此張景岳不失人情之論所由作也。 顧德生令郎患吐血,咸以其髫齡秀質, 於帷房,陰虛火動所致,日進二冬二地之屬。時沈初寓吳門,與 顧有傾蓋懼,雖心識其非,然投分日淺,且制於一齊眾楚之勢,難以口舌爭也。乃貽書曰∶經雲,陰虛生內熱, 熱逼血而錯經妄行。丹溪雲,血隨氣上,是陽盛陰虛,有升無降,湧出上竅,法當補陰抑陽。又雲,精神睏倦, 大吐不止,是氣虛不能攝血。東垣雲,甘溫能除大熱,熱除而血自歸經。又雲,血脫補氣,陽生陰長之理。細 究前言,或言清潤,或言溫補,均系先賢成法。以愚管見,當以法合病,不當以病合法。如或血症初得,所吐 不多,口燥唇乾,未投涼藥,宜從火治,補陰益陽之法也。若失血有日,所去過多,氣短神衰,已投涼劑,宜 從虛治,血脫益氣之法也。今病逾兩旬,不為暴矣,去血盈斗,不為少矣,而紅尚未止者何也?良由失血既久, 陽虛無根據,如浪子迷途,不知返駕,若再從事清理,則虛火愈熾,血從何而歸經?急須補養心脾,方可無慮。 勿以參為助火,而坐失機宜也。其後惑於他歧,終致不起。 聶久吾曰∶一友春間考試,多飲燒酒,咳嗽吐痰,每晨出痰血數十多口。求診,已定方,雖用清涼,而制 炒又兼滋補。適一醫至,見其火盛,用桃仁承氣湯下之,又用涼藥二劑,乃生芩、連、梔、柏之類。彼求速效, 欲用其方。有疑之者特問予。予曰∶驟下之若誤,恐不可為。無已,姑用其涼湯試之,彼竟以二劑一日服之, 至夜分,咳嗽不止,吐紅滿地。於是用予方四十餘劑,又每日用悉尼汁一甌,頓溫服,逾兩旬,而咳與紅悉愈 矣。夫清涼一也,或服之轉劇,或服之而瘳何也?蓋火性急疾,亟攻之則其勢愈炎,緩治之則其邪漸息,此情 理之常,而庸庸者不知也。其方二冬、二母、梔、柏、芩、連、丹皮、生地、花粉、元參、前胡、桔梗、香附、 枳實、側柏葉、生甘草,生薑一片,水一碗,煎入八分溫服。(諸藥炒制,亦與眾同。) 魏玉橫曰∶關太孺人,年七十七,久患脅痛,左半不能臥,食少不眠。十月間,忽吐血數口,進童便不應。 或與之小劑生地、山梔、茅根、茜草之類亦不應。或謂有瘀,用方與前相仿。診之,右關弦略數,左右寸俱鼓 指,曰∶凡吐血屬瘀者,多雜紫黑成塊,今所去皆散漫不凝,蓋由肝木失養,燥而生火,值亥月木生之時,不 能藏蟄,反騰而上,衝擊胃絡,致陽明之火,泛濫而出也。雖在寒月,必使加黃連於養榮之劑,以抑之使其下 降潛伏,自無痛沸之患矣。用生熟地、沙參、麥冬、山藥、杞子,入連三分,酒炒焦,數服血止食進,又十劑 全愈。第此病屬在年高病久,非大劑兩儀膏,真元不易復元也。 徐宇治年未三十,先患舌瘡,數年不愈,仲秋忽嘔血,每日或一碗,或一杯,或十數口。脈之,兩手皆豁 大,狀如慈蔥,重按則澀而略數。此木性久橫,遇金旺之時,抑不得遂,故使脅痛而有塊。其少腹之氣,上沖 而作咳嗽咽痛者,龍雷挾火以仇金也。其手足常冷者,土受木侮而作厥也。究其根源,良由水不足,而又遇燥 令,非生金滋水,何以馴而擾之?生地、杞子、沙參、麥冬、元參、蔞仁,七八劑,脈漸斂,症漸瘳。又內熟 地一兩,數劑並瘡亦愈矣。 仆甘年未四十,虬然一胡,素有血症。立夏,忽吐血數盆,面色青慘,寒熱往來,夜熱尤甚,咳嗽連聲, 而抬肩倚息,顛頂左半筋抽掣痛不可忍,此厥陰怒火上沖胃絡也。胃為多氣多血之府,且其人多胡,則血必多, 故暴去如許,而脈不躁大也。與生地、杞子各一兩,沙參五錢,麥冬三錢,蔞仁二錢,數帖諸症悉愈。愈後, 面青不減,謂肝木久傷,宜多服前劑以滋養之,否則根 枯悴,無以發生也。不聽,從至亥月,木生之後,病 果作。反謂前者服重補,將病補住,故復發。更醫數人,至次年雨水而歿。 葉天士曰∶一人吐血,曰春溫嗽痰,固屬時邪,氣質有濃薄,不可概以辛散,且在知識發動之年,陰分自 不足,以致咳嗆吐血,當以甘寒潤降以肅金。鮮枇杷葉、甜杏仁、南沙參、川貝母、甜水梨、甘蔗漿。徐靈胎曰∶ 此為正治,此藥最宜留心。 汪某年七十,天明至午,嗽甚痰血。春暖陽浮,是腎虛不能藏,咳音濁不爽。先議輕清治氣分之熱,桑葉、 花粉、黑梔皮、桔梗、甘草、橘紅。 徐靈胎曰∶桔梗升提,凡咳症血症,非降納不可。此品卻與相反,用之無不受害。其故由於仲景治 少陰喉症用甘桔湯,遂以桔梗為清肺降火之品,不知仲景之方,乃專以甘草治少陰犯肺之火,恐甘草留入中 宮,不能留於上焦,故少用桔梗以載甘草,存留上焦。後人不知,竟以為咳嗽之要藥,豈不大謬!故桔梗 同清火疏痰之藥,猶無大害。若同辛燥等藥用之,無不氣逆痰升,涎潮血涌。余目視甚多,而藥者無一人 能悟,自宋以來,無不盡然,不獨今也。此老亦隨俗不察耳。 一人脈特數,舌心灰,咳痰有血,頻嘔絡傷,致血隨熱氣上出,仍理氣分,桑葉、花粉、苡仁、川貝母、 黃芩、茯苓。(徐靈胎曰∶咳而嘔者,毋專治肺,當降納胃氣也。) 江某積瘀在絡,動絡血逆。今年六月初,時令暴熱,熱氣吸入,首先犯肺,氣熱血涌。強降其血,血藥皆 屬呆滯,而清空熱氣,仍蒙蔽於頭髓空靈之所,諸竅痹塞,鼻窒 肉,出入之氣,都從口出。顯然肺氣鬱蒸, 致腦髓熱蒸,脂液自下。古稱爍物消物莫如火,但清寒直泄中下,清空之病仍然。(名言。)議以氣分輕揚,無 取外散,專治內通。(妙想。醫工遇此法,則每每忽而失察。連翹、牛蒡子、通草、桑葉、鮮荷葉汁、青菊花葉, 臨服入生石膏末,煎一沸。) 一人年二十三,以毒藥熏瘡,火氣逼射肺金,遂咳嗆痰血,咽干胸悶。診脈尺浮,下焦陰氣不藏,最慮病 延及下,即有虛損之患,姑以輕藥,暫清上焦以解火氣。杏仁三錢,綠豆皮三錢,冬瓜皮三錢,苡仁三錢,川 貝錢半,馬兜鈴七分。 嚴某年四十三,脈數澀小結,痰血經年屢發,仍能納食應酬,此非精血損怯,由乎五志過動。相火內寄肝 膽,操持鬱勃,皆令動灼,致絡血上滲,混入痰火,必靜養數月方安,否則木水劫灼,胃傷減食,病由是日加 矣。丹皮、薄荷梗、菊花葉、黑梔子、淡黃芩、生白芍、鬱金、川貝母。 藜按∶此神志之病,固非藥餌所能勝。然靜以制動,潤以滋液,亦用藥之規則也,喻氏制滋液救焚湯以 治。夫關格之症,本無治法,喻氏之方,亦為徒設。竊擬藉以治此症,頗為酌對。至方中之五味、人參, 則臨症酌其去取可也。生地二錢取汁,麥冬二錢取汁,人參一錢五分,人參拌蒸炙甘草一錢,真阿膠一錢, 胡麻仁一錢炒研,柏子仁七分炒,五味子四分,紫石英一錢,寒水石一錢,滑石一錢,生犀角汁三分,姜 汁二茶匙。上除四汁及阿膠,用泉水四茶杯,緩煎至一杯半,去渣,入四汁及阿膠,再上火,略煎至膠烊 化,斟出,調牛黃細末五厘,日中分二三次熱服。 葉天士曰∶凡咳血之脈,右堅者,又在氣分,系震動胃絡所致,宜薄味調養胃陰,生扁豆、茯神、北沙參、 苡仁等類。左堅者,乃肝腎陰傷所致,宜地黃、阿膠、枸杞、五味等類。脈弦脅痛者,宜蘇子、桃仁、降香、 鬱金等類。成盤碗者,葛可久花蕊石散,仲景大黃黃連瀉心湯。一症而條分縷晰,此再加分別,則臨症有據矣。 鄒某年二十四,向有失血,是真陰不旺。夏至陰生,伏天陽越於表,陰伏於里,理宜然矣。無如心神易動, 暗吸腎陰,絡脈聚血,陽觸乃溢。陰伏不固,隨陽奔騰,自述下有衝突逆氣,血涌如泉。蓋任脈為擔任之職, 失其擔任,沖陽上沖莫制,皆腎精肝血不主內守,陽翔為血溢,陽墜為陰遺,腰痛足脛畏冷,何一非精奪下損 現證?經言,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藥味宜取質靜,填補重着歸下。莫見血以投涼,莫因嗽以理肺。若此治法, 元海得以立基,沖陽不來犯上。然損非旬日可復,須寒暑更遷,凝然不動,自日逐安適,調攝未暇縷悉也。 人參三錢,熟地炒松成灰四錢,冷水洗一次,鮮河車膏一錢和服,茯苓錢半,炒黑枸杞子錢半,北五味一錢, 沙苑蒺藜一錢半,紫石英五錢生研。(徐靈胎曰∶以五味易牡蠣則無弊矣。) 蔣某年六十二,宿傷怒勞,血溢紫塊,先以降氣導血,蘇子、降香末、桃仁、黑山梔、金釵石斛、制大黃。 徐靈胎曰∶葉氏治血病,其議論大端不信古,而用藥全然不知其大犯在用麥冬、五味、玉竹、沙參。夫 麥冬乃補肺之重劑,肺氣虛極,氣不能續,則用之以補肺氣,如麥門冬湯、竹葉石膏湯是也,蓋防其窒 膩耳。若吐血咳嗽,乃肺家痰火盤踞之病,豈宜峻補,從此無愈日矣。至五味之酸,一味收斂,仲景用之 以治上氣咳逆,肺脈不合之症,然必與乾薑同用,以辛散寒邪,從無獨用者。今吐血之嗽,火邪入肺,痰 凝血壅,惟恐其不散不降,乃反欲其痰火收住肺中,不放一毫去路,是何法也?其沙參、玉竹之補肺,大 略相近。嗚呼,此之不明,後世永無吐血不死之人矣。舉世盡然,今為尤甚,傷哉!又曰∶古時虛勞與吐 血,確是二病。虛勞是虛寒症,以溫補為主。吐血之症不一,大約原陰虛火旺者為多。葉氏亦言之鑿鑿, 但有時仍以建中湯為治,則又誤以仲景虛勞治法,混入吐血門中,終是胸無定見也。五十年前吐血者極少, 諸前輩無不以服補肺藥為戒,所以死者絕少。目今吐血者十人而五,不服藥者無不生,服麥冬、五味者 無不死。此雖時令使然,而藥誤亦不少也,可不畏哉。 《廣筆記》曰∶今之療吐血者,大患有二∶一則專用寒涼,如芩、連、山梔、知、柏之類,往往傷脾作瀉, 以致不救。一則專用人參,肺熱還傷肺,則咳嗽愈甚。亦有用參而愈者,此是氣虛喘嗽,與陰虛火熾者不同, 然亦百不一二也。仲淳立論,專以白芍藥,炙甘草制肝,枇杷葉、麥冬、薄荷葉、橘紅、貝母清肺,薏苡仁、 淮山藥養脾,韭菜、降香、蘇子下氣,青蒿、鱉甲、銀柴胡、丹皮、地骨皮補陰清熱,炒棗仁、白茯神、山萸 肉、枸杞補腎,屢試輒驗。然陰無乍長之法,非多服不效。病家欲速其功,醫者張皇無主,百藥雜試,以致殞 身,覆轍相尋不悟,悲夫。(鬱金治吐血聖藥,患無真者耳。) 藜按∶所指二弊,極為明透。苦寒之弊,人皆知戒,無敢犯者。惟溫補一途,凡以名醫自負,及古今方 書,無不以此為主,殺人無算,毫不知悟。偶遇陽虛之疾,治以溫補而愈,遂認影作身,列為醫案,嘵嘵 辨論,以為治血症之法,理應如此,不知血症之能服參、 者,愈之甚易,殊不勞先生之暢發高論也。論 中所列藥品,亦極平穩,惟韭菜、山萸、枸杞,尚宜斟酌用之。 張飛疇治鄒孔昭昆仲,俱患喘咳吐血,肩息不得臥。孔昭之脈,尺部雖弦,而寸關卻和平,此火迫肺脈, 又兼感客邪。審其所吐之血,多帶痰水,知必從胃而出。先與小建中加丹皮和其榮衛,續與異功去術,加山藥、 丹皮、靈砂丹,收攝泛火,則肺胃自清,遂愈。千昭之脈,關尺皆弦細,如循刀刃,血色正赤如凝朱,為少陰 守藏之血,辭不治。又治費仲雪,久患膈塞嘔逆,中脘覺痛如刺,不時痰中帶血,六脈沉細如絲。自謂六陰之 脈,及按至神門,別有一脈,上至陽溪,迢迢應指,知胃氣未竭,尚可久延。其女不過咳血一二次,尚能梳洗 出入,診得純弦細數,此胃氣已竭,安有復生之理?亦辭不治。 藜按∶觀此數案,知諸公於陰虛火炎之虛勞,皆棄之不治。而其所謂用建中、異功及歸、 、麥、術等 藥而愈者,皆陽虛之症,而非陰虧火炎之症也。遍覽方書,所列虛勞諸治法,未嘗不燦然可觀,於陰虛火 炎之症,亦未嘗混同立論,而其究必歸於補陽,蓋未嘗於此中身親閱歷,故所談皆捕風捉影也。以余所見, 陰虛火炎之症,其脈無不細數而弦,皆醫者醫書所謂不治之症,然調治得宜,亦有愈者。其治法大約以脾 胃為主,而難處在不能用參、術,故非積以歲月不可。迨至陰氣漸回,弦細之脈漸減,可用參、術大補時, 而其病已愈矣。 徐靈胎曰∶五十年前,吐血者絕少,今則年多一年,其證本皆可愈,而多不治者,藥誤之也。蓋血證因傷 風咳嗽而起者,十之七八,因虛勞傷損者,十之二三。乃醫者概以熟地、人參、麥冬、五味等滋補酸斂之藥, 將風痰瘀俱收拾肺管,令其咳嗽不止,元氣震動,津液化痰,不死何待?凡風寒補住,必成勞病,無人不知, 今竟無一人知之矣。蓋吐血而嗽者,當清肺降氣,略佐補陰之品。其不嗽者,乃喉中之絡破,故血從絡出,並 不必服藥。其甚者,只取補絡之藥以填損處,自可除根,即不服藥,亦能自愈,歷試不爽。但病者進以不服藥 之說,則雖或面從,背後必非笑隨之。進以熟地、麥冬、人參、五味等藥,則甘心就死。前者死矣,後者復然, 豈非命乎。 黃錦芳治劉某,咳血有年,時發時止。審其血,雖色紅不黑,而半雜白飲;望其色,雖紅而不白,而卻倏 忽不定;察其氣息,雖奔迫上急,但靜坐則平,動作則劇;聽其聲音,則暴迫不響;詢其飲食,則陰潤之物, 不敢習進。先服之藥,類多清潤,初服似效,再服即覺不宜。偶服柿餅,遂覺冷氣沁心。診其脈,左右二關俱 弦數擊指,而卻無力。用苡仁三錢,麥冬五分,下氣為君;龍骨、首烏、阿膠各一錢,養肝為臣。牛膝錢半, 引氣及血歸左;附子五分,五味子五粒,引火及氣歸右。用厚朴、廣皮以除脾胃痰濕。服二劑,氣平大半,左 關數脈亦減。但脾肺脈仍鼓指未平,是肺之寒,脾之濕,尚未除也。去五味、麥冬,加廣皮、厚朴以疏脾, 枳殼、桔梗以開肺,咳嗽即止,但日間勞動則復發。病者問善後之圖,黃曰∶是病諸經虛損,先宜息氣凝神, 節勞欲以立其基,次宜節飲食以保其脾,終宜調寒溫以補其肺,然後隨病症之虛實寒熱,用藥餌以調其偏。大 約症見肝燥咳紅,脈見左關獨數,非用首烏、阿膠不能潤;肝氣上逆,非用龍骨不能鎮;肺氣隨濕上涌,非用 苡仁不能瀉;肝氣燥而不收,非用牛膝、車前不能使氣歸陰,下朝於左;火衰氣浮,非用附子、五味不能使陽 陰下行於右。至或脾濕痰涌,不思飲食,則當重陳皮、厚朴以疏之,或加半夏以降之。肺有感冒而見胸痹,微 用枳殼、桔梗以開之,蓋重用則恐其腎氣上浮也。若更見哮喘,則又當用麻黃、杏仁,使血歸經而不上溢。但 總不宜過潤過清致傷脾胃,俾流為嘔吐泄瀉之症。又不宜礙肝礙氣,使血隨氣涌,而致不可救也。


<目錄>卷十二

<篇名>衄血

屬性:竇材治一人患衄血,日夜有數升,諸藥不效,竇為針關元穴,入二寸,留二刻。呼問病患曰∶針下覺熱否? 曰∶熱矣。乃令吸氣出針,其血立止。 一法,治鼻衄與腦衄神方∶用赤金打成一戒指,帶左手無名指上,如發作時,將戒指捏緊箍住,則衄止矣。 (《醫林指月》。) 趙汝隆治一官病齒衄,日流血數升,諸醫束手,隆摘苦蒿令細嚼立愈。(《雲南通志》。) 李嗣立治趙季修,赴龍泉知縣,單騎速行,時值盛暑,未幾患鼻衄,日出血升許,李教服藕汁、生地黃膏 方。趙雲∶某往年因赴銓曹聽選,省前急走數回,心緒不寧,感熱驟得鼻衄之症,尋扣臨安一名醫,服藥遂痊, 謝以五萬錢。臨別時,醫再三囑雲∶恐後時疾作,萬勿輕信醫者,服生地黃、藕汁之藥,冰冷脾胃,無服可生。 半月易醫無效。李乃就此方,隱其藥味俾服之,三日疾愈。趙問曰∶此藥如是靈驗,得非與臨安醫之藥同乎? 李笑曰∶即前所獻之方也。趙嘆曰∶前醫設為譎謀,幾誤性命,微君調治,吾其鬼矣。(《續醫說》。) 龔子才治一人,年近五旬,素稟弱怯,患衄血,長流五晝夜,百藥不止,脈洪數無力。此去血過多,虛損 之極,以八物湯加熟附子等分,又加真茜草五錢,水煎頻服,連進二劑,其血遂止。又根據前方去茜草,調理十數劑而愈。 李時珍治一婦人,衄血一晝夜不止,諸治不效,令搗蒜敷足心,實時遂愈。 汪石山治陳銳,面黑形瘦,年三十餘,患鼻衄,發熱惡寒,消谷善飢,疲倦,或自汗嘔血。汪診之,脈細 且數,約有六至,曰∶丹溪論瘦黑者,鼻衄者,脈數者,參、 皆所當禁,固也,然不可執為定論。《脈經》 雲∶數脈所主,其邪為熱,其症為虛。宜人參三錢,生甘草、陳皮、黃柏、白朮、歸身、生地、山梔、生白芍, 遞為佐使,服之果安。 張路玉治朱聖卿,鼻衄如崩,三日不止,較往時所發最劇。服犀角地黃湯,柏葉、石膏、丹、梔之屬轉盛。 第四日邀診,脈迫急如循刀刃,此陰火上乘,載血於上,得寒涼之藥,傷其胃中清陽之氣,所以脈變弦緊。與 生料六味加五味子作湯,另加肉桂三錢,飛羅麵糊,分三丸,用煎藥調下。甫入咽,其血頓止。少頃,口鼻去 血塊數枚,全愈。自此數年之後,永不再發。 楊乘六治施鳴玉,衄血如注,三日半不止,凡止衄方法,並無一應,氣息欲絕。脈之,虛大而緩,面色萎 黃,舌嫩黃而胖,知其四肢疲軟,渾身倦怠,懶於言語,動輒嗜臥者,匪朝伊芳夕也。詢之果然。而衄起之故, 緣自鍾溪歸家,一路逆風,操舟盡力,不及達岸即衄,至今第四日矣。曰∶病患中氣大虧,本不足以攝血,復 因勞力太甚,重傷胃絡。胃絡,陽絡也,陽絡傷則血出上竅,胃脈絡鼻,所以血出鼻孔也。乃用補中益氣湯加 炒黑乾薑,一劑而衄止。去乾薑,加白芍、五味子,數劑而從前諸症漸除。 呂東莊治一張姓者,好學深思士也,年十八,冬杪得齒衄,及手足心熱,恍惚不寧,合目愈甚,盜汗胸前 出如油,間或夢遺,或不夢而遺。伊芳叔錄脈症求方,呂曰∶脈不敢憑,據所示症,乃三焦胞絡火遊行也。試用 後方∶連翹、黃芩、麥冬、生地、丹皮、丹參、茯苓、石斛、滑石、辰砂、甘草、白豆蔻等,二劑而愈。及明 年,用功急迫,至夏其症復作。或雲∶皆不足症,用溫補腎經及澀精等劑,服之日劇。又進溫補腎經丸料斤許 愈劇,至不能立,立則足底刺痛。或謂為虐症矣。乃求診,呂曰∶體雖 羸,而面色憔悴之中,精神猶在。問 所服藥,出示方。曰∶生藥鋪矣,何得不凶?且少年樸實人,何必用溫補?曰∶手足心熱奈何?曰∶勞心之人, 大抵如是。曰∶夢泄奈何?曰∶夢泄人人各殊,此乃心腎不交所致,與夫盜汗恍惚症,皆三焦胞絡之火行游而 然。藥宜清涼,遂仍前方去滑石、豆仁、辰砂,加升麻五錢,燈草十餘莖,又用麥冬、生地、滑石、石斛、茯 苓、白芍、丹參、神曲、辰砂作丸,守服而愈。(真通人之論,可為執方治病者作頂門針。) 王執中母氏,忽患鼻衄,急取藥服,凡昔與人服有甚效者,皆不效。因閱《集效方》雲∶口鼻出血不止, 名腦衄,灸上星五十壯。尚疑頭上不宜多灸,只灸七壯而止。次日復作,再灸十一灸而愈。有人鼻常出 膿血,執中教灸囟會亦愈。則知囟會、上星皆治鼻衄之上法也,醫者不可不知。(《資生經》。) 一婦人鬱結而患前症,用加味歸脾湯,其血漸止,飲食漸進。用加味逍遙散,元氣漸復,寒熱漸止。後因 怒仍衄,寒熱往來,用小柴胡湯加芎、歸、丹皮而愈。 一婦人因勞衄血,服涼藥之劑,更致便血。或以血下為順,仍用治血。薛曰∶此因脾氣下陷而從,當升補 脾氣,庶使血歸其經。不信,果血益甚,乃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加味歸脾湯而愈。此症用寒涼止血,不補脾 肺而死者多矣。 馬元儀治陸太史母,患衄血不已,兩脈浮大而數,重按無神,面赤煩躁,口乾發熱,心悸恍惚。群作陽明 火熱陰虛內動之症治,旬日轉盛。此因憂思悒鬱,致傷陽氣,陽氣既傷,陰血無主,上逆則衄,下奪則便。當 作中虛挾寒治,用附子理中湯,內益人參至三兩,眾阻之。明日複診,脈象散失,較之浮數為更天淵。乃謂眾 曰∶症既非實,以補養為主。然氣血俱要,而補氣則在補血之先,陰陽並需,養陽在滋陰之後,是以非助火而 益水,不如是不得其平也。令進前方,不得已減去人參二兩,服至第九日,衄血便血俱止。後以歸脾湯調理而愈。 譙知閣熙載,壬子年病衄血,用燈草數枚,以百沸湯煮,逐枚漉出,乘熱安頂上,冷即易之,遂愈。(《百乙 方》。此即灸上星、囟會之意。) 蘇滔光雲∶其母夫人,常衄血盈盆,百藥不效,用好麻油紙捻 鼻中,頃之打嚏即愈。此方甚奇。(同上。) 楊子縣吏陳某,當臘月鼻衄至正月,凡十三日始定。其脈實而數,治當下導,與桃仁承氣湯去積瘀,次服 既濟湯而愈。蓋此人過食煎炙,飲醇酒,皆積熱所致也。(《白雲集》。) 《醫旨緒餘》曰∶有侄女十歲,因傷齒動搖,以苧麻摘之,血出不止,一日夜積十一盆,用末藥止之,少 頃,復從口出。診其脈,皆洪大有力。以三制大黃末二錢,枳殼湯少加童便調下,去黑糞數枚,其血頓止。(未入選。) 一男子每齒根出血盈盆,一月一發,百藥不效。知其飲酒,投前藥一服而安,是知此疾多陽明熱甚所致。 緣沖任二脈,皆附陽明,而陽明一經氣血俱多,故一發如潮湧,急則治其標也。投以釜底抽薪之法,應手而愈。 竇漢卿曰∶一人齒根邊,津津血不止,苦竹茹四兩,醋煮含漱,吐之而愈。 一人舌上忽出血,有穴如簪孔大,赤小豆一升杵碎,水三碗,和搗取汁,每服一盞,不拘時服,用槐花末 糝上而愈。(《良方》但用槐花末糝,名曰舌衄。) 沈明生治給諫姜如農長君勉中,患衄不已,去血盈斗,一月後衄止,復患囊癰,六脈如絲,精神困憊,始 猶健飲,漸至 粥不入。先後醫友但云虛而當補,莫測病根所在,於是,參、 不效,桂、附隨之,愈補而形 愈虛,愈溫而氣愈弱。最後沈至,時居冬至矣,據脈與症,亦謂當溫無疑,獨念桂、附太熱,姑用補中益氣, 嘗之毫無進退。忽悟吾亦踵其誤矣,夫食雖不入,而大便秘結,症類虛寒,而口渴喜飲。蓋衄血之來,本因邪 火上熾,乃遽用血脫益氣之法,衄雖止而熱不下,發為囊癰。既潰,瘍科又泥寒藥不能收口之戒,亦務溫補。 周旋左右者,目擊病患 羸,又聞眾口稱虛,強令進食,以久臥床蓐之體,恣啖肥甘,不為運化,是以藥 食並壅,內熱外寒,此病中之病,初非衄與癰所致,宜其愈補而愈不靈也。先哲雲∶脈浮者谷不化。又雲∶大 實有羸狀,誤補益疾,其斯之謂與。遂力主清潤疏解,以硝、黃為前茅,而大便立通,以芩、芍為後勁,而飲 食漸進,如絲之脈,一錢添長,久冷之軀,一陽來復,不惟衄血不作,且令瘡口易收。孰謂從脈可以舍症,不思 而得病情哉。向非翻然易轍,轉敗為功,人惟知補之不效而已,又安知效之不在補也?此事難知如此。 吳橋治文學於學易,舉孝廉,病衄,其衄 然,七晝夜不止,甚則急如湧泉,眾醫濟以寒涼不效,急以 大承氣湯下之,亦不行。橋曰∶孝廉故以酒豪,積熱在胃,投以石膏半劑愈之。眾醫請曰∶積熱宜寒,則吾劑 寒之者至矣,公何獨得之石膏?橋曰∶治病必須合經,病在是經,乃宜是藥,石膏則陽明胃經藥也,安得以雜 投取效哉?(《太函集》。) 聶久吾治葉氏子,年十五,患衄血,治不效。詢其症,自九歲起,其初每年不過五七次,每次流數茶匙。 至十一歲,則每月一次,每次流半酒盞。十二歲,則兩月三次,每次流一酒杯。十三歲,則每月兩次,流半茶 鍾。十四歲,則每月或兩次,流大半碗。今十五歲,則八九日一次,每次流盈碗矣。瘦削骨立,夜間身熱,危 困極矣。諸醫所用,皆清熱涼血之劑。十劑衄減四五,三十劑減七八,四十劑則兩月一次,每次不過數點,五 十劑全安,而肌肉豐矣。後或有時少作,以前方一劑立愈。地、芍、芎、歸、二冬、知、柏、芩、連、首烏、 花粉、丹皮、香附、甘草、龍眼肉,水煮,調好發灰五分,食遠服。(聶方輕極,每品不過五七分。) 魏玉橫曰∶楊氏子年二十餘歲,病鼻衄如涌,有令以黑山梔末吹者,有令以濕草紙熨腦門者,有令以熱酒 浸腳者,憧憧擾擾,一日夜不得止。令覓有乳婦人,以乳對鼻孔擠乳,乳入必止。止後,候鼻血乾燥,宜 去 之,如法立愈。 郭氏兒七歲,病咳嗽夜熱,時時鼻衄,衄之盛,常在半夜。兒醫端與疏散涼解,食減則又與香燥消運,日 益就憊。延診,見其面目略腫,年壽環口隱起青氣,按其乳旁期門、虛里之間,突突跳築,謂此稟賦薄弱,頑 耍過勞,傷其肝腎,木上侮金,故其衄多出於左鼻孔。乃內傷,非外感也,與養青湯數帖少減。再加熟地、地 骨皮、蔞仁,四帖全愈。


<目錄>卷十二

<篇名>下血

屬性:張子和曰∶樂彥剛病下血,醫者以藥下之,默默而死。其子企,見張而問曰∶日吾父之死,竟無人知是何 症?張曰∶病銼其心也。心主行血,故被銼則血不禁,若血溢身熱者死,火數七,七日故死。治不當下,下之 不滿數。企曰∶四日死,何謂病銼心?張曰∶智不足而強謀,力不足而強與,心安得不銼也?樂初與邢爭屋不 勝,遂得此病。企由是大服,拜而學醫。 王礪恆治張大復腸血下注,痛不可忍,胸腹滯悶,痛極,血濡縷着 襪間, 有聲。曰∶此欲脫也,然 色鮮,當不害。亟取貝母一兩,令細研為末,分作十劑,酒少許咽下,三舐而注者減,色昏黑,又三舐之息矣。 後作寒熱,十日而愈。後數年復發,血止則左脅腫痛,有聲 然達於腹。又數日, 聲稍達於背,乃用沉 香酒磨飲之,不三日減。(《筆談》。) 汪龍溪手札雲∶去年得下血疾,半年有餘,今春誤食胡桃,胡桃能下血,則知胡桃當忌也。(《珊瑚綱》。) 龔子才治一人血痢及下血不止,以六味丸加地榆、阿膠、炒黃連、黃芩、生地而愈。 孫文垣治董龍山夫人,年三十五,病便血,日二三下,腹不疼,諸醫治三年不效。診之,左脈沉澀,右脈 漏出關外,診不應病。謂血既久下,且當益其氣而升提之,以探其病,乃用補中益氣加阿膠、地榆、側柏葉, 服八劑,血不下者半月。偶因勞,血復下,再索前藥。乃謂之曰∶夫人之病,必有瘀血積於經隧,前藥因脈難 憑,故以升提兼補兼澀者以探虛實耳。今得病情,法當下以除其根。董曰∶便血三年,雖二三下而月泛不爽, 且至五日,如此尚有停蓄耶?曰∶以此而知其必有瘀也。經曰,不塞不流,不行不止。今之瘀,實由塞之故也。 行則不塞,古人治痢必先下之,亦此意也。用桃仁承氣湯加丹皮、五靈脂、荷葉蒂,水煎夜服之,五更下黑瘀 半桶。復索下藥,曰∶姑以理脾藥養之,病根已動,俟五日再下未晚。至期復用下劑,又去黑瘀如前者半,繼 以補中益氣湯、參苓白朮散,調理全愈。 吳孚先治賴思誠,大便下血已十有六月,諸醫無功。診得右寸實數,大便如常,是實熱在肺,傳於大腸。 與黃芩、花粉、山梔、麥冬、桔梗,清其肺熱,不數日其病如失。前治不效者,俱就腸中消息故耳。 李士材治學憲黃貞父,下血甚多,面色萎黃,發熱倦怠,盜汗遺精。診之曰∶脾虛不能統血,腎虛不能閉 藏,法當以補中益氣。五帖並而進之,十日汗止,二十日血止。再以六味間服,一月而安。 盧不遠雲∶戊申秋,坐分水王元極家堂上,有人從外來,望其色,黃而內深青,問元極,乃族兄也。問何 病?雲∶惟便血。余謂春來病必甚,春分法當死。至己酉二月果歿。或問曰∶君未嘗診候,何問之而遽斷,知 之且在半年之先也?予曰∶脈者形之機,色者氣之兆,嘗讀倉公舍人奴案,故心識其脾傷之色。至春,土不勝 木,法當死。然舍人奴以四月死者尚肥,而王之體已瘦耳。又曰∶半年之前,豈無方可治乎?曰∶君不聞扁鵲 之言乎?越人非能生死人也,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且疾之所在有四∶曰絡,曰經,曰腑,曰髒。絡經及腑 病,尚屬半死,而髒病則絕不可活,況其人髒色已外顯,又烏能治哉? 陸養愚治姚天池室,素有腸紅症,服山梔、丹皮、芩、連涼血之劑即止。近因惱怒飲食,遂患痞滿,按之 急痛,大便不行。醫以丸藥下之,大便已通,按之不痛,而胸膈仍不舒,飲食不進。再以行氣藥投之,痞脹不 減,而便血大作,三四日不止。又以涼血藥投之,血不止而反增嘔惡,身體微熱,旬日間,肌肉削其半。脈之, 人迎沉而澀,氣口弦而急。夫沉澀者,血失也;弦急者,肝盛也。肝盛則脾虛,而痞滿下血之症並作矣。用參、 術、歸、芍、 、草、枯姜、阿膠,數劑血止脹寬,飲食漸進。去枯姜,加熟地,調理月余而痊。 呂東莊治孫子川,久患下血病症。夏末,忽滯下口渴,不思飲食,坐臥不寧,身體日夜發熱,肛門下墜, 周遭腫痛,遍身軟弱,身子羸瘦,行走懶怠,始則腹內悶痛,繼而體熱脈洪數。曰∶若論滯下,則諸症皆死候 也。然今在下血之後,則未可盡責之滯下,當變法治之。先用白朮、茯苓、山藥、神曲、苡仁、陳皮、甘草等 藥,強其中以統血。次用黃連、澤瀉、黃芩、丹皮等藥,以解鬱積之熱。後用熟地、歸、芍等,以復其陰。次 第進之乃痊。 薛立齋治一婦人,下血不已,面色瘦黃,四肢長冷。此中氣下陷,用補中益氣湯送四神丸,數服而愈。 光祿張淑人,下血煩躁作渴,大便重墜,後去稍緩,用三黃湯加大黃至四兩方應,後又用三黃湯二十餘劑 而愈。此等元氣,百中一二。 韓地官之內,脾胃素弱,因飲食停滯,服克伐之劑,自汗身冷,氣短喘急,腹痛便血。或用滋補劑皆不應。 乃用人參、炮附子各五錢,二劑稍應。卻用六君子,每劑加炮附子三錢,四劑漸安。又用前湯,每加附子一錢, 數劑乃痊。 一婦人因怒胸痞,飲食少思,服消導利氣之藥,痰喘胸滿,大便下血。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炮姜, 四劑,諸症頓愈。又用八珍加柴胡、炒梔全愈。 通府薛允俯下血,服犀角地黃湯等藥,其血愈多,形體消瘦,發熱食少,里急後重。此脾氣下陷,用補中 益氣加炮姜一劑而愈。 一男子便血,每春間尤甚,且兼腹痛,以除溫和血湯治之而愈。 薛立齋治一男子,素有溫熱,便血,以槐花散治之而愈。 一婦人糞後下血,面色萎黃,耳鳴嗜臥,飲食不甘,服涼血藥愈甚。診之,右關脈浮而弱,以加味四君子 湯加升麻、柴胡,數劑脾氣已醒,兼進黃連丸數劑而愈。大凡下血,服涼血藥不應,必因中虛,氣不能攝血, 非補中昇陽之藥不能應,切忌寒涼之劑。亦有傷濕熱之食,成腸 而下膿血者,宜苦寒之劑,以內疏之。脈弦 絕澀者難治,滑大柔和者,易治也。 一男子糞後下血,諸藥久不愈,甚危。診之,乃濕熱,用黃連丸二服頓止,數服而痊。 一男子糞後下血,久而不愈,中氣不足,以補中益氣湯數劑,更以黃連散數服血止。又服前湯,月余不再作。 馬元儀治汪氏婦,患便血症,時適澡浴,忽下血不已,遂汗出躁煩,心悸恍惚,轉側不安。診得兩脈虛澀,虛為氣 虛,澀為陰傷。人身陽根於陰,陰近於陽,兩相維倚者也。今陰血暴虛,陽無偶必致外越,陽越則陰愈無主,其 能內固乎?當急固其氣,氣充則不治血而血自守矣。先以參附理中湯,繼以歸脾湯及大造丸,平補氣血而安。(《入 理深談》。) 蔣氏婦便血久不愈,脈右虛微,左弦搏,此郁傷肝,肝病傳脾,二經營血不守。以人參逍遙散和肝益脾, 二劑右脈稍透,症減一二。欲速愈,請用苦寒。曰∶肝脾兩經為相勝之髒,木旺則土虛,用苦寒之劑則重損其 脾,惟此方益土之元,可以柔木,養肝之陰,可以安土。遂守前方,三十餘劑而痊。 陸氏《續集驗方》治下血不已,量臍心與脊骨平,於脊骨上灸七壯即止。如再發,即再灸七壯,永除根。 目睹數人有效。余常用此灸人腸風,皆除根,神效無比。然亦須按此骨突酸疼方灸之,不痛則不灸也。但便血 本因腸風,腸風即腸痔,不可分為三,或分三治之非也。(《醫說續編》。雄按∶便血腸痔,豈可不分。) 盧州郭醫雲∶趙俊臣帥合肥日,其胥司馬機宜,患酒毒下血,多至升斗,服四物湯,每料加炒焦槐花二兩, 如常法煎服而愈。(同上。) 王嗣康為蔡昭先處厚朴煎,治積年下血。韓縣尉雲∶乃尊左藏服之作效。上用厚朴五兩,用生薑五兩同搗, 開於銀石器內,炒令紫色,上為一兩;大麥 、神曲,二味各一兩,同炒紫色。上炒為末,白水麵糊為丸如梧 桐子大。疾作,空心米飲下一百丸,平時三五十丸。嗣康雲∶腸胃本無血,元氣虛,腸薄,自榮衛滲入。今用 厚朴濃腸胃,神曲、麥 消酒食,於術導水,血自不作也。(《醫說續編》。雄按∶腸胃本無血,一言詢為卓見。) 立齋治張刑部德和,便血數年,舌下筋紫,午後唇下赤,胃肺脈洪。謂大腸之脈散舌下,大腸有熱,故舌 下筋紫又便血。胃脈環口繞承漿,唇下即承漿也。午後陰火旺,故承漿發赤。蓋胃為本,肺為標,乃標本有熱 也,遂以防風通聖散為丸,治之而愈。後每睡忽驚跳而起,不自知其故,如是者年余,腦發一毒, 痛,左尺 脈數,此膀胱積熱而然,以黃連消毒散數劑少愈。次以金銀花、栝蔞、甘草節、當歸,服月余而平。(此肝經血 虛而燥也。患此者頗多,以其不甚為害,故醫亦莫之知耳。) 南昌鄭思濟傳便紅方∶或因酒毒發者,先用川黃連,去須切片,酒炒細末,每服三錢,空心白酒調下,忌 葷腥一月。服連末後,必腹痛去血愈多,復用白芍一兩,白朮五錢,甘草三錢,同炒揀開,先用白芍煎湯服, 腹痛自止。後以白朮、甘草同煎服,遂愈。又一法,以粳米三分,糯米三分,煮粥空腹服,遂愈。此無他,補 胃氣則陽明調,所以便紅自除也。(《廣筆記》。制方精妙。) 蕭萬輿治陳克元,年二十八,元氣虛寒,面青白,肢體頻冷,嘔痰飽脹,小便清利,患大便下血,數月不 出,脈沉伏如無,重按着骨,方見蠕動。曰∶脈症相符,此髒氣虛寒血脫也。以十全大補湯去川芎、白芍,加 熟附子、炮姜,少佐升麻,服四劑,便血頓止。若以此屬熱,妄投寒劑,必無生矣。 朱孝廉明恥,面色青黃,初為感寒,過飲薑湯,患內熱脫血,服芩、連寒劑即愈。後因勞復發,再服不納, 惟靜養兩旬方瘥。近因驚復作,仍倦怠增劇。脈之,六部皆沉緩濡弱。曰∶始受辛熱,投以苦寒,宜乎即愈, 但熱氣既消,而廣腸血竅尚未斂,血故遇勞即發。夫勞則傷脾,脾傷則不能統血,致下陷循故竅而出,此因於 勞,非由於熱也。今屢發而元氣愈虛,惟至靜固中之劑庶可耳。以熟地為君,參、 、歸、術為臣,丹皮、炙 草、知母、茯苓、阿膠為佐,引用升、柴,為丸與服,仍兼飲加減歸脾湯,月余諸症如失。(虛寒積熱之 外,又有此一症,但既雲至靜固中之劑,則當歸、丹皮似尚未合法。) 彭予白病脫血,久不痊,因積勞所致。萬以為勞傷脾肺,即腎家伎巧亦為之竭。曰∶得無遇事過時而失食, 熱升燎於首面乎?曰∶正苦此耳,屢服芩、連清火之劑漫不應。脈之,六部沉緩,與六味加肉桂、人參、五味 子丸服,不數月沉 頓痊。 乙丑歲,蕭寓楚中時,適有僕婦每患便血,投以髒連丸,隨服隨愈。 劉友善屬文病便血,服香連丸,經歲不愈,飲食如常。冬娶婦輟藥,卻愈。次夏患痢,且能健啖,起居不 倦,投香連丸四劑,至夜發厥而死。此症全屬肝火,於此可見。大都此積服寒涼,脾氣漸傷,又娶親後,精血 日耗,元氣不支,故遇血即仆,理可知也。禍非旦夕,有由來矣。 錢國賓治戴思雲妻,得病年余,大便下血如腐,或紫或紅,身體昏暈,久病虛且損矣。其脈浮滑沉滯,脾 部更甚。細思血脈病久,當見芤虛數澀,此痰脈也。以導痰湯加九制大黃,二三服愈。 蔣仲芳治徐萬壽,年二十餘,七月中,下血不止,遍醫不效。至十月初,屢次昏暈,事急矣。診之,右寸 獨得洪數,是必實熱在肺,傳於大腸也。用麥冬、花粉、桔梗、元參、黃芩、山梔、五味、沙參,服數劑而愈。 近見一症,寒熱微渴,胸滿微煩,小便利,大便稀而少,狀如雞糞,其色黑。蔣謂大便黑者,血之瘀,稀 者,中之寒。血瘀間寒,積在下焦,不得不下,遂用當歸活血湯加熟大黃,溫而行之,下盡黑物而愈。蓋瘀血 在下,兼熱者多,兼寒者少,故古人未有陳案,此又出古法之外也。 吳橋治婺源令君,入府城乃病溲血,晝夜凡百行,溲皆純血,咳逆絕食且昏沉。醫者以為新病也,請宣之。 姚令君曰∶不然,公止中道宿,就近召吳醫乃可。橋暮至,六脈沉微,乃曰∶明府下元極虛,誤下且不救。甲 夜進溫補之劑,熟寐至夜分,覺乃啜粥湯,病去十七八,驚自語曰∶何速也?試再診之。曰∶明府無憂,脈歸 矣。再劑而起,三劑乃歸。(《太函集》。) 程氏兄弟並溲血,兄瘥弟劇,則以弟逆橋入中庭,必由兄室,見兄在室煩亂,其言支離,戶外徐視之,死 氣黲黲。弟婦速橋未入,則弟自房內號 。橋作而嘆曰∶異哉,兩君子俱死矣。然瘥者顧急,則予望而知之; 劇者顧緩,則予聞而知之。長君色有死征,次君聲有餘響故也。既而診之,兄脈將絕,病得之內,重以誤下傷 陰,家人以為然。病者始病而內,以故里急濃重乘之,族醫遞為之下,急重乃通。今絕水漿,四肢逆冷,法曰∶ 下痢煩躁者死,語言錯亂者死,四肢厥冷者死,水漿不入者死。四端皆在不治中者,兄死。診其弟病,視乃兄 為輕,或當小愈,第多嗜多怒,亦必不終。旬日溲血平,尋以過飽,淫怒傷脾,未幾卒。(《太函集》。) 聶久吾表侄,年三十,初咳紅,服滋養清涼而愈。忽大便下血,血在下為順,勿遽止之,半月後,用新制 髒連丸與服之愈。川連為末,酒拌入豬大腸,韭菜蓋蒸爛,搗勻曬乾仍為末。每連一兩,入側柏葉、當歸末各 二錢,和勻,米糊為丸,梧子大,空心,溫酒或白湯下二錢五分。 魏玉橫曰∶趙正為室人,年近四旬,便血,面黃肢腫。凡補氣補血,及氣血兩補,升提固澀,涼血溫中之 劑,莫不備嘗,而歸脾為多,均罕驗。方書謂糞前血,其來近,糞後血,其來遠。今則二者皆有。脈之,關前 盛,關後衰,且弦且數,曰∶此非脾不統血也,乃肝木挾火上乘於胃,血因之上逆,以病患肺氣強,不為嘔血, 反側溢入於大腸而為便血。故有時血先注,渣滓後注,則便前有血;有時渣滓先注,血後注,則便後有血;有 時渣滓前後與血俱注,則便前後俱有血。蓋陽明為多氣多血之府,血去雖多,而不甚困也。第峻養其肝,使不 挾火上逆,血自止矣。與生地黃、熟地炭、白芍、棗仁、杞子各五錢,炙甘草、酒黃芩各五分,川楝肉一 錢,八劑全安。 一少年素有便血,自言觸穢腹痛,經日不止,因覓土醫刺委中穴,出血如注,是即大發寒熱,頭痛如搗, 腹脅滿痛,不能轉側,譫語如鬼狀。一館中師,以大柴胡下之而愈。愈後,不時寒熱咳嗽,服滋陰清肺之藥兩 月,而其咳嗽愈甚。近日飲食多進,大便作瀉而兼下血,左右關尺皆弦細而數。張飛疇曰∶此必刺委中時,感 冒風寒,因其人素有便血,邪乘虛入,而為熱入血室,如陽明病下血譫語之例。用大柴胡得愈者是偶中,痛隨 利減之效,原非正治,所以愈後不時寒熱咳嗽,脾胃清陽之氣下陷,而肺失通調輸化之氣也。斯時不與調補脾 胃,反與清肺,則脾氣愈傷,不能統血,而為下脫泄瀉之患。虛損已成,雖可久,復生恐難為力矣。


<目錄>卷十二

<篇名>溺血

屬性:薛立齋治一婦人,小便出血,服四物、蒲黃之類,更加發熱吐痰,加芩、連之類,又飲食少思,虛症蜂起。肝脈 弦而數,脾脈延而緩。此因肝氣風熱為沉陰之脾傷,不能統攝其血,發生諸症然也,用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而痊。 陸養愚治費右塘室,性執多怒,初夏忽患小水不利,陰中腫痛,月又溺血發熱。時疫症盛行,醫與解肌發 表不效。脈之,左關沉弦而數,右寸浮數而短,曰∶此由心火過旺,時又火令,肺金受傷,失降下之權,故小 水不利。足厥陰肝脈合纂間,繞纂後,陰器為肝經所絡之地,木氣有餘而寡於畏,故壅腫而痛。用人參、麥冬、 知母、五味,滋肺經而還其輸布之職,黃連、柴胡、白朮、滑石、青皮、丹皮、青黛,瀉肝火而絕其壅滯之氣, 數劑而諸症痊。(雄按∶人參、五味未妥。) 張路玉治徐中翰夫人,溺血兩月不止。平時勞心善怒,有時惱怒則膈塞氣塞,諸治不效,又進香薷飲一服。 診之,兩手關尺俱弦而少力,兩寸稍大而虛,遂疏異功煎方,令其久服,可保無虞。若有惱怒,間進沉香降氣 散,一切涼血滋陰咸宜遠之。別後更醫,究不出參、術收功耳。 一徽商,夏月過飲燒酒,溺血,或用辰砂益氣散不效,服六味湯亦不效,張用導赤散三啜而愈。有文學宋 孝先,年七十餘,溺血點滴澀痛,諸藥不效,服生六味亦不應。雲是壯歲鰥居,絕欲太早之故,令以綠豆浸濕, 搗絞取汁微溫,日服一碗,煮熟即不應也。 內弟顧元叔溺血,溺孔不時酸疼,溺則周身麻木,頭旋眼黑,而手足心常見發熱,酸麻尤甚。脈來弦細而 數,兩尺搏堅。與生料六味,或加牛膝,或加門冬,服之輒效。但不時舉發,以六味合生脈,用河車熬膏代蜜, 丸服而痊。 薛立齋治一婦人,因怒尿血,內熱作渴,寒熱來往,胸乳間作脹,飲食少思,肝脈弦弱,此肝經血虛而熱 也。用加味逍遙散、六味地黃丸,兼服漸愈。又用八珍湯加柴胡、丹皮、山梔而痊。 馬元儀治顧遜昭,患溺血已三月,或屢與升補不應。診其右脈虛澀無神,左關獨弦,莖中作痛,下多血塊, 形色憔悴,又多噯氣,此肝脾積熱之候也。肝熱則陰火不寧,而陰血自動,以血為肝臟所藏,而三焦之火,又 寄養於肝也,故溺血莖中作痛等症作矣。脾熱則濕氣內擁而生氣不伸,以脾為濕土之化,而三焦之氣,又營運 於脾也,故時時噯氣,形色憔悴之候生矣。法當益肝之陰,則火自息,利脾之濕,則氣自和,用生地、白芍、 黃芩、萆 、丹皮、甘草、車前,調理半載,痛定濁止而安。 陳總領雲∶余頃在章貢時,年二十六,忽小便後出血數點,不勝驚駭,旋卻不疼,如是一月。若不飲酒則 血少,終不能止。偶有鄉兵告以市醫張康者,常療此疾,遂呼之來,供一器藥,雲是草藥,添小蜜,解以水, 兩服而愈。既濃酬之,遂詢其藥名,乃鏡面草,一名螺靨草,其色青翠,所在石階縫中有之。(《良方》。) 王執中雲∶人有患小便出血者,教酒與水煎苦賣菜根服,即愈。 立齋治一婦人尿血,陰中作痛,服清心蓮子飲不應,服八正散愈盛,以發灰醋湯調服少愈,更以斑龍丸而平。 錢國賓治廣靈王,初右足拐外患毒,長八寸,橫四寸,溺血如婦人之經,二月一來,自長流至點滴,約兩 銅盤,日夜方止,昏迷臥床,薑湯半月始生,病已二載,歷治罔效。每臨溺期,府中怖甚,脈沉細無力, 右手少強。經雲男子久病,右手脈盛者可治,因立法內治升提藥。榮行脈中,衛行脈外,氣引血行,自歸經絡 而止。外用雄黃、兒茶、乳香、沒藥、血竭各三錢,麝香五分,硃砂二錢,百草霜一錢五分,共末,以真蘄艾 作條,安綿紙上,散藥一錢,搓成捻子,長八寸,以麻油蘸透,在無風處側臥,患處朝上,燃捻離瘡尺二許, 覺熱遠些,如冷近些,日熏二次。一捻作三次用,內外分治,溺血竟止,其瘡四月亦痊。


<目錄>卷十三

<篇名>癱瘓

屬性:竇材治一人,病半身不遂,先灸關元五百壯,一日二服八仙丹,五日一服換骨丹,覺患處汗出,來日病減 四分,一月全愈。再服延壽丹半斤,保元丹一斤,五十年病不作。《千金》等方不灸關元,不服丹藥,惟以尋常 藥治之,雖愈難久。 一人患左半身不遂,六脈沉細無力。竇曰∶此必服峻利之藥,損其真氣,故脈沉細。病者雲∶前月服捉虎 丹,吐涎二升,此後稍輕,但未全愈耳。竇嘆曰∶中風本因元氣虛損,今服吐劑,反傷元氣,目下雖減,不數 日再作,不復救矣。不十日果大反,復求治,雖服丹藥竟不能起。 余嘗行衡州道中,遇醴陵尉自衡陽方回,以病歸。問其得疾之由,曰∶某食豬肉,入山既深,無肉可以 食,偶從者食穿山甲肉,因嘗數臠,舊有風疾,至是復作,今左手足廢矣。因以篋中風藥遺之,後半月聞其人 頓愈。及至永州,觀《圖經》曰∶穿山甲不可殺於堤岸,血一入土,則堤岸不可復塞,蓋能透地脈也。如此尉 因誤食致病,而旬日痼疾盡愈,亦可怪也。今人用以通婦人脈甚驗。 萬 家貧,拆字度日,得末疾以帛絡臂於項,左手執杖而行,服藥不效。一日遇呂純陽,謂曰∶汝少饒今 澀,怒盛於肝,以致生火,其如雷擊風旋。二氣不合,是以火不生土而土焦,土不生金而金鑠,金不克木,木 反克之。子孫拂意,方致汝蹶,血氣停滯於脈絡,乃致如此。因以手捫腰臂,曰∶酸乎?曰∶不。又再捫至膝。 曰∶酸矣。曰∶此乃環跳穴所在,汝既知酸,他日將棄此杖矣。又見 手有懸帛,又將手向衣內上下捫者三。 曰∶幸瘦,可愈。汝五臟俱火,不必餌藥,惟武夷茶能解之,茶以東南枝者佳,採得烹以澗泉,則茶豎立,若 以井水則橫。還居數日,忽不知手舉足步矣。(《續金陵瑣事》。雄按∶茶專清肅肺金。) 李時珍治一人偏風,手足不舉,用蓖麻油同羊脂、麝香、鯪鯉甲(即穿山甲。)等藥,煎作摩膏,日摩數次,一 月余漸復,兼服搜風化痰養血之劑,三月而愈。又一人病手臂一塊腫痛,亦用蓖麻搗膏貼之,一夜而愈。(《本草 綱目》。外治法甚佳,不可不知。) 薛立齋治一婦人,性善怒,常自汗,月經先期,以為肝火血熱,不信,乃泛用降火之劑,反致月經過期。 復因勞怒,口噤呻吟,肢體不遂,六脈洪大,面目赤色,用八珍、麥冬、五味、山梔、丹皮,數劑漸愈。兼用 逍遙、六味丸各三十餘劑全愈。 一婦人因怒患痰厥而蘇,左手臂不能伸,手指麻木,口 眼斜,痰氣上攻,兩腿骨熱,或骨中酸痛,服烏 藥順氣散之類,諸症益甚,不時昏憒,更加內熱晡熱,此肝經血虛,內熱生風,前藥復耗肝血,虛火熾盛而益 甚也。先以柴胡梔子散,調養肝經氣血。數日後用八珍湯加鈎藤鈎散,諸症稍愈。又用加減八味丸料,少加酒 炒黃柏、知母黑色者,數劑諸症頓退。乃服八珍、柴胡梔子散,半載而痊。後勞役即有復作之意,服柴胡梔子 散遂安。 至正十二年某月,括蒼葉仲剛氏,居天台郡為府史且三歲。一日病肢體不隨,眾醫皆以為洞風,謂風洞徹 四肢也。療之不能愈,請於施敬仲。敬仲診其脈曰∶病積於身有日矣,為大劑飲之,不旬日遂愈。人咸神異其 故。敬仲曰∶某所以知仲剛病者,切其脈大而來徐,是積熱盤郁於內,久不得發,卒與風遇,其病當作,吾以 脈治之而愈,何神異焉?(白雲集《醫說續編》。) 王肯堂治一人,右手足偏廢,不起床三年矣,久服順氣行痰之藥不效。至夜神志輒昏,度不可支,服十全 大補即覺清明,數日能扶策而起,無何能舍策而步矣。經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但治其虛,不理其邪,而 邪自去也。 此等語最誤後人。此人因多服順氣化痰藥,致虛本元,故以十全大補取效。若不論邪之有無,但以純補 為祛邪妙法,則大謬矣。 李東垣治陝帥郭巨濟病偏枯,二指着足底不能伸,以長針刺委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 墨。又且繆刺之,如是者六七次,服藥三月,病良愈。(《試效方》。) 馮楚瞻治於某患偏枯症,右臂浮腫,或麻或痛,難於步履。或者謂痰、謂火、謂風,多與清涼消克發散之 劑。一日忽昏迷不省,痰喘潰汗,脈之六部沉微。此中氣久虛,不為峻補,反肆克伐,非重劑無以挽回。乃用 人參六兩,炒黃白術四兩,生附子一枚,去皮,薑汁炒,水煎一碗灌之,汗漸收,脈漸起,痰喘定而神清,調 補一月而愈。 吳孚先治王季衡,患左半身不遂。或作痛風與發散,或作痰治與滾痰丸,下數行,精神困憊。左部沉細而 弱,此非濕痰死血,乃血虛也。左屬血,然非氣以統之則不流,法當從陽引陰。上午用四君子湯加黃 、桂枝、 首烏、制附,下午用四物湯加秦艽、續斷、炮姜,並加新絳少許,取絲有棉棉不絕之形,絳有入心化赤之義 也,治左半身不遂尤宜用之。四十帖,手能運動。倍之,足能步履如初。(近時吳門專以此法,欣動愚昧。) 韓貽豐治孔學使尚先,患半身不遂,步履艱難,語言謇澀,音含糊,氣斷續,為針環跳、風市、三里各二 十一針,即下床自走,不煩扶掖,筋舒血活,無復病楚,意惟語言聲音如舊。翌日又為針天突、膻中十四針, 遂吐音措詞,琅然條貫矣。 穆大司農和倫,先是左手患木風,指不能伸屈,此半身不遂之兆也。召韓治,為用七針,指即伸縮無恙。 逾兩月,復患腿疾,必恃杖而行,因力辭乞休,已而韓為針環跳、風市、三里,針數次而疾頓瘳,遂視事如故。 喻嘉言治季蘅翁,年將七旬,半身不遂已二載,病發左半口往右 ,昏厥遺尿。初服參、 頗當,惑於左 半屬血,不宜補氣之說,幾至大壞。雲間施笠澤以參、附療之稍安。然概從溫補,未盡病情也。脈之軟滑中時 帶勁疾,蓋痰與風雜合之症,痰為主,風為標也。又熱與寒雜合之症,熱為主,寒為標也。平時手冷如冰,故 痰動易厥,厥已復甦,嘔去其痰,眠食自若。冬月頗能耐寒,可知寒為外顯之假寒,熱為內蘊之真熱。熱蒸濕 以為痰,阻塞竅隧,故衛氣不周,外風易入。加以房幃不節,精氣內虛,與風相召,是以雜合而成是症耳。今 欲大理右半脾胃之氣,以運出左半之熱痰虛風,要非溫補一端所能盡也。夫治雜合之病,必須用雜合之藥,而 隨時令以盡無窮之變。如冬月嚴寒,身內之熱為寒所束,不得從皮膚外泄,勢必深入筋骨為害矣。故用姜、附 以暫撤外寒,而內熱反得宣泄。若時令之熱與內蘊之熱相合,復助以姜、附,三熱交煽,有灼筋腐肉而已。 夫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故肝膽居左,而其氣常行於右,脾胃居右,而其氣常行於左,往來灌注,是以生生不 息也。肝木主風,脾濕為痰,風與痰之中人,原不分於左右。但翁過損精血,是以八八天癸已盡之後,左半先 虧,而右半飲食所生之痰,與皮毛所入之風,以漸積於空虛之府,而驟發始覺耳。風脈勁疾,痰脈軟滑,故病 則大筋短縮,即舌筋亦短而謇於言。小筋弛長,故從左而 於右,是可知左畔之小筋弛而不張矣。若左筋之張, 則左矣。凡治一偏之風,法宜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從左引右,從右引左。以參、術為君臣,以附子、乾薑為 佐使,寒月可恃無恐。以參、術為君臣,以羚羊、柴胡、知母、石膏為佐使,而春夏秋三時可無熱病之累。然 宜刺手足四末,以泄榮血而通氣,恐熱痰虛風久而成癘也。門人問曰∶半身不遂之病,原有左右之分,豈左右 分屬之後,病遂一往不返乎?若答曰∶風與痰之中人,各隨所造,初無定體。病成之後,亦非一往不返也。蓋 有往有復者天運、人事、病機,無不皆然。如風者,四時八方之氣,從鼻而入,天之氣也。痰者,五穀百物之 味,從口而入,脾胃之濕所結,地之氣也。勢本相遼,亦嘗相兼,全似內傷之與外感,每挾雜而易眩。故風勝 者,先治其風;痰勝者,先治其痰;相等則治風兼治痰,此定法也。《內經》曰∶風之中人也,先從皮毛而入, 次傳肌肉,次傳筋脈,次傳骨髓。故善治者,先治皮毛,其次治肌肉。由此觀之,乃從右而漸入於左也。皮毛 者,肺主之;肌肉者,胃主之;筋脈者,肝主之;骨髓者,腎主之。從外入者,轉入轉深,故治皮毛治肌肉, 不使其深入也。又曰∶濕之中人也,先從足始,此則自下而之上,無分於左右者也。但內風素勝之人,偏與外 風相召;內濕素盛之人,偏與外濕相召。內風之人,大塊之噫氣未動,而身已先惕;內濕之人,室中之礎磉 未潤,而體已先重。是以治病必從其類也。從外入者,以漸而驅之於外;從下上者,以漸而驅之於下。如治風 用大小續命湯,方中桂、附、苓、術、麻黃,表里龐雜,今人見為難用,不知用桂、附所以驅在里之邪,用苓、 術所以驅在中之邪,用麻、防等表藥獨重者,正欲使內邪從外而出也。至於病久體虛,風入已深,又有一氣微 汗之法,一旬微利之法,平調半月十日,又微微驅散,古人原有規則。若任其一往不返,安貴其為治乎?至於 治痰之規則,不見於方書。如在上者,用瓜蒂散、梔豉湯等方。在左者,用龍薈丸。在右者,用滾痰丸。以及 虛人用竹瀝達痰丸,沉寒錮冷用三建湯之類,全無奧義。吾今為子明之,蓋胃為水谷之海,五臟六腑之總司, 人之飲食太過而結為痰涎者,每隨脾之健運而滲灌於經隧,其間往反之機如海潮然,脾氣行則潮去,脾氣止則 潮回。所以治沉錮之法,但取辛熱微動寒凝,以後止而不用,恐脾得熱而過動,痰得熱而妄行,為害不淺也。 人身之痰既由胃以流於經隧,則經隧之痰亦必返之於胃,然後可從口而上越,從腸而下達。此惟脾氣靜息之時, 其痰可返。故凡有痰症者,早食午食而外,但宜休養脾氣不動,使經隧之痰,得以返之於胃,而從胃之氣上下, 不從脾之氣四迄,乃為善也。試觀人痰病輕者,夜間安臥,次早即能吐出泄出。痰病重者,昏迷復醒,反能嘔 出泄出者,豈非未曾得食,脾氣靜息,而予痰以出路耶?從來服峻補之藥者,深夜亦欲得食,人不知其故,反 以能食為慶,不知愛惜脾氣,令其晝運夜息,乃可有常,肯因俚言而三思否?(雄按∶戚鶴泉雲∶左陽位東 南,右陰位西北,天有餘於陽,故不滿西北,而人身頭以上應天,左耳目常明於右。其感於邪也,必右甚於左。 地有餘於陰,不足於陽,故不滿東南,而人身頭以下應地,右手足常便於左。其感於邪也,必左甚於右,所 謂邪乘虛而入也。在上右甚,虛在血。在下,下左甚,虛在氣。凡半身不遂,頭面無過者,當以左陽 右陰。地道右強於左之義權之,如病在左,此自陽不足而然為順。如反病在右,而陰血大虧,並其有餘者損之,病 為逆也。左陽右陰為天地定理,不得肝位左為主血,肺位右為主氣,遂以左為血病,右為氣病,錯陰陽之道路也。 更推言之,則男子法乎天,女子法乎地。天道左盛,男上病不可在左。若身以下屬地道,則東南陽常不足, 左病非逆也。地道右盛,女下病不宜在右。若身以上屬天道,則西北陰常不足,右病非逆也。) 朱丹溪治一肥人,憂思氣鬱,右手癱,口 ,與補中益氣湯。有痰加半夏、竹瀝、薑汁,煎服。 程雲來曰∶里中一老醫,右手足廢,不能起於床者二年矣。忽遇諸塗,詢之曰∶吾之病幾危,始服順氣行 痰之劑了無應,薄暮則神志輒昏,度不可支,令家人煎進十全大補湯,即覺清明,遂日服之,浹數月能杖而起, 無何則又能舍杖而步矣。經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吾治其虛,不理其邪,而邪自去,吾所以獲全也。余曰∶ 有是哉?使進順氣疏風之劑不輟者,墓木拱矣。然此猶拘於成方,不能因病變通,隨時消息,故奏功稍遲。使 吾為之,當不止是也。(程雲來《醫眼卮言》。 ) 據程說只用大劑人參,有痰者宜竹瀝,少加薑汁佐之。其用四物、二陳、膽星、天麻者大謬。 俞東扶曰∶偏枯之症,昔人謂左屬血虛,右屬氣虛,自得喻氏之論,其理始明。而隨時換藥及刺四末,尤 見巧妙。因思幼讀《內經·生氣通天論》曰,風者,百病之始也,清淨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 又雲,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又曰,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是確指虛人而後 中於虛風也。然猶是因虛受風,故《靈樞》又有真氣去,邪氣獨留,發為偏枯之說。偏枯難療,二語盡之。再 讀通評虛實論曰,凡治消癉撲擊,(撲擊者,如人被擊而撲,即今之卒倒也。)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人 則膏粱之疾也。此條暗包痰飲濕熱,陰虛陽虛諸候,未嘗偏中於邪風矣。蓋肥貴人自然慎避邪風,而膏粱之變, 風從內生,劉、李、朱三家從此悟入。大凡治病必求於本,擊扑偏枯,以虛為本也。從讀劉宗濃《玉機微義》 暨王宇泰《靈蘭要覽》二書,益信塞外多真中,江南多類中。至繆仲淳立論,謂真陰虧而多熱,甚者煎熬津液, 凝結為痰,壅塞氣道,不得通利,熱極生風,亦致卒然僵撲,類乎中風,此即內虛暗風。初用清熱順風 化痰,次用治本,或 益陰,或補陽。其藥以二冬、二地、菊花、枸杞、胡麻、桑葉、首烏、柏仁、蒺藜、花粉、參、 、歸、芍、 鹿茸、虎骨膠、霞天膏、梨膏、竹瀝、人乳、童便等,出入互換、另出機軸。今《臨證指南》中風一門,大半 宗此,又可補劉、李、朱、張所未備矣。


<目錄>卷十三

<篇名>痿

屬性:徐靈胎曰∶下體痿弱,屬虛者多,溫補肝腎,亦不為過,但其中必兼有風寒痰濕。一味蠻補,亦有未到之 處。此等方法,起於宋而盛於明,古人不如是也。 米南宮五世孫巨秀,亦善醫,嘗診史相脈,未發。史謂之曰∶可服紅丸子否?米對以正欲用此,亦即愈。 史病手足不能舉,朝謁遂廢,樞中要務,運之帷榻,米謂必得天地丹而後可。丹頭偶失去,歷年莫可訪尋。史 病甚,召米於常州,至北關,發舟買飯,偶見有進拳石於肆者,頗異,米即而玩之,即天地丹頭也。(史當未死,鬼 神猶相之。)問售者,爾自何致此?曰∶去年有人家一奶子以售。米因問厥值。售者漫索錢萬。米以三千酬值,持 歸調劑以供史,史未敢嘗。有閽者亦疾痿,試服即能坐起。又以起步司田帥之疾,史始信而餌,身即輕,遂內 引。及史疾再殆,天地丹已盡,遂薨於賜第。(葉紹翁《四朝聞見錄》。) 張子和治武弁宋子玉,因駐軍息城,五六月間暴得痿病,腰胯兩足,皆不任用, 而不行。求治於張,張 察其脈,俱滑實而有力。張憑《內經》∶火淫於內,治以咸寒。以鹽水越其膈間寒熱宿痰。新者為熱,舊者為 寒,或宿食宿飲在上脘皆可涌之。宿痰既盡,因而下之。節次數十行,覺神志日清,飲食日美,兩足漸舉,腳 膝漸伸,心降腎升。更繼以黃連解毒湯加當歸等藥,又瀉心湯、涼膈散、柴胡飲子,大作劑煎,時時呷之而愈。 經曰∶治心肺之病最近,用藥劑不厭頻而少,治肝腎之病最遠,用藥劑不厭頻而多,此之謂也。夫痿病無寒, 多發於五六七月。若誤作痹與腳氣治之,用烏、附、乳、沒、自然銅、威靈仙之類,燔針、艾火、湯煮、袋 蒸,痿弱轉加,如此而死者,豈亦天乎? 李成章治一人病痿。李察諸方,與治法合而不效,疑之,忽悟曰∶藥有新陳,則效有遲速,此病在表而深, 非小劑能愈。乃熱藥二鍋,傾缸內稍冷,令病者坐其中,以藥澆之,超時汗大出立愈。(《明史》李明玉。) 龔子才治一人,兩足痿弱不能動,止以鹿茸、人參各五錢,又銼一劑,水煎空心溫服,連進數服而愈。 孫文垣治徐氏子,年弱冠,肌肉瘦削,尻膝腫大,手肘肩 皆腫,腫處痛熱。或作風與濕痰及鶴膝鼓捶風 治,病轉甚。診之,六部皆弦,其色青而白,飲食少,時當長至。曰∶此筋痿也,諸痿皆不可作風治。病轉甚 者,以前藥皆風劑耳。風能傷血,血枯則筋愈失養,況弦脈乃肝木所主,攙前而至,是肝有餘而脾土受克,脾 傷則飲食少而肌肉削也。經曰∶治痿獨取陽明。陽明者,腸與胃也。法當滋補腸胃,俾飲食日加,臟腑有所稟 受,榮衛流行,氣煦血濡。調養至春,君火主事之時,宗筋潤而機關可利也。五加皮、薏仁、甘草、蒼耳子、 枸杞子、瑣陽、人參、杜仲、黃柏、黃 、防風,服二十劑而精神壯,腰膂健,飲食加。惟間有夢遺,去杜仲, 加遠志、當歸,三十帖全愈。(雄按∶議論極是,方未盡善。) 易思蘭治一婦人,年十九,稟賦怯弱,庚辰春因患痿疾,臥榻年余,首不能舉,形瘦如柴,髮結若氈,起 便皆賴人扶,一粒不嘗者五月,惟日啖甘蔗汁而已,服滋陰降火藥百帖不效。有用人參一二錢者,輒喘脹不安。 其脈六部俱軟弱無力,知其脾困久矣。以補中益氣湯加減治之,而人參更加倍焉,服二劑遂進粥二盞,雞蛋二 枚。後以強筋健體之藥,調理數月,飲食步履如常,全愈。或問曰∶諸人皆用滋陰降火,公獨用補中益氣,何 也?易曰∶痿因五內不足,治在陽明。陽明者胃也,為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痿由 陽明之虛,胃虛不能生金,則肺金熱不能榮養一方,脾虛則四肢不能為用。茲以人參為君, 、術為佐,皆健 脾土之藥也。土健則能生金,金堅而痿自愈矣。又問∶向用人參一二錢,便作喘脹,今倍用之,又加諸補氣藥 而不喘脹,何也?曰∶五月不食,六脈弱甚,邪氣太盛,元氣太衰,用參少則杯水車薪,不惟不勝,而反為所 制,其喘脹也宜矣。予倍用之,如以大軍摧大敵,豈有不剿除者哉?加減補中益氣湯方∶人參一錢,黃 八 分,歸身八分,陳皮六分,白朮八分,炙甘草五分,澤瀉六分,黃柏五分,丹皮六分。 陸養愚治王庚陽,中年後患足拘攣,屈伸不利,以風濕治不效。自製史國公藥酒,服之亦不效。脈之左手 細數,重按則駛,右手稍和,重按亦弱。詢其病發之由,告曰∶始偶不謹而冒寒,便發寒熱口苦,筋骨疼痛。 服發散藥,寒熱除而口苦疼痛不減。至月余,先左足拘攣,難以屈伸,漸至右足亦然,又漸至兩手亦然,手更 振掉不息。醫數十人,不外疏風順氣及行氣行血而已。數月前,少能移動,而振動疼痛不可忍。今雖不能移動, 幸不振掉疼痛。曰∶若不疼痛,大事去矣。曰∶不移動則不疼痛,若移動極其酸痛。曰∶幸尚可藥,此筋痿症 也。少年房帷間,曾有所思慕而不得遂願否?曰∶早年一婢,其色頗妍,因昵之。拙荊覺而私黜他方,後極想 念。本年間欲事反縱,後患遺精、白濁,今陽事久不起矣。曰∶《內經·痿論》中一條雲,肝氣熱,則膽泄口 苦,筋膜干,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由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為 筋痿及為白淫。又曰∶筋痿者,生於疾使內也。蓋思願不遂,遇陰必恣,風寒乘虛襲之而不覺。至中年後血氣 既衰,寒變為熱,風變為火,消精爍髓而病作。醫又以風熱之藥治之,重耗其血,筋無所養,不能束骨而利機 關,宜其病轉劇也。所幸飲食未減,大便猶實。蓋痿症獨取陽明,陽明盛則能生氣生血,未為難治。用當歸、 地黃、參、 、白朮、丹皮、黃柏、青蒿、山萸、枸杞、牛膝,少加秦艽、桂枝、羌活、獨活煎服。又以紫河 車、鹿角、龜板、虎脛骨熬膏,酒服兩許,調治一月而愈。 李士材治朱太學,八年痿廢,屢治無功。診之,六脈有力,飲食如常。此實熱內蒸,心陽獨亢,症名脈痿。 用承氣湯下六七行,左足便能伸縮。再用大承氣,又下十餘行,手中可以持物。更用黃連、黃芩各一斤,酒蒸 大黃八兩蜜丸,日服四錢,以人參湯送。一月之內,去積滯不可勝數,四肢皆能展舒。曰∶今積滯盡矣。煎三 才膏十斤與之,服畢而痊。 倪文學四年不能起於床,李治之。簡其平日所服,寒涼者十六,補肝腎者十三。診其脈大而無力。此榮衛 交虛,以十全大補加秦艽、熟附各一錢,朝服之,夕用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遠志、萆 、虎骨、龜板、黃柏, 溫酒送下七錢,凡三月而愈。 高兵尊患兩足酸軟,神氣不足。向服安神壯骨之藥不效。改服滋腎,牛膝、薏仁、二妙散之屬,又不效。 純用血藥,脾胃不實。診之脈皆沖和,按之亦不甚虛,惟脾部重取之,澀而無力。此上虛下陷,不能制水,則 濕氣墜於下焦,故膝脛為患耳。進補中益氣,倍用升麻,數日即愈。夫脾虛下陷之症,若誤用牛膝等下行之劑, 則下愈陷,此前藥之所以無功也。 俞東扶曰∶此三案精妙絕倫,以藥對脈,確切不移。首案連用承氣,繼用參湯送寒下藥,皆是獨取陽明 治法。末案補中益氣,與大黃補瀉不同,總歸乎取陽明也。 喻嘉言治徐岳生,軀盛體充,昔年食指因傷見血,以冷水灌之,血凝不散,腫潰出膿血數升,小筋脫出三 節,指廢不伸。後兩足至秋畏冷,重棉蔽之,外跗仍熱,內 獨覺其寒。近從踵至膝後筋痛,不便遠行。醫令 服八味丸,深中其意。及診,自雲平素脈難摸索,乃肝肺二部反見洪大,大為病進,時在冬月,木落金寒,尤 為不宜。八味丸之桂、附,未可輕服。蓋筋者,肝之合也,附筋之血,既經食指外傷,不能榮養筋脈,加以忿 怒,數動肝火,傳熱於筋,足跗之大筋得熱而短,是以牽強不便於行也。然肝木所畏者肺金,故必肺氣先清, 周身氣乃下行。今肺脈大,則為心主所傷而壅窒,是以氣不下達而足寒也。所患雖微,已犯三逆。平素脈細而 今大,一逆也;肝脈大而熱下傳,二逆也;肺脈大而氣上壅,三逆也。設以桂、附治之,壅熱愈甚,即成痿痹 矣。故治此患,先以清金為第一義,清金又以清胃為第一義。胃不清則飲酒之熱氣,濃味之濁氣,咸輸於肺矣。 藥力幾何,能勝清金之任哉?金不清,如大敵在前,主將懦弱,已不能望其成功。況舍清金而更加以助火爍金, 倒行逆施以為治耶?必不得之數矣。(原注∶後徐仍服八味,一月余竟成痿痹,臥床一載。聞最後陽道盡縮, 小水全無,乃肺經之氣先絕於上,所以致此。) 錢叔翁形體清瘦,平素多火少痰,邇年內蘊之熱,蒸濕為痰,夏秋間濕熱交勝時,忽患右足麻木,冷如冰 石,蓋熱極似寒也。誤以牛膝、木瓜、防己、五加皮、羌、獨之屬溫之。甚者認為下元虛憊,誤用桂、附、河 車之屬補之。以火濟火,以熱益熱,由是腫潰出膿水,浸淫數月,足背趾踵,廢而不用,(實為痿之變症。)總為 誤治使然。若果寒痰下墜,不過堅凝不散已耳,甚者不過痿痹不仁已耳,何至腫而且潰黃水淋漓,腐肉穿筋耶?蓋 此與傷寒壞症,熱邪深入經絡,而生流注同也。所用參膏,但可專理元氣,而無清解濕熱之藥以佐之,是以元 老之官,而理繁治劇也。若與竹瀝同事,人參固其經,竹瀝通其絡,則甘寒氣味,相得益彰矣。徐某服人參以 治虛治風,誤以附子佐之,迄今筋脈短縮,不便行持,亦由不識甘寒可通經絡也。今用參膏後,脾亦大旺,日 食而外,加以夜食,是以參力所生之脾氣,不用之運痰運熱,只用之運食,誠可惜也。近者食亦不易運,以助 長而反得衰,乃至痰飲膠結胸中,為飽為悶,為頻咳,而痰不應。(予常見肺熱之人,雖產婦服參亦多此症。) 總為脾失其運,不為胃行津液,而飲食反以生痰,漸漬充滿肺竅,咳不易出。(皆由內熱之故,與脾卻無與。)雖 以治痰為急,然治痰之藥,大率耗氣動虛,恐痰未出而風先入也。惟是確以甘寒之藥,杜風清熱,潤燥補虛豁痰, 乃為合法。至於辛熱之藥,斷斷不可再誤矣。醫者明明見此,輒用桂、附無算,想必因膿水易干,認為辛熱之功, 而極力以催之結局耳。可勝誅哉。 按∶此症實為肝經燥火郁於脾土而成,世罕知者。即喻君亦以膿水浸淫,認為濕熱。予有治黃澹翁案附 後。(黃案未見,蓋此書脫誤甚多也。) 盧不遠治織造劉監,病痿一年,欲求速效,人亦以旦暮效藥應之。二月診之,六脈細弱,血氣太虛,而其 性則忌言虛,以己為內家也。然多手擁近侍之美者,(此即《內經》所謂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 太甚,發為筋痿及白淫是也。)乃直謂之曰∶尊體極虛,非服人參百劑,不復能愈。若所云旦暮效者是欺也, 不敢附和。遂用十全大補湯。四劑後,又惑人言,乃為陽不用參,而陰用之。至四月,參且及斤,藥將百帖,而能 起矣。次年七月疾作,欲再用前法加參。不信。因斷其至冬仍痿,立春必死。果然。 馮楚瞻治李主政足病,疼痛不堪,步履久廢。醫用腳氣祛風燥濕之劑,久服不效,飲食不甘,精神益憊。 脈之兩寸洪大而數,兩關便弱,兩尺更微,據脈乃上熱中虛下寒也。再用祛風燥濕,則氣血更受傷矣。夫治痿 獨取陽明,而脾主四肢,肝主筋,腎主骨,則足三陰宜並重焉。(羽翼軒岐,誠在此等,余子紛紛不足數也。) 乃與重劑熟地、麥冬、牛膝、五味、制附子、炒黃白術,加杜仲,另煎參湯沖服,十餘劑漸愈。再用生脈飲, 送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丸及歸脾湯全瘳。 雄按∶議論雖精,藥未盡善。而馮氏最為玉橫之所心折,故不覺所許過當也。 孫文垣治一文學,兩足不酸不痛,每行動或扭於左而又墜於右,或扭於右而又墜於左,持杖而行不能正步, 此由筋軟不能束骨所致。夫筋者,肝之所主,肝屬木,木縱不收,宜益金以制之,用人參、黃 、白芍以補肺金, 薏仁、虎骨、龜板、杜仲以壯筋骨,以鐵華粉專制肝木,蜜丸早晚服之,竟愈。(然則此亦筋痿病也。) 邱大守侄,丁年患兩手筋攣,掉不能伸屈,臂內肉削,體瘠面白,寢食大減。脈之六部俱弦,重按稍駛。 詢其病源,蓋自去冬偶發寒熱,筋骨疼痛,至仲春,寒熱退而筋骨之疼不減。藥無虛日,甚則三四進。僉謂是 風,而治不效。孫謂此筋痿症也,乃少年多欲,且受風濕,邪氣乘虛而入,醫者不察天時,不分經絡,概行汗 之。仲景治風濕之法,但使津津微汗,則風濕盡去。若汗大出,則風去而濕存,由是氣血俱虛。經雲,陽氣者, 精則養神,柔則養筋,虛則筋無所養,漸成痿弱,乃不足之病。古人皆謂諸痿不可作風治,誤則成痼疾。曰∶ 服風藥已二百劑矣,顧今奈何?曰∶幸青年,猶可圖也,法當大補氣血。經雲,氣主煦之,血主濡之。血氣旺 則筋柔軟,筋柔軟則可以束骨而利機關,又何攣掉之有?以五加皮、薏仁、紅花、人參、鹿角膠、龜板、虎骨、 當歸、丹參、地黃、骨碎補、蒼耳子之類,服兩月,肌肉漸生,飲食大進,兩手攣掉亦瘳。 黃履素曰∶余己酉夏,應試南都,與姊文吳公甫聯社課藝,見公甫步履微有不便,雲苦腿痛,精神固無恙 也。聽庸醫之言,以為風濕,專服祛風燥濕之劑,形容日槁。八月間,見咯血之症,肌肉盡削,至冬而歿。即 此驗之,則腿足酸痛疼,不可概作風治也益明矣。腿足皆是三陰部位,多系肝腎陰虛,法宜滋補,顧反服風藥 以耗之,豈不速其死哉! 張三錫治一蒼瘦人,每坐輒不能起,左脈微弱,右關寸獨弦急無力,因酒色太過所致。用丹溪加味四物湯, 不二十劑愈。後服鹿角膠調理。 一人體濃,二足行履不便,時作眩暈,以大劑二陳加南星、二術、黃柏、黃芩,入竹瀝、薑汁,數劑頓愈。(作痰治。) 一人自覺兩足熱如火炙,自足踝上沖腿膝,且痿弱軟痛,脈濡而數,乃濕熱挾虛也。以蒼朮、黃柏為君, 四兩,牛膝二兩,龜板、虎脛骨、漢防己各一兩,當歸二兩,人參二兩,山藥糊丸桐子大。每服一百丸, 空心鹽湯送下。上方加附子。 一老人痿厥,用虎潛丸不應,後予虎潛丸加附子,遂愈。蓋附子有反佐之功也。 一人兩足沉重不能舉,六脈沉數。詢之,平居痛飲,遂作濕熱治。乃以四苓、三妙,加牛膝、木通、防己, 數服漸減。用健步丸調理而安。 薛立齋治舉人於尚之,素腎虛積勞,足痿不能步履,復舌喑不能言,面色黧黑,謂此腎氣虛寒,不能運及 所發,用地黃飲子治之而愈。後不慎調攝而復作,或用牛黃清心丸之類,小便秘澀,口舌乾燥,仍用前飲,及 加減八味丸漸愈。又用補中益氣湯而痊。 冢宰劉紫岩因勞,下體軟痛,發熱痰盛,用清燥湯入竹瀝、薑汁,服之熱痛減半,再劑而全愈。 張路玉治勞俊卿,年高攣廢。或用木瓜、獨活、防己、威靈仙、 之類半年余,致跬步不能移動。或令 服八味丸亦不應。脈之,尺中微浮而細。時當九夏,自膝至足,皆寒冷如從水中出,知為腎虛,風雨所犯而成 是疾,遂與安腎丸方,終劑能步履,連服二料,絕無痿弱之患矣。 陸養愚治施鳳岡母,年及五旬,患四肢削而微腫,腕膝指節間腫更甚,筋外露而青。向來月事後必煩躁一 二日,因而吐血或便血一二日,服涼血藥丹皮、生地、芩、連之類,三劑方止。若不服藥則去血必多。近來天 癸既絕,血症亦減,而肢節之症作矣,史國公藥酒服之無效。數年間,蒼朮、烏、附、羌、防、 ,及活絡 諸湯,驅寒勝濕之劑皆遍服。今且飲食,便溺,動輒須人,攣痛尤不可忍。脈之,六部微澀,兩尺緩弱尤甚。 曰∶始因過用寒涼,損其肝氣,繼則多用風燥,耗其肝血。肝主筋,今氣血俱虛,筋失其養,故腫露而持行俱 廢。用人參、川芎、當歸、首烏,少佐肉桂、秦艽為煎劑,以虎潛丸料,倍鹿角膠為丸,服月余而減,三月而 持行如故,半年全瘳。(雄按∶用藥未善。) 朱丹溪治鄭安人,年六十,虛而有痰,脈緩足弱,與半夏天麻白朮湯,下酒芩丸愈。 一士夫因腳弱求診,兩手俱浮洪稍鼓,飲食如常,惟言問不答,肌上起白屑如麩片。時在冬月,作極虛處 治。詢其弟,乃知半年前,曾於背臂腿三處,自夏至秋冬節次生疽,率用五香連翹湯、十宣散與之,今結痂久 矣。為作參 白朮當歸膏,以二陳湯化飲之,三日後盡藥一斤,白屑沒者大半,病者自喜呼吸有力。補藥應取 效以漸,而病家反怨藥不速應,自作風病論治。煉青礞石二錢半,以青州白丸作料,煎飲子頓服之。阻之不聽, 因致不救,書以為警雲。(痿症作風治多死。) 薛立齋治一婦人,患血痔,兼腿酸痛似痹,此陰血虛不能養於筋而然也。宜先養血為主,遂以加味四斤丸治之愈。 一老人筋攣骨痛,兩腿無力,不能步履,以《局方》換腿丸,治之而愈。 一婦人筋牽痹縱,兩腿無力,不能步履,以《三因》勝駿丸,治之而瘥。河間雲∶腳氣由腎虛而生,然婦 人亦有腳氣者,乃因血海虛,而七情所感,遂成斯疾。今婦人病此亦眾,則知婦人以血海虛而得之,與男子腎 虛類也。男女用藥固無異,更當兼治七情,無不效也。(因虛而成,故以入痿。) 姚僧垣治金州刺史伊芳婁穆,自腰至臍似有三縛,兩腳緩縱,不復自持。僧垣為診脈,處湯三劑。穆初服一 劑上縛即解,次服一劑中縛後解,又服一劑三縛悉解。而兩服疼痹猶自攣弱,更為合散一劑,稍得屈伸。僧垣 曰∶終待霜降,此患當愈。及至九月遂能起行。(《周書》。) 按∶此即春夏劇,秋冬瘥之痿症也。 張子和曰∶宛邱軍校三人皆病痿,積年不瘥,腰以下腫痛不舉,遍身瘡疥,兩目昏暗,唇乾舌燥,求治於 張。張欲投瀉劑,二人不從,為他醫溫補之藥所惑,皆死。其同病有宋子玉者,俄省曰∶彼以熱死,我其改之, 竟從治之而愈。張曰∶諸痿獨取陽明,陽明者胃與大腸也。此言不止謂針也,針與藥同也。 王執中曰∶《列子》載偃師造偈雲,廢其腎則足不能行。人之患此,蓋腎有病也,當灸腎俞。再一再灸而 不效,宜灸環跳、風市、犢鼻、膝關、陽陵泉、陰陵泉、三里、絕骨等穴。但按略酸疼處即是受病處,灸之無 不效也。(《資生經》。) 施靈修有一里人,善酒,臥床褥者三年,靈修憐而索方於仲淳。仲淳親診之,知其酒病也。夫酒,濕熱之 物,多飲者,濕熱之邪貫於陽明。濕熱勝則下客於腎而為骨痿,故昔人治痿獨取陽明。以五味子為君,黃連為 臣,麥冬、干葛、扁豆為佐,服之愈。(《廣筆記》。) 薛立齋治一人,年逾五十,筋骨軟痿,臥床五年,遍身瘙癢,午後尤甚,以生血藥治之,癢漸愈,痿少可。 更以加味四斤丸治之,調理謹守年余而痊。河間雲∶熱淫於內,而用溫補藥何也?蓋陰血衰弱,不能養筋,筋 緩不能自持。陽燥熱淫於內,宜養陽滋陰,陰實則水升火降矣。 錢國賓治龍泉沈士彥,平生無病,肝氣不平,過五八腿無故而軟,由軟至癱,由癱至攣,臥不起矣。遍寫 病狀與知識求醫。答之曰∶能直不能屈者,其病在骨,能屈不能直者,其病在筋,筋舒則無病矣。《內經》雲∶ 心生血,肝藏血。公平生肝薄多怨,血不能養筋,筋不能束骨耳,久則冷痹而攣。彼聞此論,遣使求方。用臍 帶、紫河車為君,人乳、枸杞、何首烏為臣,芎、歸、地黃、牛膝、紅花為佐使。血旺則養筋,筋和則束骨, 此藥作丸服矣。外取童便數升,盛大缽內,以腿於缽上,缽放腿下,另置炭火一爐,用新瓦三四片,每片打二 三塊,燒紅淬童便內,更易不論次數,口取熱氣,熏灼約一時,( 按∶外治法精妙。)止之。次日再如此, 半月筋舒,一月能步,二月能走矣。童便味咸寒,咸能軟堅,久能走血散瘀。經雲∶血不足者,補之以氣,謂陰 生於陽也。又經火氣熱散筋骨冷痹,藉瓦引導入筋骨之分。治法深奧,得竅者知之。 魏玉橫曰∶張玉書子,年近三十忽寒熱頭痛。時師謂傷寒也,蠻治月余,後竟不知為何病,惟晝夜喊叫痛 極。延診,問何遲?曰∶人皆謂先生專用補,渠系傷寒,故不敢請。領之入視,見病患屍臥在床,發長覆額, 面垢鼻煤,皮枯肉臘,狀如奇鬼。脈之弦而堅,左關尺殊澀數。詢其痛處,起自臂側,下連趾踵肩背,頭腦亦 時抽痛,僵直莫能動,動則欲死。乃謂其父曰∶此筋骨兼痿之候也。若早補,何至此極?此由少年不慎,接內 之後,即遠行勞役,三陰受傷。今痛自環跳穴,下連大敦、隱白、湧泉,蓋三穴為肝脾腎所主,至連肩背頭腦 皆掣痛,督脈亦傷矣。其母私問之,果以接內後,因事疾走江干,歸而疾發。其父曰∶洵如是,已誤治許時, 今奈何?曰∶幸少年血氣易復,第須服藥百劑,否則雖愈必跛也。與肉蓯蓉、生熟地、杞子、米仁、當歸、牛 膝、紅花、丹皮、蔞仁、麥冬之屬,十劑能起坐,又十劑可杖而行。其父素慳吝,見病已起,遂勿藥,從後果 一足筋短一二寸,至今行路傾欹。 吳太宜人,年六旬外,病筋絡抽掣,上連巔頂肩項,下至腰腹胸脅,莫不牽痛,背脹頭昏,口燥心忡,便 數食減,兩手極熱,常欲冷水浸之。診得脈弦急而疾,曰∶症即多端,均由肝火盛而血液虧,筋燥失養,久之 則成痿矣。但濡以潤之,可立愈也。與養榮湯加米仁、蔞仁、當歸、女貞等十劑而痊。


<目錄>卷十三

<篇名>痛痹

屬性:方勺雲∶一人遍體作痛,殆不可忍。都下醫或雲中風,或雲中濕,或雲腳氣,藥悉不效。周言亨言是血氣 凝滯所致,用元胡索、當歸、桂心等分為末,溫酒服三四錢,隨量頻進,以止為度,遂痛止。蓋元胡索能活血 化氣,第一品藥也。其後趙侍制霆,因導引失節,肢體俱攣,亦用此數服而愈。(《泊宅編》、《本草綱目》。) 錢乙本有羸疾,每自以意治之,愈而復甚。嘆曰∶此周痹也,入髒者死,吾其已夫。既而曰∶吾能移之使 在末。因自製藥,日夜飲之,左手或攣不能用,喜曰可矣。所親登東山,得茯苓大逾斗,以法啖之盡,由是雖 偏廢,而風骨得堅如全人。 張子和治一衲子,因陰雨臥濕地,一半手足皆不隨,若遇陰雨甚,病轉加。諸醫皆作中風偏枯治之,用當 歸、白芍、乳香、沒藥之類,久反大便澀,風燥生,經歲不已。張以舟車丸下之三十餘行,去青黃沫水五升, 次以淡劑滲泄之,數日手足皆舉。張曰∶夫風濕寒之氣合而成痹,水痹得寒而浮,蓄於皮腠之間,久而不去, 內舍六腑。曰∶用去水之藥可也。水濕者,人身中之寒物也,寒去則血行,血行則氣和,氣和則愈矣。 邊校白公,以隆暑時飲酒,覺極熱,於涼水池中漬足,使其冷也,為濕所中,臍股沉痛。又因醉臥濕地, 其痛轉加,意欲以酒解痛,遂連朝而飲,反成赤痛,發間止,且六七年。往往斷其寒濕腳氣,以辛熱治之,不 效。或使服神芎丸,數服痛微減,他日復飲,疾作如前,睾囊癢濕腫硬,臍下似有物,難於行。張曰∶予亦斷 為寒濕,但寒則陽火不行,故為痛,濕則經隧有滯,故腫。先以苦劑涌之,次以舟車丸百餘粒,浚川散四五錢, 微下一兩行。張曰∶如激劑尚不能攻,況於熱藥補之乎?異日,又用神 丸百二十丸,通經散三四錢。又來日 以神 八十丸投之,續見一二行,又次日服益腎散四錢,舟車丸百餘粒,約下七八行,已覺膝睾寒者暖,硬者 軟,重者輕也。腫者亦退,飲食加進。又以涌之,其病全瘳,疏疏風丸方與之。此不肯妄服辛熱,故可治也。 張子和治梁宜人,年六十餘,忽曉起梳發覺左指麻,斯須半臂麻,又一臂麻,斯須頭一半麻,此及梳畢, 從脅至足皆麻,大便二三日不通。醫皆云風也,或藥或針,皆不效。左手三部脈皆伏,比右手小三倍。此枯 澀痹也,不可純歸於風,亦有火燥相兼。乃命一涌一泄一汗,其麻立已。後以辛涼之劑調之,潤燥之劑濡之, 惟小指次指尚麻。張曰∶病根已去,此餘烈也,方可針溪谷。溪谷者,骨空也。一日清和往針之,用《靈樞》 中雞足法,向上臥針三進三引訖,復卓針起,向下臥針送入指間,皆然,手熱如火,其麻全去。劉河間作《原 病式》,常以麻與澀同歸燥門中,真知病機者也。 按∶燥為六氣之一,其為病至伙而烈,然皆病成而變者為多,故皆散入諸症,不能專立一門。 一人病濕痰腫痛,經年不能行,遇乞食道人授一方,用 草、水紅花、蘿蔔纓、白金鳳花、水龍骨、花 椒、槐條、甘草、蒼朮、金銀花,共十味,煎水蒸患處,水稍溫即洗之。此方已醫好數人。(《續金陵瑣事》。) 周漢卿治諸暨黃生,背曲須杖行。他醫皆以風治之。漢卿曰∶血澀也。刺兩足崑崙穴,頃之投杖去。(《明史》。) 朱丹溪治何縣長,年四十餘,形瘦性急,因作勞,背痛臂疼,骨節疼,足心發熱。可與四物湯帶熱下大補 丸、保和丸,共六十粒,食前服。 許知可在歙川,有一貴家婦人,遍身走注疼痛,至夜則發,如蟲齧其肌,作鬼邪治。許曰∶此正歷節症也, 以麝香丸三服愈。此藥專治白虎歷節風,疼痛遊走無定,狀如蟲行,晝靜夜劇。(《本事方》、《醫說續篇》。) 陳良甫治一婦人,先自兩足踝骨痛不可忍,次日流上於膝,一二日流於髀骨,甚至流於肩,肩流於肘,肘 流於後溪。或如錘鍛,或如蟲齧,痛不可忍,晝靜夜劇,服諸藥無效。陳診之,六脈緊,曰∶此真歷節症也, 非解散之藥不能愈。但用小續命湯一劑而效。鄧安人夏月亦病歷節,痛不可忍,諸藥不效,良甫診之,人迎與 心脈虛。此因中暑而得之,令先服酒蒸黃連丸,眾醫莫不笑。用此藥一服即愈,自後與人良驗。(《良方》。) 宋青龍中司徒顏奮女,苦風疾,一髀偏痛。有人令穿地作坑,取雞矢荊葉燃之,安脛入坑中熏之,有長蟲 出,遂愈。(《范汪方》。《本草鋼目》。) 龔子材治張太僕,每天陰,即遍身痛如錐刺,已經數年。左脈微數,右脈洪數,乃血虛有濕熱也。以當歸 拈痛湯加生地、白芍、黃柏,去人參,數劑而瘳。 張子和治麻先生妻,病代指痛不可忍,酒調通經散一錢,半夜大吐,吐畢而痛減。因嘆曰∶向見陳五曾病 此,醫以為小蟲傷,或以草上有毒物,因觸之,迂延數月,膿盡方已,今日觀之,可以大笑。 孫真人云∶予以貞觀五年七月十五日夜,以左手中指背解着庭木,至曉痛不可忍,經十日,痛日深,瘡日 高碩,色如熟小豆色。常聞長者之論有此方,遂根據治之,手下即愈,痛亦除,瘡亦即瘥,未十日而平復。楊炎 南行方着其效雲∶其方取蒲公草,搗敷腫上。(《千金方·序》。) 按∶上二症即世俗所謂木蛇咬也,張說似不然之。 虞天民治一男子,四十歲,因感風濕,得白虎歷節風症,遍身抽掣疼痛,足不能履地者三年,百方不效, 身體羸瘦骨立,自分於死。一日夢人與木通湯服愈,遂以四物湯加木通服,不效。後以木通二兩銼細,長流水 煎汁頓服,服復一時許,遍身癢甚,上體發紅丹如小豆大粒,舉家驚惶,隨手沒去,出汗至腰而止,上體不痛 矣。次日又如前煎服,下體又發紅丹,方出汗至足底,汗干後,通身舒暢而無痛矣。一月後,人壯氣復,步履 如初。後以此法治數人皆驗。 潘塤曰∶予少時讀書郡學,夏月洗足,風濕搏於右足外踝,注痛十餘年,足跟不仁。宦遊北方,少愈,歸 老又發,前後幾四十年,沉痼之疾也。嘉靖丁未,右臂亦遭此患,牽連上下手腕及指,將成偏痹,用藥宣通驅 逐,敷貼攻熨,百治不效,蓋風邪入於筋骨,藥力莫能達也。予思骨必有竅,喘息呼吸,百骸相通,邪氣因乘 虛而入,亦可引之而出,又思手居上體,出路頗近,先從手臂試之。心之所注,氣必至焉。元門運氣之法,不 過如是。乃澄心靜慮,每夜側臥,右臂向上,伸手平 ,以意從肩井骨竅中,步步存想而下,直至指尖,復 徐徐引氣而上,過兩腕,直至肩井旁,分一路穿頸入喉退場門,細細吐之。每夜如是行者往復十數遍,倦則止。 行之二三夜,意熟路通。又四五夜,覺骨竅中有一線氣隨意想上行,微微牽通。至十數夜,覺肩井紅腫生小瘡, 而腹亦微痛。蓋惡氣上沖肩井旁一路,由喉下墜入腹,不能盡從口中吐出也。乃用拔毒膏帖肩井,瘡潰而成膿, 腹自利二三遍,痛止而右臂豁然通矣。因思足外踝,歲雖久而病根所發,道雖遠而骨竅相通。亦如前法,側臥 伸足,以意存想,以漸引氣過膝,穿腿入腹,則惡氣注腹而大痛,口不及引之而出也。忽一日大瀉四五遍,臭 味極惡,而足病亦瘳。此殆神啟愚衷,獨得靈異之訣,至妙至妙者歟,而昔人未之有行也。(諸記室。) 按∶此與景岳之父,導痰飲之法頗宜參閱。張案在飲門。 孫文垣治姚畫老夫人,年幾七十,右手疼不能上頭。醫者皆以中風治不效,益加口渴煩躁。診之,右脈浮 滑左平,曰∶此濕痰生熱,熱生風也。治宜化痰清熱,兼流動經絡,乃可瘳也。二陳湯,倍加威靈仙、酒芩、 白僵蠶、秦艽,四劑病去如失。 吳少溪有酒積,常患胃脘痛,近又腰眼足跟肢節皆痛。孫曰∶此由濕熱傷筋,脾肺痰火所致,法宜清肅中 宮,消痰去濕,俾經絡流通,筋骨自不疼矣,切不可作風痛而用風劑。以二陳湯加威靈仙、蒼朮、黃柏、五加 皮、枳實、葛根、山梔子進之,肢節痛減。改用清氣化痰丸加瓦楞子、蒼朮、枳實、薑黃,用竹瀝、神曲打糊 為丸,調理而安。 李妓體素肥,患痛風,自二月起至仲冬,諸治不效。六脈大而無力,手足肢節腫痛,兩胯亦痛,不能起止, 肌肉消半,日僅進粥二碗,月汛兩月一行,曰∶此行痹也。以人參、白朮、薏仁各三錢,當歸、枸杞、杜仲、 龜板、蒼耳子各二錢,晚蠶砂、秦艽、防風各一錢,附子、甘草、桂枝、黃柏各五分,五帖痛止腫消。改用歸 芍六君子加薏仁、丹參、紅花、石斛、紫荊皮,三十帖全愈。(案中孫胡為友人昵此妓,無力贖之,孫乃力肩 治癒,設法卒歸。其人為良家婦,茲以文繁節之。) 崔百原,年四十餘,為南勛部郎,患右脅痛,右手足筋骨俱痛,艱於舉動者三月,醫作偏風治之,不效。 孫視其色蒼神困,性多躁急,脈左弦數,右滑數。時當仲秋,曰∶此濕痰風熱為痹也。脈之滑為痰,弦為風, 數為熱。蓋濕生痰,痰生熱,熱壅經絡,傷其榮衛,變為風也,非假歲月不能愈。與二陳湯加鈎藤、蒼耳子、 薏仁、紅花、五加皮、秦艽、威靈仙、黃芩、竹瀝、薑汁飲之,數日手足之痛漸減,脅痛如舊。再加鬱金、川 芎、白芥子,痛俱稍安,囑其慎怒,內觀以需藥力,遂假歸調養半年而愈。 夏益吾肢節腫痛,手足彎腫痛尤甚,不能動止,凡腫處皆紅熱,先起於左手右足,五日後又傳於左足右手, 此行痹症也。且喘咳,氣涌不能睡。脈之,左浮數,中按弦,右滑數,乃濕熱風痰,壅遏經絡而然。以蒼朮、 薑黃、薏仁、威靈仙、秦艽、知母、桑皮、黃柏、酒芩、麻黃,服下右手腫消痛減。夜服七制化痰丸,而嗽止 得睡。再兩劑,兩足消半。左手經渠、列缺穴邊腫痛殊甚,用薏仁、蒼朮、秦艽、甘草、花粉、五加皮、石 斛、前胡、枳殼、威靈仙、當歸,旋服旋愈。 一婦人,年五十餘,向來小水短少,今則右背鹽匙骨邊一點痛,夜尤甚,已半月,治不效。且右邊手肢節 皆脹痛,筋皆暴起,肌肉上生紅點子。脈兩手皆滑數,右尺軟弱。乃濕熱傷筋而起痛痹,以東垣舒筋湯為主, 兩帖而愈。 族孫壯年患遍身筋骨疼痛,肢節腫痛,痛處如虎齧,如火燎,非三五人不能起居,呻吟不食,醫投疏風之 劑不應。又以乳香、沒藥活血止痛亦不應。診之,六脈浮緊而數,曰∶此周痹也,俗名白虎歷節風,乃濕熱所 致。丹溪雲∶腫屬濕,痛屬火,火性速,故痛暴而猛。以生地、紅花、酒芩、酒連、酒柏、秦艽、防風、羌活、 獨活、海桐皮、威靈仙、甘草,四帖痛減大半。再加赤芍、當歸、蒼耳、薏仁,去獨活、秦艽,又八劑全愈。 陸養愚治孫監司,體肥畏熱,平時澡浴,每以扇代拭,後因喪子悲哀,不思粥飯,惟恣飲自解,忽脊背似 脹,漸及肘膝酸疼。醫謂脈氣澀弱,骨節酸疼,乃血虛火郁也,用四物湯加丹皮、山梔、香附等,十劑不效。 改用牛膝、首烏、枸杞輩,又十劑亦不效。再用鹿膠、虎骨、河車,病如故,舉止甚艱,時時令人熱手附摩, 初則輕按如刺,良久雖重亦不痛矣。脈極浮,極滑,中按即和。診畢,以溢飲症對。問出何書?曰∶仲景《要 略》雲,飲水流行,歸於四肢,當汗出而不汗出,名曰溢飲。今聞澡浴不拭,是外之水濕,侵入皮膚矣。又悲 憂飲酒,《內經》謂悲哀傷肺,肺傷則分布之令失,且又過飲,則內之水濕能不溢於經絡乎?其特甚於陽分部 位者,外濕不拭,陰處熱而易干,陽處冷而難干。又酒性屬陽,故其濕亦並溢於陽分也。治法∶溢飲者,當發 其汗。時天氣頗寒,令構一密室,四圍生火,以熱湯置浴桶中,乘腹飽時浴之良久。投藥一劑,用防風五錢, 蒼朮三錢,麻黃、蘇葉、羌活、獨活、威靈仙、甘草各一錢,煎一二沸,熱服一滿碗。頻添熱湯,浴至汗透方 止,超時便覺身體寬暢,夜間甚安。間三日又為之,如是五次,遍體輕快,病全去矣。因浴得病,即以浴治之, 所謂求其屬以衰之也。由此類推,可以應無窮之變矣。 邵南橋子,壯年患遍身筋骨疼痛,肢節腫脹,痛處熱如火 ,飲食不下,呻吟不已。其脈浮之而數,沉之 而澀,曰∶此似白虎歷節症,而其因總不出於血虛有火。若誤以為風氣,投表散燥熱之藥,病必增劇。用生地、 當歸、白芍、紅花、酒芩、秦艽、花粉、連翹,數劑減半,十劑全瘳。 李士材治陸文學,兩足麻木。自服活血之劑不效,改服攻痰之劑又不效。半載後,手亦麻,左脅下有尺許 不知痛癢。曰∶此經所謂着痹也。六脈大而無力,氣血皆損。用神效黃 湯加茯苓、白朮、當歸、地黃,十劑 後有小效。更用十全大補,五十餘劑始安。 王孝廉久患流火,靡藥勿嘗,病勢日迫。李曰∶經年之病,痛傷元氣,非大補氣血不可。彼曰∶數日前, 曾服參少許,痛大作,故不敢用。李曰∶病有新久之不同,今大虛矣,而日從事於散風清火,清火則脾必敗, 散風則肺必傷。言之甚力,竟不能決,遂不起。 一人遍體疼痛,尻體皆腫,足膝攣急。李曰∶此寒傷榮血,脈筋為之引急,《內經》所謂痛痹也。用烏藥 順氣散,七劑而減。更加白朮、桂枝,一月而愈。 馮楚瞻治李相國(諱)之芳,當耿逆之變,勤勞軍旅,左臂強硬作痛,上不能至頭,下不能撫背,醫與驅風活 絡不效,且大便圓如彈子。以書有糞如羊矢者不治,深以為憂。診之,六脈大而遲緩無神,知為中氣久虛,榮 衛不能遍及肢末,乃有偏枯之象。至其大便,亦由中氣不足,命門火衰,以致營運不健,轉輸遲滯,糟粕不能 連接直下,猶蜣 之轉丸,故圓而且大,非若關格之病,津液燥槁,腸胃窄細,致黑小如羊糞者。然宜空心服 八味加牛膝、杜仲,以培其本;食遠以加減歸脾,加甜薄桂,以壯其標。元陽得旺,則營運健而大便自調;氣 血既充,則肢節和而臂強自愈矣。如法而痊,精神更倍。 盧不遠治張二如病,脊膂痛,艱於起拜,形傴僂,楚甚。脈之以為精虛,須龜鹿四仙膏一大劑,服三月方 可愈。彼不信,越三年,再求治,用四仙膏一料,佐以透冰丹二十粒,全愈。或問故,曰∶此房後風入髓中也, 骨氣不精,故屈伸不利,用透冰以祛腎風,用四仙以填骨髓,病去精滿,百體從合矣。顧渠三年之中,未嘗不 服補精血祛風邪之藥。不知藥不可籠統而用,須精專,必使之填髓入骨中,透風自骨出,斯為合法耳。 孫文垣治程參軍,年六十四,向以乏嗣,服下元藥太多,冬月單 立溪邊,督工受寒,致筋骨疼痛,肩井、 缺盆、腳膝、跟踝及骨節動處,皆紅腫而痛,臥床三年。或認為虛、為寒、為風、為濕,百治不效,腿間大肉 盡消,惟骨節合處腫大而痛。脈之弦澀有力,知為濕熱痰火被寒氣凝滯,固澀經絡也。所喜目中精神尚在,胃 氣未全損。其小便在器,少頃則澄結為砂,色紅而濁。兩膝下及腳趾,皆生大瘡,瘡靨如靴釘狀,皆由向服春 方所致。為先逐經絡凝滯,然後健脾消痰,俾新痰不生,血氣日長,後以補劑收功,斯得也。以新取威靈仙一 斤,裝新竹筒中,入燒酒二斤,塞筒口,刮去青皮,重湯煮三炷官香為度,取出曬乾為末,用竹瀝打糊為丸桐 子大,早晚酒送一錢,日服二次。五日後,大便去稠粘痰積半桶,腫痛減大半。改以人參、石斛、蒼朮、黃柏、 薏仁、蒼耳子、牛膝、烏藥葉、龜板、紅花、犀角、木通,煎服二十帖,又用前末藥服三日,又下痰積如前之 半。仍以前藥服半月,又服末藥三日,腹中痰漸少。乃以虎骨、晚蠶砂、蒼朮、黃柏、丹參、杜仲、牛膝莖葉、 薏仁、紅花、五加皮、蒼耳子、龜板,酒打糊為丸梧子大,每空心服七八十丸,外以丹溪保和丸,食後服,半 年全愈。 孫質庵患痛風,兩手自肩 (巨骨下臂 上。)及曲池,(肘彎處三里上。)以至手梢,兩足自膝及跟尻, 腫痛更甚,痛處熱,(火流注也。)飲食少,伏褥者三年。脈之皆弦細而數,面青,(肝色。)肌瘦,(火多。) 大小腿肉皆瘦削。(三陰虛損。)曰∶此得之稟氣弱,下虛多內以傷其陰也。燕地多寒,今血虛則筋失養,故 榮不榮於中,氣為寒束,百骸拘攣,故衛不衛於外,是名周痹。治當養血舒筋,疏濕潤燥,使經絡通暢。待痛 止,即以大補陰血之劑,實其下元。先與 五加皮、蒼朮、黃柏、蒼耳子、當歸、紅花、薏仁、羌活、防風、秦艽、紫荊皮,二十劑,筋漸舒,腫漸消, 痛減大半。更以生地、龜板、牛膝、蒼朮、黃柏、晚蠶砂、蒼耳子、薏仁、海桐皮、當歸、秦艽,三十劑,腫 痛全減。戒之曰∶難足而易敗者,陰也。須痛絕酒色,以固根本,斯刀圭可恃。乃用仙茅為君,杞子、牛膝、 鹿膠、虎骨、人參為臣,熟地、黃柏、晚蠶砂、茯苓、蒼耳子為佐,桂心、秦艽、澤瀉為使。蜜丸,服百日腿 肉長充,精神復舊。 俞東扶曰∶此案論治處方俱精當,葉案有藍本於此者。 薛立齋治一男子,先腿腫,後四肢皆痛,遊走不定,至夜益甚,服除濕敗毒之劑不應。診其脈滑而澀,此 濕痰濁血為患。以二陳湯加蒼朮、羌活、桃仁、紅花、牛膝、首烏,治之而愈。凡濕痰濕熱,或死血流注關節, 非辛溫之劑,開發腠理,流通隧道,使氣行血和,焉能得愈? 一男子肢節腫痛,脈遲而數,此濕熱之症。以荊防敗毒散加麻黃,二劑痛減半。以檳榔敗毒散,四劑腫亦 消。更以四物湯加二術、牛膝、木瓜,數劑而愈。 一婦人兩腿作痛,時亦走痛,氣短自汗,諸藥不應。診之,尺脈弦緩,此寒濕流注腎經也,以附子六物湯 治之而愈。但人謂附子有毒,多不肯服。若用童便炮製,何毒之有?況不常服,何足為慮?薛中氣不足,以補 中益氣湯加附子,服之三年,何見其毒也?經雲∶有是病,用是藥。 馮楚瞻治唐某,患左足左手骨節疼痛,勢如刀割,旦夕呼號,既而移至右手右足皆遍矣。或用祛風活絡之 劑不效。見其口燥咽干,誤作流火,投以涼劑,幸而吐出。神氣疲睏,六脈洪弦,此氣血久虛,筋骨失養,將 成癱瘓之候。惟宜大用熟地、當歸、白芍,養血為君;銀花、秦艽,少借風勢以達藥力於筋骨為臣;牛膝、續 斷、杜仲,以調筋骨為佐;更用桂枝、松節,以鼓舞藥性,橫行於兩臂為引;再用參、術以固中培元。調理半 月,漸瘳。後以生脈飲,送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各四五錢,日中仍服前劑,始能步履。更以大 補氣血,強筋壯骨之藥,以收全功。未幾,其室人因日夜憂勞,亦患是症,六脈沉微,右手足疼痛,既而不流 於左,而竟攻之於里,胸脘痞悶噁心,疼痛欲絕。知為內傷日久,寒邪不為外達,直中陰分,宜急溫之。以人 參、白朮各五錢,肉桂、附子各二錢,濃煎,徐徐溫服。次日脈少起,胸中病痛悶大減,身有微熱,左亦略疼, 此陽氣還表,寒邪欲外散之機也。照方再服,內症漸平。惟手足之痛尚在,然亦不甚,以參、術補中為君,歸、 芍養血為臣,杜仲、續斷、牛膝、秦艽、桂枝,舒筋活絡為佐,全愈。夫痛風止有五痹,皮痹、脈痹、肌痹、 骨痹、筋痹,未聞有臟腑之痹也。然經曰∶寒氣勝者為痛痹。又曰∶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 其入髒者死。可不慎歟! 薛立齋治一婦人,肢節作痛,不能轉側,惡風寒,自汗盜汗,小便短,雖夏亦不去衣,其脈浮緊。此風寒 客於太陽經,用甘草附子湯,一劑而瘥。 一婦人月經不調,且素有痛風,遇勞必作,用眾手重按稍止。此氣血俱虛,用十全大補加獨活而痛痊。用 六味丸、逍遙散而經調。 一婦人肢體作痛,面色萎黃,時或赤白,發熱惡寒,吐瀉食少,腹痛脅脹,月經不時,或如崩漏,或痰盛 喘嗽,頭目眩痛,或五心煩熱,口渴飲湯,或健忘驚悸,盜汗無寐等症,臥床年許。悉屬肝脾虧損,氣血不足 所致,用十全大補、加味歸脾兼服月余,諸症悉痊。 張仲景治婦人六十二種風,及腹中血氣刺痛,以紅藍花酒主之。紅花一味,以酒一大碗,煎減半,頓服一 半,頃之再服。 喻嘉言治張令施弟傷寒壞症,兩腰僂廢,徹夜痛叫,百治不效。脈亦平順無患,其痛則比前大減。曰∶病 非死症,但恐成廢人矣。此症之可轉移處,全在痛如刀刺,尚有邪正互爭之象。若全不痛,則邪正混為一家, 相安於無事矣。今痛覺大減,實有可慮。病者曰∶此身既廢,命安從活?不如速死。欲為救全,而無治法。諦 思良久,謂熱邪入兩腰,血脈久閉,不能復出,止有攻散一法。而邪入既久,正氣全虛,攻之必不應。乃以桃 仁承氣湯,多加肉桂、附子,二大劑與服,服後既能強起,再仿前意為丸,服至旬余全安。此非昔人之已試, 一時之權宜也,然有自來矣。仲景於結胸症有附子瀉心湯一法,原是附子與大黃同用。但在上之症氣多,故以 此法瀉心。然在下之症多血,獨不可仿其意,而合桃仁、肉桂,以散腰間血結乎!後江古生乃弟傷寒,兩腰僂 廢痛楚,不勞思索,徑用此法,二劑而愈。 陳洪章治沈沃田,年七十餘,左臂及指拘攣不能伸舒,食減神憊。或謂老人虛弱,用補劑以致日甚。陳診 之,曰∶此由風濕邪郁胸脾,波及四肢。用二陳湯加芒硝、砂仁,以薏苡仁三兩煎汁煎藥,連服四劑,病去大 半。去硝,仍用二陳,又服六劑而全愈。(沃田手札新案。) 立齋治一婦人,肢節腫痛,脛足尤甚,時或自汗,或頭痛。此太陽經濕熱所致,用麻黃左金湯,二劑而愈。 昔有人患足痹者,趁舟,見舟中一袋,以足倚之,比及登岸,足以善步。及詢袋中何物,乃木瓜也。(《本草 備要》。) 王執中雲∶有貴人手中指攣,已而無名指亦攣,醫為灸肩 、曲池、支溝而愈。支溝在腕後三寸。或灸風 池,多有不灸支溝,或灸合谷雲。 李景中中丞,傳筋骨疼甚如夾板狀,痛不可忍者,將騾子修下蹄爪,燒灰存性,研末,或酒,或白湯,調 服立愈。(《廣筆記》。) 雄按∶此方治 瘡久不愈者甚效。干者麻油調敷,濕者糝之。 馬元儀治陳氏婦,患痛痹,手足螈 ,周身盡痛,不能轉側,口乾躁煩。脈之弦數兼澀,此陽明津液不足, 則生熱,熱極則生風。手足螈 者,風淫末疾也;口乾煩躁者,火邪內熾也。惟專滋陽明,不治風而風自息, 不治痛而痛自除矣。用生首烏一兩,生地五錢,黃連、黃芩、秦艽、半夏曲、枳殼、桔梗各一錢,四劑症減六 七,又數劑而痊。 張氏子周身掣痛,頭不可轉,手不能握,足不能運,如是者半月矣。診之,兩脈浮虛。浮雖風象,而內痛 者,脈亦浮而無力。以脈參症,當是勞倦傷中,陽明不治之候也。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束筋骨而利機關, 不治則氣血不榮,十二經脈無所稟受而不用矣。衛中空虛,榮行不利,故相搏而痛也。法當大補陽明氣血,不 與風寒濕成痹者同。用人參二錢,黃 、當歸各三錢,炙甘草、桂枝、紅花各五分,秦艽一錢。兩劑脈和而能 轉側,去桂枝、加白朮、肉桂、杞子、熟地等,調理半月而安。夫病有虛實不同,治法因之而異。風寒濕所致 者,氣滯於內而為痹、邪踞於表而為痛,病之實者也。陽明中虛所致者,血不養筋而為痛,氣虛於內而不運, 病之虛者也。其實者急在邪氣,去之不速,留則生變也;其虛者急在正氣,補之不早,愈久愈劇也。凡病皆然, 不獨此也。書之以為見病治病者鑒。 袁某患痛痹,身及手足掣痛,徹夜不得安臥,發熱口燥,胸滿中痛,兩脈弦,右關獨大,此胃熱壅閉,為 陽明內實症也。陽明之氣,不能充灌周身,十二經脈不得流利,故肢體不能自如。( 按∶此與上條一虛一實, 恰是對面。此類觀之,最足啟發心思增識力。)以調胃承氣加黃連、秦艽,一劑大便得通,再劑症減六七。改 用清胃和中之劑,調理而愈。 吳漢章痛風發熱,神昏妄言見鬼,手足螈 ,大便不行。此胃津傷而肝木生火,內熾則便閉神昏,外攻則 發熱身痛也。法當滋其內,則火自息,風自除,痛自止矣。用生首烏、蔞仁、黃連、知母、枳殼、桔梗、桂枝、 秦艽,一劑漸減。但心神不安,如在舟車雲霧中,不能自主,改用人參、炙草、生地、麥冬、遠志、棗仁、 茯神、貝母、橘紅、羚羊角,三劑,再與歸脾湯,調理數日而安。 杜漢飛患周身流走作腫,手不能握,足不能履,已三月。脈之浮大而數,發熱口乾。此陰虛生內熱,熱勝 則生風,風性善行,傷於筋脈,則縱緩不收,逆於肉理,則攻腫為楚也。用生地五錢,酒炒芩、連各一錢,紅 花五分,蓋苦以勝熱,辛以散風也。二劑得酣睡,數劑而諸苦若失。 治臂腿之間,忽一兩點痛若着骨不可忍。芫花根,研為細末,米醋調,隨大小敷之立效。醫雲∶此陶成一 醫者方,曾以治一婦人產後得此疾者,良驗。但敷貼不住,須以紙花覆其上,用白絹札定也。(《百乙方》。) 立齋治徐工部宜人,先兩膝痛,後至遍身骨節皆痛,脈遲緩,投羌活勝濕湯及荊防敗毒散加滲濕藥不應, 次以附子八物湯,一劑痛悉退,再服而愈。若脈洪數而痛者,宜服人參敗毒散。 張子和治一稅官,病風寒濕痹,腰腳沉重浮腫,夜則痛甚,兩足惡寒,經五六月間,猶棉纏靴足。腰膝皮 膚,少有跣露,則冷風襲之,流入經絡,其痛轉劇,走註上下,往來無定,其痛極處,便擁急而腫起,肉色不 變,腠理間如蟲行。每遇風冷,病必轉增,飲食轉減,肢體瘦乏,須人扶掖,猶能行立。所服者,烏、附、姜、 桂,種種燥熱,燔針着灸,莫知其數,前後三年不愈。一日命張脈之,其兩手皆沉滑有力。先以導水丸、通經 散各一服,是夜瀉二十餘行,痛減過半。漸服赤茯苓湯、川芎湯、防風湯。此三方在《宣明論》中,治痹方是 也。日三服,煎七八錢, 然汗出,又作玲瓏灶法熏蒸。若熱病反劇,諸汗法古方亦多有之,惟以吐發汗者, 世罕知之。故嘗曰∶吐法兼汗,良以此夫。 常仲明病濕痹,五七年矣。張令上涌之後,可瀉五七次,其藥則舟車、浚川、通經、神 、益腎,自春及 秋,必十餘次方能愈。公之疾不必針灸,與令嗣皆宜涌,但臘月非其時也。欲俟春時,恐余東邁。今姑屏病之 大勢,至春和時,人氣在上,可再涌之以去其根。卒如所論而愈。 繆仲淳治高存之長郎,兩年腹痛,服參、地、歸、芍、陳皮、白朮等藥而愈。愈後又患臂痛,每發一處, 輒於手臂指屈伸之間,腫痛不可忍,三四日方愈。痛時在手即不能動,曰∶此即前病之餘,虛火移走為害也。 立丸方,凡四五更,定服至此方全愈。生地一斤,丹皮蒸六兩,萸肉八兩,茯苓人乳拌蒸六兩,山藥八兩,澤 瀉六兩,天冬六兩,麥冬八兩,五味八兩,牛膝酒蒸八兩,黃柏蜜炒八兩,枸杞八兩,砂仁二兩,甘菊花八兩, 何首烏一斤,虎前脛骨二對酥炙,蒺藜炒去刺十兩,菟絲三兩,蜜丸,每服五錢,空心白湯下。 一婦人臂痛肢攣,不能伸屈,遇寒則劇,脈緊細,正陳良甫所謂肝氣虛,為風寒所中,流於血脈經絡,搏 於筋,筋不榮則乾急而為痛。先以舒筋湯,更以四物湯加丹皮、澤蘭、白朮,治之而痊。亦有臂痛不能舉,或 轉左右作痛,由中脘伏痰,脾氣滯而不行,宜茯苓丸,或控涎丹治之。 胡縣丞遍身走痛,兩月後左腳面結腫,未幾腿股又患一塊,脈輕診則浮,重診遲緩,此血氣不足,腠理不 密,寒邪襲虛而然。以加減小續命湯四劑,及獨活寄生湯數劑,疼痛頓去。更以托里裹,倍加參、 、歸、術、 百帖而愈。 施沛然治許戶部贊勿患痛痹,不能步履者浹旬矣,遍治無效。診之曰∶病得之暮不收拒,數見風露,立而 使內,擾其筋骨。許曰∶然,然未有語其因者。疇昔之夏,祝融肆虐,竹筐幾床,如焚如炙,移榻露處,涼 拂拂,越女揮扇,齊姬薦席,行女坐臥,匪朝伊芳夕,豈以斯故,乃攖厥疾。曰∶無難也,當為起之。乃飲以 丹參虎骨酒,萆 蠲痹湯,不一月而病若失,步履如常矣。 蔣仲芳治張蒔官,年十九,春來遍身筋骨疼痛,漸生小骨,久藥不效。視其身,累累如龍眼,蓋筋非骨也。 因濕邪氣入筋,縮結而然,譬之頸 結核而硬,豈真骨乎?遂針委中、大椎以治其後,內關、三里以治其前, 內服當歸、生地、白朮、秦艽、桂枝、桑枝、炙草、羌活、米仁、牛膝、生薑,入酒三分以助藥力,數日其骨 漸小,一月盡消。 劉雲密治一女子,年三十外,病冬月怯寒,並頭痛背重墜而痛,下引腰腿及腿肚痛甚,右臂痛不能舉。醫 以五積散為主,加羌活、烏藥,以散凝寒而行滯,似亦近之。然但除怯寒與腰痛,而頭、腿肚及右臂之痛,只 小愈耳,至背之重墜而痛,毫未減。蓋止知散寒,而不知達陽,止知行胃、腎之氣,而不知達胸中之陽也。夫 陽氣受於胸中,而背固胸之府也。因簡方書,有以薑黃為君,而用羌活、白朮、甘草四分之一,乃加入附子三 分,服頭飲,則諸痛去其三。再如前劑,用其三分之一,與前渣同煎,服竟而諸症霍然。此以薑黃達上焦之陽, 為其能不混於治血,且不等於治氣之味也。 徐靈胎曰∶天下有治法不誤,而始終無效者,此乃病氣深痼,非泛然之方藥所能愈也。凡病在皮毛榮衛之 間,即使病勢極重,而所感之位甚淺,邪氣易出。至於臟腑筋骨之痼疾,如勞怯痞膈,風痹痿厥之類,其感非 一日,其邪在臟腑筋骨,如油之入面,與正氣相併,病家不知,屢易醫家。醫者見其不效,雜藥亂投,病日深 而元氣日敗,遂至不救,不知此病非一二尋常之方所能愈也。今之集方書者,如風痹大症之類,前錄古方數首, 後附以通治之方數首,如此而已。此等治法,豈有愈期?必當遍考此病之種類,與夫致病之根原,及變遷之情 狀。並詢其歷來服藥之誤否,然後廣求古今以來治此症之方,選擇其內外種種治法,次第施之。又時時消息其 效否,而神明變通之,則痼疾或有可愈之理。若使執數首通治之方,屢試不效,其計遂窮,未有不誤者也。故 治大症必學問深博,心思精敏,又專深久治乃能奏效。世又有極重極久之病,諸藥罔效,忽服極輕淡之方而愈 者。此乃其病本有專治之方,從前皆系誤治,忽遇對症之藥,自然應手而痊也。 大活絡丹,治一切中風癱瘓,痿痹痰厥,拘攣疼痛,癰疽流注,跌扑損傷,小兒驚癇,婦人停經。白花蛇、 烏梢蛇、威靈仙、兩頭尖俱酒浸,草烏、天麻、煨全蠍去毒、首烏黑豆水浸、龜板炙、麻黃、貫眾、炙草、羌 活、官桂、藿香、烏藥、黃連、熟地、大黃蒸、木香、沉香,以上各二兩,細辛、赤芍、沒藥去油另研、丁香、 乳香去油另研、僵蠶、天南星姜制、青皮、骨碎補、白蔻、安息香酒熬、制附子、黃芩、蒸茯苓、香附酒洗浸 焙、元參、白朮,以上各一兩,防風二兩半,葛根、虎脛骨炙、當歸各一兩半,血蠍另研七錢,地龍炙、犀角、 麝香另研、松脂各五錢,牛黃另研、冰片另研,各一錢五分,人參三兩,共五十味為末,蜜丸如桂圓核大,金 箔為衣,陳酒送下。徐靈胎曰∶頑痰惡風,熱毒瘀血,入於經絡,非此方不能透達。凡肢體大症,必備之藥 也。方書亦有活絡丹,只用地龍、乳香等四五味,此乃治藜藿人實邪之方,不堪用也。 葉天士治吳某,脈弦小數,形體日瘦,口舌糜碎,肩背掣痛,肢節麻木,膚膝瘙癢,目眩暈耳鳴,已有數 年。此操持積勞,陽升內動,旅動爍筋損液,古謂壯火食氣,皆陽氣之化。先擬清血分中熱,繼當養血熄其內 風,安靜勿勞,不致痿厥。生地、元參、天冬、丹參、犀角、羚羊角、連翹、竹葉心。丸方∶何首烏、生白芍、 黑芝麻、冬桑葉、天冬、女貞子、茯神、青鹽。


<目錄>卷十三

<篇名>腫脹

屬性:黃錦芳曰∶水腫之症,至為繁雜,有風有水,風濕、風痰、風熱、風毒,與夫水濕、水氣、濕熱、食積, 諸虛夾雜等症,然總不越以水為害。大約陽髒多熱,熱則多實;陰髒多寒,寒則多虛。先滯於內而後及於外者 多實,先腫於表而後及於里者多虛。小便紅赤,大便閉結者多實;小便清利,大便稀溏者多虛。脈滑而不遠者 多實,脈浮而微細者多虛。形色紅黃,聲音如常者多實;形色憔悴,聲音短促者多虛。少壯氣道壅滯者多實, 中衰勞倦氣怯者多虛。若但腫而不脹,則病在水,而氣不堅。凡一切枳實、檳榔、枳殼、丁香、白蔻、故紙、 沉香,下氣迅利之藥,切勿輕投。猶之臌脹在氣,則一切升提呆補之藥,亦勿輕用也。余族一人病水腫,六脈 浮濡滿指,而右寸尤甚。按其腫處浮而不起,知其水溢於肺,所服之藥,皆破氣破血之品,病安得愈?以連翹、 梔子、茯苓、澤瀉、牛膝、滑石、葶藶、木通、防風、蒼朮,輕平之藥投之,數服而愈。 葉天士治陳某腫脹,進神芎導水丸,二日所下,皆粘膩黃濁形色。前議腑氣窒塞,水濕粘滯,濁攻犯肺為 痰嗽,水漬脈隧為浮腫。大凡經脈六腑之病,總以宣通為是。《內經》雲∶六腑以通為補。今醫不分臟腑經絡, 必曰參、術是補,豈為明理?然肢節足跗之濕,出路無由,必針刺以決其流,內外冀可皆安。戊己丸三錢,用 二日後,再進前藥一服。 徐靈胎曰∶句句名言,腹滿等症,必須有出路,故人兼以針刺為治。但其道甚微,不知其理而蠻針之, 反有大害。又曰∶脹滿之為病,即使正虛,終屬邪實,故古人慎用補法。又脹必有濕,有濕則有熱,《內 經》所以指為熱症。若用溫補之藥,即兼通利之品,而臣不勝主,貽誤必多。又曰∶脹滿必有有形之物, 宜緩緩下之。 葉天士治朱某,初因面腫,邪干陽位,氣壅不通,二便皆少。桂、附不應,即與導滯。滯屬有質,濕熱無 形,入肺為喘,乘脾為脹,六腑開合皆廢,便不通爽,溺短混濁,時或點滴,舌絳口渴。腑病背脹,髒病腹滿, 更兼倚倒,左右腫脹,隨着處為甚,其濕熱布散三焦,明眼難以決勝矣。經雲∶從上之下者治其上。又雲∶從 上之下而甚於下者,必先治其上,而後治其下。此症逆亂紛更,全無頭緒,皆不辨有形無形之誤,姑以清肅上 焦為先,飛滑石錢半,大杏仁去皮尖十粒,生薏仁三錢,白通草一錢,鮮枇杷葉去毛三錢,茯苓皮三錢,淡豆 豉錢半,黑山梔殼一錢,急火煎五分服。此手太陰肺經藥也,肺氣窒塞,當降不降,杏仁微苦則能降,滑石甘 涼滲濕解熱,薏仁、通草淡而滲氣分,枇杷葉辛涼能開肺氣,茯苓用皮,謂諸皮皆涼,梔、豉宣其陳腐鬱結。 凡此氣味俱薄,為上焦藥,仿齊之才輕可去實之義。 徐靈胎曰∶喘脹用此方甚合,足見心思靈巧,如此等治法真堪導入醫案。 一宦者,年已近耄,因勞倦傷脾,脾虛病瘧,瘧愈而脾胃之虛日益,旋病腫,此時飲食尚進,起居亦不甚 衰,正宜補中益氣湯,隨症加減,以調脾胃元氣。後用《金匱》腎氣丸,補腎行水,使腫自消,始為至治。乃 日以澤瀉、豬苓、柴胡、葛根、厚朴、陳皮等藥,朝餌暮餐,咸不知返。兩月後真氣克削無餘,腫脹彌劇,喘 息不得眠者六晝夜。更一醫,猶以為肺病,而用蘇子、芥子、二母、二冬之類,卒至湯飲俱廢而死。王宇泰曰∶ 手足浮腫,未必成水也。服耗氣利水之藥而不已,則水病成矣。趙養葵曰∶腎虛不能納氣歸元而作喘,徒從事 於肺者,執流而忘源也。惜哉! 扁鵲玉壺丸,治命門火衰,陽氣暴絕,寒水臌脹,殊有神功。凡硫黃八兩,配真麻油八兩,以硫打碎,入 冷油內,燉爐上,炭宜微勿烈,以桑條徐調。候硫溶盡,即傾入大水內,急攙去上面油水,其色如金。取缸底 淨硫,見若干兩仍配麻油若干兩,照前溶傾,其色如絳。第五轉,用肥皂四兩,水中同煮六時。第六轉,用牙 皂四兩,水中同煮六時,投淨制硫之油,攙去其水,其色如硫火之紫。第七轉,用爐中炭灰淋鹼水制六時。第 八轉,用水豆腐制六時,拔淨皂鹼之性。第九轉,用田字草,(出水荒稻田中,葉如田字,八月九月采。)搗汁 和水煮六時,臨用研如飛面。凡淨硫一兩,配炒糯米粉二兩,或水法或濕搗為丸。每服以三分為準,漸加至 一錢,開水送下。 竇材嘗因路過衢州野店,見一婦人遍身浮腫,露地而坐。竇曰∶何不在門內坐?婦曰∶昨日蒙土地告我, 明日有扁鵲過此,可求治病,我故於此候之。竇曰∶汝若能聽我,我當救汝。婦曰∶汝非醫人,安能治病?竇 曰∶我雖非醫,然得扁鵲真傳,有奇方,故神預告汝。遂與保命延壽丹十粒服之,夜間小便約去二升,五更覺 飢。二次,又服十五粒,點左右命關穴,灸二百壯,大便下白膿五七塊,半月全安。婦人曰∶真扁鵲再生也。 按∶材為紹興間人,着有《扁鵲心書》,曾進呈,且有達天青詞,謂其書得傳,可以濟人而非妄也。 此案在書中為首則,故表其為扁鵲之名如此。材曾為巡檢官。 一人病四肢皆腫,氣促,食則脹悶,止吃稀粥,令日服金液丹百粒,至四日覺大便滑,再二日乃令吃麵食 亦不妨,蓋治之早也。竇氏治疾,純用大熱之劑,腫脹之真陽衰絕者,用之能收捷效。若誤用於濕熱之症,亦 立致奇禍,用者審之。 一婦人病面腳皆腫,飲食減少。世醫皆作血虛治之不效。竇曰∶非血病,乃脾胃虛也。令日服延壽丹十粒, 全真丹五十粒,至十日覺大便滑,病癒。 張子和治張小一,初病疥爬搔,變而成腫喘不能食。張斷為風水,水得風而暴腫,故遍身皆腫。先令浴之, 乘腠理開豁,就燠室中,用酸苦之劑加全蠍一枚吐之,節次用藥末至三錢許,出痰約數升,汗隨湧出,腫去八 九分。隔一日臨臥向一更來,又下神 丸七十餘粒,三次咽之,至夜半動一行。又續下水煮桃仁丸六十丸,以 麝香湯下,又利三四行。後二三日,再以舟車丸、通經散及白朮散,調之愈。 張子明之母極肥,偶得水腫,四肢不舉。張令上涌汗而下泄之,去水三四斗。初下藥時,以草儲布囊,高 支兩足而臥。其藥之行,自腰以上,水覺下行,自足以上,水覺上行。水行之狀,行如蛇走,墜如線牽,四肢 森然涼寒,會於臍下而出。不旬日間病大減,余邪未盡。張更欲用藥,竟不能從其言。 張承應年幾五十,腹如孕婦,面黃食減,欲作水氣。或令服黃 建中湯及溫補之劑,小溲涸閉。張曰∶建 中湯攻表之藥也,古方用之攻里已誤矣,今更以此取積,兩重誤也。先以涌劑吐之,置火於其旁大汗之,次與 豬腎散四錢,以舟車丸引之,下六缶。殊不困,續下兩次,約三十餘行,腹中軟,健啖如昔。常仲明曰∶向聞 人言,瀉五六缶,人豈能任?及問張承應,渠雲誠然。乃知養生與攻 ,本自不同,今人以補劑療病,宜乎不 效。(此與葛某之論同。常說丹溪大不然之,因謂子和書非手撰,乃出自麻知幾等。) 元時名醫宋會之治水蠱法,用老絲瓜一枚,去皮及子,剪碎,與巴豆二七粒同炒,視巴豆褐色為度,去巴 豆存絲瓜。又用黃米如絲瓜之數同炒,視米褐色,去絲瓜存米研末,清水和為丸,梧桐子大。每服百丸,白湯 下,蠱水盡從大便中出,而疾除矣。其言曰∶巴豆逐出水者也,而患其迅,藉絲瓜取其氣,絲瓜有筋,象人身 脈絡,得引巴豆之氣,達諸脈絡。而仍用米者,投其胃氣也。仍去絲瓜者,畏其受巴豆之氣太甚也。鮮于樞 為之記如此。 峨眉僧治一人肚腹四肢腫脹,用干雞矢一升,炒黃,以酒醅三碗,煮一碗,濾汁飲之,名牽牛酒。少頃腹 中氣大轉動利下,即腳下皮皺消也。未盡,隔日再作,仍以田羸二枚,滾酒瀹食白粥,調理而愈。其人牽牛來 謝,故以名方。(《本草綱目》。) 魏秀才妻病腹大而鼓,四肢骨立不能貼席,惟衣被懸臥,穀食不下者數日矣。忽思鶉食,如法進之,遂暈 劇,少頃雨汗莫能言,但有更衣狀,扶而圊,小便突出白液,凝如鵝脂。如此數次,下盡遂起,蓋中焦濕熱積 久所致也。(《董炳集驗方》。) 張路玉治王庸若,水腫嘔逆,溲便點滴不通。或用五苓、八正,不應,六脈沉細如絲。因與金液丹十五丸, 溺如泉涌,勢頓平。後以濟生腎氣,培養而安。 李時珍治一人妻,自腰以下 腫,面目亦腫,喘急欲死,不能伏枕,大便溏滯,小便短少,服藥罔效。其 脈沉而大,沉主水,大主虛,乃病後冒風所致,是名風水也。用《千金》神秘湯加麻黃,一服喘定十之五。再 以胃苓湯吞深師薷術丸,二日小便長,腫消十之七,調理數日全安。(《本草綱目》。) 俞東扶曰∶金液丹、神秘湯,人所罕用,而善用之,則各奏奇功。因思古方具在簡冊,特患尋不着對頭 帽子耳。神秘湯乃生脈散合二陳湯去麥冬、茯苓,加紫蘇、桑皮、桔梗、檳榔,生薑三片為引。施於此證 恰好,加麻黃更好。並非八寸三分通行之帽也。 邱汝誠友人朱升患酒積,舉身黃腫,無能治者。邱視之,曰∶可救也。出囊中赤藥七丸,以酒下之,須臾 下黃水滿器,腹即消其半,下五丸遂愈。(《揮塵新譚》。) 陳三農治一人患腹脹滿,服補中、六君,其脹減十之七八。誤服行積丸,遂致食減脹甚,脈細數。以補中 湯加乾薑、肉桂各五分,附子七分,吳茱萸一分姜水煎,飲愈。 一人腹脹時痛吐,小便利則大便不通,大便利則小便不通,用炒乾薑三錢,升麻一錢五分,吳茱萸微炒五 分,煎服愈。(原注∶此寒邪痞塞於膀胱也。時吐者,寒迫火上也。) 一人患單腹脹將愈,因惱怒腹脹而痛,口乾身熱食減,膻中近右作痛,按之則止。用人參、乾薑、炒半夏 各七分,白朮、茯苓、蒼朮各二錢,陳皮、神曲各五分,甘草、肉桂各二分,吳茱萸七厘,服之愈。 一人頭面四肢浮腫,帶黃色,行動腳軟。此脾胃虛弱,只宜健脾固中氣為主。用人參、白朮、茯苓、陳皮、 甘草,漸愈。 孫文垣治陳光祿松巒,常五更胸脅脹痛,遍治無效。診之,右寸軟弱,左平,兩尺亦弱,曰∶肺腎二經之 不足也,補而斂之,可無恙矣。以補骨脂、萸肉、人參各三兩,鹿角膠、鹿角霜各五兩,杜仲、巴戟、白茯苓、 車前子各一兩五錢,山藥二兩,鹿角膠酒化為丸,空心淡鹽湯送下。又以御米谷去筋膜,蜜水炒三兩,訶子面 煨去核一兩,陳皮一兩半,煉蜜為丸,五更枕上白湯送下一錢,服一月病癒。 溧水令吳涌瀾夫人,每五更倒飽必瀉一次,腹常作脹,間亦痛。脈之,兩手寸關洪滑,兩尺沉伏。曰∶此 腸胃中有食積痰飲也。乃與總管丸三錢,生薑湯送下,大便雖行,不甚快利。又以神授香連丸和之,外用滑石、 甘草、木香、枳殼、山楂、陳皮、白芍、酒連,調理而安。 熊成八官,江右南昌人,早起行路,忽見邪火兩團,滾滾而來,大驚駭,次日腹中膨懣,漸成脹滿,面白 皮薄,兩手瘦削,兩足皆有浮氣,按之 然不起,(濕也。)行動氣促,形神俱弱。醫謂神弱氣促,胸腹青筋縷 縷如貫索,小水清長,形症如此,脾虛所致。以參苓白朮散投之,十日堵然如鼓,中有一塊,累然突出,堅若鐵石, 臍已平滿,勺粒不入。醫與決曰∶若疾法在不治,盍早歸,毋作異鄉鬼也。孫脈之,沉弦有力,曰∶非氣虛中 滿之候,前補大驟,適助長耳。顧今霉雨途遙,(濕熱病值濕熱時。)即歸,未能時刻可到,且治非良手,則大 事去矣。予有一藥,尚可冀生也,以琥珀調中丸,日二進之。一進甚甘,再進稱快,十日腹漸寬,塊漸熔,半月 盡消去,青筋俱斂。改以平胃散加蘿蔔子、薑黃、薏仁、木香,調養一月,飲食大加,兩足之浮亦愈。(利水消積法。) 喻嘉言治劉泰來,年三十二歲,面白體豐,夏月用冷水灌汗,坐臥當風,新秋病瘧。三五發後,用藥截住, 遂覺胸腹脹滿。不旬日外,腹大胸高,上氣喘急,二便全無,食飲不入,能坐不能臥,能俯不能仰,勢頗危急。 醫以二便不通,下之不應,商用大黃二兩,作一劑。喻駭曰∶此名何病,而敢放膽殺人耶?醫曰∶傷寒腸結, 下而不通,惟有大下一法,何謂放膽?喻曰∶世有不發熱之傷寒乎?傷寒因發熱,故津液枯槁,腸胃燥結,可 用下藥,以開其結,然有不轉矢氣者,不可攻之戒,正恐誤治太陰經之腹脹也。此病因腹中之氣散亂不收,故 水液隨氣橫溢成脹,全是太陰脾氣不能統攝所致。一散一結,相去天淵,再用大黃猛劑,若不脹死,定須腹破 矣。醫唯唯辭去,病家仍欲服之,喻乃擲去其藥,另與理中湯,畏不敢服,欲俟來日。喻曰∶腹中真氣漸散, 今夜子丑二時,陰陽交剝之界,必大汗眩暈,難為力矣。不得已,令煎就以待,既而果發暈,即服下得睡片時, 次日略覺減可。遂以三劑作一服,加人參至三錢,服後又進一大劑,少加黃連,脹已大減。謂大便未通不敢進 食,但飲米湯。喻曰∶腹中原是大黃推盪之滯糞,以膀胱脹大,撐住大腸不得出耳。於是以五苓散與之,以通 膀胱之氣。藥才下咽,即覓圊,小便先出,大便隨之,滯下半桶而愈。一月後小患傷風,取藥四劑,與葷酒雜 進,及傷風未止,並謂治脹,亦屬偶然矣。(溫補法。) 吳聖符單腹脹,腹大如箕,堅硬如石,胃中時生酸水,吞吐皆然,經年罔效。蓋由醫輩不察病之所起,與 病成而變之理耳,惟腎氣丸一方,猶是前人成法。但此病用之,譬適燕而南其指也。夫腎氣丸為腫脹之聖藥者, 以能收攝腎氣,使水不泛溢耳。今小水一晝夜六七行,水無泛溢之虞也。且謂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耳。今酸味 皆從火化,尚可更益其火乎?又謂指腹脹為食積,用局方峻攻,不足論矣。原是疾起於脾氣不宣,郁而成火, 使初時用火郁發之之法,昇陽散火,病霍然矣。迨至郁之愈湮漸為脹滿,則身中之氣,一如天地不交而成否塞, 病成而變矣。猶進檳榔、厚朴、萊菔之類,以耗氣助火,於是病轉於胃。胃中之熱有如曲 ,俟谷飲一入,頃 刻釀成酢味。夫新谷芳甘,胃所喜也,舊谷酸腐,胃所惡也,故有時新入而舊出矣。人身天真之氣,全在胃口。 (似是而非之語,節之不盡。)土曰稼穡作甘者也,木曰曲直作酸者也。甘反作酸,木來侮土,(喻君但知腫脹 為脾氣不宣,未知此病原由木郁也。)至春木旺則難治矣。今欲反酸為甘,但有用剛藥一法,以氣味俱雄之藥, 能變胃而不受胃變也。參伍以協其平,但可用剛中之柔,不可用柔中之剛。八味丸柔中之剛也,於六味作酸藥中, 入二味止酸藥,烏能取效?惟連理湯丸剛有柔以濟其剛,可收去酸之績矣。酸去而後治脹,破竹之勢乃成。(原 注∶善後多年,聞用黃柏、知母之屬,始得全效,更奇,何奇之有?)門人問曰∶聖符之病,酸止脹消,已奏全 績,不知意外尚有何患?請示善後之法。喻曰∶聖符之病,乃自脾入傳於胃,今酸去脹消,亦自胃復返於脾,善 後之法,以理脾為急,而胃則次之。設胃氣未和,必不能驅疾。然使胃能容受,而脾未能健運,則倦怠多睡, 惟樂按摩者有之。受食稍多,身重異常者有之。登高涉險,則覺上重下輕,舉足無力者有之。食後喜溉沸湯,借 資於有形者之熱者有之。其病之餘,夏熱為癉,秋清為瘧,燥勝脾約,濕勝脾瀉者有之。故理脾則百病不生, 不理脾則諸疾續起,久之乃入於胃也。至若將息失宜,飲食房勞所犯,脾先受之,猶可言也。設忿怒之火一動,則 挾木邪直侵胃土,原病陡發,不可言也。又其始焉酸脹,胃中必另創一膜囊。若贅龐者,乃肝火沖入,透開胃膜, 故所聚之水,暗從木化變酸,久之漸滿,膜囊垂大,其腹之脹,以此為根。觀其新谷入口,酸物迸出,而芳谷不 出,及每食飴糖,如吸筒入喉,酸水隨即湧出,皆可征也。若非另一窠臼,則其嘔時,宜新腐迸出,如膈氣之類, 何得分別甚清耶?余訂善後之方,用六君子煎,調赤石脂末,蓋因其膜囊既空,而以是填之,俾不為異日患 耳。昔治廣陵一血蠱,服 藥全消,左脅肋露病根一條,如小枕狀,以法激之,嘔出黑污斗許,余從大便泄去始消。每思蠱脹,不論氣、 血、水、痰,總必自辟一字,方可久聚。《內經》論五臟之積,皆有定所,何獨於六腑之聚久為患,如蠱脹等 類者,遂謂漫無根柢區界乎?是亦可補病機之未逮。(雄按∶天真在胃,的是名言。下文木來侮土,未嘗不知為 木郁也。) 李士材治何太學,夏月好飲水,一日候文宗發放,自晨抵暮,為炎威所迫,飲水計十餘碗,歸寓便脹悶不 能食,越旬日,腹如抱瓮,氣高而喘。診之,皮薄而光,水積不化也。且六脈堅實,其病暴成,法當利之。遂 以舟車丸,每服三錢,香薷湯送。再劑,二便涌決如泉。復進一錢五分,腹減如故,用六君子湯十帖而愈。 (潔淨府法。) 方太和大怒後復大醉,至明日目下如臥蠶,(脾受水濕。)居七日,肢體皆腫,不能轉側,二便不通, 煩悶欲絕。診之,脈沉且堅,當逐其水。用疏鑿飲子,一服二便快,再服四肢寬。更以五皮飲,三日隨愈。 錢賞之酒色無度,秋初腹脹,冬杪遍體腫急,臍背平,在法不治。乃與大劑腎氣方料煎服,兼進理中湯, 服五日無效。可見病重藥輕,藥即中病,亦復無濟。古今如此延誤而死者頗多,虛實症皆有之也。李欲辭歸, 彼自知必死,堅求再治,即不起無怨也。勉用人參一兩,生附子二錢,牛膝、茯苓各五錢,二日之間,去小便 約四十餘碗,腹有皺紋。計服人參四斤,附子、姜、桂各一斤,半載而痊。(極虛大補法。) 李都憲積勞多郁,肢體脹滿,以自知醫,輒用胃苓湯加枳殼,三月以來,轉加痞悶。脈之,沉澀而軟,視 其色黃白而枯,此虛症也,宜大溫大補。始猶不信,爭之甚力,僅用參二錢,稍覺寬舒,欲加桂、附,執不肯 從。李曰∶症坐虛寒,喜行攻伐,已見既執,良言不納,雖有扁、倉,豈能救耶?兩月果歿。 徐錦衣稟畀素壯,病餘肥甘過度,腹脹氣粗。診之,脈盛而滑,按之不甚虛。宜以利氣之劑,少佐參、術。 惑於旁議,旦暮更醫。李複診曰∶即畏參不用,攻擊之劑,決不可投也。後與他醫商之,仍用理脾疏氣之劑而 安。(消補兼行法。) 吳孚先治一人患腫脹,皮繃急。脈之系脾腎虛,用二陳去甘草,加人參、乾薑、肉桂、木香、茯苓、大腹 皮、姜皮、車前,十帖腹有皺紋。復與《金匱》腎氣丸,一料全愈。(先理脾,後補腎法。) 張路玉治王庸若,水腫嘔逆,溲便涓滴不通。或用五苓、八正不應,六脈沉細如絲。因與金液丹十五丸, 溺如泉涌而勢頓平。後以《濟生》腎氣,培養而安。(與張抱赤症治同。) 顧文學鼓脹喘滿,晝夜不得寢食者二旬。醫用大黃,三下不除。更醫先與發散,次用削克破氣二十餘劑, 少腹至心下遂堅滿如石,腰脅與胯中皆疼痛如折。診之,脈弦大而革,按之漸小,舉指復大,大便八九日不通, 小便雖少,清白如常。此因削克太過,中氣受傷,濁氣上逆。與生料六味地黃丸加肉桂三錢,沉香三分,下黑 錫丹二錢,導其濁陰。是夜即脹減六七,胸中覺飢,進粥,但腰胯疼軟,如失兩腎之狀。再劑胸腹全寬,少腹 反覺微硬,不時攻動,此大便欲行,津液耗竭,不能即去故也。診其脈,僅存一絲,改用獨參湯加當歸、枳殼, 大便略去結塊,痛稍可,少腹遂和。又與六味地黃,仍加肉桂、沉香,調理而安。(收殘救敗法。) 盧不遠治瞿、婁、周、馬,皆少年水腫,肢體洪盛,臚腹膨脹,水道不通,飲食絕口。有以為疸者,為鼓 者,為氣者。診之,以藥克濟,乃針足上出水,皆石余。次日脹小減,三日大減,足尚腫。又針之,服以八味 丸,以溫其腎,期年皆孕。婁調護善,子母兩全。馬失調護,子母俱斃。此蓋腎中陽氣不足,陰氣有餘,遂聚 水而病作。飲食湯藥用水,而不能導之轉助長,乃致於此,非針去水,則菀陳之瘀何從而泄?水去腎衰,非溫 補之,則濁凝之陰必致復聚,腎中之火氣復然,周身之陽氣有蒂,天癸自行,生育可必。如流離之後,所宜愛 養,得之則生聚,否則待斃耳。 楊乘六治汪司農,年近六旬,春仲病腹脹兼作痛,飲食不進。群醫不應,且增甚。診之,六脈洪大滑甚, 重按益加有力如年壯氣實人,面色則 白而帶萎黃,舌色則青黃而兼胖滑。簡閱前方,則皆香附、烏藥、厚朴、 木香、山楂、神曲、半夏、陳皮、藿香、元胡、枳殼、桔梗、萊菔子、大腹皮等,一派消導寬快之屬。曰∶若 但據脈症,則諸方殊得當也,第面色白上加黃,且 而萎,舌色黃里見青,且胖而滑,則症之脹痛,與脈之洪 盛,皆非實候矣。此由心境不舒,思慮郁怒,虧損肝脾,致兩經虛而髒寒生滿,且作痛耳,乃擬養榮湯倍人參 加附子與之。彼以切中病情,立煎飲之,一劑減,再劑瘥。 胡念庵治俞翰林母,七旬余,平日患嗽喘痰紅,常服滋陰涼潤之劑,秋月忽患水腫,喘急難臥,日漸腫脹, 飲食少進,進則喘急欲死,諸治無效。診之,六脈弦大而急,按之益勁而空,曰∶此三焦火氣虛憊,不能歸根 而浮於外,水隨氣奔,致充郛郭而溢皮膜,必須重溫以化,否則不救。彼雲∶吾素內熱,不服溫補,片姜到口, 痰即帶紅,今所論固是,第恐熱藥不相宜也。曰∶有是病,服是藥,成見難執,且六脈緊大,陽已無根,即脫 矣。此皆平日久服寒涼所致,若再舍溫補不用,恐無生理。乃以桂、附、姜、萸、五味,人參三錢,不三劑, 腹有皺紋。八劑全消,飲食如故。又二劑全愈,痰喘吐紅,竟不發矣。 一婦因子遠出,饔飧不給,憂愁成病,變為水腫喘急,粥飲不入者月余矣。診之,六脈欲絕,臍突腰圓, 喘難着席,脾腎之敗,不可為矣。因處十味方,令服四劑,喘微定而腫漸消,覺思飲食。複診其脈,略有起色, 又四劑腫消食進。 壬子秋,余應試北雍,有孝廉張抱赤,久荒於色,腹滿如斗,以參湯吞金匱丸,小便差利,滿亦差減。閱 旬日而滿復如故,肢體厥逆,仍投前藥,竟無裨也,舉家哀亂,惟治終事。抱赤泣告曰∶若可救我,當終身父 事之。余曰∶能餌金液丹數十粒,雖不敢謂萬全,或有生理。乃連服百粒,小便遄行,滿消食進。更以補中、 八味並用,遂獲全安。(《本草通元》,一見《扁鵲心書》。) 陳以揆子,壯年漁色。一曰腹膨如鼓,喘不能臥。或與消導溫補,五苓、八味,了無微效。以揆令吞生硫 黃,每服三分,以腐皮裹咽,日數服,不三日,其脹如失。此予所目擊者。 柴嶼青治侍御葛述齋夫人,單腹脹兼脾瀉下血,食後愈脹,必捶腹少安。眾醫咸主攻伐。診之,知肝木乘 脾,脾家受傷,不能統血。力排眾議之非,並持《薛案》及《醫統正脈》中論說與看,彼尚疑信參半。先服加 減逍遙湯,二劑血止,即繼以異功加腹皮一錢,厚朴八分,連進十餘劑,其勢漸殺。後重用參、術,調理而愈。 (肝脾調治法。) 沈濤祖母,年七十餘,自上年患腹脹滿,醫以鼓脹治之,服沉香、鬱金、香附等藥,數十劑病轉劇,脾滯 腿腫食減。診之,左關弦洪,右關弦軟,此肝木乘脾之象也。先用逍遙散加川連、吳茱萸,連進三劑,脹減瀉 止,飯食頓加。復用歸芍六味,調理而痊。(肝腎調治法。) 太史汪舒懷令弟,腹大脹滿。醫以鼓脹屢治不效。診其右關空大而帶濡,余脈如常。此乃脾胃不和兼有水 氣,故不思食,而食且不化,與胃苓湯數劑頓安。若果系鼓脹,亦理應補脾,次養肺金,以制肝木,使脾無賊 邪之患。更滋腎水以治火,使肺得清化,卻濃味,遠房幃,無有不安。倘喜行快利,不審元氣,而概用峻劑攻 之,臨時得寬,其復轉甚。病邪既盛,真氣愈傷,遂不可救,司命者其慎旃。(脾濕治法。) 張子和曰∶一男子目下腫如臥蠶狀。曰∶目之下陰也,水亦陰也,腎為水之主,故其腫至於目下也。此由 房室交接之時,勞汗遇風,風入皮腠,得寒則閉,風不能出,與水俱行,故病如是,不禁房室則死。 凡腹脹經久,忽瀉數升,晝夜不止,服藥不驗,乃為氣脫,用益智子,煎濃湯服立愈。(危氏方。) 喻嘉言治郭台尹,年來似有癆怯意,胸腹不舒,治之罔效,茫不識病之所存也。聞喻治病,先議後藥,姑 請治焉。見其精神言動俱如平人,但面色萎黃,有蟹爪紋,(似傷食矣。)而得五虛脈應之,因告之曰∶多怒乎?善 忘乎?口燥乎?便秘乎?胸緊乎?脅脹乎?腹疼乎?答曰∶種種皆然,此何症也?曰∶外症未顯,內形已具, 將來血蠱之候也。曰∶何以知之?曰∶合色與脈而知之也。夫血之充周於身也,榮華先見於面。今色黯不華, 既無舊恙,又匪新 ,其所以憔悴不榮者何在?且壯盛之年,而見脈細,損宜一損皮毛,二損肌肉,三損筋骨, 不起於床矣,乃皮毛肌肉步履如故,其所以微弱不健者又何居?因是斷為血蠱。腹雖未大,而如瓜瓠然,其 趨於長也易耳。曰∶血蠱乃婦人之疾,男子亦有之乎?曰∶男子病此者甚多,而東方沿海一帶,比他處尤多, 醫者漫用治水治氣之法嘗試,夭枉無算,總緣不究病情耳。所以然者,東海擅魚鹽之饒,魚者甘美之味,多食 使人熱中。鹽者咸苦之味,其性偏於走血,血為陰象,(象字不妥。)初與熱合,不覺其病,日久月增,中焦沖 和之氣,亦積漸而化為熱矣。氣熱則結,而血始不流矣,於是氣居血中,血裹氣外。一似婦人受孕者,然至彌月時, 腹如抱瓮矣。陳修園於此症,擬用六君子加川芎、乾薑、防己,共研末,陳米湯糊丸,每服三錢,日三服, 以為執中央從運四旁之法。用意雖精,然以熱益熱,亦未見其有當也。但孕系胞中,如果熟自落,蠱蟠腹內, 如附贅難療,又不可同語也。究而論之,豈但東方之水土致然!凡五方之因膏粱濃味,椒、姜、桂、醑成熱中 者,除癰疽、消渴等症不常見外,至腹滿一症,人人無不有之。但微則旋脹旋消,甚則脹不大消而成蠱耳。要 知人之有身,執中央以運四旁者也。今反竭四旁以奉其錮,尚有精華發現於色脈間乎?此所以脈細皮寒,少食 多汗,危羸之狀,不一而足也。言當不謬,請自揆之。竟不能用,半載而逝。 按∶是症多由醉飽入房,大傷真陰,絕其帶脈,水虧木燥,乘其所不勝之脾,致成脹耳。魚鹽之論, 恐未必然。 一人血蠱,服藥百日後,大腹全消,左脅始露病根一條,如小枕狀,以法激之,嘔出黑污血斗許,余從大 便泄去始消。每思蠱脹,不論氣、血、水、痰,總必自開一宇,如寇盜蟠據,必根據山傍險,方可久聚。《內經》 論五臟之積,皆有定所,何獨於六腑之積久為患,如鼓脹等類者,遂謂漫無根底區界乎?(《張氏醫通》載此,謂 是喻嘉言案,泛論一番。至此積果在何腑,卻又說不出,此即吳聖符案之後半段也。) 楊乘六治孫氏女,年十九,病鼓症。先自頭面腫起,漸次手足浮腫,又次肚腹腫脹,小水不利,醫雜用枳 殼、厚朴、蒼朮、陳皮、三棱、莪朮、半夏、黃芩等,並利水藥,腫脹益甚,更加痰喘。詢其起病之由,知為 寒水侮土,因治不如法,致水勢衝激,而土崩防潰也。以大劑補中益氣加木瓜、乾薑,送《金匱》腎氣丸,月 余而愈。與立齋治素性急婦人同法。) 三原民荀氏婦者,病蠱脹,諸醫束手,氣已絕矣。逾二鼓忽蘇,家人驚喜。問之曰∶適已出門,若將遠行 者,途遇一老人云,吾已延孫思邈真人醫汝,速反也。乃入門,見真人已先在,年可三十許,以連環針針心竅 上,久之遂醒,不知身之已死也。視之果有上下二孔,七日始合,又十一年而終。三原醫士王文之說。(《池北偶談》。) 王損庵治嘉定沈氏子,年十八,患胸腹身面俱脹,醫治半月不效。診其脈,六部皆不出,於是用紫蘇、桔 梗之類,(紫蘇別名水督郵,可知其治水有殊能也。)煎服一盞,胸有微汗。再服則身盡汗,其六部和平之脈皆出, 一二日其症悉平。(又見《醫說續編》謂出《趙氏或問》。) 一男子三十餘,胸腹脹大,發煩躁渴面赤,不得臥而足冷。王以其人素飲酒,必酒後入內,奪於所用,精 氣溢下,邪氣因從之上逆,逆則陰氣在上,故為 脹。其上焦之陽,因下逆之邪所迫,壅塞於上,故發煩躁, 此因邪從下而上,盛於上者也。於是用吳茱萸、附子、人參輩,以退陰逆,冰冷凍飲料之,以收上焦之浮熱。入咽 覺胸中頓爽,少時腹中氣轉,如牛吼,泄氣五七次,明日其症愈矣。(《治法匯》。同上。) 張隱庵在苕溪治一水腫者,腹大膚腫,久服八正散、五子、五皮之類,小便仍淋漓痛苦。曰∶此雖虛症, 然水不行,則腫不消,正氣焉能平復?時夏月,欲用麻黃,恐陽脫而汗漏,止以蘇葉、防風、杏仁三味各等分, 令煎湯溫服,覆取微汗,而水即利矣。次日至病者之室,若翻水數盤,床幃被褥無不濕透。告以服藥後,不待 取汗,小水如注,不及至圊,就床上坐溺。天明,不意小水復來,不及下床,是以沾濡若此,今腹脹痛楚悉 除矣。曰∶未也,此急則治其標耳。病由火土傷敗以致水泛,乃久虛之症,必待脾元復故,乃保萬全。與六君 子去甘草,加蒼、朴、姜、附,令每日溫服,後即以此方為丸。半載後來謝,已全愈矣。張曰∶如此症水雖行, 而正氣不復,後仍腫脹而死者多矣。至不知發汗行水之法,徒事滲利,久之正氣日消,邪氣日甚,而死者亦多 矣,可不慎哉。 陸養愚治吳體原婦,患腹脹,每於雞鳴時發,至午即寬。或與調氣治之不效。後於半夜即發,至兩日漸於 薄暮即發矣,夜不能臥,飲食亦減,肌體日瘦。脈之,沉微而遲,曰∶若論症,日寬夜急,血不足也,當養血; 論脈沉弱而遲,氣不足也,當補氣。乃以補中益氣湯倍當歸,加豆仁、木香,數劑而愈。 陸肖愚治陸南洋外家患痞。或以為食積痰飲,服消導、二陳之類,痞滿益甚。或以為氣虛中滿,與補中益氣 湯亦不效。寒熱消補約一年,飲食大減,肌肉漸消,大便時瀉時結。診其脈,浮之弦大,沉之澀小,曰∶如 此非百劑不能全愈。用調氣養榮湯加參、術各一錢五分,木香、豆仁各三分,二劑反微甚。因減參、術,增木 香、豆仁,仍不應。乃增木香、豆仁至一錢,減參、術至七分,而脹滿稍愈。後增木香、豆仁至錢半,而飲食 漸加,脹滿始寬大半。自後漸加參、術至二三錢,減香、豆至一二分,約六十劑全瘳。 朱丹溪治一人患趺腫,漸上膝足,不可踐地,頭面遍身腫脹,用苦瓠瓤實捻如豆大,以面裹煮一沸,空 心服七枚,至午當出水一斗,三日水自出不止,大瘦乃瘥。須慎口味。(苦瓠須擇無靨翳細理緊淨者,不爾有毒。 與徐文江妻用葫蘆治法略同。) 萬密齋治萬邦瑞之女,年十四,病腫。寅至午上半身腫,午至戌下半身腫,亥子丑三時腫盡消,惟陰腫溺 不得出,諸醫莫識其病。萬曰∶此肝腎病也。腎者水髒也。亥子丑水旺之時也。肝屬木,腎之子也。木生於亥, 子丑二時,肝膽氣行之時也。肝經之脈環陰器,當其氣行之時,故陰腫而溺不出也。水在人身隨上下,午時以 前,氣行於上,故上半身腫,午時以後,氣行於下,故下半身腫,此病源也。五苓散,瀉水之劑也。經曰∶諸 濕腫滿,皆屬脾土。平胃散,燥濕之劑也。以二方為主,名胃苓湯。加生薑皮之辛熱,助桂枝、陳皮以散肝 經之邪;茯苓皮之甘淡,助豬苓、澤瀉以滲腎經之邪;防己之通行十二經,以散流腫上下之邪也。十餘劑而愈。 張子和曰∶涿郡周敬之,自京師歸,鹿邑道中,渴飲水過多,漸成腫滿。或用三花神 丸,憚其太峻。或 用五苓散分利水道,又太緩。淹延數月,終無一效,蓋粗工之技止於此耳。後手足與腎皆腫,大小便皆秘,托 常仲明求治於張。張令仲明付藥,比至,已歿矣。張曰∶病水之人,其勢如長川泛溢,欲以杯杓取之難矣,必 以神禹決水之法斯愈矣。(合陳三農案以觀之,則潔淨府一法,當用宜速用也。) 薛立齋治一婦人,面目浮腫,月經不通,此水分也。朝用葶藶丸,夕用歸脾湯,漸愈。更用人參丸兼服而 全愈。(瀉補兼行法。) 一婦人素性急,先因飲酒難化,月水不調。或用理氣化痰藥,反吐,腹膨脹,大便泄瀉。又加烏藥、蓬術, 肚腹腫脹,小便不利。加豬苓、澤瀉,痰喘氣急,手足厥冷,頭面肢體腫脹,指按成窟。脈沉細,右寸尤甚。 此脾肺虛冷,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滲泄之令不行,生化之氣不運也。東垣雲∶水飲留積,若土在雨中則 為泥矣。得和氣暖日,水濕去而陽化,自然萬物生長。喜脈相應,遂與《金匱》加減腎氣丸料服之,小便即通, 數劑腫脹消半,四肢漸溫,自能轉側。又與六君加木香、肉桂、炮姜,治之全愈。後不戒七情,不調飲食,頓 作泄瀉,仍用前藥加附子五分而安。(誤消用補法。) 孫兆治一女子心腹腫痛,色不變。經曰∶三焦脹者氣滿,皮膚 然石堅。遂以仲景厚朴生薑半夏人參甘 草湯,下保和丸漸愈。 丹溪治一婦血氣俱虛,患單腹脹,因氣餒不能運化,瀕死,但手足面目俱腫,氣尚行陽分猶可治。遂以參、 術、芎、歸、白芍以斂脹,滑石、腹皮以斂氣,蘇、桔、卜子、陳皮以泄滿,海金砂、木通利水,木香運氣而 愈。(補瀉兼行法。) 一婦人胸膈不利,飲食少思,腹脹吞酸。或用疏利之劑,反致中滿不食。此脾土虛而肝木勝,用補中益氣 湯加砂仁、香附、煨姜,又以六君子加芎、歸、桔梗而愈。 吳江史元年母,久病之後,遇事拂意,忽胸腹脹滿,面目微腫,兩腿重滯,氣逆上升,言語喘促。所服皆 清氣之劑,不效。薛曰∶此脾肺虛寒也。先用六君子湯,一劑病勢頓減。後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乾薑, 二劑形體頓安。後以七情失調,夜間腹脹,乃以十全大補加木香而痊。 太倉陸中舍,以腎虛不能攝水,肚腹脹大,用黑丸子,(又名碑記丸。)未數服而歿於京。今之專門治蠱者, 即此方也,用之無不速亡。(病家不可不知此。) 機房蔡一素不慎起居,患症同前,更加手足逆冷,惡寒不食,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一錢,先回其陽,至數 劑諸症漸愈。薛因他往,或用峻利之劑,下鮮血甚多,亦致不起。 紹興術士朱 衣名甫,苦水蠱腹脹。醫者只令服嘉禾散,久之不效,葛丞相授以此法即安。右取嘉禾散、 四柱散細末各等分,合和令勻,根據法煎服。(《百乙方》。) 王尚之提刑傳雲∶武義縣方,治數人甚妙。用黃顙魚一個,綠豆一合許,右煮淡羹頓食。紹興張醫升之雲∶ 以商陸根煮綠豆令熟,去商陸,取綠豆任意食之亦妙。《王氏博濟方》第二卷逐氣散,與此藥大同小異。(同上。) 有病蠱者,夢一道人示頌雲∶似犬非犬,似貓非貓,烹而食之,其病自消。偶有狐入其室,殺而爛烹食之, 腹自消。(《夷堅志》。) (按∶白氏六帖雲,青邱狐食之,令人不蠱。又本草孟詵雲,狐補虛,又主五臟邪氣蠱毒發寒熱。原注。) 丹溪治一婦人,夜間發熱,面先腫,次及肚足,渴思冷水,用麻黃、葛根、川芎、蒼白朮、木通、腹皮、 梔子、甘草愈。(此開鬼門法。) 一人秋冬患腫,午前上甚,午後下甚,口渴乏力,脈澀弱,食減。此氣怯汗不能自出,郁而為痿。遂灸肺 、大椎、合谷、分水,用葛根、蘇葉、白朮、木通、海金砂、大腹皮、茯苓皮、厚朴、陳皮、黃芩、甘草, 漸愈。(同上。散利兼行法。) 陳三農治一人年甫三旬,怒後發腫,飲水過多,旦日肢體俱腫,腹脹異常。年方壯而病發於驟,脈方實而 藥不厭攻,若不急於疏通,久必成大患。以胃苓散加牛膝、車前,三進而不為少動,是病深藥淺也。更以舟車、 神丹進,而小便泉涌,肢體漸收。仍與胃苓湯加白朮、椒仁,十五日而愈。 喻嘉言治顧鳴仲,有腹疾近三十年,朝寬暮急,每一大發,腹脹十餘日方減,食濕面及房勞其應如響,(肝 腎虛,故房勞即發。脾不運,故食麵即發。病情已大顯著矣。)腹左隱隱微高鼓,呼吸觸之, 有聲。以痞 治之,內攻外貼無效。診之曰∶人身五積六聚之症,心、肝、脾、肺、腎之邪,結於腹之上、下、左、右及臍之 當中者,皆高如覆盂者也。膽、胃、大小腸、膀胱、命門之邪,各積於本位,不甚形見者也。此症乃腎臟之陰氣, 聚於膀胱之陽經,有似痞塊耳。蓋腎有兩竅,左腎之竅從前通膀胱,右腎之竅從後通命門,邪結於左畔,即左腎 與膀胱為之主也。六腑惟膽無輸泄,其五腑受五臟濁氣傳入,不能久留即為輸泄者也。今腎邪傳於膀胱,膀胱溺 其輸泄之職,舊邪未行,新邪踵至,(邪字欠分曉。)勢必以漸透入膜原,(膜原在膈間,去膀胱甚遠,如何透入?) 如革囊裹物者然。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然則腎氣久聚不出,豈非膀胱之失其運化 乎?夫人一團之腹,大小腸、膀胱俱居其中,(豈獨此耶?)而胞又居膀胱之中,(膀胱即脬也,昔人曾有辨之者。) 惟其不久留輸泄,是以寬乎若有餘地。今腎之氣不自收攝,悉輸膀胱,膀胱之氣蓄而不泄,有同膽腑之清淨無為, (據云則是其人竟無小便耶。)其能理乎!宜其脹也。經曰∶腎病者善脹,尻以代踵,脊以代頭。倘膀胱能司其 輸泄,何致若此之劇耶?又曰∶巨陽引精者三日,太陽膀胱經吸引精氣者,其脹止於三日。(巨陽引精句,乃《內經》 言風勞之文,引入此間殊覺牽強。喻氏英雄欺人,往往如此。)此之為脹,且數十年之久,其吸引之權安在哉?治 法補腎水而致充足,則精氣深藏,而膀胱之脹自消。(只此數句,是此症肯綮。)補膀胱而令氣旺,則腎邪不蓄, 而輸化之機自裕。所以然者,以腎不補不能藏,膀胱不補不能瀉。然補腎易而補膀胱則難,以本草諸藥多瀉少補 也。經於膀胱之子不足者,斷以死期,後人莫解其故。吾試揣之,豈非以膀胱愈不足則愈脹,脹極勢必傳於腎, 腎脹極勢必逆傳於小腸,小腸脹極勢必逆傳於脾,乃至通身之氣 散漫而無統耶?醫者於未傳之先,早見而預圖之,能事殫矣。 按∶是症專屬肝腎二經,與膀胱毫無干涉,乃舍肝而強入膀恍,便覺支離滿紙。(實肝脾腎三經之症, 未可專舉肝腎。) 葉天士治一女子,年二十七歲,病腫甚異,寅後午前,上半身腫,午後丑前下半身腫,上下盡消,惟牝戶 腫,小便難,諸醫不能治。經雲∶半身以上,天之陽也,宜發其汗,使清氣出上竅也;身半以下,地之陰,宜 利小便,使濁陰出下竅也。正上下分消,以去濕之法,惟半夜陰腫不得小便,此又當從肝經求之。蓋厥陰肝經 之脈,丑時起於足上,環陰器。又肝病者,則大小便難。用胃苓、五皮湯,發汗利小便也。內有茯苓,所以伐 腎肝之邪,木得桂而枯,又以辛散肝經之水,以溫腎之真寒濕也。連服十餘服,而腫盡消。 朱丹溪治赤岸馮令八官,素飲食不知飽,但食肉必泄,忽遍身發腫,頭面加多,致目亦不可開,膈滿如築, 兩足麻至膝而止,渾身不可見風,陰器挺長。其脈左沉,而重取不應,右三部雖短小,卻有和滑氣象。遂令 單煮白朮湯飲,早晨空心探而去之。食後,白朮二錢、麻黃五分、川芎半錢、防風三分,作湯下保和丸五十丸。 如此者二日,因吐中得汗,通體上截為多,遂得腫寬而眼開,氣順而食進。卻於前方中減麻黃、防風,加白朮 一錢,木通、通草各半錢,下保和丸五十丸,如此者五日而安。(此即開鬼門之法也。) 羅謙甫治許魯齋仲平,年五十有八,於至元戊寅五月間,積雨霖淫,面目肢體浮腫,大便溏多,腹脹腸鳴 時痛,飲食減少,脈得弦細而緩。自雲年壯時多服牽牛、大黃藥,面目四肢時有浮腫,今因陰雨故大發。曰∶ 榮運之氣,出自中焦者胃也。胃氣弱不能布散水谷之氣,榮養臟腑經絡皮毛,故氣行而澀為浮腫,大便溏多而 腹脹腸鳴,皆濕氣勝也。四時五臟,皆以胃氣為本,有胃氣則和平而身安。若胃氣虛弱,不能運動滋養,則五 髒脈不和平,本髒之氣盛者,其脈獨見,(此盛字當活看。)輕則病過,甚則必死。故經曰∶真髒之脈弦,無胃 氣則死。(此亦木乘土也,故虛損病宜注意滋養肝木。)今疾幸而未至於甚,尚可調補。人知服牽牛、大黃 為一時之快,不知其為終身之害也。遂以平胃散加白朮、茯苓、草豆蔻仁,數服諸症皆愈,飲食進。惟四肢猶腫, 以導滯通經湯主之,良愈。(雄按∶今秋治一山居黃嫗患證同此,醫者進理中、腎氣多劑,其病日甚,束手矣。 余診之,脈果弦細沉兼數,舌絳口乾,腫處赤痛,溲少而熱,乃陰虛肝熱也。清潤不遑,未可因其起於霉雨之 時輒用溫燥也。與白頭翁湯加金鈴、銀花、梔子、元參、丹皮、綠豆,數服而症減知飢,漸佐養血充津而愈矣。) 馬元儀治華氏子,患腹脹已三月,形色憔悴,而脈沉微。治者但謂邪氣盛,不知其正氣虛也。《靈樞》曰∶ 脈之應於寸口,其大堅以澀者,脹也。《素問》曰∶征其脈與色俱奪者,此久病也。今兩脈微弱無神,面色不 華,肢體倦怠,其初亦邪正相搏而成。治者但責其實而忘其虛,攻伐過多,始則邪氣當之,繼乃轉傷元氣,運 化失職,升降不利,熱者變寒,實者變虛,而病機遷矣。經曰∶足太陰之別,公孫虛則鼓脹。又胃中寒則滿脹。 可見中髒虛寒,亦能成脹,不獨實病為然也。治法但用溫補之劑,健脾胃,補三焦。然須積久成功,不可欲速, 所謂新病可急治,久病宜緩調也。遂恪服加桂理中湯三十餘劑,脹漸消,脈漸轉,兩月後全安。 莊季裕雲∶予自許昌遭金狄之難,憂勞艱危,沖冒寒暑,避地東方。丁未八月,抵四濱感 瘧,既至琴川, 為醫妄治,榮衛衰耗。明年春末,尚苦 腫,腹脹氣促,不能食而大便利,身重足痿,杖而後起,得陳了翁家 傳,為灸膏肓 ,自丁亥至癸巳,積三百壯。灸之次日,即胸中氣平,腫脹俱消,利止而食進,甲午已能肩輿 出謁。後再報之,仍得百壯,自是疾症頓減以至康寧。時親舊間見此殊功,後灸者數人,宿 皆除。孫真人謂 若能用心方便,求得其穴而灸之,無疾不愈,信不虛也。(《針灸四書》。) 王執中曰∶有里醫為李生治水腫,以藥飲之不效。以受其延待之勤,一日忽為灸水分與氣海穴,翌早觀其 面如削矣,信乎水分之能治水腫也。《明堂》故云∶若是水病灸大良,蓋以此穴能分水不使妄行耳。但不知《明 堂》又雲∶針四分者,豈治其他病,當針四分者耶。 水腫惟得針水溝,若針余穴,水盡即死,此《明堂銅人》所戒也。庸醫多為人針水分,殺人多矣。若其他 穴,亦有針得瘥者,特幸焉耳,不可為法也。或用藥則禹餘糧丸為第一,予屢見人報驗,故書於此,然灸水分, 則最為要穴也。(《資生經》。) 姚僧垣治大將軍襄樂公賀蘭隆,有氣疾加水腫,喘息奔急,坐臥不安。或有勸其服決命大散者,其家疑未 能決,乃問僧垣。僧垣曰∶意謂此患不與大散相當,若欲自服,不煩賜問,因而委去。其子殷勤拜請曰∶多時 抑屈,今日始來,竟不可治,意實未盡。僧垣知其可瘥,即為處方,勸使急服便即氣通。更服一劑,諸患悉愈。 (《周書》。) 黃司寇葵峰,中年病蠱,得異方,真茅山蒼朮末也,每清晨米飲調三錢服,不數月強健如故。終身止服術, 七十餘終,少停疾作矣。(《廣筆記》。) 徐文江夫人,病蠱脹,張漣水治之,百藥不效。張曰∶計窮矣,記昔年西山有一嫗患此,意其必死,後過 復見之雲,遇一方上人得生,徐如言訪嫗果在也。問其方,以陳葫蘆一枚去頂,入酒,以竹箸松其子,仍用頂 封固,重湯煮數沸,去子飲酒盡,一吐幾死,吐後腹漸寬,調理漸愈。蓋元氣有餘,而有痰飲者也。若腎虛脾 弱者,宜用《金匱》腎氣丸,十全大補湯去當歸,加車前子、肉桂。(同上。) 通血香一錢,取小葫蘆一個,不去子膜,入香在內,再入煮酒,以所開之蓋,合縫封之。以酒入鍋,懸葫 蘆酒中,挨定不可傾倒,蓋鍋密煮,以三炷香為率。煮時其香透遠牆屋外,煮完取葫蘆內藥,約有五六錢之數, 病已釋然矣。通血香,陝西羊 客人帶來,蘇杭有。(同上。) 沈孝通觀察,中年無子,患中滿蠱脹,勢孔棘,靜養郭外小園中, 然獨坐獨宿食淡者五年。歸脾湯、六 味地黃丸,朝暮間服不輟,連舉二子。(同上。) 汪石山治一婦人,五十七歲,五月間因勞夜臥,天熱開窗,醒來遍身脹痛,疑是痧症,刮背起紫疙瘩,因 而胸膈脹痛,磨木香服之,致小腹作痛,咳嗽氣壅,不能伏枕,吐痰腥臭,每次一二碗,亦或作瀉,肛門脹急, 自汗不止,身表浮腫。(純是肺熱壅塞之候。)醫作傷寒而用發散,或作肺癰而用寒涼,綿延一月,醫皆辭去。 其子來召汪,汪曰∶第未知得何脈耳。告曰∶醫謂脈洪數也。曰∶年逾五十,血氣已衰,又加小勞,當酷熱之時, 又不免壯火食氣,其洪乃熱傷元氣而然,非熱脈也。所可慮者,脈不為汗衰,為泄減耳。彼曰∶用生脈湯人參 一錢,麥冬二錢,五味二錢,病似覺甚。曰∶邪重劑輕,宜黃 五錢固表,人參五錢養內,白朮三錢、茯苓錢半滲濕 散腫,陳皮七分、吳茱萸四分,消痰下氣,再加甘草五分以和之,麥冬一錢以救肺。(雄按∶即知邪重,則生 脈已誤,何以猶謂劑輕而竟再誤以大補耶?溫熱客邪,古賢往往疏忽也。)根據法煎服十餘帖,後雖稍安, 脈與病相反,終不救。 按∶是症終挾熱邪,初時或宜涼膈、白虎為是。 蕭萬輿曰∶曾氏婦年四旬,素郁怒,嫠居十載,神思為病。忽一日因行經暴怒,血上溢兼致臌脹,或投 散氣藥不效,且漸篤。曰∶此髒病得之數年,今始顯發,丹溪鼓脹論可鑑也。脈之洪短,與病相符,峻補脾 元,不半載可愈。議用六君加姜、桂,倍人參、白朮。彼懼不敢服,因改投《金匱》腎氣丸,服一月血逆已止, 脹雖如故,未見增劇,為藥力未到,須寧耐耳。不信,另延一醫恃有神丹,謂旦夕可愈。果投一劑,下咽半 晌而即脹消,便泄進食,靜睡精神爽快,舉家欽以為神,願擲百金酬謝而尤刺余之迂緩也。及察前方,乃阿魏、 薑黃、甘遂、甲片、葶藶、牽牛、元胡之屬。越數日症仍作,投前藥亦隨手而應,獨氣困怠耳。不三日,朝夕 喘滿不堪,再投不應,日甚一日,不及旬而歿。 蕭從舅曾六海長子,亦原素郁患前症。曰∶此病始本稱難治,但廣費珍藥,又非舌耕清儒所能辦,當奈何? 未幾有進草藥者,彼悅捷法,信服之,飯許大號數聲而斃。嗚呼!病從何生?藥從何治?如此盲妄矜功,頃刻 殺人轉 ,誰之咎哉? 吳橋治王英妻,年三十許,病脹滿,劑以補中氣、利小水者皆無功。久之,喘急而汗沾衣,嘔逆不能下, 昏亂殊甚。橋切之,浮取弦數,沉取澀滯,則以為蓄血,下之宜。或以汗多亡陽,丞下則速之斃。橋曰∶否, 病繇血滯故氣壅,壅則騰騰上蒸而汗出焉。遂進桃仁承氣湯,薄暮始進,嘔者半之,中夜下敗血三升,喘即定, 乃酣寢,詰朝,腹脹平。(《太函集》。) 聶久吾治司理毛具茨夫人,病兩月余。初時每至五鼓胸腹脹,氣上沖,不能臥,起坐方安。已而漸至四鼓, 又漸至三鼓即脹。今則二鼓起,而終夜不能臥矣。初以為氣血不調,與調氣二劑不應。因思其病作於夜間,而 日間不脹,必血虛故,改用四物等補血,數劑病減半。因延診之,其脈弱,不惟血虛,氣亦虛也。改用八物湯 加二陳,十餘劑全安。


<目錄>卷十四

<篇名>膈

屬性:張子和治遂平李官人妻,咽中如物塞,食不下,中滿,他醫治之不效。診其脈曰∶此痰膈也。《內經》曰 三陽結為膈。王啟玄又曰格陽,雲陽盛之極,故食格拒而不入。先以通經散越其一半,後以舟車丸下之,凡三 次食已下。又以瓜蒂散再越之,健啖如昔日矣。 王思中治鹽院某行部,至常州,病膈症不起。諸太醫 集,皆技窮。王至曰∶此是關而非膈,可治也。乃 以半夏曲一兩為君,製劑與服,不半月動履如常。(《吳江縣誌》。) 章良玉老年得關格症,醫藥不效,殊無起色。偶道人過門索食,其子食之。頃曰∶汝家何事奔皇乃爾?語 之故,且延視之。道人曰∶勿慮,而翁今日可不死矣,令人從我去。其子即偕至三山門外小茅庵中,道人出囊 中藥草一束,悉以付之曰∶此通腸接骨草也,四月發芽百日枯,多生於觀音山,早向陽,晚受陰,狀似益母, 梗方而凹,綠葉如芸,採得汁一盞,便活一人。此則去年所收干者,可將若干放砂罐內,用一大盂水煎。歸如 法治以進,父服三碗,果神效。及走謝,已行矣。此草尚有半,又轉以活上河一徐姓者。考本草無所謂通腸接 骨草也。(《續金陵瑣事》。此條似屬可刪,但世間實有治噎,草藥用之如神。今形狀悉具,可以按形而索。倘 遇識者,誠活人至寶也,故存之。至草藥多隨口起名,必欲執本草以求之拘矣。) 一貧叟病噎膈,食入即吐,胸中刺痛。或令取韭汁,入鹽梅滷汁少許,細呷得入漸加,(此條乃真噎症,治 法亦佳。)忽吐稠涎數升而愈。此亦仲景治胸痹用薤白,皆取其辛溫,能散胃脘痰飲惡血之義也。(《本草綱目》。) 薛立齋治一婦人,患膈症,胸膈痞悶,以此屬脾經血虛,遂用四君、芎、歸,調補脾氣尋愈。又因怒兼兩 脅痞悶,頭目不清,月經旬余未竭,用加味逍遙散加鈎藤治之復瘥。 一婦人患膈病,胸膈作痛,面青目札,小便頻數,或時寒熱。此肝氣滯而血凝,先用失笑散,二服痛止, 又用加味逍遙散而愈。 陳三農治一老人,患膈氣,飲食不下,大便乾燥,六脈浮大而硬,用烏藥四分,小茴香一錢,研末,肉湯 調下二錢,飲食即進。三服後用烏藥三分,陳皮、蘇梗、杏仁各五分,苡仁錢半,煎服而愈。 一中年婦患梅核氣,用二陳加芎、歸、梔、連、枳實、烏藥、栝蔞、旋復花、香附、桔梗,十數劑而愈。 山氏患咽喉噎塞如梅核,時時噯氣,足冷如冰,用散結化痰湯十數劑罔效。細思之,此陰火也。三陰至項 而還,陰虛火炎,故噯氣咽塞足冷耳。用滋陰清膈飲,數劑諸症悉愈。 一士膈噎嘔吐,或與清火,或與疏通,或與化痰散郁之藥,半載愈甚。陳曰∶氣口無力,兩尺遲緩,脾腎 交虛之候也。脾虛則升降失職而痰起中焦,腎虛則真火衰微食難運化。與白朮五錢炒焦色,半夏二錢,炮姜二 錢,沉香一錢,二劑而愈。 孫文垣治張溪亭乃眷,喉中梗梗有肉如炙臠,吞之不下,吐之不出,鼻塞頭暈,耳常啾啾不安,汗出如雨, 心驚膽怯,不敢出門,稍見風則遍身疼,(火盛而郁者,多畏風畏寒。)小腹時痛,小水淋澀而疼。(皆鬱火為患。) 脈兩尺皆短,兩關滑大,右關尤摶指。孫曰∶此梅核症也。以半夏四兩,厚朴一錢,蘇葉一錢,茯苓一錢三分, 姜三片,水煎食後服。每用此湯調理多效。 按∶梅核症,乃郁怒憂思,七情大傷,乃成此病。案中所敘,無非木燥火炎之候,乃以燥克之劑成功, 合前陳三農案大同小異,或當時病患質濃故耳。(香燥之劑暫能開氣,故即愈,但久則必復,特案中不肯敘及耳,非 緣病患質濃也。) 臧少庚年五十,每飲食胸膈不順利,覺喉中哽哽,宛轉難下,大便燥結內熱,肌肉漸瘦,醫與五香連翹湯、 五膈丁香散不效。孫脈之,其色蒼黑,兩目炯炯不 ,(可治。)惟氣促骨立,其脈左弦大右滑大。曰∶據脈乃謀而 不決,氣鬱成火,脾志不舒,致成痰涎,因而血少便燥,內熱肌消。張雞峰有言,膈乃神思間病。即是推之, 當減思慮,斷色慾,薄滋味,絕妄想,俾神思清淨,然後服藥有功。以桂府滑石六兩,甘草一兩,真北白芥子、 蘿蔔子、射干、連翹各一兩半,辰砂五錢,以竹茹四兩煎湯,打饅頭糊為丸,綠豆大,每食後及夜用燈心湯送 下一錢,一日三服,終劑而愈。 易思蘭治一人患膈滿。其症胸膈胃脘飽悶,臍下空虛如飢不可忍,腰腿酸痛,坐立戰搖,大便燥結,每日 雖進清粥一二鍾,食下嘔酸吐水,醋心,眾作膈治,二年不效。診得左右寸關俱沉大有力,兩尺自浮至沉,三 候俱緊,按之無力,有搖擺之狀。此氣膈病也,須開導其上,滋補其下,兼而行之可也。遂以暢胃舒中湯投之。 制之香附、蒼朮、貝母各八分,蘇梗、連翹各五分,撫芎六分,神曲、沙參各一錢,桔梗四分,南木香半分, 大劑煎,徐徐呷之,每日空心服八味丸百粒。服二日,噯氣連聲,後亦出濁氣,五日可以坐立,啖飯二碗。服 至二七,動履如常。 喻嘉言治倪慶病膈氣,十四日粒米不入口,始吐清水,次吐綠水,次吐黑水,次吐臭水,呼吸將絕,醫已 歇手。喻適診之,許以可救,渠家不信。喻曰∶盡今日晝夜先服理中湯六劑,不令其絕,來早轉方,一劑全安。 渠家曰∶今已滴水不食,安能服藥六劑?曰∶但得此等甘溫入口,必喜而再服也。渠諸子或庠或弁,頗識理析, 僉曰∶既有妙方,何不即投?必先與理中,此何意也?曰∶《金匱》雲,病患噫氣不除者,旋復代赭石湯主之。 吾於此病分別用之者有二道,一者以黑水為胃底之水,臭水為腸中之水,此水且去,則胃中之津液,久已不存, 不敢用半夏以燥其胃也。一者以將絕之氣,止存一絲,以代赭墜之,恐其立斷,先用理中,然後代赭得以建奇 奏績,一時之深心,即同千古之已試也。及簡仲景方,見方中只用炮姜,而不用乾薑,又謂乾薑比半夏更燥, 而不敢用。曰今所噫者,下焦之氣也,所嘔者,腸中之水也。陰乘陽位,加以日久不食,諸多蛔蟲,必上居 膈間,非乾薑之辣,則蛔不下轉,而上氣亦不必下轉,妙處正在此,君曷可泥哉?服之果再索藥,三劑後能言, 雲內氣稍接。但恐太急,俟天明再服,後日轉方為妥。次早旁議交沮,後三劑不肯服矣。乃持前藥一盞,勉 令服之。曰∶立地轉方,頃刻見效何如?乃用旋復花一味煎湯,調代赭石末二匙與之。才入口,病者曰∶好藥, 吾氣已轉入丹田矣。二劑胸腹頓爽,已有起色。因觸冷氣復嘔,與前藥立止。思粥,令食半盞,飢甚竟食二盞, 少頃已食六盞。復嘔,與前藥立止。又因動怒,以物擊婢復嘔,與前藥立止。以後不復嘔,但精神睏倦之極, 服補藥二十劑,丸藥一斤,將息二月,始能出門,方悔從前少服理中二劑耳。 李士材治張邑宰婦,憂悶之餘得食輒噎,胸中隱隱作痛。診之,脈緊且滑,曰∶痰在上脘,用二陳加薑汁、 竹瀝。或曰∶半夏不燥乎?曰∶濕痰中滿,非此不治。遂用四劑,病尚不減。改大半夏湯,服四帖,胸痛乃止。 又四帖,而噎亦減,服二十劑而安。若泥半夏為燥,而以他藥代之,豈能愈乎?惟痰不盛,形不肥者,不宜與 服也。(凡用半夏者,宜審之。) 方春和年近五旬,多欲善怒,患噎三月,日進粉飲一鍾,腐漿半鍾,且吐其半,六脈細軟,此虛寒之候也。 用理中湯加人乳、薑汁、白蜜、半夏,一劑便減,十劑而進糜粥。更以十全大補加竹瀝、薑汁,四十帖諸症皆愈。 一人膈噎不通,渣質之物不能下咽,惟以人乳醇酒數杯,吐沫不已。李曰∶口吐白沫,法在不治,脈猶未 敗,姑冀萬一。用人參、黃 、當歸、白朮、陳皮、桃仁、牛乳、白蜜、薑汁,連進十劑,白沫漸少。倍用參、 術,三月全安。 一人二十三歲,以鼓盆之戚,悲哀過度,不能食飯。又十餘日,粥亦不能食,隨食隨吐,二便閉塞,自謂 必死。診之,脈按有力,非死症也。以酒蒸大黃加桃仁、當歸、砂仁、陳皮,蜜丸與服,凡五服下燥矢干血甚 多,病若失矣,數日之間,能食倍常。 張孟端夫人,憂憤交乘,食下輒噎,胸中隱隱痛。陽脈滑而陰脈搏,痰血互凝之象。以二陳湯加歸尾、桃 仁、鬱金、五靈脂,四劑未效。因思人參與五靈脂同用,善於浚血,即以前劑入人參三錢,倍用五靈脂,再劑 血從大便而出,十劑噎止,彌月而愈。(人參與五靈脂並用,非明於奇變者不可。) 金元之之內,患噎膈,胸腹奇痛,經阻,醫認瘀血。察其脈細為氣衰,沉為寒痼,況自下及上,處處皆痛, 明非血矣。用參、 、白朮、木香、姜、桂,煎成和醇酒進之,甫入口便快,服理中湯半月而瘥。(以上二案,醫通妙入。) 張路玉治朱彥真酒膈,嘔逆不食,每日惟痛飲熱酒一二觥,少頃即作酸嘔出,膈間大痛,雜治經年不效。 良由平昔好飲熱酒所致,即丹溪所謂好飲熱酒,死血留胃口之候。授以人參散方,用人參一兩,煎成加麝香半分, (雄按∶麝兼能敗酒。)冰片三厘,三劑便能進食,蓋片麝善散胃口之痰與瘀血耳。十劑後改服柏子仁湯,半月而安。 二方出自雲岐,人多未知,每以予為尚異,何可為之辨耶? 沈錫蕃平昔大便燥結,近患噎膈,不能安谷者月余。雖素稟豐腴,近來面色皎白,大非往昔,時方穀雨, 正此症危殆之際。診得六脈沉澀,按久則衰,幸舉指則應。為疏六君子湯,下一味狗寶作散調服。甫十劑,嘔 止食進。再十劑,谷肉漸安。更十劑,起居如故,惟大便尚艱,以六味丸去澤瀉加芎、歸、首烏作湯,月余便 溺自如,秋深更服八味丸而安。大抵噎膈之人,體肥痰逆者可治,枯瘠津衰者不可治。同道王公峻患此,稟氣 病氣,與沈氏相類,誤信方士,專力委之,致不起。顧人月亦患此,自謂脹急不當用參,日服仙人對坐草而斃。 瘦人亦間有可療者,秦伯源患此,形神枯槁,神志抑鬱,且湯藥無資,予門人鄒恆友,令其用啄木鳥入麝熬膏, 時嗅其氣以通結,內服逍遙散加香、砂以散郁,不數劑頓瘳。後陳君亦用此法而愈。又一農人噎膈不食,時嘔 清涎如赤豆沙水,此屬血瘀可知,誤用消克破氣藥,致絕粒不食。用桂苓飲加當歸、桃仁、丹皮、牛膝,用熬 枯黑糖和蟲漿調服,下溏黑如污泥者甚多。 俞東扶曰∶石頑治病,喜用古方而雜以新藥,能生後學智能。如此數條,雖皆昔賢成法,無甚精義,亦 足以廣識見。然《金匱》只有反胃湯藥,不載噎膈情形,豈真正膈症?雖醫中之聖,亦無法以治之耶。 張路玉曰∶王御九仲君,因驚恐受病,時方晚膳,即兀兀欲吐而不得出,遂絕粒不食,而起居自如。向後 醇酒膏粱,略無阻礙,惟谷氣毫不可犯,犯之輒吐。醫不知為何病,補瀉雜陳,牛黃、狗寶、虎肚、貓胞,總 無一驗。數月來,濕面亦得相安。延及八月,偶遇一人,謂言此病非藥可除,令用生鵝血乘熱飲之,一服便安。 此雖未見方書,(生鵝血能化堅癖,見江案心脾痛門。)揆之於理,諒無妨礙。一陽之夜,遂宰一鵝取血熱飲, 下咽 有聲,忍之再三,少頃嘔出瘀血升許,中有血塊數枚,是夜小試稀糜竟不吐。其後漸能用飯從少至多, 不藉湯藥而安。(此即血膈症。) 馬元儀治王客,六旬外患關格,上不得食,下不得便,口燥胸滿已一月。診其兩脈俱虛而澀。此因脾胃 之氣,郁而不宣,郁久成火,消鑠津液,升降失常,上下不交而成痞塞。治法宜宣通肺郁,則清肅下行,而燥 火可除;滋養胃源,則精液四布,而升降自如矣。用紫菀五分,蔞仁五錢,枳殼、桔梗、杏仁、蘇子、半夏曲、 鬱金,二劑兩脈起,四劑胸滿釋。後去鬱金,加生首烏五錢,四劑大便通,脈和。惟進飲不納谷,蓋肺金鬱結 之氣乍舒,而胃土沖和之氣未復也。令服人參倉廩湯,一月而食進。再服加味歸脾膏,二月全愈。 朱丹溪治一人,飲熱酒食物,梗塞胸痛,蓋有死血而然。白朮、貝母、麥芽、香附一兩,栝蔞仁、杏仁、 丹皮、生甘草、干葛、山梔、黃芩、紅花、蓽澄茄,右或丸或散,任意服之。 黃濡富傾郡,年逾艾,病胸膈不寬。俗醫或以降火而劑涼寒,病滋甚。又或以過傷而劑辛熱,病益深,而 形神如故。(膈病皆如是。)橋曰∶脈兩寸益澀,余皆弦數而躁,兩尺特甚,病由陰火炎上,感怒傷肝,此血膈也, 法當不治。黃不懌,乃謝橋。逾月即嘔血如橋言,醫麇治無效,後吐敗血如腐肝乃卒。(同上。) 蔣鑾年六十,體故濃,飲食起居如常,惟胸膈稍稍不寬,直自以為痰火耳,久治無效。橋診之曰∶寸口脈 澀,非痰火也,此為血膈,頃之必有死氣出焉。勿謂無傷,法當不治。聞者大駭,然疑信半之。又曰∶公病之 來且速,亟問良醫,如稍遲,將咎橋發之晚也。其後嘔紫血塊如指大者數十百枚,嘔後竟胸膈頗寬。橋曰∶不 然,此肝傷而不藏血,血隨氣逆行,宿血去而新血繼之,緩治則緩死,速攻則速死。後更數醫,月余死。 魏玉橫曰∶陳二尹溶上,家吳門,年近五旬,平日准頰微赤,體略肥,日喜火酒數杯。昔在都與余甚相 得,近授廬陵丞,乘便過訪。因答候,見服膏子藥,問何恙。曰∶近頗眩暈,由痰飲所致耳,請脈之。乃笑曰∶ 君近亦能醫乎?曰∶第略曉。診得兩寸搏指,左關弦尺弱,六部略數,此陰不足陽有餘,症屬燥火,非痰飲也。 語之故,但唯唯。索其方則二陳、白朮、香附、遠志、益智、菖蒲,諸辛燥芳香之品。告以藥非對症,久服恐 生他變,亦唯唯。別去已五月,抵任至九月忽歸寓湖上,則已病也。延往,告以才到官即頭汗出,眩暈益甚, 食漸減,每飯入停膈中難下,良久仍吐出,後只進粥,粥又不受,乃進面,面亦不受。兩月來惟日啖饅頭一枚, 必自晨細咽至暮,略急則嘔矣。大便十餘日始一行,堅黑如彈丸。更醫數人,服藥數十劑,用參亦數兩。欲撿 方相示,曰無庸,知所用必皆前膏子方中諸品耳。乃果然。此病由燥火,又誤服香燥之藥,劫其津液,致兩陽 明枯槁。今已成關格,幸大便未如羊矢,則下焦之陰猶未告竭,急飲潤劑,猶可為也。遂與生熟地、天冬、肉 蓯蓉、北沙參、當歸、牛膝等四劑,大便略潤,可飲粥一甌矣。又四帖粥漸加,乃用麻黃拌飯,進一甌無礙。 再四帖大便調,飲食如舊。則以前方加減,令服百帖,及還蘇只服其半。後三年病復作,急至杭求診,就前方 加減,令服五十帖,遂至今無恙。(藜按∶此門所采俱非真噎症。徐靈胎曰∶噎症之成無術可療,故昔賢成案 皆以反胃嘔吐等症當之,並無治真噎食之案。近日京師傳一方,用未生毛小鼠,陰陽瓦焙乾研末,水酒沖服, 每投輒效。可見昔人不治之症,原有可治之方,其方亦即在耳目之前。特患慮不及,故遂莫能措手耳。) 余孝廉香圃母夫人,年七十七,膈間不調已二年矣。春盡食愈減,至仲秋漸嘔不能食。或作脾胃虛寒,與 二陳、二術、補骨脂、吳茱萸、姜、桂諸辛香燥熱,幾數十劑,遂至湯飲不下。勉進一盞,則嘔必倍之,所出 皆黃涎而挾腥氣,已絕意醫藥。勉召診,兩手俱無脈,足冷漸過膝,手亦過肘,舌白胎而地則紫,惟神氣頗清, 起居尚能自主,斷為老年三陰血少,相火上逆之症。四肢冷者,誤藥而熱盛作厥也;兩手無脈者,榮氣衰不能 戴衛上朝寸口也;舌苔白而地紫者,肝火上乘肺金不下降也。與生地、杞子、沙參、麥冬、蔞仁、牛膝、米仁、 川楝。或問眾作寒治,而君謂火,何以驗之?曰∶第詢病患小便可也,既而日點滴而已。又問昔人謂下有熱則 為關,上有寒則為格,君但主熱,得無偏乎?曰∶若然,則前方姜、桂何以不效,乃進藥遂不嘔?數劑後,忽 掌心手背綻出青筋累累,蓋肝主筋,木得養而驟舒也。入川連三分,四肢漸暖,小便漸長,青筋亦隱。再加熟 地五七錢,十餘劑全愈。後指端生一癤,問故,曰∶其辛香燥熱之所釀乎?然,得此無患矣。 吾宗德吾翁年七十五,多郁而喜飲,夏間時嘔隨愈,初秋感寒復作,服辛燥少愈。季秋復感寒遂大作,凡 食即嘔,日嘔涎沫數盆,湯飲不下者幾十日,前醫一以二陳、姜、桂,轉服轉劇,計所嘔不下擔石矣。脈之洪 大搏指,面額作赭石色。經曰∶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又素性速,故食入即嘔也。與重劑杞、地、沙參、麥冬、 米仁,入川連三四分,一劑知,二劑減。問荸薺可食否?曰∶可。頓食斤許又減,遂不服藥。半月後復作輕, 令以前方重加熟地而痊。或問老人陽氣衰微,君常與黃連,得毋過乎?曰∶老人陽虛,出自何說?乃默然。 胡氏婦年五十來,常患脅痛有塊,時當心而痛,甚則嘔,其子醫以二陳加左金、鬱金、香附,初稍愈,後 不應。一老醫與丁香、肉桂、延胡索、小茴香之類,初亦應,再發再與,則嘔增劇。延診則已數日不食,將成 膈矣。幸大便不秘且溏,小便則短澀,口苦而燥,脈左關又弦小而數,兩寸鼓,與生地、杞子、沙參、麥冬、 酒連,數劑而愈。 方天壺翁年近七十,患心脅痛,一老醫與二陳加人參、姜、附,經年累月,遂致食不入,滿口似糜非糜, 晝夜不眠,惟聞鼓吹謳歌之聲則稍寐。延診,六脈已無胃氣,曰∶此血膈也,始於肝火躁急,致多暴怒,血隨 氣上,逆於脘中,會陽剛之藥,劫其津液,令大絡枯澀,血遂凝而不下,胃中熱而有瘀,故不納食,故喜聞歌 吹也。今真陰已竭,陽氣獨留,不可為矣。勉索方,與熟地一兩,杞子五錢,沙參三錢,麥冬二錢,每飲一劑, 則甜睡二三時,與聞吹唱同。於膈病則無與也,其後嘔出血數甌而歿。 許君廣川,年四十六。性樂洪飲,膏粱炙爆。左脅痛痞,時侵胃絡。肝腎已傷,宜滋水木。南京醫者,其 識頗俗。二陳、五香,六君、六郁。香砂、左金,逍遙、越鞠。出入加減,惟此數方。治之半載,不見其良。 予與令坦,相得始彰。語以是症,血膈須防。既而秋仲,飲食漸妨。因念余說,厥理孔長。相延診視,與藥勿 嘗。歲忽雲暮,嘔血如瓤。再延診之,擬養陰之劑,僉以為謬。及春詣蘇,求治於繆。繆與之方,芝麻、黑 豆。絳繪、桑葉,希延其壽。豈知膏肓,其績莫奏。關格遂成,湯飲不受。長此告終,芒種時候。(雄按∶此 仿痹門施沛然治許贊勿例,竟是一篇祭文。) 按∶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雲∶石打穿,一名龍芽草。生山上,立夏時發苗布地,葉有微毛起,莖高 一二尺,寒露時開花成穗,色黃而細小,根有白芽,尖圓似龍牙,莖有白毛,頂開黃花,故名金頂龍牙。 一名鐵胡蜂,以其老根黑色,形似之也。又一種紫頂龍芽,莖有白毛,葉有微毛,寒露時抽莖,開紫花成 穗,俱二月發苗,葉倒生貼地,九月枯,七月采。趙學敏曰∶予親植此草於家園,見小暑後抽台,屆大 暑即着花吐蕊,抽條成穗,儼如馬鞭草之穗。其花黃而攢簇條上,始悟馬鞭草花紫,故有紫頂龍牙之名。 此則花黃,故名金頂龍牙,與地蜈蚣絕不相類。因此草亦有地蜈蚣之名,故有草竟疑為石見穿也。李氏 《草秘》雲∶石見穿生竹林等處,葉少如艾,而花高尺許,治打傷撲損膈氣。則石見穿之葉如艾,又與石打 穿深紋鋸齒之葉不侔矣。世又名曰鐵筅帚,山間多有之,綠莖而方,上有紫線紋,葉似紫頂龍芽,微有白 毛,七月開小黃花,結實似筅帚形,能刺人手,故又名千條針。附方雲∶石打穿草,按月取草頭一個,如 三月三個,四月四個,以月分為多寡之數。搗汁同人乳、羊乳和勻,服神效。膈症,出蔣雲山傳方,又蔣 儀《藥鏡拾遺》雲∶噎膈翻胃,從來醫者病者咸以為不治之症。余得此劑,十投九效,乃作歌以志之。歌 曰∶誰人識得石打穿,綠深紋,鋸齒邊。闊不盈寸長更倍,圓莖枝抱起相連。秋發黃花細瓣五,結實扁小 針刺攢。宿根生本二尺許,子發春苗隨弟肩。大葉中間夾小葉,層層對比相新鮮。味苦辛平入腸肺,穿腸 穿胃能攻堅。采掇莖葉搗汁用,蔗漿白酒使佐全。噎膈飲之痰立化,津液平復功最先。世眼愚蒙知者少, 岐黃不識名浪傳。丹砂勾漏葛仙事,余愛養生着數言。按趙氏所參量說觀之,石筅帚之綠莖而方,與此道 人所說方梗綠葉相似。但道人所指不言開何色花,亦不言莖有紫線紋。而趙氏所引但言方莖而不言有凹, 與狀似益母,其是一是二,難以懸擬。然此間的有此等治膈之草,則確無可疑,存之以俟識者。 臌、膈同為極大之病,然臌可治而膈不可治。蓋臌者有物積中,其症屬實;膈者不能納物,其症屬虛。實 者可治,虛者不可治,此其常也。臌為病,因腸胃衰弱,不能運化,或痰或血,或氣或食,凝結於中,以致臌 亨脹滿。治之當先下其積聚,然後補養其中氣,則腸胃漸能克化矣。《內經》有雞矢醴方,即治法也。後世治臌 之方,亦多見效。惟髒氣已絕,臂細臍凸,手心及背平滿,青筋繞腹,種種齊見,齊見則不治。若膈症乃肝火 犯胃,木來侮土,謂之賊邪,胃脘枯槁,不復用事。惟留一線細竅,又為痰涎瘀血閉塞,飲食不能下達。即勉 強納食,仍復吐出。蓋人生在飲食,經雲∶谷入於胃,以傳於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今食既不入,則五臟 六腑皆竭矣。所以得此症者,能少納谷,則不出一年而死。全不納谷,則不出半年而死。凡春得病者死於秋, 秋得病者死於春,蓋金木相剋之時也。又有卒然嘔吐,或嘔吐而時止時發,又或年當少壯,是名反胃,非膈也, 此亦可治。至於類臌之症,如浮腫水腫之類,或宜針灸,或宜泄瀉,病象各殊,治亦萬變。醫者亦宜廣求諸法, 而隨意施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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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諸氣

屬性:鄧安人年五十,忽然氣痛,投神保丸,愈不一二日再痛,再服神保丸六七十粒,大便不通,其痰轉甚。亦 有要用沉香、木香、姜、桂等藥而未敢投。痛甚則築心築背築走兩脅,似有兩柴十字插定心脅,叫聲徹天。召 良甫診之,六脈沉伏,乍來乍去。眾問診脈吉凶何如。答曰∶凡九痛之脈,不可准也。但以症辨同藥,觀其人 質肥偉,問其便數日不通,曰∶實痛也。其腹必脹,但以人按之痛甚,手不可近,此大實也。經曰,大滿大實 者,可下之。用替針丸五六百粒,是夜即愈。(《醫說續編》。) 羅謙甫治趙運使夫人,年五十八歲,於至元甲戌三月中,病臍腹冷疼,相引脅下痛不可忍,反覆悶亂,不 得安臥,以當歸四逆湯主之,灸中庭穴。(同上。) 朱丹溪治一婦,氣自小腹丹田衝上,遂吐清水,火氣上逆,由丹田虛寒故也。用白朮二兩,白豆蔻五錢為 末,早飯後以白湯送下。白朮補脾,豆蔻溫肺,此藥服之則金水相生,其病自愈。若在男子純陰無陽,則為不 治之症矣。(按∶既是丹田虛寒,何以純用脾藥?所云金水相生之義亦未的,二藥不過補脾扶氣而已。) 陳三農治一人怒氣感寒,小腹有塊,氣逆上行,喘息不安。眾用散氣降氣藥益甚。曰∶此因汗下過多,傷 其胃氣,胃氣虛為沖脈所逆,並脅下少陽脈二道而反行,病多厥逆。以調中益氣湯加炒黃柏、炒青皮,一劑而愈。 一老人大怒,氣自臍下上攻,兩脅作痛,喘息不臥,此動少陽之火也。兩脅肝膽部分,怒氣傷肝,而動龍 雷之火,故逆上作痛耳。用伏龍肝煎湯下左金丸愈。(按∶補脾瀉肝兼寓降逆,制方何其簡妙。) 一貴人患氣從小腹上攻,胸脅頭項遍身急脹而痛,諸治罔效。曰∶此督脈為病也。經曰∶督脈為病,令人 逆氣而里急。以四物加炒黑黃柏、醋炒青皮,一劑而愈。 朱丹溪治鄭仲游,年二十三,膈有一點相引痛,吸氣皮覺急。滑石、枳殼炒各一兩,桃仁、黃連炒各半兩, 炙甘草二錢,為末。每服一錢半,以蘿蔔自然汁研,煎熟飲之,一日三五次。(作污血治。) 鄭仲本,年二十七,因吃熱補藥,又妄自學吐納,以致氣亂血熱,嗽血消瘦,遂與行倒倉法。今嗽血消瘦 已除,因吃炒豆米,膈間有一點氣梗痛,似有一條絲垂映在腰,小腹亦痛,大率偏在左邊,此肝部有惡血行未 盡也。滑石,枳殼一兩,柴胡,黃連五分,桃仁二兩,黃丹三錢,生甘草二錢,紅花一錢,服法同前。 繆仲淳治高存之婿浦生,氣上逆,每飯下一二口輒噯氣數十口,再飯再噯,食頃三四作。曰∶此氣不歸元, 中焦不運也,每劑須人參二錢。不信,服快氣藥愈甚。逾二三月,曰∶今須參四錢矣。不信。又逾二三月,曰∶ 今須六錢矣。不信,又逾月飲食不下,每嘔冷氣如團而出,上下氣不屬。分必死,存之坐其家,迫令服繆藥。 首服不動,再煎不動,然亦不如他湯藥輒嘔也。服三劑,忽心口下如爆一聲,上則噯氣,下則小遺無 ,上下 洞然,即索粥頓食三四碗,不上逆矣。服五六劑減參二錢,噯逆復作,仍用六錢而安。一月後方減參二錢,服 半年全愈。人參六錢,麥冬三錢,五味二錢,橘紅一錢,砂仁一錢,白芍二錢,沉香五分,益智仁一錢五分, 山萸肉三錢,蘇子二錢,枇杷葉三大片,水煎,臨服加沉香汁十五匙,逆水蘆根汁一大盞。又十倍為末,山藥 糊為丸,空心白湯吞。(《廣筆記》。) 梁溪一婦人,喉間如一物,上下作梗,前後板痛,服仲淳方二十劑愈。降香、通草、蘇子、橘紅、枇杷葉、 人參、炙草、石菖蒲、麥冬、甘菊、白芍、遠志、白豆仁、木瓜、石斛,加蘆根汁一鍾同煎八分,入薑汁二匙。(同上。)


<目錄>卷十四

<篇名>哮

屬性:丹溪治一人哮,十日一發。此病在上焦,不得汗泄,正當十月,遂以麻黃、黃芩各二錢,入薑汁煎服,臨 臥進小胃丹三十粒而安。丹溪小胃丹∶芫花醋炒、甘遂、大黃、大戟、黃柏,內為末,白朮膏丸。 聖濟治一人,飲醋嗆喉,喘哮不止,用粉甘草二兩去皮,破開以豬膽六七枚取汁,浸三日,炙干為末蜜丸, 清茶下三四十丸漸愈。 王宇泰治一人鹽哮,用白面二錢,沙糖搜和,以糖餅灰汁捏作餅子,放在爐內 干,剷出切作四塊,以輕 粉四錢另炒,糝在餅內食之,吐痰而愈。(以上俱《大還》。) 龔子材治一人,哮喘十數年,發則上氣喘促,咳嗽吐痰,自汗,四肢厥冷,六脈沉細。此氣虛脾弱,與六 君子加黃 、五味、二冬、杏仁、姜、棗,煎服而愈。 一人自幼患哮喘之症,每遇寒即發,發則喘急咳嗽,痰涎上涌,久不瘥,已成痼疾。與甘、桔、芩、連、 栝蔞、貝母、二冬清肺,合六味補腎為方,名清上補下丸,服一料全愈。 孫文垣治查少川,夙有哮喘疾,每發則遍身如燎,上氣短促,喉中痰聲響若湯沸,每經七晝夜,汗出漸愈。 (七日來復之義。)居恆嗜飲縱慾,不避風寒,有教以石膏、麻黃、杏仁、枳殼、細茶各一兩,作大劑飲之,名曰五虎 湯。喘至即以此御之,隨飲而止,屢發屢進,應若桴鼓。凡三年飲五虎無算,因而腹大如覆箕,兩腿光腫如柱, 內外 瘡,清水不竭,腥氣逼人,不能伏枕者五閱月。診時長至後一日也,氣高而喘,身熱而煩,覆以棉被, 足納火箱,環列火盆,絨帽貂套,束之以帕,鼻亦絨套籠之,坐重幔中,猶凜凜畏寒,今已十日。其脈浮大無 力,其色白中隱青。舊病由於氣虛中滿,新病由於寒邪在表而然,令先散之,以紫蘇、馬蹄、細辛、甘草、防 風、白蔻仁、蒼朮、陳皮、人參、羌活、生薑,一帖得微汗,畏寒之狀已去。獨鼻尚寒,用防風、黃 二兩, 煎湯令熏其鼻,飯頃而止,日凡三熏,次日亦愈。嘔惡不止,用人參溫脾湯加丁香進之,一帖旋已。因欲利水, 自食鯉魚數斤,夜脹極,以平胃散入橄欖肉一兩,(能解魚毒)兩劑而定。獨腹脹小水不利,不能伏枕為苦,以附 子理中湯加砂仁、補骨脂、赤小豆、桂心,連進四帖,小水略長。繼以尊重丸,日三服之,每服五丸,五日後 小水通利,可以臥矣。守此調理,脹消而平。 李士材治顧文學,十年哮喘,百藥無功。診其兩寸數而澀,曰∶澀者痰火風寒,久久盤踞根深蒂固矣。須 補養月余,行吐下之法。半年之間,凡吐下十次,服補劑百餘遂愈。更以補中益氣為丸,加雞子、秋石,服年 許永不再發。(補中益氣與此病不相登對,其愈者攻補兼施之力也。王說是也,蓋虛家非補未易用攻。) 施沛然治阮二華室,患哮喘過用涼劑,痰上壅,面目浮黃而腫,每昏暈則形靜若死,蘇則 之聲,聞於 外庭,醫者望而卻走。診其六脈沉滑而弱兼緊,病得之冬傷於寒。經雲∶形寒飲冷則傷肺。古人治此病,必用 麻黃輕清辛散之劑。若投以寒涼,則邪氣閉痼而不得泄,痰日膠結,上焦之氣壅而不宣。乃用通關散涌其痰涎, 凡三涌而痰氣始清,喘息始定。後以三拗湯兼導痰湯出入調理,月余而安。《局方》三拗湯∶麻黃不去節、杏 仁、甘草各等分,生薑五片同煎。《局方》通關散∶川芎一兩,細辛五錢,甘草、川烏、白芷、撫芎各二兩, 龍腦、薄荷葉兩半。上為細末,每服一錢,蔥白、茶清調下,薄荷湯亦得。 錢國賓治金陵青衿趙艷 母,年六旬,得痰症,晝夜吼鋸,嘔痰數碗,初尚能行,後漸不起,幸胃不病, 飲食如常,多醫罔效。脈之六部浮滑,右寸關更甚。浮主肺氣虛弱,滑主脾經積痰,乃痰吼症也。用導痰加杏 仁、麻黃,二十劑,病勢不減,辭去。又更二醫,反重,復求治。曰∶吾技盡矣,容思之。忽悟吼痰屬太陰肺 經之病症,肺乃清虛之髒,六葉兩耳,四垂如蓋。今膠痰固於肺縫中,呼吸而作吼鋸之聲。且胃主納受,脾主 運化,今胃納而脾不運,停飲作痰,此症非劫劑不可也。以三白丸方示彼,用白砒三分 黃,貝母、桔梗各三 分,搗飯為丸,黍米大,以冷茶臨睡下七丸,七服痰止吼定。服理脾清肺藥痊。大抵病危至此,不用客劫之味 弗愈也,此神明於七方十劑之意者也。古人學力深,今人學力淺,再思能用野狼虎劫奪之劑,學力方到。若迎奪 劫伏神兵,奇正當並用也。奚王道可以盡岐黃之技哉?如果見真,劫劑亦不妨暫用也。淡豆豉一兩,白砒一錢 為末,用飯三錢研爛,入末為丸如萊菔子大,每服七粒,白湯下,治冷哮極效。(文田按∶王氏所附方,可以 治根深蒂固痰涎壅滯之症,曾見其效比比然。非萬不得已不必用此。臟腑緣此致傷,他日亦終吐血,不可不慎也。)


<目錄>卷十四

<篇名>喘

屬性:金陵一鋪治哮喘,名白果定喘湯,服之無不效者。其人以此起家,方用白果二十一個炒黃,麻黃三錢, 蘇子二錢,款冬花、法制半夏、桑白皮蜜炙各二錢,杏仁去皮尖、黃芩微炒各一錢半,甘草一錢,水三鍾,煎 二鍾,隨時分作二服,不用姜。(《攝生方》、《本草綱目》。文田按∶風寒則白果、桑皮為大禁,南省傷 寒證少,風熱什雜之氣多耳。) 按∶此方惟風寒外感者宜用。若上盛下虛,氣不歸元者,服之立斃。如不問虛實,概行與之,雖起家 而殺人多矣。然今之時師執方治病,謬為知服,其人亦未必不起家,而其罪則加等矣。 瀘東治一人,九月間病發熱惡寒喘急,脈洪大而似實,眾作傷寒治不效。此虛甚之脈,非真實也。止視其 短氣不足以息,即當作虛治,以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子、熟附子三分,六劑愈。症亦有痰食阻滯而聲微 喘促者,與虛症相似,不可不審也。 陳三農治一人,每勞或怒,即喘急吐痰不臥。眾以降火化痰、理氣清肺之劑不效,脈浮數而虛澀,此陰虛 火動其痰也。用補陰平肺飲,下咽喘即定而愈。(同上。) 薛立齋治一婦人,傷風寒作喘。或用表散,愈而復患。仍用前藥,其症益甚,飲食少思,胸腹不利。此因 脾肺氣虛也,先用六君子湯加桔梗漸愈,又用補中益氣湯全愈。 侍御譚希曾喘咳吐痰,或手足時冷。此中氣虛寒,用補中益氣、炮姜而愈。 一婦人患前症,屬命門火虛,不能生脾土,用補中益氣湯、八味丸而痊。後復患,其喘益甚,下前藥不應。 遂用黑錫丹,二服喘止,仍用前二藥而諸症痊。凡屬邪氣有餘者,其症易識,治效亦速。其屬元氣不足者,變 症不一,效非可以旦夕期也。 定西侯蔣公患上氣喘急,其脈寸口洪滑,此痰滯胸膈也。令先服稀涎散二錢,更以熱水頻頻飲之,(用代探法 殊妙。)則溢而吐,其痰如膠,內有一長條,裹韭葉一根遂愈。《局方》稀涎散∶江子仁六粒,牙皂三錢,明 礬一兩。為末,每用三分,吹入喉中。 一路姓者,年近五十,身體肥大,飲食倍常,病月余,每行動即喘。診之,六脈微澀,曰∶此死症也。眾 為妄,後逾月果卒。 孫文垣治程菊泉,暑月患喘嗽,咳咳連聲,濃痰滾滾,行動則喘促不寧,夜分口渴,胸膈脹悶,脈兩寸滑 而數,兩關弦。此肺有宿痰,膽有鬱火。經雲∶火郁發之。又風寒外束者,可發散。蘇子、半夏、采曲、杏仁 各一錢,石膏二錢,款冬花、桑皮各八分,桔梗、枳殼各五分,麻黃三分,病不減。改以杏仁、陳皮、人參、 貝母、款冬花、麥冬各七分,苡仁一錢五分,桔梗、知母各五分,五味子十粒,桑皮一錢,陳皮六分,痰減半。 胸膈未舒,口乾腳熱,前方減去款冬、五味,加枳殼、葶藶,兩帖全愈。 陸祖愚治唐鳴和,平時有火症,因試事成痰火咳嗽,日夜吐黃痰二三碗,氣逆喘急,飲食不進,服枳、梗、 二陳尤甚,改服參、術幾危。脈之,兩手俱洪滑而數,乃用茯苓、桑皮、貝母、芩、連、花粉、元參、枳殼, 加牛黃、竹瀝,二三劑胸寬氣緩,七八劑痰乃白色。去牛黃,三十餘劑而安。 黃履素曰∶予家有庖丁王姓,生平多欲,年四十患腳痛。往針,予謂此足三陰虛,針無益也。數年後患 痰喘,胸中痛,晝夜不眠。予謂此腎虛,氣不歸元,峻補其下,則氣自降。適名醫陳藥坡來診,其持論與 予略同。奈病者服陳藥嫌其作悶,別尋粗工治之,大服降氣寬中之劑,服後覺寬,寬後復發。病者尚以漸 寬為效,信服之以至於死,良可嘆也。大凡此等病服藥,初覺悶,久當漸寬漸愈。愚者嫌悶,而別求寬藥, 死者比比而是。(醫者,病家,兩宜熟悉。)如脾虛者亦然,初服必作悶,久則自寬。破氣消導之藥服之覺 寬,久乃愈悶,以至不救,病者不可不知。 李士材治一人,發熱乾咳,呼吸喘急。始用蘇子降氣不應,乃服八味丸,喘益急。診之,見其兩顴俱赤, 六脈數大,此肺肝蘊熱也。以逍遙散用牡丹皮一兩,苡仁五錢,蘭葉三錢,連進兩劑,喘吸頓止。以地黃丸料, 用麥冬、五味煎膏及龜膠為丸,至十日而康。(《局方》逍遙散∶甘草、當歸、茯苓、白芍、白朮、柴胡。 肝脾蘊熱與逍遙散不合,因大用丹皮、苡米而獲愈,善後之法亦穩,第用五味殊未妥。王說是則是矣,然《內經》 有肝咳之論,逍遙全治肝耳。既治肝得效,則何慮五味之酸收?況曾經誤散傷其肺氣耶。) 朱太學喘急多痰,可以坐不可以臥,可以俯不可以仰,惶急求治。李曰∶兩尺獨大而軟,為上盛下虛。遂 以地黃丸一兩,用桔梗三錢,枳殼二錢,甘草一錢,半夏一錢,煎湯送下,不數劑而安。 黃給諫中氣大虛,發熱自汗喘急。診之,脈大而數,按之如無。此內有真寒,外見假熱,當以理中湯冷凍飲料。 舉家無主,不能信從,惟用清熱化痰之劑,遂至不起。《金匱》理中湯∶人參、白朮、甘草、乾薑。 葉方伯夫人喘急痞悶,肌膚如灼,汗出如洗,目不得瞑。診之,六脈皆空,所謂汗出如油,喘而不休,絕 症見矣。辭不治,三日而歿。(王氏按∶汗出至三日而後死,此何必不可救?此治脫不必治喘也。 真髒未見,何畏於六脈之空乎?) 宋氏女中氣素虛,食少神倦,春初忽然喘急,悶絕不知人,手足俱冷,咸謂斃矣。李曰∶氣虛極而不清肅, 不能下行,非大劑溫補決無生理。遂以人參一兩,乾薑三錢,熟附子三錢,白朮五錢,藥服而蘇。後服人參七 斤余,姜、附各二斤,遂全愈。(王氏擬刪此案。豈以術、附壅滯,無治喘理乎?然此證不少,王氏亦一偏之見耳。) 孫氏女久嗽而喘,凡順氣化痰、清金降火之劑,幾於遍嘗,絕不見效。一日喘甚煩躁,李視其目則脹出, 鼻則鼓肩,脈則浮而且大,肺脹無疑矣。遂以越婢加半夏湯投之,一劑而減,再劑而愈。曰∶今雖愈,未可恃 也,當以參、術補之,助養金氣,使清肅下行。竟因循月余終不補,再發遂不可救藥矣。(急則治其標, 用越婢善矣。緩則治其本,用參、術以善後,猶未為當也。) 馮楚瞻治司文選,素患痰喘,發則飲食不進,旦夕不寐,調治數月不效。脈之,兩寸少洪,余皆沉弱,其 右關尺微細更甚。乃命門之火衰極無根,虛陽上浮,且服克削,脾元虧損,致痰涎益甚,虛氣愈逆。以炒黃白 術八錢,固中氣為君。炒燥麥冬三錢,清肺引氣降下為臣。炮姜二錢,溫中導火;牛膝二錢,下趨接引;五味 子一錢,斂納收藏,並以為佐。制附子一錢五分,承上藥力,直達丹田為使。如是數劑,痰退喘止,食進神強, 久服八味丸不再發。(馮氏治病,大半皆是此種藥,真景岳、立齋嫡派,而其用藥更狠。嘗見一酒客病喘, 醫以此法施之,大喘而死。誤補與誤攻,厥罪固維均也。) 吳孚先治趙太學,患水氣咳嗽而喘,誤作傷風,概投風藥,面目盡腫,喘逆愈甚。曰∶風起則水涌,藥之 誤也。以真武湯溫中鎮水,諸症悉平。 李成槐之室,驀地氣喘,呼吸促急,提不能升,咽不能降,氣道噎塞,勢甚危。或作痰逆氣滯,欲用牛黃、 蘇合二丸,不敢遽服。脈之,兩尺微細無神,此肝腎虧損,子午不交,氣脫症也。用人參一兩,熟地二兩,當 歸五錢,甘草二錢,一帖稍定,二帖喘平。凡氣短似喘,人謂其病在上,不知元海無根,病實在下也,誤治立 危。(予遇此等症重投熟地,無力之家不能備參者,以棗仁一兩,枸杞子一兩代之,亦應如桴鼓。) 張飛疇治韓順溪內子,患喘症月余,服破氣寬胸豁痰清火等藥不效,發表利水亦不應,其痰轉急,稍動則 喘,難以休息。診之,六脈細數,而面赤戴陽,用大劑六味地黃丸作湯,加青鉛兩許,一服而緩,三服而安。 柴嶼青治程別駕尊人,高年忽患痰喘,不進飲食。診其脈有根,決無意外事。用四磨湯內加人參一兩,一 服而愈。《濟生方》四磨飲∶人參、檳榔、沉香、烏藥。 王觀察在太史時,方酷暑,令媳面紅唇燥發喘不止,足冷至胯,危甚,兩脈鼓指,按之微細。必過服苦寒所 至,詢之果然。曰∶此戴陽症也。內真寒而外假熱。急以人參三錢,熟附子一錢五分,投之喘定。又加肉桂一 錢五分,半夜尚發煩躁足冷未愈。遂以六味湯內加桂、附各一錢五分,六劑並煎,冰冷,頻頻飲之而愈。 少宗伯鄒小山,春月患喘咳,吐痰甚劇。延診視,按其諸脈和平,惟肺部沉洪,明有伏邪,此小疾也。緣 醫謂風寒凝結,用桂枝溫散,徹夜不寐,憊甚不支,遂用清理藥而愈。 張三錫雲∶《綱目》載一男子五十餘,病傷寒咳嗽,喉中聲如 。與獨柴湯一服,而 聲除,至二三帖咳嗽 亦漸退,服二三斤病始痊。不病亦屢用有驗,但可與知者道耳。今若但以寸脈大,不知分別有力無力,遽認為 實,枳、桔、桑、杏、芩、梔妄投,死亦不悔者多矣。(此案但盛稱柴胡之功而已,流弊無窮。今日市醫,何 患不用柴胡?王氏刪之有見。) 薛立齋治婦儒者,體肥,仲夏患痰喘,用二陳、芩、連、桔梗,痰喘益甚。加桑皮、杏仁、栝蔞,盜汗氣 促。加貝母、枳殼,不時發熱,飲食漸減,脈大而無力。以為脾肺虛寒,用八味地黃丸,以補土母,用補中益 氣湯,以接中氣而愈。(王氏刪,非是。) 一婦人早間吐痰甚多,夜間喘息不寢。夫早間多痰,乃脾虛飲食所化;夜間喘急,乃肺虛陰火上沖。用 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而愈。(王氏刪,非是。) 王叔權治一貴人久患喘,夜臥不得而起行,夏月亦衣夾背心,知是膏肓病也,令灸膏肓而愈。亦有暴喘者, 知是痰為梗,令細銼厚朴七八錢、重以姜七片,水二碗,煎七分服,滓再煎服,不過數服愈。若不因痰而喘者, 當灸肺 。凡有喘與哮者,為按肺 無不酸疼,皆為繆刺肺 ,又令灸而愈。亦有隻繆刺不灸而愈者, 此病有淺深也。 舍弟登山為雨所摶,一夕氣悶幾不救。見昆季必泣,有欲別之意。疑其心悲,為刺百會不效。按其肺 , 雲疼如錐刺,以火針微刺之即愈。因此與人治哮喘,只繆刺肺 ,不刺他穴。惟按肺 酸疼者,然後點灸,其 他穴非是。(並《資生經》。) 滁陽高司法,名申之,每苦寒喘痰發甚時,非此藥不能治,方名五味子湯。用橘皮三兩去白,甘草一兩半 炙,麻黃四兩去根、節,五味子二兩,杏仁二兩面炒,去皮、尖。上為粗末,水一盞半,藥末兩大錢,煎至七 分去渣,通口服,不拘時候。如喘甚加藥末,入馬兜鈴、桑白皮同煎,夏服減麻黃一兩。(《醫方集成》醫說篇。) 陳三農治一人,極言痰氣作楚,喘急而不能食,遍體作痛。服清氣化痰藥,無異服水,何也?曰∶豈止無 益?反受害矣。肥人氣居於表,中氣必虛,脾弱不能勝濕,氣虛不能健運,是以多痰而喘。以四君子加南星、 半夏,佐以薑汁,數劑而愈。 劉點生治汪去塵,脾虛水逆傷肺,喘嗽不食,小水不通。脈虛不勝補瀉,用茯苓五錢,澤瀉、橘紅各一錢 五分,防風、肉桂、熟附各五分,二服水去,後加人參,調理而安。(《張氏醫通》。) 薛立齋治職方王用之,喘嗽作渴,面赤鼻干。為脾胃有痰,用二陳加芩、連、山梔、桔梗、麥冬而愈。 一武職體魁梧,素不圍爐,不喜熱食,行則喘促。自謂氣實老痰,服碑記丸攻伐之。(又名黑丸子。)診其 脈洪數,重按全無,謂命門火衰,脾肺虛寒,與八味丸一服痰喘稍止,數服全止,遂能親火,喜熱飲食。蓋碑記丸 出自西域方外人所制者。經雲∶西域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其民華色而脂肥,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 生於內,其治宜毒藥。由此觀之,恐不可概用也。 太守錢東圩先患肩疽,屬足三陰虛,火不歸元,用壯水之主,以制陽光而愈。曰∶瘡疾雖愈,當摒去侍女, 恐相火一動,其精暗流,金水復竭,必致變症。後果咳嗽,痰出如涌,面目赤色,小便淋澀。又誤認為外感風 寒,用麻黃湯表散,汗出不止。迎視其脈已脫,惟太沖未絕,曰∶此脾虛不能攝涎,腎虛不能生水,肺虛不能 攝氣,水泛為痰,虛極之症也。辭為難治,勉以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而愈。繼又勞傷神思,外邪乘之,仍汗出 亡陽,以致不愈。 朱丹溪治七三嬸喘,遇冬則發。此寒包熱也,解表則熱自除。枳殼三錢炒,麻黃、防風、黃芩、桔梗各二 錢,木通一錢半,(通利九竅,治肺壅甚當。)紫蘇葉五分,四帖,煎取小半盞飲之。 薛立齋治一男子咳嗽,脈緊數,以小青龍湯一劑,表症已解。更以葶藶大棗湯,喘止,乃以桔梗湯愈。 馬元儀治朱千秋患喘嗽,自夏及秋,群治不愈,自謂已成陰虛。曰∶陰虛者宜補陰以制火,陽虛者宜補氣 以散邪。今兩脈浮濡,浮為虛氣,濡為氣弱,病在陽而補陰,故邪留而不愈也。不信。又一月,食減喘增,寒 熱自汗,身重不能轉側,復求治。其脈空大急疾,此中氣大虧,陽不外固,治法先固衛外之陽,次補內守之陰, 則真氣內振,而虛風可熄矣。遂與大劑玉屏風散加貝母、杏仁、蘇子、桔梗,一劑而脈症漸和。再加人參三錢, 二劑諸症漸平。惟咳嗽未已,以六味湯加人參,調理一月全安。 顧芝岩夫人,喘嗽半載,臥不着枕,舌燥無津,屢治不應。診之,右關尺虛澀無神,此標在肺,而本在腎 也。肺為出氣之路,腎為納氣之府,今腎氣虧乏,吸不歸根,三焦之氣出多入少,所以氣聚於上,而為喘嗽, 口乾不得安臥。《中藏經》雲∶陰病不能吸者,此也。法當清氣於上,納氣於下,使肺得清肅,腎復其蟄藏,則 氣自納,而喘嗽平矣。用蘇子降氣湯加人參五錢,肉桂一錢,連進三劑,症漸平。改用《金匱》腎氣湯加人參 五錢,二十餘劑,可以安枕。後因調護失宜,前症復作,乃委之庸手,純用破氣鎮逆之劑,極詆人參為不可用。 病者自覺不支,求少參不與,遂氣敗而死。傷哉! 邱友痰喘發熱,口渴胸滿,身如被杖,時時惡寒,或與驅風化痰不效。診之,弦數且澀,此情志鬱結而肺 燥也。今之醫者,但知散風清熱治痰。風劑則辛,寒劑則苦,痰劑則燥。辛能耗液,苦能傷氣,燥能動火,是 適助長而已。今欲治痰,必先清氣,清氣必先滋燥,使氣得清肅下行,又何痰喘之有哉?(雄按∶論是藥非。用蔞 仁、半夏曲、枳殼、秦艽、杏仁、蘇子,少柴胡、桂枝,二劑症減半。再加生首烏,以滋陰燥,大便通而全愈。 繆仲淳治臧儀部靜涵,患氣喘自汗,晝夜不眠食,諸醫以外感治之。繆診之曰∶此腎虛氣不歸元,故火上 浮,喘汗交作,脾虛故不思食。亟以麥冬、五味、枸杞滋陰斂肺,以蘇子、橘紅降氣消痰,以白芍、棗仁、茯 苓補脾斂汗,不數劑而愈。 葉都督患痰喘,諸醫作胃虛治之不愈,後以導水丸利五六次而安。(《平治會萃》、《薛氏書》。) 薛仲芳曰∶周忠介夫人年六十餘,患痰喘五六年,醫藥無效。士材先師診之曰∶右寸浮洪,肺有實邪,須 用麻黃、石膏、半夏、防風、細茶、生薑等件,藥雖峻而病當之,無畏也。投之果愈。但麻黃只可用二三分, 服後兼須避風耳。 吳橋治程參軍汶年近耆,久病痰喘,秋冬遞作,春夏浸平。頃歸自留都,痰喘如昔。一醫以為熱也,劑以 石膏,再服而痰喘不除,加以泄瀉。一醫以為攻損而虛也,劑以人參峻補,一服而痰喘大作,喉壅塞不能言, 瞑而 。橋至診之,寸口浮大,弦數搏指,然不任按。病得之郁怒而傷肝氣,法當緩治,而二醫以躁急乘之, 故甚。脈雖九死,猶可覬一生。乃以導痰湯為劑,加芩、連、麥冬,一服而吐結痰,有間稍寐。未盡二服,結 痰越出喉吻間不能吐,則以簪入口而衡引之,累累連棉,去如敗絮者盈二缶,喘乃少定。瞑而 如前,僵臥 如屍,七日乃寤,寤則呻吟出息,目微開,始進勺飲。間日一劑,逾月而安。或以參軍方趙簡子云。(《太函集》。) 劉清江曰∶先君嘗施喘藥,蓋用麻黃三兩,不去根節,湯浴過,訶子二兩,去核用肉,二味為塵末。每服 三大匕,水二盞,煎減一半,入臘茶一錢,再煎作八分,熱服,無不驗者。後於彭子壽侍郎處傳一方,用新羅 參一兩作細末,以生雞子清和為丸如梧子大,陰乾,每服百粒,溫臘茶清下,一服立止。嘗見知臨江葉守端向 言其祖石林病此,專服大黃而愈。其尊人亦苦此疾,乃純用附子,至某則非麻黃不可。然則又顴其所稟如何, 且自謂其女幼年已喘,傳至四世,而用藥皆不同。(劉昌詩,字與號清江。《蘆浦筆記》。雄按∶一脈相傳,病 情如此,世之執死方而治活病者,皆盲醫也。) 魏玉橫曰∶朱武章年三十八,客姚江,仲冬左額患疔,七八日微喘,疔潰後大喘,疔愈喘甚,坐不能臥。 醫與降氣清金不效,已二旬。歸而渡江,比到岸,兩腳赤腫如燈籠,不能 履矣。舁負至家,一月間更七醫, 其寬胸者重投厚朴,瀉肺者峻用葶藶,有謂表邪未清者,有謂腳氣上攻者,有謂水腫入腹者,有謂疔毒入肺者, 雜治腫漸及囊。一醫謂其虛也,與八味反增譫語。診之,兩關模糊,左尺不應,餘部微數而洪。面有紅光,倚 息不寐,小便濃濁,掌心熱炙,臀起映瘡,以久坐也。其舌左邊赤紫,四沿凸凹,而左為甚,鼻孔乾燥,能俯 不能仰,曰∶此肝腎大傷之候。初時之疔亦肝火熾盛而作,治得其宜,數劑可愈。朴、藶既非,桂、附亦誤。 今兼治藥,必三十劑乃可。與生熟地、天麥冬、沙參、枸杞子、蔞仁、米仁,四劑腫漸消,譫亦止。十劑便清 腫退,可臥矣。惟仰臥及側向右則喘嗽不寧,又三十劑已能應酬賓客。但臥仍宜向左,乃加熟地至一兩,入五 味三分,蛤蚧一具,一劑而安,四劑全愈。 吳性全幼即病喘,兒醫與枳、桔、橘、半、桑、杏、前、蘇之屬,傷其肺氣,遂成痼疾。每發必沉綿床第, 淹旬浹月。年十七,余診之,令服重劑肝腎藥,加沙參、蔞仁、麥冬之類。自是發漸輕,或數月一次,仍以前 方加減,不過數劑即霍然,近則終年亦罕作。余治喘多矣,多以此法取效。蓋虛喘者十之九,實喘者十之一也。 金太孺人四旬之外病喘,以攻伐之過,坐致痼疾,已近七旬。忽一醫與三子湯加葶藶,服下脅痛,厥逆欲 脫,余以大劑杞子、地黃,入川楝一枚得瘳。蘭亭其四君也,亦病喘,面色 白,發必數日臥床,與以滋水生 肝養金之劑,後發漸少而輕,自言得狗寶服之而愈。此症凡遇面夭白,皮急,痰腥穢,而小便點滴者,不可治。 蓋症非肺癰,而肺葉壞也。肺為水源,既敗則小便必少耳。 張司閽年六十餘,嗜飲病喘,吐痰無算,動則 ,抬肩倚息。或與杏仁、枳殼、蘇子、前胡之類,十餘 劑喘益甚,枯瘠如鬼,辭不治矣。余與二地、二冬、米仁、蔞仁、沙參、杞子、枳 子、女貞子等,八劑全愈。 戒其勿飲,初稍節,久仍縱恣,年余復作。左脈如按琴瑟弦,此真髒見也,不與藥,月余而歿。 張友樵治一酒客,夏月痰喘氣喘,夜不得臥,服涼藥及開氣藥不效。有議用《金匱》麥冬湯者。張診之, 右寸數實,此肺實非肺虛也,投以人參則立斃矣。遂用葶藶五錢,焙研,滑石五錢,煎服立愈。明年復感客邪, 壅塞肺氣,喘咳復作,醫以葶藶進不效,反煩悶汗泄。張診其右寸浮數,口渴惡熱,冷汗自出,喘急煩悶,曰∶ 此熱邪內壅肺氣鬱極,是以逼汗外越,非氣虛自汗也。服葶藶反煩悶者,肺熱極盛,與苦寒相格拒也。夫肺苦 氣上逆,本宜苦以泄之,而肺欲散,又當急食辛以散之。與麻杏甘石湯,一劑肺氣得通,喘止汗斂,諸症悉平。 杏仁煎∶杏仁一斤,去皮、尖,搗熬作酪,白蜜五合,酥油五合,以牛乳煎成者,生薑汁三合,以水三 升,內杏仁酪煎攪可減半,入薑汁煎如稀糖,入酥蜜煎令如稠糖。每服一匙,日三服,夜一服,漸加至二 匙。一方加貝母八合,別篩末,蘇子汁一升,以七小合蘇子研和,水濾取汁。一方加生地汁三升、麥冬五 合。王晉三曰∶此潤劑也,治勞役表疏,寒襲於肺,上氣乾咳,肺痿 啞。群復滑潤之品,仍無腸泄之虞。 杏仁入肺,功專降逆定喘,臣以蜂蜜之利,酥油之滑,即佐以薑汁之上升,皆同氣相求者。逼留中焦,和 脾胃,生肺津,而乾咳自止。加蘇子、貝母者,降氣分之火。加地黃、麥冬者,清血分之火。審證取捨, 惟學人裁之。 黃錦芳治祝某病喘咳,日夜不寧,寒熱交作,兩邊頭痛,二便不通,兩肩頻聳,上氣奔迫。脈則兩尺甚弱, 兩寸甚洪,乃氣上升而不下降之候。用五味三十粒,故紙六分,沉香三分,遠志肉五分,以安右部之腎;龍骨 一錢,牛膝一錢,車前四分,龜板一錢,以安左部之腎。使左右二腎之氣皆歸原宅而不上奔,故服一劑而喘咳 除,頭痛寒熱俱去。又服一劑而二便俱通,遂愈。


<目錄>卷十四

<篇名>呃逆

屬性:朱丹溪治超越陳氏,二十餘歲,因飽後奔走數里,遂患噦病。但食物連噦百餘聲,半日不止,飲酒與湯則 不作,至晚發熱,如此者三月。脈澀數,以血入氣中治之,用桃仁承氣湯加紅花煎服,下污血數次即減。再用 木香和中丸加丁香服之,十月而愈。 一人病後呃逆不止,聲聞鄰家,或令取刀豆子燒存性,白湯調服二錢,即瘥,蓋取其下氣歸元而逆自止也。 (《本草綱目》。) 邃 治一人傷寒,陽明內實,地道不通發呃,其脈長而實,以大承氣湯下之而愈。 一人傷寒,七日熱退而呃聲不絕,六脈沉細無力,倦甚,以補中益氣湯加附子,日進三服而安。 一人酒色過傷,醫作外感治,發汗過多,絕食日久,致血氣兩虛,相火衝上,呃逆五六日不止。治以半夏、 黃連以瀉逆氣,歸、芍、生地、知母以養陰,炒柏以瀉沖火,二三劑而愈。 陳三農治一人,患溫熱病十餘日,身熱面紅,舌燥黑,呃逆日夜不止者三日。眾醫以脈遲無力,欲用丁 附回陽熱劑。陳以手按其胸腹,痛不可近,曰∶脈微遲非元氣虛,由邪熱內實,壅滯其脈而然也。用解毒承氣 湯,入甘遂末三分,下咽而燥熱,片時去黑糞三四升,熱退呃止而安。 一人患溫熱病,大便不通,用下藥糞去而呃大作。眾尤下藥之過。曰∶此燥糞在腸胃,遏氣於下,糞去而 鬱氣暴升,故奔迫而作呃耳。以枳殼飲之而安。 一人呃逆連聲,脈來有力。正邪相爭,肝木受邪。自思金能克木,用鐵二斤,燒紅水淬飲之即愈。 一婦患時疫,飲水過多,心下堅痞,咳逆倚息,短氣不臥,諸藥無效。作停飲治之,進以五苓散一劑而安。 (以上皆《大還》。) 盧不遠治陳孟抒室人,因怒發呃三日夜。召診,以來遲意甚不懌。脈之曰∶固來遲,然效極速。果一劑而 愈。此蓋肝鬱甚怒弗暢,氣將入胃而不能,故發呃。今不治呃,用柴胡等條達木郁,郁解即止,暴病氣全,故易愈也。 吳孚先治袁氏女,陡發呃症。有用丁香、柿蒂者,有補之瀉之,有灸之者,俱不效。乃與柴胡、桔梗等味 開提之,不三劑而愈。良由郁怒,肝木不舒,上乘於胃,故作呃,經曰木郁則達之謂也。 喻嘉言治王岵翁,有脾約症,得蓯蓉、胡麻、首烏、山藥等潤劑即解。冬盡偶飽食,當風而吐,胃氣大傷, 微似發熱,左關脈甚大。自雲初覺中脘不舒,今則氣反攻左,初飲梨汁不投,今服蔗汁稍定。喻曰∶此虛風之 候也,以胃中空虛若谷,風自內生,左投肝木,而從其類,是以氣攻左,而左脈即為之大且勁。經雲∶風淫於 內,治以甘寒。梨蔗皆甘寒,而一效一不效者,乃胃中氣虛已極,不奈梨性之達下,而喜蔗性之和中也。遂以 甘寒定方,人參、竹瀝、麥冬、生地之屬。眾議除參不用,服後腹內呱呱有聲,嘔出黃痰少許,胸中遂快,次 早大便亦通,症似向安。然本胃經受病,而胃脈反和,惟心腎肝肺之脈不安,其故口中味淡,湯飲不肯下行。 此中央氣弱,不能四迄轉達也。宜急用四君子湯之理胃氣,則中央之樞轉有力,而四畔之機關盡利,喉管之水 氣不逆,而口中之淡味亦除矣。不信,別召二醫,一謂中風,一謂傷寒。微用表劑,即汗出沾濡,氣高神盪, 呃逆不休矣。再投黃連一劑,則脈亂如沸羹,頻轉頻歇,神昏身強,年壽黑滯,氣出順而入必噦,晝夜萬三千 五百息,即噦亦如之。二醫卸禍,謂喻前議四君,今始可用。喻曰∶氣已出而不入,再加參、術之膩阻,氣立 斷矣,惟仲景旋復代赭一方,可收神功於百一。進一劑而噦勢稍減,二劑加代赭至五錢,噦遂大減,連連進粥, 神清色亮,脈復體輕。再用參、苓、麥冬、木瓜、甘草,平調二日,康復如初。 張三錫治一老人,偶傷飲食,消導未減。或誤與潤腸丸,二服下清水,脹痛轉甚。或復投巴豆丸,二服至 呃逆不止。用大劑六君子湯二帖,至五帖全止,補養而愈。 一老人深秋患痢,發呃逆嘔吐。黃柏炒燥研末,陳米飯為丸小菀豆大,每服三十丸,人參、白朮、茯苓三 味濃煎湯下,連服三劑即愈。切不可下丁香等熱藥。 陳良甫治一人痢疾,呃逆不止,六脈沉弱。諸醫藥灼艾皆無效,乃投退陰散兩服愈。又嘗治許主簿,痢疾 呃逆不止,諸藥無效。灸期門穴,不三壯而愈。(《良方》。) 王叔權治一男子,忽氣出不絕聲,病數日矣。以手按其膻中而應微,以冷針頻頻刺之而愈。初不之灸,何 其神也。(《資生經》。) 陳霞山治一人,咳逆上氣,體重氣短,脹滿坐不得臥,常作水雞聲。用白前湯∶白前二兩,紫菀、半夏各 三兩,大戟一兩,水一斗,煮三升,分三服。(水腫大實之治。) 薛立齋治一婦人痢後嘔噦,(即呃逆也。)服降火化痰等劑愈甚,脈洪大,按之虛細,作渴飲湯,諸藥到口即 嘔。此脾胃虛寒,不能司納,以參、術、炮薑末各一錢,以飯作丸,米飲不時送三五粒,至三兩餘,聞藥不嘔。 乃以六君加炮姜,三十餘劑。 一婦人患症同前,飲食少思,胸腹膨脹,大便不實。所見之症,悉屬虛寒假實,遂朝用補中益氣湯加炮姜、 木香,夕用六君子湯送四神丸,漸愈。又用八味丸料,煎送四神丸而痊。 一婦人因怒嘔噦,時或昏憒口噤,時或舉體內動,其面色或青或赤。此肝火熾甚,脾土受侮,用小柴胡湯 加山梔、鈎藤治之漸愈。又用加味歸脾、逍遙二藥,調理而痊。 繆仲淳治高存之鄰人賣腐者,傷寒微噦,兩日夜不省人事。其子乞方,問之曰∶汝父當時曾頭身熱乎?曰∶ 然。曰∶曾服汗藥乎?曰∶未也。曾吐下乎? 曰∶未也。因索傷寒書檢之,其方類用乾薑、柿蒂、丁香及附子 等溫熱之藥,(檢方云云者,蓋示人以病系陽明熱嘔,以上諸藥均不可用,非臨陣看兵書也。)末條僅載白虎湯 一方。繆思之,曰∶傷寒頭痛口渴身熱,本屬陽明熱邪傳里,故身涼發噦,(傳里身涼,亦是金針。)未經汗 吐下,邪何從而出?但其人年老多 作勞,故於白虎湯中加人參三錢,二劑立愈。 馬元儀治葛懷,年六旬外,下痢呃逆,兩足微冷,或以痢治之轉劇。診之,兩脈虛微,此中氣挾寒下痢, 當大劑溫補,以恢復元氣。時有言下痢多由濕熱在胃,不行清理,而反溫補恐未合。曰∶濕熱傷者,其脈必實, 其腹結痛,且無呃逆足冷之症。此由年高氣弱,火衰於下,氣虛於中,因之升降失常,而輸泄無度。溫補非治 痢也,陽回則痢自止耳,若必俟痢止而後補之晚矣。遂與人參四兩,合附桂理中湯,連投四大劑而瘥。 陸聖修年逾六旬,呃逆泄瀉,面赤如妝,足冷如冰,兩脈沉微。曰∶人身之中,賴元氣以充養,今因泄瀉 而氣衰於下,復因呃逆而氣傷於上,上下交征,年高氣弱,何以當此?所幸者猶未喘與汗,尚可挽也。與 附子理中湯,大培火土,加丁香以暖胃止呃,蓋一法而升降之道備焉。降者以腎中陽旺,則氣不上僭,而 下收崇土之功,升者以脾中陽旺,則氣不下陷,而中守之營運有職,則飲食自然變化精液,而泄瀉安有不愈乎? 朱氏子未第時,患腹脹食少,倦怠自汗,呃逆口乾。脈之,左得弦急,右見虛微,此中虛肝盛,得之煩勞 且怒也。煩勞則氣分馳而脾胃損,郁怒則肝木橫肆而脾胃傷,由是汗出不止,脾虛而腠理不固也。口中乾燥者, 脾虛而精液不升也;腹脹者,氣虛而傳化失常也;食少者,胃陽不化,健運失職也;呃逆者,五陽不布,陰氣 用事也。當用桂附理中湯,大培中土,土旺則不受制於木,且能生肺以制木也。服四劑,脈漸起,脹漸平。因 停藥數日,脹如故,與大劑桂附理中湯,少加沉香以和胃氣而行肝氣,調理一月而安。(病本多項,因呃逆為 病之最,故入此。) 老僕王忠婦嘔逆呃氣,幾無寧刻。脈之,右寸獨大,余脈虛微。此中州土敗,水氣不行,五陽不布,濁陰 上逆也。與五苓散一劑。此肝邪挾水氣上逆也,五苓利水,中有桂以制肝,故速愈。服後一時許吐逆頓止,再 與附桂理中湯連服之,明日兩脈向和,呃逆亦止。微覺倦怠,與加桂理中湯,四五劑而安。 張意田治董友之母,年將七旬,病已八日。脈之,軟緩而遲滯,發熱日晡益甚,舌苔黃濃,大便不行,(便 知非丁香、柿蒂症。)畏寒呃逆。閱諸方咸以老年正氣虛,用丁香柿蒂與補陰之劑。夫脈來遲滯,畏寒,陽邪入 里也;舌苔黃濃,日晡熱盛,陽明實也。此乃表症未解,而陷里之熱急,致氣機逆窒而發呃,法當下之,毋以年 高為虛也。與小承氣,服後大便轉矢氣,兼有心煩不寧之狀。與一劑,臨晚下黑屎數枚,二更戰慄壯熱,四更 大汗,天明又便黑矢,然後呃止神清而睡。此實呃之症也,宜審之。 朱丹溪治一中年婦人病噦,以四物湯加和白陳皮、留尖桃仁、生甘草、酒紅花,濃煎入驢尿飲,以防其或 生蟲也。與數十帖而呃逆除矣。 樓全善治其兄,九月得滯下,每夜五十餘行,嘔逆食不下,五六日後加呃逆,與丁香一粒,噙之立止。但 少時又至,遂用黃連瀉心湯加竹瀝引之。此實中挾虛之症,得黃連瀉心,實症除而虛症未已,故得補斂而安。 若施之純實之症則危矣。呃雖少止,滯下未安,若此十餘日,(痢久故可用澀。)遂空心用御米殼些少澀其滑, 日間用參、術、陳皮之類補其虛。自服御米殼之後,呃聲漸輕,滯下亦收而安。 沈明生治唐玉如,夏間患血淋,數日淋止發呃,舉體振動,聲大且長。或與開胃消痰益劇,勺粒不入, 已兩日夕。又欲進丁香、柿蒂且加姜、桂、參、 。診之,乃陰衰火炎症也。蓋勞役而兼房幃,時際炎敲,水 不制火,血虛而氣上沖,是以脹滿不食,呃逆不已。今六部脈洪數,顏如煤 ,大便六七日不行,小水滴瀝不 快。經雲∶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先哲雲∶呃滿須看前後部。腎虛不能納氣歸元,故呃聲長大從丹田出,丁香、 柿蒂可妄投耶?乃先用膽導得垢數枚,覺兩足微暖,此逆氣下達也。即以六味湯料稍減山藥、萸肉,入黃連、 梔子、車前、牛膝,薄暮煎服,不夜分呃全愈矣。明晨進粥,滯色漸清。夫呃症有寒熱之分,呃聲有上下之別。 今以勞劇之體,血淋後見之,是不由胃而由於腎也。六脈洪數,大小便不利,是不由於寒而由於熱也。真水耗 於平日,火症萃於一時,虛則肝腎不能納氣,自下焦上逆為聲,非中焦熱邪之比。其腰疼顏黑俱屬可虞,幸得 兩足溫,得補而噦止,乃壯水制陽光之明驗,亦坎離既濟之隹征也。根據方調理半月全瘳。 婁東吳大令梅頓先生弟也,丁未夏,歸自煙臺,炎風烈日不無感受,萑符不靖不無驚恐。舟中兼有當夕 者,至中途疲 殊甚,急棹抵吳門。或謂憔悴之體,竟應投補。沈見脈數未平,氣口獨盛,以為虛中有實熱, 初用薷、芩等劑,溯其源也。繼用劫利等劑,導其流也。宿垢既除,旋培元氣,元氣漸復,行且勿藥矣。因 設酬勞之宴,勞倦憊甚,其夕神昏肢倦,俄而發呃。沈曰∶勞復發呃,當施溫補無疑,第虛氣上逆,其勢方張, 恐湯藥未能即降,須艾 佐之為妙。一友於期門穴一壯即緩,三壯全除,調補而瘥。 魏玉橫曰∶祖姓人年近七旬,素有胃痛病。於二月間忽發呃,晝夜不絕聲者十餘日,胃亦痛,食入即嘔。 或與二陳湯加丁香、藿香等,病轉劇。脈之,兩手皆洪數,兩寸溢而鼓,時見歇止,乃厥陰之火上沖而然。與 杞子、米仁各一兩,沙參五錢,麥冬三錢,酒連四分,二劑而愈。後半年病復作,以貧乏無力再藥而死。此貧 亦為不治之一也,哀哉!


<目錄>卷十五

<篇名>汗

屬性:竇材治一人,額上時時汗出,乃腎氣虛也。陽明熱,則額上出汗,常人多有此症,未可即斷為腎虛也。凡 病虛實,無不對待,未可執一,不治則成癆瘵。先灸臍下百壯,服金液丹而愈。 一人夜多虛汗,亦腎氣虛也,服全真丹、黃 建中湯而愈。 一人每日四五遍出汗,灸關元穴亦不止。乃房事後,飲冷傷脾氣,復灸右命門,百壯而愈。 常東軒挺,晚苦陰汗,有教之用牡蠣粉撲之者,始雖少減,久之至潰腐,見其睾丸焉,豈非殺之以藥乎? (《志雅堂雜抄》。) 按∶陰汗必由下部濕熱而成,以牡蠣收澀之,故郁瘀而潰爛也。 宋懷州知州李治,與一武臣同官,怪其年七十而輕健,面如渥丹,能飲食。叩其術,則服首烏丸也。乃傳 其方,後治得病,盛暑中半體無汗已半年。竊自憂之,造丸服至年余,汗遂浹體。其治血治風之功,大有補益。 方用赤白何首烏各半斤,米泔浸三夜,竹刀刮去皮,切焙,石臼搗為末,煉蜜丸梧子大,每空心溫酒下五十丸。 亦可末服。(《本草綱目》。) 滑伯仁治一人,暑月病身冷自汗,口乾煩躁,坐臥欲於泥水中,脈浮而數,按之豁然空散。曰∶脈至而從, 按之不鼓,諸陽皆然。此為陰甚格陽,得之飲食生冷,坐臥當風所致。以真武湯(附、術、苓、芍。)冷凍飲料, 一進汗止,再進躁去,三飲而安。 按∶江案暑門,滑治一人,汗出如雨,身熱煩躁,醫誤用術、附,乃以黃連、人參白虎,三進愈之,宜參看。 薛立齋治一婦,盜汗不止,遂致廢寢,神思疲甚,口乾引飲,作血虛有熱,用當歸補血湯代茶∶炙 一兩, 當歸三錢。又以六黃湯加人參、五味子,二劑而愈。 陳三農治一人感寒,用麻黃髮汗,汗遂不止。用建中湯汗出愈多,痰喘有聲。此傷寒損血,兼用藥之過, 陰虛而陽無所附,遂用川芎三分,白芍、生地各二錢,當歸一錢,(雄按∶芎、歸尚有可議。)元胡索、香附各三分,再 服而愈。(四物是矣。加香附、元胡,是所不解。) 一少年人汗出三年不愈,用棉子炒黑,入湯一滾服,四五日腳腿能立,後以歸脾、補中等湯而安。 楊乘六治朱氏子,年二十外,勞倦發熱,上半身自汗如雨,三晝夜不止。一切斂汗方法無效。脈之,浮細 沉洪,軟弱無力,面白無神,舌胖而軟且白滑,意此必肺氣大虛,而腠理不固也。以黃 湯加五味、附子各二 錢,自子至卯,連進三劑,其汗如故。思之良久,乃用蜜炙黃 二兩,人參五錢,白朮一兩,蜜炙升麻、柴胡、 陳皮各一錢。上半身有汗,下半身無汗,明是陽氣不能內斂,( 按∶柴胡、升麻,究竟無謂。)歸身、炙草、炒 黑乾薑各二錢,白芍、五味、附子各三錢,大棗五枚,一劑而斂。此症本以勞力,傷其脾肺,中髒之陽,陷而不 升,衛外之陽,虛而不固,以致陰氣不肯下降,乘虛外溢。故特用升麻以升提下陷之氣,用黑姜以收固衛外之陽,使 在外而為陰之衛,在內而為陽之內守。後用清金滋水等劑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盜汗自汗,遍身酸疼,五心發熱,夜間益甚,或咳嗽咽干,月經兩三月一至,用加味逍 遙散、六味地黃丸兼服,臨臥又服陳術丸,(陳皮、白朮。)三月余,諸症悉愈。其經乃兩月一至,又服兩月而痊。 一婦人患前症,食少倦怠,肌肉消瘦,日晡發熱,至夜益甚,月水過期,漸至不通,(猶奪汗者無血也。)時發渴 燥,(汗多而津液涸。)誤用通經之劑,熱倦愈重,飲食愈少。乃用八珍加升麻、丹皮、山梔、柴胡治之,熱 漸退。又用八珍、丹皮、軟柴胡,調理而愈。 羅謙甫曰∶齊大兄因感寒邪,頭項強,身體痛,自用酒服靈砂丹四五粒,遂大汗出,汗後身輕。至夜前 病復發,以前藥復汗,其病不愈。復以通聖散發汗,病添身體沉重,足脛冷而惡寒。是日方命醫,醫者不究前 治,又以五積散汗之,翌日身重如石,不能反側,足 如冰,冷及腰背,頭汗如貫珠,出而不流,心胸躁熱, 煩亂不安,喜飲西瓜、梨、柿、冰水之物,常置左右。病至於此,命診之,六脈如蛛絲,微微欲絕,乃以死決 之。主家曰∶得汗多矣,焉能為害?曰∶夫寒邪中人者,陽氣不足之所致也。而感之有輕重,治之豈可失其宜 哉?仲景雲∶陰盛陽虛,汗之則愈。汗者助陽退陰之意也,且寒邪不能自汗,必待陽氣泄乃能出也。今以時月 論之,大法夏月宜汗,然亦以太過為戒。況冬三月閉藏之時,無擾乎陽,無泄皮膚,使氣亟奪,為養臟之道也。 逆之則少陰不藏,此冬氣之應也。凡有觸冒,宜微汗之,以平為期。邪退乃已,急當衣暖衣,居密室,服實表 補衛氣之劑,雖有寒邪勿能為害,此從權之治也。今非其時,而發其汗,乃謂之逆。仲景有雲∶一逆尚引日, 再逆促命期。今本傷而並汗,汗而復傷,傷而復汗,汗出數四,使氣亟奪,衛氣無守,陽泄於外,陰乘於內, 故經雲獨陽不生,獨陰不長,不死何待?雖盧扁不能治活也。是日至夜將半,項強身體不仁,手足搐急,爪甲 青而死矣。《金匱要略》雲∶不當汗而妄汗之,奪其津液,枯槁而死。今當汗之症,一過中亦絕其命,況不當汗 而強汗者乎! 華佗傳,縣吏尹世,苦四肢煩,口中干,不欲聞人聲,小便不利。佗曰∶試作熱食,得汗則愈,不汗後三 日死。即作熱食,而不汗出。佗曰∶髒氣已絕於內,當啼泣而絕。果如佗言。(此亦髒氣傷燥之病。《三國志》。) 馬元儀治沈康生夫人,病經一月,兩脈浮虛,自汗惡風,此衛虛而陽弱也。與黃 建中湯,一劑汗遂止。 夫人身之表,衛氣主之,凡所以溫分肉、實腠理、司開闔者,皆此衛氣之用,故《內經》曰∶陽者,衛外而為 固也。今衛氣一虛,則分肉不溫,腠理不密,周身毛竅,有開無闔,由是風之外入,汗之內出,其孰從而拒之? 故用黃 建中湯,以創建中氣,而溫衛實表也。越一日,病者叉手自冒心間,脈之虛濡特甚,此汗出過多, 而心陽受傷也。仲景雲∶發汗過多,病患叉手自冒心,心下悸者,桂枝甘草湯主之。與一劑良已。 丁庠生頭汗火升,食少心悸,恍惚不寧,或議用滋陰。脈之,兩寸獨鼓,兩關尺虛微少神,此脾腎交虧, 真陽欲脫之候也。與人參桂附理中湯,大培火土,以復虛陽。彼以生平不任熱劑為辭。曰∶若謂頭汗火升,為 火邪上熾耶,不知此乃真氣上越也;且謂心悸恍惚,為陰氣內虧耶,不知此乃真元無主也。遂與人參四錢,白 術五錢,附子、肉桂各三錢,乾薑二錢,炙草一錢,連進四劑,脈始和,症始退。再溫養元氣,一月而安。 羅謙甫治刑部侍郎王立甫之婿,年二十五,仲冬,因勞役憂思煩惱,飲食失節,而病時發躁熱,肢體睏倦, 盜汗濕透其衾,不思飲食,氣不足以息,面色青黃不澤。診其脈浮數而短澀,兩寸極小,曰∶此危症也。治雖 粗安,春至必死,當令親家知之。夫人不以為然,遂易醫。至正月,躁熱而卒。他日,王謂羅曰∶吾婿果如君 言,願聞其理。曰∶此非難知也。《內經》曰,主勝逆,客勝從,天之道也。蓋時令為客,人身為主。冬三月人 皆懼寒,獨渠躁熱盜汗,是令不固其陽,時不勝其熱。天地時令,尚不能制,藥何能為?冬乃閉藏之月,陽氣 當伏於九泉之下,至春發為雷,動為風,鼓坼萬物,此奉生之道也。如冬藏不固,春生不茂,為疫癘之災。且 人身陽氣,亦當潛伏於內,不敢妄擾,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此冬藏之應也。令婿汗出於閉藏之月,腎水已涸, 至春何以生木?陽氣內絕,無所滋榮,不死何待?乃嘆息而去。 施笠澤治一人,服參、 數日後,每將昏反發熱,至夜得盜汗而解。曰∶此陰虛不能勝其陽也。參、 雖 能補陽助陰,而陰血未易驟生。乃用六味丸料加參、歸、陳皮,一劑而熱退汗止。後以六味丸、參苓白朮散全愈。 庠友張君牙患寒熱,咸作瘧治,服解表之劑,乃盜汗潮熱,肢節頸項強痛,夜臥則汗出如沐,濕透重衿, 二旬余,目不交睫,診得左寸浮細欲絕,右尺浮大無力,此汗多亡陽症也。與加味歸脾湯不效,自加麥冬,更 服二劑,胸膈滿悶,飲食不進,遂疑參、術不可服。一僧欲進大劑苦參湯。施曰∶診法陰盛陽衰者,不可以柔 藥。柔藥助陰,陽氣衰弱,陰氣益着,實實虛虛之禍,其能免乎?今君相二火俱虧,非急進歸脾湯加桂心、五 味不可,豈前藥有陳腐或泡製失宜耶?令取藥一劑,是夜即安,汗亦漸止。間進八味丸,一月而愈。 庠生施爾祁病,脈之曰∶陰虛火動也。病使人發熱盜汗,肢節作楚,正合丹溪滋陰降火之劑。服三日後, 服虎潛丸,病全愈。所以知爾祁之病者,切其脈虛而數。經雲∶血虛脈虛,腎水之真陰不足,而虛火妄動也。 先是一醫謂是歷節風,飲以風劑,即肢節浮腫,痿弱不能行,汗出如淋。經雲∶足受血而能步。又雲∶奪血者 無汗,奪汗者無血。蓋風能生火,又能耗血,血虛則內熱益甚,肢熱則腫,肺熱則痿矣。 錢國賓治荊州李山人,年四十餘,凡飲食頭上汗多,氣如煙霧,必頻抹乃止。寸關浮洪,兩尺沉實,胃脈 倍盛而數。此胃熱蒸籠頭也。飲食入胃,遇熱上蒸心肺,心主汗液,火性上騰,肺主皮毛,腠理不密,故頭汗 出若蒸籠之氣,因煎迫而如煙霧也。以三黃石膏湯,數劑清胃熱愈。(文田按∶此脈真合用白虎湯矣。) 魏玉橫曰∶詹渭豐母年六旬外,素有肝病。因患瘧,自五月至九月,瘧愈而他症蜂起,自汗如洗,徹夜不 眠,食少便溏,脅痛齒痛,口淡噁心,惡風畏寒,頭頂皮帽,身襲皮衣,重幃夾幔,猶懍慄不勝。診時以止汗 為囑。脈之弦小急,知為陰虛火盛,瘧邪未清,誤作陽虛,多與補氣斂汗之劑而然。叩之,果服歸脾、五味子、 麻黃節、浮麥、龍骨甚伙。乃與生地、杞子、地骨、釵斛、首烏、鱉甲、黃連、蔞仁。渭豐曰∶諸醫咸謂頭為 諸陽之首,惡寒若此,又自汗而喜熱飲,明屬陽虛,今方中惟與養陰。又口淡,便溏噁心,皆屬脾胃虛寒,黃 連、蔞仁安可用?至瘧疾已愈,何必用首烏、鱉甲?再所重在汗多,而又全不治汗,其故何也?曰∶此症乃火 郁之極,內真熱而外假寒也。瘧本膽腑之邪,因肝虛而腑傳髒,故寒熱止而變為諸症。故以生地、杞子、地骨、 釵斛養肝治其本,黃連清伏暑,蔞仁散鬱熱以治標,首烏、鱉甲入肝而去瘧邪。蓋肝火熾盛逆胃,胃絡上蒸則 為汗,下迫為瀉。若見汗則收斂,見瀉則固澀,一藥肆人足矣,醫云乎哉。如方服之,數劑而愈。《濟生》 歸脾湯∶人參、龍眼、黃 、甘草、白朮、茯苓、木香、當歸、棗仁、遠志。 何某年七旬矣,偶於冬間苦盜汗,乃水衰肝火內熾,當閉藏之候,反蒸郁而為汗也。或教以黃 煮黑棗服 之,四五日汗果止,而咳嗽作。或以為傷風,與前胡、桔梗、杏仁、蘇子、秦艽、防風之類。或以為痰火,與 二陳、薑汁、竹瀝。或以為血虛,與四物、知母、黃柏,咸不效,已半年。診其脈則弦數而促,其症則痰多食 少,天柱已傾,雙足浮腫。投以生地、麥冬、杞子、地骨、沙參、女貞,四劑無進退,已召畫工傳真矣。告曰∶ 某本籍越中,今病已膏肓,量不可起,治任欲歸,第乞疏一方,俾可服多劑者,以希萬一耳。仍前方加熟地、 蔞仁與之。後二年偶退之客坐,彼前致謝甚殷,余茫然,叩其故。曰∶某何姓,昔患咳嗽幾斃,蒙惠方,渡江 後服二十餘劑,竟獲全愈,此再造之德也。視其容貌充腴,迥非疇曩,其病之痊殊意外矣。書此以為輕信單方, 並見汗治汗之戒。(以此條與羅謙甫治王立甫婿之案參看,可見閉藏之令,過汗雖屬危症,亦非斷無生機, 羅公於此有遺憾矣。) 楊元植年四旬外,早衰鬚髮盡白,素患肝腎病。客吳門病瘧,瘧愈而汗出不止,凡生脈飲、六黃湯、牡 蠣、龍骨、五味、黑豆,一切斂汗之藥,莫不嘗之矣。吳醫技窮,乃遄歸就予診。脈但虛數,與熟地一兩,杞 子五錢,棗仁五錢,麥冬一錢,蔞仁一錢,胡黃連四分,地骨皮三錢,一服減,二服瘥。 趙坤維令正病,自首至胸,汗出如淋,動則尤甚,頗能食,然食入則滿面淋漓,衣領盡透,醫與玉屏風散、 當歸六黃湯,俱不效。延診,右關寸數大。問面浮及齒痛否。曰∶然。此少厥二陰之火,上逆胃絡也。與重劑 玉女煎,入杞子五錢,川連少許,二帖而瘳。 楊兆成病瘧,瘧愈大汗如雨,一日夜約斗余,醫盡力與固表收澀,反較麻黃、羌活為甚。延診,脈洪數有 力,日啖粥十餘甌猶覺飢。蓋瘧時多服半夏、豆蔻、蒼朮、厚朴、藿香、橘皮,諸燥烈之劑,擾動胃火而然, 若與六黃湯,則汗止而瘧必更作。乃用生地一兩,石膏五錢,黃連八分,麥冬三錢,蔞仁一錢半,一服減,二 服瘥,瘧亦不作。 張玉書年近六旬,素患陰虛火甚,兩手脈上入溢掌心。夏月偶不快,就混堂澡浴,以圖汗解,歸而寒熱大 作,頭痛,兩耳後 腫,上連承靈,下至天牖,急邀余視。余適他出,別延外科,謂當成耳枕癰,勢甚危,投 以搜風敗毒之劑,腦後肩胛筋絡,益抽掣急絆,燥渴躁悶,小便淋瀝如火,迨余至,困憊不支矣。脈之,洪數 異常,知其中熱,邪在陽明少陽,以陰虛過汗,火就升上,又為風藥所鼓而然。不可與柴胡,乃君以黃芩、石 膏,臣以鮮干兩地黃,佐以滑石、生甘草,使以連翹、木通,大劑飲之,次日腫痛減。腫處尚赤色,前方入綠 豆一合,腫痛全消。再與導赤散合六一散而愈。 徐靈胎曰∶治病之法,不外汗、下二端。下之害人,其危立見,故醫者病者皆不敢輕投。至於汗多亡陽而 死者,十有二三,雖死而人不覺也。何則?凡人患風寒之症,必相戒以為寧暖無涼,病者亦重加覆護,醫者亦 雲服藥必須汗出而解。故病患之求得汗,人人以為當然也。秋冬之時,過暖尚無大害。至於盛夏初秋,天時暑 燥,衛氣開而易泄,更加閉戶重衿,復投發散之劑,必至大汗不止而亡陽矣。又外感之疾,汗未出之時,必煩 悶惡熱。及汗大出之後,衛氣盡泄,必陽衰而畏寒,始之暖覆,猶屬勉強。至此時雖欲不覆而不能,愈覆愈汗。 愈汗愈寒,直至汗出如油,手足厥冷,而病不可為矣。其死也神氣甚清,亦無痛苦,病者醫者及旁觀之人,皆 不解其何故而忽死,惟有相顧噩然而已。總之,有病之人不可過涼,亦不宜太暖,無事不可令汗出。惟服藥之 時,宜令小汗。仲景服桂枝湯法雲∶服湯已,溫覆令微汗,不可如水淋漓,此其法也。至於亡陽未劇,猶可挽 回。《傷寒論》中真武、理中、四逆等法可考。若以脫盡無補救矣。又盛暑之時,病者或居樓上,或臥近灶之所, 無病之人,一立其處,汗出如雨,患病者必至時時出汗,即不亡陽,亦必陰竭而死。雖無移徙之所,必擇一席 稍涼之地而處之,否則補丹不救也。 裴兆期曰∶一士人大病久虛,後已大受餐,且日服大補氣血之藥,兼旬越月,宜其起矣。不謂飲食頓減, 遍體畏寒,自汗盜汗,晝夜不止。已延二三名家,進以桂、附、參、 、汗愈多而寒益甚,參、 加至兩許亦 不驗。余以羌活、防風為君,蒼朮、半夏為臣,黃連、陳皮、砂仁、厚朴、茯苓、桂枝、浮麥為使,一劑而汗 收,並不畏寒矣。隨制人參大補脾丸與之,調理不逾月而康。蓋大病久虛之後,胃雖強而脾尚弱,易於加餐, 難於運化,且湯藥之補無虛日,濕熱郁於中宮,故飲食頓減,而多汗多寒也。人身捍衛之氣出於胃,胃既為痰 涎所閉,則捍衛之氣不能布皮毛,充腠理。先哲謂中脘有痰,令人多寒,脾濕不流,令人多汗,此之謂也。其 多汗而反用羌、防者,以其腠理開疏,風氣乘虛來客,必先去其風,而汗始易收也。其畏寒而反用黃連者,以 寒非虛寒,乃濕熱生痰所致之寒,濕清而汗自止也。凡人當大病之後,切不可恣投以藥。無論藥謬,即對病者, 亦不可不慎。蓋人之元氣以胃氣為本,胃氣又以谷氣為本。大病之人,與谷氣久疏,則所喜者食物,所惡者藥 物,理之常也。此際正當以食投其所好,以養胃氣。胃氣旺則元氣亦旺,不補之中有至補者在,安用此拂意之 物,妨礙胃氣耶?今之醫者不明此理,每遇病久乍痊,必謂氣血兩虛,尚須大補,其藥不外當歸、地黃、枸杞、 故紙、山藥、蓯蓉、參、 、苓、術等類,不煎則丸,恣投無忌。有服之而飲食反減者,有服之而作瀉作嘔與 腫滿者,甚至有膈脹不能食,而反生他症者。名為補人,而實害人矣,可不戒哉! 裴兆期治一孝廉,為諸生時,以遷居縈擾,復不免有少年事,於秋盡冬初,日晡發熱,亦恬不為意。裴診 之,則六脈已虛疾無倫,為之駭然。以人參五錢,桂、附、歸、術各二錢,囑曰∶急急煎服,庶可無虞。猶泄 泄未之遽信,不移時輒汗流如洗,手足冷而目眩神疲,就枕不能布語,始急以前藥連服五、六劑,人參加至一 兩餘,勢乃稍定,脈尚几几欲絕。越日往視,脈狀如前,汗復以時至,裴即宿於其家,用人參一兩,附子半枚, 另用黃 二兩,煎湯煮藥。凡四進汗猶不止,時漏已三下,無處市藥,不得已以前渣合煎,以濟權時之急。至 子後陽生,胃氣方回,啖糜粥二甌,肉食數箸,汗始漸止,脈亦自此有敘。天明急市參以繼之,調理而愈。 藜按∶此自汗之極重者,不惟陽虛,陰亦大傷。純用參、 、桂、附,已不免偏勝之弊。參入當歸,尤 不合法。得藥渣甘淡之力,胃氣始回。復得粥食,助其胃氣,而汗始斂,非得力於參、 、桂、附也。 徐靈胎曰∶經雲,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血屬陰,是汗多乃亡陰也。故治汗之法,必用涼心斂肺之藥, 何也?心主血,汗為心之液,故當清心火。汗必從皮毛出,肺主皮毛,故又當斂肺氣,此正治也。惟汗出太甚, 則陰氣上竭,而腎中龍雷之火,隨水而上。若以寒涼折之,其火愈熾。惟用大劑參、附佐以咸降之品,如童便、 牡蠣之類。冷凍飲料一碗直達下焦,引其真陽下降,則龍雷之火,反乎其位,而汗隨止。此與亡陰之汗,真大相懸 絕,故亡陰亡陽,其治法截然,而轉機在頃刻。當陽氣之未動也,以陰藥止汗。及陽氣之既動也,以陽藥止汗。 而龍骨、牡蠣、黃 、五味收澀之藥,則兩方皆可隨宜用之。醫者能於亡陰亡陽之交,分其界限,則用藥無誤 矣。其亡陰亡陽之辨法何也?亡陰之汗,身畏熱,手足溫,肌熱汗亦熱,而味咸口渴喜涼飲,氣粗脈洪實,此 其驗也。亡陽之汗,身反惡寒,手足冷,肌涼汗冷,而味淡微粘,口不渴而喜熱飲,氣微,脈浮數而空,此其 驗也。至於尋常之正汗、熱汗、邪汗、自汗,又不在二者之列。此理知者絕少,即此汗之一端,而聚訟紛紛, 毫無定見,誤治甚多也。 又曰∶汗出總由於心火不寧,屬熱者多,屬寒者少。今人皆用補陽治法,乃一偏之見,皆由不知汗出之液, 在何經也,誤人多矣。亡陽之汗,乃陽氣飛越,下焦空虛,此乃危急之症,非參、附不能回陽,與自汗、盜汗, 大不相同。醫者全然不知,並為一病,貽誤無窮,深為可笑。 尤在涇曰∶一人食咸,頭汗如注,食淡則否,診之,心脈獨大而持指。因問曰∶燥欲飲乎?曰∶然,每晨 起舌必有刺。因悟所以頭汗出者,心火太盛,而水不勝之也。味咸屬水而能降火,火與水持,火盛水微不能勝 之而反外越也。其出於頭者,水本潤下而火性上炎,水為火激,反從其化也。食淡則否者,鹹味涌泄為陰,淡 味滲泄為陽,陽與陽從,不相激射,故得遂其滲泄之性,而下行也。


<目錄>卷十五

<篇名>咳嗽

屬性:徽宗寵妃苦痰嗽,終夕不寐,面浮如盤。詔內醫李防禦用藥,令供狀,三日不效當誅。李憂撓技窮,與妻 對泣。忽聞外間叫雲∶咳嗽藥一文一帖,吃了今夜睡得。李使人市藥十帖,其色淺碧,用淡 水滴麻油數點調 服。李疑草藥性獷,或使臟腑滑泄,並三為一,自試之,既而無他。於是取三帖合為一,攜入禁庭授妃,請分 兩服。是夕嗽止,比曉面腫亦消,上喜賜金帛值萬緡。李念病即安,倘索方無以為對,令仆俟前賣藥人過邀飲, 以百金賂其方,乃蚌粉一物,新瓦炒令通紅,拌青黛少許耳。叩其從來?曰∶壯而從軍,老而停汰,頃見主帥 有此方,故剽得之。以其易辨,姑藉以度餘生,無他長也。李給之終身。(《槎庵小乘》。文田按∶咳嗽 症辛升太過,腎氣逆上,故蚌粉以養其腎陰,所以能愈。) 潘塤曰∶予夏秋之交,火嗽月余,晝夜不輟聲,不能伏枕幾殆。群醫皆主故常,曰∶西方金司令,肺氣盛 耳,當瀉。或曰∶久嗽肺虛,當補。或曰∶斂之愈。予曰∶金初司令,稚金也。火尚未伏,壯火也。壯火能爍 稚金,瀉之金愈弱,火愈熾,此嗽所以不能止也。經曰無違時,無伐化。又曰無伐生生之氣。今氣初生而伐 瀉之,伐化也,殆於不可。況五火相煽,肺失清化之令,補之恐反助火,斂之恐不能散火,請更思之。醫不聽, 各主所見,潰藥不敢嘗。日飲解毒涼膈散,去硝、黃加白朮,以助胃氣,晨服童便,不時服梨汁、瓜漿,各十 數杯。醫乃暗投人參、五味,煎以予飲,而予不知也。飲之則愈嗽加喘,乃專主己見,飲前藥,數日火退嗽止, 而病瘳矣。(楮記室。)解毒涼膈散∶大黃、芒硝、甘草、連翹、黃芩、薄荷、梔子。為末,加竹葉、生蜜。 漢陽庫兵王六,病痰嗽並喘,百藥不效。於岳陽遇一道人,教用五味子、白礬等分為末,每服三錢,以生 豬肺炙熟,蘸末細嚼,白湯下,兩服病遂不發。久病乃可服此。(《本草綱目》。) 張子和治東門高三郎,病嗽一年半,耳鳴三月矣。嗽吐膿血,面多黑點,身表俱熱,喉中不能發聲。曰∶ 嗽之源,心火之勝也。秋傷於濕,冬生咳嗽,冬水既旺,水濕相接,隔絕於心火,火不下降,反而炎上,肺金 被爍,發而為嗽。金 既久,聲反不發,醫補肺腎皆非也。令先備西瓜、冰雪等涼物,次用涌泄之法,又服去 濕之藥,病日已矣。 劉氏一男子,年二十餘,病勞嗽咯血,吐唾粘臭不可聞。秋冬少緩,春夏則甚,寒熱往來,日晡發作,狀如 瘧, 寢汗如水。累服麻黃根、敗蒲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寧神散、寧肺散止嗽,嗽自若也。張先以獨聖散吐其痰,狀如雞 黃,汗隨湧出,昏憒三日不省,時時飲以涼水,精神稍開,飲食加進。又與人參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數日乃愈。 趙君玉妻病嗽,時已十月矣。張處方用陳皮、歸身、甘草、白朮、枳殼、桔梗。趙以其不類嗽藥。張笑曰∶ 君怪無烏梅、鶯粟囊乎?夫冬嗽,乃秋之濕也,濕上逆而為嗽。此方皆散氣除濕,解結和經,三服而愈。 竇材治一人,病咳嗽盜汗,發熱睏倦減食,四肢逆冷,六脈弦緊,乃腎氣虛也。先灸關元五百壯,予保命 延壽丹二十丸,鍾乳粉二錢,間日服金液丹百丸,一月全安。 一人病咳嗽,脈症與上條同,但病患怕灸,止服延壽丹五十粒、金液丹百粒、鍾乳粉二兩,五日減可,十 日脈沉緩,乃真氣復也。仍服前藥,一月全安。蓋此病早不灸亦可,遲必加灸,否則難治。 凌漢章治里人病嗽,絕食五日,眾投以補劑益盛。凌曰∶此寒濕積也。穴在頂,針之必暈絕,超時始蘇。 命四人分牽其發使勿傾側,乃針果暈絕。家人皆哭,凌言笑自若。頃之氣漸蘇,復加補始出針,嘔積痰斗許, 病即除。(《明史》。) 一中年婦人乾咳,寸脈滑動似豆狀,余皆散大不浮,左大於右,每五更心躁熱,有汗,但怒氣則甚,與桔 梗、貝母諸藥不效。遂以石膏、香附為君,芩、連、青黛、門冬、栝蔞仁、陳皮、炒柏、歸、梗為臣,五味、 砂仁、川芎、紫菀為佐,凡二十餘帖而安。(《醫學綱目》。) 崔某療久嗽熏法,每旦取款冬花如雞子大,少許蜜拌花使潤,約一升,鐵器鐺中。又用一瓦碗鑽一孔,內 安小竹筒,或筆管亦得,其筒少長,置碗鐺相合及插筒處,皆麵糊塗之,勿令泄氣。鐺下着炭火,少時款冬煙 自管出,以口含筒吸取咽之。如胸中稍悶,須舉頭,即將指頭捻竹筒頭,勿令漏煙出氣,及煙盡止,凡如是五 日一為之,至六日,則飽食羊肉餛飩一頓,永瘥。(一法不用鐺碗,用有嘴瓦瓶燒藥,蓋住瓶口,卻以口 於瓶嘴吸煙咽之尤捷也。) 侍御譚希曾咳嗽吐痰,手足時冷,以為脾肺虛寒,用補中益氣加炮姜而愈。(竇材以肢冷為腎氣虛。) 一婦人患咳嗽,脅痛發熱,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遙散、熟地,治之而愈。年余因怒氣勞役,前症仍作,又 太陽痛,或寒熱往來,或咳嗽遺尿,此肺氣虛、肝火盛,而尿脬失制也,用前散及地黃丸,月余而瘥。 表弟婦咳嗽發熱,嘔吐痰涎,日夜約五六碗,喘咳不寧,胸痞燥渴,飲食不進,崩血如涌。此命門火衰, 脾土虛寒,用八味丸及附子理中湯加減,治之而愈。 一婦人久咳嗽,面色萎黃,或時 白,肢體倦怠,飲食少思,稍多則瀉。此脾土虛而不能生肺金,朝用補 中益氣湯,夕用六君子湯為主,間佐以八珍湯,三月余漸愈。後感寒邪喘嗽,胸腹作脹,飲食不入,四肢逆冷, 此中氣尚虛,不能充皮毛,實腠理,司開闔之所致也。遂用六君加生薑及桔梗而愈。 一婦人患勞嗽,晡熱內熱,寒熱往來,作渴盜汗,小便頻數,其經兩三月一行。此肝脾氣血虛損,用八珍 湯、六味丸,六十餘劑,諸症漸愈。其經兩月一行,仍用前二藥,間以加味逍遙散,各三十餘劑。後恚怒,適 經行去血過多,諸症悉至,飲食少思,腹脹氣促,用十全大補湯,數劑漸愈,仍用前藥調補。復因喪子,胸腹 不利,食少內熱,盜汗便血,無寐,用加味歸脾湯,仍兼前藥而愈。 錦衣李大用,素不慎起居,吐痰自汗,咳嗽發熱,服二陳、芩、連、枳殼、山梔之類,前症不減,飲食少 思。用四物、二陳、芩、連、元參、知、柏之類,前症愈甚,更加胸腹不利,飲食亦少,內熱晡熱。加桑皮、 紫蘇、杏仁、紫菀、桔梗之類,胸腹膨脹,小便短少。用豬苓、澤瀉、白朮、茯苓、枳殼、青皮、半夏、黃連、 蘇子,胸膈痞滿,脅肋膨脹,小便不通。加茵陳、葶藶,喘促不臥,飲食不進。診之,六脈洪數,肺腎二部 尤甚,曰∶脾土既不能生肺金,而心火又乘之,此肺癰之候也,當滋化源,緩則不救。不信,後唾膿痰,復 求治。胸膈痞滿,脾土敗也。喘促不臥,肺金敗也。小便不通,腎水敗也。脅肋膨脹,肝木敗也。飲食不化, 心火敗也。此化源既絕,五臟已敗,藥豈能生?已而果然。 絲客姚荃者,素郁怒。年近六十,脾胃不健。服香燥行氣,飲食少思,兩脅脹悶。服行氣破血,飲食不入, 右脅脹痛,喜用手按。彼疑為膈氣痰飲內傷。曰∶肝木克脾土,而脾土不能生肺金也。若內有瘀血,雖單衣亦 不敢着肉。用滋化源之藥四劑,諸症頓退。彼以為愈。曰∶火令在邇,當保脾土以補肺金。彼不信,後復作, 另用痰火之劑益甚。求治,左關右寸滑數,此肺內潰矣。仍不信,服前藥,果吐穢膿而歿。 嘉興周上舍,每至夏患咳嗽,服降火化痰之劑,咳嗽益甚。脾肺腎脈皆浮而洪,按之微細。此脾土虛不能 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腎水,而虛火上炎也。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六味地黃丸而痊,後至夏遂不再發。 一婦人不得於姑,患咳嗽,胸膈不利,飲食無味。此脾肺俱傷,痰郁於中,先用歸脾湯加山梔、川芎、貝 母、桔梗,諸症漸愈。後以六君加川芎、桔梗,間服全愈。 一婦人咳嗽脅痛,或用清氣化痰降火等劑,久不愈。更加內熱晡熱。若兩脅或小腹內熱,其嗽益甚,小便 自遺。此屬肝經血虛火動,用六味丸加五味子,滋腎水以生肝血,用補中益氣生脾土,以滋肺金而尋愈。 上舍陳道復長子,虧損腎經,久患咳嗽,午後益甚。薛曰∶當補脾土滋化源,使金水自能相生。時孟春。 不信,乃服黃柏、知母之類。至夏吐痰引飲,小便頻數,面目如緋。薛以白朮、當歸、茯苓、陳皮、麥冬、五 味、丹皮、澤瀉四劑,乃以參、 、熟地、山茱為丸,俾服之,諸症頓退。復請視以為信,遂以前藥如常與之。 仍泥不服,卒致不起。 陸養愚治吳氏外家,寡居夜熱,以煩勞感冒,乾咳無痰,醫與疏風藥,反增嘔惡。更以二陳,症不減,而夜 不能寐,若失神志,煩亂不安。脈之,沉弦而數,曰∶乾咳乃火郁之甚,最為難治。況寡居多年,其郁可知。 雖有風寒,但於養氣養血舒郁清熱中,微加疏散。若竟發其表,升動陰火則病反甚。重以二陳之燥,宜其煩亂 不寐,神志如失也。用清氣養榮湯加黃芩、前胡、薄荷、杏仁、蘇葉,二劑咳嗽煩悶俱減。第睡未安,脈微浮 而數,去蘇葉、前胡、杏仁,加貝母、知母、山梔、棗仁、竹茹、大棗,二劑諸症俱愈,但四肢倦怠,氣乏不 足以息,脈浮數而弱。此虛火已平,真氣衰乏之候。仍用前湯加貝母、棗仁,更入人參一錢五分,數劑而愈。 陳曙倉室咳嗽,或時純血,或時純痰,或時痰血相半,夜熱頭眩,胸膈不舒,腳膝無力,服滋陰降火藥, 已半年矣,飲食漸少,精神漸羸。脈之,兩寸關沉數而有力,兩尺澀弱而微浮,此上盛下虛之症也。上盛者, 心肺間有留飲瘀血;下虛者,肝腎之氣不足。用人參固本丸,令空腹服之。日中用貝母、蘇子、山楂、丹皮、 桃仁、紅花、小薊,以茅根煎汁,入藥同煎,十劑痰清血止。後以清氣養榮湯與固本丸間服,三月後病痊而孕。 陸肖愚治吳遜齋,患咳嗽身熱脅痛,日輕夜重,寢食俱廢,咸以年高病重為慮。脈之,左手浮弦,右手弦 滑,曰∶此病極輕,何以憂疑?乃內有食積痰飲,外感風邪所致也,少為消導疏散即愈矣。用蘇葉、柴胡以解 其表,青皮、白芥以治其脅,桑皮、前胡、杏仁以治其嗽,陳皮、半夏以清其痰,山楂、枳實以消其食。二劑 而減,四劑脫然。 陸祖愚治費表母,生平飲酒多而穀食少,釀成痰火。每至五更則疾作,喘嗽頻並,氣逆息粗,不能伏枕, 由來久矣。年近七旬,其痰大發,日夜昏暈數次,四肢厥冷,自汗如洗,形容瘦削,六脈如絲。或與清火清痰, 毫不應。乃用附子理中料,千杵蜜丸,淡鹽湯服,以助下元;另以知母、貝母,桑皮輩,煎湯徐徐含咽,清其 上膈。數劑嗽稀喘止,肢溫汗斂。再用十全大補湯料丸服,數十年痼疾,從此遂瘳。 陳三農之室,遇夜嗽甚多痰,作陰虛火動,以四物換生地、貝母、知母、蔞仁、杏仁、麥冬、五味,二劑而愈。 孫文垣侄婦,喉中 癢,咳嗽紅痰,兩寸關洪大,內熱生瘡。山梔、小薊、生地、丹皮、滑石、青皮、麥 冬、甘草、黃連、蔞仁,水煎服,血止嗽除。後遇勞即咳嗽,嗽喉中血腥,總由上焦熱甚而然。以枇杷葉、山 梔、生地、白芍、甘草、丹皮、地骨皮、天花粉、滑石、紫菀,常服三五劑,兩月而安。 溫天衢冬月病目,醫與發散太過,至春間吐血碗余,及夏下午潮熱咳嗽,胸膈脹疼,早晨冷汗淋漓,大便 溏,一日兩行,飲食少,肌肉消十之七,脈數。孫曰∶據症脈法在不治。眾懇不能辭,乃用瀉白散加五味、白 芍、貝母、馬兜鈴,服下其夜帖然而臥,不嗽。惟大便溏,前藥加扁豆、山藥、茯苓、汗亦漸止。復與瀉白散 加石斛、馬兜鈴、貝母、陳皮、苡仁、白芍、山藥、五味、桔梗,調理三月而痊。 按∶此與孫治吳肖峰內人注夏,誤服參蘇飲成咳嗽,同為發散所傷,世俗謂傷風不醒變成勞者是也, 過表之害洵然。然亦有風寒痼閉不出而成勞者,魏君猶知其一,未知其二也。不知此等皆為市醫不分虛 實,恣用疏散散病變之重,而重者至死,猶曰傷風不醒。哀哉!(吳案見痿門。) 李士材治一人,咳而上氣。凡清火潤肺、化痰理氣之劑,幾無遺用,而病不少衰。診其腎脈大而軟,此氣 虛火不歸元。用人參三錢煎湯,送八味丸五錢,一服而減。後用補中益氣湯加桂一錢,附子八分,凡五十劑, 及八味丸二斤而痊。 一人經年咳嗽,更醫數十人,藥不絕口,而病反增劇,自謂必成勞嗽。李曰∶不然,脈不數不虛,惟右寸 浮大而滑,是風未解。必多服酸收,故久而彌甚。用麻黃、杏仁、半夏、前胡、桔梗、甘草、橘紅、蘇子,五 劑減,十劑已。 馮楚瞻治李孝廉,患咳嗽甚頻。視其身長肥白,頰色常紅,知為表有餘而里不足,上假熱而下真寒,病必 當劇,勸以重服藥餌。時有通譜新貴,甚精醫藥,乃托其治,所用乃山梔、黃芩、花粉、橘紅、貝母、蘇子、 杏仁之類。止之勿聽,數劑後嗽轉甚,煩躁喜冷倍常。益信寒涼為對症,倍用之轉劇,再進,煩躁更甚,粒不 下咽,飲水無度。更以為實熱,以三黃丸下之,利行不多,漸加喘促。再劑,夜半喘大作,有出無入,遍身麻 木,潰汗如雨,神昏目直,口噤不言,委頓極矣。亟招馮診,兩寸左關僅存。時當六月,欲與四逆、理中,主人畏 懼,改以人參一兩,麥冬二錢,五味六分,肉桂錢許,始允急煎服之。喘減片刻,奈病大藥小,頃復大作,乃 不咎寒涼之誤,反以參、桂為罪矣。因思盡吾之力,尚可以活,若徇彼之見,必死而已,乃堅定一方,勒令服 之。用炒白朮三兩,人參二兩,炮姜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制附子三錢,煎濃汁灌之。下咽後,病患張口大 聲雲∶心中如火烙欲死。(此不與冷服故。)傍觀疑怨交起不為動。頃之又大聲曰∶臍間更疼更熱,欲死矣。乃 竊喜其陽能下達,未之絕也。果少焉,喘定汗收,手足溫而神思清,語言反甚無力。此方術多參少者,因中宮久 困寒冷,不先為理中,則陽氣難下達也。 呂東莊治徐鸞和內病咳嗽,醫以傷風治之益甚。邀診,則中虛脈也。曰∶鼻塞垂涕痰急,皆傷風實症,何 得雲虛?曰∶此虛實真假,所辨在脈,庸醫昧此,誤人多矣。彼不知脈,請即以症辨之。其人必晡熱潮熱,至 夜半漸清,至晨稍安,然乎?曰∶然。然則中虛何疑乎?所言喜者,正此鼻塞垂涕耳。乃投以人參、白朮、當 歸、黃 、白芍各三錢,軟柴胡、升麻各一錢,陳皮、甘草、五味各六分,三劑而咳嗽立止。再診謂之曰∶ 上症已去,惟帶下殊甚,近崩中耳。驚應曰∶然。即前方重用人參,加補骨脂、阿膠各二錢,數劑,兼服六味丸而愈。 柴嶼青治陳氏甥女,咳嗽吐痰,夜間發熱,眾醫以為必成勞症。診其脈雖稍洪,尚有根柢,並非細數,何 至不治?純用滋陰之藥,調養半年而愈。 同學蔡為章患痰嗽,夜難就寢,身不勝衣,夜臥床不能轉側。診其六脈微弱,氣血兩劇,擬用參、 補劑。 蔡以痰嗽不宜用補為疑,乃力任之。先用六君子湯加炮姜、桂、附,數帖而嗽減。繼用養榮湯十數劑,始能下 床行動,調理月余而康。 張惕中咳嗽吐痰,醫誤認風寒,服藥十數劑,病增劇,身熱喘嗽,夜不能臥,胸膈痞塞,困於床第,小便 短縮。診得人迎脈緩,絕非外感。氣口空大,左寸弱甚,兩沉微微,此心腎不足,的系內傷之症。其小便不利 者,三焦之氣化不能運於州都也。從東垣治內傷條,師其意而變通之,旬日而痊。 左中丞夫人,年二十餘,形體瘦弱,痰嗽息粗,夜不能寐。醫頻與消痰理氣,愈委頓。診其脈甚微細,此 氣虛也。仲景雲∶氣虛有痰,腎氣丸補而逐之。遂用六味湯加麥冬、五味,治之而愈。惟夜間尚未熟睡,再用 養榮湯加茯神、棗仁,十數劑即加餐安睡,漸得復元。 丙寅新正 卿諱伊芳喇齊長郎,賀節至寓雲,咳嗽求方。診其兩脈細數,右寸鬱結,斷其難以收功,勉用麻 黃湯。伊芳斷斷不可,曰∶我子陰虧,他醫熟地、人參,服過數兩。柴曰∶陰虧誠然,但風邪閉塞肺氣,補劑又 從而壅遏之,非此不能去邪。力爭不信,早決其不起。果然。 按∶凡損症脈,見右寸厥厥然如豆,按之梗指,其病原屬不起,以肺金敗也。今以右寸鬱結,斷為風 邪閉塞,然必見鼻塞聲重,或頭痛痰濃,或咳嗽連續,方是其候。 王肯堂治一婦人,咳嗽不已,服諸藥不效,漸成勞瘵。診之,六脈濡弱,此血弱,又因憂戚太過,而成斯 疾。合用當歸等藥治之必愈。遂先以《古今錄驗》橘皮湯,空心服,蘇子降氣湯,徐用金釵煎、熟地黃丸、 當歸丸,調理而安。 橘皮湯,文田按∶今見《千金方》五十四卷。橘皮、麻黃各三兩,柴胡、干紫蘇各三兩,宿姜、杏仁各 四兩,石膏八兩。上七味 咀,水九升,煎麻黃兩沸,去沫,下諸藥煮取三升,分三服。 張路玉治吳江郭邑侯,喘嗽氣逆。診之,兩尺左關弦數,兩寸右關澀數。弦者腎之虛,澀者肺之燥。夏暑 內伏肺絡,遇秋月燥收之令,發為咳嗽也。自言每歲交秋則咳,連發四載,屢咳痰不得出則喘,至夜不能臥, 咳劇則大便枯燥有血。曾服越婢湯,嗽即稍可。張曰∶公腎氣素強固,水虧火旺,陰火上爍肺金,金燥不能 生水。咳甚則便燥有血者,肺移熱於大腸也。(賴有此耳。)合用《千金》麥門冬方,除去半夏、生薑之辛燥,易以 葳蕤、白蜜之甘潤,藉麻黃以鼓舞麥冬、生地之力,與越婢湯中麻黃、石膏,分解互結之燥熱,同一義也。郭 曰∶諸醫咸詆麻黃為發汗重劑,不可輕試,僅用杏仁、蘇子、甘、梗、前胡等藥,服之其咳轉甚,何也?曰∶ 麻黃雖雲主表,今在麥門冬湯中,不過藉以開發肺氣,原非發汗之謂。麻黃在大青龍湯、麻黃湯、麻杏甘石湯 方,其力便峻,以其中皆有杏仁也。杏仁雖舉世視為治嗽通藥,虛實混用。然辛溫走肺,最不純良,耗氣動血, 莫此為甚。熬黑入大陷胸丸,佐甘遂等,搜逐結垢,性味可知。遂用前方連進二劑,是夜便得安睡。脈弦雖未 退,按之稍軟,氣口則虛濡乏力。與六味、生脈加葳蕤、白蜜作湯,四服嗽頓減。即以此方制丸恆服,至秋無 復嗽之虞。先是公子柔 ,用桂枝湯及六味作湯,加蠍尾,服之而瘥。其後夫人素有敗痰,生道左右兩脅俱有 結塊,大如覆盆,發則咳嗽喘逆,腹脅掣痛,六脈止促,按之少力,用六君加膽星、枳實、香附、沉香,二劑, 大吐稠痰結垢一二升,嘔止嗽寧,不必更進他藥矣。 何督學媳,素常咳嗽不已,痰中間有血點,恆服童真丸不徹。以父歿哀痛迫切,咳逆倍常,痰中雜見鮮血, 因與瑞金丹四服,仍以童真丸、烏骨雞丸,調補而安。 勞太夫人年五十餘,素稟氣虛多痰。數日來患風熱咳逆,咳甚則兀兀欲吐。且宿有崩淋,近幸向安。法當 先治其咳,以桔梗湯加葳蕤、白薇、丹皮、橘紅、蜜煎生薑,四劑撤其標症。次與六君子加葳蕤,以安胃氣。 繼進烏骨雞丸方,療其痼疾。以久不茹葷、不忍傷殘物命,改用大溫經湯加麋茸角腮作丸,藥雖異而功則一也。 陳三農治一婦,咳嗽痰喘,飽脹,水火不通,眠食俱廢。以人參、白芍為君;蘇子炒,研細為佐;枇杷葉 三大片,白茯苓佐之。二服得眠,大小便通。 東坡蓋公堂記雲∶始吾居鄉有病寒而咳者,問諸醫,醫以為蠱,不治且殺人。取其百金而治之,飲以蠱藥, 攻伐其腎腸,燒灼其體膚,禁切其飲食之美者。期月而百病作,內熱惡寒,而咳不已,累然真蠱者也。又求於 醫,醫以為熱,投之以寒藥,旦夕吐之,暮夜下之,於是始不能食。懼而反之,則鍾乳、烏喙,雜然並進,而 漂疽癰疥,眩瞀之狀,無所不至。三易醫而病癒甚。里老父教之曰∶是醫之罪,藥之過也。子何疾之有?人之 生也,以氣為主,食為輔。今子終日藥不釋口,臭味亂於外,而百毒戰於內。勞其主,隔其輔,是以病也。子 退而休之,謝醫卻藥,而進所嗜,氣全而食美矣。可以一飲而效,從之期月而病良已。(《容齋五筆》後文節。) 薛立齋治甥范允迪,咳嗽痰盛,胸腹不利,飲食少思,肢體倦怠,脈浮大,按之微弱,服二陳、枳殼等藥 愈甚,脾肺腎虛也。用補中益氣湯、六味丸而愈。 萬密齋治監生胡篤庵,咳久不止,汗之不可,下之不可,因表里之邪俱甚也。為制方,用蘇葉、薄荷葉、 桑白皮、杏仁、霜栝蔞、霜桔梗、甘草等分為末,虛者阿膠蜜丸,白湯下,或口中噙化,五日而安。後以治人多效。 立齋治一 婦,咳而無痰,日晡發熱,脈浮數,先以甘桔湯少愈。後以地骨皮散而熱退。更以腎氣丸及 八珍湯加柴胡、地骨皮、丹皮而愈。丹溪雲∶咳而無痰者,此系火郁之症,及痰鬱火邪在中,用苦梗開之,下 用補陰降火之劑,不已則成勞嗽。此症不得志者多有之。又《原病式》曰∶人瘦者,腠理疏通而多汗,血液衰 少而為燥,故為勞嗽之痰也。 文田按∶薛方誠未盡善。然 症少陽盛而少陰虛,立齋之偶驗,亦幸中耳。予亦嘗見 症須用附子而後 愈者。至少陽之用柴胡,則中庸定理。王氏治病從溫病入,故頗畏術、附,而酷惡柴胡,所謂過猶不及矣。 (瘰 為勞怯之根,加以乾咳潮熱則勞症成矣。此數方者烏足以愈之,大約薛氏因丹溪有此論,故附會言之,否 則其病少衰,便以為愈耳。不足信也。) 一男子咳嗽氣急,胸膈脹滿,睡臥不安,以葶藶散,二服少愈,更以桔梗湯而瘥。 一男子咳嗽項強氣促,脈浮而緊,以參蘇飲,二劑少愈,更以桔梗湯,四劑而痊。 馬元儀治楊咸時,咳嗽多痰,氣逆作喘,自汗不食,已兩月。脈之虛微無神,此勞倦致傷脾肺也。經雲∶ 勞則氣耗。氣與陰火,勢不兩立,氣衰則火自勝,土虛既不能生金,陰火又從而克之,故喘咳而汗作矣。若行 疏泄以定喘止嗽,是耗散其氣也。用人參三錢,黃 五錢,炙草五分,貝母一錢,杏仁、蘇子各二錢,紫菀、 桔梗、防風以佐之。兼進七味丸以培土母,歸脾大造膏以實脾肺而愈。 來天培治一婦,年二旬余,季夏酷熱,患咳嗽頭痛,發熱,胸膈不舒。或以蘇、杏、前、貝、生地、黃芩、 治之轉甚。視其面色浮腫,懶言氣怯,咳嗽聲微,胸膈脹滿,飲食不下,六脈微弱,此風寒內伏,里虛致感也。 始宜以參蘇飲倍姜、棗,一二劑可已。今增虛矣,非姜、附不能瘳也。以補中益氣湯去升麻、柴胡,加川芎、 炮姜、附子,一劑汗出遍身,腫脹漸消,再劑熱退。改用八珍加姜、附,二劑而咳嗽除。終以歸脾加熟地、炮 姜,四劑聲高食進矣。彼雲舊有風症,兩手不能舉,今服藥乃能舉於頭矣。此治病必求其本之謂歟。 沈明生治金斐文,夏患咳嗽,清痰續續不已。時風熱嗽甚多,金謂所投之劑,非疏風化痰即清金滌熱。及 診曰∶是非溫補不痊。金駭愕問故。曰∶君以外感盛行之際,必無內因者耶?初得之症,必無屬虛者耶?是則 時有一定之方,症有一定之藥,人皆可以為醫矣。夫嗽屬外因,必肺氣脹滿,咳嗽相屬。或兼頭疼鼻塞,涕唾 稠濃,聲壯氣壅,脈浮數有力,或人迎脈大,此為外因。今脈不浮而沉,非風也;不數而緩,非熱也;按之不 鼓,非有餘也。嗽雖頻而氣短不續,痰雖多而清薄不濃,若疏解則徒耗肺家之金,清涼則轉瘠中州之土,是欲 去病而反重病也。宜用補中益氣與六君子,參合複方,藉參、苓、術以補肺之母,使痰無由生,藉橘、半、升、 柴以升清降濁,則嗽可不作。一二劑嗽微減,再服浹旬而愈。 吳橋治鄱陽王令領邑甫及期,病咳嗽,唾痰稠粘而臭,且雜以血。久之潮熱失聲,食少肉消,閉戶逾月, 將乞骸骨歸。幸橋至診之,橋獨任其無害。令愕然,且固問橋。橋曰∶此肝氣凌脾,治者謬以為陰虛火動,劑 涼則脾愈滯,津液不通,肝愈熾而無所制矣。法當扶脾抑肝,三劑如脫,七劑而出視事。(《太函集》。) 徐靈胎曰∶咳嗽由於風寒入肺。肺為嬌髒,一味誤投,即能受害。若用熟地、麥冬、萸肉、五味等滋膩酸 斂之品,補住外邪,必至咯血失音,喉癬肛癰,喘急寒熱,近者半年,遠者三年,無有不死。蓋其服此等藥之 日,即其絕命之日也。間有見機而停藥者,或能多延歲月,我見以千計。故今之吐血而成勞者,大半皆因咳嗽 而誤服補藥所致也。或雲五味子乃仲景治嗽必用之藥,不知古方之用五味,必合乾薑,一散一收,以治寒嗽之 症,非治風火之嗽也。況加以熟地、麥冬,則受禍尤烈。又嗽藥中多用桔梗,桔梗升提,甘桔湯中用之,以載 甘藥上行,治少陰之喉痛,與治嗽宜清降之法者非宜。苟誤服之,往往令人氣逆痰升,不能着枕。凡用藥當深 知其性,而屢試屢驗,方可對病施治,無容冒昧也。 張柳吟曰∶亦有咳嗽屬於陰虛肺燥者,誤投溫散,劫其津液,必成勞損,即此論之對面也。醫者臨症, 可不詳審其病情哉? 徐靈胎曰∶今之醫者,謂吐血為虛勞之病,此大謬也。夫吐血有數種,大概咳者成勞,不咳者不成勞。間 有吐血偶咳者,當其吐血之時,野狼狽頗甚,吐止即痊,皆不成勞,何也?其吐血一止,則周身無病,飲食如故, 而精神生矣。即使亡血之後,或陰虛內熱,或筋骨疼痛,皆可服藥而痊。若咳嗽則血止而病仍在,日嗽夜嗽, 痰壅氣升,多則三年,少則一年而死矣。蓋咳嗽不止,則腎中之元氣震盪不寧。肺為腎之母,母病則子亦病故 也。又肺為五臟之華蓋,經雲∶谷氣入胃,以傳於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榮,濁者為衛。是則臟腑 皆取精於肺,肺病則不能輸精於臟腑,一年而臟腑皆枯,三年而臟腑竭矣,故咳嗽為真勞不治之疾也。然亦有 咳嗽而不死者,其嗽亦有時稍緩,其飲食起居不甚變,又其人善於調攝,延至三年之後,起居如舊,間或一發, 靜養即愈。此乃百中難得一者也。更有不咳之人,血症屢發,肝竭肺傷,亦變咳嗽,久而亦死。此則不善調攝, 以輕變重也。執此以決血症之死生,百不失一矣。 久嗽不愈,由於肺虛有火,法當清肺潤肺,忌用澀燥閉氣之藥。設若誤用粟殼、訶子,俾火壅於肺,不得 下降,若兼參、術、半夏,即死不旋踵矣。世醫往往蹈此,覆轍相尋,卒無悟者,聊為論著,敢告方來。(《廣筆記》。) 葉天士治陸某咳嗽,乃秋暑燥氣上受,先干於肺,令人咳熱。此為清邪中上,當以辛涼清潤,不可表汗以 傷津液。青竹葉、連翹、花粉、杏仁、象貝、六一散。 又陸某濕必化熱,熏蒸為嗽。氣隧未清,納谷不旺,必薄味靜養壯盛,不致延損。飛滑石、花粉、象貝、 苡仁、綠豆皮、通草。 胡某年六十六,脈右勁,因疥瘡,頻以熱湯沐浴,衛疏易傷冷熱,皮毛內應乎肺,咳嗽氣塞痰多,久則食 不甘,便燥結,胃津日耗,不司供肺。況秋冬天降,燥氣上加,漸至老年痰火之象。此清氣熱以潤燥,理勢宜 然。倘畏虛,日投滯補,益就枯燥矣。霜桑葉、甜杏仁、麥冬、玉竹、白沙參、天花粉、甘蔗漿、甜梨汁,熬 膏。(徐靈胎曰∶老年而無外感之嗽,麥冬、玉竹亦可用。) 一人年四十,脈弦,胸膈痹痛。咳嗽頭脹,此燥氣上侵,肺氣不宣使然。當用輕藥以清上焦,枇杷葉、桑 葉、川貝母、杏仁、冬瓜子。 一人年二十七,脈細促,久嗽寒熱,身痛汗出,由精傷及胃,用黃 建中湯去姜。 又一人年二十四,脈弦右大,久嗽背寒盜汗,用小建中去姜加茯神。 徐靈胎曰∶咳嗽服姜,必吐血,並能令人失音,去之為宜,此亦人所不知也。風嗽挾火者,服桂枝必吐 血,百試百驗。又曰∶葉氏用建中諸法,治久嗽而中宮虛,乃補母之義,真古聖相傳之正法也。若陰火虛 勞之嗽,與建中正相反也。葉氏用此得手,而誤施於虛勞,亦辨之不審耳。 馮長年孝廉,素患陰虛咳嗽而犯時氣,遂用蔥白香豉湯,加人中黃、童便,三日而安。又一地師,宿有血 症,亦感時氣,即用前湯,更加犀角、丹皮,服後大便下血而愈。王公峻治一孕婦,風熱咳嗽,已經發散後, 胎上逼心,上氣倚息,咳則遺漏,用紫蘇飲去川芎、腹皮,加葳蕤、白薇,一劑而胎寧。張誕先治一少年,陰虛 而傷秋燥,常時火炎乾咳,五心煩熱,妄夢失精,小水時白時黃,杪秋忽大咳嗽,坐間遍地清痰,周身凜凜畏 寒,肌表微微發熱,咳甚則嘔,嘔則鼻衄如注,大便結燥,小水如淋,先用異功散去術加山藥,次與六味丸加 麥冬、五味,半月而嗽方止。歷推治驗,凡陰虛而更感風寒,未有不重在本病者。大抵火炎乾咳,悉是陰虛。 古人雖有腎肝同治之論,然細格病情,多屬腎水枯竭,肝臟多火之證,所以只宜壯水制陽。而導火之法,斷斷 不可輕試也。 薛一瓢曰∶久咳移邪犯胃,因咳而肺肅無權,故氣升逆,勿用瀉損肺氣之藥。水梨去心帶皮搗爛,絲棉濾 清,慢火煎膏,收入瓷瓶內,每日開水送下五錢。 古人造字,兩火着力為勞,故為君相二火而說。溫補中州以靜痰之源,補下焦以益水之源,但病勢已深, 恐非一擊可破也。熟地、枸杞子、元參、牛膝、茯苓、紫石英。 橫則為坎,豎則為水,中間一點真陽,水虧則露為龍火,震下之陽與之同源。升為雷火,所以雷為木屬, 皆陰中之火也。純陰之藥,愈潑愈熾,一切草木,無能制之。當用一元丹,久服愈矣。澹秋石五六斤,紅棗漿 為丸,早服五六錢,晚服二三錢,以陽秋石點湯送下。 脈弦數尺獨大,咳而喉痛失音,在數載失血之後,其陰虧火炎,不言可喻矣。惟有至靜之品,引陽潛入陰 中,庶近《內經》之旨。然須作靜攝工夫,使陰密陽固,得坎離相交之力為妙。熟地用海石粉搗爛、金石斛、 北沙參、茯苓、麥冬、生白芍、龜腹板、山藥。 此病起於費心勞碌,風寒不節,遂致咳嗽吐痰,久則內傷。內傷者,內中之髒氣傷也。即古人所謂虛勞, 總不得愈,必須絕去費心勞碌之事。一毫凡念不起,助之以藥,或可延年。麥冬、阿膠、桔梗、炙草、沙 參、苡仁、茯苓。 此真陰虧證,俗名百日勞也。稍有伏暑,所以寒熱愈甚,惜乎治之不早爾。熟地、茜草、青蒿、元參、 滑石、丹皮。 脈得數而且弦,此陰虧證也,並非外感。今以虛火升而頭痛,漸有金水兩傷之勢,靜攝乃得,藥餌其次也。 熟地、女貞子、麥冬、龜板、元參、澹秋石,棗漿為丸,開水送下。 心陰虛則多汗,肺陰虛則多嗽,肝陰虛則火升,腎陰虛則發熱,脾陰虛則便溏,非一真陰乎,怯症之漸也。 但知頭痛醫頭之為良醫,不知履霜堅冰至,君子其為憂危之心也。炒白芍、小生地、麥冬、棗肉、桂枝尖、甘 草、青蒿梗、雲苓。 此由金水不相承挹,故咳久不愈,切勿理肺。肺為嬌髒,愈理愈虛,亦不可泛然滋陰。北沙參、玉竹、雲 茯神、川石斛、甜杏仁、生扁豆。 治咳嗽神方,甜杏仁二兩,去皮尖,搗如泥,分為三服,每服加冰糖三錢,開水沖,連末服下。早晚各一次, 三服愈。煎服則不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