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續文章正宗 (四庫全書本)/卷10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巻九 續文章正宗 巻十 巻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續文章正宗巻十   宋 真德秀 原本
  倪 澄 重編
  明 胡 松 增訂
  敘事武臣事跡
  武恭王公神道碑銘並序    歐陽修
  惟王氏之先為常山真定人後世葬河南宻而宻分入於管城遂為鄭州管城人其封國仍世於魯惟魯武康公事太宗皇帝秉節治戎出征入衛乃受遺詔輔真宗有勞有勤報䘏追崇以有茲魯國是生魯武恭公公少以父任為西頭供奉官至道二年遣五將討李繼遷公從武康公出鐵門為先鋒殺獲甚衆軍至烏白池諸將失期不得進公吿其父曰歸師過險爭必亂乃以兵前守隘號其軍曰亂行者斬由是士卒無敢先後雖武康公亦為之按轡追兵望其軍整不敢近武康公歎曰王氏有子矣後以御前忠佐為軍頭廵檢邢洺男子張洪霸聚盜二州間歴年吏不能捕公以氈車載勇士為婦人服盛飾誘之邯鄲道中賊黨爭前邀刼遂皆就擒由是知名公以將家子宿衛真宗為內殿直殿前左班都虞候捧日左廂都指揮使累遷英州團練使今天子即位改博州團練使知廣信軍徙知冀州遷康州防禦使歴龍神衛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侍衛親軍歩軍馬軍殿前都虞候歩軍副都指揮使桂福二州觀察使是時章獻太后猶臨朝有詔補一軍吏公曰補吏軍政也敢挾詔書以干吾軍亟請罷之太后固與之公不奉詔乃止及太后上遷有司請衛士坐甲公以為故事無為太后喪坐甲又不奉詔於是天子知一作以公可任大事明道二年拜檢校太保簽署樞宻院事遂為副使明年以奉國軍留後同知院事又明年領安德軍節度使又明年加檢校太尉宣徽南院使公為將善撫士而識與不識皆喜為之稱譽其狀貌雄偉動人雖里兒巷婦外至夷狄皆知其名氏御史中丞孔道輔等因事以為言乃罷公樞宻拜武寧軍節度使言者不已即以右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士皆為之懼公舉止言色如平時惟不接賔客而已久之徙知一作公曹州而孔道輔卒客有謂公曰此害公者也公愀然曰孔公以職言事豈害我者可惜朝廷亡一直臣於是言者終身以為愧而士大夫服公為有量慶厯二年起公為保靜軍留後知青州未行而契丹聚丘幽涿遣使者有所求自河以北皆警乃拜公保靜軍節度使知澶州契丹使者過澶州見公喜曰聞公名久矣乃得見於此邪公為言已衰老中國多賢士大夫因指坐客歴陳其世家使者竦聽是嵗徙真定府定州等路都部署改宣徽南院使判成德軍未行徙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公治其軍無撓其私亦不貸其過居頃之士皆可用契丹使人覘其軍或勸公執而戮之公曰吾軍整而和使覘者得吾實以歸是屈人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閱於郊公執桴鼓誓師號令簡明進退坐作肅然無聲乃下令曰具糗糧聽鼓聲視吾旗所鄉契丹聞之震恐會復議和兵解徙知陳州道過京師天子遣中貴人問公欲見否公謝曰備邊無功幸得䝉恩徙內地不敢見明年徙河陽不行以宣徽使奉朝請已而出判相州六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澶州明年徙鄭州封祁國公又明年乞骸骨不許以為會靈觀使已而復判鄭州徙澶州除集慶軍節度使徙封冀國公皇祐三年遂以太子太師致仕大朝會許綴中書門下班居一歲天子思之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鄭州六年以本官為樞宻使徙封魯國公既而上以富公弼為宰相是歲契丹使者來公與之射使者曰天子以公典樞宻而用富公為相得人矣語聞上喜賜公御弓一矢五十公善射至老不衰侍上射辭曰幸得備位大臣舉止為天下所視臣老矣恐不能勝弓矢上再三諭之乃手二矢再拜一發中之遂將釋復位上固勉之再發又中由是左右皆驩呼賜以襲衣金帶自寳元慶厯之間元昊叛河西兵出一無出字久無功士大夫爭進計䇿多所改作公笑曰柰何紛紛兵法不如是也使士知畏愛而怯者勇勇者不驕以吾可勝因敵而勝之爾豈多言哉其在樞宻亦嘗自請臨邊不許凡大謀議必以咨之其在外則遣中貴人詔問其言多見施用公自致仕復起掌樞宻凡三歲以老求去位至六七上為之不得已以為景靈宮使徙忠武軍節度使又以為同羣牧制置使五日一朝給扶者以子若孫一人是歲公年七十有八矣明年二月辛未以疾薨於家詔輟視朝二日發哀於一作於苑中贈太尉中書令其遺言曰臣有俸祿足以具死事不敢復累朝廷願無遣使者護喪無厚賻贈天子惻然哀其志以黃金百兩白金三千兩賜其家固辭不許其年五月甲申葬於管城明年有詔史臣刻其墓碑臣愚以謂國家西定河湟北通契丹罷兵不用幾四十年一日元昊叛幽燕亦犯約二邊騷動而老臣宿將無在者公於是時屹然為中國鉅人名將雖未嘗躬矢石攻堅摧敵而恩信已足撫士卒名聲已足動四夷遂登朝廷典掌機宻以老還仕復起於家保有富貴享終壽考雖古之將帥及於是者其幾何人至於出入勤勞之節與其進退綢繆君臣之恩意可以襃勸後世如古詩書所載皆應法可書一作紀謹按魯武恭公諱德用字元輔曾祖諱方追封蔣國公祖諱𤣥追封邘一作邢國公皆贈中書令父諱起建雄軍節度使贈尚書令一有中書令三字追封魯國公諡曰武康公娶宋氏武勝軍節度使延渥之女初為安定郡夫人追封榮國夫人五男四女男曰咸熙東頭供奉官蚤卒次曰咸融西京左藏庫使果州團練使次曰咸庶一作度內殿崇班早卒次曰咸英供備庫副使次曰咸康內殿承制銘曰
  魯始錫封以襃武康爰暨武恭乃克有邦桓桓武恭其容甚飭偉其名聲以動夷狄公治軍旅不寛不煩恩均令齊千萬一人公在朝廷出守入衛乃登大臣與國謀議公曰老矣乞臣之身帝曰休哉汝予舊臣亟其強起秉我樞鈞禮不筋力老予敢侮公來在庭拜毋蹈舞若子與孫助其興俯凡百有位誰其敢儔惟時黃耉天子之優富貴之隆亦有能保孰享其終如公壽考公有世德載勲旂常刻銘有詔俾嗣其芳
  正惠馬公神道碑      王安石
  推忠保順同德翊戴功臣彰德軍節度觀察留後特進檢校太尉使持節相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扶風郡開國公食邑六千六百戸食實封二千二百戸諡曰正惠馬公以天禧三年十月戊戍葬開封祥符縣某鄉某里至嘉祐七年公孫慶崇始來請銘以作公碑序曰馬氏故扶風人至公高祖而徙處雲中贈太師諱某者於公為曾祖贈太師中書令諱某者於公為祖龍捷左廂都指揮使江州防禦使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蔡公諱某者於公為父蔡公從太祖定天下力戰有功當是時雲中已為契丹所得故馬氏又徙處浚儀今開封府祥符也公諱某字子元蔡公之終也年七歲太祖召見禁中有司言例當補殿直詔特授西頭供奉官而賜以名開寳五年年十八監彭州兵馬以嚴飭見憚如老將太平興國三年領兵戍秦州清水姦人李飛雄乘驛稱詔捕公及秦隴廵檢劉文裕等將繫之秦州因盜庫兵以反公辨其詐與文裕執飛雄治殺之五年監潭州兵馬改東頭供奉官雍熙二年又監博州兵馬劉延讓敗於君子驛而契丹歸矣公方料丁壯集芻糧繕城治械如寇至吏民初不悅其生事也已而契丹果至度不可攻乃去四年改西京作坊副使將屯於冀州端拱元年移知定逺軍時議發河南十三州之民轉饟河北公告轉運使樊知古此軍聚兵少而積粟多簸其腐尚可得十七知古用此得粟五十萬斛以罷河南之役事聞朝廷太宗嘉之二年深州新蹂於契丹城郭廬舎多壞而流民衆乃移公知深州公至數月則壞者完流者復舉州忘其寇戎之故而以公為能撫我會保州不治移往代之淳化二年又移知慶州𦍑萬人以怨程德元來寇公誘其渠帥諭以威信即皆引去四年遷西京作坊使知梓州五年李順為亂於蜀之西川以公往討又以為先鋒平劒州召還至三泉而復以公與王繼恩討賊繼恩怒公抗直使守彭州盡收其軍而與之羸卒三百賊率其衆至號十萬公力戰一日亡其卒大半乃夜獨出招救兵復入賊終不能得城而以敗去除成都府兵馬鈐轄遷洛苑使五年除蜀漢九州都廵檢使已而又兼成都府兵馬鈐轄真宗即位改內苑使蜀卒劉旰聚黨數千人為亂所攻數州至輙取之公以卒三百追至蜀州與戰旰走卭州而招安使上官正召公歸成都計事公為正畫曰賊破卭州必乘勝劫掠度江薄我既息而戰我軍雖倍未易敵也不如迎其弊急擊破之必矣遂行次方井與正合殺旰等無噍類真宗賜書奨諭賞以錦袍金帶咸平元年加登州刺史知秦州諸𦍑質子有三十年不釋者公悉歸之諸𦍑德公訖公去無一人犯塞小泉銀坑久不登掌吏盡産以償歲課而責之不已公奏得釋而歸其産四年就除西上閤門使知成都府兼本州兵馬鈐轄有告龍騎士謀為變者所引以千數公捕殺其首七人而置其餘無所問自乾德後歲漕蜀物以富人為送吏多坐漂失籍其家公奏擇二班使臣及三司軍大將代之而課其漕事為賞罸至今便之六年移鄜延路駐泊兵馬都揔管兼知延州蜀人於公去皆環以泣公至延州羌方以兵覷邊會上元開門張燈視以無為而羌卒不能為寇又移知鎮州兼本州兵馬都總管景德元年契丹入邊民入保城公與之約盜一錢者死有盜錢二百者公即殺之於是自澶以北城郭皆晝閉詔使過公輒留之而募人間行送詔皆得其報以聞又以便宜使所至受諸漕輓給邊之物故契丹欲虜掠無所得車駕次澶州大將王超提卒數十萬逗留不赴公屢趣之不為動移書譙讓乃始出師猶辭以中渡無橋至則公先已度材一夕而橋就上聞手詔襃之且知公果可以屬大事也二年移知定州又除東上閤門使樞宻院都承㫖三年遂以檢校太保簽書樞宻院事祥符元年東封泰山以為行宮都總管自此行幸必以公為都總管而皆許之專殺公部分明約束審出入肅然而未嘗輒戮一人於是邊將言契丹近塞大臣議皆請發兵以備公獨議使邊將移書問狀從之契丹解去遷檢校太傅四年加宣徽北院使五年除樞宻副使當是時契丹已盟中國無為大臣方言符瑞而公每不然之獨常從容極言天下雖安不可忘戰去兵之意及他爭議甚衆真宗多以公言為是七年除潁州防禦使知潞州州之稅賦常移以輸邊公為論其害自是所輸不過鄰州而已天禧元年移知大名府兼駐泊兵馬都總管使中貴人勞問賜白金二千兩居頃之遂以為宣徽南院使知樞宻院事檢校太尉有足疾時詔內朝別為一班免其蹈舞二年疾病賜告求去位真宗不許而數使中貴人勞問又幸其第賜白金三千兩已而度公實病不可強以事乃罷以為彰德軍節度觀察留後而公固求外鎮終不許居久之稍間入謁真宗輒使閤門祇候二人伺公至即扶以入因掖其拜起數屏左右問事常聽用三年又求外鎮乃以公知貝州兼本州兵馬都總管將行矣召見又將付以政公固辭謝久之乃已而更以公為本鎮至五月公疾作詔使公子洵美將太醫往視而魏潞二鎮之人亦皆奔走來問為公請禱已而公疾革真宗又使公弟之子成美馳傳召公歸京師而公以八月壬寅不起矣享年六十五真宗為之震悼罷朝詔贈侍中錄其子孫賻贈皆加等公前夫人丁氏某郡君後夫人沈氏某郡夫人子男二人洵美終西京作坊使英州刺史之美終內殿承制閤門祇候孫十六人其十四人皆已卒而慶宗今為右班殿直慶崇今為文思使知恩州公少忼慨以武力智謀自喜又能好書賔友儒者所與善必一時豪傑有集二十巻其文長於議論自始仕以至登用遇事謇謇未嘗有所顧憚王冀公丁晉公用事每廷議得其不直輒面詆之真宗初或甚忤然終以此知公而天下至今稱其正直銘曰在浚西南誰封誰樹有宋正惠馬公之墓公當太宗真宗之時暨暨諤諤謀行計施以羸擊強以少捕衆以賤抗貴維公之勇雖貴雖衆雖強必克維公之敏亦維公直帝曰直哉汝予良弼見國而已不知家室內朝十年典掌機宻暨於一心綱紀庶物元功宗謀莫汝敢匹公曰孤臣敢曠於榮讒說不用是維帝明士或困窮莫知其有既榮以位正或見醜公於可願兩得其尤不訖大耄天為不謀德歉於年孰雲耇老有賚後世公為夀考刻趺篆首作此銘詩陳之隧道永矣其詒
  敘事處士銘
  連處士墓表        歐陽修
  連處士應山人也以一布衣終於家而應山之人至今思之其長老教其子弟所以孝友恭謹禮譲而溫仁必以處士為法曰為人如連公足矣其矜寡孤獨凶荒饑饉之人皆曰自連公亡使吾無所告依而生以為恨嗚呼處士居應山非有政令恩威以親其人而能使人如此其所謂行之以躬不言而信者歟處士諱舜賔字輔之其先閩人自其祖光裕嘗為應山令後為磁郢二州推官卒而反葬應山遂家焉處士少舉毛詩一不中而其父正以疾廢於家處士供養左右十餘年因不復仕進父卒家故多貲悉散以賙鄉里而教其二子以學曰此吾貲也歲饑出榖萬斛以糶而市榖之價卒不能增及旁近縣之民皆頼之盜有竊其牛者官為捕之甚急盜窮以牛自歸處士為之媿謝曰煩爾送牛厚遺以遣之嘗以事之信陽遇盜於西闗左右告以處士盜曰此長者不可犯也捨之而去處士有弟居雲夢往省之得疾而卒以其柩歸應山應山之人去縣數十里迎哭爭負其柩以還過縣市市人皆哭為之罷市三日曰當為連公一作當與處士行喪處士生四子曰庶庠庸膺其二子教以學者後皆舉進士及第今庶為壽春令庠為宜城令處士以天聖八年十二月某日卒慶厯二年某月日葬於安陸蔽山之陽自卒至今二十年應山之長老識處士者與其縣人嘗頼以為生者往往尚皆在其子弟後生聞處士之風者尚未逺使更三四世至於孫曽其所傳聞有時而失則懼應山之人不復能知處士之詳也乃表其墓以告於後人一作雲
  王逢原墓誌銘       王安石
  嗚呼道之不明邪豈特教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嗚呼道之不行邪豈特化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蓋無常産而有常心者古之所謂士也士誠有常心以操聖人之說而力行之則道雖不明乎天下必明於已道雖不行於天下必行於妻子內有以明於已外有以行於妻子則其言行必不孤立於天下矣此孔子孟子伯夷柳下惠揚雄之徒所以有功於世也嗚呼以予之昬弱不肖固亦士之有罪者而得友焉余友字逢原諱令姓王氏廣陵人也始予愛其文章而得其所以言中予愛其節行而得其所以行卒予得其所以言浩浩乎其將㳂而不窮也得其所以行超超乎其將追而不至也於是慨然歎以為可以任世之重而有功於天下者將在於此余將友之而不得也嗚呼今棄予而死矣悲夫逢原左武衛大將軍諱奉諲之曾孫大理評事諱珙之孫而鄭州管城縣主簿諱世倫之子五歲而孤二十八而卒卒之九十三日嘉祐四年九月丙申葬於常州武進縣南鄉薛村之原夫人呉氏亦有賢行於是方娠也未知其子之男女銘曰
  壽胡不多天實爾嗇曰天不相胡厚爾德厚也培之嗇也推之樂以不罷不怨以疑嗚呼天民將在於茲
  孔處士墓誌銘
  先生諱旼字寜極睦州桐廬縣尉諱詢之曾孫贈國子博士諱延滔之孫尚書都官員外郎諱昭亮之子自都官而上至孔子四十五世先生嘗欲舉進士已而悔曰吾豈有不得已於此邪遂居於汝州之龍興山而上葬其親於汝汝人爭訟之不可平者不聽有司而聽先生之一言不羞犯有司之刑而以不得於先生為恥慶厯七年詔求天下行義之士而守臣以先生應詔於是朝廷賜之米帛又勑州縣除其雜賦嘉祐三年近臣多言先生有道德可用而執政度以為不肯屈除守祕書省校書郎致仕四年近臣又多以為言乃召以為國子監直講先生辭乃除守光祿寺丞致仕五年大臣有請先生為其屬縣者於是天子以知汝州龍興縣事先生又辭未聽而六月某日先生終於家年六十七大臣有為之請命者乃特贈太常丞至七年月日弟㬙葬先生於堯山都官之兆而以夫人李氏祔李氏故大理評事昌符之女生一女嫁為士人妻而先物故先生事父母至孝居喪如禮遇人恂恂雖僕奴不忍以辭氣加焉衣食與田桑有餘輒以賙其鄉里貸而後不能償者未嘗問也未嘗疑人人亦以故不忍欺之而世之傳先生者多異學士大夫有知而能言者蓋先生孝弟忠信無求於世足以使其鄉人畏服之如此而先生未嘗為異也先生博學尤喜易未嘗著書獨大衍一篇傳於世考其行治非有得於內其孰能致此耶當漢之東徙高守節之士而亦以故成俗故當世處士之聞獨多於後世乃至於今知名為賢而處者蓋亦無有幾人豈世之所不尚遂湮沒而無聞抑士之趨操亦有待於世邪若先生固不為有待於世而卓然自見於時豈非所謂豪傑之士者哉其可銘也已銘曰
  有入而不出以身易物有往而不反以私其佚嗚呼先生好潔而無尤匪佚之為私維志之求
  呉處士墓誌銘
  君呉氏諱某字某其先建安大姓曾大父諱某建州長史大父諱某舘驛廵官檢校尚書吏部員外郎皆江南李氏之所置也方李氏時吏部府君之父子同時仕江南者以十數至君之考諱某始以汀州軍事推官歸選於朝主鄭之新鄭簿君少孤事母夫人至孝與其弟軻相愛春秋祭先人雖老矣眂牲省器皆不以屬子孫俯仰齋慄如見其享之者已祭未嘗不悲哀也讀書取大指通而已或勸之謀利曰吾貧久矣人以我為憂而我以是為樂不能改也有子三人甫申冉皆不使事生産曰士而貧多於工商而富也三人者皆以進士貢於鄉而申為太平州軍事推官君年七十八某年某月某日卒於太平之官舎甫等護其柩歸葬於江州某縣某鄉某原某年某月日也夫人前君卒別葬實南陽葉氏始君所居毀於水乃奉母夫人來客江州愛其山川而遂家之故其葬也以歸焉申之友南陽張頡論次君之事如此而申以告曰先人不幸力為善而不獲顯於天下今其葬宜得銘使後世有見焉嗟乎予不及識君矣然予之故人多能言君之教諸子盡其道故卒皆有立而申之文行尤以知名於世方今士大夫之列於朝者天子於其父母皆有以寵嘉之其官封之卑鉅視其子所以勸天下之為父母而慰其子之心以君之善教而子之材宜及其身有高爵盛位之報焉其生也既不及其沒也孰知其不卒享也哉是故不宜無銘也銘曰士或為仁稱土一鄉至其後興厥聞廼光或業以勤而傳之圮維是不朽實君有子
  建安章君墓誌銘
  君諱友直姓章氏少則卓越自放不覊不肯求選舉然有高節大度過人之材其族人郇公為宰相欲奏而官之非其好不就也自江淮之上嶺南之間以至京師無不游將相大人豪傑之士以至閭巷庸人小子皆與之交際未嘗有所忤莫不得其歡心卒然以是非利害加之而莫能見其喜慍視其心若不知富貴貧賤之可以擇而取也頽然而已矣昔列禦寇莊周當文武末世哀天下之士沈於得喪䧟於毀譽離性命之情而自託於人偽以爭須臾之欲故其所稱述多所謂天之君子若君者似之矣君讀書通大指尤善相人然諱其術不多為人道之知音樂書畫奕碁皆以知名於一時皇祐中近臣言君文章善篆有㫖召試君辭焉於是太學篆石經又言君善篆與李斯陽氷相上下又召君君即往經成除試將作監主簿不就也嘉祐七年十一月甲子以疾卒於京師年五十七娶辛氏生二男存孺為進士五女子其長嫁常州晉陵縣主簿侍其璹早卒璹又娶其中女次適蘇州呉縣黃元二人未嫁君家建安者五世其先則豫章人也君曾祖考諱某佐江南李氏為建州軍事推官祖考諱某皇著作佐郎贈工部尚書考諱某京兆府節度判官君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潤州丹陽縣金山之東園銘曰
  弗績弗雕弗跂以為高俯以狎於野仰以游於朝中則有實視銘其昭
  胡君墓誌銘
  王安石之治鄞三月其故人胡舜元兇服立於門揖入問弔故則喪其父五月留而館意獨怪其來之早也居數月語吾弟曰吾釋父之殯跋山浮江從子之兄於海旁願有謁也久矣不敢以言吾親之生我學於四方不得所欲以養今已不幸卒也得子之兄誌而銘之藏之墓中可以顯於今世以傳於後雖吾小人與榮焉無悔焉不知子之兄可不可吾弟以告予歎曰審如是可以為孝君子固成人之孝而吾與之又舊其何顧而辭耶取吾所素知者為之誌而銘之誌曰君諱某池之銅陵人生於丁丑興國之年也卒於丁亥是為慶厯七年子七人某以十月葬君於谷垂山胡氏世大家闔門數百人君有子舜元獨招里先生教之為士其卒也族分而貲衰舜元為善士銘曰
  壽七十一不為不多吾與之銘千古不磨
  處士征君墓表
  淮之南有善士三人皆居於真州之揚子杜君者寓於毉無貧富貴賤請之輒往與之財非義輒謝而不受時時窮空幾不能以自存而未嘗有不足之色蓋善言性命之理而其心曠然無累於物而予嘗與之語久之而不厭也徐君忠信篤實遇人至謹雖疾病召筮不正衣巾不見寓於筮日得百數十錢則止不更筮也能為詩亦好屬文有集若干巻兩人者以毉筮故多為賢士大夫所知而征君獨不聞於世征君者諱某字某事其母夫人至孝於鄉里恂恂恭謹樂振人之窮急而未嘗與人校曲直好蓄書能為詩有子五人而教其三人為進士某今為某官某今為某官某亦再貢於鄉征君與兩人者相為友至驩而莫逆也兩人者皆先征君以死而征君以某年某月某甲子終於家年七十七噫古者一鄉之善士必有以貴於一鄉一國之善士必有以貴於一國此道亡也久矣余獨私愛夫三人者而樂為好事者道之而征君之子又以請於是書以遺之使之鑱諸墓上杜君諱嬰字大和徐君諱仲堅字某
  臨川王君墓誌銘
  孔子論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孝固有等矣至其以事親為始而能端吾才則自聖人至於士其可以無憾焉一也余叔父諱師錫字某少孤則致孝於其母憂悲愉樂不主於已以其母而已學於他州凡被服飲食玩好之物苟可以愜吾母而力能有之者皆聚以歸雖甚勞窘終不廢豐其母以及其昆弟姑姊妹不敢愛其力之所能得約其身以及其妻子不敢慊其意之所欲為其外行則自鄉黨鄰里及其嘗所與遊之人莫不得其歡心其不幸而蚤死也則莫不為之悲傷歎息夫其所以事親能如此雖有不至其亦可以無憾矣自庠序聘舉之法壞而國論不及乎閨門之隠士之務本者常詘於浮華淺薄之材故余叔父之卒年三十七數以進士試於有司而猶不得祿賜以寛一日之養焉而世之論士也以苟難為賢而余叔父之孝又未有以過古之中制也以故世之稱其行者亦少焉蓋以叔父自為則由外至者吾無意於其間可也自君子之在勢者觀之使為善者不得職而無以成名則中材何以勉焉悲夫叔父娶朱氏子男一人某女子一人皆尚幼其葬也以至和四年祔於真州某縣某鄉銅山之原皇考諫議公之兆為銘銘曰
  夭孰為之窮孰為之為吾能為已矣無悲
  張久中墓誌銘       曾 鞏
  君姓張氏名持字久中初名伯虎慶厯三年來自曲江入太學當是時天子方詔學官歲獻士二人學者以數百千人獨獻君會學散不報於是時予蓋未嘗識君也後二年過予之所家臨川始識之君為人沉深有大誌喜氣節重交遊所與之遊喜窮盡其是非得失不阿意而苟止非其遊遇之溫溫惟謹不病其所不為故與之遊者皆畏君之嚴而喜其盡非其與者亦樂君之和而畏其莊也嘗出其文章而因與予言其是非可否之際於其義予不能損益也其年十一月死於興國軍大冶縣又十一年十一月君之友莆陽陳悙始歸君之喪於曲江葬之從其父墓朋友道廢久矣予嘗善一作視悙與君之交其於戹窮齟齬之中生死之際而不易其好其中心豈有利然也故予為之銘其辭曰
  嗚呼久中不如其志孔孟以然何獨於子生而不大天實為之其長在人於此觀之
  敘事婦人銘
  南陽縣君謝氏墓誌銘    歐陽修
  慶㦄四年秋予友宛陵梅聖俞來自呉興出其哭內之詩而悲曰吾妻謝氏亡矣丐我以銘而葬焉予一有諾之二字未暇作居一歲中書七八至未嘗不以謝氏銘為言且曰吾妻故太子賔客諱濤之女希深之妹也希深父子為時聞人而世顯榮謝氏生於盛族年二十以歸吾凡十七一作八年而卒卒之夕歛以嫁時之衣甚矣吾貧可知也然謝氏怡然處之一作處之怡然治其家有常法其飲食器皿雖不及一作至豐侈而必精以㫖其衣無故新而澣濯縫紉必潔以完所至官舎雖庳陋而庭宇灑掃必肅以嚴其平居語言容止必怡怡一作從容以和吾窮於世久矣一有不惟信於聖人以自守九字其出而幸與賢士大夫遊而樂入則見吾妻之怡怡而忘其憂使吾不以富貴貧賤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嘗與士大夫語謝氏多從戸屏竊聽之間則盡能商㩁其人才能賢否及時事之得失皆有條理吾官呉興或自外醉而歸必問曰今日孰與飲而樂乎聞其賢者也則悅否則歎曰君所交皆一時賢雋豈其屈已下之耶惟以道德一作得焉故合者尤寡一無此十七字今與是人飲而歡邪是歲南方旱仰見飛蝗而歎曰今西兵未解天下重困盜賊暴起於江淮而天旱且蝗如此我為婦人死而得君葬我幸矣其所以能安吾貧而不困者其性識明而知道理多此類一作類此嗚呼其生也廹吾之貧而沒也又無以厚焉謂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且其平生尤知文章為可貴歿而得此庶幾以慰其魂且塞予悲此吾所以請銘於子之勤也若此予忍不銘夫人享年三十七用夫恩封南陽縣君二男一女以其年七月七日卒於高郵梅氏世葬宛陵以貧不能歸也某年某月某日葬於潤州之某縣某原銘曰高崖一作岸斷谷兮京口之原山蒼水深兮土厚而堅居之可樂兮卜者曰然骨肉雖一作歸土兮魂氣則一作升天何必故鄉兮然後為安
  永安縣太君蔣氏墓誌銘   王安石
  毗陵錢公餗公謹公輔公儀公佐以皇祐六年三月戊子葬其母永安縣太君蔣氏方是時太君年七十矣公謹為鄭州新鄭尉公輔為太常丞集賢校理五子者卜明年之三月壬午祔於皇考府君屯田員外郎贈兵部員外郎諱冶之墓而具書使圖所以昭後世者敘曰蔣氏常之宜興人世以財傑其鄉而其族人有以進士至大官者太君年二十一歸於錢氏與兵部君致其孝兵部君沒太君進諸子於學惡衣惡食御之不慍均親嫡庶有鳲鳩之德終不以貧故使諸子者趨於利以適已既其子官於朝豐顯矣里巷之士以為太君榮而家人卒亦不見其喜焉自其嫁至於老中饋之事親之惟謹自其老至於沒紉縫之勞猶不廢子婦嘗諫止之曰吾為婦此固其職也子婦化服循其法嗚呼不流於時俗而樂盡其行已之道窮通榮辱之接乎身而不失其常心今學士大夫之所難而以女子能之是尤難也女六人皆有歸孫七人皆幼雲銘曰
  詩始闗睢士莫不知孰能其家內外無違聞豈在多善成於好於惟夫人孰輔而告婦功之修母道之行宜休而勸不耄以明紹良配淑式榖爾後朂哉其興以克有廟按公荅錢公輔學士書雲比䝉以銘文見屬足下於世為聞人力足以得顯者銘父母乃以屬於不腆之文似其意非苟然故輙為之而不辭不圖乃猶未副所欲欲有所增損鄙文自有意義不可改也宜以見還而求能如足下意者為之耳家廟以今法準之恐足下未得立也足下雖多聞要與識者講之如得甲科為通判通判之署有池臺竹林之勝此何足以為太夫人之榮而必欲書之乎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苟不能行道適足以為父母之羞況一甲科通判苟粗知為辭賦雖市井小人皆可以得之何足道哉何足道哉故銘以謂閭巷之士以為夫人榮明天下有識者不以置悲歡榮辱於其心也太夫人能異於閭巷之士而與天下有識同此其所以為賢而宜銘者也至於諸孫亦不足列孰有五子而無七孫者乎七孫業文有可道固不宜略若皆兒童賢不肖未可知列之於義何當也諸不具道計足下當與有識者講之
  僊居縣太君魏氏墓誌銘
  臨川王某曰俗之壞久矣自學士大夫多不能終其節況女子乎當是時僊居縣太君魏氏抱數歲之孤專屋而閒居躬為桑麻以取衣食窮苦困阨久矣而無變志卒就其子以能有家受封於朝而為里賢母嗚呼其可銘也於其葬為序而銘焉序曰魏氏其先江寧人太君之曾祖諱某光祿寺卿祖諱某池州刺史考諱某太子諭德皆江南李氏時也李氏國除而諭德易名居中退居於常州以太君為賢而選所嫁得江隂沈君諱某曰此可以與吾女矣於是時太君年十九歸沈氏歸十年生兩子而沈君以進士甲科為廣德軍判官以卒太君親以詩論語孝經教兩子兩子就外學時數歲耳則已能誦此三經矣其後子廻為進士子遵為殿中丞知連州軍州而太君年六十有四以終於州之正寢時皇祐二年六月庚辰也嘉祐二年十二月庚申兩子葬太君江隂申港之西懷仁里於是遵為太常博士通判建州軍州事而沈君贈官至太常博士銘曰
  山朝於躋其下惟谷纉我博士夫人之淑其淑維何博士其家二子翼翼蕚跗其華詵詵諸孫其實其葩孰雲其昌其始萌芽皇有顯報曰維在後碩大蕃衍刲牲以告視銘考施夫人之効
  河東縣太君曾氏墓誌銘
  尚書都官員外郎臨川呉君諱某之夫人河東太君南豐曾氏尚書吏部郎中贈右諫議大夫諱某之子諫議君伉直以擯死而都官君尤孝友忠信鄉里稱為長者夫人於財無所蓄於物無所玩自司馬氏以下史所記世治亂人賢不肖無所不讀蓋其明辨智識當世游談學問知名之士有不能如也雖內外族親之悍強頑鄙者猶知嚴憚其為賢而夫人拊循應接親踈小大皆有禮焉嘉祐三年某月某甲子年七十四終於寢有子四人苪祕書丞蕡亳州錄事參軍其次蕃䝉曾出也皆進士而䝉為象州司戸參軍於是蕡蕃皆已卒苪䝉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夫人某縣某鄉其所之原某實夫人之外孫而夫人歸之以其孫者也涕泣而為銘曰靜專幽閒女子之方閎觀博考乃士之常猗歟夫人學問明智其德女子其能則士我求於往孰與比儕嗚呼公父穆伯之妻
  壽安縣君錢氏墓誌銘    曾 鞏
  劉凝之仕既齟齬退處廬山之陽初無一畆之宅一廛之田而凝之囂囂然樂若有餘者豈獨凝之能以義自勝哉亦其妻能安於理不戚戚於貧賤有以相之也凝之晚有宅於彭蠡之上有田於西澗之濵子進於朝廷薦於鄉閭凝之夫婦康寧壽考自肆於山川之間白髪皤然體不知駕乘之勞心不知機獲之畏世人之所慕者無慊焉世人之有所不能及者獨得也其夫婦如此可不謂賢哉熙寧九年凝之年七十有七哭其妻之喪自為狀次其妻之世出行事來乞銘余為之因其言而識之曰夫人姓錢氏考內殿崇班穆祖考內園使昭晟曾祖考宣德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湛高祖呉越文穆主元瓘夫人色莊氣仁言動不失繩墨居族人長幼親踈間盡其宜事夫能成其忠一作志教子能成其孝一作材是皆可傳者也夫人年七十有三卒於四月之庚子而葬於其歲某月某甲子墓在南康軍西城之某原初以凝之恩封壽光縣君再以子恕恩封壽安縣君有子曰恕祕書丞曰格鄉貢進士皆以文學顯於世女嫁進士徐彥伯太子中允黃廉孫某某凝之名渙筠州某人今為尚書屯田員外郎致仕銘曰
  士不苟合安於賤貧其艱其豫繇嫓有人維不終窶又壽以康有續孔辰既庶而臧世迫一作蹙而求獨優以取世懦以處獨肆而有士也則然女實作輔考則錢媛尚配於古
  仁壽縣太君呉氏墓誌銘
  仁壽縣太君撫州金谿呉氏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尚書刑部侍郎撫州臨川王公諱益之夫人衛尉寺丞諱用之之婦年六十有六嘉祐八年八月辛已卒於京師十月乙酉葬於江寧府之蔣山夫人好學強記老而不倦其取捨是非有人所不能及者然好問自下於事未嘗有所專也其平生養舅姑甚一作以勤孝蓋侍郎七子而少子五人呉氏出也然夫人之愛其長子甚於少子曰吾愛之甚於吾子然後家人愛之能不異於吾子也故其子孫已一無已字壯大有不知為異母者居久之二長子前死夫人已老矣每遇其嫠婦異甚而身為字其孤兒忘其力之憊也其處內外親踈之際一主於恩有讒訕一無讒訕字踞罵已者數困苦常置之不以動聲色亦未嘗有所含怒於後也有以窮歸已者急或分衣食不為秋一作分毫計惜一作較以其故至不能自給然亦未嘗不自若也其嫁三從之孤女如已女而待長子之母族如已族蓋篤行如此而天性之所有也其自奉養未嘗擇衣食其視世俗之好無足累心者方其隠約窮匱之時朝廷嘗選用其子其子堅讓至於數十或謂可強起之夫人曰此非吾所以教子也卒不強之及處顯矣其子嘗有歸志而以不足於養為憂夫人曰吾豈不安於命哉安於命者非有待於外也其子為知制誥故事其母得封郡太君夫人不許言故卒不及封此夫人之德見於一作以其行事之跡而余以通家故熟於耳目者也夫人之考諱畋畋之配黃氏兩人者皆有善行鄉里稱之而黃氏兼喜一作善隂陽數術學故夫人亦通於一無於字其說七子者曰安仁安道安石安國安世安禮安上安仁宣州司戸叅軍安石尚書工部郎中知制誥安世太平州當塗縣主簿安禮大名府莘縣主簿餘未仕也女三人長適尚書虞部員外郎沙縣張奎次適前衢州西安縣令天長朱明之次適揚州沈季長孫男九人曰雩惠旁旊斻防斿旂放孫女九人長適解州安邑縣主簿徐公翊次許嫁太廟齋郎呉安持餘尚幼銘曰
  嗟若人兮洵好善兮始終一德仁七子兮遺棄細故篤九族兮說珥推食光惠施兮以義易利能無累兮縱心委命志彌邵兮謂宜百歲奄忽逝兮風有采蘋經一作詩所首兮原念美實輯此辭兮庶幾德音與古對兮壽昌縣太君許氏墓誌銘   曾 鞏
  夫人許氏蘇州呉人考仲容太子洗馬兄洞名能文見國史夫人讀書知大意其兄所為文輒能成誦父母衣食服御待之而後安既嫁性行孝謹宜於其家其夫為吏有名稱夫人實相之及春秋高於內外屬為高曾行而慈幼字微愈久彌篤故親踈懷附無有惡斁昔先王之治必本之家達於天下而女子言動有史以昭勸戒後世以古為迂為政者治吏事而已女子之善既非世教所奬成其事實亦罕發聞於後其苟如此其衰微所以益甚則夫人之事其可使無傳也哉夫人嫁沈氏其夫諱周太常少卿贈尚書刑部侍郎其舅諱某贈兵部尚書杭州錢塘人夫人封六安縣君壽昌縣太君年八十有三熙寧元年八月丁已卒於京師三年八月某甲子合葬杭州錢塘縣龍車原子曰披國子博士有吏材曰括揚州司理叅軍館閣校勘有文學其幼皆夫人所自教也女二人蚤卒銘曰
  生民之治必本於身教行於家餘以為人世弊俗偷恕於在已內替常度外彊於理淑惟夀昌學與心成篤於孝慈匪勸而能有翼於夫有廸於子尚類古人其傳以此
  夫人周氏墓誌銘
  夫人諱琬字東玉姓周氏父兄皆舉明經夫人獨喜圖史好為文章日夜不倦如學士大夫從其舅邢起學為詩既嫁無舅姑順夫慈子嚴饋祀諧屬人行其素學皆應儀矩有詩七百篇其文靜而正柔而不屈約於言而謹於禮者也昔先王之教非獨行於士大夫也蓋亦有婦教焉故女子必有師傅言動必以禮養其德必以樂歌其行勸其志與夫使之可以託微而見意必以詩此非學不能故教成於內外而其俗易美其治易洽也茲道廢若夫人之學出於天性而言行不失法度是可賢也已其夫來乞銘予與之親且舊故為之序而銘之蓋夫人之王父諱協為尚書刑部郎中父約今為尚書虞部員外郎青州益都人也夫人嫁闗氏為徐州豐縣令景仁之妻為尚書職方員外郎贈尚書都官郎中諱魯之子婦生一男二女年二十有六卒於治平二年之九月某甲子葬於杭州錢塘縣履泰鄉葛松原實某年某月某甲子闗氏錢塘人也銘曰
  女有圖史傳一作傅於師氏其勸以樂其康以禮能此非他繇學而已王政之興蓋自此始今孰登茲維周之媛學繇自好終之不倦言循於矩行循於典尚配古人輝光日逺
  永安縣君謝氏墓誌銘
  宋故衛尉寺丞王公諱用之之夫人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尚書工部郎中諱益之母姓謝氏累封永安縣君其卒皇祐五年之六月十四日其葬於撫州金谿縣之某鄉某原既卒之百有五十一日也其子曰益曰某皆已卒曰某曰某曰孟楚州司理叅軍亦已卒其孫曰安仁宣州司戸叅軍曰安道皆已卒曰安石殿中丞通判舒州曰沆荊南府建寧縣令曰安國曰某某一作安禮曾孫曰某曰某曰某其墓工部故人之子曾鞏誌之曰王氏繇工部之叔父尚書主客郎中贈太常少卿諱觀之始起家為能吏遂追榮其父諱某為尚書職方員外郎至於工部父子遂皆進於朝為聞人其世浸大夫人及拜其舅與夫之榮而享其子與孫之祿其夀至於九十其卒於撫州之臨川安於其寢余既與夫人之諸孫遊而嘗得拜於堂上見其色和其容謹聞其言儉而勤退而聞其為婦順為母慈知其所以享其福祿者其宜也已余觀詩人之歌其后妃至於諸侯大夫之妻內修法度輔佐其夫而其效之見則兎罝之人至於江漢汝墳之婦女皆承其化而篤於禮余固歎其當是之時上下之間內外相飭何其至也如夫人之資而使出於其時則必有歌於風而被之於無窮之事若余之鄙其亦曷能知其所至也哉謝氏之祖曰某考曰某銘曰
  士顯其施其行難知女處於私其有孰窺嚴嚴秀眉不見缺虧曷以長之眎此銘辭














  續文章正宗巻十
<集部,總集類,續文章正宗>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