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錄 (四部叢刊本)/列傳卷六
| 罪惟錄 列傳卷六 明 查繼佐 撰 吳興劉氏嘉業堂藏手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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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録列傳
之六
衡運諸
傳總論
嘗疑古九經諸䇿
以畏天下為帰乆知天下之勢不可
一日不在朝廷也貫盈甚紂雲耳其寔勢去之也聖門乆有
末減之律矣元非真有幽厲之𭧂即如幽厲幽厲未嘗
絶扵天而東周君以不為幽厲失之元之勢猶大異於東
周之君也徒情觧氣散而中原反側三百餘䖏浸
為陳
張
䧺衡運雲者無𠩄一㝎之辭也有天命者任為之雖
然亦関人事當時赤符順天以徃不成賊不𠯁至方明
州為衡運之始扵是爭勢爭力爭智爭人宋載自毫頗挾
勢而力與人咸遇諸䧺頋於智未深淂
不守漢勢不及
宋猶大𬨨方典張智力與人十倍不啻一入
昌而四
者俱詘明氏保䕫関獨得勢故後服也明因勢於宋因人
與力於漢與呉諸未嘗
自㧞而吾智𬨨之雖相衡乃反
為我用矣而況以德行仁諸又莫典衡之㦲
衡運諸國列傳
金朱光卿〈聶秀卿〉趙韓法師周周子旺捧胡李志甫范
孟蔣丙〈何仁〉羅天麟〈陳積萬〉彭和尚
金朱光卿廣東増城人元至正二年丙子與其黨石崑山
鍾大眀䓁聚衆作亂建偽𭈹曰金改元赤符時恵州民聶
秀卿亦皷其鄉無頼操戈響應走與光卿合寔元末首難
雲元以兵討平之
趙韓法師〈失名〉四川合州人偽稱神人授以妖術擁衆作亂
稱朝趙王以海內咸不忘趙宋也尋敗㓕
周周子旺江西袁州人煽黨稱周王改元乆之元以兵蹙
之伏誅
捧胡河陳州人以焼香惑衆殘信陽州破歸徳鹿邑焚
陳州屯扵杏園已而敗散
李志甫漳州勝人呼黨殘其鄉元至元四年圍州城殺
守將搠思監
范孟河杞縣人元至元五年以其衆殺河平章亷訪
䓁拒黃河作亂
蔣丙道州人元至正元年與其黨何仁乗湖廣燕南山東
諸盜起嘨聚自稱順天王尋撲㓕
羅天麟福建汀州人與其黨陳積萬合靖州猺人呉天保
等𧺫殺元湖廣右丞沙刺班衆至六萬至正六七年間沿
江兵𧺫多従之
彭和尚翼瀏陽人能為偈頌勸人念彌勒佛號夤夜焚祝
愚民惑之遂相煽衆萬欲自為亂而逼於漢
徐漢
遂與合後為陳友諒𠩄殺
論曰彗出扵𭥦元運不長自光卿以徃咸為治平大義
先驅雖旋彂旋㓕而既動者萬不易靜夫諸負䇿力未
𫉬全見乃欲其褁足屏氣復甘心耒
其如夢不釋碓
逞何而後陳張數英雄㘴而𭣣之遂以長其𦔳大旗皷
方國真
方國珍避諱改國真台之黃巖人也長身貌黧黑負膂力
兄弟五人咸剛戾父伯竒農懦無所不狎侮俗佃見主人
拱侍如承官府伯竒益退竦至不自容里人咸𥬇國眞張
目曰彼猶人何𠩄上下乃自醜如此他日伯竒或遇屈辱
𨓏𨓏退告𠩄知吾児不讓人伯竒死兄弟力作豪同畔稍
𥙿主人至其家復責以故事乆積聲色不堪國真怒佯雞
𮮐醉主人而殺之時同里蔡亂頭嘯聚海上
逮多𠩄株
連國真有怨家陳氏訟與盜通國眞𣸪𧺫𢦤陳氏陳之屬
訃天官即捕國真方就食左手舉幾自蔽右手握門𨵿格
殺捕者遂與兄弟及諸子裡之懼連及者咸亾入海時至
正八年戊子旬月間得數千人掠
運執海道千戶事聞
詔行省叅政朶児只班總舟師捕之躡福州五虎門國真
勢促且焚舟去忽官兵內自
國真反蹙之執只班只班
求脫願請於朝招囯真詔從之授
元定海尉國真雖受官
無所任兵聚不觧仍出沒海上攻溫州不克焚掠去辛卯
三月元副元帥董摶霽以兵敗之國真僅以身免六月復
聚衆攻黃巖百戶尹宗戰死去攻溫州江浙左丞孛羅帖
木児遣元帥泰不華以火筏禦之退去於是孛羅期不華
大閭𣻌㑹戰國眞諜知之乗夜先徤䘚突孛羅營官兵不
戰潰赴海死者𬨨半執孛羅及郝萬戶囚舟中復脅撫郝
故出元高䴡竒皇后位下請託公行倖得脫詭言於朝下
不華復招諭之壬辰春乃就不華降㑹江浙募舟師征徐
州真以訛言驚懼復叛刦衆下海二月不華軍澄江遣
義士王大用徃諭國真拘大用不遣以小舸三百泛海門
犯馬鞍諸山不華誓衆曰此徃克則諸君功不克死報國
矣國真使其黨陳仲達偽受欵比至仲逹目動氣索不華
知其詐乎劔𧺫斬之躍賊船復格殺五六人賊群刅至不
華瞋目叱之衆氣奪復𡚒殺數人賊乃攅槊洞不華死猶
植立不仆事聞詔追封魏國公八月復㓂台州浙東元帥
也忒迷失及福建元帥黒的児合兵擊走之真行金賂
元執政甚勤癸巳三月乃命江浙左丞帖里帖木兒南臺
侍御史左答里失復招諭之時劉基為浙西行省都事建
議謂方氏首叛宜捕斬不可赦官之是教反執政便國真
駁臺議謂基擅作威福罪之竟授真徽州路治中兄國
璋廣徳路治中弟國瑛信州路治中督遣之官終疑懼不
赴復據海道阻絶糧運元復遣江浙右丞阿児溫沙與慶
元元帥納麟答刺㑹兵討之皆敗元無如何復招安
其
所欲以真為海道運萬戶國璋為衢州路總管先是
海上民趙士正諸家𧺫義兵與方氏戰子弟多創死不𫉬
沾一命而方氏累叛累進秩功罪反人無以勸乃多甘心
從亂而方氏益橫國真旣受官不聽調時汝頴兵亂四方
多故元益覊縻不能問九月以兵突入台州路執元帥也
忒知州趙冝誥等據台州執進士潘省中不屈殺之於隘
慶元路與台相接學録王剛甫嚴正分守東門方氏憚不
敢窺者乆之乙未剛甫解去國真以舟師𡘤至元帥納麟
不禦開門納之國真陽尊謁納麟不犯沉慈谿令陳文
昭永嘉丞逹海郷進士趙惟恆於水㓂昌國州為逹魯花
赤高昌帖木児𠩄敗真憤復益兵為㓂或�高昌去高
咼怒田是我效莭之日也城破高昌力戰死乗勝䧟餘姚
州同知禿堅義責之尋搆殺禿堅斥地至上虞與張士誠
接七月遣其將李德孫襲溫州陥之以子明善為鎮撫先
是溫岷岡王子清不肯附方氏磔柟溪劉公寛積禦盜
功官都事憤子清死率衆襲鎮海門走明善十月元院判
邁里古思出兵
娥江圖慶元敗還明年七月元復拜明
善為判院明善脅畱詔使李鳯悉官其黨然後淂去於
是公寛𫝑不䏻與𬽦明善計飲酔公寛而宻購其僕金興
刺殺之
其首以獻妻侯氏自
死明善以金興叛主斬
以狥戊戌春黃巖章子善好縱橫術説國真曰元數將終
人皆知之今𠩄在分崩各思乗時以立功名明公果𡚒臂
一呼泝江而上豪傑景從立可數十萬然後南北抗絶擅
粟而食之如是青徐閩廣遼海惟公𠩄欲覇業可成囯
真曰君言遠矣竟不能用乆之元欲藉方氏以定姑蘇因
授國真浙江行省𠫵政兄國璋皆轉官囯真聞吳中富饒
亦欲自為計率舟師五萬進擊崑山州周將史文炳呂珍
統十將軍禦之歩𮪍夾岸為塹囯真曰瀕海泥淖歩𮪍互
猝不得成列吾知其無䏻為也身率壯士趨�子橋𡚒擊
周果歩騎亂五將軍敗沒死者數千人囯真七戰皆㨗士
誠請和元令囯真罷兵還治慶元兼領溫台全有三郡之
地遂以囯璋囯瑛居台明善居溫㽞弟囯珉自副十二月
太祖親率師下婺州遣主簿蔡元剛招諭囯真囯真欲藉
聲援觀変己亥三月遣使奉書幣盡以其地耒獻令次子
𨵿為質太祖曰交質衰世事吾推誠相與安用質子尋復
𨩐珠玉於馬鞍來獻直千金卻之曰吾方有事四方𠩄需
文武材賢𠩄尚錢榖布帛此滛巧非𠩄好復上書願守郡
邑如錢鏐故事𡻕貢白金給軍費許之遣慱士夏煜授國
眞行省平章煜還言囯真方為元具舟合士誠海加官
太尉爵衢囯公時太祖急僃漢未暇討也太祖旣破友諒
於龍江真懼遣人謝𬨨壬寅苗兵亂殺胡大海持其首
奔國眞囯眞不納進師合討囯璋中流矢
太祖遣人𥙊
之更遣興籖劉辰通命國真餙二姫貽之辰卻不受始元
察罕平定山東江南震動太祖遣千戶王華挾三千金附
囯真海舟至燕通好元隨遣尚書張㫤等出諭俄而察罕
死金陵兵威日盛囯真𣣔誅㫤以媚我㫤竄我㳺兵𫉬之
甲辰九月明善攻土豪周宗道於
陽宗道急來歸胡深
以兵援敗之遂下瑞安明年六月復取樂清𫉬其將吏釋
戍常州丙午元以國真為浙江行省左丞相諸子弟皆改
官丁未吳元年李文忠下杭州初囯真約杭州下納土入
侍至是據境自若太祖怒與書數其十二罪囯真懼集群
臣議獨丘楠力勸歸命以保冨貴不聼九月命朱亮祖討
之時士誠就縳吳平亮祖軍新昌遣將破関嶺至天台
守臣湯盤以城降尋敗囯瑛於台州亮祖進薄城下囯瑛
走入城狥下仙居諸縣十月追囯瑛於黃巖守將哈児魯
以城降囯瑛復走海上太祖命湯和為征南將軍吳禎副
之合討囯真於元十一月亮祖進攻溫州克之明善已
先遁分兵狥瑞安守將俞伯通降追襲明善于樂清克之
大𫉬其𢧐艦士馬湯和兵至紹興渡曹娥江上虞餘姚皆
降進兵圍元國真乗海舟先遁府判徐善等率其屬出
降定海慈谿等縣皆下太祖再命將軍永忠益兵𦔳湯和
合討囯瑛遣其子文信詣亮祖納欵時國真欲揚帆遠去
風輙不利窘甚遂遣𭅺中陳永奉書湯將軍求降又遣其
次子関更名明完納省院諸司印章降表略曰臣聞天無
𠩄不覆地無所不載王者體天法地於人無𠩄不容切念
臣本庸才䖏於季世保境安民非有黃屋左纛之念曩者
陛下霆轟電掣至於婺州臣愚以為天命有在遣子入侍
陛下開誠布公賜以手書遣還質子俾守郡縣如錢鏐故
事十年之間與中吳角立皆陛下之賜也不意今年以來
老病交攻頓成昏昧兄弟子姪軰志慮不齊致煩陛下興
問罪之師然猶未免為汎海計者昔孝子於其親也小杖
則受大杖則走今臣之事適與相䫫臣請面縳待罪闕庭
復恐陛下萬一震怒天下後世不謂臣得罪之深將謂陛
下不能容臣豈不累天地之大徳哉葢幕官詹鼎𠩄撰艸
也太祖覽之嘆曰孰謂方氏無人是可以活囯真矣賜書
原宥國真旣降得舟楫噐械以萬計改慶元路為明州府
後改寕波府徙其屬官劉庸等於濠州明完獻二郡水手
數萬人請沿海築城僃倭從之明年正月太祖即皇帝位
國真入朝賜第居京中與李思齊同受行省左丞祿以其
子禮為指揮僉事明完為鎮撫姪明謙亦指揮僉事洪武
七年國真卒年五十有六兄弟俱不知書時佐其謀議者
劉仁夲張夲仁鄭永思丘楠軰楠永嘉人頗亷慎餘皆由
州縣胥吏進用貪賄營𥝠無深慮遠略子明善居溫頗循
法度而國璋國瑛居台惟以殖貨為冨家計及降𠫵佐皆
杖死惟赦楠仕為韶州府知府
論曰元以髙官賞叛即奈何不㺯兵元亂自方始然則
劉福通以下不勝數皆為方黃巖𠩄遣矣徒恃狙詐非
有長駕遠馭之畧比之宋將毛貴田豊軰猶當北面安
𠩄望章子善之計得行乎使獻郡質子之日出舟師應
江隂侷促張氏封矦及世不足酧也袁柳莊一見囯珍
語人曰人胡相褻服見人猶可𮗚冠服則陋鄙矣終
非成美名者
天完徐夀輝
徐夀輝行真一羅田人也姿狀龎厚為布販徃來蘄黃間
性寛縦無他才能先是瀏陽僧彭翼能為偈誦聚徒而袁
州慈化僧瑩玉亦以彌勒訛言煽人湖湘狂騖適夀輝浴
鹽塘身恍惚有光麻城人鄒普勝異之聚衆紅巾為𭈹推
壽輝盟主攻䧟蘄黃以蘄水為蓮臺省夀輝自稱為皇帝
國號天完改元治平時至正十年辛邜冬十月也以鄒普
勝為太師黃坡人
文俊為將䧟元饒信守臣魏中立於
大夲死之壬辰春正月遣丁普郎䓁䧟元漢陽及㒷囯府
鄒普勝䧟武昌曾法興䧟安陸知府丑驢𢧐死進䧟陽
推官俞祖述力竭執罵不屈支觧之二月䧟元江州總
管李黻之黻字子威汝寕人泰定丁𫑗進士及第與兄
子乗昭俱及難三月𣸪遣兵䧟元袁瑞直抵廬陵攻破吉
安郷民羅明逺復之秋七月遣項普畧自徽饒猝攻杭州
城無僃元𠫵政執敬出禦死之時詭托彌勒教不殺與滛
投服者但署姓名於簿而已㑹元元帥董摶霄移兵來會
平章教化欲退保湖州摶霄請急擊勿失諸將難之摶霄
拔劍瞋目曰相君在是慢令者斬遂𢧐復杭州降其將潘
大�梅元䓁進復廣徳蘄饒逼徽州天完有道士能作十
里霧摶霄引兵擊擒之焚其書徽州亦下十一月天完趙
普勝周驢等㩀池陽太平諸郡攻安衆𭈹百萬元江西
平章政事星吉募兵淂三千人進克銅陵𣸪池州又𣸪湖
口觧安圍克江州綴江西要衝以圖懨復日乆救援不
至力𢧐衆死且盡星吉猶堅坐不動俄中流矢仆敵素聞
其名不忍害舁至宻室乃蘓衆羅拜饋食星吉叱之凡七
日北面再拜曰臣力竭矣自刄死癸巳十二月元卜顔帖
木児及西寕王牙罕沙合兵破蘄水𫉬其官屬四百餘人
誅之壽輝復徙漢陽為都乙未春正月文俊復䧟陽
元威順王令其子報恩奴同元帥阿思
水陸並進至漢
川水淺文俊以火筏焚之報恩奴死三月䧟㐮陽五月𣸪
破中興路元帥朶児只班死之六月太祖渡江取太平時
攵俊以軍功專恣欲謀殺夀輝自立不果奔黃州而文俊
部將陳友諒乘釁襲殺之併其軍自稱平章十二月明玉
真㩀成都𥘉玉真為俊部將文俊玉真貳友諒閉西蜀自
固郡縣皆附戊戌春正月天完友諒破安夏四月復破
龍㒷己㐪六月攻信州破之冬十二月友諒刼壽輝於江
州庚子夏五月使人弒壽輝而自立夀輝凡稱帝十年
論曰金不令人思人思宋故鍾大明之冐大金未㡬敗
滅而諸𥨸名𭈹者皆不及宋之十二年海內憐帝昺之
不終也偽且然矣天完𥘉起率託彌勒因果山童亦藉
其聲息禪教似古墨翟不止蠱人心而且戕運其名
之為禍已自如此縦橫江北不䏻自製而一聴之望塩
塘之光者光盡即奈何倘不下江州而全任明玉真関
門西蜀或治平十一年可也曰不然文俊欲
壽輝自
予安知玉真不預謀大西蜀蓋友諒之激使然㢤玉真
之胸安淂有壽輝在
漢陳友諒
陳友諒陽人故謝氏贅陳父普才黃
漁子也友諒性
𨅶險有智略深通兵法初為陽書獄吏不樂其職浩然
棄去嘗出泊磯下有鳥聲呼或似陳皇帝雲因自
欲有
所為父普才嘆曰捕魚児何為吾不忍見矣即毋令我知
匿去友諒遂與其弟友仁等聚衆應天完徐壽輝於漢陽
𨽻文俊年三十有餘矣𤡑迅狡猾出沒匪意𠩄向必克
歴功為領兵元帥始迎其父歸軍中𥬇曰大人苐觀児所
為丁酉文俊擅權驕謀弒壽輝不果奔黃州友諒旣心忌
文俊乗其
假大義𧺫襲殺之併其軍自稱平章居江州
矯制則髙皇帝克金𨹧二年矣命常遇春䓁取池州斬天
完將洪元帥鹵魏夀等友諒競𢧐艦來爭敗去明年友諒
攻䧟元安守臣余闕死之連破龍興路瑞州令趙普勝
乗勝復䧟我池州元建撫贑汀諸州次第䧟西破㐮陽元亷
訪的斤信州併䧟杉関及卲武諸郡己亥春池州再入
版天完𣸪攻我太平及樅陽石埭不利徐逹進兵逆擊之
普勝棄舟陸走再取我池州普勝有客通術數太祖使辯
士陽與客交致書客誤逹普勝普勝果疑客客不自安來
歸告普勝隂事遂令潛走友諒𠩄親𢙣普
普勝不覺也
恃功傲見友諒使者友諒益忌之以其兵數敗疑內叛親
走安軍猝邀議事斬普勝於雁乂徐逹乃率張徳勝䓁
疾攻安㧞潛山相持不下十二月壽輝欲東徙都龍興
友諒忌其來陽出迎江州伺甲西門入夀輝伏𤼵盡殱其
所部親信居壽輝江州而自稱漢王置官屬誅賞無所稟
明年夏五月友諒挾壽輝聲援安太祖䇿其必犯池州
伏常遇春九華山待之俘斬二萬餘友諒乃佯遣使告平
曰𢧐非天完意邊將不謹致弄兵甫閲月忽以重兵突太
平乗漲舟尾接城堞西南䧟麾其衆跨堞入守將花雲與
知府許瑗皆死之友諒旣取太平促使人白事壽輝𠩄預
伏壯士䄂鐵撾狙擊壽輝壽輝中撾死左右皆友諒𠩄𥝠
無為壽輝死者於是即江岸五通廟自稱皇帝國號漢建
元大義值甚雨群臣露立艸次成禮仍以鄒普勝為太師
張必先為丞相張定邊為太尉餘各拜官有差遂還江州
方數日輯大岀兵順流壓金陵又預遣人周士誠𠩄約好
令夾擊金𨹧衆寡懸金𨹧大震議者請以城降且欲奔鍾
山避之獨劉基不可太祖乃決計應敵或曰先㧞太平牽
敵𫝑太祖曰太平濠塹固我頓兵堅城進不能退不能
援失所㩀矣或又曰不如親率歩騎徃逆之太祖曰彼知
我岀以偏師綴我而大兵乗流半日抵金𨹧吾百里趨救
兵法𠩄忌乃令胡大海自衢間出信州以制其後而令指
揮康茂才偽約降友諒速其來茂才故與友諒善其老閽
舊嘗事友諒奉書紿告金𨹧虗寔且令分兵三道以弱其
勢李善長曰計悖即以漢兵為
柰何速之太祖曰遲之
陳張交成吾左右厄矣友諒得茂才書喜過望且問江東
橋曰木耳因誡閽者吾至呼老康為驗閽者許諾太祖夜以
鐡鋳橋比旦橋成令趙徳勝跨新河築虎口城守之而常
遇春馮勝華高䓁率帳前五翼兵伏石灰山下徐逹等嚴
陳南門楊璟駐兵大勝港張徳勝朱虎伺舟師龍江関而
親總大軍於盧龍山偃黃幟山之左偃赤幟山之右令曰
㓂至赤幟舉舉黃幟則㐲盡𤼵己丑漢舟師至大勝港沮
楊璟港狹舟不淂並進引退衝江東橋橋堅知中筭急
呼老康無應者猝還泊龍江遣萬人登岸立枬𫝑鋭甚時
酷暑太祖衣紫葺甲張葢督兵士䘚盡揮汗日中命去
蓋衆感奮欲𢧐令曰天且雨㑹食後乗雨擊之士皆仰視
天無雲不肯信頃之風西北𧺫雨大作赤幟舉諸軍競前
前㧞柵漢兵爭之𢧐方合雨止伐鼓鼓震黃幟舉常遇春
以伏兵𧺫南門兵亦掩至龍江舟師還內外夾擊漢兵大
潰趨舟潮落膠淺不能退殺溺死無筭友諒乗別舸走降
其將張志䧺梁鉉喻國興等𫉬巨艦百餘俘七千餘人徐
逹乗勝躡慈湖焚其舟時廖永忠軍採石益邀擊之華雲
搗其中堅王銘者先登創額褁血戰益力旋囬者三匝周
𩔰別勝子競渡橋虜其將十三人而五翼軍𣸪至漢軍有
皂旗最驍徤盡披靡投水友諒𭣣餘兵棄太平遁去逹追
至池州而還降將張志雄進曰金陵之勢在安𥘉漢兵
空壁而東今𢧐敗無有為安守者因襲下其城令趙伯
仲守之時天完舊將歐普祥以袁州降反擊漢𫉬其將友
仁太祖令善歸友仁而與漢約和辛丑夏五月漢輙使李
明道將兵冦廣信多𠩄推䧟胡大海先使人遏玉山乃與
李文忠出靈溪合擊敗之虜明道及其宣尉王漢漢願降
其兄建昌守平章漙自效是月漢使張㝎邊𣸪耴安走
趙伯仲太祖誅伯仲以殉劉基曰夜觀天象火星逐金星
請急營安慶往必利太祖親率師抵其城漢兵堅壁不𢧐
𥘉以陸兵疑之敵稍動継破其水寨城堅不即下劉基請
名攻安潛師疾走江州毀其巢太祖悟擊楫嘆曰安
著面子矣長驅𬨨小
漢將丁普𭅺傅友徳等咸迎降師
距城五里友諒始知之倉皇引逆𢧐大敗夜半率妻子西
奔武昌而江州下乗勝進㧞蘄黃興黃梅廣濟等郡又
遣使招諭漢江西諸守將餘干吳宏龍泉彭時中吉安孫
夲立曾萬中陳州陳龍咸納欵內附而趙德勝分下瑞州
臨江諸郡鄧愈襲浮梁破之遂取樂平饒州之境悉定獨
鄧克明爲漢守撫州佯遣使納欵鄧愈知其偽擊走之𥘉
友諒之跳武昌也徐逹追至夏陽還鎮江州方奉命馳建
康未半道而友諒兵已猝入江州逹又縦擊大破之俘其
眷屬因復下安冬十二月漢相胡廷瑞以龍興附其部
將祝宗康泰意不與奪於廷瑞未𤼵壬寅春正月太祖幸
龍興諸降將畢會三月逹西攻武昌令宗泰從行二人果
半道叛還夜刼洪都𤼵礟火破新城門守將鄧愈倉䘚出
走知府葉琛都事萬思誠之詔徐逹還定洪都乃使朱
文正都督洪都時江西諸郡尚多觀望漢八陣指揮者猶
𥨸屯南昌之西山鄧克明復𧺫新淦熊天瑞寇吉安䧟永
新守將孫本立執饒𪔂臣継䧟吉安明年正月臨江
撫州饒州等䖏復叛文正次第遣兵底定之當是時友諒
旣擅制全楚而士誠亦王姑蘓太祖議𠩄向或請先姑蘓
饒沃劉基曰士誠自守虜友諒上㳺名𭈹不正陳氏㓕探
張氏於囊耳太祖亦以友諒剽
吾引兵東漢必踵至遂
決計西伐㑹士誠攻安豊急劉福通以宋主韓林皃檄請
援太祖必自將往劉基力諫不聼時友諒憤其敗欲報洪
都乃作大艦艦高數丈外
丹漆上下三級級置走棚下
設板房為蔽置弩數十其中上下人語不相聞艣廂皆褁
以鐡為必勝計載其家屬百官空國而來𭈹六十萬四月
壬寅直抵洪都城下攻具百道連晝夜文正兵寡拒守力
隨方應之友諒親督衆攻撫州門兵各冐竹盾如箕狀矢
石不能及總管元帥而下創死甚衆趙德勝率歩卒千人
開門搏𢧐斬漢平章劉進昭鹵副樞趙祥漢兵稍卻友諒
益増修攻具欲破柵從木関入文正以長槊從柵內刺之
敵反奪更進於是更煉鐡鈎出手灼爛不能奪德勝方廵
營歩門中蹶張弩洞腰膂卒而漢己分遣別將
必勝䓁
攻圍各郡以故無近援李明道遂復以吉安叛歸漢殺守
將曽萬中隨䧟臨江文正遣千戸張子明潛赴金𨹧告急
還為漢人𠩄執友諒曰而誘降文正封侯即否立子明
許諾至城下大呼諸公但堅守百萬刻期至勿友諒殺
子明城上震呼守益力時太祖悔安豊之行曰吾恨不入
劉基之言使友諒觧事乗虗揚帆金陵大事去矣園南昌
計之下者趣還徐常廬州之師七月癸酉親督舟師二十
萬赴洪都援癸未次湖口友諒乃解圍東出鄱陽湖逆𢧐
時洪都困已八十五日矣丁亥遇康𭅺山徐逹先諸將
敗其前𨦟漢兵死者千餘太祖意不忘金𨹧立命逹東㽞
守戊子市舟師為十二屯令俞通海乘風縱焚敵兵二十
餘艘軍威震漢將張定邉驍㨗直前犯中軍太祖舟適膠
淺倉卒厄牙將韓成進曰古人殺身以成仁臣不敢愛其
死願假上冠服投水以疑敵漢兵競登舟觀呼萬𡻕攻稍
緩㑹遇春等疾援水湧舟淂脫遇春飛矢中㝎邊㝎邉走
俞通海等飛舸及之㝎
背百餘矢退去日暮軍中藉
藉懼不敵太祖夜集諸將更授約束己丑漢兵悉鎻巨舟
為陣旗幟樓櫓望之如山我師怯於仰攻太祖親執號麾
之左右卻急斬隊長十餘人縮不進院判張志雄𠩄乗舟
檣折敵以數舟攅鈎刺之志雄窘自劉丁普𭅺金㫤陳弼
徐公輔與宋貴陳兆先等先後皆𢧐死普𭅺身十餘創
猶執兵若𢧐狀直立舟中不仆郭興曰不火攻不可戊子
之𢧐己小見其利矣乃命常遇春等寔荻葦七舟和火藥
其中東艸為人餙甲冑為睨敵狀敢死士操之晡時東北
風𧺫走七舟巨舟下敵苦高不能俯遏又聨鎻猝不脫漢
舟數百艘須
盡煙熖漲天湖水盡赤友諒弟友仁友貴
平章陳普略等盡焼死友諒為氣奪明日庚寅漢兵復出
挑𢧐我中軍舟檣白冦併力白檣急令諸檣皆白自辰至
午𢧐不觧劉基侍忽揮手創呼難星𬨨捽太祖
急引他
舟太祖佹駭顧前舟已礟碎左右半溺水壞矣辛𫑗復聨
舟大𢧐廖永忠以六舟深入我師遙望無所見意已䧟沒
有頃六舟繞敵巨艦𫝑如㳺龍諸將勇百倍呼聲震天地
波濤立起日為之晦友諒敗欲退保鞋山不得出俞通海
乃請放舟入江㩀上流稍即休而劉基亦宻請移軍湖口
遂令夜船置一燈相隨度淺行比明己盡泊左蠡友諒亦
出泊瀦磯相持者三日先是友諒數𢧐不利其右金吾進
曰軍勢相抗出湖寔難莫若焚舟登陸直趨湖南謀再舉
左金吾曰不然我師尚衆何至自焚示弱友諒猶豫至是
乃曰右金吾之言是也左金吾聞之懼遂以衆來降己而
右金吾亦降漢力益衰太祖貽書友諒激之使𢧐友諒怒
𭻍使者不答而盡殺所𫉬我戰士太祖故悉出敵俘視有
傷者藥療之皆遣還下令曰但𫉬彼軍皆勿殺又𥙊其子
弟之死我者若我諸將士之死於敵遂出湖口督諸將橫
截之凡旬有五日友諒不敢岀復貽以書略曰公即僥倖
生還亦冝脩徳勿𣸪欺人急卻帝名待真主友諒亦不答
太祖日與慱士夏煜等草檄賦詩意氣彌壯分兵連復蘄
黃興國等䖏八月壬戌友諒食盡悉兵突湖口我兵擊之
與敵舟比隨流下自辰至酉𢧐不觧方逹涇口岸兵合擊
時張鐡冠侍側大𥬇伏地賀曰友諒死矣太祖曰嘻無𡚶
言俄有䧏䘚言友諒方視兵艙外翹首四應忽流矢貫睛
及顱死遂虜其太子善兒平章姚天祥陳榮等得漢䘚五
萬張㝎邉夜以小舟載友諒屍還武昌復立子理為帝改
元徳壽九月丁𫑗班師赤舟載俘白舟乗士𬨨湖浮屍蠢
蠢嘆曰嗟士為我死酧而𥙊之十月西征武昌諭常遇春
曰陳理猶豚乆當自服慎勿與𢧐甲辰正月即吳王位
二月躬視師武昌令遇春搗漢張必先援兵於亱婆山復
令傅友徳奪漢高冠山俯瞰城中漢計詘夜遣驍將同僉
陳英獨槊㨗馳入中軍且刼王王方披帳坐胡床牙將郭
英宿衞亟呼児郭為吾殺賊英奮臂一呼英應聲倒癸丑
理衘璧率張定邊䓁出降乃慰諭友諒父母凡府庫悉令
理自取禁士卒母入城𤼵粟賑饑因封陳理歸徳侯亦侯
其父普才弟友仁等皆追封伯友諒凡稱帝四年年四十
有四時漢將之未服者熊天瑞㩀贑州新淦豪民鄧仲亷
亦拒永豊鄧志明與其兄克明立寨新淦自保饒𪔂臣抗
吉安姜旺保江𨹧左丞周文貴走湖南尋命常遇春鄧愈
等討平新淦諸寨而徐逹䓁下江𨹧取
𨹧潭沅及辰衡
諸州郡寳路皆平獨贑州不即下王諭遇春曰天瑞
城不可乆當以保全生民爲心乙丑正月始克贑州降天
瑞遣將踰嶺招諭韶州南雄諸郡皆降鄧愈還破𪔂臣於
安福遇春克安陸取㐮陽以鄧愈鎮㐮陽而平章湯和先
後克永新等七十餘寨榖城耒降漢文貴令其黨復冦辰
溪總制詹允升遣兵討之文貴退保麻陽復遁廣西漢遂
㓕乆之置普才於滁州徙之高䴡詔其王善待之
論曰陳友諒以漁児起不樂獄吏襲有全漢傲然自大
或以其矯激猾悍比方項羽夫漢之殺文俊弒壽輝
與西椘之殺卿子冠軍弒義帝事頗𩔗而一則驟覇五
年一則抗制四載時又畧相當嗟乎友諒人傑㦲然而
西椘之失�東帰漢之失�東下曰𫝑可任而不知𠩄
用之也友諒起家江漢利樓櫓乗風破浪勇幹百出陸
走未其𠩄長故不䏻翹馬首一步至於東騖南昌則𠩄
為自求䖏囊中一怯夫䏻制之矣然則為漢䇿奈何無
知急取安慶為扼要而東連姑蘓持重𫝑以臨之是故
剽疾者漢之𠩄以為而亦其𠩄以自敗也漢將如傅
友徳丁普𭅺熊廷瑞王溥等不下數十人皆叛漢
陵效死亦如黔布等之於項氏而㝎逺故人無 事
漢即太祖之間趙普勝無過疑亞父故智然亞父猶淂
帰骸骨於彭城而普勝坐疑輙死則𠩄以冷豪傑之心
者豈少㦲䆒陳理一室歸欵而尚有閉柯陳山不知明
臘桃花滿峽避明胡為矣
吳張士誠
張士誠泰州白駒塲塩獪也小字九四與弟士徳等並以
𥝠販縁為姦利士誠有膂力財好客寛濶寡言𥬇而性
激騺遲𤼵不肯化市塩諸冨積始多忽易之徃徃色侮或
負其值而
兵丘義使氣更窘辱士誠士誠不能堪憤〈起〉
結壯士李伯昇等十八人殺義井素所色侮者更縦火焚
其居延數百家自度不能免時汝穎兵起已二年官府不
能制士誠亦隂號召塲㳺手少年謀舉事為至正癸己正
月也先是賊訊李華甫受撫判㤗州士誠宻與深結至是
殘其故黨甚士誠憤殺華甫併部其故黨行丁溪為大姓劉
子仁𠩄厄弟士義冐矢死士誠激攻子仁破走之附者始
衆五月䧟泰州元命楊州知府李齊招諭士誠請降願受
民職自效時𠫵政趙璉移鎮㤗州促士誠治剗船應淮泗
士誠心疑有変𧺫伺間窘執璉璉以身撞士誠罵不絶
害其僕楊児䕶璉亦死進䧟興化元左丞偰哲篤鎮髙郵
士誠黨數人偶乗間呼噪入髙郵掠偰哲篤驚及其屬倉
皇出走士誠竟入㩀高郵行省苦不能治復赦其罪諭使
至不淂見還謬稱士誠巳迎拜獨乞一名爵於是遣照磨
盛昭以萬戶告身撫士誠士誠拒不受拘昭舟中勒反𢧐
元兵昭不奪殺之行省不淂已復遣使徃諭士誠曰湏李
府君來至則𭛌齊伏跽齊曰吾𰯌如鐡士誠怒椎其𰯌腐
割之元竟憚用兵令侍制烏馬児徃諭録事孫撝輔行撝
死覆暁譬不悟拘偽軍中後徙吳謀復高郵語
害
樞宻院都事石普者故文臣編脩以萬人夜啣枚直趍寳
應士誠驚潰普乗勝斬首數百抵高郵士誠益蹙而為蒙
古軍千𮪍
普前恇怯反走以是普兵亦蹂多癠水普
死之元始命淮南行省平章福夀徃討之不赴甲午正月
士誠自稱誠王國號周建元天祐攻楊州不克䧟旴𣅿泗
州時右丞相脫脫以䜛出督諸軍事聲討士誠士誠大敗
以十餘人突圍走元復高郵已脫脫竟以䜛削爵去安置
淮安副使哈喇憤曰丞相行我屬度不免即寕死丞相前
因㧞劔自剄死士誠乗𨻶還擊之𣸪㩀高郵是𡻕太祖度
江駐金𨹧下鎮江丙申淮東大飢江隂人朱㝎與冨民趙
氏相𬽦殺去為盜渡江謁士誠求救因言平江饒冨可以
建國願以其黨內
士誠自念材力未足抗淮北又髙郵
多瞻頋不足守謀兼弱自固弟士德智略可任於是遣督
兵由通州二月抵平江元鎮將脫寅禦之不克其舘客楊
椿鈹交於胸罵不絶口而死妻王哭軍中求屍為𠩄執不
屈周兵義不敢犯門人陳普亦罵賊死士誠𫯠其母曺來
自髙郵服御僣天子以李行素為丞相弟士徳為平章立
樞宻弘文舘𠩄親信徐志徐義堅典親軍李伯昇並知軍事
韓謙錢輔及王敬夫蔡彥文乗徳新等為𠫵軍䂓摹稍稍與
高郵殊分兵䧟湖州松沍常州諸路立鎮海萬戸於太倉士
誠名為好士𭣣元臣郭良弼董綬為賔友亦束帛迎故員外
𭅺楊乗於其家乗遺命其子鹵卓訖頋曰西慨然曰晚節如
是足矣夜自縊死張百戶者與其伍謀䞲兵不果見殺周人
調其妻曰我乎妻憤觸刃死尋䧟杭州元丞相逹識遁去
州民黃仲𧺫妻朱氏弟婦蔡氏妾馮氏乳母湯氏女臨安奴
一家抗死元令𠫵政楊完者南擊士誠敗之逹識還守杭州已
而犯我冝興援將耿君用𢧐死太祖貽書比士誠隗
士誠不悅覊
我使楊憲不遣舟師復犯鎮江徐逹與𢧐於龍潭破之因急攻
常州周遣士徳盛兵來援逹設三覆以待執士徳歸太祖為
色喜周乃奉書請和太祖責其開釁二諾士誠不報於是益
兵三萬困常州周誘我新附鄭僉院叛去反攻逹常遇春
等脫逹圍於牛塘擊敗之丁酉耿炳文劉成等下周長興
㕥炳文為都元帥成副之時常州食盡守將呂𤤽宵遁㕥
湯和為元帥守之周連冦長興敗去別將張鑑等克周㤗
興俞通海以舟師略馬脊山矢中右目不動而常遇春等
攻江隂縂𬋩王忽雷乗風雨𡚒擊奪秦望山江隂下擢吳
良分院判守之弟禎恊守金𨹧界周唯長興與江隂長興
據太湖口陸走廣德諸郡而江隂枕大江扼姑蘓通州濟
渡於是士誠水陸侵軼之路絶未㡬克馬䭾沙江隂益固
取常熟士誠累敗氣陾而士徳既拘潛書士誠俾降元
為𦔳士誠乃使人詣行省逹識請降詞多不遜隂賂楊完
者為代請力逹識不淂已承制授士誠太尉弟士徳淮南
平章士信同知樞宻院事士誠雖奉元正朔錢榖甲兵專
制如故戊戌周兵㓂常州連冦常熟湯和廖永安逆拒大
敗之楊完者故土官以功歷官左丞驕恣而苗軍貪殘逹
識不能制乃隂與士誠合兵圖完者完者窮自殺苗衆潰
其部將蔣英劉震等以餘衆三萬就桐廬乞降士誠乃益
無忌遂脇逹識㩀元杭州以兵廹奪嘉興紹興並㩀之乗
𫝑復冦常州湯和等擊敗之先是徐逹率邵榮䓁攻宜興
乆不下太祖遙諭宜興城小而堅西通太湖宜絶其饋道
竟以是㧞之而廖永安分舟師狥太湖與呂𤤽𢧐不利為
𠩄𫉬士誠歚降之不屈拘囚之太祖以所𫉬周士三千人
昜永安士誠不許士誠請以永安易士德太祖亦不許命
楊國興守宜興興屢破周師勞來安集民多來歸己㐪
卲榮破周兵於餘杭胡大海等取周諸暨改為諸全州呂
珍卆衆來攻堰水灌城大海奪堰反灌之珍窮蹙大海縱
之歸以示威信鄧愈略臨安大破周兵於閑林寨周侵𫿞
州李文忠由碧溪䲧迎𢧐大破之旋復冦沍隂艨艟蔽江吳良
以計合擊之殺溺甚衆已而連冦建德冝興常州𭒀源𫿞州
等䖏皆敗去於是太祖自將取紹興以馮國用守之國用卒于軍
周復遣兵䧟紹興庚子士誠遣其將李済䧟我濠州天完友諒
弒徐夀輝自稱帝使使約士誠同冦建康士誠觀望不敢進復
侵諸全守將袁實戰列縂𬋩楊泉張珙守長興逆𢧐呂珍殺
耿炳文㕥勁兵合𢧐大破之而李文忠救諸全破周兵於
三溪焚其營元徴糧於周別詔方谷珍具舟海運咸不𫯠
詔逹識為徃來逰説得運糧一十一萬石於燕京辛丑胡
大海攻紹興不克周守將呂珍有材畧嘗以牛革
兵濟
沍襲我每𢧐令軍作
高噪遂著保越録以自詡乆之李
伯昇將十萬㓂長興𫝑銳甚耿炳文僅以七千人固守陳
德等援兵三路皆刼潰去時太祖方下九沍急遣常遇
春還師東援走伯昇俘斬五千餘人壬寅故降苗一曰叛
金華䖏州殺胡大海及耿𠕂成士誠急乗間遣其弟士信
等重兵圍諸全李文忠先以偽榜緩其攻檄信州胡徳済
徃援夾擊大敗之敵爭渡溺死無筭時宋劉福通以韓林
児保安豊癸卯周呂珍率師二十萬攻之宋求援於金𨹧
援未至城䧟福通見殺太祖親帥師三𢧐㧞其城並走左
君弼院判謝再興守諸全嘗𥝠貿杭州太祖使李夣庚節
制其軍再興內不安恚曰吾嫁女徐逹乃不令我知何異
給配執夣庚以諸全叛降周攻東陽李攵忠令𫿞偹五指
山而輕兵疾馳大敗之於義烏先𨦟胡深曰諸全浙東藩
蔽失此衢䖏無以為守請更築城五指岩下不旬日城成
乃以徳濟為浙東行省𠫵政守之是時太祖與漢友諒㑹
𢧐鄱陽急遣徐逹備士誠於建康士誠方幸無事脅逹識
為請王爵不淂益憤遂自稱王改號曰吳治宮室置官
屬尊母曺氏為太妃甲辰正月太祖即吳王位士誠怨逹
識不為用使弟士信面數其短勒自陳老病幽之於嘉興
士信竟自為丞相復脇御史大夫普花帖木児於紹興求
寔授王爵普花不從徃逼其印普花封其印庫中曰即斷
頭不辱印從容賦詩訣妻子仰藥死逹識幽中愧之曰大
夫且死吾何生為亦仰藥死士誠遂專有江浙於是遣士
信連冦長興不利已己復㓂耿炳文每破之於城下吳兵
自是不敢𣸪窺長興叛將謝再興以李伯昇帥師二十萬
圍諸全之新城預置州縣官屬為必㧞計胡德濟挫其先
𨦟閉門嚴偹李文忠遣張彬走浦江為聲援而大兵抵龍
潭陳既交身䧟其中堅敵為披靡徳濟亦自城中出合擊
之走伯昇流血膏野溪水盡赤至是始大服胡深築城之
議士誠用兵恃其弟士徳及部將史椿為謀畫白士徳為
我鹵不食死椿以䜛出守淮安又襲殺之是後兵多窘敗
更委政於士信士信驕軍中常以婦人樂器自隨日樗蒲
蹴踘酣飲為樂及為丞相治第東城𠩄任王敬夫等三𠫵
軍皆謟侫憸邪專事蒙蔽太祖曰彼沉湎忘機不亡何待
士誠𠩄轄南至紹興與方珍界北有高郵通㤗淮安徐
宿濠泗又北至於濟寕太祖計先取淮東剪士誠羽翼然
後專事浙西命徐逹等克海安趍㤗州屢敗其援兵而吳
盛舟師薄海安駐范蔡港以逼我太祖知其詐遙諭逹曰
敵非真有攻江陰直趍上流之計不𬨨𣣔分我兵𫝑使偹
水寨而疾走陸寨擣吾之虗亦誘我兵深入若去㤗州遠
首尾遙濶不及救宜令遇春駐師海安廖永忠還禦水寨
大軍慎勿動此月必克㤗州如期㤗州下分兵狥興化
進圍高郵復命同知馮勝以𠩄部節制高郵軍而逹還軍
㤗州再諭以持重是時士誠㓂宜興急逹還援擊敗之復
圍高郵吳又出數百艘馬䭾沙泝流窺鎮江太祖命吳良
嚴兵以待親督軍援之返及浮子門縦火大破之遂以指
揮孫興祖守海安而進遇春為高郵聲援先是逹援宜興
時馮勝代圍高郵誤聼吳將俞忠詐殺我受降千人及逹
還並兵勝憤甚鼓軍士一𢧐下高郵乃命遇春守泰州而
逹進取淮安俘𫉬甚衆守將梅思祖以城降並獻𠩄部四州
淮地悉平時濠已為吳守攻克之而徐宿二州皆下進取
安豊江北之𢧐迄於成功皆岀太祖遙畫其料事機不
爽銖絫乃議平吳七月拜徐逹大將軍常遇春副之率師
二十萬以行榜士誠八罪其略曰惟茲姑蘓張士誠始𥝠
販而行刼継固於海隅罪一詐降於元坑其𠫵政趙璉
囚其待制孫撝罪二既襲浙西兵不滿萬地不足千僣號
改元罪三親弟執坐困楊苗首尾蓄縮旋復詐降罪四
陽奉元朔隂擅假王逹識見幽左丞害罪五擅㩀江浙
錢糧十年不貢罪六挾印求封丞相南
一再烈死罪七
恃其地險食足誘我叛將掠我邉民罪入囚屏左右諭逹
曰熊天瑞意怏怏此徃必叛吾陽如副將軍計直搗姑蘓
使彼走告士誠而吾師竟趍吳興出不意於是逹等出太
湖連擊吳將尹義石清等破擒之而天瑞果叛去疾以長
槍軍出竒搗吳興城下鹵吳𠫵政黃寳及元帥以下二百
餘人吳乃遣李伯昇共城守閉門不𢧐別遣呂珍及五太
子等益兵六萬來援五太子士誠飬子梁虬也身短小英
悍平地躍𧺫丈餘善沒水珍等出我師之後屯於舊舘築
五壘自固常遇春湯和等更以竒兵出大全港復繞敵背
絶其援路尋擊走潘元祐於烏鎮士誠親率援師遇𢧐於
皂林之野復大敗之㑹大風雨遇春督剗船數百突東阡
鹵吳將徐志堅是時潘元枯以赤龍船兵屯平望而別舟
潛烏鎮欲援舊舘遇春由別港追襲之緃火平望屯資仗
一時盡遇春巳下烏鎮諸寨乗勝追至昇山盡破王晟陸
寨吳將戴茂及晟皆降復攻水寨頋時故引數舟繞敵敵
易之俯視而𥬇突數人躍其舟大呼創擊敵皆潰走遇春
與五太子𢧐不利薛𩔰飛舟互擊盡敗其衆呂珍等不能
當乃以舊舘降得兵六萬城中震恐李伯昇曰太尉待我
厚我何忍背之抽刀欲自殺左右搶持得不死與守將張
天麒等皆出降先是李文忠別將降吳桐廬遂掠富陽餘
杭進兵杭州平章潘原明遣使詣軍門納欵執我叛將劉
震蔣英等以降而左丞華雲龍攻嘉興克之紹興亦下逹
乃引兵向姑蘓分門而軍架木塔與浮圖等築臺三層下
瞰城中設㐮陽礮以射之其風煽人無不立死士誠窘欲
懐寳玉蹈海去不可得開婁門我軍指揮茅成中槊死
圍益堅時太倉崑山及崇明嘉定松江等路皆聞風下平
江益蹙吳元年吳民錢寉臯反上海率郷兵持農器稱義
師㨗𧺫三萬人追殺知府苟玉珍逼華亭知縣馮榮獄通
判趙儆驅妻子十八人赴水死逹遣指揮
俊討平之崔
臯伏誅初上海知縣祝珽執不肯屈曰不聞單𮪍入兠
鍪營屈渠帥祝奉使乎冦不敢逼乃合巨姓𧺫兵復上海
太祖圍士誠乆諭之以書士誠憤不荅乃以精卒奔常遇
春閶門營遇春截北濠與摶士誠自出山塘為援𫝑鋭甚
塘路狹苦進退遇春撫王弼背曰前前應聲徂擊吳兵敗
溺死沙盆潭甚衆士誠馬驚墮水㡬不救肩輿入城益憤
降將李伯昇使吳客反覆説士誠士誠仰首沉慮良乆曰
君且休吾熟思之終疑莫能決於是復突胥門索𢧐𨦟鋭
甚遇春禦之卻忽士信城樓大呼軍士疲矣鳴號歛入遇
春乗𫝑𡚒擊大敗之攻益急士信㑹食城上左右方進椀
挑未及嘗猝飛礟碎首死士誠益蹙蓋吳君臣嘗以寛得
民故圍城日乆民不內變潘元紹方𢧐歸召諸妾謂曰吾
太尉愛偦受國重𭔃脫有不宿若等宜何為一最少叚氏
跽請死輙入室自縊又六人亦相継死後潯陽張羽為七
姫權厝志表其烈叛將熊天瑞猶教士誠作飛礟我師多
𠩄中傷九月逹破葑門外城遇春亦下閶門新寨吳將唐
傑周仁徐義潘元紹等皆降城破士誠猶使副樞劉毅𭣣
餘兵二三萬親率之𢧐萬壽寺東街復敗毅降初士誠見
𫝑窮謂妾劉氏我敗死矣若自為計劉曰哦妾死豈負君
至是賂乳媼其二子迯積薪齊雲樓下驅其群妾侍女
登樓令飬子辰保縦火焚之亦遂自經死逹遣李伯昇徃
諭意士誠方拒戶自引伯昇急決戶令降將趙世雄抱解
之氣絶復甦潘元紹暁譬者數四終
目不荅以舊盾舁
出葑門至舟中不飲食及龍江堅臥不肯起舁至中書省
相李善長與語亦不荅及伏謁不肯仰視曰天日照爾
不照我已而言不恭賜絃自盡年四十有七士誠兄弟
驕佚闇於斷制權為攵吏所𥨸築景賢之樓開弘攵之舘
名士之至輙厚贈遺而舊將多見踈失上下乖疑或奉遣
當行輙病不邀求滿意乃一出軍寡紀律
以逰談宴
愽至䘮師失地而歸徃徃不聞上下慢弛終以是敗凡𫉬
官屬諸將較以及流寓共二十五萬並元宗室神保大王
黒漢等皆送金𨹧叛將熊天瑞伏誅莫天佑者猛有力元
末結郷民自保及士誠䧟常州不肯附攻之不勝後士誠
受秩為元太尉乃就降以元僉樞察院為士誠守無錫至
是亦以城降吳地悉平師還論功戒張氏
樂不為設宴
諭諸降將當如吾濠泗故交勤苦相保母為故習永享爵
位諸臣頓首受命
論曰勿以白駒小四之專自守也守之不堅耳方太祖
渡江時士誠已𡘤有常州及江隂長興諸要害嗣取紹
興淂諸暨為門戶𠩄為先着入手頋乃輕以委人於是
勞動靜不得自裁譬之頂項巳拱手授人尚何恃㢤
或曰始既不夾擊龍江既又不乗釁鄱陽張誠失䇿夫
金陵失守無漢蔽平江必隨之虞䝞唇齒之説也觀望
不起士誠自固之道亦正在此獨太祖之規取張氏似
過於持重大異鄱陽時吾以北定中原之至計聲與實
資之矣告誡始之仁善不殺持㦸而待之服則巳之使
江淮以北跂足恐後此聲之說也鄱陽一𢧐破傷不少
今以吳之材官物力善全之皆吾用否如両手之自擊
互敝不可任此實之說也是役始於丙午之十一月逮
明年之九月而後下之然則太祖方有事姑蘓其揣摩
已越燕冀而北矣
夏明玉真
明玉珍一名旻珍避諱更玉真隨州人世農家身長八尺
目重瞳務信義為郷黨所服元至正十一年辛卯汝頴兵
起玉真圑郷兵青山為屯長天完徐夀輝僣號都漢陽招
玉真授元帥𨽻將軍文俊部鎮陽與元左丞哈林禿
𢧐湖中飛矢中右目傷改號明眼子值歳饑乙未春以兵
貿糧䕫州還時元行省右丞相完者都鎮重行募兵義
兵元帥楊漢帥𠩄部五千人歸之屯城外單𮪍入謁完者
都心忌漢謬𣢾曲㽞飲且殺之漢覺脫身走部兵下峽遇
玉真告哈林與完者互不下可圖玉真未決萬戸戴勝更
曰事倖耳分兵半以糧還汴留其半攻重慶事濟進窺蜀
不濟歸無害也果乗不備掩其城完者都夜遁虜哈林送
漢陽父老迎入城禁侵掠市肆晏然降者相繼天完進玉
真隴蜀右丞相戊戌完者都自果州來攻軍嘉定玉真義
弟萬勝智勇絶擣嘉定破之完者都及𠫵政趙平𭅺歹革
等𫉬皆死之世稱三忠道出瀘州部將劉澤民薦元進
士劉禎才可優謀議玉真躬訪與歸喜曰吾親見諸來
及陳友諒殺文俊玉真己㩀成都四川諸郡縣皆附庚子
友諒弒夀輝玉真謀以兵討之不果乃東守䕫関絶不與
通立廟祀壽輝遣兵取元隴州𭣣鞏昌分置守戍自稱隴
蜀王癸卯正月稱帝於成都號夏改元天統立妻彭氏
為皇后子昇為皇太子倣周制設六卿又置翰林院承㫖
學士國子等官去釋老二教止奉彌勒賦稅十取其一
開廷試賜董重壁等及第岀身有差置雅樂供郊祀之𥙊
諸𠩄裁定皆出劉禎手命司馬萬勝司徒鄒興及芝蔴李
三道攻雲萬勝獨深入走元梁王孛羅金馬山㩀其城
復敗之於関灘鄒興克巴州乙己更六卿為中書省樞宻
院以戴壽萬勝為左右丞相遣江儼金𨹧通好獻良馬太
祖貽以書戒征南之多殺萬勝攻興元踰年下之丙午春
玉真卒年三十有六玉真頗莭儉好文學蜀人安之子昇
即位𦆵十𡻕改元開熈尊母彭氏為皇太后與丞相共理
國事都察院張文炳𥝠怨萬勝潛使玉真義子明昭矯太
後㫖殺之以劉禎代為丞相吳友仁痛萬勝功臣無罪
輒稱兵昇命戴壽討之友仁曰旦誅昭吾夕至壽乃奏誅昭友
仁入朝謝罪四月遣其學士虞其來聘太祖命侍御史蔡
哲報之挾一史行圖其山川險易歸洪武二年乙酉太祖
旣克元都関陜旋定夏聞之懼遣使來貢太祖答書引公
孫𫐠李特孟知祥勉以善守十月遣湖廣平章楊璟使蜀
諭昇入朝昇牽於群議不決庚戌四月大將軍逹征元定
西王保保還命傅友徳為前𨦟李思齊左君弼趙𤦺等自
秦州南岀一百入渡入州別遣金興旺張𨺚由鳯翔連
雲棧入合兵攻夏興元克之七月夏遣使獻木而令吳友
仁將兵二萬冦興元守將興旺等𦂯三千人擊敗之明日
復𢧐興旺面中一矢不退復敗之斬首𢾗百級友仁益決
濠填塹攻圍急城中𤼵礟石中敵多死傷大將軍得報還
屯益門鎮遣傅將軍夜襲木橧関列炬斗山友仁見之大
驚乗夜遁去已而夏瞿塘將莫平章犯歸州報興元之役
守將陳聞出禦大破之四年辛亥正月太祖親郊廟告伐
蜀以中山侯湯和為征西將軍江夏侯周徳興徳慶侯廖
永忠左右副之率京衞荊湘舟師由瞿塘趨重慶穎川侯
傅友徳為征鹵前將軍濟寜侯顧時副之率河南陜西等
䖏歩𮪍由秦隴趨成都楊璟與都督僉事王簡率水陸師
以從諭和䓁曰天下大定唯蜀未平師行之際在粛士伍
𫿞紀律以懐降附昔王全斌可以為戒又諭𫝊友德蜀人
聞吾西伐必固瞿塘與金牛以拒我師我出不意直擣階
攵門戶旣𮥠心腹自潰兵貴神速卿等勉之命宋國公馮
勝城陜西衞國公鄧愈練軍馬於㐮陽給餉征蜀將士時
明昇徙都重矣遣左丞相戴壽平章鄒興副樞飛天張
平章莫仁夀等果悉鋭守瞿塘扼三峽北𠋣羊角山南𠋣
南城寨引鐡索為飛橋三木版其上置砲石水竿橋兩
岸備禦甚固亦果遣兵北守金牛二月湯將軍取夏龍伏
隘奪覃屋溫湯関三月楊章次䕫州大溪口分兵赤甲
山及白鹽山兩道入而身與王簡等進攻瞿塘𢧐不利征
西將軍曰今失𫝑仰攻寔難不若俟秋後水落稍便征虜
前將軍至梜揚言岀金牛諜青州果陽空虗階文守備單
遂㨗趨陳倉選精鋭五千間縁山谷走晝夜直抵階州而
大軍継其後一𢧐敗之虜其將䨇刀王等十八人平章丁
世真遁去階州下急進距文州三十里世真斷白龍江以
拒我師友徳脩橋以渡世真復屯險五里関我都督同知
汪興祖中飛石死友徳怒𡚒擊破之世貞復數𮪍遁去㧞
文州命朱亮祖益助友德進克隆州狥下江油彰明二縣
都督藍玉夜襲綿州乗守將向大亨內綿州下兵至漢
江不淂渡即軍中造船百餘艘船成以水牌數千書克階
攵日月投江報瞿塘將士夏戴夀等聞階攵破急抽瞿塘
精兵還援漢州㽞老少守関兵未至而友徳已逼漢州令
曰援兵遠來勞困大亨新衆洶洶一𢧐可克也果敗戴夀
兵㧞漢州於是夀大亨走成都臨江侯陳徳追敗之𫉬其
卒三千馬三百復蹙友仁於古城斬虜二千餘人友仁入
保寧固守友徳兵乃抵成都夏金州守將俞思忠等率其
官屬軍民三千三百人來降㨗至京師先是征西將軍和
克歸州烽火山寨分遣南雄侯趙庸宣寕侯良臣及周
徳興悉平諸洞寨庸至中途返太祖以和等逗遛賜詔激
之曰傅將軍冐險深入克諸州次於平州蜀巳失險今俟
水落豈不誤機事前語不聞乎何怯之甚也和猶未決及
得木牌瞿江乃與永忠進白鹽伐木開道趨䕫州分軍為
前後陳夏守將鄒興出拒前軍旣接後軍分兩翼㫄擊之
興敗明日復併兵攻之殺溺甚衆進瞿塘暗遣壯士數百
舁小舟踰山嶺出其上流人持乾糧𢃄水筒以濟渴衣青
莎象艸木色魚貫出巖石間夏兵不𮗜也度其巳至乃盡
鋭出墨葉渡夜分兩道走水陸營船頭皆褁鉄置火器而
前黎明夏兵盡鋭逆攻則巳破其陸寨矣比上流出𠩄舁
舟揚旗鼓譟下夏兵出不意大駭下流舟師並進飛橋鐵
鐡索湏鎔斷夾擊大破之鹵其捋蔣逹等八十餘人斬
首千餘級鄒興中火箭死飛天張遁去永忠入䕫州與湯
和約歩𮪍舟師並㑹重永忠進搗銅鑼峽夏主昇大懼
右丞劉仁𭄿昇且奔成都昇母彭氏泣曰𫝑且旦夕徃成
都何為遂決計納𣢾永忠湏湯和至昇乃面縳啣璧與其
母及群臣詣軍門降承制撫慰下令將士不得侵掠先是
文州復為夏丁世真𠩄䧟指揮朱𩔰忠曰豈有棄城朱僉
事㦲褁創血𢧐力竭為亂兵𠩄殺征鹵前將軍以兵援之
復走世真七月圍城都夀大亨等以象載甲士列陣以拒
友德令弓矢火器衝之象反走蹂夏兵夏兵多死㑹重慶
㨗至夀等知昇已降乃藉倉庫遣子納欵次日詣友徳軍
門降得士馬三萬分兵狥州縣之未附者夏崇慶知州尹
善清獨拒𢧐擊斬之乙丑明昇等至京師命禮官定受降
禮禮部攷孟昶入宋故事擬昇午門外進表待罪宣制釋
罪賜冠服引入丹墀聼宣諭太祖曰昶專制國政所為多
僣昇年幼事由臣下宜免其叩頭伏地上表請罪之禮授
昇為歸義侯賜冠𢃄衣服及居第於京師巳而夏丁世真
猶率餘衆冦秦州為其帳下小校𠩄殺中書省奏請行賞
太祖曰殺本𬋩不義何賞而夏吳友仁尚㩀保寕以抗湯
𫝊合兵共克之執友仁蜀地悉平十月班師諸將各上𠩄
𫉬凡銀印五十八銅印六百四十總制府七元帥府八宣
慰宣撫司二十五州三十七縣六十七官吏將士五萬九
百八十馬驢一萬三千八百餘匹以吳友仁始冦漢中𧺫
兵端誅之餘𤼵戍徐州低昂諸將傅第一廖次之顧時以
下逓減贈汪興祖東勝侯
論曰元末鍾大明韓小明大小皆明也而旻珎以明眼
子傲蜀中有眼無眼皆明也搃以啓彂奎婁之運卒也
李闖亦失一眼與玉真同暗而因而失明旻與李得失
異何㦲旻真之封瞿塘以義終壽輝事頗正頋減稅下
賢留心禮樂郁然成文諸偏安之主不及也太祖手畫
階文之䇿固自易傅而難湯走間與試險未可以一律
論矣李廣已急遇鹵而改別道命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