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錄 (四部叢刊本)/列傳卷十三下
罪惟錄 列傳卷十三下 明 查繼佐 撰 吳興劉氏嘉業堂藏手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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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録列傳之十三下
諫議諸臣列傳
葉向髙
葉向髙字進卿號䑓山福建福清人㓜稱奇童邑令首㧞
之為之完婚堂上以萬暦癸未進士庶常授編厯侍讀
掌坊事向髙長髯語言簡眀侍皇長子班皇長子�飛
先生厯禮部右侍郎時遣南亰守監邢隆開採極諫不省
故事神帛出內府中貴漁獵因𣸪傳造向髙請量費而
繽之𡻕減萬金三十五年以禮部尚書拜東閣大學〈士〉議
𥙷官議𤼵帑皆時要報聞㝷䟽蠲江南租㽞稅銀賑��
請而考𨕖之命亦下爭內官永壽𠩄請 全給上從之
請賑福建山西災傷�議礦言官淂罪 薦王才䓁
瑞王婚費止如潞籓八萬上悉報可有 〈御〉史聞吏部將
外推劾向髙為名求自免向髙告大宰釋御史求去不許
內狥舊例催買辦戶部急向高封還原㫖竟罷催部𡻕省
二十萬邉餉缺請𤼵內帑一再不報乆之得稍給時上朕
居機務廢閣向髙力言之又不報遂極言𣙜稅之害並及
賑饑上稍為𤼵帑爭漕撫李三才及部臣顧憲成等求上
獨斷報聞𩔰陵守偹中官役人光𥙿𭧂害百姓控御史下
承天勞謙捕理上意庇光㭲向髙言御史𫞐冝已亂勞謙
無罪得請故事訟內官人命於刑部者必題請後行時刑
部下宛平令捕治上大怒且繫令向髙曲觧之令得降
級外調邉報數㨗上惜賞向髙再四請皆不報四十年上
長治一䟽請益勵精不報向髙以言多不中至杜門求去
亦不報㝷請下考𨕖之命有曰士大夫以官為輕禍有不
忍言者矣留中向髙直請掛冠命乃下向髙𥝠第傳諭㽞信
宿乃𤼵向髙遽𤼵之乗夜報名廷謝次日上果取䟽聞已
廷謝怒盡墩鎻司禮名下諸閹然終不咎向髙也向髙益
求去䟽𥙷閣臣至十八上不報復求去不許揭請福王之
國不報有武弁王日乹訟京師人孔學於刑部不勝突皇
城𤼵砲進夲刑部坐以禁城放砲論死曰軋更計使抱奏
陳六𡚶訐孔學受皇貴妃宻㫖行詛呪謀害東宮通政使
不與入奏六持刀試頸脅之上覧曰乹䟽震怒而閣揭�
固𭄿上無𤼵上大喜而宮中亦幸以安向髙曰東宮輟講
業已八年不𫯠朝謁聞亦口乆而福王月入宮二悠悠之
口寔難家喻復社門堅請以去就決之留中再請不報至
雲臣孥已先𤼵在道上驚乃㸃用方從哲呉道南向髙欲
再𧺫沈鯉而不淂也蓋請𥙷閣臣七十餘䟽矣仍請福王之
國上逡廵湏明冬聖母夀誕後向髙封還內傳內官失色
向髙曰上督過閣臣受之已復奏外廷喧傳皇上欲借聖
母賀壽以留福王是賀壽不真而留福王真曰乹之妖言
可畏也上不淂已傳諭明春卜期頋必莊田四萬母缺向
髙屢揭得減萬𭄿王自減萬使天下頌王賢王乃自請不
許向髙𠕂請從之貴妃恚甚使人語向髙𩓑以愛東朝之
餘稍及福向髙正色曰此乃所以善王也皇上春秋髙乘
此時就國宮中乞請無不淂湏之宮車晚岀常額之外可
望𢇁𮮐乎貴妃亦心動王如期行禮部儀注王辭皇太子
四拜坐受無他語向髙宻啓太子當固謙太子深然之至
欲下坐荅拜王固辭太子猶再拜握乎泣別送至宮門福
王過望上與貴妃皆大喜四十一年聖毋崩推廣遺詔𭄿
上釋椘宗蠲稅額之半𥙷大僚下考選上俱𠃔行以少師
兼太子太師與告歸光宗嗣立召入建極殿未行而熹宗
再立向髙為首輔時遼務孔亟向髙不知兵既以經畧熊
廷弼能辨関東又曲庇撫臣王化貞復以化貞所言毛文龍
鎮江之㨗足恃及言官論廷弼所任將髙出為黨逆向髙
曰如此則廷弼不安矣見廷弼分布防守䟽為擬㫖稱
其用兵有次苐純用調停而輔臣沈㴶絶信化貞力持
專任廷臣多左化貞向髙曰廷弼之不克任吾𠩄知化
貞之必克任吾𠩄未知也兼任如故於是撫不合方互
爭而廣寕破矣時議代畧者衆曰觧向髙曰觧
經不行衆曰王在晉向髙曰王在晉搃無獨是已逆
奄𫞐重輔臣劉一燝以忤魏見逐向髙為下內傳門人繆
昌期進曰即何不去就爭之向髙畏不敢因請𥙷閣臣為
𦔳則朱囯禎懦僅自保而𦕅城朱延禧南樂魏廣㣲竟入
魏氏之室矣自是票擬多從中改即有𫿞行而奄𥝠人不
即𫯠向髙知不可為特為持平冀緩其毒初觸璫得罪諸
臣向髙為曲觧忠賢頗聼受未㡬璫熖漸熾即平日素自
許亦潛附乞哀向髙曰昔人謂両姑之間難為婦今覌之
両婦之間亦難為姑況不止両婦哉天啟四年楊漣大𤼵
奄罪語同官囯禎此又非奄瑾比也以司禮而蒹東厰羽
翼已成又有客氏為助𫝑若㧞山事不可測宜留閣臣為
後勁或䚹之曰閣臣與廷臣所䖏不同廷臣主𤼵奸不激
則情不盡閣臣務持大體不事躁屑候窽而一語淂之及
舉朝有䟽南䟽亦至始宻揭諷上許其退歸𥝠第過加
渥比於大臣勲臣者然則大拂內意因馳書報國禎此如
慱者盡出所有輕於一擲遂至𡍼地謀之不臧更復何
自是十八䟽乞歸不𠃔魏黨遂借汪文言𧺫大獄文言故
向髙所題秩也因言言官之訐奏釁不可開駕帖之拏入
漸不可長無寕單罪臣一人稍寛其他且言數十年不行
之廷杖三見旬日之間鍜錬終非其罪而於君臣一體大
義所傷寔多古稱軍容不入囯乃宮廷之內使銃砲之聲
徹於外聼寕無隱忠�滋不悅適御史林汝翥忤魏
逮汝翥者向髙甥也羣圍向髙𥝠邸大索向髙請去不許
再䟽許之加太傅遣官䕶行陵功成加上柱囯辭不𫉬
向髙生平善因事就功每以精白相感故神宗時堂陛隔
絶而無浮沉之失亦無封畛之譏熹宗時欲入其間以𫞐
圖之而卒不可淂及朱童䝉大詆講學為植黨向髙力言
果欲結黨何待講學朝議必欲去元標䓁向髙曰臣請偕
去又以其間請免𢃄征立法團練録用豪𤇍上令草告
天下遂有朕寔不逮眧累吾民語上不樂諭使改之向髙
言感動入心寔在於此卒不改壬戍策士淂文震孟第一
後震孟言事大忤忠賢且杖之向髙曰此上首科苐一人
摧之不祥抑聞其為文丞相孫也淂罪明神不便蓋燕俗
尚𫿞事文丞相故詭託以警之崇楨元年卒謚文忠
論曰入間而圗之前此有行之者矣文忠𠩄遘正人主
骨肉之故煽䖏有人朕居無聞呼𥸤不靈即臯䕫束手
慱者之喻誠為合觧然客魏交煽即欲如楊文㐮之於
逆瑾萬不可淂而頋欲恃百口逆鱗㢤且問𨒫魏時張
永何人也文忠相業前以衆射不行其是後以曲調
不䏻正其不是即志無疵庸何濟哉而最誤則偏任化
貞姑㽞両是究之自撤長城輾轉荒忽積此不𭣣嗟何
及矣文忠自言昔年事以手代口雖甚觸忤一夕平
事亦或允今日向內臣以口代百手何濟閣中一片地
徒供舌𢧐未幾盡化為干戈矣語可為自銘此傳
𥘉庸誤継讀東林讞熊詞而升之諫議蓋知熊者難
其人也
熊明遇
熊明遇字良孺江西進賢人萬暦甲辰進士知長興最入
禮曺改兵科給事中諳天文兵法精形𫝑之論時以廉
峻著名上乆在位益倦勤邉將吏多䝉冐明遇請𫿞稽
不報又以災異疊見上言半𡻕以來天皷雨震於晉郵流
星晝隕於青豊大雷火霹𮦷於馬蘭霞光起落於溫州地
震二十八見天火九見石首雨荳遼東兵端火河內女
妖而其異之大者山東人相食事之大者河溢不用其道
又見太白經天𫞐星暗小輔星沉沒熒惑襲月金水忒度
或日光無芒或日月同暈或為恆風為枯旱天讉益𣸧而
皇上所行皆誣天拂經之事此禽息砕首賈生痛哭之時
也謹以八五漸三無之說進上不報出偹兵寕夏天啓
初歴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時𠩄在募兵援遼多道亡明
遇請以東援未散之䘚寔江防可逆賢用事以掦左黨
奪職聼勘戍煙瘴崇禎𥘉歴刑部尚書東師深入召對平
臺以為飬無用之援不如練有用之𡈽著其議東江也曰
請以虗着用之金𣸪海蓋四衛彼未嘗守吾守則彼必爭
風波限隔應援斷絶辱國損威事不可知今少㽞兵屯以
隂通朝鮮貢道不使有可爭而四衛存此虗着也其議
築大𭰗右屯也曰大𭰗右屯在廣寕之西蒿萊極目若欲
逐城修守偹多力分關寕士馬不免移調我勞且單激之
來更露積之也今彼未能馳餱馬上行甌脫千里來壁堅
関而柰何賫餉饋空城為之外廐上然之改兵部尚書偹
陳邉計有曰邇者加𣲖多而且又疾耕不足於餉饋徵調
逺而且煩乆戍盡化為逍遙上下偷安一意苟且請下詔
詰問邉臣綜名寔且雲兵官凡部卒一萬者令熟練
𢧐兵三千歩卒三千其四千號為常伍登陴守望井灶𥙷
工匠廝飬在內訓練稍寛而抵冐者不淂與焉練成之
日或千人或五百人就閲京師名為様兵然兵不歴𢧐則
不精錦義東北近舊遼陽時伺出沒精諜宻搗使進退如
雷風膽力始岀所規畫大率至正至常以全取勝上恱令
畫䂓條程限以進未㡬召對復議築屯進止明遇力持
不可且亟撤班軍以防薊門而遼撫丘嘉禾大帥祖大夀
兎城大東師果大至圍城數匝諸鎮宋呉㐮等援
𢧐長山敗績九城震明遇夜半請上批荅曲赦𢧐士而九
城得完圍益急閣部中軍何可剛自殺大夀出𢧐精兵
七千盡沒因所部張存仁東降已天霧迷道失所單身
入錦大壽妻以義責之大壽復為城守明遇宻陳乞安大
夀提督九城如故而𫿞為偹禦上從之時欲出中官監視
諸鎮明遇䟽持之事得五年秋東師入寕府逮廵撫沈
棨而明遇罷官聼勘乆之事白以原官致仕十五年起南
兵部尚書未至䘚𠩄著有歛草則草素草緑雪樓集中樞
集略子之霖以進士為邑令清
論曰當時廟算之左左一進字而不知退退乃𠩄以進
大之議字字金石䘚如左劵蓋議始遼撫丘嘉禾而
而中樞梁廷棟主之良孺以刑部不奪也及秉中樞
而全氣已失宣府之役不俟其後效耴償致使綜核
名寔不見其用惜㢤
滿朝薦
滿朝薦字震東湖廣麻陽人以萬暦甲辰進士令咸寕時
中貴人以礦稅至邑威苛朝薦令其民獵逐之中貴佈去
坐鑠近侍詔獄廷臣力爭之不省乆以覃㤙𫉬赦天啓
𥘉歴太僕少卿時遼陽失守在廷咸植𥝠黨射朝薦特䟽
略曰親賢逺奸前史志之今頋命大僚周嘉謨劉一燝以
讒逐守禮宗伯孫慎行以封典絀執法司冦王紀以黨噬
革職思輝朱欽相周朝瑞惠世揚以建言或削或去至
隂險閣臣負三十劾䟽其去也猶惓匕異數忠佞欵矣束
遼陽
之失撫臣𡊮應㤗納䧏兵致之廣寕之失又撫臣王化貞
厚㗖西部恃此踈防致之而餙雲奸人𥝠獻遼廣是曲為
二撫餙罪國法謂何閣臣主平章乃忌才壊法者或示両
可或與行殛邪𬻻正者反持之甚力一切顛例成於陛
下十之二而成於當事大臣十之九陛下何於諸臣負
陛下至此臣知言岀禍隨頋不𩓑親見神州之陸沉也䟽
入坐削籍終廢棄䘚於家
論曰稅璫之難桁楊相接諸守令司理強項𫉬罪者𫃵
不勝數獨滿震東與馮憲副京吳令宗尭最著相傳
震東削籍辭朝𠩄劾輔臣㴶亦是曰同拜闕下猶賜蠎
馳馹震東青衣破㡌躄躠道㔫高忠憲遙語曰相公榮
則榮矣能不媿滿君乎楊忠烈二十四罪之䟽亦首列
朝薦去國第一
𡊮化中
𡊮化中別號熈宇山東武定人以萬暦丁未進士授內黃
令調繁涇內召拜御史㝷以病請告強半在籍天啟𥘉上
言新政一曰宮禁漸弛一曰法紀漸替一曰賄賂漸廣一曰
邉彊漸壊一曰大執掌漸失一曰宦官漸盛一曰人心漸
漓継楊璉廷劾𨒫魏忠賢雲𮪍虎難下教猱以升臣恐
璫之毒不在縉紳而在皇上矣伏𡘤怒以河道掌大計
時崔呈秀廵視淮掦貪濫化中露草劾之奪其職呈秀乃
潛叩首逆璫呼父嗾諸奸風影以封彊移宮両案逮
獄六人六人五丁未進士世稱是科多直莭雲誣坐化中
賍六千酷比化中善病嘗僵臥不𧺫𣻉獄濕隂大如三
斗噐乃以病故不受棍以璫指斃鎖頭顔紫手魏敗贈太
僕寺卿謚忠愍一子入監讀書
論曰𡊮武㝎以馮保例忠賢縦忠賢也亦大不倫莫馮
保矢天必安孺子帝忠賢之夢何如㢤意當時諸公𢙢
𬨨激必大不利諸前諌者及楊䟽入乃之不啻口計
分謗大洪而縂之不免按新政七漸之䟽𠩄雲宮禁宦
官直是倡大洪而非継大洪矣
頋大章
頋大章字伯欽別號麈客南直常熟人父𫯠常雲程舉孿
子長大章次大韶兄弟齊名翺翔藝苑大章成萬暦丁未
進士授泉州司理以疾去官越三載改昆陵學慱時正人
日就摧折慨然曰昔賈彪不入頋廚之目䘚西行以觧其
難余向與東林踈或可以彪自況也𥙷國慱𨗇刑部主事
時遼陽失後京營𫿞戢奸而無乆繫二百餘人已瘐
過半大章為讞留三人餘竟釋去諸所讞決民自不𡨚時
南昌一燝當國頗與言官搆大章託友上書𭄿其先𭣣主
𫞐則相𫞐自重言路自清一燝不能用典試粵西福清隨
與南昌有𨻶大章為調䕶善南昌之去雲天啓𥘉廣寕失
律大司冦王紀以大獄屬大章朝審大章附衆正以經罪
稍薄於撫而𥘵撫者叢怒王紀嘗𡚒劾客氏蠱惑𥘵魏者
又謂䟽出大章手自是辨劉一瓛非南昌族辨佟卜年非
叛人諸邪益怒調兵部員外郎而䑓臣楊維垣遂䟽劾大
章倡八議之邪談緩頬而鬻大獄大章䟽辯謂誅心則廷
弼難末減論事則化貞乃禍魁且日今諸臣並論辟矣無
論臣非鬻獄之人旦業辟之又何鬻焉力求罷斥上原大
章無他不許而維垣再䟽不觧大章復辯公論直之謝病
㱕甲子調起禮部則魏逆大張矣明年求臬憲且出國門
㑹諸奸合謀借汪文言獄詞誣逮楊左共六人大章預焉
五月矯㫖下獄獄䘚以大章故刑曺寛仁咸為叩首掩
泣適廷中有大𣗳生黃芝六瓣獄䘚以為賀大章曰芝瑞
草困此吾六人其不終乎書一聨臥側故作風波翻世道
常留日月照人心坐入㷱賍四萬前後受棍一百七十桚
𫾣三百六十夾槓一百四十五而復甦者三大章嘗張
目視日乆之不已咲謂孟弁曰嘗聞不淂見日今幸片
時未死當快覩之初六人並入獄或以璫恨楊燭𣸧意楊
先自裁諸可末減大章毅然曰先惟人豈可強哉已而
同逮五人皆先卒時有燕客知天文術數匿姓名嘗周旋
六人獄忽獄䘚語客堂上勒期迫矣客䇿越五日當有
変輙謂與爾金能緩五日乎曰能巳而䘚復至曰五日矣
客曰弗誤果有西曺㑹勘之命蓋欲合成五人招也大章
曰吾安能代死者誣服乎䘚不屈竟坐斬當復𭣣鎮撫乃
嘆曰士不再辱𭠘繯卒獄中自敘六條內言佟卜年事最
悉有雲兵部尚書張鶴鳴奏杜茂佟卜年謀叛事謂卜年
為河間知縣時遣茂同二家丁走通李永芳為逆大章曰
豈有同謀最秘茂尚不知二家丁名姓乎杜茂者卜年嘗
薦於登撫陶為千搃受千金募兵浪費不敢㱕為畨役所
𫉬文致將以為功也大章以卜年飬貞族罪流右侍郎楊
東明以飬貞謀反反族冝斬大章曰期親論斬卜年不合
律東明怫竟自改招坐斬且曰聞之人言大章曰刑部招
但有審淂雲匕未嘗曰聞得云云也䟽巳出同司貟外朱
大典追止之魏敗贈太僕寺卿謚𥙿愍
論曰鎮撫獄大𢢑麈客茟記有雲詔獄百日而暫彂刑
部者十日有此十日之生併前百日皆生矣何者淂與
家人相見較諸公獨倖麈客侫佛故扵死生之際不
介意又曰吾以五十死勝死耆夀而無子者吾以不祥
死勝死牗卜而無聞者燕客惜不詳其姓名
周朝瑞
周朝瑞字思永別號衡臺山東臨清人成萬暦丁未進士
以中書舎人選給事中與同官楊漣道氣最合光廟時奏
言慎初三要終以斥逺嬖倿上不懌告㱕天啓初召還禮
科䟽請經筵語侵近侍有曰皇上㓜齡志氣未定而種匕
借叢皆堪覆囯獨有朝講不輟淂覩聖容或可牽𥚑無
指鹿今三六九日常期己漸借題傳免倘並經筵日講一摡
報罷恐將來司馬門之傳格不以奏呂大之貶竟不及知
國家大事去矣豈止學廢於嬉徳終罔𢡟也㢤時御史賈
継春追論移宮以為違忤先帝朝瑞直詞折之且日安選
侍者猶謂之是則安宗社者頋謂之非乎復論人才謂當
破例儲蓄報聞推太僕寺卿㑹奸黨撰東林將録以激
逆璫曰此百八人皆投刄祖爺者竟先逮六人而朝瑞與
焉借汪文言一案坐賍一萬兩先是廣寕之失朝瑞以朝
廷未䆒經臣廷弼之用不可謂廷弼竟無用自冝轉敗為
功豈料剛愎難任至是竟坐熊賍未完許𩔰純以璫指報
朝瑞病方與頋大章孟弁同飯郭鎻頭呼去頃之而朝
瑞文問岀魏敗贈太僕寺卿謚忠毅一子
論曰或有以福清擬李文正東陽頗不倫東陽陽示比
暱其國家大𨵿係則持之持之而淂遂𮗚其餞劉謝於
郊欷𭭔泣下情可知矣福清語門下昌期尚以逆璫二事
小心且稱匡正則於鍳別漫無可憑而又畏禍避謗致
令宵小自擬自票中書座屈作謄録之役思永嘗䂓�
臣屢矣使文正䖏此自有𫞐用豈至子是雖然福清
之失飬忠賢猶小任化貞則大也歟思永或雲江
右籍直清源人
左光斗
左光斗字遺直一字共之號蒼嶼又號浮丘直𨽻桐城人
生時月當大斗火光繞屋故以命名才性精贍吮筆警聼
成萬暦丁未進士以中書舎人擢監察御史豐裁簡俊條
奏爽切同事每推以為𨦟光斗矯不避嘗曰元祐去亂法
不去亂人畢竟第二義萬暦之季法紀廢彛光斗首請御
朝汰假印濫官五百餘人力詆賞𠫭之偽杜奸相戚畹𡘤
官典兵之漸時上許天下募兵者自領至京光斗恐蹈
漢何進故事䟽止之神宗不豫內官矯東宮令㫖索世廟
戚畹絶莊頂首光斗曰尺地皆殿下有此日安淂𥝠授受
乎璫沮去特𠫵巨璫陳登奪民屯題免十三塲逋租出巡
屯上三因十四議請特設屯學官以屯田多寡上殿最巨
璫蠧屯者立䟽紏之璫為股慄單車𭄿導至暈暑一晝夜
不休天津㴚郡社而稷之如新也督學北直𫿞杜請託留
心武偹暇則率諸生較射𠜇有兼材録適白蓮邪教作亂
請纓撲賊半屬諸生徃有成效薦舉清而摘奸若神光廟
升遐李選侍挾𠖥勒封皇后㨿乾逼尊倡廷臣公䟽移宮
不早將借撫養之名行專制之寔武氏之𥚽立見於今選
侍怒使小璫出詰光鬥武氏語何所屬光斗不對熹廟為
曲全𤼵䟽閣擬淂免時選侍既移宮後隨有煩論光斗隨
有情法両全一䟽以為移宮之後特恩自在皇上不淂憑
中使口傳多𠩄株累嘗爭泰昌改元以為未當斷以萬暦
四十八年八月為泰昌元年逆𡘤魏忠賢用事邪黨氊附
指汪文言為東林線索藉以波累時文言對簿得白矣刑
科給事中傅櫆暱東厰理刑傅継教通譜兄弟復以文言
一案誣光斗及吏科魏大中朋比光斗進國是一䟽力求
罷斥㫖不許歴左僉都御史正色紏繩而於中㫖尤諤
諤不已時衆正在朝趙南星李騰芳陳於廷為銓司孫瑋
髙攀龍楊璉相次為司憲臺省如魏大中𡊮化中考功鄒
維璉程國祥慨然澄清而逆璫遂引群邪立壘相抗於是
多𠩄黜逐如振籜右副都御史楊璉二十四罪之䟽入光
斗𣸪䟽三十二斬將以継之而其下泄之邏者遂矯㫖削
奪去未㡬以梁夣環復𠫵文言而大獄斯起誣坐光斗𭛌
埸移宮事逮獄初㷱廷弼撫邉時光斗䟽規之及邉
事壞或誣廷弼宻通東師光斗獨曰有本罪在張魏公以
逗遛殺曲端而不入別意當無憾至是遂誣光斗與楊璉
入廷弼賄為營脫各坐賍二萬両追比椘毒乙丑之七月
卄有四日與楊魏同日見害先是光斗未遇時有白鵲巢
舘樹至乙丑偶為人𠩄弋𫉬則逮日也急購之豢於家
則左翼已折一日忽悲鳴三躍而死與中丞見害期合人
以為異光斗性慷慨喜急人潛為觧紛故不使人知戚屬
之待以舉火者若而家以故聞逮之日舉國若狂植旗四
門約起討緹𮪍之𫯠偽㫖行叩閽白𡨚光斗曰此速死我
且與逆璫口寔𫝑萬不䏻逹與諸公駢死何益於是且止
焚香𥸤天咸送至黃河而返𡘜聲震天地即緹𮪍亦或為
𢪛涙當時號楊左楊徑直而左沉宻旋又並稱繆魏謂四
人同心為群邪所側目雲崇禎初魏敗贈光斗太子少保
右副都御史一子國柱入監讀書
論曰浮丘初為中書舎人時題其堂者俸薄儉常足官
卑清自尊蓋乆以此二語自誓矣常論芝岡才有餘而
量不足以之守邉則有餘以之恢邉則不足芝岡有量
不足者不容羣小也芝岡䏻恢邉不足者以群小側目
萬無䏻𭣣故版也浮丘亦似未䏻深知芝岡矣而諸奸
䘚坐浮丘以不清死然則芝岡即無浮之誓豈以不清
死浮丘㢤
周宗建
周宗建字季矦號來玉直𨽻吳江人童時聞説楊忠愍事
輙撫掌曰忠愍不死既長讀書慕大莭萬暦癸丑成進士
以人望擬入中秘讀書宗建謝不受𩓑岀練習民事授武
康令調繁仁和性通敏紛數語決之他郡邑事多移就
理以最拜監察御史䟽數十上皆軍國大計天啓初逆璫
魏進忠漸用事宗建且首及之㑹四月雨雹條上四端以
為皆隂氣太盛所致一曰大臣名莭冝重一曰小臣忠告
冝寛一曰內臣窺伺冝防一曰外臣附和冝化至雲進忠
目既不識一丁心復不諳大義漸與相親必醸隱禍進忠
狺狺恨矯㫖切責輔臣葉向髙為婉觧之㑹都御史鄒元
標請召還言事諸臣清直嚮用進忠益忌嗾其黨科臣郭
鞏造為新幽大幽之把持察典編輯諸臣數十餘人彚
為一冊復於交單數日後造為暱名文書羅織五十餘人
𭠘之路旁於省以劉弘化為首次周朝瑞熊徳暘等於䑓
以方震孺為首次江秉謙等而宗建所切齒宗建遂有
清宮禁絶禍本一䟽直斥鞏為進忠鷹犬結連膠固取㫖
如寄𫞐璫之報復借言官以伸言官之聲𫝑假中涓以重
且曰數月以來熊徳晹江秉謙侯震暘王紀滿朝薦鄒元
標馮從吾文震孟鄭鄤等摘𤓰抱蔓咸見斥逐內外交通
善𩔗澌盡天下事尚忍言哉不省時𫯠聖夫人客氏以人
言退居外舎不逾𪧐復入宗建從䑓臣王心一科臣侯震
晹之後有割小恩以昭大義一䟽畧曰客氏㣲勞薄行有
何足恃乃蒙䘏過當重土名田一品服示既奢矣猶
欲乆圖內侍戀匕不捨將何為乎皇上天俔初諧前星將
朗乃使客氏者𥝠恩小謹日進於前令色甘言日陳於近
心移燕暱反覺淑慎之踈志在交通必開訛搆之漸語觸
上隱傳票擬廷杖論死言官文章救免而是時更有大璫
劉朝者欲典內操岀巡視榆関搞勞諸軍宗建䟽以事関
政體有大不可者三復列其貽害有雲中使一岀𮪍從必
繁侈餙軍容喧嘩道路張皇大衆必駭聽覌害一関內尺
地食物單殘諸璫㳫囂詬易𧺫害二輔臣當関體絶百
僚貴倨抗衡體統易褻害三中禁之人不習世務耳目𠩄
及輕信易疑掇拾郛言𢙢滋虗偽害四又性多𢙣直巧擸
頌聲希國紀敘害五立威賣重賞罰失㩀人心不平害六
関門將吏功名念𤍠鑚穴情深謬結知交潛通線索害七
行既衆𡚁孔易開財利相親唾涎必𧺫�滋損耗有傷
寔惠害八自亰扺関道里八百經行驛站勒索多瑞疲累
窮民驚殘鷄犬害九矧有禍胎為可慮恣傲之累習與
性成一預兵端如虎傅翼漸乃謀為監之官漸乃謀為
廵採之使漸乃謀執大政漸乃撓亂主𫞐以中人而參決
彊塲之事以腐竪而品隲文武之才祖制盡為禍不小
語語𣪞痛事遂已而廵視光祿清理諸弊𡻕省金錢數
萬復紏大璫王體乾益觸內忌𫯠差㱕外艱門庭閴然讀
書教子不聞戶外為徳於郷則身先之甲子水災為請折
以省民困丙寅逆𡘤借織監李寔䟽一網諸賢首列宗建
又矯㫖別批他䟽有曰宗建賍𥝠狼藉尚復逍遙岀緹𮪍
與繆昌期並逮吳江士民擁攀萬人下鎮撫司誣賍坐一
萬三千五百兩時有所為聼記者𫤌倨堂上指揮如意拷
榜極慘海內憐宗建清素割俸助者至數千金毒拷斃獄
魏敗子廷祚廷祉鳴𡨚事白贈太僕謚忠教
論曰內侍王安頗效勤東林攻東林者遂以為口實
自安死而衆正之禍以慘夫郭鞏固𠩄恃殺安者也
周侍御廼欲與再跌乎李織監以名殺人而不府怨
分怨可為幻甚忠毅𥘉逮京師地震入獄就勘王恭啟
火𠕂訊氷電歿之日朝天宮災天亦張皇張忠愍後
身之死㦲祖恭粛用康陵時以言官擊中貴著直聲
然則世以辟邪長矣
王心一〈思輝〉
王心一字純父號玄珠南直吳縣人登萬暦癸丑進士以
行人拜監察御史多執法廷諍天啓元年𫯠聖夫人客氏
與太監魏忠賢相為表裏矯㫖亂政時衆正未敢指斤心
一継科臣思輝特有以義裁恩一䟽畧曰明主恩不先
於至近賞必加於有功不幸遼左破敗三軍之士拋妻棄
子披露眠沙撫按道臥不觧衣食不重飽以拮据青燐
白骨之間蓋今日莫苦於𨖚之文武將士乃近者連接邸
報一則為客氏䕶墳香火一則為進忠陵工敘録似獨以
𥝠思為惓惓者先左右而後彊場使閫外聞之毋乃觧其
體而灰其心乎於理為不順於事為失冝忠臣愛君必防
其漸臣猶未敢深言其漸也近讀撫臣王化貞遼事甚難
一䟽有雲大㡌短衣㡬同兵子泥頭𡈽面有如塑人又接
桉臣方震孺手書惟𩓑戮力行間身先嬴卒𤍠血破灑以
報知己臣不𮗜為之泣下似冝抑宮中之賞裁左右之恩
特𤼵明遣使齎金乗誓師之會示不測之恩曰朕臥薪
嘗膽不忘遼亊爾爾䟽入竟淂𫿞㫖時思輝與朱欽相咸
以投劾客氏致觸聖怒落職譴心一復極言申救之以
為二臣之心不過為聖明之諭㫖不可不信祖宗之家法
不可不守宮禁之防閑不可不肅言官之進言猶醫者之
用藥醫者以藥治人有如其人曰爾柰何沽名以藥石苦
我則良醫必返走而其人之病危不可救矣語益痛切矯
㫖降三級外用未越𡻕黜家居杜門課子不聞戸外甲
子緹𮪍四出吳椘為甚里閈謡言逮某矣某真逮矣凡以
言見放者無不指及心一日危坐靜聼以為彈射最先萬
不𫉬免乃竟倖脫崇禎初復起西臺一月而三抗䟽克禆
時政雲思輝字韞之祁門人丁未進士歴吏科侍筵廵
視京營清操著聞以首論客氏調三級福建桉察司知事
賜環歴大理少卿坐門戶削奪魏敗交薦不𧺫
論日讀王大理以義裁恩及申救朱二䟽情詞清警
豈有減於楊㦲而譴未至如子丑之日知逆魏尚
稍畏𧨏自攻於東林者反射借魏而勢乃一決然則
為大奸亦未易易也有𠩄以成之也
黃尊素
黃尊素字真長號白安淛江餘姚人成萬暦丙辰進士司
理寕國負氣莭凜不撓清操絶俗豪徤懾服擢監察御史
益以剛介自厲甫一載䟽凡十三上悉𨵿軍國最天啓甲
子以災異直言有曰阿保重於趙嬈禁旅近於唐末蕭墻
之踰戎敵毫末不札將斧柯𫯠𫿞㫖頼衆正匡䕶淂
免巳而楊漣二十四罪之䟽入尊素之有雲忠賢諸不
法廷臣𭧂露已不餘力借曰未言之未知之耳已知之而
皇上視為不痛不癢之着已言之而諸臣莫𫉬能改能從
之益形見𫝑窮復何頋忌忠賢既不能𭣣已縱之韁即其
𥝠人亦不能囬一徃之棹柴柵既𣸧螫辣誰何𫝑必䑓諌
折之不足即干戈取之亦難為力矣九廟有靈衆怒難犯
伏惟皇上自為社禝計立撤厰務並將傅應星傳繼教陳
居恭摡付法司不聼時廷杖相継䑓省詣閣請觧忠賢使
𡘤數百人咆哮訽詈閣臣噤不𤼵一語尊素叱之曰絲綸
要地司禮不𫯠命不淂至若等胡為衆稍稍引去未㡬忠
賢矯㫖杖死工部郎中萬燝廷臣悸縮舌尊素復上士氣
已竭一䟽至以王振劉瑾為的且曰進言寔難無言責而
進言益難律例非叛逆十惡無死法而有𥨸之以立威以
箝口遂使皇上有殺建言之名脫有董史為負簡特書曰
某年月日部臣萬燝以言某事杖死可不為聖明一累哉
天日晦迷羣狐嘨張燝巳死矣連日以來唯聞震霆今日
杖某明日杖某內璫䗦岀吼聲如雷辱士殺士於今已極
皇上即以人言不足畏乎萬燝之杖也適與兩雹㑹舊六
科廊之火也適與杖御史㑹天心恫恨能不頋省已彪虎
縱橫曺欽程以忠賢義子自𤼵大難諸邪互為因縁交口
衊誣取中㫖如𭔃倐而削奪倐而逮繫矣時緹𮪍之逮尊
素者方過吳門適前緹𮪍逮周順昌激変士民餘怒起焚
舟梃逐駕帖盡失無可開讀尊素乃自詣御史䑓齎本徒
步至京就繫下鎮撫司打問許𩔰純崔應元承璫指酷比
無完膚䧟賍二千八百両子宗羲遍叩知交義貸足賍數
而獄䘚𫯠內傳請書後事矣尊素從容賦絶命詩以盡尊
素志存弘濟雅不欲以倖直僨事然飛章廷諍末嘗不為
人先初入䑓䂓南臯者曰京師豈講學地哉徐文貞已叢
議盛世矣及衆正力詆群小語門人徐石麒曰乾六龍一
亢姤我至矣及楊漣䟽入不報曰去之又魏大中將攻廣
㣲曰後朝小過也不冝攻之急嘗語人寕不與諸君子同
其功不可不與諸君子同其禍魏敗贈太僕卿謚忠端䕃
一子
論曰讀士氣巳竭一䟽當又雲董史為負簡特書曰
某年日月御史黃尊素以萬宷無罪死訟𨒫監魏忠
賢詔獄見殺𭣣韁𮞉棹之喻似䖏不仁以未甚而形
見勢窮至有不淂不然者出矣是在閣臣之善䖏之
也無大識力無大幹濟全失其𠩄重而䏻不一決嗟
乎使天啓不促再綿國算不知竟若何下塲
魏大中〈夏嘉遇〉
魏大中字孔時號廓園淛江嘉善人性狷介食貧數椽風
雨不蔽笈從髙景逸遊萬暦已酉舉於郷家人偶易新
冠繒衣怫曰此非吾素麾不着丙辰第禮闈徃徃徒歩謁
客授行人冊封代世子𪔂渭再𫯠使衡岷廚傳蕭然天啓
元年考最擢工科給事中摶擊無𠩄避𫞐貴歛手僦敝室
不攜家惟平頭二人圖書數朝夕𬞞食而巳巳而趙南
星為冢宰互引重大中所汲薦皆海內人望時遼陽䧟沒
經畧楊鎬兵李如楨失事當斬僉都御史王徳完力請
得㫖從寛論大中䟽以遼𥚽始自李成梁而三路之敗敗
於李如栢開鎮之䧟䧟於李如楨李氏豈有可原者哉乞
正鎬如楨法上為不懌然楊李猶長繫雲三年轉禮科廣
寕敗工部議築京師重城大中曰冦在外而遽靡六十萬
於門庭之近非計詔遣調募外兵援遼大中復曰遼左數
年敗氣不𣸪奉調岀関如徃棄市倘郡邑守令汲於𫯠公
保無僉𣲖平民而父母妻子牽號頓跌絶銷䰟者乎徒
募行乞費金錢而無益軍國之毫毛不如弗募請急團練
土著倣雄邉子弟遺意行之頃遼陽五六生員殘敵數十
結隊而行莫敢追躡由此𮗚之厲氣𠩄鼓便已挫鋭兵豈
有常弱哉今計廣狹㧞㨂悍勁益以訓練平居閭閻相守
有警𫯠守令從軍自䕶鄉井必力無𠩄逃逃亦易跡事畢
仍散而歸農便也下部議㝷𤼵太常寺少卿王紹徽之奸
特紏輔臣之阿客魏者𫯠使福藩王𣪞致餽大中不受𭄿
以𦔳邉一時韙其議還請裁兌運無名諸費復遵九石八
斗之例䟽𫿞卹典母容冐濫明年晉吏科都給事中乃以
激流品為己任𤼵露餽遺仕路益清而時攻東林者給
事中傅櫆妄指汪文言為線索連御史左光斗及大中
㫖不問已而掦左相継劾璫觸上怒大中復䟽畧曰太監
魏忠賢擅威福制生死一殺王安以立威內廷一逐劉一
燝周嘉謨王紀以立威外廷又逮三皇親家人立枷而斃
以立威於三宮結𫯠聖夫人客氏在上左右縱𥝠人傅應
星陳居恭傅継教等出入禁地交通外官因以餌其𠩄喜
剪其𠩄忌無論出入警蹕僣擬乗輿諸不𮜿不法罪在不
赦即楊䟽𠩄列風聞懐沖太子何以不育𥙿妃何以革封
皇上南郊之日胡貴人何以無病而𭧂䘚皇上身為天子
而三宮列嬪盡𭔃性命於忠賢客氏之喜怒危如朝露䏻
不寒心且又隂令司房傳飬貞飬奸細韓宗功於家欲以
何為斯須不斷𥚽不旋踵伏乞皇上自為宗社計語最痛
切於是益觸璫怒淂輔臣韓爌救力坐罰俸時當大計首
推髙攀龍為都御史㝷朝審遼左失事諸臣有㫖貸以不
死挨序畫題至大中大中不可吾聞堯曰宥之三臯陶曰
殺之三遂舉手恭刑部尚書大言明公今日之臯陶也果
列罪狀允當但以恩㫖稽之則大中畫題矣群服其正上
有事太廟輔臣魏廣微後至大中廷劾之廣微怒㑹謝應
祥新擢山西廵撫應祥故為大中邑令遂嗾御史陳九疇
劾大中曲庇有㫖降調攀龍及趙南星䟽救並罷去而
左時亦削歸五年忠賢矯㫖並誣大中入楊㷱賄代為營
觧司官許𩔰純受囑威刼汪文言口大中賍文言勿屈
杖一百其甥悲失聲文言叱曰孺子真不才死豈我哉
而效兒女之相泣自是𫿞鞫偹極刑已昏及誣大中賍
蹷然𧺫曰天乎𡨚哉以此衊赤貧死不承矣復為大中受
兩夾數百穿必不奪乃懸坐賍三千三百両追比痛酷七
月二十有四日顯純傳楊左魏另禁問何以獄䘚呼曰𫯠
急命晚當壁挺三公方言死也子諸生學洢字子敬亦死
殉父初父大中逮時天大雷電風吼水立邑中聚而送
者千人大中貽謝友人書有雲平日淂師友書史之力尚
恐結纓易簀之時微有沾𢃄乗此用功不敢不自勉也子
敬徒跣變姓名宵行晝伏尾探起䖏遍哀號𠩄知乞貸𦔳
比脫父卒不可得與書潘茂先有曰長安故舊一二人外
率視我如疫間叩之輙使人從門中辭目與目相射
也曰旦日可暮來如期徃閽人則厲聲叱曰睡熟矣母相
混旦日來黒夜匍匐惴惴恐犯邏卒手而䘚不淂一見幸
見矣不過攅眉誡曰慎之予豈俟囑者幸母數數出也乆
之䘚亦無𠩄聞獨范陽長者焦然倡醵金之議深郷酷貧
之士素不通姓名者莫不賣服相應然多不過十金少至
大黃錢三四伯夷有難豈於𨹧仲子𠩄䏻救哉追比方始
學洢將就淛獄死矣父骨歸朝夕號未嘗入室𡘜而
病病復𡘜淚盡舌為梗家人以進卻之曰嗟乎獄中
誰夜半而進之者竟號而至於死崇禎改元魏敗贈大
中太常卿謚忠莭一子入監讀書而學洢以狥父得旌
鄉人𥝠謚孝烈次子學濓成癸未進士賊李自成破都城
不及㓗去㝷病䘚従子學渠草草登賢書忠莭𠩄著有藏
宻齋集孝烈有茅簷集行世時與六君子逮尚有夏太
常嘉遇字正甫直華人以萬暦庚戌進士授保㝎推官
行耴邪黨開詩教趙興啣嘉遇不淂與老選益與輔臣
從哲誤露章劾開趙者六由儀曺改銓部天啟𥘉調北
㑹晉撫謝應祥一案連及同都諫大中首見逐䘚逮擬
城旦病䘚䘚之夕篋無殮衣榻止殘編崇禎元年贈太常
寺卿
論曰廓園不止以清莭著也𮗚其論遼左失事謂必罪
明而後乃用帝㤙俟之則竟可以活芝岡矣籌時之大
者㢤必以廓園不庇猶屬淺論嗟乎使非燕客具紀六
君子獄事即其家猶以為但梏死雲夏正甫與六君
子同逮榮矣
張瑋
張瑋字席之號二無直𨽻武進人少貧秉性介特萬暦
壬子受知督學熊廷弼遂成秋觧布草居然龍泉庵
上苦書生也成己未進士主事戸部進正郎罷縂戎募金
舊例督學粵東屏去踰侈供帳會省城議建魏𨒫生祠上
梁文各例岀督學手拂䄂歸無粵東一物授徒里中𬞞
食菜羹研朱點課有三家村臯比𠩄不能甘者魏敗逡廵
𥙷江西𠫵議歴太僕卿以真道忤時𥙷大理丞歴副都
御史䟽御史成勇亷略曰勇與臣未一靣但聞巳卯
逮士民泣送萬計追百里如鶩此後入都始知勇在䑓
不濫准一詞不批一牘不受屬員一𬞞一華鋤強禦
不借率𠩄屬講聖諭六條民有一室之訟聞之涕泣去
人思之願𣸪召慰其望而臣抑有感焉亷如成勇其讉
也以𠫵舊輔貪如某其見䖏也亦以𠫵舊輔頋両人立身
既殊秉性各別彼大貪大詐借一䟽為䕶身之符囊槖既
盈𩔰名不失則又不可不其素為細審之上召對慰諭
卆官弘光中贈㔫都御史謚清惠
論曰二無清介之選也而非止自抑損為名髙其學以
慎獨知㡬為本頋分渉禪乗自語淂力某山則不免於
誤矣按成侍御廷諍奪情緹繫遣戍自有傳
方震孺〈惠丗揚〉方孔炤〈父大鎮子以智〉
方震孺字孩未直𨽻桐城人𨗇夀州母夢方正學入其室
震孺生因以命名稍長穎異骨皆香以萬暦癸丑進士
知沙縣卻牛稅數千金兩舉卓異擢御史時頗有門戶之
漸震孺力持之先後薦起趙星髙攀龍等天啟𥘉䟽𫿞
在床在旁之慮急請逐忠賢併逺客氏璫甥傅應星敚齊
民妻案下之獄璫踵門請震孺不假曰君不聞槃水加劍
古貴臣之義乎貴臣侵璫也璫恚會遼陽不守一日十三
䟽増廵撫通海運調邉兵易司馬語皆中竅每五鼓輙撾
諸公卿門苦籌畫自請犒師㝷按遼之命下督禦河工七
閲月東師不得渡䟽論廣寕情形謂𢧐不成𢧐併守亦不
成守又言經撫心同手異必至大壊後果不爽以羅一貴
劉徴爲大將提三萬守鎮武可保廣寕十年無事否者必亡
時僅與兵五千後鎮武破一貴殉其城壬戍撫臣棄廣寕
大帥祖大夀擁黨華島且東歸親率都司張國卿航海晧
大夀責以大義以死誓之大壽泣主事吳淳夫徐大化
逢璫指論震孺攘差搃憲鄒元摽𡚒筆御史保全山海無
�罪且有社稷功大化曲中傷震孺罷免於是邪黨給事
中郭興治指講學逐元標去震孺亦歸乙丑璫禍烈購𠫵
方御史者賞京堂興治誣劾震孺河西賍六千四百矯㫖
逮問授意緹𮪍毋得生御史來於是先火其居僮僕爛死
親故鳥散詔獄掠比尚書李飬正力爭者三時范貭公房
海客諸君子為勷𦔳誣賍竣適楊州守劉鐸坐祝咀懸坐
震孺交通竝擬大辟在獄周旋慰勞恵給事卋揚���
次日當西市而晨傳皇長子生免刑璫益不釋震孺
日使人伺之震孺善獄卒每報瀕死得免獄中作易序年
譜且賦詩有臣九死原無恨要典三朝幸有名魏敗乃
釋方擬不次之擢震孺曰某與楊左同鍜鍊共十七人
今僅存者二震孺與元孺耳復何為崇禎乙亥賊攻夀州
率士民堵禦創賊多賊去丙子𠕅犯和舎道經夀界警震
孺不入勉𥙷嶺西𠫵議湯楊二弁踞亷州叛入其室數語
定之擢廵撫廣西弘光中䟽請勤王馬阮不可欝憤病索
筆題詩有一痛橋山幸回首麻衣如雪見先皇遂卒二子守
家教長至樸次惟馨仕閩兵部司務署瑞金其上封事
有雲蕭王為將而不為天子此光武𠩄以復舊物也宋高
為天子而不為將此紹興𠩄以終渡也意以不尊大
躬行陳為望唐敗走死䧺而丗揚字元孺延安人以忠
孝世其家世生頴異一目十行下舉萬暦丁未進士令
華陽不畏強禦擬授工科給事中候命八年始下萬暦末
年至尊恭嘿邪黨飛揚諸廷臣多以羽翼光廟坐譴廢世
揚一再出䟽攻之羣疑遂破天下韙之㶢廟賓天給諌楊
漣有移宮之議世復𠫵沈㴶並及外戚鄭養性不報乆
之羅織者遂謂世側身易服間結內侍王安以成移宮
之事巳楊左等榜死鎮撫獄旋復論辟御史方震孺併逮
世坐結交內侍揺撼宮府罪不赦丗揚抗論不報大呼
二祖列宗昭鍳臣心先後杖五百一十四桚無數夾十七
脛骨俱斷氣息如絲而抗論愈堅群小以獄詞未具無以
服天下乃復下世刑部責供是時御史徐先掌河南
道主司審僉都御史徐大化刑部尚書徐兆魁主堂審司
審日先詰世即若以卲尚老崔少老為小人今果小
人否乎世揚昏暈頃之瞪目厲聲曰諸公見地髙明或以
為君子若世愚昩不悟到底以為小人御史丘兆麟曰
元孺殺機又動矣時同審御史十餘人獨王業浩惻惻無
一言次日堂審大化曰如此面目不速死世又厲嚴
曰天留之以磨障公等兆魁曰今日當了磨障矣趨杖三
十以轉側復加杖七血淋漓且死但心口微溫小有呼
吸而巳大化更不令家屬與通震孺持世揚大慟曰元孺
竟先我行𫆀巳漸甦震孺親𫯠饘粥瘡椘甚二便不䏻舉
震孺之上不即深夜不怠或床褥不潔手與洗滌越春
徂秋如一日也世曰乃有朋友如方子哉或痛呻吟不
可忍震孺曰真元孺恐不受痛世曰此何觧震孺曰此
便是吾儒立命之學禪義亦如是世言下大醒一夕中
煤氣絶震孺為治殮具守側如孝子經一日夜復甦震孺
獄中詩有一𮗜還元萬事平偶然蝴蝶又荘生葢實録也
丙寅秋審決囚單出共四十二人世揚第一次震孺旦日
行刑矣是夜大金吾張𢡟忠治酒為世賦別然泣下
世揚咲曰送逺行人乃以淚促其離思耶震孺曰𭧽與子
言真元孺不受殺世揚復大𥬇曰果元孺安淂假震孺曰
此是隨大千俱壞轉語子未臻此境且防散亂自作主人
勿戱也世頷之遲逥至三鼓俄傳皇長子生恩諭停刑
與震孺俱淂不死世自是益精心禪𮗚六時研䆒毎
與震孺交相𠜇責謂我等此時日月正𥞇叔夜顧視日影
時惜叔夜浪費於廣陵散耳明年毅宗即位璫敗有㫖釋
獄時柄政者尚多魏璫餘孽世釋尚謫戍隴西明年
馬鳴世等復為訟𡨚召還復其官歴刑部侍郎與�官徐
同官徐石麒論獄不稱㫖落職去世揚性矯激㦸㦸與人
一揖外不輕有𠩄言似冷而急人患難軀可捐󠄂棄
方孔炤字潛夫別號仁禎與震孺一氏父大鎮以進士司
理大名清敏擢監察御史疾歸𧺫廵浙醝謝公費嚴小票
寛減𥝠販厲禁免配囚六千餘人永革白糧例稅桉中州
未竣移疾最後改京畿歴大理少卿大鎮學有本源遵父
明善之敕著論六篇力排異學嘗請謚陳獻章文恭胡居
仁文敬並褒崇理學名臣鄒元標周汝登王艮羅汝芳頋
憲成䓁福府荘田四萬執奏減其平入大理多脫成獄䟽
請經筵四事初預首善書院及毀書院引疾㱕隱白鹿
小自號野同翁居喪過傷及禫而䘚門人𥝠謚文孝先生
孔炤以萬暦丙辰進士知嘉㝎岀𡨚䧟孝亷髙甲大辟為
主者所傾改福寕陞兵部職方天啓中掌篆是時武升多
子事中貴人作奧援援島援遼淂崇階徐即營內地自善
爰授龯大帥先士卒逃俱置不問孔炤曰司馬堂豈飬交
地上䟽以為武實不能以武動文甚者役文以挾文文或
未必以文察武間者飽武以弱文故海內之無兵債帥壞
之也債帥之風不止垂涎債帥者𭣄之也於是持一切不
少阿紏大帥擅迅不候覆者王威侯世祿䓁十有七人觸
時忌得𫿞㫖嗣是逆璫益橫孔炤守職不猶汰偽銜四
五百奪債帥百數十
薊中協八貴州土司冉彭秦羅嘗入衛挾㣲勞賂要津求
大縂戎之銜孔炤力持不與故事大帥斬鹵級百為上賞
職方主其亊並淂通敘孔炤両任中有甘粛之㨗有黔滇
之㨗有飬善木之㨗而套鹵雙山之㨗至八百級遜不為
功成都重二觧圍一搗巢悉譲不引意不樂與狡帥交
𭭕恐逺寔也崔圼秀誣劾樞輔孫髙陽特䟽爭之璫姪以
傳𫯠㤙澤欲坐府都督不與覆呈秀官巡淮以捕妖人
王好賢功擬加級為不報又欲𥝠其弟疑秀超𨗇� 復
不報呈秀怒內㫖坐削籍帰崇禎𥘉起職方擢尚寳
歸子以智字宻之以崇禎庚辰進士知名舘選為庶𠮷士
甲申國變��
趙世卿
趙世卿字象�號南渚山東厯城人𨺚〈五年進〉士授南
〈兵〉部主事萬暦初江陵居正當國諸建言〈者悉遭〉黜如傅
應禎艾穆沈思孝鄒元標等世卿力爭〈岀為楚府長〉史察
去江陵歾起禮部𭅺中十二年撫臣萬象 王翊𨰜
事世卿求罷不𠃔歴僉都御史廵撫江南請 �嘉縣硝
磏荒地租糧之陛戶部侍郎督理倉塲多所調畫晉尚
書時內供之費屢加抗言濟邊之軍需那填內府前𨻶未
塞後命忽臨既雲買辨則珠寳不冝買之外廷既買珠寳
則買辦銀不冝收之內庫既貯其銀又徵其物此臣所未
觧也復論関稅以為過增逐致逓減不惟病民抑且病國
三十二年江南災稅監劉成請暫減米稅上猶未𠃔世卿
復爭也不很時祖陵異災孽火燒樓妖䖝飲𣗳雨潰神道
梁橋不一世卿應詔直言以礦稅為第一害且雲�官之
不𥙷逮繋之不釋亦礦稅之一念橫之也晨 �而昭
陵之墓木先摧泥馬初南而鞏洛之枋題 陵之災
祥其関於國家興六若此報聞巳福建 曰戶閻
�𨺚奏開海外機昜山嵗額貢金十萬銀 �郷力
言不可事止時㑹推浸失舊制𥘉吏部為� �賛之
乆之銓臣避嫌受成於諸卿世卿陳職掌�
權還之吏部不報七公主嘉禮屆期承運所題及御馬監
開數約近四十萬世卿曰皇上婚禮七萬儉而〈公〉主過之
乎上從之㑹福王令㫖官店�摭客貨不許附近𥝠店擅
停世卿條其失有六且雲一懸𥝠店之禁必開欺挾之門
況羅�積之一區積則壅壅則病橫索窮走𫝑〈所〉必至啇
既褁足則官𥝠盡空門稅既不淂如常而正供必不淂如
額即福王新出府第正冝訓之以儉開之以仁奈何以媒
利故使為怨府乎事遂己㝷以椘事劾致仕
論曰荘潯雲真椘者阿四明假椘者阿江夏搃不為椘
此�言乎黨也而本亊寔係天潢不冝以疑案已之即
以江夏𠩄持更置頗大失椘宗未幾而盡耳設使長世貽
禍無窮前以防川之故捫舌二十年而猶皷衆寕又以
防川示未詳扵後世乎若在洪永之曰不過虗公一
聽而決也而必㓕衆口為安是熄火而故吹之非䇿矣
王夀高獻賊入遇害朝之人以殉難請䘏乃楚師東下
猶擁世子扵軍中東林一二君子頗與議豈〈江〉夏𠩄持
𥘉果有或然者乎南渚諸奏議俱切時要獨以持大體
不直椘宗䝉詬坐詘搃之不再勘而疑愈積而人品亦
在或然之間矣
謝𤇍
謝𤇍福建長楽人萬暦甲戍進士授行人冊使〈琉〉球餽遺
無所受歴太常少卿奏正懿文太子代祭遣官禮厯南刑
部右侍郎條十䂓以獻有曰陛下前此媚於両宮同一色
飬今問之儀乆曠慶賀之禮亦踈孝安皇太〈後〉𤼵引之
晨艱一送矣是孝親之羙鮮克如初者一也前〈此〉太廟四
季之祭聖駕無不親臨今無不代挕是尊祖之羙鮮克如
初者二也前此聖心研𡧗文學揚㩁今右今則講席講官
似屬虗設是好學之羙鮮克如初者三也前此視朝子夜
顛倒裳衣今則大內深𫿞累年不出是勤政之羙鮮克如
初者四也前此旱魃為災親煩歩禱今圜丘享帝乆缺齋
居宸君告欠未深修省是畏天之羙鮮克如初者五也前
此水旱不時輙捐內帑今復開礦抽稅所在騒然是愛民之
羙鮮克如初者六也前此宮中用度有莭外府積貯充
今則大官尚食不給度支邊餉弗充而江右之磁江南之
紵西蜀之扇関中之絨徃徃溢額是莭用之羙鮮克如初
者七也前此諌書頗見採納即有𨗇謫旋䝉賜環今封事
甫陳嚴綸隨降輕或累䟽㽞中重則一勾永棄則聼言之
羙鮮克如初者八也前此宗室祿糧多方議䖏一聞賢孝
動見旌褒今則椘藩見誣中璫怒岀是親親之羙鮮克如
初者九也前此官盛任使隨推隨下今則元僚推而不庸
庻官缺而不𥙷是吳�之羙鮮克如初者十也兼以乹坤
之交未泰元良之位尚虗盛衰之機唯人所召不報㝷晉
戸部尚書䘚於官
論曰神廟中主𥘉年皇太后持之張太師居正持之
綜核見效自江𨹧歾必以不似江𨹧𠩄為謂渾大謂醇
謹謂和同則謝尚書鮮終十規𠩄自來也煽䖏有人不
但君徳𠩄係而國命因之
李三才
李三才字道甫號修吾陝西臨漳人萬暦甲戍進士歴戸
部郎中時御史魏𠃔貞論時相不當以甲第𥝠其子左官
三才時䟽救有㫖切責謫司李東昌由是直聲頗著𨗇南
禮曹三才為人恢竒倜儻浮慕天下名士䏻緩急人亦不
廢結納中外交稱之歴督學山西所至皆有聲績亟稱鄒
元標之為人亦修贄顧憲成卑謹致仕歸起歴都御史捕
治𠋣礦使為奸者數十人論戍及瘐死㑹中書程守奸恣
矯㫖勒民財動以萬計三才按治之不少貸廼上䟽曰人
主受上天億萬生民之命將使司牧之安飬之也今者征
𣙜之使急於星火捜括之令宻如牛毛上下相圖惟利是
聞逺邇震駭怨凟載道加以附翼虎狼託名城社之軰表
裏為奸真有盜賊所不敢為所不忍為者子萬民君四海
之謂何未已也采抽勘俱令撫按少有異同動䝉切責
起觧徴𭣣委任各司駕言阻撓立逮繫是上旬陛下下
至撫按百司無非為礦稅計也至扵郊廟不親朝講乆廢
輔臣屢推而不用臺省已選而不𥙷建言者終身禁錮無
罪者幽滯囹圄則時政之闕者多矣而礦稅為病之本䟽
入不報乃復上䟽以為天下之患莫大乎忌諱而不敢言
莫大乎固拒而不受言而終之以危激復不報乆之上
疾遂有罷礦釋繫之諭及少間而復中變三才復䟽自火
酋內訌哱拜外叛事不𫉬巳費用始侈至於朝鮮之役驅
袵席之赤子勤瘴海之小夷勞師百萬海內驛騒其於中
國奚禆㦲楊應龍之殺其妻也翟之性則然激之為亂
忽勦忽撫朝令夕更勞師費財不下百萬而天不悔禍黃
河一決轉徙千里夫㒷大役動大衆自古奸人之資也聖
諭𫯠傳竟復中止事㡬已誤民心重傷豊毒而厚敗不可
為已復不報乃求去已許之矣而代者不下臺省交章㽞
之加戸部尚書仍督運三十四年上以太后六旬會生
皇孫始下前命旋又尼不行三才復上䟽曰京師之民若
於�役供應陳設日費千金而官給物值徒歸中飽外省
之民若於徵求加𣲖帶徴之不已重以燒造織作剜吸
髄夫民安則楽生痛則求死至於求死何事不可為乎若
夫邉事將由賄進文武和同掩敗為功苟延希寵鹵之市
賞日增而我之軍伍日減夫國家所恃惟互市爾互市所
恃惟一鹵婦耳有不変変不可支九邉異形而同弱𢧐�
異説而皆欺言之可為痛心雖以命世之才宵衣旰食以
求整頓猶恐不給而況怠緩悅從若有若無以茲蕩平之
徳臨之哉䘚不報時有建議以外僚直內閣如祖宗故事
意在三才而吳人伍𡊮萃嘗與魏𠃔貞論當世人物及三
木𠃔貞曰母輕許也元標亦曰內多𣣔而外施仁義修吾
有之𡊮萃遂作林居漫録以相刺於是工部𭅺中郘輔忠
直紏三才大奸若忠大詐似直臺省譁然不平三才求去
而御史徐兆魁等復數其奸貪十事金士衡叚然等又訟
三才𡨚彼此互黨輔臣向髙從中觧之三才淂免天啓初
起南戶部尚書未任卒
論曰臨漳學即未純亦可謂好名如不及者矣或雲改
䟽草抄傳頋𠩄上當非阿二世書胡𬨨刻也跡其所交
𠩄行無一苟且輔忠𡊮萃䓁亦可以巳矣而惜也一時
奉以為黨資
孫瑋
孫瑋字以貞號藍石陝西渭南人童時有出世之志遇方
外異人輙棄家追隨一日夢髙山非人世有道人持一器
食之曰此糊𡍼也汝從此當復入塵世為人瑋悔甚驚覺
乃以萬暦丁丑進士由行人選給事中時母病不候㫖㱕
降為桃源主簿累遷至保㝎廵撫𫿞法令剔蠧𡚁節浮靡
廣儲蓄𨗇兵部侍𭅺轉戶部縂督倉塲陞兵部尚書㝷為
縂憲風紀一新㑹星䟽請修省有曰皇上有惠綏之仁而
𫯠行者無愛民之寔政皇上有綜核之智而任事者無
體國之寔心如吏治清矣而茸闒未盡汰財用節矣而蠧
冒未盡草鑚刺以干進者尚多尅剝以取媚者猶衆北鹵
稱貢矣不免邉氓重困於饑廣冦稱平矣或至玉石俱罹
於蠲租之屢下而掊克為能者豈無竭澤而漁欽恤
之命屢頒而擊搏為事者所在向隅而泣諸若此𩔗盡於
天和䟽上報聞適應天廵按御史荊飬喬與督學御史熊
廷弼以言事互訐時論欲獨罷飬喬瑋按法兩斥之熊黨
遂劾瑋㱕里天啓中以吏部尚書兼都御史䘚於任先一
日效古人屍諌遺䟽薦賢言輔臣劉一燝憲臣鄒元標尚
書周嘉謨王紀孫慎行盛以弘鍾羽正侍𭅺曹於汴詞臣
文震孟科臣侯震暘臺臣江秉謙寺臣滿朝薦部臣徐大
相等並老成丰采諤英姿今皆跧伏草野宜漸次簡擢
必能拾遺𥙷缺振紀綱𩓑陛下寡慾以保聖躬勤學
以臻主徳容以廣言路明㫁以𭣄大權䟽入不報亡何
逆璫用事追論削奪毅宗即位得復官贈
論曰一篋糊𡍼𠩄以教藍塵世之為人也寔政寔心一
䟽儘不糊𡍼而況𫃵𫃵諸賢薪槱不惓惓保聖躬𭣄
大𫞐四事絶非塵世溷刺語𦍒不為𨒫魏𠩄射猶在高
山㦲
張飬䝉
張飬䝉字㤗亨號元沖山西澤州人萬暦五年進士改庻
吉士授給事中十四年南北水旱條議三事奸民不可不
治流民不可不恤冨民不可不愛上可行隨有採木之議
以為召沠猶未甚而騐𭣣之後為甚責辦猶可支而比併
之日難支木集水次𭣣者入運已費曲請而棄者勅令比
銀還庫且以上用有禁既不𭣣之於官又不敢售之於市
始之監追継以捶椘川民何不幸而罹此無告冝將剰木
量價揀𭣣以甦民困上下部議復議治河謂乆為難前
功賞矣代者矜竒非徒倖邀異績兼𣣔求多前人乗其敗
而藉以為功忌其功而幸其速敗此後先異見之不便一
一隄之築倐而報堅倐而報潰一渠之浚倐而報通倐而
報壅𣣔罪前而己非見任之官倖免追論欲罪後而又以
新任之故淂亮原此功罪難報之不便二搃冝𠃔任以
重河務不報𠃔之以直見忤出𠫵河南籓事歴副都御史
恊理院事摘闕政五事應重而輕者三而重者二一
曰部院之體漸或虗其位而不𥙷或用其人而不任冬
官一曺亞卿專署已為異事冢宰何官四年三易十䟽而
九不行十人而九不㸃恐人心未易厭矣一曰科道之職
漸乆虗不𥙷𠃔繫不釋行取㝎例也屢請屢格復除常
典也屢推屢閣致使豺狼利於不問狐䑕便於公行國是
將安㝎乎一曰橅按之任漸輕舉劾等䟽徃徃見格稍及
礦稅即𫿞㫖且也鄭一麟千戶爾而奏撫按孫鑛䓁遲
玩王虎中官爾而參廵撫李盛春誣揑小加�妨紀綱不
倒置乎萬一礦害所積変起倉猝撫按方救過不暇而𣣔
責以制勝方畧治軍則軍不畏戢民則民不服氛霧交作
誰執其咎一曰進獻之途漸重名籍大工寔伺上寵今日
經歴捐俸明日儒士𦔳銀漸至媚子宵人投𬒮競起王守
仁揑無影之寳貨寔希乆絶之侯封張以述購上用之白
鹿𥝠倖己禠之主簿而使陛下恩薄於懿親徳乖於玩物
不至使黃精白蠟悉入筐箱義子乾児濫登樞閣不己也
一曰內差之𫝑漸重乞請之章無日不下批荅之㫖無人
不與夫細人之心見利則動天子之貴豈當患貧謂幹辦
家事必湏家奴一聞武弁之言喜有可㩀指地㘴名如取
如攜豈衞弁皆急公之義士而朝紳盡誤國之逆臣乎一
重三勢毎相因徳與財不共立中與外不両勝惟陛下
轉移之耳不報二十五年三殿両宮災復䟽重災不可再
玩寔政不可再虗而終之以三戒一曰好逸禋祀倦於躬
親朝堂倦於時御章奏於披覧乾徤不息似不如此一
曰好疑遇人疑人遇事疑事見善不及似不如此一 曰好
勝厲威𫿞而籠智愚喜謟䛕而禍贑直厭封駁而楽傳宣
下濟光明似不如此復不報時因東援朝鮮飬䝉以戶部
侍郎督運餉遂䟽海運謂天津每運額八萬石利用沙
舟必以南方水手而零星𤼵洋漫無紀統茫茫一水我與
倭共乗機侵畧亦所冝防請立三總䕶至登州儧䕶過海
至旅順而土而旅順專立一縂儧䕶至朝鮮不惟餉運無
虞因而𤍨知海道且使海運有功與斬𫉬同賞人未有不
效力者因議陸運以濟之請糴遼米就近轉運倘得二三
萬石可省內地萬車之運省五六千之程矣即彼逺糴於
関內今就其地而𭣣之是坐而稍𫎣民之便也彼原應力
運而官僱之是勞而𫉬賞又民之利也就多費中求少費
於多勞中求少勞亦𫞐冝之一則乎二十七年回部再議
京營一重領操之官使尅剝之風清代替之患免一㨂應
操之卒使賄囑無所行其𥝠老糿不克與其𢾗一恤班軍
之苦使奔走飢寒不致過傷月糧𥝠錢不致失侯人服其
平乞帰不𠃔書十上卒贈戶部尚書謚毅敏
論曰張毅敏眀見事持之不激不隨不匿情不近
名議採木議治河及三輕二重𠩄謂言之而盡者是也盡
言非貴乎戅激於利𡚁非致精入𣺌雖欲盡言而不
欲盡言而不敢然則元沖之籌國深矣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