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門讀書記 (四庫全書本)/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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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義門讀書記卷三十二
  翰林院侍讀學士何焯撰
  昌黎集書 序
  重答張籍書 其原出於孟子 此是初識張籍時時年三十許耳此時盛尊揚雄其後謂其大醇小疵則退之之學進矣末年乃謂軻之死不得其傳及答孟簡書中不數況雄諸子又一詣也
  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書於吾何有 此段言著書闢佛恐有患害
  吾豈敢昌言排之哉 一層不敢為書
  下乃公卿輔相 句法
  夫子聖人也故余所以不敢也 二段言著書之難向使獨言之而獨書之二句 二層言書非獨為所能傳
  非所以朝令而夕禁也 三層言不可以易為
  及乎夫子未久也 對六百餘年
  其為也易三句 即帶轉上三層
  然觀古人得其時而行乎後世者也 此轉筆力尤曲折馳騁
  今吾之得吾志吾子何戚戚於吾所為哉 此段言書可以不必著
  竢五六十為之未失也 四層即為書亦不必遽其行道其為書其化今其傳後必有在矣 激昂 末後二段俱穿入道字應前可至於道句
  答竇秀才書 其誠有志於道者耶抑其名也故姑為是言以謝之
  上李尚書書 促促少味
  賀徐州張僕射白兎狀 唐人好言祥瑞類表中若此者多不足為公稱也
  答尉遲生書 固非公不能言
  體不備四句 兼及其外
  若獨有愛於是末 結得澹宕
  至鄧州北寄上襄陽於相公書 苻載寄於尚書書雲恭覩製作約數十篇高格侔山嶽迅勢儗波濤邁氣薄雲霄逺思躡鴛鴻當世翰墨都無此手臓腑怳怳至今悸動斯可謂煥乎文章也其造語去公逺矣孰謂少有慚者遂非越俗耶
  然且雲爾者不為僭越也 言外有裁之之意贊王公之能以下兠轉前半仍渾然不露
  上宰相書 為宰相者各宜書一通於座右未可以後進求知常語視之也 須具絶大心胸讀之此中真有海涵地負之勢 其文溫醇有涵養深粹之功
  樂育材也 此樂字下之所以為心
  君子之於人也旣長育之而於其才無所遺焉 總收上數章詩意
  樂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此樂字上之所以為心此皆聖人賢士之所極言至論古今之所宜法者也總收詩孟子
  然則孰能長育天下之人材四句 又總承詩孟子兩段引已意 秦漢以來廟堂久不聞此高言
  錢榖甲兵之問不至於廟堂 不似徳宗時
  論道經邦之暇二句 援經術陳世事自然正大剴切今有人生二十八年矣教育之使成材其亦可矣此層應上長育
  抑邪與正二句 抑邪承楊墨釋老與正承聖人之道妖淫諛佞譸張之説 妖淫對怪竒諛佞對感激譸張對怨懟
  四舉於禮部乃一得 子厚亦自雲四進而後獲九品之位其可望二句 轉移無跡
  一夫不獲其所 對微草
  洪範曰凡厥庶民是皆與善之辭也 此層應爵命寵貴之即長育之實也 從諸經相表裏處推明職分當為之實乃非徒攀援求進也
  抑又聞古之人有自進者四句 此一引更宻 自進對徃告不逆對長育
  抑又聞上之設官制祿以濟其不足者耳 將徃告一靣義理説得光明俊偉惟公可以無慙此言 已之所餘本上積二十年之所學
  然則上之於求人二句 求人是樂得英才求位是樂育才
  不必讓其自舉也 讓責讓也
  抑又聞上之化下得其道于于焉而來矣 此應浮沉皆載於才無所遺焉乃長育之所施及也以沉者況遺逸之士
  固自以其身不能與時從順俯仰故甘心自絶而不悔焉 朱子亦謂隠者皆帶性負氣之人
  而方聞國家之仕進者然後得從下士之列 即鎻第一段
  雖有化俗之方安邊之畫 推有餘濟不足之意今若聞有以書進宰相而求仕者宰相不辱焉而薦之天子而爵命之 即鎻第二段
  必且洋洋焉動其心 是心美之
  考古君子相其君之道 收上之道
  庶天下之行道者知所歸焉 收下之道併推有餘濟不足等語
  後十九日復上書 文勢如奔湍激箭所謂情隘詞蹙也與第一書氣貌迥異故是神竒
  以求畢其説 就前書不獲其所意更切望之十有九日不得命則宰相之不能及逺可見故不復及山林遺逸之雲也
  其勢誠急二句 上句束求者下句束救者
  愈之彊學力行有年矣愚不惟道之險夷行且不息上句本前書積二十年下句本前書行道句
  有來言於閤下者閣下且以為仁人乎哉 到難轉身處忽用反照収上二句瀠洄反復又變出一層愈婉愈迫 有可救之道本前書中古君子之道
  如時不可何 時字對前書中古字
  固在上位者之為耳 先深一層
  與今豈異時哉 非無時
  況在宰相吾君所尊敬者 又未甞不可
  或取於盜二句 復自顧才能句
  情隘辭蹙 果然
  後廿九日復上書 就前書自進而不逆意更顯責焉末段言其不唯無望於浮沉皆載方且驅自進而歸山林豈不重失天下士之心也 此書自古之士以下非常人所見 察其所以而去就之並非若第二書中猶謂其必舉特責其待命四十餘日直置之不聞而已故末段中皆申明所由自進之亟有不得已者其不逆以否則固聴之豈屑屑蘄得一官哉
  天下之賢才皆已舉用 從賢才已用打頭説起下一語亦必有賔主
  不唯不賢於周公而已四句 一路頓跌而下如怒濤出峽
  不得於天下之心 小頓 對前天下之心美之意維其如是三句 着此氣愈足勢愈重 無此一勒文勢便有剽而不留之患
  今閣下為輔相亦近耳 跌落有力 長史雲先安放此句下靣便儘暢説人可不恨
  今雖不能如周公吐哺握髪 頌周公更深一層責時相反寛一歩激切頓挫
  古之士三月不仕則相弔 前是已所得為者不當與古異下是已所不得為者不可與古同以明更無所辭其責也
  然所以重於自進者 自留地歩
  舎乎此則夷狄矣足數及門而不知止焉 言至此則第二書之情隘辭蹙亦不為過矣 與第一書行道者知所歸焉反對第二書恐懼不敢逃遁與前昏愚不知逃遁皆指山林言之
  如有憂天下之心則不能矣 是故孟子韓子同道也寜獨如此而已三句 復有周公之説葢猶終不絶之故寜徃告焉耳收此三句辭氣仍歸於和平非空為罵譏而已惴惴是懼者憂天下之心所廹也
  答崔立之書 題注唐進士禮部旣登第後云云按吏部乃宏詞試耳未即得仕非不許其入仕也公迄不預宏詞選遂從董晉於藩幕 來書葢有戒其崛強惜其冷落之意其為不知公也甚矣前後作兩段分析卻將崔書㸃在中間文勢妙有斷續 自覺激昻磊落僕始年十六七時余亦無甚愧焉 此段先敘失所操持辱至再三
  以為人之仕者皆為人耳 為人致君澤民也
  夫所謂博學者而為之憂樂哉 此一段先辯明必竢工人之剖然後見知於天下二句明已之道非可決得失於一夫之目斯立不當勸之自卑
  故凡僕之汲汲於進者足下無為為我戚戚也 此一段辯兩刖不為病二句明已宏詞再試特逰戲以求祿若其道甚大不可遽謂其再獻再刖待之甚淺葢欲以同吾之所樂於人耳 為人
  今足下乃復比之獻玉者且無使勍者再尅 將來書敘在中間文勢便不直此昔人所謂斷續也
  又所謂勍者果誰哉 勍者句只輕帶
  無以發吾之狂言 應發余句
  答李翊書 書中前後兩段分明便有知言飬氣二事在韓子於斯文其原過他賢逺矣 安溪雲蘄至於古之立言是立志戞戞其難汨汨然來兩段如孟子所云知言而根卻帶立志故中雲非聖人之志不敢存浩乎沛然至高下咸宜如孟子所云養氣而根又卻帶著知言故云懼其雜也平心而察之要之韓子所云養氣亦同歸於立言故又雲氣盛則言與聲皆宜然皆非無志者所能也故仍收到立志上而朂之以當志乎古又嘉其不志乎利也按此一段非凡所見
  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 仁義是茂沃藹如是遂曄不自知其至猶未也 欲言已用力之艱而先作謙詞學之二十餘年矣 無望其速成
  始者非三漢兩代之書不敢觀 膏沃伏下書詩非聖人之志不敢存 根茂伏下仁義 此是工夫故漸進
  惟陳言之務去 先去其甚駁者
  然後識古書之正偽 此真字宋人避諱改之也而務去之 又去其未醇者
  其觀於人也笑之則以喜四句 無誘於勢利
  吾又懼其雜也 並去其小疵 揚子或曰𤣥何為曰為仁義曰孰不為仁孰不為義曰勿雜也而已矣其皆醇也然後肆焉 揚子聖人肆筆而成書
  不可以不養也 養其根加其膏
  行之乎仁義之途二句 上句貼根下句貼膏
  終吾身而已矣 此是原本故終身以之
  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髙下者皆宜 氣盛者茂遂也言與聲皆宜者沃曄
  其敢自謂幾於成乎 此句掉轉至猶未也結過自己其用於人也奚取焉 又應取於人非古之道以堅其志
  處心有道五句 此即所謂道徳之歸而不徒外之文者
  如是者其亦足樂乎其無足樂也 婉轉有深味有志乎古希矣 應生之志
  亟稱其人所以勸之 恐其以遺乎今見沮故亟稱以勸之
  不志乎利 此利字不過對取於人説若以自用於人也奚取焉以下為應無誘於勢利而以學之二十餘年以下為無望其速成則意脈反不融貫矣不可用㡬於
  成成字     志於利二字粘定作照應上二句也幾於成亦不過前至猶未也之意
  代張籍與李浙東書 李浙東英華作李遜 亦乞食之文然頗冩得激昻頓挫 頗儗戰國䇿就盲不盲兩層翻出無限起伏
  惟閤下心事犖犖 與其心能別是非句相對
  無所能人六句 先以道自明當惜 心中平生所知見即古人之道也嫌於夸毘故反以中丞言之
  浙水東七州不當計其盲與不盲也 此段從不盲者反襯
  當今盲心者皆是 又變出一層
  籍又善於古詩 復以藝動之憐 古詩則又古道之末也
  夫盲者業專於藝必 故樂工皆盲 注諸本專字在必字下今從文苑必字下缺一字疑是精字按從諸本亦得 此段從盲者襯出
  與李翺書 習之當責之以失其所從故以無所資為解且言雖之京師亦安得知已者而從以深悲已之不遇且並以悲李也 挫頓徃復兼有李之文態
  持僕所守其安能有以合乎 徐府固非相知京師亦安得知已所謂不酌時人待我之情也
  今而思之四句 先言京城亦無可樂與後一段對照非旅食久不知其悲
  內無所資外無所從終安所為乎 將無所資穿入無知已中 帶上總束
  今天下之人有如子者乎無也 所謂以子待我之意望時人 公之寄身從事幕府不入京師徒以徳宗昏惑信用讒慝諛佞之人無可為者然難以顯言故但言不相忌者少偏以不能下達見意自堯舜以來二句正見當待明天子也深得聖經微而顯之妙
  子獨安能使我潔淸不汚二句 帶起下一段
  僕於此豈以為大相知乎 非真為得所從
  將亦有所病而求息於此也 徒以舍之不可挈之不可聊資其祿耳
  及之而後知履之而後難耳 知此者讀此文未有不涕下矣
  孔子稱顔回一簞食其不亦難乎 又觧潔淸二句顔子雖上無明天子與公同而獨能潔淸不汚處其
  所可樂則與公異
  子之聞我言亦悲矣 收悲我
  子亦慎其所之哉 收自責自悲
  故專使馳此𠉀足下意 𠉀其意
  並以自解 解其言
  上張僕射書寅而入盡辰而退申而入中酉而退 此古者朝夕之義仍非越分以自高也
  與於襄陽書 兩存地歩不失輕重乞索書之最出拔者
  未甞干之四句 結上生下
  豈愈所謂其人哉 不説煞方起得未聞二字
  愈今者惟朝夕芻米僕賃之資是急二句 只此正説如曰吾志存乎立功五句 都用反跌不陋
  世之齪齪者二句 顧未甞敢以聞於人
  磊落竒偉之人三句 此一轉仍未甞乞哀更妙於放開
  亦足以知其志之所存 又収到不肯後於恆人與崔羣書 公在張徐州幕下頗不得志故假崔而報此
  僕愚陋無所知曉於吾崔君無所損益也 已非無黒白崔君亦不待明其好惡兩段相承説
  自古賢者少不知造物意竟如何 打轉宜在上位一段為樂天知命四字下落
  無乃所好惡與人異心哉況又時有兼得者耶 身當窮悴彌有此慨然卒不蹈於狷忿此公之所以為高明 歸之於正為前無入不自得樂天知命二句歸宿僕不樂江南官滿便終老嵩下 公之於徐也葢屢形於歎
  與馮宿論文章下筆令人慚及示人則人以為好矣此不可謂之知
  其時桓譚亦以為雄書勝老子 此尚不可謂之知子雲豈止與老子爭強而已乎 激昻
  直百世以竢聖人而不惑二句 此則文之至知之極也
  一二年業之庶幾乎至也 昔人之少也於經史無所不通又得如公者而從之故可業之一二年而至未可為今之少致力遽自足者藉口也
  然閔其棄俗尚三句 此䇿其退而誘其進之詞非感憤也
  與祠部陸員外書 題注貞元十八年中書舎人權徳輿典貢舉云云按以退之之賢所薦十人而僅舉其四侯雲長則又陸所自知也然則謂陸歙州之果能好賢樂善歟抑權文公之於陸非相知深歟吾未解也 末雲宜當是時皆爭為韓門弟子也按然則韓門弟子皆慕勢而來者耶何言之陋也其斯為廖瑩中歟 韓門弟子語本李肇國史補
  與鳯翔邢尚書書 論卑而文無向背徃來之勢何故不刋去之 亦學孟子而所得尚淺
  功業逐日以新八句 此等是學王襃
  愈見天下之竹帛四句 稍陋
  前古之興亡四句 對功業聲名一邊説 此皆為文本根
  常以天下之安危在邊 當觀其所處之時
  為人求薦書 靣目似戰國策命意則左氏之善為説詞者也公文真難為狀 前伯樂匠石雙起後卻只説伯樂古人文字不拘如此
  及至匠石遇之而不睨二句 影過從前不知一靣是結句始字之根
  以某在公之宇下非一日 伏始字
  是生於匠石之園五句 本是親厚之人反不能知已卻如此宛轉説入柔而不犯絞而婉矣 於是而不得句應前又變
  若某等比鹹得以薦聞 見其無愧
  是以冐進其説以累於執事 結句終字之根
  亦不自量已 在不知己之前不得不自謙一語為之地
  應科目時與人書 應科目是已舉進士及第人非布衣隠逸仕進無階者比故謂已在池之濵江之濆但未及水耳 世得雲怪物者士也得水不得水者窮達也有力者援引也劈頭便分三柱以下復應三段哀之命也結庸詎知數句不哀之命也結熟視無覩數句知其在命而且鳴號又回䕶寜樂泥沙而不乞憐意要之亦命也見已之出處制之於天仍自負是怪物之意 難於致詞則托物為喻此詩人比興之道也直道正意醜不可耐晚唐四六啟是已
  天池之濱三句 開口即切應科目時 龍為水之怪見國語
  葢尋常尺寸之間耳三句 即起運轉之易從上濱字濆字生下
  然是物也非我之志也 此一段若引咎若歎息公卿之不先下人將從前安頓得好 揺尾乞憐此常鱗凡介也能
  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起下以鳴號卜興廢
  聊試仰首一鳴號焉 此句斟酌雖告以窮仍與揺尾者異
  其不哀之命也 生平之志固在
  知其在命而且鳴號者亦命也 所以觀吾道廢興之機故曰亦命也
  愈今者實有類於是 今者謂應科目類是謂在濱濆答劉正夫書 題注豈正夫即嵒夫耶按正夫疑即端夫
  未及文章深旨要且教之自為 安溪雲唯其是則真所謂布帛之華菽粟之味矣又曰必有以異於物而非常物者然後為異而可珍愛前後義理未免有幾微牴牾之處若孔孟之言必無此病
  而愈獨不幸有接後輩名 謂其抗顔為師
  惟其是爾 其皆醇也而後肆所謂是也
  非固開其為此二句 以下反復辨此
  夫百物朝夕所見者夫文豈異於是乎 此段言求其是不得不異於今不異乎今必無以幾於是 所謂異者其是者也所謂是者師古聖賢人之意者也古聖賢用功不深其何以得之韓子於答李翊書也葢語焉而詳
  若皆與世浮沉四句 雖非禁其為彼然不得不異乎時尚矣
  然其所珍愛者二句 又一瀠洄正喻皆一意翻作兩層
  今後進之為文必其能者也 即上一段中兩層意反復申言之 雖未必能即是亦必自異於今始要之其卒至於是者必歸之異於今者
  與孟尚書書 安溪雲佛骨表其所言於廷者耳此是欲流傳學者之書故拔本塞源爭辨千古道術之歸反復剴切無復餘恨自江都河汾之書鮮足以比儗者何況諸子 理明氣暢 此文真是如潮
  非崇信其法二句 因孟簡之言故云
  孔子云邱之禱久矣以求福利也 進無所據詩不云乎不為利疚 求福不回句結上不為威惕句起下
  假如釋氏能與人為禍祟作威福於其間哉 退無所據
  且愈不助釋氏而排之者其亦有説 以上辨與大顛徃來非求福以下申已不信奉釋氏素所自任者重夫楊墨行正道廢以為功不在禹下者為此也 此段正為於斯時起夲
  始除挾書之律 惠帝四年已除挾書之律此句從上文順勢説下不及照顧耳
  二帝三王羣聖人之道於是大壞 對上聖人之道不明句
  其禍出於楊墨肆行而莫之禁故也 呌得醒 應轉楊墨交亂
  空言無施 應能言距楊墨
  其大經大法三句 應倫斁道壊
  則皆服左衽而言侏離矣 應上夷狄禽獸
  故愈常推尊孟子 呌得醒
  以為功不在禹下者為此也 應上聖人之徒
  漢氏已來以從於邪也 此段發明已之於釋氏不得不排之故
  釋老之害四句 紐得𦂳
  孟子不能救之於未亡之前莫之救以死也 筆筆折 説得極孤危轉有光燄
  天地鬼神六句 信奉釋氏則反得罪於天地鬼神矣併反照到福利一靣極宻 迴抱到近少信奉釋氏前後紐得𦂳
  與鄂州栁中丞書又一首 字字着實 觀昌黎議禮制譚兵農刑律等文稽古而不迂適時而不詭經術純明非諸子修詞者所及
  送陸歙州詩序先一州而後天下二句 此處不説盡留天子有詔句在詩中結出
  天子有詔 時宰吾無望焉庶幾悟而追者天子乎按權文公送陸公佐序當日似以直道不為時宰所容者此言豈吾君吾相之心哉反言之也末言天子有詔以見非徳宗本意欲棄之外而仍望其獨斷於心耳送孟東野序 只説文章如何闗係便有酸氣旁見側出突兀崢嶸 鳴字句法雖學攷工然波瀾要似莊子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鳴者也 在上
  䕫弗能以文辭鳴 又自為波瀾
  周之衰孔子之徒鳴之 在下
  其他浸淫乎漢氏矣 其他葢以雜文言之
  李翺張籍其尤也 又入二子前半千波萬嶂不容此處太平也
  三子者之鳴信善矣 結過前半
  抑不知天將和其聲而使鳴國家之盛耶 以下始因其不釋然而解之
  其在上也奚以喜二句 一賓一主 三子之上下繫國家之盛衰卻説得蘊藉不流於誇毗又藏過棄才則國家之盛可卜極得體但吾終疑不得其平四字與聖賢之善鳴及鳴國家之盛處終不能包含此韓子之文尚未與經為一耳
  送許郢州序 忠告善道亦六經孔氏之詞 諷刺之辭卻語語平恕藹如也 變化如龍味亦炙之愈出善為説辭長於諷諭本是不恤民命卻只諷他不通下情妙甚
  愈嘗以書自通於於公足下之言是也 一方連率不容率爾獻規從平昔相知發端乃得進言之體是非忠乎君而樂乎善二句 引入
  情已至而事不從二句 動之以誠信
  為刺史者恆私於其民 妙於語言從刺史説起善為於公地
  繇是刺史不安其官其不去為盜也亦幸矣 數語側重觀察以致意 長史雲不安其官是重民命而輕位若不得政則為害無窮矣用筆極有輕重
  誠使刺史不私於其民未之有也 復兩平 賓主雙行方是道刺史之事以為於公贈説得刺史與有責焉為之分謗則道之易入
  其前之言者四句 紐合
  縣之於州猶州之於府也 紐合
  有以事乎上其誰能信之 此一段又就刺史本分言之不失文章賔主諷諭又不覺 長史雲正是敲擊於公戒許公無效尤也併規郢州乃不使連帥無施靣目
  不以頌而以規 規字扯於公在內
  送竇從事序連山隔其陰鉅海敵其陽 注一作歊按隔是嶺之勢歊是海之氣對旣工而句尤有力若敵字何味之有方説引橫擿者亦非
  瀕海之饒固加於初 風氣正則生齒盛生齒盛則地力可盡故其饒有加
  上巳日燕太學聴彈琹詩序與衆樂之之為樂 上已樂而不失其正 彈琹
  皆充然若有得也 收足聴字
  送齊曍下第序 題注暭或作曎按暭與曎乃一字也崧卿不通小學其陋至此又苑本亦注云一作曎非周益公亦不講小學也 左國之文最為雄直
  有內媿之名 世得雲謂雖得公忠之名而可媿也為人嚮道者 注以方從閣苑以人為仁殊無文理按作為仁本自文從字順若以通榜為嚮道此何理哉生於私其親四句 私其親植黨者也私其身避嫌者也以已之不直通上下言
  非百年必世不可得而化也 此責之在上者
  非知命不惑不可得而改也 此責之在下者
  公無私者也 將此句位置中間一索皆穿
  送李願歸盤谷序 其中稍有六朝餘習者少作故也化議為序歸字送字渾然融釋其中創變一體
  太行之陽有盤谷隠者之所盤旋 先敘盤谷願之言曰 以兩或曰願之言曰為之歌曰作章法吾非惡此而逃之 此句中反帶歸盤谷勢方不懈不可幸而致也 幸而致並起後一段
  窮居而野處孰若無憂於其心 總只無不足兮奚所望意
  我則行之 正落歸字
  伺𠉀於公卿之門老死而後止者 此不遇而求遇者加此一段見不歸不可
  徼倖於萬一 對有命句
  其於為人賢不肖何如也 有非逃之則行之二句故只如此虛結
  可以稼 應土肥
  可濯可沿 濯古與櫂通漢書水衡有輯濯丞音直孝反 應泉甘
  誰爭子所 應居民鮮少
  𥥆而深 是谷
  繚而曲 是盤
  無不足兮奚所望 中一段
  膏吾車兮秣吾馬 送字餘音
  從子於盤兮二句 收出送字透過一歩
  送董邵南序 無限曲折忠厚之至視爭臣論徳加進矣 南部新書貞元中仕進道塞奏請難行東省數月閉門南臺惟一御史令狐楚為桂府白身判官七八年奏官不下由是兩河競辟才雋抱器之士徃徃歸之用為謀主日以恣橫元和以來始進用有序公此文正從事汴徐二府時作董生之去遊河北葢有以也 隋書地理志冀幽俗重氣俠好結朋黨其相赴生死亦出於仁義故班志述其土俗悲歌慷慨椎剽掘冡亦自古之所患焉發端議論亦從此出
  茍慕義強仁者皆愛惜焉 此句見中朝未必終無知已
  矧燕趙之士出乎其性者哉 性下當有情字猶今諺雲脾胃也
  然吾甞聞風俗與化移易 暗伏明天子
  吾惡知其今不異於古所云耶 不亦翻然能慕義強仁耶
  為我弔望諸君之墓 此句勉董生 恐其怨朝廷而為藩鎮用故諷以望諸君不敢謀燕之語
  而觀於其市末 此五句勉燕趙之士 燕趙之士猶欲招之使出況董生耶能化其俗則可不然亦可以無徃諷而止之即在言外有無窮之味 樂毅卒於趙冡在邯鄲西弔墓觀市分應燕趙意旣深婉於文章復㸃綴有情所以為國能也
  贈張童子序 題注唐制有童子科按張自以明經舉非童子科如劉晏李泌故事也
  天下之以明二經舉於禮部者 每一大經兼一小經慕迴路二子之相請贈與處也 嫌於不請而教故引贈言之義
  送浮屠文暢師序 橫空而入推排衆説又不覺為遠於人情非宋人所及 以浮屠之説凟告浮屠此即陳言也公此文淺言之亦務去陳言而已 此文㑹須味其忠厚誠慤不是虛憍之氣
  在門墻則揮之 此句並對子厚諸人
  浮屠師文暢喜文章 佛學不立語言文字而喜文章此則其志將有以異乎彼也
  惜其無以聖人之道告之者 翻案
  夫文暢浮屠也故樂聞其説而請之 此段打入得妙方不覺為武斷 立説似孟子
  道莫大乎仁義二句 上言二帝三王之道云云而此不逐句疏釋者葢仁義禮樂刑政即其所以行著幽蕃流者也
  施之於天下四句 非無用之虛器又皆為已之實功四語庶乎知道矣
  書之於冊 闗着文字
  今浮屠者孰為而孰傳之耶 只一語含蓄有體若贈以言而詈其師何如不作耶
  夫不知者非其人之罪也 就不知二字瞥然掉轉悅乎故不能即乎新者弱也 破前拘其法而未能入知而不以告人者不信也 有此二句誠懇有味不是強以大言彈壓仁義之人其言藹如可從此二句觀之
  送楊支使序愈在京師時 伏下天朝
  其來而鎮茲土也 注鎮或作領按湖南非節鎮作領為是證以荊潭唱和序可見
  以輔其質 此句綰結宻惟知道者有之
  而流聲實於天朝也 闗合在京師時
  送何堅序何於韓同姓為近 注何氏出周成王母弟唐叔虞後云云按注本姓苑晉字當作音江淮下雲江淮間音以韓為何字隨音變遂為何氏
  送廖道士序必蜿蟺扶輿 扶輿字義未詳疑傳冩或誤注引子虛賦非也張揖注謂扶持王之車輿顔注則謂或扶或輿而行耳
  送王秀才序 深厚 安溪雲韓詩云名士例須憐麴櫱今其立論如此固知韓子遠矣
  吾旣悲醉鄉之文辭 伏下文字
  而又嘉良臣之烈 伏下行字
  惜乎吾力不能振之 無以使之平其心
  姑與之飲酒 一半在言外
  送王秀才序 安溪雲語皆的確 公不云乎學古者非其文辭之謂好其道焉耳因王生為文好舉孟子故以孟子之學所自出者告之不泝其源孟子之文辭不可得而為也
  荀卿之書子弓受易於商瞿 上順敘下倒敘故求觀聖人之道二句 許而堅之
  如又得其船與檝二句 因而進之
  其可量哉 引而不發
  荊潭唱和詩序 非公文之至者然梁權輩不能到也送幽州李端公序 空中結撰及郊一段儀禮也 幽州從事非李相國之子端公或佐他鎮作序者非公皆不可移用一字故歸熙甫謂不切者為陳言
  曰某前年被詔坐必東向 述相國李公言 使者持節南向故東向坐也
  國家失太平如開元時乎 自述答相國之言元年之言殆合矣 收前半段
  其為人佐甚忠 序端公只一筆
  請以愈言為使歸之獻 收後半段 來壽相國歸佐司徒絶不粘題卻句句𦂳宻
  送高閑上人序 語甚竒特而意都不可曉或以閑旣未能忘乎名而又從業於無用之法故戲而諷之不得其心而逐其跡二句 名言
  為旭有道 道字術字相對
  解外膠 膠當從苑本作繆若作膠恐於前不膠於心相犯
  則其於書得無象之然乎 注引東坡送參寥詩云雲而謂正謂此一段文意也按坡詩豪猛下雲細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靜故了羣動空故納萬境正翻此案也
  送殷員外序右庶子韓愈執盞言曰殷大夫 注或作殷侯按唐人唯呼副相曰大夫當作殷侯苑本同送楊少尹序 反復詠歎言婉思深
  於時公卿設供張至赫赫若前日事 詳敘為設影地世常説古今人不相及 下文從此句生出
  遇病不能出 下文從此句生出虛景
  不知楊侯去時而畫與不畫固不論也 此段乃謂恐世之知其美者少也然絶無痕跡 不善作文則此等皆平實直敘無復意味 道旁觀者二句兼諷難退者當因乞身者而有動於中也
  白以為其都少尹 注白或作署按作署為是唐時宰相得自除人也
  古今人同不同未可知也 仍放活
  楊侯始冠三句 反將始仕翻轉相形波瀾更妙指其樹曰四句 亦有一段虛景妙 有此餘波與前相配
  以楊侯不去其鄉為法 主意在此 歸亦何所苦哉此一段又歆動之
  其在斯人歟二句 所見唯一老而已矣
  送石處士序 送石處士與贈石處士不同序已詩與序衆人詩又不同 無限議論都化在敘事中 此篇命意葢因處士之行望重𦙍盡力轉輸使朝廷克成討王承宗之功不可復若盧從史陰與之通而位置有體藏諷諭於不覺
  先生居嵩邙瀍榖之間左右圖書 此一層明石洪非圖利便私之人
  與之語道理燭照數計而龜卜也 此一層明重𦙍能敬信其言而後可以保其祿位 當否成敗即為後祝規伏脈人之髙下亦視此而已
  其肯為某來耶 頓挫
  吾所處地歸輸之塗 眼目在此
  有執爵而言者而私便其身 議論妙有裁翦於送行上更有生色不寂寞也宋人便一片冩去了無風神側重大夫卻藏在中間與許郢州序法同
  無務富其家而飢其師 切歸輸
  無甘受佞人而外敬正士 如盧從史之於孔戡此重𦙍前車之鑒
  送溫處士赴河陽軍序 空際結撰
  伯樂一過冀北之野而馬羣遂空 是第二人發端東都固士大夫之冀北也 此句中並暗藏自已自居守河南尹無所禮於其廬 空羣意洗發得淋漓從詩叔于田來 此推明鄭詩之意言之
  無所禮於其廬 此句恰好脫缷出處士之廬句來而東都處士之廬無人焉 上統雲士大夫之冀北此句剔清處士之廬方好接出下段
  惟相與將耳 此相字其文則謂留守其意則斥西京政事堂中人也
  愈縻於茲其何能無介然於懷耶 言重𦙍起率任猶能㧞二士於數月之中如公之才宰相乃置之冗㪚冉冉且老為可感耳
  為吾致私怨於盡取也 只如此收仍不露 顧起處𦂳甚
  送鄭尚書序 前半盛稱其任之重以戒勉之而以兩語反復微諷使知所自處 知其為諷愈覺有味猶詩之有楚茨篇也宋人自歐公而外無復得其意矣大府始至諮而後行 發明獨嶺南為大府 先敘四府之事大府文有賔主
  𨽻州之府舶交海中 言任之重於他鎮
  故常薄其征入 下皆控御之術然必以薄其征入為無怨變之本正鄭權對症之藥也
  若嶺南帥得其人五句 承𨽻府之州一段
  外國之貨日至不可勝用 承海外雜國一段故選帥常重於他鎮五句 束得嚴重有力載得前半起勒得住 世得云為羣帥首則須文蠻夷多變則須武逺聞海外則須威風知大體承文可畏承武不但可畏而又可信方有威風而後可以來逺人也
  送鄭十校理詩親交誰不羨 注或作交親按作交親為是指分司吏與留守從事也
  韋侍講盛山十二詩序 十二詩今元白二集皆無之傳者唯韋相及張文昌張葢慕而為者也
  石鼎聯句詩序長頸而高結 攷異雲道士之首加冠不作椎結云云按此詩中上為孤髻撐為譏道士語此又以加冠致疑何也
  子為我書 祭侯主簿文雲我或為文筆俾子持豕腹漲彭亨 毛傳炰烋猶彭亨也
  詩末 考異雲彌字之義又與愈字相類按王肅易賁六五注云失位無應隠處邱園葢𫎇闇之人道徳彌明必有束帛之聘也文中謂隠君子彌明本此


  義門讀書記卷三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義門讀書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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