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正公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六
| 范文正公集 卷第十六 宋 范仲淹 撰 宋 樓鑰 撰年譜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翻元天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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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公集卷第十六
讓觀察使第一表
臣某言馬遞降到誥勑各一道特授臣邠州管內觀察
使仍依前邠寜環慶路馬歩軍都部署兼經略招討安
撫等使非常之命旣出於絲綸未盡之誠敢逃於斧龯
臣〈中謝〉臣聞先王爵以尚德祿以報功諸侯之失德者
降其爵諸侯之有功者增其祿此百代不易之典也臣
又聞貴貴者爲其近於君也漢遣御史繡衣持斧出按
二千石唐御史之出節度使以軍禮見所以表朝廷之
重也學士丞郎出則居廉察㓨史之任入則復其位自
五代之亂措置乖失廉察㓨史之位遂爲武官學士丞
郎一出爲之謂之換過入朝則不復其位故士大夫寧
甘薄祿而不樂換之者久矣況今用兵之際事繫安危
今日之命理有利害臣儻黙黙而受一則失朝廷之重
勢二則減議論之風采三則發將佐之怒四則鼔軍旅
之怨五則取夷狄之輕六則貽國家之患何以言之臣
與韓𤦺並命陜西𥘉爲經略安撫副使次則分領秦慶
二州兼本路都部署司兵馬公事次則進秩爲本路都
部署兼領經略安撫招討等使皆以學士之職行都統
之權是用內朝近臣出臨戎閫以節制諸將孰不以朝
廷之勢而望風稟律臣輩亦以內朝之職毎覩詔令之
下或有非便必極力議論覆奏不巳期於必正自以近
臣當彌縫其闕而無嫌矣今一旦落內朝之職而補外
帥前在左右丞諸行侍郎節度留後之上今降於知制
誥待制之下使居方榮劉興之下列以外官而行都統
之權此則失朝廷之重勢一也又旣爲外帥則今而後
朝廷詔令之出或不便於軍中或有害於邊事豈敢區
別是非與朝廷抗論自非近臣無彌縫其闕之理縱降
詔丁寧湏令奏覆而臣軰豈不鑒前代將帥驕亢之禍
存國家內外指蹤之體此則減議論之風采二也臣又
自至邊上常責將佐當圖實効上報國家勿𣗳虛聲妄
求恩奬故得歲年以來所奏邊効稍稍得實不至矯誣
臣方經制𥙷葺以救邊防之闕而西賊猖熾枝葉愈大
臣則一年之中三換寵數將何靣目責諸將之實効此
則發將佐之怒三也又臣聞自古將帥與士旅同其安
樂則可共其憂患而爲國家之用故士未飲而不敢言
渴士未食而不敢言饑今邊兵請給粗供樵㸑醋鹽之
費食必麤糲經逾歲年不霑肉味至有軍行之時羸不
勝甲棄而埋之
罪以逋未能遠去皆捕而斬之臣雖
痛而不忍豈敢慢法或有危逼欲使此等之心同其憂
患爲國家之用不亦難哉昔祿山之亂河北三十餘城
俱歸於賊者非皆攻而下之由衆心無恩當未危之時
勉以從事及旣危之後翻然改圖劫長吏以應賊皆此
𩔖也臣每思之則常寒心古之方侯獲其厚祿養敢死
之士以備㓂患今之戰士養有常廩賞有常格臣得千
鍾之祿千金之賜豈敢私與死士哉徒聚之於家使彼
目而銜之以待其釁爾臣恐此輩一日倉卒乘怒而發
劫長吏以應賊不能爲國家之用而能爲國家之患矣
此則鼓軍旅之怨四也又臣聞內列三公九卿外分五
侯九伯所以安天下威四夷也臣自到
上其熟戸蕃
部皆呼臣爲龍圖老子至於賊界亦傳而呼之且不測
其品位之髙下也今賊界㳂邊小可首領並僞署觀察
團練使之名臣若受茲新命使蕃部聞之適足取夷狄
之輕五也臣謂國家此舉使四路首帥失朝廷之重勢
減議論之風采發將佐之怒鼓軍旅之怨取夷狄之輕
由斯以徃必敗乃事寧不貽國家之後患哉此六者臣
上爲國體而辭之也再念臣世專儒素遭逢盛時以文
藝登科陛下擢於秘舘處之諫司歷天章龍圖之職可
謂清切矣寒士至此大逾本望儒者報國以言爲先如
臣曩者不能練事効賈生慟哭長太息之說黷於聖聰
以中外共棄屢經貶放亦已塞朝廷之薄責矣然今之
狂士效唐人肆言朝市徃徃甚於臣者而朝廷容之直
以臣於無事之秋先爲之言故天下指之爲狂矣而臣
自追其咎未甞怏怏此搢紳之所諒也前春延安之戰
主將不利大挫國威朝廷有使愚使過之議遂及於臣
逮臣至於延安竭心悉力而處置之間不合朝廷之意
旣廢復用無所逃遁臣顛沛十載灰而又然者數四矣
臣自知孑孑惴惴非將相之才豈了大事但國家急難
之際鄙乏人臣以事君之心雖知屢困日勉一日俟
將帥得人臣即引退丘園詠歌太平雖多難之夫有全
歸之樂此臣之所期也臣粗守廉隅朝廷豈有貪夫畜
臣落近職而增厚祿將令長居邊鄙永謝丘園非臣之
所期也臣本有風眩之疾聞命以來心墮氣索不知其
涯縁臣夙夜乃事精爽巳乏量臣之力豈堪武帥長爲
荷戈之事乎此臣下爲私心而辭之也伏望體天法道
欽文聰武聖神孝德皇帝陛下垂日月之明發於獨斷
追還新恩許存舊職則是以內朝近臣經略邊事節制
諸將其體重矣而況儒臣武士所習不同所志亦異臣
輩不願去清列而就廉察之厚祿者如方榮劉興輩必
不願減厚祿以就學士之清列矣如使四路之帥上失
其勢下撓其志沮喪不樂意衰神瘁則事有隳墮豈復
能振謀發䇿爲國家長城之𠋣哉恐非陛下推委使人
人盡心之意也一昨宰臣堅讓三公雖巳行之命𫎇陛
下特俞其請臣今冐犯天威爲國體而辭之者六爲私
心而辭之者一苟不獲命臣當繫身慶州之獄自劾無
功冐賞之咎又劾違制不受之罪以聽於朝廷假使朝
廷極怒臣得死於君父之命猶勝貪此厚祿敗名速禍
死於㓂亂之手此臣之所以知其退而不知進也惟天
鑒處之臣無任〈云云〉
第二表
臣某言馬遞降到詔書一道伏𫎇聖慈諭臣所除觀察
使且從廩秩之優益慰戎行之望者祗膺寵異載
孱
愚心戴雲天足臨淵谷臣〈中謝〉𥨸念臣器業無取誤荷
聖知國有急難固宜自効臣奔走塞下首尾三年曾無
寸功以稱上意伏䝉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德皇
帝陛下曲敦寛宥未即嚴誅今又擢居廉察享千鍾之
厚祿加千金之重賜於臣何少哉臣固上表陳讓者蓋
爲國家未便何則落內朝之職改爲外官使節制諸將
頓失體勢又無功進祿發將佐之怒積貨於家鼓軍旅
之怨況慶州與賊界相接其逐族首領管三五百人者
便僞署觀察團練之名本司常時行移邊上文字及招
安牓示若署臣新銜彼則相輕此皆未便之端也又四
路文帥自來帶內朝之職而行節制凡百將佐無不稟
服方且力修邊備堅禦賊鋒頼其協心將圖成効一旦
遷改人情大惑知者謂去此近職改爲外官非美也其
不知者謂有何竒功加此厚祿非宜也經略使旣無功
遷改則經略副使豈得無望兼鈐轄都監等出入暴露
衝冐矢石比臣處任尤更重難見此遷改必有不平之
意若朝廷不待有功例皆進秩則諸將驕墮誰復自奮
國家邊事爲之柰何此又未便之大也伏望陛下發於
獨斷追還此恩臣得帶內朝職名節制邊事其體且重
副使鈐轄都監等即無不平之意各思自奮以求功名
又得經略招討銜位與僞署蕃部之名不相交錯免生
輕易此事體大乞垂聖鑒特降中㫖如不𫉬命臣當踐
言繫獄上請不敢逃罪臣亦知本朝李維陳尭咨俱自
學士換觀察使當時四方無事非領節制但享厚祿爲
優賢之命與今事體不同臣非罷陜西經略安撫副使
日便乞落職守貟外郎知一小郡而朝廷不從今卻堅
辭廉察之位請存學士之職者蓋居節制之任藉朝廷
之勢以重其體也且儒生後進換入武帥或居於上則
多憎憤必有怨言或處於下則多見抑亦無成功惟異
其品流隆其委注彼則望風懷畏靡敢不從此爲得其
體也況臣
立明時無結託之跡遠居極塞非進用之
地如朝廷疑臣不就右職別懷過望即乞聖慈依楊偕
張存例特許解去邊任仍乞落學士之職換一刺史或
守郎官於隨郢間知一小郡臣死生幸甚死生幸甚非
領重𭔃固不敢借內朝之職矣如受命之日卻有翻言
甘俟鼎鑊惟聖鑒裁之干犯天威臣無任〈云云〉
第三表
臣某言馬遞降到御前劄子伏奉聖㫖以臣上表陳讓
就除邠州觀察使事當體深𠂻勿循小節前來成命即
宜祗受者天語重臨莫非敦奬臣心再剖合盡懇私臣
〈中謝〉臣聞虞舜以舎巳從人而稱至德此聖人感人之
要也又聞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此人臣事君之分也竊
念臣世爲文吏拳拳素風國家以西事之急用臣過次
俾預經略三年於茲進不能行討伐之威非勇也退不
能宣懷柔之化非智也非智非勇豈主帥之材固當自
劾聽於有司豈期睿恩驟進寵祿臣退省無狀深所未
安況臣前表所陳謂落內朝之職則失朝廷之重勢旣
爲外帥則減議論之風采獨受寵名發將佐之怒積貨
於私鼓軍旅之怨與僞署蕃部同其官號取夷狄之輕
述斯以徃必有敗事以貽國家之患此物情可見朝廷
必已照之非臣之敢誣也況臣懦尫之質宿患風眩近
加疾毒復多鼻衂膚髪衰變精力減渇豈堪專爲武帥
以圖矢石之功此臣量力之所不能也明矣且如劉乎
本是文臣衆推忠勇尚不能將帥之任朝廷察臣之材
能如劉平之武力乎昔唐用房琯虛名將兵拒賊一戰
而潰危困社稷此前人之明驗㣲臣之深戒也重念臣
出處窮困憂思深遠民之疾苦物之情僞臣粗知之而
天賦𥚹心遇事輙發故居其外則寡悔處於內則多咎
臣自知非朝廷進用之器如未𫉬退則願久守一藩奉
行條詔庻幾爲聖朝之循吏亦足託青史之未光垂於
來代今以邊鄙方艱承乏於此禦㓂之力頼諸將佐臣
則日夜思省救其闕漏而巳衆知儒臣固不責其勇力
及改武帥則取𥬇於三軍其諸路有不辭者或當壯歲
或雄才非臣之所及也裴德輿張可久並命閤門使
一受一免朝廷各從其志斯有以見虞舜舎巳從人足
以感群下之心矣臣久荷聖知叨居近列何獨未獲其
請臣竊自疑今邊上新有事冝巳發走馬承受張翔赴
闕敷奏本州全闕部署鈐轄臣未敢下獄待罪再瀝肝
膽上冒斧龯伏望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德皇帝
陛下垂至明之察推廣生之造許臣依期帶內朝之職
經畫邊方節制諸將小事行之大事言之爲朝廷之耳
目其體甚重臣尚可力疾爲國盡心其武師之難寵祿
之過臣敢不揆度固以死請干冒天憲臣無任〈云云〉
謝許讓觀察使守舊官表
臣某言准樞密院劄子奉聖㫖令臣卻守舊官者寵祿
固辭渉邀君之大咎聖言惟允推舎已之至仁臣〈中謝〉
臣聞進人以禮退人以禮哲王之體也大讓如慢小讓
如僞儒臣之行也上得其體足以寧家
下興其行可
以導風俗臣親逢盛美得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與天
下稱慶哉竊念臣少㳺庠序長登科級周旋䆠了無
聞逹伏遇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德皇帝陛下金
鑑臨御多士駿奔於千官百辟之中擢臣諫諍之列置
臣圖書之府揚歷中外恩常異等自西陲用兵朝廷旰
食遣臣經略邊事歲月無狀亦嘗得請示以招納之意
期於平定而物議喧然禍在不測上頼日月垂照保全
㣲生曁再委方靣專此一路又無出竒之䇿惟知守禦
而巳日常自訟以待來者陛下濬發宸謀思欲崇諸路
之寄例改廉車且從廩祿之優兼貴稱呼之重霈然渥
澤被於弱質臣以今之觀察使列爲武帥書生何力可
堪此任幸以內朝之職爲國家心腹耳目權節制之任
其體任重不煩改作願廻寵異少寛憂慄三黷天聽義
不容誅伏䝉陛下念進人退人之禮察如慢如僞之情
特降俞㫖許存舊秩臣且懼且喜不知所爲懼者有不
即從制之罪而尚屈
典喜者以不奪稽古之志而復
儒紳臣敢不竭力悉心夙宵乃職謹疆場之細事佇
干羽之大猷退作頌聲仰荅聖造臣無任〈云云〉
謝傳宣表
臣某言入內內侍省高班陳舜封至伏𫎇聖慈傳宣爲
日近差除兩地臣僚未差除間巳指揮中書劄記候將
來邊事稍寜詔卿用在兩地非出擬議亦非臣僚奏舉
特出朕意宣諭卿知兼令臣宻舉臣僚代臣邊任奏聞
聖言天意非臣敢當仰戴光靈伏增戰汗臣〈中謝〉竊念
臣素乏才䇿誤膺奬𭔃經制西事三年於茲㑹㣲毫髪
之功方俟雷霆之罰伏𫎇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
德皇帝陛下特降宻㫖許以重用豈茲無狀之跡可承
不次之命況羗戎素詐邊鄙多虞若以社稷之靈自然
嚮化則臣當自揆以請便安抱病之軀假一近郡靜臨
民政退保天年如朝廷未議解兵臣願奔走塞下再竭
心膂少贖過尤何敢輙舉他人代巳邊任惟期自効上
答聖知臣無任〈云云〉
讓樞宻直學士右諫議大夫表
臣某言三班借職劉仲顔齎降官誥一通勑牒一道伏
望聖恩特授臣右諫議大夫充樞宻直學士差遣依舊
者在物之情向榮必喜自天之命過寵則驚臣〈中謝〉竊
念臣齊魯諸生本無榮望素乏佐王之術豈期遇主之
知伏𫎇皇帝陛下采自平擢於侍從無似之跡毎玷
聖造前年以羗戎負德官軍失利朝廷特命韓𤦺與臣
同貳經略歲時之間𤦺以節制不行而免臣以招納非
宜而罷尋分四路復領中權二年於茲一功未立屢叨
進改深負愧羞雖朝廷憂勞且務姑息而其下將佐覩
臣忝冒必思僥倖豈復有實効之心臣亦何靣目以責
率其下令邊略未固兵力未強威令不揚戰鬭多覆因
循已甚平定無期一時㓂逼三川其勢可困而葛懷敏
等入賊伏中一戰大潰殺傷滿野驅掠無𥮅臣以本路
多虞救援不早臣方痛心疾首日夜悲憂髪變成絲血
化爲淚殞歿無地榮耀何心今日之恩非臣所望臣昨
蒙朝廷特除邠州觀察使累章獲讓巳煩聖聰三黷之
誅豈當再冐然臣有愚心不敢不盡有謬䇿不敢不陳
雖屬邊臣實叨近職敢不議論少禆聖明傳曰事君如
事親又曰君臣同體當此安危之際豈敢事形跡避嫌
疑而不盡心於君親乎魏元成曰隋以事形跡而亡唐
太宗深然之今願陛下恕臣萬死采臣一言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臣觀易震卦曰震亨謂聖人因震恐而致亨
大也禹湯罪已其興也勃焉是皆得易之㫖畏天之威
而致其亨矣陛下其捨諸昨者鎭戎兵敗之後天色隂
晦十日不解木冰地震群心憂傷此將帥失人生靈致
䧟天地震怒之意也冬至後一日申時慶州又地震此
隂陽戰而致動占書曰四夷爲中國之隂是夷夏交爭
未寧之象也自西事以來延安東路北路官軍傷折萬
餘人並金明承平諸寨殺虜過蕃部萬餘戸約四五萬
口及麟府喪䧟鎮戎三敗殺者傷者前後僅二十萬人
矣死者爲魚肉生者爲犬羊臣仰測陛下之心必大震
動而天下莫知但見爵賞頒行疑朝廷高枕負茲生靈
願陛下因其震動過崇謙讓以柔遠未至選將有差之
辭告謝於皇天后土五嶽四瀆以哀痛之㫖誕告多方
下感人心上答天戒陛下旣巳罪已兩府大臣必有遜
謝之請小損勲爵而復其位臣等則宿兵困民討伐未
効罪之大者請落近職左降一官帶責授二字仍削除
經略招討等使名秪管句部署司公事以謝邊陲以警
將佐以勵軍旅如此則天下聞朝廷罪巳知陛下之心
不負生靈將佐軍旅等見主帥負責知天子必欲破賊
即皆震懼甘爲艱辛更無僥倖之望臣等得以嚴率其
下日夜聚謀上頼威靈可期平定仍請詔下部署以下
非大功不録鈐轄都監非竒功不賞其班行將校軍士
等所得功勞依舊量大小酬奬此救弊之端也今西賊
漸熾恐謀深入陛下誠能與大臣宻議行臣之策天下
幸甚如失此機㑹行恐後時儻朝廷不取臣言則邊上
終無大功寖有大患其勢然矣願陛下以大易之㫖取
古聖人之用心則震而後亨受景福於無窮庇蒼生於
大賚臣之愚心謬䇿盡於此矣所降到誥勑等臣有此
一䇿未敢拜受臣無任〈云云〉
謝授知邠州表
臣某言伏蒙聖慈特授臣依前行右諫議大夫充資政
殿學士知邠州軍州事及管內勸農使兼陜西四路㳂
邊安撫使改賜推誠保德功臣者陟降秘殿爲寵甚𨺚
撫按邊庭所𭔃至重臣〈中謝〉竊念臣涉道尚淺立身本
偶縁英主之知𫉬厠邇臣之列進登二府叅預萬幾
議刑賞則不避上疑革僥倖則多招衆怨心雖無愧跡
已難安而況親奉德音遠憂邊患旣此聞命誠合請行
始塵宣慰之名來撫凋疲之俗纔周晉地將適秦𨵿屬
府庫之巳虛積兵旅之尚衆動費萬計理當三思願假
一麾就兼四路亦可處其疆事庻不傷於國財詔㫖弗
從留居丞弼之位表章再露請陳戎狄之機伏蒙
皇帝陞下俯照臣心特廻天聽罷政府之重責加仙殿
之寵名徃守要藩遙按諸部存茲國體簡干聖心臣敢
不即日首塗奉詔行事生民疾苦可得詢求邊塞機宜
更當籌慮用罄臣節以酬聖知臣無任〈云云〉
邠州謝上表
臣某言伏奉制命授臣資政殿學士守本官知邠州兼
陜西路㳂邊安撫使巳到任訖祕殿清華舊藩要劇祗
膺渙渥伏切震驚臣中謝竊念臣生遘文明㓜蹈聲教
登於造秀之級渉彼州縣之勞寖遷榮塗過被宸眷擢
居近府叅對大猷詎有興之言曽無經國之効自惟
三省必匪久安願解貳於黃樞請分憂於紫塞庶供麤
使聊謝輿言伏𫎇 皇帝陛下舜聰弗違堯言斯布假
禁庭之要職居郡國之長人兼領使名復重邊𭔃進退
以禮足爲儒者之榮本末可言盡出大人之造敢不砥
礪風節佩服訓謀不以毀譽累其心不以寵辱更其守
副委遇之本意酬保全之大恩臣無任〈云云〉
遺表
臣聞生必盡忠乃臣節之常守沒猶有戀蓋主恩之難
忘輙忍須
之期少舒迫切之懇痛靡自覺辭皆不倫
伏念臣生而遂少乃從學㳺心儒術決知聖道之可
行結綬仕塗不信賤官之能屈𦆵脫中銓之冗遽𠫵麗
正之榮恥爲倖人竊論國體昨自明肅厭代之後陛下
奮權之初首承德音占預諌列念昔執卷惟虞無位之
可行況今得君安敢惜身而少避間斥江湖之遠旋塵
侍從之班大忤貴權幾成廢放屬羗臣之負險顧將列
以難裁乃副帥權仍峻使任亦嘗周旋戰備指目地形
力援定川之師始期遇敵誓復橫山之壤亟逼講和雖
㣲必取之功多弭未然之患預中樞之宻勿曾不𫉬辭
叅大政之幾㣲益難勝責自念驟膺於寵遇固當勉副
於倚毗然而事久弊則人憚於更張功未驗則俗稱於
迂闊以進賢援能爲𣗳黨以敦本抑末爲近名洎忝二
華之行愈增百種之謗上繫天聽終辨衆纔因懇避於
釣衡爰就班於符竹一違近署五易名城雖聖恩曲示
於便安柰神道常惡其盈滿請麾上穎蓋遭拙𤵜之未
平息鞍東徐益覺靈醫之不効唯積𤵜之見困非晚歲
之能支神不在形氣將去幹冥冥幽壤倐爲長徃之期
穆穆清光永絶再瞻之望肝膽摧落精魄飛揚然臣起
於諸生歷此華貫雨露澤於數世圭組煥於一門有如
臣焉足爲榮矣當瞑目以無憾尚貪生而有雲蓋念所
惜者盛時所眷者明主雖性命之際巳能自通然君臣
之間豈易忘報但無怛化以竭遺忠敢憚陳於緒言庻
無於沒齒伏望陛下調和六氣㑹聚百祥上承天心
下徇人慾明愼刑賞而使之必當精審號令而期於必
行尊崇賢良裁抑僥倖制治於未亂納民於大中如此
則不獨㣲臣甘從於異物庻令率土永寖於淳風言逐
涕零命隨䟽殞臣無任惶懼戰惕之至
范文正公集卷第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