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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集 (張綱, 四庫全書本)/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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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華陽集巻二十三     宋 張綱 撰進故事
  
  唐鑑太宗謂羣臣曰朕開直言之路以利國也而比來上封事者多訐人細事自今復有為是者以讒人罪之臣聞自古願治之君未嘗不欲以求言為急故大開公正之路使天下之人皆納忠於上於是端拱穆清而留聽不倦雖四方萬里之逺政化之美惡風俗之薄厚靡不畢知此盛德事也然求言非難而察聽為難以人主之尊而虛心於敢言之士則上自百執事之列下至一介芻蕘之賤孰不殫志竭慮願有所獻而其間貎言之華至言之實苦言之柔甘言之疾烏得而不察哉又況外示切直內懐奸詐偽辭矯辯而訐人之細事者真小人之所為也直欲盜名以㒺上聽託公以報私仇此而不革則禍及善良傷化敗俗為害不細唐太宗勵精庶政而於聽言之際能察其奸是乃人主之難事此史氏所以書之以昭示後世也昔者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舎巳從人樂取於人以為善故能勤總章之訪廣四岳之訓其於聽言之道可謂至矣然於邇言則察之於讒說則堲之得非以邇言善感讒言善誣唯能察而去之斯其所以為舜也歟恭惟陛下聖敬日躋聰明天縱觀書乙夜復留意於轉對之臣覽奏四方尤樂聞於當世之務是欲恢張治道復之太平聽納之勤視古無愧而間者奸人欺蔽分曹為黨一時乘權習勢之徒輒敢以流言飛語隂中善類天下方懐憤切齒而大明旁燭洞見朋邪凡是告訐而上言不實者論正厥罪悉投逺方以為後日之戒於是有識之士乃始歡欣鼓舞咸謂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復見於斯時然則虞舜之堲讒說唐太宗之罪讒人與夫今日流放告訐之類實異世而同符者也天下幸甚
  
  唐書李石傳文宗嘗顧鄭覃曰試論我猶漢何等主覃曰陛下文宣主也帝曰渠敢望是石欲強帝志使不怠因曰陛下之問而覃之對臣皆以為非顔囘匹夫耳自比於舜陛下有四海春秋富當觀得失於前日進月長以齊堯舜奈何比文宣而又自以為不及惟陛下開肆厥志不以文宣自安則大業濟矣
  臣聞登山而不登夫泰山無以小天下觀水而不觀諸滄海無以狹衆流然則學聖人而不學至堯舜又安能超五霸而冠百王乎夫聖人之道至堯舜而止矣以二典考之其政不過欽天時治人事用賢材明賞罰數事而巳非至深而難明甚髙而難行也然則三代以下漢魏晉宋隋唐之世迄無一君能跂而望焉其故何哉未必皆其天資昏庸不足與有為也其間願治之主往往視唐虞之際以謂非復後世之所能及則亦自狹其志而卒無所成且漢之治莫如文帝其次則稱孝宜然張釋之為文帝言天下事帝曰卑之無甚髙論令今可行於是釋之言秦漢間事帝乃稱善宣帝因太子有用儒之請嘗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柰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由是觀之二帝在漢則為賢君惟自狹其志故功業之所就如是而巳唐鄭覃以漢二帝比文宗而文宗猶不敢當則太和開成之政一切委靡無足怪者李石之言固可為萬世帝王之法惜乎文宗不能用也恭惟皇帝陛下聰明睿智出於天縱躬履艱運允迪先猷兢兢業業夙夜不怠故自中興以來雖海內晏安不敢自暇逸也臺池苑囿之觀聲色狗馬之奉一無所好萬幾之暇獨留意經籍深達古帝王淵微之㫖一時羣臣章句講說之學莫能仰窺萬分可謂有堯舜之資矣非特有其資而巳也其志葢將力行而有至焉然則躋時於太和納俗於時雍固不難矣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陛下體天德而行健其所以措諸事要與唐虞比隆者亦在乎自強而巳矣顔淵匹夫也而猶自比於舜況萬乘主乎臣願陛下益留聖心無使二典專美於前天下幸甚
  
  三朝寶訓太宗嘗謂近臣曰國家以民為本百姓以食為命則知儲蓄最為急務昨江南災旱朕亟遣賑貸粟無流亡盜賊之患若非積粟何以救之當諭諸路轉運常為計度省察儲蓄無使損敗
  臣竊謂財賦有國之大計當豐亨豫大之時蓄積為備不可一日闕於天下天官九職洪範八政必以農事為食貨之首者以見先王於此未嘗不留意也恭惟太宗皇帝紹開帝業四方僭偽悉以蕩平方是時年穀屢豐兵革偃息倉廩府庫所在充滿而猶宣諭近臣儲蓄是務督諸路以計度察倉庾之損敗常恐一旦旱災無以賑貸而有流亡盜賊之患然則宸慮深逺豈特取足於目前而巳哉葢天時地利財賦之所自出必資人力以為之是謂衣食之源而生民之命斂之有常制則民樂輸散之有常度則用不乏如其不然事有出於意外而物不素備則驟而用之必且橫取於民民力有時而不應䇿將安出於是商功計利之臣始得以行其說而頭㑹箕斂天下有不能堪者矣漢稱桑𢎞羊唐稱劉晏二子材術過人載在方冊後之言利者莫不祖述之以為不可跂及然以臣觀之巧算倍征殄民資澤乃商功計利之臣耳且増大農之部丞籠天下之貨物坐市列肆轉販相輸以至入粟補官以貲贖罪古所未有而𢎞羊法之行四利去四害以羨補乏利無不開諸路轉輸如見錢流地上他人所不能而晏獨能之觀其材術如此而計其功效誠足以舒一時之急柰何非先王之仁政使其人生於唐虞三代之世其䇿果安用哉故夫論治道者必以國計為先而論國計者必以儲蓄為急方今天下充國計者有田畝之稅闗市之徵鹺茗之息酒𣙜之課是數者其大略也而取之皆有藝極是謂常經不可得而増損凡朝廷祭祀之供使客之奉六軍之須萬官之俸與夫乘輿服御匪頒好用之式皆仰此取給焉以其歲之所入幾何較其歲之所出幾何則其有餘不足大槪可見矣然古人謂取天下之財供天下之用未有不足者況陛下自中興以來勵精圖治不邇聲色不務晏游前世侈靡之事皆所不為則於財賦固無輕費妄用宜其蓄積加多而沛然充羨今乃不然郡國之間補苴罅漏言匱乏者十常八九此無他官吏不能體國並縁為奸上下相䝉其𡚁乃至此耳禮曰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今日之事唯當詔天下謹財用之蓄藏而令主計之臣稽考每歲出入之數積其贏餘無得妄費以待不時之須則所謂九年之蓄者數歲之後亦可以馴致其效顧不美歟
  
  三朝寶訓大中祥符元年上語近臣曰京師民庶邇來漸事奢侈衣服器玩多傅以金雖累申條約終未禁止工人鎔鍛為箔日増其數計所費金歲不下五六萬毀壊不可復浸以成風良可戒也
  臣聞好侈靡者天下之常情尚樸素者人君之美化自古帝王當太平極治之時懼天下之人侈心將萌必命有司申舊章頒憲度昭節儉抑滛侈凡服用之過制者莫不有禁葢欲以檢押之法使之成忠厚之俗也仰惟眞宗皇帝纂列聖之休撫盈成之運豐亨豫大萬物盛多故民間漸事奢侈而以黃金巧飾器服聖慮髙逺究極其𡚁明詔近臣申嚴條約深得古帝王之用心矣葢金為天下之至寶而國用之所資使衆庶之賤皆得靡潰於器服之間豈不重可惜哉臣嘗考之於古蘇秦說趙陳平間楚衞青擊胡有功其所賜黃金或萬鎰或四萬斤或二十萬斤而梁孝王以小國所積乃至四十萬斤長安之亂省中金以萬斤計者猶六十匱何其多也自魏晉以降始不聞有此充羨夫金之為物産於天地之間百鍊而不耗宜乎後世之多於前古然以近史觀之其數未嘗有及於古者豈非風俗侈靡積習耗蠧而致然邪且海內産金之地有幾鑿山披沙積累於銖兩之微其得之不為易矣一旦聚於都市末作之徒乃併肩列肆兢麗爭功鎔之銷之以為悅目之具以一京師而計所費金歲不下五六萬兩合天下而較之其費不知幾何以數十歲之積累未必能供一歲之用然則近時之金少於前古無足怪者仰惟陛下恭儉愛物出於天性固嘗念庶俗侈靡屢勑銷金之禁然而比年民物阜康驕奢所習殊未衰止器服之飾過制尤甚銷金之外又有泥金貼金剔金縷金為線為絲之類號名非一倘不重其賞罰而申嚴之示以必行則因循歲月未見其能止也誠能止之則非獨寶貨之藏免於妄費而下不僭上賤不擬貴亦足辨天下之大分臣觀三朝寶訓竊見國家禁銷金者莫嚴於真宗之朝故敢昧死以祥符聖訓為今日獻













  華陽集巻二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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