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類聚 (四庫全書本)/卷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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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藝文類聚 卷十九 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藝文類聚卷十九    唐 歐陽詢 撰人部三言語 謳謡 吟嘯  笑
  言語
  釋名曰言宣也宣彼此之意也語敘也敘已所欲說述也
  說文曰直言曰言論議曰語
  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又曰言行君子之樞機
  毛詩曰哿矣能言巧言如流又曰無易由言又曰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又曰於時言言於時語語
  左傳曰晉叔向適鄭鬷蔑惡從收噐者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聞之曰必鬷明也又曰鄭子太叔卒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黃父之㑹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傲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徳無犯非義
  禮記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又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又曰言不危行行不危言又曰五方之人言語不通
  大戴禮曰黃帝弱而能言
  孝經曰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
  論語曰定公問一言可以興邦有諸子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一言可以䘮邦有諸子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又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又曰法語之言能無從乎改之為貴
  鄧析書曰一言而非駟馬不能追一言不急駟馬不能及故惡言不出口苛聲不入耳
  尸子曰言羙則響羙言惡則響惡
  申子曰一言正天下定一言倚天下靡
  莊子曰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㤀言吾安得㤀言之人與之言哉又曰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逺則必忠之以言
  鶡冠子曰趙武靈王問龎緩曰寡人聞飛語流傳曰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
  淮南子曰得萬人之兵不若聞一言之當
  漢書曰漢王與項羽臨廣武間而語又曰太尉周勃迎代王請間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又曰韓信當斬視滕公曰不欲就天下乎而斬壯士滕公竒其言壯其貌弗斬與語大恱之
  孫卿子曰贈人以言重於珠玉傷人以言甚於劍㦸吳志曰張尚孫皓時為侍郎以言語辯㨗見知
  括地圗曰太極山采華之草服之通萬里之語
  衛玠別傳曰太尉王君見阮千里而問曰老莊與聖教異同曰將無同太尉善其言辟之為掾世號阮瞻三語掾王君見而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於三阮曰茍是天下民望亦可無言而辟復何假於一言
  神仙傳曰老子生而能言
  詩梁昭明太子大言詩曰觀修鯤其若轍鮒視滄海之如濫觴經二儀而跼蹐跨六合以翺翔又細言詩曰坐臥鄰空塵慿附蟭螟翼越咫尺而三秋度毫釐而九息梁殷鈞大言應令詩曰噫氣為風揮汗成雨聊灼戴山龜欲持探𮟏古又細言應令詩曰汎舟毛滴海為政蝸牛國逍遙輕塵上指辰問南北
  梁王規大言應令詩曰俯身望日入下視見星羅噓八風而為氣吹四海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波又細言應令詩曰針鋒於焉止息髪杪可以翺翔蚊眉深而易阻蟻目曠而難航
  梁王錫大言應令詩曰欲遊五嶽廹不得伸杖千里之木鱠橫海之鱗又細言應令詩曰冥冥藹藹離朱不辯其實歩蝸角而三伏經鍼孔而千日
  梁張纉大言應令詩曰河流既竭日月俱騰罝羅㣲物動落雲鵬又細言應令詩曰遨遊蟻目辨輕塵蚊睫成宇蝨如輪
  梁沈約大言應令詩曰隘此大汎庭方知九陔局窮天豈彌指盡地不容足又細言應令詩曰開館尺棰餘築榭㣲塵裏蝸角列州縣毫端建朝市
  賦楚宋玉大言賦曰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稱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圎天為蓋長劒耿介倚天外王曰未可也玉曰併吞四夷飲枯河海跂越九州無所容止又小言賦曰楚襄王既登陽雲之觀命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並進大言賦賦卒而宋玉受賞又曰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戴氛埃兮垂𣿖塵體輕蚊翼形㣲蚤鱗經由鍼孔出入羅巾唐勒曰折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慿蚋眥以顧盻附蠛蠓而遐遊又曰館於蠅鬂宴於毫端烹虱腦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內之中㣲物潛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蒙景㓕昧昧遺形纎於毳末之㣲蔑陋於茸毛之方生視之則𦕈𦕈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歎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雲夢之田晉傅咸小語賦曰楚襄王登陽雲之臺景差唐勒宋玉侍王曰能為小語者處上位景差曰麼蔑之子形難為象晨登蟻埃薄暮不上朝炊半粒晝復得醸烹一小虱飽於郷黨唐勒曰攀蚊髯附蚋翼我自謂重彼不極邂逅有急相切逼竄於針孔以自匿宋玉曰折薜足以為櫂舫粒糠而為舟將逺遊以遐覧越蟬溺以橫浮若渉海之無涯懼湮沒於洪流彌數旬而汔濟陟蟣蟻之崇丘未升半而九息何時達乎杪頭
  魏陳暄應詔語賦曰覈生民之要技實言語以為前樞機誠為急務筆札乃是次焉擬金人於右階稱石人於左邉鄭僑戎服而無媿張儀舌存而理痊唯諾唯辯何者是與故知於時言言於時語語若乃𦕅城嶮峻齊陣交加燕將恐懼漢帝咄嗟魯連纔吐數句酈子直御單車息十重之縈帶賢百萬之諠譁至於蘭臺靜秘華燭髙明徐斟桂醑緩奏秦聲二三朋好數四才英既說前賢之徃行重覩生死之交情扼腕抵掌攘袂盼衡當斯時也何者為榮欲同吃如鄧士載欲作辯似婁君卿為守為相並如此少意少事不成名
  賛魏王粲反金人賛曰君子亮直行不柔辟友賤不恥誨焉是益我能𤼵蹤彼用逺跡一言之賜過乎璵璧末世不敦義與茲易而言匪忠退有其讁
  箴晉蘇彥語箴曰孔子曰余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赫胥之世大庭之治𤣥風陶鼓率直放志熈熈羣動無欲無事逮於三季奔競滋彰雷動風駭飛辯雲翔戰國紛擾爭霸稱彊爾乃遊說縱橫騁技時王衘刃懐毒吐膏示芳利動春露害重冬霜四紀若馳七都翦亾爰茲末俗扇風簸颺先意承㫖原情察郷擯爾籩豆和樂且康銘周太廟金人銘曰孔子觀周入后稷廟廟堂右階之前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戒之哉無多言無多事多言多敗多事多患安樂必戒無行所悔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勿謂不聞神將伺人燄燄弗滅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絶或成網羅毫末不札將尋斧柯晉孫楚反金人銘曰晉太廟有石人焉大張其口而書其胸曰古之多言人也無少言無少事少言少事則後生何述焉夫唯立言名乃長乆胡為塊然生鉗其口凡夫貪財烈士殉名盜蹠為濁夷栁為清鮑肆為臭蘭圃為馨莫貴澄清莫賤滓穢二者言異歸於一㑹堯懸諌鼓舜立謗木聴采風謡惟日不足道潤羣生化隆比屋末葉陵遲禮教彌衰承㫖則順忤意則違時好細腰宮中皆飢時恱廣額下作細眉逆龍之鱗必陷斯機括囊無咎乃免誅夷顛覆厥徳可為傷悲則可用戒無妄之時假說周廟於言為蚩是以君子追而正之
  論晉歐陽建言盡意論曰有雷同君子問於違衆先生曰世之論者以為言不盡意由來尚矣至乎通才達識咸以為然若夫蔣公之論眸子鍾傅之言才性莫不引此為談證而先生以為不然何哉先生曰夫天不言而四時行焉聖人不言而鍳識存焉形不待名而方圎已著色不俟稱而黒白以彰然則名之於物無施者也言之於理無為者也而古今務於正名聖賢不能去言其故何也誠以理得於心非言不暢物定於彼非言不辨言不暢志則無以相接名不辨物則鍳識不顯鍳識顯而名品殊言稱接而情志暢原其所以本其所由非物有自然之名理有必定之稱也欲辨其實則殊其名欲宣其志則立其稱名逐物而遷言因理而變此猶聲𤼵響應形存影附不得相與為二茍其不二則無不盡吾故以為盡矣
  謳謡
  爾雅曰徒歌謂之謡
  毛詩曰心之憂矣我歌且謡
  左傳曰宋城華元為植廵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於思於思棄甲復來
  家語曰孔子相魯齊人歸女樂魯君滛荒孔子遂行師乙送孔子曰吾欲歌可乎歌曰彼婦人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人之謁可以死敗優哉游哉聊以卒嵗
  列子曰堯微服遊康衢童兒謡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韓子曰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管仲曰公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𤼵倉賜貧窮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其冠乎
  呂氏春秋曰魏襄王使史起為鄴令引漳水灌田民大得利相與歌曰鄴有賢令兮為史公決漳水兮灌鄴旁終古舄鹵兮生稻粱
  史記曰曹參為漢相國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顜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靜民以寕一又曰衛子夫為皇后弟青貴震天下天下歌之曰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
  漢書曰趙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涇水民得其饒歌之曰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鍤如雲決渠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斗又曰馮立為西河上郡在職公亷與野王相代治行相似而多恩吏民乃歌曰大馮君小馮君兄弟繼踵相因循聰明賢智恵吏民政如魯衛徳化均周公康叔猶二君
  東觀漢記曰張堪為漁陽太守開田八千餘頃勸民耕種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秀兩歧張君為政樂不可支又曰亷範字叔度為蜀郡太守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范乃毀削先令但嚴儲水而已百姓歌之曰亷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無一襦今有五袴新序曰延陵季子以劒帶徐君墓樹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㤀舊故脫千金之劒兮帶丘墓
  謝承後漢書曰岑熈遷魏郡太守人歌之曰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我有蟊賊岑君遏之狗犬不驚足下生氂含哺鼓腹焉知凶災我喜我生獨丁斯時美哉岑君於戱在茲又曰皇甫嵩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飢民百姓歌曰天下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頼得皇甫兮復安居又曰劉騊駼除樅陽長以病免吏民思而歌之曰悒然不樂思我劉君何時復來安此下民又曰郭賀字喬卿為荊州刺史到官有殊政百姓歌曰厥徳仁明郭喬卿忠正朝廷上下平
  續漢書曰張霸為㑹稽郡越賊歸附童謡曰棄我㦸捐我矛盜賊盡吏皆休又曰李爕拜京兆詔發西園錢君上封事遂止不發吏民愛敬乃謡曰我府君道教舉恩如春威如虎剛不吐弱不茹愛如母訓如父
  吳志曰周瑜少精意於音樂三爵之後其有闕誤瑜必知之知之必顧時人謡曰曲有誤周郎顧
  吳録曰王譚字世容為成武令民服徳化宿惡奔迸父老歌曰王世容治無䨇省徭役盜賊空
  王隠晉書曰王祥為夲州別駕時人歌曰海內之康實頼王祥邦國不空別駕之功又曰裴秀年十嵗餘時人謡曰後進領袖有裴秀又曰諸葛恢字道明荀闓字道明蔡謨字道明有名譽號曰中興三明時人歌之曰京師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
  續安帝紀曰司馬休之兄尚為桓𤣥所敗休之奔淮泗頗得彼之人心從者為之歌曰可憐司馬公作性甚溫良憶昔水邊戱使我不能㤀
  㑹稽典録曰徐𢎞字聖通為汝隂令誅鋤姦桀道不拾遺民歌之曰徐聖通為汝隂平刑罰姦宄空
  文士傳曰束晳太康中大旱晳乃令邑人躬自請雨三日水三尺百姓為之歌曰束先生通神明請天三日甘雨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何以酬之報束長生
  殷氏世傳曰殷褒為榮陽令廣築學館㑹集朋徒民知禮讓乃歌曰榮陽令有異政修立學校人易性令我子弟恥訟爭
  車頴秦書曰苻堅時關隴百姓豐樂民歌之曰長安大街兩邊種槐下走朱輪上有鸞棲
  趙書曰劉曜討陳安於隴城安死健兒謠曰隴上壯士有陳安體幹雖小腹中寛愛養將士同心肝又曰汲桑六月盛暑重裘累茵使人扇患不清涼斬扇者時軍中為之謡曰士為將軍何可羞六月重茵被豹裘不識寒暑斬他頭
  襄陽耆舊記曰山季倫每臨習池未曾不大醉而還恆曰我髙陽池中也襄陽城中小兒歌之曰山公何所去徃至髙陽池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時時能騎馬倒着白接䍦舉鞭向葛強何如并州兒
  世說曰卻超王珣並以俊才為桓大司馬所眷珣為主簿超為記室叅軍超為人多鬚珣形狀短小時人為之歌曰髯叅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
  晉夏侯湛長夜謡曰日暮兮初晴天灼灼兮遐清披雲兮歸山垂景兮照庭列宿兮皎皎星稀兮月明亭檐隅以逍遙兮盼大虛以仰觀望閶闔之昭晰兮麗紫㣲之暉煥
  晉湛方生懐歸謡曰辭衡門兮至歡懐生離兮苦辛豈羈旅兮一慨亦代謝兮感人四運兮道盡化新兮嵗故氣慘慘兮疑晨風悽悽兮薄暮雨雪兮交紛重雲兮四布天地兮一色六合兮同素山木兮摧披津壑兮凝冱感羈旅兮苦心懐桑梓兮増慕胡馬兮戀北越鳥兮依陽彼禽獸兮尚然況君子兮去故鄉望歸塗兮漫漫盼江流兮洋洋思渉路兮莫由欲越津兮無梁
  陳沈烱獨酌謡曰獨酌謡獨酌獨長謡智者不我顧愚夫余未要不愚復不智誰當余見招所以成獨酌一酌傾一瓢生涯夲漫漫神理暫超超一酌矜許史再酌傲松喬頻煩四五酌不覺凌丹霄倐忽厭五鼎俄然賤九韶彭殤無異葬夷蹠可同朝龍蠖非不屈鵬鷃但逍遙寄語號呶侶無乃大塵囂
  
  說文曰吟歎也
  釋名曰吟嚴也其聲本出於憂愁故聲嚴肅使聴之悽歎也
  毛詩序曰吟詠情性以風其上
  塩鐵論曰曽子傍山而吟山鳥下翔
  東觀漢記曰梁鴻常閉戸吟詠書記
  魏志曰管輅隨軍西行過毋丘儉墓下倚松樹哀吟精神不樂人問其故輅曰林木雖茂無形可乆碑誄雖美無後可守
  陳武別傳曰陳武字國夲休屠胡人常騎驢牧羊諸家牧竪十數人或有知歌謡者武遂學太山梁父吟幽州馬客吟及行路難之屬
  文士傳曰李康清亷有志節不能和俗為鄉里豪右所共害故宦塗不進作遊山九吟
  蜀志諸葛亮梁父吟曰歩出齊城門遙望蕩隂里里中有三墳纍纍正相似問是誰家冡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又能絶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晉潘尼逸民吟曰我顧傲世自遺舒志六合由巢是追沐浴洪池奮迅羽衣陟彼名山採此芝薇朝雲靉靆行露未晞遊魚羣戱翔鳥䨇飛逍遙博觀日晏㤀歸嗟哉世士從我者誰
  
  雜字觧詁曰嘯吹聲
  毛詩曰有女仳離條其嘯矣遇人之不淑矣
  列女傳曰魯漆室邑之女過時未適人倚柱而嘯𠊓人聞之心莫不為之慘者鄰婦從之遊曰何嘯之悲也子欲嫁乎吾為子求偶漆室女曰吾豈為不嫁之故而悲哉憂吾君老太子少也
  莊子曰童子夜嘯鬼數若齒
  吳越春秋曰吳王闔閭將欲伐楚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嘆羣臣莫有曉王意者伍子胥深知王憂乃薦孫武善為兵法人莫知其能
  魏略曰諸葛亮在荊州遊學每晨夜常抱膝長嘯竹林七賢論曰阮籍性樂酒善嘯聲聞數百歩又曰籍常箕踞嘯歌酣放自若時蘇門山中忽有真人在焉籍親徃尋其人擁膝巖顛遂登嶺從之箕坐相對籍乃商略終古以問之仡然不應籍因對之長嘯有間彼乃齗然笑曰可更作籍乃為嘯意盡退還半嶺嶺巔⿰然有聲若數部鼓吹顧瞻乃向人嘯也
  孫登別傳曰孫登魏末處卭北山中以石室為宇編草自覆阮嗣宗聞登而徃造焉適見苫蓋被髪端坐巖下鼔琴嗣宗自下趍之既坐莫得與言嗣宗乃嘲嘈長嘯與鼔琴音諧㑹雍雍然登乃逌爾而笑因嘯和之妙響動林壑
  晉陽秋曰嵇康見孫登登對之嘯時不言
  郭子曰劉道真少時善歌嘯有一老姥識其非常之人甚樂其歌嘯乃殺㹠進之道真食㹠不謝
  潯陽記曰桓宣穆使人尋廬山見一人謂之曰君過前嶺必逢二年少相隨長嘯試要問之若不與言者可速去此人過嶺果見二年少以袂掩鼻長嘯狀如惡鼻呼不與言
  世說曰晉文王徳盛功大坐席嚴敬擬於王者唯阮籍箕踞嘯歌酣放自若又曰劉越石為胡騎所圍城中窘廹劉乗月登樓清嘯胡賊聞之皆悽然長歎而去捜神記曰趙炳甞臨水從船人乞渡船人不許炳乃張蓋坐其中長嘯呼風亂流而濟
  漢晉春秋曰桓帝幸樊城百姓莫不觀之有一老父獨耕不輟議郎張溫使問焉父嘯而不答
  王廙別傳曰王導與庾亮遊於石頭㑹遇廙至爾日迅風飛帆廙倚樓而長嘯神氣甚逸
  神境記曰滎陽郡西有靈源山有石髄紫芝昔者有採藥此山聞林谷間有長嘯者今樵人徃徃猶聞焉異苑曰尋陽姑石在江之坻初桓𤣥至西下令人登之中嶺便聞長嘯聲甚清澈至峯見一人箕踞石上夢書曰夢吹嘯者欲有求
  詩晉陸雲詩曰逍遙近南畔長嘯作悲歎
  晉郭璞詩曰緑羅結髙林蒙籠蓋一山中有冥寂士靜嘯撫清絃
  賦晉成公綏嘯賦曰逸羣公子體竒好異傲世㤀榮絶棄人事於是延友生集同好精性命之至機研道徳之𤣥奧邈跨俗而遺身乃慷慨而長嘯發妙聲於丹脣激哀音於皓齒響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潛轉氣衝鬰而熛起恊黃宮於清角雜商羽於流徴飄遊雲於泰清集長風乎萬里良自然之至音非絲竹之所擬是故聲不假噐用不借物近取諸身役心御氣動脣有曲發口成音觸類感物因歌隨吟清激切於芋笙優潤和於瑟琴列列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啾啾響作奏胡馬之長思向寒風乎北朔又似鴻雁之將雛羣鳴號乎沙漠故能因形創聲隨事造曲應物無窮機𤼵響速乃吟詠而𤼵散聲驛驛而響連心滌蕩而無累志離俗而飄然
  晉殷仲堪將離詠曰爾乃理轡杖䇿或乗或歩行悲歌以諧歡朗長嘯以啟路
  書晉桓𤣥與袁宜都書論嘯曰讀卿歌賦序詠音聲皆有清味然以嘯為髣髴有限不足以致幽㫖將未至耶夫契神之音既不俟多贍而通其致苟一音足以䆒清和之極阮公之言不動蘇門之聽而㣲嘯一鼓𤣥黙為之觧顔若人之興逸響惟深也哉
  袁山松答桓南郡書曰嘯有清浮之美而無控引之深歌窮測根之致用之彌覺其逺至乎吐辭送意曲䆒其奧豈脣吻之切發一徃之清泠而已哉若夫阮公之嘯蘇門之和蓋感其一竒何為徴此一至大疑嘯歌所拘耶
  
  說文曰欣笑喜也
  易曰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又曰旅人先笑後號咷又曰笑言啞啞
  毛詩曰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傲中心是悼又曰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又曰載笑載言又曰宴笑語兮左傳曰晉侯使郄克徴㑹於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郄子登婦人笑於房又曰晉士彌牟送叔孫於箕叔孫使梁其跮待於門內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
  榖梁傳曰季孫行父禿晉郄克跛衛孫良夫眇曹公子首僂同聘於齊齊使禿者御禿者跛者御跛者僂者御僂者蕭同叔子處臺而笑之客不悅
  論語曰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賈對曰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又曰子游為武城宰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
  禮斗威儀曰君乗土而王其民人好大笑
  樂聲儀曰人情喜則笑矣
  老子曰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晏子曰齊景公置酒泰山公四望喟然嘆泣數行曰寡人將去此堂國者而死耶左右泣者三人晏子摶髀仰天大笑曰樂哉今之飲也公怒曰子笑何也對曰臣見怯君一䛕臣三是以大笑公慙
  𤨏語曰師曠御晉平公鼔瑟輟而笑曰齊君與其嬖戱墜於牀而傷其臂平公命人書之曰某月某日齊君戱而傷問之於齊侯笑曰然有之
  楚辭曰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又曰行不羣以顛越兮又衆兆之所咍
  呂氏春秋曰戎常冦關幽王擊鼓諸侯皆至褒姒大恱而笑王欲褒姒之笑數擊鼔而諸侯至無冦及真冦至擊鼔而諸侯不來遂為戎所滅
  史記曰孫子試兵以王寵姬二人以為軍隊長三鼓宮女皆掩口而笑又曰孟甞君過趙平原君客之趙人聞孟甞君賢出觀之皆大笑曰始以薛公為魁梧也然今視之乃𦕈小丈夫耳又曰髙祖奉玉巵為太上皇夀曰始大人常以臣無頼不能治産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殿上羣臣皆呼萬嵗大笑為樂
  漢書曰匡衡能觧詩諸儒為之語曰無說詩匡鼎來匡語詩觧人頥
  蜀志曰馬忠為人寛濟有度量但大笑而已忿怒不形於色
  晉中興書曰石勒與李陽相近陽性剛愎每爭漚麻池共相撲打互有勝負勒既貴召陽至引入言及平生酒酣宣陽肘曰卿年老臂中故有力不頗復與人闘耶孤徃數得卿拳卿亦快得孤毒手因大笑又曰勒治門閤至峻有醉胡乗馬徑入府門勒問門吏馮翥向走馬入門為是何人翥惶遽誤對㤀諱向有醉胡乗馬馳來即已訶問胡人難與語非小吏所制勒笑曰胡正自難可與言
  蜀記曰譙周字允南體貌素樸無造次辯論之才諸葛亮領益州牧周為勸學從事初見左右皆笑既出有司請推笑者亮曰孤欲不能忍況左右乎
  世說曰張華問陸機曰雲何以不來機曰雲有笑疾恐公未悉故未敢俄而雲詣華華為人多姿制又好帛纒鬚雲見而大笑不能自已又曰陸雲好笑甞著縗幘上船水中自見其影便大笑不已幾落水又曰桓南郡與道曜講老子王侍中為主簿在坐桓公曰王主簿可顧名思義王未有答且大笑桓公曰王思道故能作大家兒笑
  賦晉孫楚笑賦曰有度俗之公子總萬物之細故心髣髴乎巢由以得意為至樂不拘戀乎凡流㑹親戚於髙宇結宗盟於綢繆所以交頸偃仰推胷指掌亢洪聲於通谷順長風以流響氣參譚以相屬若將頽而復徃或嚬䠞俛首狀似悲愁怫鬰唯轉呻吟鬱伊或攜手悲嘯噓天長呌遲重則如陸沉輕疾則如水漂徐疾任其口頰圓合得乎機要或中路背叛更相毀賤傾倚叵我彫聲迄乎日晏信天下之笑林調謔之巨觀也














  藝文類聚卷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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