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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詩集傳 (四庫全書本)/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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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蘇氏詩集傳 卷十 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詩集傳卷十       宋 蘇轍 撰
  南陔之什      小雅
  南陔孝子相戒以養也
  白華孝子之潔白也
  華黍時和嵗豐宜黍稷也
  此三詩皆亡其辭古者鄉飲酒燕禮皆用之孔子編詩蓋亦取焉歴戰國及秦亡之而獨存其義毛公傳詩附之鹿鳴之什遂改什首予以為非古於是復為南陔之什則小雅之什皆復孔子之舊
  南有嘉魚樂與賢也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樂
  烝塵也罩籗也罩罩非一辭也魚之在水至深逺矣然人未甞以深逺為辭而不求雖不可得猶久伺而多罩之是以魚無有不得也苟君子之求賢心誠好之而不倦如是人之於魚則亦豈有不可得者哉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汕樔也樔撩罟也衎樂也
  南有樛木甘瓠纍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綏之
  魚非有求於人而人則取之以為賢者亦如是而吾則強求之歟非也瓜蔓於地是豈可強使從人哉然其遇樛木也未甞不纍之而上物之相從物之性也豈有賢者而不願從人者哉獨患不之求耳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
  翩翩者鵻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父子之相親物無不然者故擇木之鳥常懷其親來而不去君子之事君如子之養父母義有不可已者故曰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蓋孔子歴聘於諸侯老而不厭乃所謂烝然來思者惟莫之用是以終舍而去古之君子於士之至也則酒食以燕樂之故士可得而留也又復也思辭也既燕矣而猶未厭安之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臺樂得賢也
  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夀無期
  臺夫須也萊草也國之有賢人猶山之有草木以自覆蓋也君子之長育人才如山之長育草木多而不厭外則能為邦家之基內則身享夀考之報矣且非獨如此而已至於德音洽於衆聽餘慶及其後人亦未有不由此也故終篇歴言之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夀無疆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德音不已南山有栲北山有杻樂只君子遐不眉夀樂只君子德音是茂
  栲山樗也杻檍也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樂只君子遐不黃耉樂只君子保艾爾後
  枸枳枸也楰䑕梓也
  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也
  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三詩皆亡鄉飲酒燕禮亦用焉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宮射禮諸侯以貍首為節新宮貍首皆正詩而詞義不見或者孔子刪之歟不然後世亡之也
  蓼蕭澤及四海也
  蓼彼蕭斯零露湑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蓼長大貌也蕭蒿也譽豫通凡詩之譽皆言樂也諸侯來朝其衆且賤如蕭蒿然王者推恩以接之無所不及如零露之於蕭然故其既見天子也莫不思盡其心之所有以告之天子又申之以燕禮於其燕也極其笑語之樂而無間諸侯是以樂處於是也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爽夀考不忘
  瀼瀼多貌龍寵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德夀豈
  泥泥濡貌兄弟同姓諸侯也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既見君子鞗革沖沖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鞗轡也革轡首也沖沖垂貌也在軾曰和在衡曰鸞諸侯燕見天子天子必乗車迎之於其門故云
  蓼蕭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諸侯也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
  湛湛凝也晞乾也厭厭久也天子燕諸侯而飲之酒如露之凝於物無不濡足者飲酒至夜非醉而不出如露之得日而後乾也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宗同姓也考成也古者族人侍飲於宗子不醉而出是不親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天子之飲諸侯亦然故在同姓則成之異姓則辭之
  湛湛露斯在彼𣏌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露之在草也如將不勝其在木也則能任之矣將言其無不醉故以豐草言之將言其醉而不能亂故以𣏌棘言之顯允君子莫不令德言醉而不亂也
  其桐其椅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桐椅雖實繁而枝不披君子雖飲酒至夜將之以禮禮終而莫不令儀如桐椅之不為實所困也
  湛露四章章四句
  彤弓之什      小雅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饗之
  春秋傳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燕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彤弓朱弓也弨弛貌也大飲賔曰饗其賜之也行之以饗禮一朝饗之言幷厚之以大禮也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鐘鼓既設一朝右之
  載載以歸也右助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鐘鼓既設一朝醻之
  櫜韜也醻報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者莪樂育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菁菁盛貌也莪蘿蒿也阿大陵也君子之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盛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古者貨貝二貝為朋百朋言其所以祿士之多也
  汎汎楊舟載沉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君子之於人無所不養譬如楊舟之於物浮沉無不載也二雅之正其詩之先後周之盛時蓋已定之矣仲尼無所升降也故儀禮之歌詩其次與今詩合小雅上述文武下及成王然其詩之次皆非其世之先後周公既定禮樂自鹿鳴至於杕杜九篇皆以施於燕勞以其事為次故常棣雖周公閔管蔡之詩而列於四非復以世為先後也今將辯之則其言伐玁狁西戎者為文王之詩其言天下治安爵命諸侯澤及四海者為武成之詩其餘則有不可得而詳者矣且其言文王事紂之際猶有追稱王者然則武成之世所以追誦文王而非文王之世所自作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王於出征以匡王國
  棲棲不安也常服韎韋也於曰也宣王承衰亂之後玁狁內侵命尹吉甫伐之六月方暑而不遑安飾其車馬載其戎服而告其衆曰玁狁甚熾我是以急於出兵且又有王命不可緩也
  比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於三十里王於出征以佐天子
  周官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齊其色也物齊其力也既比其物而又四驪言馬有餘也閑習也則法也馬既齊矣服既成矣則於是出征古者師行日三十里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顒大貌也膚大也公功也嚴莊也翼敬也言將帥之德也服事也
  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侵鎬及方至於涇陽織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啓行
  匪茹非其所當入也整居言無憚也焦穫周之藪也郭璞曰扶風池陽瓠中是也鎬鎬京也方未詳涇陽涇之北也織文徽織之文也鳥章革鳥之章也斾繼旐者也夏曰鉤車先正也商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皆所以啓突敵陣之前行也
  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於太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後視之如輊前視之如軒車之調也佶壯健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飲御諸友炰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
  來歸自鎬歸其采邑也吉甫既還燕其朋友而張仲在焉張仲賢人也言其所與無非賢者侯維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宣王南征也
  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菑畝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笰魚服鉤膺鞗革
  芑菜也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三嵗曰畬涖臨也師衆也干扞也奭赤貌也金路赤飾鉤膺樊纓也將采芑者於何取之其必於新田菑畝而後得之方其治田也則勞而及其采芑也則佚故宣王之南征則亦使方叔治其軍而後用之方叔之治軍也陳其車馬而試其衆以扞敵之法又親以身率之士之從之者皆知愛之是以美其車馬之飾而無厭也其車三千為二十二萬五千人以荊蠻強盛不得不爾耶
  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蔥珩
  中鄉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軧長轂也約之以革錯衡文衡也三命赤芾蔥珩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
  戾至也爰於也鉦所以止鼓所以進也鞠告也淵淵闐闐鼓聲也振旅治兵之終也隼之飛而至天甚迅疾矣然必集於其所當止而後可用言士雖勇而不教則不知戰之節亦不可用也故方叔命其鉦人擊鼓以誓之士之聞其鼓聲者無不服其明信也意者方叔之南征先治其兵既衆且治而蠻荊遂服故詩人詳其治兵而略其出兵首章之車非即戎之車二章之服非即戎之服三章之陳師未戰而振旅至於卒章而後言其遇敵故三章皆治兵也
  蠢爾蠻荊大邦為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
  猶謀也嘽嘽衆也焞焞盛也方叔則甞征伐玁狁而克之矣況於蠻荊安有不來服而畏之者乎
  采𣏌四章章十二句
  車攻宣王復古也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龎龎駕言徂東
  攻堅也同齊也宗廟齊毫戎事齊力田獵齊足所謂同也龎龎充實也東東都也宣王內脩政事車既堅馬既齊則往東都田獵以治兵也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甫大也田者大刈草以為防所謂甫草也
  之子於苗選徒囂囂建旐設旄搏獸於敖
  苗狩皆田之通名也敖鄭山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於是諸侯來朝王因與之出田赤芾金舄諸侯之服也金黃朱色也繹陳也
  決拾既佽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
  決鉤弦也拾遂也佽手指比也調強弱等也言射事脩備也射夫既同言無不善射也柴或作㧘積也言諸侯亦助之舉積禽也
  四黃既駕兩驂不猗
  猗倚也言御者之良也
  不失其馳舍矢如破
  言射者之良也不善射者為之詭遇則獲不然則不能使御者不失其馳而舍矢如破然後為善射也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
  兵之出徒聞其馬鳴蕭蕭徒見其斾旌悠悠言不譁也不驚驚也不盈盈也驚猶警戒也
  之子於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允信也展誠也我必聲之然後人聞之我則不聲而人則聞之必其實有餘也故曰信哉其君子矣誠哉其大成矣
  車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伯馬祖天駟也古者將用馬力則禱於其祖從從禽也醜類也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
  差擇也外事用剛日故禱以戊擇以庚同聚也鹿牡曰麀麌麌多也漆沮在渭北所謂洛水也言自其上驅獸而至天子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言禽獸之多且擾也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三為羣二為友率馴也燕樂也
  既張我弓既挾我矢發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壹發而死曰殪燕而酌醴所以厚賔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
  鴻鴈美宣王也
  鴻鴈於飛肅肅其羽之子於征劬勞於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
  鴻鴈背陰向陽如民之去危從安厲王之後民人離散譬如鴻鴈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及宣王遣使勞來安集之雖鰥寡無不寧息矜人人之可憐者也
  鴻鴈於飛集於中澤之子於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
  使者所至招來流民使反其都邑築其墻垣而安處之然後民知所止如鴻鴈之集於澤也故其民雖勞而不怨曰其終將安宅矣
  鴻鴈於飛哀鳴嗸嗸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
  民復其故居勞而未定如鴻鴈之嗸嗸也興廢補敗不能自靖不知者以為宣驕耳
  鴻鴈三章章六句
  庭燎美宣王也
  宣王不忘夙興而問夜之早晚足以為無過矣非所當譏也毛氏猶謂雞人不脩其官故敘曰因以箴之過矣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央久也庭燎大燭也宣王將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蚤晚曰夜如何矣則對曰夜未央庭燎光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鸞聲噦噦艾將盡也晣晣明也噦噦徐也
  夜如何其夜鄉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觀其旂夜聞其鸞聲而已晨則見其旂矣至此然後可以視朝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水規宣王也
  沔彼流水朝宗於海鴥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
  沔水流滿也水流猶有所朝宗而隼飛猶有所止諸侯獨柰何肆行不顧曾無所畏忌哉故告於兄弟之國與其友邦之君子爾莫肯念救吾亂人豈有無父母而能生者哉君臣之不可廢猶父子之不可去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湯湯無所入也飛揚無所止也不蹟不循道也弭止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厲王之亂而諸侯恣行不可禁止宣王將復繩之而君子懼其不以漸治久亂而不以漸治亂之激也故告之曰隼舍其飛而循中陵斯以畏矣民猶將為訛言以誣之不可不懲也今諸侯亦欲敬矣特畏讒言之興是以不至至而有讒恐不能自免耳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章六句
  鶴鳴誨宣王也
  鶴鳴於九臯聲聞於野魚濳在淵或在於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它山之石可以為錯
  臯澤也蘀落也爰曰也鶴鳴於深澤而聲聞於野魚濳於淵而時出於渚言無物隱而不見也人之樂於園者謂其上有檀而下有蘀言大者之無所不容也它山之石以為無用矣猶可以為錯而攻玉言世未有無用之物也求賢者亦猶是耳
  鶴鳴於九臯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濳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穀楮也
  鶴鳴二章章九句
  詩集傳卷十
<經部,詩類,詩集傳>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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