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薈/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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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薈卷之一
華亭 陳繼儒 集
檇李 高承埏
錢應金 同校
虎,大寒之日始交,七月而生,性至猛烈。雖遭逐猶復徘徊顧步,其傷重者輙咆哮作聲而去,聽其聲之多少,以知去之遠近,率鳴一聲者為一里,靠岩坐,倚木而死,終不僵仆。其搏物不過三躍,不中則捨之。
秦昭襄王時,白虎為害,自秦蜀巴漢患之。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購之。於是夷胊䏰、廖仲藥、何謝虎、秦精等,乃坐白竹弩如高樓上,射白虎,中頭三節。白虎常從羣虎,瞋恚盡搏殺羣虎,大吼而死。昭王嘉之曰:虎歷四郡,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欲如要且嫌其夷人,乃刻石為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併,傷人不論殺人。顧死秦犯夷,輸黃龍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
狻麑如虦貓,食虎豹,即獅子也。蓋虎斑色謂之虦貓。而《西域傳》註稱獅子似虎,正黃而有頔,尾端毛大如斗。又《詩》稱韓土之樂,有貓有虎。周書記武王之狩,禽虎二十有二,貓二則是虎之類也。《穆天子傳》狻麑日走五百里,其為物最猛,虎豹猶畏之。
宗正卿李可大常至滄州,州之饒安縣有人野行,為虎所逐,既及,伸其左手,視之有大竹刺貫其臂,虎俯伏貼耳,若請去之者。其人為拔之,虎甚悅,宛轉搖尾,隨其人至家,乃去。是夜,投一鹿於庭,如此歲餘,投野豕麞月月不絕,或野外逢之則隨行。其人家漸豐,因潔其衣服,虎後見改服,不識,遂嚙殺之。家人收葬已,虎復來其家。母罵之曰:吾子為汝去刺,不知報德,反見殺傷,今更來吾舍,豈不愧乎。虎羞慚而出,然數日常傍其人既不見,後知其悞殺,乃號呼甚悲,因入至庭前,奮躍折脊而死。見者咸異之。
童恢為不其令,戶人嘗為虎害,廼設阱捕之,生獲二虎。恢咒曰:天生萬物,惟人為貴,虎狼當食六畜,而殘暴於人,王法殺人者死,傷人抵罪,若虎殺人者俛首,不然號呼。一虎閉目如懼狀,即時殺之。一虎奮躍而去。
漢景帝好遊獵,見虎不便得之,乃為珍饌祭所見之虎。帝乃夢虎曰:爾祭我,欲得我牙皮耶,我自殺,從汝取之。明日,帝入山,果見此虎死在祭所,乃命剝取牙皮。餘肉復化為虎焉。
虎嘗傷人者,耳輒有缺若鋸。
龍湖普聞禪師,僖宗第三子也,入山墾種。後谷口之人相謂曰:僧入山經今不出,必為虎所啖。往視之,見茅廬一所,行者數人,指呼百諾,而重岡複嶺,菜已青矣。蓋耕地播種者,乃山神所役行者,乃虎也。
春祠夏禴祼用鷄彝鳥彝。冬蒸祼用斚彝黃彝。凡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祼用虎彝蜼彝。
開元末,渝州多虎暴,設機穽,恆失其豬。月夕,人有登樹候望,見一倀鬼如七八歲小兒,無衣輕行,通身碧色,來發其機。及過,人又下樹正之。須臾,一虎來,如陷機所中死。久之,小兒行哭而返,因入虎口。及明開視,有碧石大如雞子在喉中。
波斯國,其人矮小極黑,以金花布縵身。無城郭,王以虎皮蒙勢,出則乘軟兠或騎象。
吉陽治在涪州南,泝黔江三十里得之,有寺像設古碑猶在,物業甚多,人莫敢犯。涪州裨將蘭庭雍妹因過化中,盜取常取物,因即迷路,數日之內,身變為虎,其前足之上,銀纏金釧,宛然猶存。每見鄉人,隔村與語云:我盜化中之物,變身如此,求見其母,託人為言之。母畏之,不敢往。虎來往郭外,經年漸去。
古者胎教,欲見虎豹勇擊之物。虎子纔生三日,即有食牛之氣,其不能搏噬者,輒殺之為墮武也。
魏世祖時,有獻虎者,問虎何食。曰:食肉。詔曰:下民饜糟糠,何忍以肉飼虎。命虎賁射殺之。
劉陵為長沙安成長,先時多虎,百姓患之,皆徙他縣。陵之官,修德政,踰月虎皆出境,百姓復還。
海陵人王太者,與其徒十五六人野行,忽逢一虎當路。其徒相云:十五六人決不盡死,當各出一衣以試之。至太衣,吼而隈者數四。海陵多虎,行者悉持大棒,太選一棒,脫衣獨立,謂十四人:卿宜速去。料其已遠,乃持棒直前,擊虎中耳,故悶倒,尋復起去。太背走惶懼,不得故道,但草中行可十餘里,有一神廟,宿於梁上。其夕,月明,夜後聞草中虎行,尋而虎至廟庭,躍跳變成男子,衣冠甚麗。堂中有人問云:今夕何爾纍悴。神曰:卒遇一人,不意勁勇,中其健棒,困極迨死。言訖,入坐上木形中,忽舉頭見太,問是何客。太懼墮地,具陳始末。神云:汝業為所食,然後十餘日方可死,我取爾早,故中爾棒,今已相遇,理當祐之,後數日宜持豬來,以己血塗之。指庭中大樹,可繫此下,速上樹,當免。太後如言,神從堂中而出為虎,勁躍,太高不可得,乃俯食豬畢,入堂為人形。太下樹再拜乃還,爾後更無患。
《漢書儀》乘輿,帶七尺斬蛇劍, 履虎尾絇履。
種僮為畿令,常有虎害人。僮令設檻,得二虎。僮曰:害人者低頭。一虎低頭,僮取一虎放之。自是猛獸皆出境,吏目之為神君。
虪、虎一物也,以色別之,則黃質黑章者無異名,斑毛者謂之虦,毛白者謂之甝,黑者謂之虪,此物同而別者也。虪亦有斑,但以淺色為質,深色而章耳。〈海內東北經〉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黑鳥、黑蛇、黑豹、黑虎、黑狐,蓬尾,此虪之所聚。而孟山之獸多白狼、白虎、白雉、白翟。兩山之間而鳥獸各以其毛色相從,理之不可曉者。然虪尤猛,今野人言三虎之別:黃虎竊人羊豕,多方窺伺得之。黑虎所見無所不取。白虎坐食而已,不甚搏殺。或云:黃是其幼弱者,黑適壯,白者則老矣。此亦理之近者也。郭氏稱:晉永嘉中,秭歸縣檻黑虎,狀如小虎而黑色深者為斑,此豈得其小者爾,未可全據也。
荊州有人山行,忽遇倀鬼,以虎皮冒己,因化為虎,受倀鬼指揮。凡三四年,搏食人畜及諸野獸,不可勝數。身雖虎而心不願,無如之何,所求即為欲食人,為厭獸身。後倀引虎經一寺門過,因遽走入寺庫,伏庫僧房下。道人驚恐,以白有德者,時有禪師能伏諸橫獸,因至虎所,頓錫問:弟子何所求耶。虎弭耳流涕,禪師手巾繫頸,還本房,恆以眾生食及他味哺之。半年毛落,變人形,具說始事,二年不敢離寺。後暫出門,忽復遇倀,以皮冒己,遽走入寺,皮及其腰下,遂復成虎。篤志誦經,歲餘方變。自爾不敢出寺門,竟至死。
楊香,楊豐女也。隨父田間刈稻,豐為虎所噬。香年纔十四,身無寸兵,遽搤虎頸,虎犇逸,得免。太守孟肇之上其事,詔旌門閭。
漢中有虎生角。道家云:虎千年則牙蛻而角生。
漢宣城郡守封邰,一日忽化為虎,食郡民,民呼曰封使君,因去,不復來。時人語曰:無作封使君,生不治民,死食民。
魏文帝將受禪,郡國奏白虎二十七見。
海內西北經曰: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之從首始。在蜪犬北。又東北經曰:邽山上有獸,狀如蝟毛,名曰窮奇。註云:或雲似虎,蝟毛有翼。海上所謂窮奇者,千歲𣆀耳。虎,一名神狗也。
《漢舊儀》銅虎符發兵,長六寸,竹使符出入徵發。《古今注》云:銅虎符銀錯書之。張晏云:銅取其同心也。呂后之崩年,齊王中尉紿齊相召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驗也。東萊曰:文帝以前蓋有虎符矣。此謂初作者,豈非用銅於此始乎。
鰐魚能食人,既飽浮出水上,若昏醉之狀。今虎食人後亦復肉醉,蓋其類也。土人伺其醉殺之。
長沙有民常作檻捕虎,忽見一亭長,赤幘大冠在檻中。因問其故,亭長怒曰:昨被縣召,悞入此中耳。於是出之,乃化為虎而去。
景定間,郢州村民一姊一弟偕樵。常日,姊樵歸爨,弟樵鬻薪養母。一日,負薪歸,虎逐弟,登木爪其裾。姊拏虎尾,呼曰:虎食我,無食弟,弟死母誰養。虎回視,置之而去。
古旂旗旟畫升龍降龍亦二,畫朱雀與隼亦二,畫熊與虎亦二,天地之間,無獨必有對。眼二,鼻孔二,耳竅二,口之食喉氣喉二,小腸為心之腑,大腸為肺之腑,膽為肝之腑,胃為脾之腑,膀胱為腎之腑,而腎分其一為命門,故曰五臟六腑。
山𤢖,一名山蕭,一名山㺑。《永嘉郡記》作山魅,一名山駱,一名蛟,一名蛂,一名濯肉,一名熱肉,一名山暉,一名飛龍。如鳩青色,巢大如五斗器,飾以土堊,赤白相間,狀若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
嚴猛,婦出採薪,為虎所害。亡後,猛行至蒿中,忽見婦云:君今日行,必遭不善,我當相免也。既而俱前,忽逢一虎,跳梁向猛。婦舉手指麾,狀如遮護。須臾,有一胡人荷戟而過,婦因指之,虎即擊胡,猛乃得免。猛,晉時會稽人。
王暉種黃精,虎為之耕,豹為之耘。出入亦乘虎豹,具韉轡,行鞭策如乘馬。
西域進方圓二美玉。伊祁玄解曰:此龍虎玉也。圓生於水,龍寶之。方生於山,虎寶之。詢使人,果得之漁獵者。
漳浦人勤自勵者,以天寶末充健兒,隨軍安南,及擊吐蕃,十年不還。自勵妻林氏為父母奪志,將改嫁同縣陳氏,其婚夕,而自勵還,父母俱言其婦重嫁始末。自勵聞之,不勝忿怒,宅去家十餘里,常破吐蕃得利劍,會日暮,因仗劍而行以詣林氏家。八九里屬,暮雨天晦,進退不可,忽而電明,見道左大樹有旁孔,自勵避雨孔中,有三虎子,自勵並殺之。久之,大虎將一物內孔中,須臾復去。自勵聞其人呻吟,徑前捫之,即婦人也。自勵問其為誰,婦人云:己是鄰家女,先嫁勤自勵為妻,自勵從軍未還,父母無狀,見逼改嫁,六合和會,以今夕成親。我心念舊,不能再見,適持手巾宅後桑林自縊,為虎所取,幸而遇君,今猶未損,倘能相救,當有後報。自勵謂曰:我即自勵也。曉還至舍,父母言君適人,故仗劍而來相訪,何期於此相遇,乃相持而泣。頃之,虎至,初大吼叫,然後倒入孔。自勵以劍揮之,虎腰中斷,有一虎,故未敢出。尋而月明,後虎亦至,覩其偶斃,吼叫愈甚,自爾後倒入,又為自勵所殺。乃負妻還家,今尚無恙。
竺曇猷赤城山石室坐禪,有羣虎蹲於前,猷因誦經,一虎獨睡,猷以如意扣其頭,云何不聽經。經畢而虎皆去。
《抱朴子》曰:雁銜蘆而捍網,牛結陣以卻虎。牛善角虎,環其首外觸則虎雖猛巧不能制也。
前有水則載青旌。即旗之類,禮家圖以旄揭幡,畫三青龍雀於上,知水也。前有塵埃則戴鳴鳶也。前有士師則載虎皮,以旌懸真虎,兵眾將接則當如虎之威猛以敵之也。前有摯獸則載貔貅皮以警眾。獸之尤摯者可以相服,猶柳子厚熊說也。
利貞賣飯人,其子之婦山園採菜,為虎所取,經十二載而後還。自說入深山石窟中,本謂遇食,久之相與寢處,窟中都有四虎,妻婦人者最老。老虎恆持麋鹿等肉還以哺妻,或時含水吐其口中。婦人慾出,輙為所怒,驅以入窟,積六七年。後數歲,漸失餘虎,老者獨在。其虎自有婦人來,常外宿,後一日,忽夜還。婦人心怪之,欲出而不敢。如是又一日,乃徐出窟,行數十步,不復見虎,乃極力行五六里,聞山中伐木聲,徑往就之。伐木人謂是鬼魅,以礫石投之。婦人大言其故,乃相率詰問。婦人云:己是某家新婦。諸人亦有是鄰里者,先知婦人為虎所取,眾人方信之。鄰人因脫衣被之,將還。會其夫已死,翁姥憫而收養之。婦人亦憨戇,乏精神,恆為往來之所狎。劉全白親見婦人,說其事雲。
渠搜國有犬名曰䶂犬,一名露犬,高三尺,能飛,食虎豹。
虎博兔,先於四圍遺溺,兔不能出,坐受其搏。
於𧇢、於檡、伯都、李父、山君,虎也。毛淺者謂之虦貓,有角者謂之委虒,大而長尾曰酋耳,長尾而五采曰騶吾,九尾而人面曰開明,虎而翼曰窮奇,虎而人面曰馬復,青虎謂之羅羅。
晉孝武太元五年,譙郡譙縣袁雙家貧客作,暮還家,道逢一女,年十五六,姿容端正,即與雙為婦。五六年後,家資甚豐,後生二男,至十歲,家乃巨富。後里有新死者葬埋,婦往墓所,脫衣及脫釧掛樹,便變形作虎,發塚,曳棺出墓外,取死人食之,食飽之後,還變作人。有見之者,語其婿:卿婦非人,恐將相害。雙聞之不信,如此經時,復有死者,輒復如此。人後將其壻共看,遂見此事。後乃越縣過墟,還食死人。
驢鳴亦能駭虎,顧久習其技,則殺之矣。
晉孝武帝母李太后,簡文時執役宮中。簡文無子,令善相者相諸宮人。相者指後,當生貴子,而有虎厄。帝幸之,生武帝及會稽王道子。既為太后,服相者之驗,而怪虎害無謂,且生未識虎,乃令工圖形,戲擊之,便患手腫而崩。
豰似𪕕而大,似豹而小,犬屬,腰以上黃,腰以後黑。小者名青腰,亦能食虎。
破獍食父,破獍,如貙者而虎眼。一曰獍如虎豹而小,始生還食其母,故曰梟獍。
荊州有一商賈說姓趙名倜,多南泛江湖,忽經歲餘未歸。有一人先至其家,報趙倜妻云:趙倜物貨俱沒於湖中,倜僅免一死,甚貧乏在路,即當至矣。其妻驚哭不已。後三日,有一人,一如趙倜儀貌,來及門外大哭。其妻遽引入家內,問其故安存,經百餘日,欲再商販,謂趙倜妻曰:我慣為商在外,在家不樂,我心只野,勿以我不顧戀爾,當容我卻出投交友。俄而倜輦貨物自遠而至,及入門,其妻反乃驚疑,走出以投鄰家。其趙倜良久問其故,知其事,遂令人喚其人。其人至,既見趙倜,奔突南走。趙倜與同伴十餘人共趁之,直入南山。其人回顧,謂倜曰:我通靈虎也,勿逐我,我必傷爾輩。遂躍身化為一赤虎,叫吼而去。
周象好獵,為汾陽令,夢乳虎相逼,驚寤得疾。僧海甯過其門,謂鄰父曰:此有妖氣,當為禳之。象聞召僧,僧仗劍禹步誦呪,入門直至寢所,遶牀數匝叱之。忽聞牀下虎吼,家人奔駭,象不覺投牀下死。僧命水噀之,須臾如故。
《玉藻》曰: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明以武猛衛主如此。
蠶之狀,喙冉冉類馬,色斑斑似虎。
土鱉,本草謂之𧐠蟲。俗呼蚌虎,蚌者屋蠧也,此物氣能禁蠧,令蠧盡死,故曰蚌虎。
晉義熙四年,東陽郡太末縣吳道宗少失父,單與母居,未娶婦。一日,道宗他適,鄰人聞屋中碎磕之聲,闚不見其母,但有烏斑虎在屋中。隣人恐虎食道宗母,遽鳴鼓會里人共救之,圍宅突進,不見有虎,但見其母,語如平常,不解其意。兒還,母語之曰:冥罪見追,當有變化事。後一月,忽失母,縣界內虎災屢起,皆云烏斑虎。百姓患之,發卒格之,殺數人,後人射虎箭當膺,並戟刺中其腹,然不能即死。經數日後,虎還其家故牀上,不能復人形,伏牀上而死。其兒號泣,如葬其母法焉,朝夕以哭臨之。
《唐子西語錄》曰:惠州有潭,虎飲水其上,蛟尾而食之。故東坡詩曰:潛鱗有饑蛟,掉尾取渴虎。
虎,五指為貙。
大德中,荊南九人山行,避雨入土洞中。虎來踞洞口,視耽耽。八人密議排一人愚者出啖虎,虎當去。虎得人,銜置他所,坐如故。須臾洞崩,八人死,愚者竟生。
周義者,鄭人也,性倜儻,好急人之患難。忽有一人,年可弱冠已未,衣故錦衣,策杖而詣周義。謂義曰:我是孟州使君之子也,偶出獵於郊坰,既獲兔後,其鷹犬與所從我十餘少年,與所乘馬,皆無故而死,我亦有一流矢,不知自何至,傷我右足,我是以不敢返歸,恐少年家父母不捨我,今聞君急人之患難,故特來投君,幸且容我,我他日必厚報君之惠也。義遂藏之於家,經百餘日,義既不聞孟州有此事,乃夜與少年對酌,問之曰:君子始投我,言是使君之子,因出獵有損傷,不敢返歸,今何不傳聞此事,我疑君子,君子必以實告我,我必無二。少年沉吟移時,方起拜而言曰:我始設此異詞,蓋欲憫念納我,今若必問我實,我不敢更設詐也,君當不移急人之心,我即以實告君。義曰:我終無二,但言之。少年曰:我孟州境內虎也,傷人多矣,刺史發州兵搜求我,欲殺我,聞君廣義,因變形質以投君,君憐恤我,待之如賓,但我以誓報君之惠不忘,今夜既言誠實事,我不可住,遂叫吼數聲,化為一虎走去。後月餘夜,有一少年踰垣入義家,拋下一金枕,高聲告周義:我是昔受恩人也,今將此枕答君之惠。言訖復化一虎去。
《裴氏新書》曰:虎豹無事,行步若將不勝其軀,鷹在眾鳥間若睡然,故積怒而全剛生焉。
南詔國呼虎為波盧。
沈僧照,嘗校獵,中道而還。左右問何故,答曰:國家有邊事,須還處分。問何以知,曰:向聞南山虎嘯。俄而使至。
松陽人入山採薪,會暮為二虎所屬,遽得上樹,樹不甚高,二虎迭躍之,終不能及。忽相語云:若得朱都事應必捷。留一虎守之,一虎乃去,俄而又一虎細長善攫,時夜月正明,備見所以,小虎頻躍,乃人也。衣其衣,刀猶在腰下,伺其復攫,因以刀歌之,斷其前爪,大吼相隨乃去。至明,人始得還,會村人相問,因說其事。村人云:今縣東有朱都事候之,得無是乎。數人同往問訊,答曰:昨夜暫出傷手,今見頓臥。乃驗其真虎矣,遂以白縣令,命羣吏持刀圍其所而燒之。朱都事忽起奮迅成虎,突人而出,不知所之。
李廣在北平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射之中石飲羽,視之石也。明日更射,不復入。
元魏波斯國獻獅子,永安末始達京師。莊帝謂侍臣李彧曰:朕聞虎見獅子必伏,可覔試之。於是詔近山郡縣捕虎以進。鞏縣山陽並進二虎一豹,見獅子悉瞑目不敢仰視。
南嶽思大禪師有二虎,引師登嶺,跑地哮吼,泉水流迸,今虎跑泉是也。
彭齊,吉州人,才辯滑稽,無與為對。未第時,嘗謁南豐宰,而宰不喜士,平居未嘗展禮。一夕虎入縣廨,咥所畜羊,棄殘而去,宰即以會客,彭亦預召。翼日彭獻詩謝之曰:昨夜黃斑入縣來,分明蹤跡印蒼苔,幾多道德驅難去,些子豬羊引便來,令尹聲聲言有禍,錄公口口道無災,思量也解開東閣,留得頭蹄悞秀才。南方謂押司錄事為錄公,覽者無不絕倒。
近世有一人寓居南陽山,忽患熱疾,旬日不瘳。時夏夜月明,暫於庭前偃息,忽聞扣門聲,審聽之忽如睡夢,家人即無聞者,但於恍惚中自起看之。隔門有一人云:君合成虎,今有文牒。此人驚異,不覺引手受之,見送牒者,手是虎爪,留牒而去。開牒視之,排印於空紙耳,心甚惡之,置牒席下,復寢。明旦少異,與家人言之,取牒猶在,益以為怪,疾似愈。忽憶出門散適,遂策杖閒步,諸子無從者,行一里餘,山下有澗,沿澗徐步,忽於水中自見其頭已變為虎,又觀手足皆虎矣,而甚分明。自度歸家必多為妻兒所驚,但懷憤恥,緣路入山。經一日餘,家人莫知所往,四散尋覔,比隣皆謂虎狼所食矣,一家號哭而已。此人為虎,入山兩日覺飢餒,忽於水邊蹲踞,見水中科斗蟲數升,自念嘗聞虎亦食泥,遂掏食之,殊覺有味。又復徐行,見一兔遂擒之,應時而獲,即噉之,覺身輕轉疆。晝於榛莽中伏,夜即出行求食,亦數得麞兔等,遂轉為害物之心,忽尋樹上見採桑婦人,草間望之,又私度吾聞虎食人,試攫之果獲焉,食之甚美。常近小路伺接行人,日暮有一荷柴人過,即欲捕之,忽聞後有人云:莫取,莫取。驚顧見一老人鬚眉皓白,知是神人,此人雖變,然心猶思家,遂哀告。老人曰:汝曾為天神所使作此身,若殺負薪者,永不變矣,汝明日合食一王評事,後當為人。言訖不見此老人,此虎又尋草潛行,至明日,日晚近官路伺候,忽聽鈴聲,於草間匿,又聞空中人曰:此誰角馱。空中答曰:王評事角馱。又問王評事何在。答曰:在郭外。縣官相送飯會方散。此虎聞之。沿路伺之,一更已後,時有微月,聞人馬行聲。空中又曰:王評事來也。須臾見一人朱衣乘馬半醉,可四十餘,亦有導從數人,相去猶遠。遂於馬上擒之,曳入深榛食之,其從迸散而走。食訖心稍醒,卻意歸路,去家百里餘,來尋山卻歸,又至澗邊,卻照其身已為人矣。遂歸其家,家人驚怪,失之已七八月日矣,言語顛倒,似沉醉人。漸稍進粥食,月餘平復。後五六年,遊陳許長葛縣時,縣令席上坐客約三十餘人,主人因話人變化之事,遂云:牛哀之輩多為妄說。此人遂以己之事,以明變化之不妄。主人驚異,乃王評事之子也,自說先父為虎所殺,今既逢讐,當殺虎矣。既知其實官,聽免罪焉。
樞星散而為虎。
歷陽謝允,字道通,少為賊所掠,為奴於蔣鳳家。常於山中見穽中虎饑困出之。後詣縣自白,令長不為申理,考訊無不至。允夜夢人曰:此中易入難出,汝自有慈惠,當相拯拔。覺見一少年,通身黃衣,遙在柵外與允語。獄吏以告令長,令長由是不敢誣辱。即還,乃上武當山。時庾公亮聞而愍之,給其資履,遂於襄陽,見道士曰:吾師戴先生孟成又君子,常言有士者與之俱來,得非爾耶。隨入山,齋三日,進見之,乃昔日所夢人也。問允:復見黃童否。賜以神藥三丸,服之不饑渴,無所思欲。先生亦無常處,時有祥瑞紫雲蔭其上,芳馥之氣遍於山谷。
虎舌大於掌
李禹有勇,帝使刺虎,縣下圈中,未至地,有詔引出。禹以劍斫絕,纍欲刺虎。上壯之。
鳳翔府李將軍者,為虎所取,蹲據其上。李頻呼大王,乞一生命。虎乃靡耳如喜,須臾負李行十餘里,投其窟中。二三子見人喜躍,虎於窟中俯視之方去,其後入窟,恆分所得之肉及李,積十餘日,子大如大虎,悉能陸梁。乳虎因負出窟,至第三子,李恐去盡則己死窟中,乃因抱之云:大王獨不相引。虎因垂尾,李持之遂得出窟。李復云:幸以相佑,豈不送至某家。又負李至所取處而訣,每三日至李舍如相看,經三十日,前後五六度,村人懼怕,其後又來,李遂白云:大王相善甚,然村人大懼,更願不來。經月餘,復一來,自爾乃絕焉。
虎一生一乳,一乳必雙。
虎丘,初名海湧。吳王闔閭葬其下,發卒六十萬人治之,葬三日,白虎蹲其上,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