詁訓栁先生文集 (四庫全書本)/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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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四十四
  唐 栁宗元 撰
  非國語序國語左丘眀所作其文不主於經號曰外傳自遭秦火至漢建安黃武間諸儒損益之者不一公非之之意於其序見之大抵欲合於理而已集中有與呂道州書論非國語雲身編夷人名在囚籍以道之窮也而施乎事者無日故乃挽引彊為小書以志其中之所得焉又與吳武陵書雲若國語之說僕病之乆嘗難言於世俗今因其間也而書之又雲伏而不出者累月方視足下書當元和三四年間公時在永州作其間載國語斷截不詳者輒附益之庶乎其理易見焉
  左氏國語其文深閎傑異固世之所躭嗜而不已也而其說多誣滛不槩於聖余懼世之學者溺其文采而淪於是非是不一本有知字得由中庸以入堯舜之道本諸理作非國語
  非國語上三十一篇
  滅宻
  昭王遊於涇上恭王諸本皆作昭王以國語諸本考之皆作恭王且周之世系恭王在穆王之後而昭王在穆王之前國語之敘亦止自穆王以來則為恭王無疑矣恭史記作共語作恭宻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衆以美物歸汝何徳以堪之小醜備物終必亡康公不獻一年王滅宻
  非曰康公之母誠賢邪則宜以滛荒失度命其子焉用懼之以數且以徳大而後堪則納三女之奔者徳果何如若曰勿受之則可矣教子而媚王以女非正也左氏以滅宻徴之無足取者
  不藉
  宣王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云云將何以求福用人王不聽三十九年戰於千畝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藉借也借民力以為之天子藉田千畝諸侯百畝自厲王流於彘藉田禮廢宣王即位不復遵古故虢文公諌之文公文王母弟也用人國語作用民
  非曰古之必藉千畝者禮之飾也其道若曰吾猶耕爾又曰吾以奉天地宗廟則存其禮誠善矣然而存其禮之為勸乎農也則未若時使而不奪其力節用而不殫其財通其有無和其鄉閭則食固人之大急不勸而勸矣啟蟄也得其耕時雨也得其種苖之猥大也得其耘實之堅好也得其穫京庾得其貯老㓜得其養取之也均以薄藏之也優以固則三推之道推進也徒回切禮記天子三推存乎亡乎皆可以為國矣彼之不圖而曰我特以是勸則固不可今為書者曰將何以求福用人夫福之求不若行吾言之大徳也人之用不若行吾言之和樂以死也敗於戎而引是以合焉夫何怪而不屬也又曰戰於千畝者吾益羞之
  三川震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隂廹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隂也陽失而在隂源必塞源塞國必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幽王乃滅周乃東遷
  非曰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隂與陽者氣而遊乎其間者也自動自休自峙自流是惡乎與我謀自鬬自竭自崩自缺是惡乎為我設彼固有所逼引而認之者不塞則惑夫釡鬲而爨者必涌溢蒸鬱以麋百物畦汲而灌者必衝盪濆激以敗土石是特老圃者之為也猶足動乎物又況天地之無倪隂陽之無窮以澒洞轇轕乎其中或會㦯離或吸或吹如輪如機其孰知之且曰源塞國必亡人乏財用不亡何待則又吾所不識也且所謂者天事乎抑人事乎若曰天者則吾既陳於前矣人也則乏財用而取亡者不有他術乎而曰是川之為尤又曰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愈甚乎哉吾無取乎爾也
  料民
  宣王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王治戎於藉𢯱於農隙耨穫亦於藉獮於既蒸狩於畢時是皆習民數也又何料焉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害於政而妨於嗣乎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廢滅國語無廢字料數也自民不可料至無以賦令新附
  非曰吾嘗言聖人之道不窮異以為神不引天以為髙故孔子不語怪與神君子之諫其君也以道不以誣務眀其君非務愚其君也誣以愚其君則不臣仲山氏果以職有所協不待料而具而料之者政之尨也姑雲爾而已矣又何以示少惡事為哉況為大妄以諉乎後嗣惑於神怪愚誣之說而以是徴幽之廢滅則是幽之悖亂不足以取滅而料民以禍之也仲山氏其至於是乎蓋左氏之嗜誣斯人也巳何取乎爾也
  神降於莘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王問於內史過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後實有爽徳協於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逺徙遷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之神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滛而得神是謂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徃獻焉無有祈也狸姓丹朱之裔謂神不歆非類故帥以徃王曰虢其㡬何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五年一廵狩今其胄見神之見也不過其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舊本止載有神降於莘使帥狸姓以獻焉兩句今如前附益之庶可見非之之意也
  非曰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取乎神所謂足足乎道之謂也堯舜是矣周之始固以神矣況其徴乎彼鳴乎莘者以焄蒿悽愴焄音薫香氣焄蒿悽愴見禮記妖之淺者也天子以是問卿以是言則固已陋矣而其甚者乃妄取時日莽浪無狀而寓之丹朱莽浪無根源也則又以房後之惡徳與丹朱協而馮以生穆王而降於虢以臨周之子孫於是遂帥丹朱之裔以奉祠焉又曰堯臨人以五今其胄見虢之亡不過五年斯其為書也不待片言而迂誕彰矣
  聘魯
  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於魯發幣於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㡬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登年多歴年也載行也毒害也必亡家必亡也自發幣於大夫至身不免及登年以載其毒必亡皆新附
  非曰泰侈之徳惡矣其死亡也有之矣而孰能必其時之蚤暮耶設令時之可必又孰能必其君之夀夭耶若二君而夀三君而夭則登年載毒之數如之何而凖
  叔孫僑如
  簡王八年魯成公來朝使叔孫僑如僑音橋先聘且告見王孫說與之語説言於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焉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謟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魯執政唯強故不懽焉而後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若貪陵之人來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自簡王至來朝自魯叔孫來至後遣之皆新附王孫説周大夫也
  非曰諸侯之來王有賜予非以貨其人也以禮其國也茍叔孫之來不度於禮不儀於物則罪也王而刑之誰曰不可若力之不能而姑勿賜未足以懲夫貪陵者也不若與之今使王逆詐諸侯而蔑其卿茍興怨於魯未必周之福也且夫惡叔孫者泰侈貪陵則可矣方上而鋭下非所以得罪於天子
  郄至郄亦作郤乞逆切
  晉既克楚於鄢使郄至告慶於周告慶舊本作獻㨗未將事王叔簡公飲之酒相説也眀日王叔子譽於朝郄至見邵桓公與之語邵公以告單襄公曰王叔子譽溫季以為必相晉國相晉國必大得諸侯勸二三君子必先導焉可以樹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郄至之謂乎君子不自稱也云云在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欲郄至能勿從乎郄至歸眀年死難及伯輿之獄王叔陳生出奔晉自晉克楚至可以樹新附
  非曰單子罪郄至之伐當矣因以列數舎鄭伯下楚子逐楚卒咸以為姦則是後之人乗其敗追合之也周語郄至曰吾有三伐吾三逐楚軍之卒勇也見其君必下而趨禮也能獲鄭伯而赦之仁也襄公曰今郄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蓋七人也且郄至何三伐之有姦仁為佻姦禮為羞姦勇為賊叛戰而擅舎鄭君賊也棄毅行容羞也叛國即讎佻也有三姦以求替其上左氏在晉語言免胄之事則曰勇以知禮於此焉而異吾何取乎晉語厲公六年鄢之戰卻至以韎韋之跗注三逐楚平王卒見王必下奔退戰王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屬見不榖而下無乃傷乎郤至甲冑而見客免胄而聼命曰君之外臣至以寡君之靈間蒙甲冑不敢當拜君命之辱為使者故敢三肅之君子曰勇而知禮公謂左丘眀前日既載其三姦之事而於此所書又如此固已自異也郄氏誠良大夫不幸其宗侈而亢兄弟之不令而智不能周強不能制遭晉厲之淫暴讒嬖竊構以利其室卒及於禍晉語與荊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君伐智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屍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註納取也室妻妾貨財吾嘗憐焉今夫執筆者以其及也而必求其惡以播於後世然則有大惡幸而得終者則固掩矣世俗之情固然耶其終曰王叔欲郄至能勿從乎斯固不足譏也已
  柯陵之會
  柯陵之㑹春秋魯成公十七年書公會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同盟於柯陵單襄公單音善見晉厲公視逺歩髙晉郄錡見其語犯錡音倚又音奇郄犫見其語迂犫嗤周切郄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國語註雲善惡褒貶無所諱也魯成公見言及晉難及郄犫之譖單子曰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其當之乎魯侯曰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其君在會歩言視聼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徳矣晉侯爽是吾是以雲爽當為䘮喪二視與歩也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誣人伐則掩人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招音搖怨之本也簡王十二年晉殺三郤十三年晉侯弒齊人殺國武子自魯侯曰至能忍之自立於淫亂至國武子皆新附
  非曰是五子者雖皆見殺非單子之所宜必也而曰合諸侯人之大事於是乎觀存亡若是則單子果巫史矣視逺歩髙犯迀伐盡者皆必乎死也則宜死者衆矣夫以語之迂而曰宜死則單子之語迂之大者獨無謫耶
  晉孫周
  晉孫談之子周適周單㐮公以告頃公曰頃與傾同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祚小而後國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實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愛也義文之制也智文之輿也勇文之師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譲文之材也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數之常也云云國語註天有六氣隂陽風雨晦明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也舊本皆作天五地六非是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既徃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䂓其臀以黒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黒臀於今再矣單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徳孝恭非此而誰必早善晉子其當之也頃公許諾自晉孫談至適周自將得晉國至文之材也自成公之歸至許諾皆新附
  非曰單子數孫周之徳十一而曰合天地之數豈徳義之言耶又徴卦夢以附合之皆不足取也
  榖洛鬭
  靈王二十二年榖洛鬭將毀王宮國語註榖洛二水名也洛在王城之南榖在王城之北水激有似於鬬也靈王時榖水盛出於王城之西而南流合於洛水毀王城西南故齊人城郟王欲壅之太子晉諫云云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寵人亂於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非曰穀洛之說與三川震同天將毀王宮而勿壅則王罪大矣奚以守先王之國壅之誠是也彼小子之譊譊者又足記耶譊女交切太子晉早卒不立王室之亂且卑在徳而又奚榖洛之鬬而徴之也
  大錢
  景王將鑄大錢單穆公不可云云可先而不備謂之怠可後而先之謂之召災國語註謂民未患輕而重之離民匱財是為召災非曰古今之言泉幣者多矣錢者金幣之名古曰泉後轉曰錢是不可一貫以其時之升降輕重也幣輕則物價騰踴物價騰踴則農無所售皆害也就而言之孰為利曰幣重則利曰奈害農何曰賦不以錢而制其布帛之數則農不害以錢則多出布帛而賈則害矣今夫病大錢者吾不知周之時何如哉其曰召災則未之聞也左氏又於內傳曰王其心疾死矣左傳昭公二十一年伶州鳩雲其為書皆類此矣
  無射
  王將鑄無射單襄公曰不可
  非曰鍾之大不和於律樂之所無用則王妄作矣單子詞曰口內味耳內聲內諾答切音納出集韻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眀言以信名眀以時動眀以成政動以殖生政成生殖樂之至也若視聴不和而有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和於是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眀有轉易之名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而伶州鳩伶司樂官州鳩其名也又曰樂以殖財又曰離人怨神嗚呼是何取於鍾之備也吾是以怪而不信或曰移風易俗則何如曰聖人既理定知風俗和恆而由吾教於是乎作樂以象之後之學者述焉則移風易俗之象可見非樂能移風易俗也曰樂之不能化人也則聖人何作焉曰樂之來由人情出者也其始非聖人作也聖人以為人情之所不能免因而象政令之美使之存乎其中是聖人飾乎樂也所以眀乎物無非道而政之不可忘耳孟子曰今之樂猶古之樂也與人同樂則王矣吾獨以孟子為知樂
  
  王問律於伶州鳩對曰云云
  非曰律者樂之本也而氣逹乎物凡音之起者本焉而州鳩之辭曰律呂不易無姦物也周語註律呂不變易其正各順其時則神無奸行物無害生也和平則乆乆固則純純眀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周語註乆可乆樂也固安也終成也終復終則奏故樂也言政象樂也吾無取乎爾又曰姬氏出自天黿大姜之姪所慿神也嵗在周之分野月在農祥后稷之所經緯也武王欲合是而用之斯為誣聖人亦大矣國語雲王問七律者何州鳩曰我姬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太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慿神也嵗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註天黿即𤣥枵星齊之分野周之皇妣王季之母太姜者逢伯陵之後齊女也故言出自天黿嵗星在鶉火周之分野也辰馬房心星也房星辰正而農事起故謂之農祥稷播百穀故農祥后稷之經緯謂武王欲合是五位嵗月日星辰三所逢公所慿神周分野所在后稷所經緯而用之公非之以為誣又曰王以夷則畢陳黃鍾布戎太簇布令無射布憲施舎於百姓吾知其來之自矣語又雲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其聲於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宮畢之以黃鍾之下宮布戎於牧之野以太簇之下宮布令於商以無射之上宮布憲施捨於百姓是大武之聲也州鳩之愚信其傳而以為武用律也孔子語賔牟賈之言大武也曰武始自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於中國禮記樂記句註成猶奏也毎奏武曲一終為一成始奏象觀兵孟津時再奏象克殷時也三奏象克殷而反也四奏象南國之服也五奏象周召分職而治也六奏象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振鐸以為節也毎奏四伐一擊一刺為一伐則是大武之象也致右憲左乆立於綴樂記武舞致右憲左又雲乆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註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皆大武之形也夷則黃鍾太蔟無射大武之律變也
  城成周
  劉文公與萇𢎞萇音長欲城成周告晉魏獻子為政將合諸侯衛彪傒見單穆公曰萇𢎞其不沒乎萇叔必速及魏子亦將及焉若得天福其當身乎若劉氏則子孫實有禍是嵗魏獻子焚死二十八年殺萇𢎞及定王劉氏亡在敬王十年劉文公王卿士萇𢎞周大夫萇叔也衞彪傒衞大夫也魏獻子晉正卿魏舒也非曰彪傒天所壞之說吾友化光銘城周吾友化光呂溫也溫字和叔一字化光化光古東周城銘並序雲魯昭公三十二年萇𢎞合諸侯之大夫城成周衛傒曰天之所壞不可支也萇𢎞違天必受其咎異嵗周人殺萇𢎞左氏明證以為世規俾持顛之臣沮其勝氣非所以勵尊王垂大訓也予經其地而作是銘銘曰文王受命肇興西土周公作洛始㑹風雨居中本正拓關開祚盛則駿奔衰則夾輔平王東遷九鼎已輕二伯之後時無義聲大夫萇𢎞言抗其傾坐召諸侯廓崇王城雖㣲逺猷實被令名宜福而禍何傷於名立臣之本委質定分為仁不卜臨義不問無天無神唯道是信國危必扶國威必振求而不獲乃以死殉興亡治亂在徳非運罪之違天不可以訓升墟覧古慨然遐憤勒銘頽隅以勸大順其後牛思黯作訟忠一本作頌唐牛僧孺字思黯作此篇以美萇𢎞萇𢎞之忠悉矣學者求焉若夫當身速及之說巫之無恆者之言也追為之耳
  問戰
  長勺之役曹劌姑衛切問所以戰於嚴公云云公曰小大之獄必以情斷之劌曰可以一戰嚴公國語作莊公
  非曰劌之問洎嚴公之對皆庶乎知戰之本矣而曰夫神求優裕於饗不優神不福也是大不可方鬭二國之存亡以決民命不務乎實而神道焉是問則事㡬殆矣既問公之言獄也則率然曰可以一戰亦問略之尤也茍公之徳可懐諸侯而不事乎戰則已耳既至於戰矣徒以斷獄為戰之具則吾未之信也劌之辭宜曰君之臣謀而可制敵者誰也將而死國難者㡬何人難乃旦切士卒之熟練者衆寡器械之堅利者何若趨地形得上游以延敵者何所然後可以言戰若獨用公之言而恃以戰則其不誤國之社稷無㡬矣申包胥之言戰得之語在吳篇中
  躋僖公
  夏父弗忌為宗烝將躋僖公云云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若血氣強固將壽寵得沒雖夀而沒不為無殃其𦵏也焚煙徹其上弗忌魯大夫宗宗伯掌國祭祀之禮也烝祭也躋者升也弗忌欲升僖公於閔公之上謂明者為昭其次為穆而不以次宗有司皆曰非昭穆而不聼栁下惠以為必有殃而其言近誣故公謂非所宜云國語註已𦵏而火焚其棺槨也徹達也
  非曰由有殃以下非士師所宜云者誣吾祖矣子厚常謂栁氏出於下恵之裔
  莒僕
  莒太子僕殺紀公紀公生僕及季佗既立僕而又愛季佗而黜僕故弒之以其寳來奔宣公使僕人以書命季文子裡革遇之而更其書魯語註里革史克也遇僕人見公書以太子殺父大逆故更也眀日有司復命公詰之僕人以里革對公執之里革對曰毀則者為賊掩賊者為藏竊寳者為宄用宄之財者為姦使君為藏姦者不可不去也臣違君命者不可不殺也公曰寡人實貪非子之罪也乃舎之自明日以下新附
  非曰里革其直也曷若授僕人以入諫之為善公之舎革也美矣而僕人將君命以行遇一夫而受其更釋是而勿誅則無以行令矣若君命以道而遇奸臣更之則何如
  仲孫它
  季文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云云文子以告孟獻子孟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季文子季孫行父也相魯宣公成公仲孫它孟獻子之子子服它也布八十縷為升餼秣也
  非曰它可謂能改過矣然而父在焉而儉侈專乎已何也七升之布大功之縗也居然而用之未適乎中庸也已
  羵羊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焉使人問仲尼曰吾穿井獲狗何也仲尼曰以丘所聞者羊也
  非曰君子於所不知蓋闕如也孔氏烏能窮物怪之形也是必誣聖人矣史之記地坼犬出者有之矣晉五行志大興中輔國將軍孫無終家於既陽地中聞犬子聲尋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雄一雌取而養之皆死後無終為桓𤣥所滅近世京兆杜濟穿井獲土缶中有狗焉投之於河化為龍
  骨節專車 楛矢楛音苦
  吳伐越隳㑹稽隳國語作墮獲骨節專車吳子使好來聘且問之仲尼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羣臣於㑹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骨一節其長專車專擅也仲尼在陳有隼集於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之仲尼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肅慎北夷之國砮矢中石鏃也乃乎切自吳子以下新附
  非曰左氏魯人也或言事孔子宜乎聞聖人之嘉言為魯語也盍亦徴其大者書以為世法今乃取辨大骨石砮以為異其知聖人也亦外矣言固聖人之恥也孔子曰丘少也賤故多能鄙事
  輕幣
  天下諸侯知桓公之非為已動也是故諸侯歸之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罷音疲縷綦以為奉孫曰註雲奉藉也所以藉玉之藻也縷綦以縷織綦不用絲取易共也鹿皮四箇國語作分諸本皆作箇諸侯之使垂槖而入稛載而歸稛絭也唐韻從來力隼切集韻苦隕切自天下至歸已也新附
  非曰桓公之茍能弔天下之敗衛諸侯之地貪強忌服戎狄縮匿君得以有其國人得以安其堵雖受賦於諸侯樂而歸之矣又奚控焉悉國之貨以利交天下若是耶則區區齊人惡足以奉天下已之人且不堪矣又奚利天下之能得若竭其國勞其人抗其兵以市伯名於天下又奚仁義之有予以為桓公之伯不如是之𡚁也
  
  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
  非曰卜者世之餘伎也道之所無用也蓋以敺陋民也非恆用而徴信矣爾後之昬邪者神之恆用而徴信焉反以阻大事要言卜史之害於道也多而益於道也少雖勿用之可也左氏惑於巫而尤神怪之乃始遷就附益以成其說雖勿信之可也
  郭偃
  郭偃曰夫口三五之門也口以紀三辰言以宣五行是以讒口之亂不過三五少則三若多則五也
  非曰舉斯言而觀之則愚誣可見矣
  公子申生
  申生曰棄命不敬作令不孝間父之愛而嘉其貺有不忠焉廢人以自成有不貞焉申生晉獻公太子也獻公將黜之而立奚齊諸臣使圖之申生曰吾其止也
  非曰申生於是四者鹹得焉昔之儒者有能眀之矣故予之辭也略
  狐突
  公使太子伐東山獻公十八年太子申生也獻公欲黜之欲使為此行而觀之狐突御戎至於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諫曰不可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猶有名焉果戰敗翟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自公使太子至果戰新附非曰古之所謂善深謀居乎親戚輔佐之位則納君於道否則繼之以死唯已之義所在莫之失之謂也今狐突於位則戎禦也禦合作御以親則外王父也申生之出未嘗不從覩其將敗而杜其門則姦矣而曰善深謀則無以勸乎事君也已丕鄭曰君為我心晉語丕鄭曰我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註我無心者不得自在也君為我心以君為心里克曰中立晉語里克曰吾秉心以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註中立不阿君亦不助太子也晉無良臣故申生終以不免
  虢夢
  虢公夢在廟有神面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之下云云公覺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諸其族曰衆謂虢不乆吾今知之以其族行適晉自公覺至知之新附
  非曰虢小國也而泰以招大國之怒政荒人亂亡夏陽而不懼而猶用兵窮武以増其讎怨所謂自拔其本者亡孰曰不宜又惡在乎夢也舟之僑誠賢者歟則觀其政可以去焉由夢而去則吾笑之矣
  童謡
  獻公問於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對曰童謡有之曰丙之辰云云
  非曰童謡無足取者君子不道也
  宰周公
  葵丘之會獻公將如㑹魯僖公九年齊桓公盟諸侯於葵丘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夫齊侯將施惠出責是之不果奉而暇晉是皇公乃還暇謂不暇以晉為務也宰孔曰晉侯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淵戎狄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晉語註霍晉山名環繞也汪大也○上違違去也其違違道也是嵗獻公卒自君可無會至是皇自景霍至懼之新附
  非曰凡諸侯之㑹霸主小國則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國則宜觀乎義義在焉則徃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還晉侯也曰而暇晉是皇則非吾所陳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則是恃乎力而不務乎義非中國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為書者又從而徴之其可取乎荀息
  里克欲殺奚齊晉獻公寵驪姬既殺太子申生而立奚齊公子重耳奔狄夷吾奔秦至是獻公卒里克欲殺奚齊而逆重耳荀息曰吾有死而已先君問臣於我我對以忠貞既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輔之荀息立卓子裡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自克既殺至卓子新附
  非曰夫忠之為言中也貞之為言正也息之所以為者有是夫間君之惑排長嗣而擁非正其於中正也逺矣或曰夫已死之不愛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經於溝瀆者舉為忠貞也歟或者左氏穀梁子皆以不食其言不食其言一本無此四字然則為信可乎曰又不可不得中正而復其言亂也惡得為信曰孔父仇牧是二子類耶曰不類則如春秋何曰春秋之類也以激不能死者耳春秋成公二年書宋督殺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莊公十二年書宋萬弒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僖公十年書里克弒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其法皆同孔子曰與其進不保其徃也春秋之罪許止也隠忍焉耳昭公十九年許世子止弒其君買左氏雲許悼公瘧五月飲太子之藥而卒太子奔晉書曰弒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舎藥物可也其類荀息也亦然皆非聖人之情也枉許止以懲不子之禍進荀息以甚茍免之惡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徴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謂信道哉公集中有與元饒州論春秋書亦及春秋書荀息之事雲某嘗著非國語六十餘篇其一篇為息發也今録以徃即此也書意皆與此篇同













  栁河東集巻四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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