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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演義 (四庫全書本)/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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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詩演義卷七
  明 梁寅 撰
  陳國風
  陳帝舜之後周武王時虞閼父為周陶正武王頼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滿而封之於陳都宛丘之側與黃帝帝堯之後共為三恪雲
  宛丘
  刺遊蕩之人也
  子之蕩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三章皆賦也言遊蕩之子在於宛丘之上維其逍遙自得有以快情而無威儀可瞻望也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
  鷺羽舞者所執也鼓之舞之所謂巫風也故説詩者以為大姬婦人尊貴好樂巫覡歌舞之事其民化之是則其所由來者固乆矣
  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
  缶瓦盎也乃盛酒之器擊之以節樂翿者翳也舞者持以自蔽也
  東門之枌
  男女㑹聚歌舞而賦其事以相樂也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三章皆賦也枌白榆也皂斗也子仲之子子仲氏之女明言其氏葢亦貴女而乃為女巫舞於枌榆之下可恥也
  榖旦於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
  榖旦於差擇吉日也棄婦之業而舞於市縱恣之甚
  榖旦於逝越以鬷邁視爾如荍貽我握椒
  越以鬷邁鬷者衆也於是以衆人俱行也荍名芘芣又名蜀葵花似五銖錢粉紅有紫紋視爾如荍羙其色也貽一握之椒感其意也
  衡門
  隠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辭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飢
  賦也衡門者橫木為門居之小者衡門之下而可以棲遲則不必高廣之廈然後安泌水之洋洋可以翫樂而忘飢則不必肥甘之奉然後飽果何待於外而何求於人哉泌者泉水也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
  比也齊女姜姓宋女子姓言日食而無飢斯可矣而必河之魴必河之鯉則唯羙味之耆非安分者也取妻而為養斯可矣而必齊之姜必宋之子則唯羙色之好非尚徳者也人而若此未免於厭貧賤貪富貴而賢者之心豈如是哉
  東門之池
  男女㑹遇之詩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羙淑姬可與晤歌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彼羙淑姬可與晤語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羙淑姬可與晤言
  興也麻紵可績以為布菅似茅而柔韌可以為索及織屨見人以三物浸於城下之池故因以起興思與淑女㑹遇也或曰此但為男悅女之辭非必㑹遇也
  東門之揚
  男女期㑹有負約而不至者故賦此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以為期明星煌煌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昏以為期明星晳晳
  興也楊柳枝楊起者牂牂肺肺葉之盛也明星者啟明星也常先日而出昏以為期而至於將旦葢女之負約也
  墓門
  刺不良之人也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興也墓門凶僻之地而荊棘生焉以興其人之不良國人皆知之既皆知之而不能改悔則其稔惡也葢自昔而然矣斯人也葢所謂末如之何者也
  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
  鴞者鴟鴞惡聲之鳥歌以訊之言不良之人歌其惡而訊問庶知愧也訊之而不我顧則必至顛倒狼狽於斯之時當思我之言矣其曰夫也不良序以為刺陳佗未知然否今但取其懲惡爾不必求其人也
  防有鵲巢
  男女有私而憂或間之之辭
  防有鵲巢卭有㫖苕誰侜予羙心焉忉忉
  興也防者人所築以捍水卭者丘也亦或地名㫖者羙也苕者苕饒也蔓生莖如勞豆而細葉如蒺蔾嫩可生食以鵲巢㫖苕起興言誰侜張予所羙之人乎乃使我心忉忉然而憂也侜張者猶誑言也
  中唐有甓卭有㫖鷊誰侜予美心焉惕惕
  廟中路謂之唐甓甎之類鷊小草雜色如綬惕惕恐懼意
  月出
  男女相悅而相念之辭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佼人美人也僚好貎窈幽逺也糾愁結也悄憂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三章皆興也懰猶僚也懮受憂思也慅猶悄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天紹糾𦂳之意慘亦猶悄也
  株林
  刺靈公也淫乎夏姬驅馳朝夕不休息焉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二章皆賦也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姬子徴舒字也兩曰從夏南者蓋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從其子言之詩人忠厚如此
  駕我乘馬説於株野乘我乘駒朝食於株
  我國人我君也説舎也言我君或説舎焉或朝食焉徃來不息可憂之甚矣
  澤陂
  刺詩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三章皆興也蒲質柔荷色美興男女之相悅也此有美之一人不能以禮自防使君子見而傷風俗之敗目泗鼻涕一時俱下如滂沱然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蕳見鄭風卷好貌悁悁猶悒悒也
  彼澤之陂有蒲䓧蓞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䓧蓞荷華之未發者儼矜荘貎輾轉伏枕言久以不能寢見憂思之無已也檜國風
  檜妘姓之國祝融之後鄭桓公滅之遷國於是今鄭州其地也 蘇氏曰檜詩皆為鄭作如𨚍鄘為衛也
  羔裘
  舅説檜君好潔其衣服逍遙遊宴不能自強於政治故詩人憂之此臆度爾詩言羔裘如膏則曰潔其衣服詩言逍遙翺翔則曰逍遙遊宴非有所據也以為鄭人作之或者為懷賢之詩與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
  三章皆賦也玉藻雲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狐白裘錦衣以裼之皆貴者之盛服也衣狐裘以朝君狐裘又美於羔裘也忉忉憂勞也其曰豈不爾思亦若懷仰而不得見之意耳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翺翔猶逍遙亦有從容自得之意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如膏有曜言裘之鮮美如脂之漬而光曜也
  素冠
  賢者病喪禮之廢苟有能行喪禮者則願見之也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愽愽
  三章皆賦也庶冀也幸也又庶㡬也言有居喪素冠之人則庶㡬見之棘者急也其與亟革字異而義同記曰喪事欲其總總爾蓋居喪者有急遽之狀無雍容之意故曰棘人也欒欒瘠貎愽愽憂勞貎似不見其

  而禮之廢深欲得見復古之君
  子也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
  同歸兮素衣謂縗服也與子同歸猶言微斯人吾誰與歸也庶見素韠兮我心藴結兮聊與子如一兮韠蔽膝也韠本以皮此言素韠則亦為衰之布而已蔽膝之制如一巾下廣二尺上廣一尺蓋古者以席卑巫前臨俎豆為此以備濡漬也冠衣韠皆備喪禮之備可知與子如一言彼此
  之心如

  一也隰有萇楚政煩賦
  重人不堪其苦嘆不如草木之無知而無憂也舊序以為疾其君之淫恣者蓋誤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三章皆賦也隰者地之下濕遽萇楚銚弋也今謂之羊桃葉如桃而光尖長而狹花赤紫色子如小麥猗儺柔弱夭少好貎沃沃光澤也子指萇楚也政煩 賦重君與有司之失也而託草木以為言其辭微婉不斥其固
  忠厚之意亦免禍之道也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民之困於徴歛以有家也人而至於憂勞蓋傷夫俗之薄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室即家也
  匪風
  周室衰微賢人憂歎而作是詩也
  匪風發兮匪車偈兮顧瞻周道中心怛兮
  賦也偈車疾之貎周道適周之路也言常時見風之驟發車之疾驅則中心驚怛不能自安今非風之驟發也非車之疾驅也但適周之路在於目中昔也使國朝王皆由此道今也王室衰微莫能徃朝木必有本水必有源本源之思闐其無人是以不免於怛傷悲閔之意形於顧瞻之間斯人之賢可知矣匪風
  飄兮匪車嘌兮顧瞻周道中心弔兮嘌者
  車搖而不安也或曰車聲也弔傷悼也誰能
  烹魚溉之釡鬵誰將西歸懷之好音興也
  釡即鑊也鬵即甑也託興於烹魚言但有尊王室之人則思見之故曰誰能烹魚乎我則為之溉釡與鬵矣誰能西歸乎我則懷之以好音矣懷者猶曰懷諸侯懷逺人言懷來之也好音美言也以美言奨勸其人使其尊王之心不至於怠也曹國風
  曹乃武王弟振鐸之所封在兗州陶丘之北今曹州即其地也
  蜉蝣
  時人有玩細娛而忘逺慮者故以蜉蝣為比而作詩以刺之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愛矣於我歸處
  三章皆比也蜉蝣一名渠畧有甲之蟲朝生莫死似蜣螂而小身狹而長有角叢生糞土中甲下有翅能飛蜣螂者轉糞土為久與此異也衣裳楚楚言其人之衣裳鮮潔如蜉蝣之羽也於我歸處言其美服奢麗終至窶貧故為我之累歸我則當有以處之也舊序以為刺其君其言歸我似為親屬耳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采采言服之華采如蜉蝣之翼息止也
  蜉蝣掘閲麻衣如雪心之愛矣於我歸説
  掘閲未詳或曰以其出於糞土而鮮潔可觀也麻衣如雪布精好而白也説讀曰稅言稅駕而舎止也
  候人
  曹君逺君子而近小人故刺之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興也候人者道路迎送賓客之官然此曰候人者非専為迎送乃多其徒衆而逸遊驅馳爾戈如㦸而橫安刃故有兩刃其柄長六尺六寸蓋戈㦸皆有枝兵而戈乃單枝㦸則雙枝也祋即殳也柄長丈二而無刃其莖八稜主以擊人者彼其之子其者語辭之子指小人也三百赤芾芾與韍同即蔽膝赤芾之人至於三百之多言惡徒衆也春秋傳晉文公入曹數其不用僖負覊而乘軒者三百人故舊序以此詩為刺曹共公亦或然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
  鵜似鳬而小其膏可以瑩刃一名淘河食魚不濡其翼言飽而在漁梁其翼不濕也不稱其服無徳而服飾華羙為不稱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咮喙也不遂其媾如此之人不稱君之恩寵也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飢
  比也薈蔚草木盛貌朝隮雲氣當曉而升騰也草木深暗山雲蔽翳皆以譬小人衆多而氣勢翕聚也婉孌少好貌季女少好不免飢餒譬賢人之屏棄也
  鳲鳩
  詩人羙君子用心之専壹舊序以為刺詩者誤也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四章皆興也鳲鳩之名多曰鴶鵴曰戴勝曰布榖以為戴勝者頭上毛花如幡勝故月令注以為織紝之鳥謂當春而勸婦織紝也以為布穀者言其勸農布種也在桑者月令雲戴勝降於桑其子七言其子多母飼之朝從上下莫從下上平均如一也其儀一心如結言君子之咸儀専壹於外無所差失有其心存於內而誠敬無間也如結者如固結而不觧也因鳲鳩起興以羙君子之徳凡徳之形於外莫非有諸中者以為之本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
  子在梅者母在桑而子每章異木子自飛去母常不移其帶伊絲帶謂大帶即紳之下垂者伊語辭也其弁伊騏皮弁而青黑如騏馬之色也此言君子容飾之盛異於不稱其服者矣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棘者有刺之木不忒者言威儀中適也正是四國有威儀者必有徳足以化民故能正四方之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榛木名實如小栗國人四國之人也胡不萬年祝辭也君子能以徳而正人之不正則宜享遐夀也
  下泉
  舊序曰思治也是時王室衰㣲天下無王小國困敝故曹之賢者悲憂感嘆思周之盛王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歎念彼周京
  四章皆興而比也冽水之清而寒者下泉泉之流而下者浸彼苞稂苞叢生也稂者童粱乃莠屬言寒泉下流尚能潤物故因之起興以見王靈不振而澤不及下也愾我寤歎愾太息也寤者寐覺而有言也念彼周京思念周之京師而願見明王之興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歎念彼京周
  蕭者蒿也莖麄科生可作燭有香氣祭祀爇之京周即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歎念彼京師
  蓍筮草史記雲蓍千嵗則一本百莖
  芃芃黍苖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
  芃芃羙盛也膏潤也四國有王言四方之國皆知尊王也郇伯文王之弟封郇而伯爵也勞之言能勞來諸侯之來朝者也此詩先曰苞稂無用之物也次曰苞蕭苞蓍則有用矣終以黍言之則民食所頼其用尤切若曰黍苖之盛而得時雨之潤則成熟可望四國知有王而邭伯能勞來之則王道可行矣傳言邭侯為周伯而傷今無其人考之經傳周之盛時郇侯未嘗為方伯無事可見葢郇伯乃王朝大夫如凡伯原伯當作詩之時王臣有郇伯者稱賢故詩人望其能興王室也此以見其思治之切也









  詩演義卷七
<經部,詩類,詩演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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